幸福至上 下——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4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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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老大入驻

 小孟终于出院回家,却依然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不是去看小通,因为小通比他还先出院,所以他跑医院只是为了陪小悠,但也只陪了一星期不到,当他带着小悠妹妹要的变色发卡再次去到医院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张空了的病床,心里也跟着空了一下,人就往外跑,正撞到要进门来的小悠身上。 “小乐呢?”小孟心痛之下揪了小悠的领口。 小悠明显哭过的眼睛却只看着妹妹躺过的床,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小孟,微微笑了一下,“我妹一直想穿公主裙,我叫她快点好才给她买,其实早买了的,她说彬哥比白雪公主的王子还帅,所以我想请彬哥来看她一眼,你说好吗?” 小孟摇头,但绝不是不好,捂了嘴到外面给韩彬打了电话,很快,韩彬带着一众人来了。 之后的事都是韩彬和尚方跳主角,小孟的任务是陪伴并安慰小悠,李誉则带着小通做好一应后勤,尚远是个不通俗务的,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却不愿回去,宁可做小通的尾巴也要不离不弃,幸好还有一个帮不上忙的,所以小通不让跟的时候,他就接了李誉的工作,但他不是督促乖乖的学业,而是拿了一把枪让乖乖拆解、组合,每天掐了秒表计算,承诺乖乖,达到一定程度就准他装弹打着玩。 韩彬等人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乖乖在院里瞄枪、尚远在一边打着瞌睡递子弹的场景。 “穆天野!”韩彬一声吼,乖乖讪笑着收了枪,躺椅上的尚远则一下就跳起来,却在看到小通的时候就瞬间镇定,开口就是他的专用昵称,“通宝儿,过来!” “过你个死人头!”韩彬抢在小通之前,上去揪住尚远的领口,“你有脑没脑啊?那么个小孩你拿真枪给他玩?” 尚远愣了一下,“我只有真的啊!” “你……”韩彬语塞,气得调转头按了乖乖,一巴掌一巴掌往乖乖屁股上打,乖乖疼得大喊誉哥救我,李誉最怕听这个,当初就是听到乖乖这么一声却无动于衷才会留下严重的心理后患,后来不管乖乖做了什么,只要乖乖发出这种叫声,他真的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彬打不下去了,自家宝贝挡在乖乖身上,可是不打人就泄不了火,尚方也恼火自己老哥的作为,虽然这种事在尚家人看来真的只是儿戏,但在平常人眼中可是大事件,却又不可能以常理跟老哥沟通,当然也不能不替朋友泄火,所以还是把尚远叫到一边低声说了一番。 等到尚家兄弟就真枪事件交流完毕的时候,李誉已经做好了晚饭,从中午到晚饭时间,这可是不短的时间啊,可见要尚远理解这种事的严重性的确困难,何况晚饭后他是这么跟韩彬道歉的,“不大个事啊彬子,你要气不过,我马上叫人买玩具枪来!可是就没那么止瘾喽,这个我要先说明。” “不用了。”韩彬歪在沙发上有气无力,这几天累得够呛,小悠妹妹是送回老家去的,在那边又遇到些麻烦事,好不容易处理妥当,谁知回家又是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其实真正恼的不是尚远拿真枪当玩具,主要是恼乖乖经不起新鲜东西的诱惑,明白了说,韩彬总有一种自己的人被哄了去的感觉。 在场的除了尚远,其他人都能大概猜到韩彬真实的心情,只是安抚工作除了李誉,别人是爱莫能助了。 小通出院后被勒令呆在家里休养,要不是小悠这事,他根本出不了门,所以事情一完结,他又开始了家居生活,尚远一心想过二人世界,这下全泡汤,无奈之下只得住进韩家别院,这下尚方有意见了,可怜他循序渐进还只能偶尔留宿,自己老哥如此嚣张,屋主竟然默许了,这是什么世道? 韩彬的答复是,小通情况特殊,尚方一听就泄了劲,难道为了自己的性福,也要小孟出点特殊状况?当然不!可又没法据理力争,看来只能使用哀兵政策,从小悠老家回来的当晚开始装病,在小孟出于不放心的强力要求下才十分“不好意思”的留了下来,然后在小孟的照顾下在客房躺得无比虚弱,一面嘱咐小孟去休息,一面揉着太阳穴说这是老毛病,太累了才会疼得昏迷。 小孟听得一惊一乍,赶紧把人扶到自己的卧室,要是半夜昏迷了没个人可怎么好? 就这样,尚方奸计得逞,即使韩彬来问,他也坚决不改口,何况有小孟帮腔呢,当然后来是被识破了,但是已成定局不可更改,不为别的,只因小孟那只不抱着就睡不着的小熊变成了尚方这只人熊,当然不是抱,而是被抱…… 韩彬眼瞅着自己的地盘越来越热闹,心里喜欢是有的,可老觉得眼前晃悠这些人就跟刚搬回来时,院里那些杂草似的,整个良莠不齐!其他人就不说了,关键是尚氏一脉不好形容! 方仔是没得说,人义气,跟自己也投和,可是那个安磊……当然也没太大问题,只要不老是站得跟尊塑像似的,基本还过得去,另外就是方仔的老哥,虽然已经慢慢改了那种大哥脾气,不会跟谁都一付命令的架子,但是依然那种一坐一站都君临天下的样,让人看着就不爽,这都算了,关键是他一入住,别院周围就跟闹鬼了似的闪着不少影子,鬼还讲究个时辰,墙外那些却一点禁忌都没! 韩彬左思右想,决定曲线救国,这天晚饭后把小通叫到客厅,知道尚远会跟来,要的就是这效果。 “早上去复查,医生咋说?” 小通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怀疑彬哥得了健忘症,“中午回来不说了吗?什么问题都没了,挺好的。” “嗯,要的就是挺好,这样咱才敢商量下一步做点啥好?” “这种事不用商量,我说了算!”尚远挤到小通身边,拿过小通的手来摩着玩,眼睛却看着韩彬,“以前是你罩着通宝儿,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都是自家兄弟,怎么着都是该的!可是现在我正式接手了,彬子你该考虑的就不是怎么罩人的事,都是男人,我的意思你懂?” “懂毛啊我懂!”韩彬吼了一声却想笑,以前不觉得,现在才知道尚远的大哥脾气实际上跟个任性的小孩似的,惹火了人却不自知,还一付我没错你也没有不对,一切都挺好呀,如此一付让人骂也白骂打也无聊的可恶样! 李誉收拾好厨房,出来就听见韩彬这声吼,怕他又跟黑社会起矛盾,忙泡了茶送上来,坐到韩彬身边,“你别生气啊,不管要商量什么,除了你和尚远的意见,最后还是要遵从小通本人的意愿……” “我的意思就是通宝儿的意思!”尚远打断李誉,还一脸挑衅。 韩彬正要怒,李誉轻拍他的手背一下,然后看着尚远,“你说你爱小通,那么也愿意尊重他,对不?” “我没有不尊重啊!” “可是你都没问他的意见,就替他作了主,这是尊重?” “他也没意见啊!” “你问过小通了?” “还用问吗?”尚远说了这话就看着小通,“你需要我问你?” “不需要,只是希望。”小通含笑看着尚远,这下尚远蔫了,自从表白过,他就觉得从此掌控了自己的爱,后来才发现受控的好像是自己,尤其现在这样,不用多的话,只要小通这么笑着轻飘飘慢悠悠吐出哀求不象哀求,陈述不象陈述的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医院那张纸片,当时不觉得,过后只要想起上面的字,那根本是握了刀要杀人却反过来自捅了的感觉,悲凉的痛啊! “通宝儿你说吧,有什么意见我都会考虑。” 尚远架势不凡,语气却象受了委屈的小媳妇,韩彬忍得嘴角抽搐,李誉暗里掐他的手,小通则很认真的看着尚远,“我还是打算继续帮彬哥,要问下一步做什么,我其实还想做超市,毕竟有点经验,不想浪费了,而且我是真的喜欢这一行,还是彬哥当初笑我的那样,我打小就羡慕我家隔壁那小孩,他家有个杂货店,柜台上摆了各种糖果罐,真的,羡慕死我了……” “通宝儿别羡慕,咱开糖果超市!”尚远搂着小通又亲又哄,小通挣开来,“不是那个意思,以后再跟你说,现在我讲了我的意见,彬哥你同意不?” “求之不得!”韩彬弹个响指,“咱也算这一行的资深了,再次开张肯定得比原来还厉害,当然还是那规矩,具体怎么做,你说了算,我只管资金投入,回头你想好了给个话,不过有一点我要更改一下,不许你再家店一体了,招了人就是给你安置利用的,你是老板好不好?别说体力活,就是脑力的也该有专门的人替你分担,所以这方面的打算你也要有,总之开张后你还是住家里,晚上不准不归宿!” 47.黑白辩论 小通还没发话,尚远不干了,“彬子你什么意思啊?我咋听着不象商量超市,倒象变着方棒打鸳鸯,你就真是通宝儿他哥了,也不至于一辈子霸着不给他老公碰吧?” “行,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给你个明白!”韩彬放下正在喝的茶,直起腰杆,果然才要入正题的样,“你说我霸着小通,我倒要问你,就你现在这状况,你有什么资格明了跟我要人?别怒,先听我说完,这不是摆明我要霸着,相反是准备放手的意思,可你得让我放得安心是不?别的不说,现在外头究竟隐着多少人,都是为啥来的?这个不用我挑明吧?当然小通自己不介意我也说不了啥,可我还没修炼到万事浮云四大皆空的地步,我有点人之常情的担忧和恐惧谁又敢笑我杞人忧天?” 韩彬说到这儿,自己都笑了一声,见自家宝贝哭笑不得的样子,忙安抚式的揽了李誉的肩,然后调整了情绪继续放话,“尚远你别觉得我不近人情,本来不想当着小通提旧茬,可是小通你也知道的,我那天就说了要揍你,当时是拿你誉哥当理由,其实比重最大的原因你该知道,那天一进你卧室见你那样了,我真恨不得补着捅你几刀,然后再去捅死尚远,要不是我已经有你誉哥,你应该相信,我绝对做得出来!” 小通抹着泪点头,尚远的神情也凝重起来,李誉则一脸感佩看着韩彬,心里话脱口而出,“你好有侠义风范哦!我能跟你在一起,真的好好!” “嗯。”韩彬一本正经,尚远也很郑重的拍了韩彬的肩一下,“最好别让我叔看见你,否则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最后还能让你心甘情愿入他的门!” 韩彬笑而不语,李誉急了,“也是黑社会不?” 尚远一脸苦闷,“什么叫也啊?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吗?我不是黑社会,你见过有我这么好的黑社会?” “会砍人的手,叫什么好嘛……”李誉说着忙捂了嘴,一脸惊恐地看着小通。 小通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有个女人因为打了他一耳光就被砍了手的事,李誉自知失言,忙拿其他话岔开,“你说你不是黑社会,那刚才韩彬说的那些隐着的人,他们不是因为你有很多仇家,怕你被人伤害,才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换着的保护你吗?” “那国家元首甚至上点档次的官员,不也都有专人保护,也是黑社会?” “那你又不是元首不是官员嘛……” “可你说我是黑社会的证据就是有人保护啊!” “那是佐证,真正的论据你心里清楚嘛……” “我要真是黑社会,我能清楚?就象你清楚你不是黑社会,然后就认定你的所作所为都是符合道义的,那么我要是黑社会,我也认定我做的都没有错!一个理!” “理同,情不同!就象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也同时是个大孝子一样,总不能因为他的孝道就抹了他的恶行……” “那你要我怎样?” 尚远苦不堪言,以前哪有人敢跟他这么论个不停啊,现在只后悔搭理韩彬这个宝贝了! 韩彬自然宠爱自家宝贝,也喜欢看他跟人理论,输赢不重要,过程特别爽,哪怕跟自己的论题相去甚远,但是看着自家宝贝敢于跟人针锋相对,还咬住了就不放的架势,真是爽快之余也有巨大成就感哪! 李誉这时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朝尚远歉意的笑了笑,“你别急,是我极端了,人生有两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自主的,一生一死,后者或许还有得选,前者却是毫无余地,当然,我并不是指责你的出身,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一些的,只是就象韩彬说的那样,我们都是普通人,只求平常而平安的跟自己的爱人度过一生,那便是最大的幸福了,所以尚远,我们也只是希望你和小通能够平平安安在一起,即使天灾不可逃,最少人祸能免则免吧?这个,你懂?” “懂毛啊我懂!”尚远这一声很是无奈,却说完就笑,因为就在刚才,韩彬也说了同样的话。 李誉听尚远不懂,正打算解释清楚一点,韩彬说话了,“誉儿所说的,就是我要表达的,总之一个意思,不单小通,包括你尚远,都得尽量避免人祸的发生,那天想捅死小通就是这个意思,与其让自家人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家处理了再料理其他,可是尚远,你现在不算其他了,所以我是真当你自家人,才把这事搬台面上的,随你心里怎么想,总之想好之后,我还是需要你一个答复。” “行,我想想,过后再跟你谈。”尚远揽了小通要上楼,身上手机却响了,接起来喊了一声老妈,然后就给了小通。 韩彬心里诧异,什么时候的事啊,小通竟然跟尚家太后这么熟络了?别的不说,难道那个无比脱线的太后会脱线到高兴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gay? 韩彬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不然就是生活的时空早就发生转变,他却还在按部就班,才会生出跟不上趟的感觉! 当然这是韩彬的错觉,真正跟不上趟的人是乖乖,入学后,他被强制住校,开始时觉得肯定是年三十晚上借着酒劲跟韩彬表白,终于让韩彬不爽了,才会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将他疏离,后来几乎每晚都会接到韩彬一个电话,他又觉得自己实在做贼心虚,彬哥还跟以前一样嘛,只是真的不习惯住校啊,每个周末回家都象去天堂,可是周日早上就开始了地狱般的煎熬,相比起紧张而繁重的课程来说,不能每天见到彬哥才是最大的痛苦! 可是单单痛苦也算了,最近还比较烦,班上一个女生对他特别好,甚至会帮他打饭,他也没往别处想,只觉得人家成绩那么优秀还一点不嫌你掉尾巴还对你好,你就前世没烧高香现在来烧也错不到哪去,所以乖乖很顺从的接受着女生给的好,谁知一个月后接到情书一封,这下稳不住场了,也没多想就给拒绝了,哪知当晚自习时就遭到一帮女生的围攻,什么忘恩负义、不知好歹,最后连始乱终弃都搞出来了,这都什么事啊?乖乖烦不胜烦却无处开释。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乖乖提早跟班主任递了假条,住校生不归宿都要提前请假的,他打算回家找誉哥诉苦去,下课铃一响他就往校门外跑,在门卫处取车时给誉哥打了电话,说要回家吃饭,顺便点了想吃的菜,得到誉哥的应承及一声路上小心后,挂了电话就开蹬,恨不能把一张自行车骑到八十迈! 48.小孩表白 乖乖带着进天堂的心情一路风驰电掣,蹬到家门口才发觉猛过头了有点恶心,又或者是门口来回徘徊的这个人让他反了胃。 乖乖冷笑一声,无视海哲烯的注目礼,掏出钥匙开了门,别说招呼,就是看都没看一眼,回身推起自行车就要进去。 海哲烯拉着单车后架不放,“天野你别不理我,我找你是有话要说的,你别这样好不?” “你说别这样,我就别这样,那你先前放个屁就跑了,我有说什么吗?”乖乖使劲推车,明显不想碰到海哲烯,否则一脚踹开就是。 海哲烯在后头用整个身体当刹车,脸都憋红了,嘴里喘着气只差要哭,“天野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就算不让我进去也听我把话说完啊!” 乖乖冷笑,手上也松了劲,“行了海大少,您是什么身份,我一介草民哪敢要您解释?您现在高兴了跟我玩亲民活动,过后我得日夜忐忑不定还得个忧郁症!您要真的亲民,不如饶了我吧,啊?” 乖乖一脸嬉笑,海哲烯则欲哭无泪,“我以前打了你,你都没这样对过我啊,天野!你最多就是把我从纨绔子弟叫到扯胯子弟,最后还不是原谅我了不是?我前次是有些吓着了才回去的,可我……可我想你……” “闭嘴吧你!”乖乖捂着胃,真的呕了一声,海哲烯的脸一下就白了,“天野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不肯原谅我了吗?” 乖乖笑起来,“又不是情人关系,说个讨厌还跟打情骂俏似的分个真假啊?你那天有多讨厌我们这种人,我现在对你的讨厌就只多不少!你赶紧走,省得相互恶心!” “我没有!”海哲烯吼出这一声就掉泪,拿袖子使劲勒一把,凶神似的瞪着乖乖,“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讨厌更没有恶心,我甚至很高兴,那天之后我才知道我对你其实是……” “这不是烯烯吗?”李誉从门里探出头来,海哲烯后头的话也被打断了,赶紧抹了眼泪,换上笑脸冲李誉点头,“誉哥好。” “嗯!”李誉伸手摩摩海哲烯的头,拉了人就要进门,乖乖伸手拦了,“誉哥你炒菜去吧,不用管他,他马上就走的……” “我不走!”海哲烯挽了李誉的胳膊,乖乖的眉头一下就皱得死紧,“你恶心我一个就算了,别他妈连着我的家人一起恶心!滚!” 海哲烯整个人都呆了,李誉也吓一跳,从来没见乖乖凶成这样,而且好久不出口的脏话又开始了,可见是真怒不是好玩的。 “这是怎么了?”李誉问得很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反而火上浇油。 乖乖一脸无奈,实在不想吓着誉哥啊,就算真是情敌,也是个不忍伤害的情敌,何况年三十之后就跟了了心愿似的,表白也整了,情敌也骂了,心想自己一个喜欢哪比得上人家一个爱啊?又觉得要自己象誉哥对彬哥那样,还真是做不到,所以不管哪方面都不够格做彬哥的宝贝,好好做个弟弟倒是绰绰有余,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啊! 正因为有了这种觉悟,才能体会彬哥对着誉哥时的那种心情,真的是只想誉哥开心安心顺心放心…… “没事的誉哥,你先进去,我会很快处理好的。”乖乖推着李誉,反倒一付大人哄小孩的样。 李誉哭笑不得又不敢十分拗,只好进去搬救兵,韩彬出去见到的就是自家小孩正在打一个不会还手的人,这还了得! 韩彬一手拉开乖乖,一手扶起海哲烯,现在来不及骂人,得先把挨打的哄好才行,乖乖见彬哥把人拉进门去了,心想也好,关起门来干掉,省得麻烦! 海哲烯一身狼狈坐在沙发上,鼻子还在流血,眼睛里却有藏不住的笑意,当然不敢看乖乖,见李誉拿着药箱过来的时候赶紧装可怜。 乖乖一直冷笑,韩彬把人拉了站好,“说说吧,咋回事?” 海哲烯低了头,乖乖却站得笔直,一脸无畏看着韩彬,“也不大个事,就是恶心着了手痒……” “别拐弯抹角,好好说!”韩彬扯了乖乖一下,见乖乖虽然冷着脸,眼里却有隐隐泪光,就跟当初不念书了,却只说没意思,不讲学费及老师让请家长的事一样,那都是跟别人跟自己跟所有的一切在闹着无穷尽的别扭。 韩彬回头看了海哲烯一眼,这小孩明显对乖乖有愧疚,别说不敢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要论个头力气也不可能打不赢乖乖,却一付罪大恶极罪不可恕的样由着乖乖打,看来事情就算不严重,起码也不简单。 “武力解决虽然直接,毕竟档次低了点,所以乖乖,哥建议你还是谈判,何况武力你也试过了,效果不佳不是么?” 韩彬说着拍拍乖乖的肩,跟着自家宝贝收了药箱,由着俩孩子在客厅谈判。 乖乖有些无奈的坐到沙发上,对面的海哲烯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先开口,怎么说都是自己错在先,不该因为自己的偶像是同性恋就吓得跑了,而没有事先给自己的哥们一个清楚的交代,其实当时只是震撼了一下,回去后就开始后悔,早就想来找乖乖,却被老爸揪去搞什么家族旅游,除夕那天想给乖乖打电话,又想着等开学了当面说更好一些,之后便每天想着要怎么说才好,三想两不想竟越想越乱,乱到开学没见乖乖来报名,当时就一个感觉,天塌了地陷了世界崩溃了! 于是海哲烯终于明白,原来这样啊,从开始时的看着不爽,到后来打了他,自己也不痛快,再到后来忝着脸换成同桌,甚至把人拉到僻静处死活要结拜,及至后来见他被扎得浑身是血倒在地上,那时自己连身体都僵了,眼泪什么时候淌了一脸都不知道,在手术室外竟然想到了天人永隔这个词,现在才知道真的是天人,不然怎么会让自己没管性别就喜欢上了? 穆天野就是海哲烯的天人啊,掌管着海哲烯心里那片天空是阴是晴的人,可是因为一个过错而让自己几乎错过了,幸好他没有完全鄙弃,因为他还肯亲手打他! “天野……”海哲烯喊了这一声,见乖乖脸色不是很难看,于是鼓了劲往下说,“我那天不是因为你说的那种原因才走的,我只是没想到,就跟突然被老师点了名夸我有进步那样,是真的没想到,可事后想起来还是高兴得很,就是那种感觉,你能明白不?” “说完了吗?完了赶紧滚!”乖乖闭着眼睛,心里想的却是饭后要跟誉哥说的事,绝对要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否则这家里随便出来一个要么毒舌要么离谱,方哥是妻奴肯定不敢发表正常言论,就算小通那样的,估计也被他男人同化得差不多了,自己当初不也跟着离谱过吗? 乖乖心思抛锚了,海哲烯一看就知道,心想真的没法挽回了吗? “天野你真的讨厌我了?讨厌到不愿跟我一个学校?” “哈?”乖乖愣一下,随即嗤笑,“你岂止扯胯?你还扯淡!告诉你,自恋过头无所谓,但不要把人贬得那么贱!我他妈能为你这种人咋样啊?还讨厌到不愿跟你一个学校?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能因为你就怎么怎么啦?操!” “那行,我贱行了吧?”海哲烯也恼了,站起来要走,却一下又坐了回去,“我今天铁了心要跟你和好的,想激走我,没门!” “又自恋了吧?”乖乖翻个白眼,“我正事还忙不过来,你什么都不算的一个,至于我费半点心激你?爱走不走,关我屁事!” 乖乖说着就往厨房方向走,海哲烯一步上来拉住,“不管你说什么,就算真恶心我,今天我也要把话说明了,你给我听好,我就是喜欢你了,你要怎样?” 乖乖愣了一下,又一下,这才是他没想到的,还以为这小子是来恶心他,甚至恶心他家人的,谁知是来……这个要算什么?告白? “你喜欢我?” “对!喜欢你!” “你是gay?” “不是。” “吓我一跳!”乖乖明显松了一口气,也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这家伙拉着,忙使劲甩开来,“别碰到我,我说恶心你是真的,只要一想到我竟然跟你这样的做过朋友,我就连着我自己都恶心,所以你那个铁了心要和好趁早算了吧,你要还不死心,我可以告诉你,我是gay!” “真……真的吗?”海哲烯根本是惊喜的样,乖乖又有点懵了,“你怎么不跑了?前次还不够刺激啊?要是我跟你说,这屋里的都是gay,你会不会刺激到疯掉?” 海哲烯摇头,脸上开始一点一点的现出笑,“你是gay就不会介意我的性别了不是吗?” “我干吗介意……”乖乖顿住,“你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啊,你是gay就不会介意被我喜欢了,不是吗?” “不是个毛啊!你脑子坏掉了!”乖乖甩开海哲烯不知什么时候又搭上来的手,觉得自己肯定触犯桃花仙了,以后再也不碰誉哥精心侍候的那棵桃树,结果子了都不碰! 49.喜欢与否 海哲烯当晚是留在韩家别院吃的饭,也真正见识了乖乖说的这屋里的人都是gay,也不知咋的,突然就好想住进来,总觉得这样才能让乖乖相信他说的喜欢。 乖乖当然没把海哲烯的话当回事,总觉得他就是让家里人惯的,风调雨顺惯了,乍乍被人拒绝来往只是因为不甘心,非让人奉承巴结着才肯丢开手,虽然是讨厌的少爷脾气,但只要他不惹着自己家里人,那也暂时不料理,随他去吧! 海哲烯哪知道乖乖的心思,只以为不打不骂了就是给他机会,所以决定了要好好表现,到底是小孩,还是个笨小孩,表白都被人无视了还一个猛子往里扎,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跟家里人坦白,当然难度很大,但是不怕,只要乖乖也能跟他说一个喜欢,就是要他背叛全世界他也干! 乖乖这边只是烦,当然那个女生的事已经搞定,除了按照誉哥说的跟人好好道歉并解释之外,还采用了彬哥的建议,绝不放过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以朋友的身份获得成绩优秀者的学习方法及帮助,这一点不卑鄙,反而是从大局考虑,甚至两全其美的事,虽然誉哥不同意,说有利用别人感情的嫌疑,但是彬哥的说法更有参考价值,想想也是,自己喜欢了三年多的人都能放手,那个女生能喜欢自己多久啊?何况自己根本不是情书上说的那样,什么性格温柔为人随和,爷走的明明是冷酷路线好不好? 所以乖乖有些厌烦被人误会了自己的类型,除此外,烦的就是每个周末都会遇到的海哲烯,开始时是在自家门口,最近几次竟然是在校门口了!也是自己大意了,明知这小子是个得寸进尺的,却任他嚣张至此! 乖乖决定处理掉这个麻烦,当然不是用武力,更不想再谈判,彬哥说的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简直是至理名言啊! 海哲烯不是没想过乖乖会有女朋友这种事,但那是从前,还在一个学校时,乖乖就收到过不少情书,虽然没自己的多,但数量还是很可观的,以前不知道乖乖为什么全部拒绝,现在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自己听错了? “天野,你刚才说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 “是啊!漂亮吧?”乖乖说着这话,眼睛还盯着女孩离去的方向,果然依恋难舍的样。 “可是……”海哲烯顿了顿,觉得不能在乖乖的校门口说出他是gay的事,于是沉默着骑上车,跟在乖乖后面回了韩家别院。 乖乖正掏钥匙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号码简直想大呼天助我也,一张小脸愣是笑得桃花开,还不好意思的看了海哲烯一眼才接起来,“嗯是啊,刚到家门口……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会按你说的全部搞定,绝对不辜负你的厚望……好好好,是心意!嗯,知道了,后天晚上见!” 乖乖收好手机朝海哲烯笑了一下,完全无视海哲烯青黑的脸色,笑着吐了一下舌头,“比你女朋友还爱撒娇,虽然有点烦,但是喜欢黏人才说明真的喜欢我,你说呢?” “我……我没有女朋友……早就分了的……” “我不知道啊,对不起哈!” “你……真的喜欢她?” “是啊,你不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吗?” “不觉得!”海哲烯拳头都捏了起来,“你不是说你是gay吗?” “是啊,可是就象你不是gay也跟男生表白过一样,我是gay就不可以跟女生表白了吗?喜欢上了有什么办法?” 乖乖把个情圣演得自己都暗自叫好,从表情到声音,整个中了情毒甜中带苦苦中有乐,还捎带点沧桑的忧郁、情痴的奈何,真绝了! “你不蹭饭了,要进不进啊?”乖乖把车推进门里,回头瞟着门外木头似的人。 “我……不进了,只是……我真的喜欢你,希望你……别忘了我。” 海哲烯说着往前凑了一步,乖乖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见海哲烯手伸着的位置,显然是想摸他的脸,却因为自己的避让而顿在半空,又见海哲烯笑了一下,说真的,那表情才是沧桑的忧郁、情痴的奈何,乖乖几乎想冲他竖大拇指,你演得比我好,真的! “不进我关门了!”乖乖话虽这么说,人却往里头走,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几声脚步,一声脚踏板响,回头一看,海哲烯走得没了影,切,这就是喜欢?还真的? 乖乖冷笑着回去关了门,把车推了放好,还没进屋就大喊誉哥,吃饭的时候更是觉得比哪时候都香,晚上趴卧室书桌上做“女朋友”交代的习题时,更是前所未有的得心应手,全部搞定还意犹未尽,又把各科老师留的作业都写完了,一看时间,凌晨两点! 勤奋过头了!乖乖关了书桌上的台灯,闭着眼往床上栽,却被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硌了一下,随手摸了摸,却跟烫手似的一把扔开,拉起被子蒙了头,左边翻一下,右边翻一下,最后探出头来,光着脚下了床,把扔到角落的那只大狗拎回床上,虽然是那小子送的,但是当时没拒绝就说明成了自己的东西,没必要连带到这种地步吧! 可怜的狗狗!乖乖使劲抱着蹭了蹭,又有点自我厌恶的放开手背过身去,没一会儿又回身抱住,摸两下揍两拳,又有点烦躁的背过身去,最终又回身去抱,却突然跳起来开了灯,指着骂起来,“你还让不让人睡觉?打不怕骂不臊,怎么开个玩笑就恼了?动不动就玩逃跑,有本事别睡我的床!告诉你,小爷不是好惹的,惹了就给老子惹到底啊!!!” 乖乖吼出最后这一声的时候,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床上的玩偶讪笑,关了灯爬上床去,使劲抱住了蹭,脸都蹭疼了,还蹭湿了呢,真烦! 第二天快早饭了还不见乖乖起床,李誉担心孩子病了,敲门也没应,找钥匙打开一看,可不是病了吗?眼睛肿得,小脸红得! 乖乖迷迷糊糊被叫醒,还没说话就感觉腋下塞来一个东西,凉了一下才知道是体温表,“干吗呀誉哥,人家困着呢!” “乖,量一个放心。” “我没病!” “量了再说。” “那你量,别吵我哈!” 乖乖说着要翻身,李誉忙稳住,“别乱动,先这么躺着,告诉我,还有哪儿不舒服?” “就是困,说了别吵!” “好好好,你别动,我不吵。” 李誉愁眉苦脸,见乖乖睡着了还皱眉,看着看着差点要打韩彬电话,孩子肯定病得不轻,都难受得睡着了还淌泪,虽然温度正常,但最多不是高烧,那就可能是更糟糕的病! 李誉准备下楼打电话,却听乖乖翻了一个身,然后是一句呢喃,“烯烯……没有……不喜欢……” 咦?这次应该是烯烯,不是嘻嘻了吧? 没有不喜欢?那究竟是不是喜欢呢? 昨天烯烯没来蹭饭,难道俩孩子又闹矛盾了? 乖乖果真没生病吗?眼睛是哭肿的? 曾经伤成那样都没哼一声,为点矛盾就把眼睛哭肿了? 李誉百思不解,再次量了体温,再次被吼了别吵,再次确定孩子没病,只好带着满心疑虑悄声出了乖乖的卧室。 50.花糖情结 远通超市开张了,小通忙乱而兴奋,开业大酬宾嘛,何况超市的规模比原来的恒通大了一倍有多,二楼是服装超市呢,三楼准备弄成手工艺特色产品区,本来没这打算的,是大虾提议说这个能成,所以小通把楼下的酬宾活动交给超市主管,自己则把精力放在全新商品的筛选布置上。 大虾派了专人来帮忙,一个月后三楼全新面市,生意比预想的好,韩彬专门跑来视察,一趟下来背心都有了湿意,赶紧转到后头的办公区,还被一个管理员拦住,说闲人免进。 韩彬心想可不是么,我肯定是闲人啊!于是笑,左右张望着,见小通在不远处正跟人说事,于是抬手招呼,小通回头看一眼又继续谈事去了,韩彬好笑又好气,大喊邵颖通。 这一声几乎让办公区所有人都转过头来,韩彬这才看到小通究竟在跟什么人谈事,心里一下就来了火,估计脸色也不好看,离他近点的人都微微退了一下。 小通则是有点慌乱,忙跑上来拉了韩彬要解释,韩彬抬手止住,眼睛还是盯着不远处那人,真想一步上去撕碎了算。 小通低声提醒他注意影响,韩彬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前方的人,小通自然领会韩彬的意思,于是在前面引路,把两人带进自己的办公间。 韩彬接过小通倒来的水,本来就是逛得又渴又热才来找小通,幸亏来了,否则以小通的脾气,估计耗到晚上也跟这女人讲不清。 “说说吧蒋晴,这回又是唱哪出?” “你是老板?” “我要不是,你会来?” “如果我说真不知道这事,你信吗?”蒋晴笑得有些苦涩。 韩彬愣了一下,小通在一边点头,这下韩彬有点尴尬了,心想这不没事找事吗? 蒋晴没看韩彬,朝小通笑了一下,“那么我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是吗?” “是的,很高兴……” “等等!”韩彬看了蒋晴一眼,见蒋晴神色自然,于是去看小通,明显是要小通解释一下,小通却开了门,蒋晴微微点头,出去了。 韩彬有点鬼火,见小通关了门却靠在门上,表情可怜到无辜,一时就软了心,“你是真不知道这女人的来头?” “知道,可她是来应聘的,各方面条件只高不低,咱有什么理由不用啊?何况你又不在明面上活动的,有什么妨碍嘛!” “她应聘什么职位?” “会计。” “哈!”韩彬只差鼓掌,“堂堂外贸大学的高材生跑来超市当会计?屈才了不说,只怕还缺德!” “彬哥……”小通欲言又止,韩彬挑眉看着他,小通不由叹气,“你要是不高兴,我可以通知她不用来了,可是这样一来,她自然知道是你的原因,也许她对你已经没什么了,可你这意思显然是在意她……” “我不在意,我怕,行了吧?”韩彬烦躁得要摔杯子,小通缩了一下,韩彬顿时想揍自己,“我不是恼你,我恼我自己,说了超市由你作主,我这是犯规,就这样吧,你说咋整就咋整,我要是再多嘴你抽我!” 韩彬拍拍小通的肩,又要一杯水喝了,然后到二楼逛了一圈,跟着一帮顾客一起下到一楼,从他们高低错落的谈话声里反映出在此购物的快乐及满意。 韩彬听一个女人跟她老公商量七夕时来买情侣睡衣,心想,看不出这对小夫妻还挺传统的,又想起情人节时自己竟然什么也没准备,甚至收到自家宝贝的礼物时还嘲笑了两句,又想到以前柳勤不止一次抱怨他没情调不浪漫,现在稍微反省一下,好像是那么回事。 韩彬从超市出来时,专门拐到一家花店,左看右选,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出来时又觉得自己无聊,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该怎么送出手呢?要说点什么不?誉儿喜欢百合多一点还是玫瑰? “彬子你发什么呆?” “哈?”韩彬抬眼一看,也不知怎么的就想把手里的花藏起来,尚远却早就看到了,“问你呢,刚才盯着花发什么呆?不是背着你家誉儿搞什么了心虚吧?” “搞毛啊!”韩彬岔开话头,“你干吗来了?” “买花送我家通宝儿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喜欢啊,想送啊!” “哦。”韩彬木愣愣答了这话,心里却一下就明朗了,可不就是喜欢了想送吗? “喂!”尚远冲韩彬背影喊了一声,觉得这家伙撞邪了,但是管他,哪怕他真的背着李誉有了别人,也得等出事了再说不是? 尚远买好花就去了超市,在小通的办公间没见着人,外间找一圈还是没碰着,再次回去的时候才见小通拿个本子在上头记着什么。 “写什么呢,通宝儿?” “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小通放下本子,正想倒水给尚远,怀里就塞来一捧花,要不是习惯了还真不好意思呢,尚远每次离开又回来都要送一束花给他。 如果离开的时间超过三天,尚远绝对会在两天的时候就叫人送来一盒糖果和一束配着满天星的紫罗蓝,那是代表相思的意思,至于糖果,则是听了小通打小那个羡慕之后,尚远就跟中了毒瘾似的,爱上了不管去哪都寻着各种各样的糖果来送给自己的心肝。 小通知道尚远对他是真的好,只是不知道能好到什么时候,并非不信任尚远,而是觉得自己不配,尤其自己最初的动机并非出于爱,虽然尚远的动机也不纯,但他好歹一来就说了交往,自己呢?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达成姐姐的心愿。 在这样的觉悟中培养起来的感情,即使很真挚,也没办法一点不心虚,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自卑,曾经在那种地方做过,而且做得大红大紫,所见所闻都是钱肉交易,所言所行无非逢场作戏,等到要来真的,并且也真了的时候,却忍不住要怀疑这究竟是真是戏? 不过小通是很知足的人,这种人通常很有自知之明,懂得在拥有时尽情享受并珍惜,在失去时即使痛苦到杀了自己也不会伤害他人。 小通接过花束亲了尚远一下,尚远很不满意地指着自己的嘴,小通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飞快的亲了尚远的嘴一下,背过身去找地方放花,其实真的很想告诉尚远,没必要送这么多还这么频繁,明明早上才从一个被窝醒来嘛,不就中午没一起吃饭,哪用下午一见面又送啊? “不喜欢百合吗?”尚远从后面搂住自己的心肝。 小通红了脸摇头,然后说了蒋晴来应聘,惹得韩彬不高兴了的事,尚远沉了脸,“他不高兴是他,你不能因为别的男人不高兴就自己不高兴,除非我不高兴。” “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蒋晴追彬哥好多年了,恒通还在的时候,好像蒋晴就想来应聘,彬哥当时就不高兴了,现在蒋晴直接来找我不找彬哥,这是有点假公济私的嫌疑,可又不能明了问,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当然她的条件也完全符合应聘要求,至于其他的,我也想不了太多,总觉着她一个女孩子能惹出啥事嘛,彬哥就是担心过分了。” “他担心也好,不高兴也好,总之你一个人的时候只能想我,至于那个女人,只要不给你找麻烦就行了。” 尚远说着看了看时间,催小通锁好东西关了电脑,也不管小通如何抗议,直接把人带出超市,招手叫小弟开车过来,连亲带哄把小通弄进了车里。 51.不谐初现 小通听尚远说回家也没多想,谁知不是回韩家别院,当下就有些慌起来,问明了是去尚家更是恼羞不已。 “我不能去!停车!” 小通急得拍驾驶座后背,尚远把人勒了抱在怀里,“你不去谁去?老妈问你好多遍了,现在超市已经忙得差不多,你还有什么借口不去?” “那个不是借口,是事实!再说要去的话,也不能这么着就去了!起码让我换件衣服,礼物什么的也要准备一下啊!” “你当作客还是出席宴会?这是回家!回你自己家!去见的也是你的妈!通过那么多次电话了,你当电话会议啊!” “你……”小通无语,跟尚远讲道理简直找骂,可是真的不能就这么去啊! “我真的不能去……” “你不爱我?” “不是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爱我,我爱你,还有什么问题?” “不是这个问题,我……”小通咬了咬唇,“我只是怕。” “我妈人很好的,你跟她通话那么多次,觉得她可怕?” “不是啦!”小通看了前面一眼,把头埋在尚远怀里,闷了声音说,“我不配的,你怎么就是不懂?” “我懂啊!”尚远一手搂紧小通,一手掰起小通的脸,“你心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不问也知道,可我要警告你一个事,我再爱你,也不允许你拿过去的事来贬低你自己,因为你必须知道另一个事,我的妈妈也曾因为生计而做过比你厉害十倍的红牌,我爸当年可是道上的撒旦,可你知道他怎么形容我妈?” 小通早就听得呆掉,此时只能摇头说不了话,尚远轻轻吻了他的嘴一下,“你这个地狱的天使、天堂的魔!” “啊?”小通莫名其妙。 尚远笑了一下,“我爸见着我妈的第一眼就是这么吻上去,说了这么一句。” 小通红了脸,泪水在眼框里打转,他知道尚远不仅仅是陈述往事,也是借用父辈的话来表达内心的感受,更是拿这往事安抚并鼓励他重塑自我。 小通感动而安心,其实之前通过那么多电话,早就喜欢上了尚远的妈妈,内心也是期待见面的,只是正如尚远所说,心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现在全都没了。 尚远见小通安下心来,暗里感激老妈的教诲,要不是老妈支招,他哪里想得到这么妙的安心大法?何况他根本没考虑过要人安心?目的是把人带回家,别说自己的人,就是外星人,只要老妈想见,他就得弄回去。 尚家太后很是满意太子的孝顺及太子妃的一切,当晚就要开始张罗婚事,主要是一直追看的电视剧大结局了,其他台又没有想看的,实在无聊不如办婚事。 小通惊惶失措,打电话跟韩彬求救,谁知韩彬说了个恭喜,还说会按请帖上的时间准时到场,之后就啪的挂断了。 小通呆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真没想到连请帖都发出去了,在这边才住了三天不是吗?正恍惚着,尚太后进来了。 “乖宝儿来看看,这是妈妈结婚时的礼服哎,快点脱衣服!” “啊?”小通下意识捂着领口。 “别害羞嘛,快点脱了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明天好找人改啊,结婚那天你要穿它待客的嘛,晚上的礼服再随你的心意啦,这件是必须穿的,尚家传统哦!” “不是呀!我……我是男人!” “妈知道啊!”尚太后一脸奇怪,随即瘪了嘴,“妈就知道你会嫌弃,可是……可是……” 尚太后要哭了,小通吓得又拍又哄,“不是啊!我没有嫌弃,阿姨您别……” “瞧,还叫我阿姨,嫌弃衣服还嫌弃我……” “不是的啊妈妈!” “嗯!乖宝儿就是乖!脱衣服吧!” “哦。”小通晕头转向,也没多的精力想别的就开始脱。 尚远进门来就见着脱光了上身的小通,看那样子是正要脱下身,老妈在一边看得点头又咂嘴,实在的狼外婆对小红果啊! 尚远捡起老妈失神了掉在地上的礼服,扯起薄被遮了小通的身体,把老妈让了坐在床上,“妈你别老站着,要通宝儿做什么,你坐着指挥就是了,是要试这件礼服吗?” “不是啊,乖宝儿是男孩子,怎么能穿这种衣服?会丢尚家脸的!” 尚太后一脸无辜,小通哭笑不得,尚远微微点头,半跪了趴在老妈腿上,“有个事想跟妈妈商量一下,不是我不想娶通宝儿,只是时机不太合适,我的想法是找个允许同性婚姻的国家登记办理,这边虽然不大办,但是内亲好友还是要宴请一下的,只是不完全对外公开,这也是从大局上考虑,妈你觉得怎么样?” “跟我想的一样啊!我发出去的请帖都是内亲好友嘛,不过我还要加办一场,你爸坟头上不能只磕头就算了,还有你妈妈那边……” “我只有你一个妈妈。”尚远这一声很温柔,却带着不容回绝的坚定。 “你呀!”尚太后揉了揉尚远的脑袋,招手把小通叫过来,将两人的手拉了合在一起,“我不管你们结婚的方式,我只要你们幸福,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短,有人耗了一辈子也没个真心的,有人找着真心的却没能厮守到老,所以我只希望你们能珍爱对方,让自己幸福也让对方幸福。” 尚远和小通使劲点头,尚太后突然笑起来,“哎哟好久没这么说话了,累死人家了啦!要睡觉觉了哦!” 小通愣了一下,脸上还挂着泪,尚远则起身扶老妈去休息,回来见小通还呆在地上,知道他还是没适应老妈的怪招,心里觉得好笑,扯了小通身上的薄被,把人拉进浴室边洗边享受,夏日夜太短,分秒必争啊! 小通在尚家住了半个月,要不是超市出了一点小麻烦,他还真找不着合适的理由出门,哪怕尚太后又盯上感兴趣的电视了,他也得每晚陪着一起追,当然不是厌烦,只是不能不工作啊! 超市的小麻烦没等小通赶到就自行解决了,尚远再想把人往回带却怎么也带不走,小通再三解释不是不愿意陪老人,尚远不听倒罢了,一怒之下还动了手,却没回头看一眼就摔门离去。 小通半天才捂着伤处站起来,打尚远手机想再解释,通了却也被掐了,再打,已经关机,没办法,小通只好先去处理伤口,额角处缝了三针,好在韩彬陪李誉回老家了,小通才得以住在店里不用遵守归宿的家规,否则别说让韩彬看见他的伤,就是让乖乖见着恐怕也得跟尚远没完。 52.越爱越离 尚方最近在谈一笔大生意,今天终于全部搞定,吩咐安磊办好庆功会,自己则打算去接小孟,当然小孟是不会参加尚方公司内部的活动,可是也要吃饭的不是么? 李誉还没回来当然没人做饭,尚方虽然在李誉的教授下会做点简单的,但是味道连他自己都不敢恭维,李誉不在家的话,小孟肯定又是泡面,这是尚方不允许的,谁都知道小孟胃不好。 安磊听完尚方的安排,没象以前那样点头说是,而是犹豫一下才嗯了一声,尚方微觉诧异,都打算走了还是回过头去,“你今晚有别的安排?” “公事要紧。”安磊说着已经开始着手庆功会的相关准备,主要是打电话落实酒店那边的情况。 尚方在门边顿了一下,再次回头,“跟人约会?” “不要紧。”安磊刚刚结束前一个电话,准备拨打下一个。 尚方上去按了他的手,“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年二月五号下午五点二十三分。” 尚方愣了一下,虽然回答很标准,但这是私事,安磊不用这样啊! “我可以问一下,对方是什么人吗?” “当然。是个学生。” 安磊一脸公事样,回答也是一板一刻,尚方苦笑,“阿磊啊,你在说你的交往对象,不用这样好不?” 安磊微微一愣,“不是交往对象,只是答应了今天约会。” “你们二月份认识的,今天七月一号吧?小半年了还不算交往?” “没有交往,当时答应陪他过生日,就是今天。” “这样啊……”尚方沉吟片刻,笑了说,“她连生日都告诉你了,还特别要你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意味着他很闲。” “不是!”尚方哭笑不得,“幸亏我问起来,不然你今天肯定得罪人,现在放下你手上所有事,抓紧去选一份生日礼物,再到花店买一束花,嗯……玫瑰吧,花色和朵数让店员帮你参考一下,如果事先没有约好晚餐地点,你现在就安排,中餐还是西餐你要根据对方喜恶作决定,对了,衣服要换一下,当然不能跟进餐地点有冲突,这个你知道的,嗯……还有什么呢?让我想想……” “方哥,不用想了,他让我陪他去麦当劳。” “哈?”尚方吃了一惊,随即了然,“我都忘了你说她还是学生,麦当劳的话,你穿休闲点……” “不用吧方哥?我只有这种衣服。” “什么叫只有?赶紧去买!还有我刚才说的礼物和花,也不能缺了,只是花不要在麦当劳里面送,嗯……让我想想……” “不用想了方哥,他不喜欢花,喜欢水果……” “水果?”尚方笑了一下,“是个实在的人!那就完事后送她一个水果篮吧,顺便搭一束花也不错嘛!” “是。”安磊嘴上应着,手上还是先打公事电话,尚方一把按住,“别忙这个了,现在、立刻、马上,去办你自己的事!” “是。”安磊放下电话出了门。 尚方按铃把公关经理叫进来,吩咐他接手安磊的工作,又把先前的活动计划交代了一下,然后电话询问了合作方有意参与活动的具体人员和人数,自己这边再安排了相应的人选搭陪。 等到忙完一切已经五点半,忙往小孟那边打电话,谁知小孟已经到酒吧去了,而且没吃饭! 尚方特意买了小孟爱吃的去了酒吧,见小孟正跟人说话,于是悄声在一边等着,左右看了一下,才这个点竟然已经有了三四批客人,再晚点肯定更忙,以前有小悠替小孟分担,现在只有小孟带着两个男生,又要站吧台又要楼上楼下的忙,不知韩彬怎么想的,其实应该再招人了,生意这么好,再招两个都不成问题啊! 小孟终于谈好事,把人送出门才回来,见尚方盯着右边卡座发呆,不由跟着看过去,顿时冷笑,“你别想了,不是打击你,那个有主了的,而且是个超帅超有钱的,还在这儿演过求婚的戏呢,知道你这么盯着他的人看,打不趴你!” “照你这么说,这儿所有人,我都得打一遍!他们哪个没盯着你看过?” 尚方这话半真半假,小孟撇嘴,接过尚方递来的东西,叫尚方替他在吧台支桩,等他从休息间吃好出来才想起尚方可能也没吃,那些东西很明显是两人份的啊! “你毛病啊!以后自己吃了再带给我,别这么错过饭点,时间长了伤胃!” 小孟从吧台下面的柜子里找出一包饼干,尚方带的东西他没吃完却顺手就扔了,现在只好拿饼干给尚方凑合,“你别瞧不起,这还是给乖乖买生日礼物时发现的新式点心,我都还没尝呢,你瞧,没开封不是?” 尚方低声笑,拆开来先递一块给小孟,自己才开吃,果然味道不错,有点象李誉做的水果糕,又想起小孟刚才的话,不由愣了一下,“乖乖什么时候生日啊?我都不知道。” “你就知道也来不及了,就今天!” “这样啊……”尚方把饼干原样装好,小孟也知道他不爱甜食,接过来放回原位,见他还在发呆似的想着什么,伸手拍了一下,“别放心上了,彬子都没回来给乖乖庆生呢,你至于上心成这样?” “我没想乖乖生日的事,我在想阿磊,他今天也给人过生日去了,是对方主动要求的,顺利的话,应该能深入发展吧,也是时候让他过自己的生活了……” 尚方说到这儿有些伤感,小孟一面调制客人要的酒,一面把自己的热饮推给尚方,“喝点撑撑胃吧,人饿了就爱乱想,还老是想些伤心的,别说他是你带了十年的兄弟,就是共枕百年的人最后还不是要分开?” 尚方愣了一下,觉得小孟这话有点酸味,一时没忍住,笑了,“我哪有乱想?只是怕他没经验,把人放跑了有他后悔,下午看他那样,根本没意识到人女孩对他有意思,还说要他陪过生日是闲的慌,我只是怕他错过,再有就是,我挺对不起他的。” “你怎么他了?”小孟问了这话又翻白眼,觉得自己无聊。 尚方笑叹,“我也没怎么他,否则也不会对不起。” 这话有歧义,尚方故意的,见小孟扭过头去不在意的样子,顿时有些心凉,却只能一笑作罢。 小孟见他不解释还笑,一时也凉了心,又觉得自己凭什么要人身心全付?哪怕自己已经从身体的沦陷到整颗心,但是感情这种事最经不起公平的讨论,伤人也自伤还算好的,最怕到头来是自取其辱! 53.奸情隐现 乖乖拆着韩彬和李誉给的生日礼物,虽然迟了三天,但是总比没有强吧,结果拆开来是一套中国四大名着,说真的,乖乖不知该哭该笑,哪怕一套金庸全集也好啊,彬哥就不说了,誉哥那么喜欢金大侠的作品,怎么也不靠点他自己的谱,又或者誉哥以为四大名着是穆天野的品位? “喜欢吗?”李誉一脸期待,两眼星星闪。 乖乖努力扯出一点笑,“喜欢啊,还久仰呢,呵呵。” “久仰?”李誉不解,韩彬弹了乖乖的额头一下,“没看过就没看过,说什么久仰?” “彬哥看过啊?” “我没事干了吗?”韩彬说着又觉得不对,忙朝自家宝贝笑,“象我这种不学有术的还是少看点正统东西比较好,所谓那个什么……对吧?” 李誉有点无奈的笑着点了一下头,乖乖莫名其妙,“所谓哪个啊?” 韩彬白他一眼,其实所谓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李誉见乖乖一付求学样,笑了说,“所谓殊途同归,自然不必计较方式上的区别,就象杀富济贫的侠客和劫富济贫的侠盗,都只是济贫方式的不同,却一样是侠义之道。” “嗯,就是这个意思。”韩彬得意极了,乖乖白他一眼,“你还侠义呢,自己兄弟都罩不好,还侠义?” “谁又欺负你了?”韩彬正了脸色,李誉则开始紧张。 乖乖一脸不爽,“我是专门让人欺负的吗?你就我一个兄弟啊?只怕告诉你,你也不敢咋的?小通让人打了,往小了说是人家的家事,大了说,就是咱家人让黑社会老大欺负到头破血流了!” 韩彬一下就站了起来,李誉则一脸狐疑,之前韩彬破天荒送他一束花,还讲了尚远的送花论,而且平时看尚远对小通,那实在的捧着怕飞含着怕化,怎么可能动手打人?还头破血流? 李誉觉得有误会,正想劝韩彬冷静再说,谁知韩彬不知何时就没了影,心想事情要糟,拉了乖乖要去找,乖乖却一脸幸灾乐祸,“誉哥你别去添乱,专心准备晚饭要紧,彬哥凯旋归来肯定要一顿营养餐的嘛,我想吃红烧肉!” “明天给你做,乖哈,先跟我去超市!”李誉扯起乖乖往门边走,乖乖一屁股坐地上,“我才不去呢,誉哥你也最好别去,那种场合,打起来你帮不上忙,我倒能打,可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好不好?下死手打尚远,小通肯定不高兴,不下死手,尚远是黑社会,才不管你真打假打,一律来真的,我铁定吃亏,所以我这样的去了也是添乱!” “咱是劝架,不是去打!”李誉急得冒汗,见乖乖不走,他只好一个人去。 乖乖却不撒手了,拖着李誉一只腿,“誉哥你乖乖去做饭好不好?实话告诉你,彬哥走之前给我下了密令,不准你去添乱!” “究竟谁添乱?”李誉真恼了,掰着乖乖的手,“你放开我呀,我只是去劝劝,你说别添乱,那你说什么头破血流那么严重不是添乱?” “我那是如实汇报,你们这几天不在家,根本不知道小通犯家规了没回来睡过,我本来也不知道,是生日那天回来换衣服,小孟哥跟我说的,他忙着开店没时间,要我去超市看看小通咋回事,我还没见着人呢就听超市员工说他们老板让人打了,我问小通,小通说是自己摔的,我问尚远知道不,小通说他忙,这不是鬼话连篇吗?白痴也知道小通在帮尚远遮丑……” “不是遮丑,是掩饰。” “是啊,为什么要掩饰?这不是有鬼吗?” “不是有鬼,是因为有了矛盾而起了争执。” “是啊,可也不能动手打了咱家人吧?” “不是不能打咱家人,是不能打人,有什么问题都要冷静下来,通过交流的方式达成大方向的一致,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求同存异,何况是两个决定了要共度一生的人,更应该……” “誉哥我饿了!” “咦?……哦。”李誉很自然的去了厨房,乖乖闷着声音笑得肚子疼,回头见小孟在楼梯上冷笑,忙从地上爬起来嗨了一声,见小孟一步步朝他走来,笑得无比妖媚,还磨着牙。 “不是啊小孟哥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我骗你……”乖乖最怵小孟的妖魔化,一张脸美得引人犯罪,眼神却一看就是要吃人还让人动不了,看着婀娜多姿的身形以慢动作靠近,心里明白要远离,脚却动不了半分。 小孟一手搭在乖乖肩上,“别急,慢慢说,我刚睡醒,身上软得没力气,来我们去坐着,你慢慢告诉我,我会好好听你解释的。” “真……真的吗?”乖乖嘴上质疑,人已经随小孟在沙发上坐下来,见小孟果然斜靠在扶手上一付好脾气的样,心想昨晚肯定被尚方侍候得舒服,不然哪有这么软和的心情? “小孟哥啊,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了你?其实我最多隐瞒,那也是怕影响你跟方哥的感情嘛,就算你是跟方哥玩玩的,但他应该算个满意的床伴不是?还对你这么好,都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嗯?”小孟软声软气哼出这一声,乖乖讪笑,“我的意思是说,他对你忠心耿耿,只要是你的意思,就是要他滥杀无辜他也做,更别说他哥真的打了咱家人,我要是把实话告诉你,你再一声令下,方哥想不大义灭亲都难!所以那天你让我去看小通,回来我跟你说他只是忙,那主要是防止家庭惨剧的发生嘛,好心啊是不是?” “嗯,是好心。”小孟点了头笑,“你上次说要一张什么……哦对了,山地车哈,我仔细想过了,觉得还是买给你,省得你挂心了影响学习,只是假期玩玩嘛有什么要紧?我连怎么跟你彬哥打商量都想好了,可你刚才说到好心……我觉得我也应该有点好心,山地车哎,光听名字就是危险货,就算不危险,也要防止有危险嘛,好心啊是不是?” “是屁啊!”乖乖恼了,“你至于这么小气吗?不就骗了你一回,你好歹也是男人有点气度会死啊?一个成年男人好意思出尔反尔,拿什么建立威信?” 小孟苦笑,“我要威信干什么?用了真心对待的小兄弟,不惜动用公款也要满足的小兄弟,结果骗我不说,还恶意中伤我货真价实的男人尊严,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必要去建立只为了讨你一句真话的威信?” “小孟哥……”乖乖轻轻扯着小孟的袖子,不是耍赖,而是歉疚得眼睛都红了。 小孟扭过头去冷哼,乖乖贴上去,手圈在小孟脖子上,小孟厌烦地甩开,乖乖不气馁,再次贴上去,勒了小孟的腰,“对不起嘛,我错了,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回吧,以后再不骗你了,别说小通让尚远打了,就是尚远跟他弟乱仑了,他弟的助理爱上自己老板了……呃,我是假设哈,总之怎样离奇的事只要我知道,你也想知道,我保证一五一十汇报给你!” 小孟冷笑,“你后面那个假设只是假设?” “嗯……啊。” “那行吧,这次我原谅你,也相信你不会再骗我,但愿你真的不会再骗我,我其实是相信你的,你不会骗我,不会,一定不会……” 小孟明显在自我催眠,乖乖却在忍受心理折磨,一头撞在小孟胸口上,“别念了别念了,紧箍咒啊,我认输了也错了好不好?那个不是假设,当然也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我的一点感觉,更有可能是错觉,但是哪有二十八岁还没女朋友甚至没谈过恋爱甚至还是处男的人嘛?陪我吃个麦当劳默得跟参加葬礼似的,要他说个话吧,颠来倒去都是他的老板,叫他谈他自己,他干脆发呆,所以肯定会被人误会啦是不是啊?” “是,还是不是,我怎么知道?”小孟似笑非笑看着乖乖。 乖乖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放心吧小孟哥,只要你想知道,我一定不负重托,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别说得这么严重,自家兄弟嘛,什么都是应该的呀,就象你拜托我跟彬子商量了给你一台山地车,那也是小事一桩嘛,我总不能跟你一样说那是重托吧,虽然是重了点,可又不是我抬进抬出,累的是你啊,对不?” “对对对,太对了!”乖乖笑得合不拢嘴。 小孟却在心里冷笑,好你个尚方宝剑先斩后奏,那就别怪我空手夺刃为民除害! 54.直捣黄龙 韩彬带着满腔怒火杀到尚氏大宅,尚太后听管家说太子妃哥哥来了,高兴得没听管家如何形容贵宾的脸色,小女孩似的跑到前厅一看,几乎呆掉了,以前听声音就知道是帅哥,哪知根本不是,而是超级超级超超级……呃,十分帅哥! 韩彬则有点懵,这位急火朝天跑来,却一下就呆住不动的……怎么说呢?夫人?绝对不会如此冒失!女管家?刚才不是有个男的了吗?光看外表真猜不出年纪,表情倒挺天真烂漫的,可是眼角有明显细纹,当然无法以此否定她的美,能让韩彬觉得美的女人,这是第二个。 “彬彬,是彬彬吗?” 这话一出,韩彬知道她是谁了,以前电话里听过这声音,还跟自家宝贝说只是可爱的老太太,当时誉儿就问老吗,尚方也点头了,可见是谎言,哪点显老了?换身蓬蓬裙也不过分! “伯母您好……” “不要叫我伯母嘛,都把人叫老啦!” “好吧,阿姨……” “也不要啦,跟乖宝儿一样,来,叫声妈!” “啥?”韩彬张口结舌,尚太后拿手在韩彬眼前晃,“彬彬回神了啦!帅彬彬!帅帅彬彬!” 韩彬使劲闭一下眼,睁开时已经恢复来时的神色,冷酷而愤怒,从尚太后身边退开一点,“对不起,尚夫人,我今天是来找尚远算账的,所以不要有任何欢迎的态度,我承受不起,尚远在的话,请叫他出来,不在的话,请告诉我,他的位置。谢谢。” 尚太后被韩彬的冷峻吓了一跳,“你……你不要这么凶,我马上确定他的位置,你先坐下喝杯茶,我让他来跟你赔礼道歉。” “这么说,尚夫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你们还没开始算账嘛,我叫他回来,你们算,我在旁边听,听了就知道了。” “不敢劳烦,告诉我他的位置就行。” “是!”尚太后甚至抱了一下拳,韩彬无语望天,满腔怒火快被这女人磨去大半了。 尚太后用的居然是亲子电话,韩彬几乎崩溃,听她说尚远在芳源会馆,调头就走,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来到大门边却被人请上一张显然刚刚调派来的车,司机训练有素,礼貌而谦和,十分恭敬的将他送到芳源会馆,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接应他,韩彬很鬼火,几乎怀疑这些安排是尚夫人的怀柔政策。 尚远这几天确实忙,听老妈说韩彬找他算账,差点以为是老妈传错话,真算帐也轮不到韩彬来,就算他是通宝儿的亲哥哥,也绝对没有自家人嫌弃婆婆了不孝顺还不认错悔改,还敢自己上门讨说法的理!简直岂有此理! 尚远带着如此情绪,完全忘了已经有十多天没去远通超市,也没派人作任何交代,更别说还能想起动手打了通宝儿却根本没察看伤情。 尚远带着一丝傲慢去见韩彬,谁知迎面就挨了一拳,感觉左边脑袋被炮弹轰了似的,心里更是怒火大旺,他韩彬有什么理由下这样的重手? 要不是看着通宝儿的面子,尚远真想一枪崩掉这个敢把他打得摔在地上的家伙,活了三十一年,杀人的行当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个年头,其间最狼狈的时候也是他在追着人杀没杀到,如今呼风唤雨几乎无所不能,竟然会被人正面打倒! 尚远爬起来怒极反笑,枪已经指在韩彬头上,“好你个韩彬啊,真好,太好了,我该把你一枪送到阎王那儿报个到再把你叫回来让兄弟些喊你一声大哥!” 尚远后头那话愣是没打个标点,韩彬却愣是没半点含糊全部领会,意思是一枪打不死的话,尚老大的位置给他坐。 “你最好一举成功,否则我下一拳就要你的命!”韩彬话是这么说,拳头早上去了。 尚远也不迟疑,一拳一脚有来有对,相比起来,韩彬比较吃亏,因为韩彬没兵器啊,当然尚远手上的也并非刀剑,而是一把枪,幸亏没人观战,否则尚远即使不吃亏也丢脸死了,好好一把枪愣被他玩成了拳击套! 两人这番打斗自然把尚远的手下招来了,兄弟些见老大有枪不用,也就明白这人即使该死也不能枪杀,为了慎重起见,也不能随便是个人就可以插手,于是尚远的贴身保镖出手了,一招就充分体现了优秀的专业素质,既没损着老大的面子也没伤着老大还没决定生死的人。 韩彬也很识相,知道扭着他膀子的不是一般人,且不说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单论出手的瞬间就往他脸上灌了一阵拳风,这是暗示他别轻举妄动的意思,于是乖乖任人扭着,觉得自己就象被押赴刑场的英雄似的,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在誉儿老家陪誉儿看了一场电影,《英雄》,里头有个叫无名的人最后被秦王的箭阵射死了,当时那音乐,无名那神情…… 唉!韩彬暗里摇头,果然不该专心听誉儿讲观后感,还要求誉儿讲了一遍又一遍,当然誉儿没错,是自己太喜欢誉儿哼那段音乐时的声音,以及模仿无名那表情时,誉儿眼睛里湿漉漉的样子…… 韩彬完全沉浸在《英雄》的意境里,听尚远的兄弟些问尚远要不要杀的时候,立刻想到《英雄》里,秦王大殿上群臣极力要求秦王下令杀掉无名,秦王是什么表现呢? 韩彬看着尚远,一下就笑起来,不是因为尚远此时的神情跟《英雄》上的秦王一样,而是尚远左边脸跟煮熟了似的,又肿又亮! “早知会把你打成猪头,我该一拳打死你,省得难看!”韩彬笑得弯了腰,膀子让人扭着又扯得疼,正想招呼身后的高手悠着点,胸口上就挨了一脚,疼得差点晕掉却大咳一声,竟咯出一口血! 尚远顿时就呆了,心想没使这么大劲吧,演技再逼真也差个血浆包好不好?还是真的吐血了? 保镖见老大脸色不对,忙把韩彬扶到沙发上躺好,又用眼神请示老大的意思,这才叫了医生过来,确定不是肋骨断了戳着肺,才见老大脸色稍微缓和,也就明白这不是兄弟些能插手的事,于是把人都带了出去。 尚远觉得恼火又窝囊,管杀管埋是图个利索,管打管医可是赔本生意啊!于是一手拿冰袋敷着脸,一手指着韩彬大骂,“你小子想死找车撞去还能给家人讹笔钱,到我这儿找茬不死也残废拖累家人还祸患无穷,要不是通宝儿叫你一声哥,今天你死百回还算痛快了,不然生不如死求死不能看你还作不作?” 韩彬嗓子不舒服暂时不理他,在誉儿老家就水土不服有点上火,回来还没喘口气就被一把旺火烧到尚宅又烧到这儿,要不是刚才打了一架稍微泄了泄,又挨了一脚好的懈了一点劲,就尚远刚刚吼这一顿,他能不好好回敬回敬? 尚远见韩彬闭着眼不说话,以为他正在后悔莫及,也就不想听他说什么抱歉的话了,指了指医生留下的跌打药,“外用的拿回去叫你家宝贝给你擦,内服的现在就给我吃了,今天的事……” “就这样吧,你这么个拉风的老大被我打成这样也没当场把我灭掉,我就算不感激,也还是应该承你这个情,不过一码归一码,我欠你的,将来有机会一定还,你欠我兄弟的,只要你不再出现在他眼前,不再骚扰,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就这样。” 韩彬说完就走,尚远却许久才回过神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不明白,一点不明白,根本不可能明白啊! 55.感情死结 韩彬出了会馆就打车去超市,刚上车时就打电话叫小通在超市门口等他,所以一到超市门口就开了车门叫小通上车。 小通先是被韩彬的样子吓了一跳,再观察他的神色,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瞒着彬哥就没事,谁知还是被知道了,这还不算,光彬哥现在这表情,真让他后悔没在第一时间就自行处理,可是尚远电话一直打不通啊,又不敢打给太后,怕吓着那位看了一段伤感剧情都要大哭一场的妈妈,再转念一想,尚远也该腻了吧,有钱有势怎么会专情一人? 小通自知无才无貌,曾经做到红牌不过是客人们图新鲜,吃腻了鱼肉荤腥,拿他当清粥小菜调胃口罢了,即使尚远每天都要表白,每晚都要承诺,可是曾经那些人,哪个又不是呢?最后又有哪个是真的?唯一的区别是,曾经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信,而尚远,他信了,却只是他信,并不要求尚远做到他信的那样。 小通明白自己爱得很卑微,但是一点不觉得伤感,反而觉得这其实是自私,因为怕受伤害,所以敞怀接受尚远的同时,也将所有的罩壁全部打开,明了说,就是拿所有心力供养这段不知何时会结束的感情,把它养成一份饱暖的回忆,留待以后没有尚远的日子里拿出来温一下自己的心。 韩彬不十分清楚小通的想法,但也大概理解小通的心情,当初在K市点过小通很多次台,却只是每晚聊天到睡着,而且都是听的多说的少,所以对小通的理解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也才会没问小通的意见就替他作了决定,现在还是要来问一下了。 “我让尚远别再来了,你的意思呢?” “我听你的。”小通低着头,前襟却被不断的泪珠湿着。 韩彬叹气,知道他其实不想断绝,“不然我带你去找他?” 小通摇头,“咱不计较了好吗彬哥?虽然我很想亲自找他算账,但是不用试我也知道,也许连他一根头发都碰不着我就死了,彬哥你也不要误会我找他有别的意思,他能把你打成这样,就说明他连做我的恩客都不屑了……” “闭嘴!”韩彬把小通拉了按在自己胸口上,“不许你再胡说八道,否则就是在骂我!快到家了,猫尿擦干净,别让你誉哥他们以为我输了,事实上,你哥我今天可风光了,比起尚老大,我这点伤算什么?” 韩彬说着就盯在小通脸上,见小通神色无异,顿时得意而满意,到底是自家兄弟啊,而且誉儿说得太对了,得到一个人并不代表得了人的心,他尚远就算睡过我兄弟,也永远比不过我这个当哥的! 韩家别院里,李誉的晚饭早就准备妥当,可是左等右等不见韩彬回来,心里急得不行,又不敢轻易打电话去问,主要是乖乖一直在旁边盯着,也一再强调不要添乱,李誉也害怕自己一个电话会让韩彬分神,不管那边有没有在打架,就算只是谈话也怕人打扰的不是么? 李誉完全没想到看到韩彬的时候是这个样,又心疼又害怕,心疼自家人被打成这样,害怕跟黑社会结了仇,后患怕是无穷了…… 李誉甚至不敢哭,怕韩彬听了烦,忍着伤心给韩彬处理好伤口,打算熬粥给伤员,谁知韩彬坐到饭桌边狼吞虎咽,没一点伤员的自觉,又见韩彬果然不是强撑,李誉才慢慢放下心来。 尚方和小孟则是忙着去酒吧,所以在韩彬回来之前就先吃了的,也就不知道韩彬带了一身伤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尚方才听乖乖讲了韩彬单挑尚远的事。 乖乖讲得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去了,其实韩彬本人也只用四个字表达了一个意思,摆平搞定,摆平了尚远,搞定了小通。 尚方知道乖乖夸张了,可也只是夸大了摆平的过程,至于搞定的事即使成不了定局,最少是个僵局,自家老哥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了,而自己,更是不可能再插手,这个不用找韩彬试探,光看小孟的脸色就知道,他尚方敢帮自家老哥说半个字,那就不是简单的立场问题,而是阶级对立的不可调和性! 尚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这样一件事上,也就不可能知道小孟的脸色还有别的原因,所以乖乖讲完彬哥的光荣事迹后,添补了一个你自己也要小心,这话在尚方耳朵里就没听出别的意味,直到当晚小孟拒绝他的求欢,甚至又把他赶到客房,他才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单一。 尚方也曾想过直面小孟,把话问清楚,可是思来想去,自己好像从来不具备这方面的资格,因为这是感情层面上的东西,而小孟从没说过喜欢他,更遑论爱了…… 尚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醍醐灌顶般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可不是么,第一次得到小孟那晚,小孟就清楚明白地说了,我不爱你,而自己竟然说什么不在乎,那几乎是表明只要小孟的身体就够了,就象以前那些床伴说着爱他,他从不回应那样,最终只是性事一场。 尚方觉得悲哀又讽刺,究竟要怎样才能得到小孟的心啊?自己能给的好像都给完了,却没有一样是小孟真正想要的,那么无所再付的自己是不是该退出了呢? 尚方困在了感情的死胡同,连着一星期都没去韩家别院,小孟只知道尚方出差去了外地,直到有天在街上看到安磊,作为助理的人怎么可能不随同老板一起出行? 小孟差点在街上就狂笑起来,事实上他也笑了,笑得眼泪长淌,吓得路人纷纷避让,小孟就这么去了城北老街,在小馋嘴要了八屉粉蒸肉,全部装在一个大碗里一口气吃完,打车回到家就开始猛吐,连酸水都吐了出来,最后竟吐了血! 韩彬前些天在养伤,最近则超市和大杂院那边两头忙,小通被他勒令了在家避祸,担心他在外面遭黑社会绑架,所以超市那边必须老板出面的事暂时由韩彬处理,事情不忙就是繁,得空还要跑大杂院。 大杂院的事说来挺烦,当然落别人身上是好事,韩彬却不想再料理属于自己地盘之外的另一个小院落,那原本也是韩家的,出于一些错综复杂的原因被别人占了去,韩家书香门第懒与市井泼皮争执,哪怕到了韩彬这一代,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可是规划一下来,愣是被逼着要去争执计较一番,所以不是烦是什么? 乖乖前一阵也忙于高一期末的会考,现在虽结束了却还要五天后才放假,所以干脆周末也不回了,单等放假了才收拾东西回来,因此也不清楚家里最近的情况。 小通倒是在小孟大吐那天亲眼看着,担心得要叫人,却被小孟拦住,解释说只是吃杂了,吐完就好,因此小通也没把小孟这情况上报,更不知道小孟当晚从酒吧回来就吐了血。 李誉倒是看出小孟脸色不好,可是饭桌上胃口不变啊,也就信了小孟说的最近生意太好有点累,李誉当晚就跟韩彬商量要么自己去酒吧帮忙,要么再招人。 韩彬似乎忘了酒吧现在缺了个小悠,倒不是对小悠没感情,相反是感情不错已成习惯,被李誉这么一提醒,才觉得自己太过分,竟让小孟一个人辛苦了这么久,至于自家宝贝说的去帮忙,想都别想,招人就行了! 小孟瞒着身体的不适,每天没事人似的该咋就咋,饭桌上吃那些东西转背就吐得干干净净,并非故意糟蹋身体,实在是身体自己不争气啊,可是为那样一个人值得吗? 小孟觉得不值得,身体却唱反调,所以真的只是身体不争气,跟他的意愿两回事,但也知道再这么下去只有死,于是决定跟尚方摊牌! 56.一心白首 尚方接到小孟的电话时,激动得声音都发抖,小孟却觉得这人真可笑,自己不过问了一下最近有没有空,这人完全没注意到所谓出差已经被揭穿就罢了,居然心虚得声音都变了,难道自己会比商场上那些凶狼饿虎还令人怵惕? 小孟一下就寒了心,“算了,也不用见面谈,你宁可撒谎也要避开我,可见是不想面对,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就在电话里讲清楚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只是麻烦你来一趟,把你的东西收走,不然我要扔了!” 尚方一听这话更是寒了心,又觉得实在不甘心,“我可以收走我的东西?可我收得了我的心吗?即使你不要,我都已经收不回来了……” 小孟冷笑,觉得这人真会演,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整出哭腔,跟真的似的!又觉得自己实在可悲,两次分手都是听别人在哭,自己从来只有笑的份! “你收不收得了你的东西,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讨厌不清不楚拖泥带水,但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恨我太蠢,同样的错犯了两次!幸好这次时间不长,这还要谢谢你,真的尚方,谢谢你骗我,否则再爱下去,我这次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谢谢你放我一条生路,再见!” 小孟说完就挂断,尚方已经听得呆掉,惊喜狂喜夹杂着心疼心酸,各种滋味纷繁来扰,甚至不知道小孟已经挂断,耳边响着的一直是小孟说的同样的错,那是指爱过唐正中后来爱上他尚方,这是没有任何疑义的,因为小孟后面直说了啊,他说再爱下去……死路一条? “小孟!”尚方喊了一声才惊觉耳朵里是盲音,心里先就慌了,再打过去更是差点掉了魂,居然是停机! 尚方急得跑出办公楼,车都来不及开了,直接打车去韩家别院,还在车上时就开始给李誉打电话,谁知对方一直占线,无奈只好打小通的号,谁知通了没人接,究竟是巧合还是…… 尚方不敢再打了,催促司机开快点,幸亏不是交通高峰时段,很快就到了,下车差点忘付钱,自己掏了钥匙开门进去,却听里头声音杂乱,忙冲进去一看,当下就觉得胸口跟挨了一枪似的,刚才还跟自己通话的人,怎么会前襟沾着血,唇角带着血,手上抹着血…… 小孟不准李誉打120,只说再歇会儿就去医院,李誉只好安顿好人才躲到院里跟韩彬打了电话,小通是听到李誉一声喊,才从楼上跑下来,见小孟竟然吐了血,吓得手忙脚乱却只是哭。 尚方听到的就是小通的哭声,现在则一个箭步奔到小孟身边,却被小孟冷冷的神色煞住,还没说话就听小孟跟李誉说,“我现在没神气,小誉你帮我带尚先生去楼上我卧室,他是来收东西的……” “不是!小孟你别说话……”尚方要哭了。 小孟冷笑,“我在我家里还不能说话了?你赶紧收了东西赶紧走,别跟唐正中似的哭着恶心我!” 李誉和小通都不知道两人怎么了,但都不约而同出了客厅,李誉怕急着韩彬,也知道韩彬护起自家人来没道理可讲,怕他一回来根本不给尚方说话的机会,所以忙打电话阻止韩彬回来。 客厅这边,尚方让小孟堵得不敢出声,又心疼小孟,恨不得杀自己几刀都不要看见小孟这样。 小孟不看尚方,心里却明白再恼再恨,始终还是爱,尤其尚方推门进来就呆在门边的样子,让小孟觉得那一刹那,尚方似乎是真的爱着他…… “你走吧,收了东西走,我说了不怪你,也说了谢谢你,都是真的……”小孟把头歪朝沙发里侧,泪水断线珠子一般。 尚方摇头,伸手捧了小孟的脸,低头吻着小孟脸上根本吻不尽的泪,“我就算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死那一天,也必定身边有个你,心里只有你。” 小孟苦笑摇头,“我都不知道你要唱哪出了?肉麻一套又一套,可是谎言只需要一次,我就不想再领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存心骗你,我只是害怕了在逃避……” “害怕?”小孟冷笑,神情却凄楚,“你害怕被我当面揭穿?可我不会的,你甚至不用撒谎,只要你明白告诉我,你终于知道怎么爱人了,知道你爱的是谁了,我会扯着你不放吗?我不是那种人。” 尚方越听越奇怪,觉得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小孟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小孟无奈而心寒,“尚方啊尚方,你真的很会折辱人,当初是你说不知道怎么爱人,要我教你,我也教了不是吗?你会了、明白了,也终于知道爱的是谁了,我也放手了,没计较你拿我当试验品了,你不知道感谢还来追讨个什么啊?” 尚方目瞪口呆,心里却明白这原来只是误会一场,可是造成这样的误会根本是自己的错! 尚方轻轻搂起小孟,把人抱在怀里,嘴唇贴在小孟耳边,“你傻,我更傻,你没有错,全是我错!小孟啊我的小孟,从来只爱你,只会爱你,只能爱你……” “骗子!”小孟挣扎无效,只好拿手撑在尚方胸前,“你傻我不傻,说什么出差,根本想慢慢疏远……” “不是,我刚才说了,是害怕了才避开,你说我害怕被你揭穿,可是分开这几天,我没有哪时候不想跑来找你,又担心你烦我了还耐着不说……” “我是那样的人吗?”小孟白了尚方一眼,“放开我,你不觉得恶心我还恶心呢!有什么话跟你的助理说去!我已经不想陪你玩怎么爱人的游戏了!” “不是游戏,我说了只爱你,这种话只跟你说,怎么可能跟别人?” “安磊是你的别人?” “难道不是?我有你,你有我,除我们两个,其他的都是别人!” “你不爱他了?” “哈?”尚方错愕,小孟也微微愣了一下,相处这么久,尚方是怎样的人,他其实明白得很,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尚方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糟就糟在,他不确定有多真,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钻草,当初那段恋情够深够浓了吧?最后还不是梦醒一场空! 尚方此时已经大致理清这场误会的脉络,知道小孟讨厌医院,只好把人抱到楼上卧室,打电话请来医生,确定了可以在家休养以及各种休养事项之后,看着医生挂上药水,然后到走廊上给安磊打电话,交代近期内公司由他全权负责,安磊确定了老大此举只为私情之后便没多话。 尚方回到小孟卧室,见小孟眼神虽凶,却微有歉疚,也就明白自己这个可爱又可恶的宝贝到底是个冰雪聪明的,只是沾上情之一物,谁又能保证精明无误? 小孟也知道误会尚方了,这都不算,主要是这么一闹,自己差不多象个拈酸吃醋的妒妇……去!谁是妒妇? 尚方只从小孟的神情便把小孟的心思猜了个大概,忍了笑,坐到小孟身边,拉了小孟的手,温言细语将心里话吐露无遗,愣是把个古灵精怪的小孟听得脸红一阵,心跳一阵,又暗里自责一番,最后坦然相对,到底在睡着之前贴在尚方嘴边说了一个我爱你。 尚方从小孟唇边退开,伸手理着小孟一头青丝,嘴里不由喃喃,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李誉在门外听着尚方这话,泪水一下就出了眼眶。 57.歉意担当 韩彬护起短来没道理可讲,这是事实,但在尚方和小孟这事上,他认为是自家人闹矛盾,没有护不护的说法,有什么都他们自己弄去,所以只确定了小孟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他就不问别的了。 韩彬这态度让尚方感慨而惭愧,当初韩彬说了只要小孟高兴就ok,其实那时就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他却明了抱怨过韩彬和小孟没拿实心对他,真的是良心被那什么吃了!别的不说,光看韩彬是怎么对待尚远的,尚方就该庆幸之余只剩感激! 乖乖放假归来听说了这事,心情跟尚方两回事,他是忐忑又歉疚,生怕小孟好起来找他算账,更怕方哥知道这事是他一个错觉惹的祸,那么不止方哥,恐怕彬哥都得给他一顿好的。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山地车还没到手,该怎么想个办法防止事情败露?家里人真正好说话的,算起来只有一个誉哥,可是誉哥是个以夫为天的,事无巨细他都要首先通过彬哥,所以又该怎么想个办法让他独自替自己圆满这事? 乖乖左思右想毫无妙计,李誉见这孩子放假回来就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又想起前次他在梦中那句暧昧不清的话,觉得这孩子怕是感情出问题了,这可不是小事情啊,完全会影响到人的整个生活,何况小孩子的感情问题看似无聊,实则事关重大,处理不好会严重到留下心理创伤的,以后路还长,经不起啊! 韩彬听了自家宝贝的忧虑,深以为然,奈何分身乏术,超市大杂院又添了个酒吧,实在无暇其他啊! 李誉不是不明白韩彬的境况,只是商量成习惯,倾诉成自然,现在讲出来也只是讨韩彬一个示下,韩彬当然高兴由自家宝贝去做孩子的思想工作,本身他也不擅长,于是发话下去,今后但凡涉及乖乖,誉儿说了算! 李誉以前只能监督乖乖的学业,现在韩彬一个许口,相当于把乖乖全盘托付给他,别人自然不了解其中奥义,李誉却清楚得很,哪怕自己是韩彬的宝贝,也不代表能够全权负责韩彬的人,乖乖是韩彬罩壁下的“小宠物”,现在竟放手给他,这要放在古代,简直皇恩浩荡了! 乖乖听彬哥把自己完全交给誉哥了,要不是怕彬哥多心了反悔,他得高呼万岁,于是拉了誉哥到自己的房间,让誉哥发誓保密,然后就把自己那个错觉说了。 李誉好笑又好气,“你还小,别掺和大人的事,何况是感情上的事,那是无论大小人都不能插手的……” “是是是,我是小人,以后不管这种闲事了ok?” 乖乖现在没心情听誉哥说教,认个错就把话题岔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批评,誉哥你得帮我想个办法,让小孟哥别忘了我的山地车,他心眼小爱记仇……” “傻话!”李誉打断乖乖,摸了摸乖乖的头顶,“说话不能只图一时痛快,你小孟哥哪里心眼小爱记仇?就说这次这事吧,他要真的记仇,根本不会一个人闷着病成这样……” “别说了誉哥!”乖乖本身就自责得不行,哪经得起人强调? 李誉心里明白,故意默着,拿手翻着乖乖的一本英文书,翻着翻着就笑了,“我小学六年级时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当时学校收到一批英国人捐赠的礼品,都是拿好大的纸箱装起来的,纸箱上印着Christmas Child,为什么现在还记得?是因为我病好了回去以后,礼品发放完了,我看到的只是一只只大空箱子。” 李誉说到这儿停了一下,乖乖急于下文,“后来呢?” “后来我接着病,比原来还病得厉害。” “为什么啊?” “因为我知道属于我的那份礼品被人昧下了。” “被谁啊?” “当时不知道,也没敢到处问,闷在心里成了病,一直到去念初中了还去不掉这心病,直到有天看见一个初三的女生在看一本世界名着《小妇人》,我才知道那份属于我的礼品是被我的班主任昧下的。” “嗯嗯!跟我想的差不多哎,除了你们班主任,还有谁能昧下?我猜那个女生是你们班主任的女儿吧?那本书上一定有相关标记对不?” “是啊,书脊上也印着一个小小的Christmas Child,那本来应该是我的。” “要回来啊!” “怎么要?”李誉说着却笑了,“其实我还是要了的,只是方式不厚道,在初一学期完了之后,跟同学们一起去看望小学班主任,当时是去的他家,也不知怎么的,我竟然会觉得不敢面对他,心里莫名其妙紧张,直到要走了才觉得稍微轻松,可能绷得太紧了又突然放松的缘故吧,大家跟老师说再见的时候,我说的是小妇人。” 李誉说到这儿自己都笑起来,乖乖则笑得拍床,“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李誉微笑,看着乖乖的眼睛,“后来他主动找到我,跟我承认了昧下我礼品的事,但那已经是两年之后,也就是我初三毕业了他才跟我道歉,可是我已经不存在原不原谅,因为在我需要的时候没得到,过后哪怕给予十倍都已经没了意义,由此可知,道歉真的要及时啊!” 李誉说到这儿便把目光转向桌上的闹钟,“差不多该做晚饭了,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乖乖摇头,李誉摩摩他的脑袋,说饭好了叫他,然后下楼去了,乖乖盯着誉哥离去时虚掩的门,想着誉哥说的道歉要及时,又想起彬哥说的男人要有担当,那好吧,我去道歉,我去担当! 尚方正跟小孟吻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卧室门响了,乖乖一进门就鞠躬,不等两人问话就连着道歉解释一口气弄完,然后盯着两人等答复。 小孟不说话,眼睛盯在尚方脸上,显然他也想听听尚方对安磊是个什么心情,因为之前都没说过,他也没细问,完全被尚方那句安磊是别人给打发过去。 尚方虽不认为有特意解释的必要,但是既然被特别提了出来,自然也不怕坦言相告。 “我跟安磊的关系的确不好定位,说是兄弟,可我从没尽过一点哥哥的责任,说是上下级,可他从十八岁就开始照顾我生活上的方方面面,但又不能说他是保姆或保镖,哪怕他所做的不止保姆兼保镖,这听来有点令人困惑,但事实就是这样,又或许能用我父亲的话来解释我跟安磊的关系,可我内心里一直排斥那样的说法,我从不认为安磊是我的狗……” “这也太侮辱人了吧?”乖乖恼得捶了床板一下,小孟一脚踹开他,“不想坐床,地上蹲着去,再打岔,不给你听了!” 乖乖讪笑,尚方这才接着说,“事实上把人说成狗,这在一般人听来是很侮辱,但在尚家是有这么一种人的,他们从小就接受各项技能的培训,有的人不等成年就被指定了主人,而那些没有主人的,的确跟流浪狗似的,运气好的,能被偶尔派到一点杂事,可以保证一段时间的生活,运气差点的会被当成废物处理掉……” “那是人啊!”乖乖吼了一声忙双手捂了嘴,下一秒却站起来,“我不听了,反正我是来道歉的,总之我是担当了的就行!” 乖乖气呼呼地走了,尚方还要继续,小孟却瞪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吧?谁让你解释安磊在你们尚家的身份了?他是你的助理,这很清楚明白,你对他没有兄弟情也该有点交情,不管他对你的照顾是情分还是本分,你这边始终都失份了,自己想想该怎么弥补人家吧?” 小孟这话明显站在安磊那边,尚方低笑,“他已经有女朋友了,等他结婚,送他一份大礼,这样算弥补吗?” “我管你!”小孟翻个白眼,心里厌恶尚家拿人当狗甚至不如狗的养,见尚方一付想继续亲热的样,干脆一脚踢他下床,“边去,我不是你的狗,想摸就摸想踢就踢!” “那好,我是你的狗。”尚方从地上爬起来,再次上去搂住小孟,“你可以对我想摸就摸,想踢就踢,而我不会恼,因为……” 尚方贴在小孟唇边,“你是我的猫,小猫猫,必须宠着爱着疼着的小猫猫。” “滚……唔……” 房间里的事显然少儿不宜,一直在门边偷听的乖乖朝门上比了骂人的手势,故意大声唱着歌下楼去了。 58.单刀赴会 远通超市门口,尚远来回踱步,将近一个月了,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一个月不见通宝儿,怎么熬过来的?通宝儿呢,居然也可以不去找他? 尚远恼火又有点委屈,错的不是他,为什么妥协的是他?这都算了,犯错的人还敢找他哥撑腰,打一架也罢了,走之前还敢放狠?说什么别再出现,别再骚扰? 尚远愣是花了一个月才消化掉韩彬给他的怒气,也才会在今天来到远通超市,本来想打电话叫通宝儿出来,又觉得即使这样还是他在妥协,哪怕命令超市员工叫他们老板出来,这都有点输面子,可是再这么走下去,超市该关门了,到时通宝儿出来就会看到他,要是乖乖上来认错还好,要是假装没看到就走了……应该不敢吧? 尚远使劲甩头,否决了通宝儿的不敢,都有胆子一个月不见面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韩彬从超市出来,一眼就看到神经病似的尚远,戴付墨镜走来走去,不知道还以为盲人迷了路,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哑巴式的自说自话比疯子还疯! 韩彬看得爽透了,故意走近了却擦肩而过,尚远一下就怒了,“站住!” 韩彬顿了一下就回过头来,尚远这才觉得稍微象话,谁知韩彬嘴里念叨着什么,人又拐进了超市,显然还有事没交代才又回去,尚远怒极,只差叫人来轰了远通! 韩彬很快打着电话出来了,一看那神情就是在跟他家宝贝腻歪,尚远一把揪住,韩彬愣了一下,凑在手机上吻了一口,“誉儿也亲我一个,旁边有人有他的,我这儿还是大街上呢,嗯,这才乖,等我回来,就这样。” 韩彬挂了电话,盯在尚远脸上看了半天,突然笑起来,“是尚老大啊,刚才没看出来,还以为哪儿钻出个老头认错了人呢!” 尚远眉头更紧了,不是因为韩彬说他是老头,而是明显的幸灾乐祸,嘲笑他近来过得糟糕透顶,今天还算好的,最少仔细刮了脸,但也因为没了胡须的掩饰,完全显出憔悴甚至更颓废! “废话少说,通宝儿人呢?” “哈?”韩彬一脸迷惑,“谁是通宝儿?” 尚远怒了一下,到底一声沉重的鼻息忍住,“邵颖通,他人在哪?” “哦,你早说嘛,不过我记得跟你讲过了,还是你觉得要再干一架?” “韩彬你不要太过分,我也说过是看在通宝儿的份上,否则我一个眼神就能让你消失,容你这么久,只是因为通宝儿叫你一声哥,哪天他不认你了,你最好提前交代好后事,我不是开玩笑!” “你又以为我那天是开玩笑?”韩彬挑眉。 尚远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放开韩彬,头也没回地挥了一下手,也不知从哪儿出来四个黑西装,一下就把韩彬围住了。 韩彬低了头笑,却突然甩开手就打,当然不是对手,不过图个痛快啊,临死还有个挣扎不是? 两个黑西装摆平韩彬,另外两个伸手架住,尚远从韩彬身上摸出韩彬的手机,打了李誉的号,“你男人喝多了,我带他去芳源会馆醒酒,你可以不用做他的饭了。” 尚远说完就挂断,李誉那头其实也没话可说,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乖乖在厨房门边喊他几声都没听见,直到乖乖上来拍他一下,他才一个激灵,“怎么了?” “油快烧干了,锅快通了!”乖乖白他一眼就出了厨房,回客厅继续看他的《死神来了》。 李誉这边才是真的死神来了,但是又能怎样?只要还没死,肯定要吃饭啊! 李誉把切好的菜倒进油锅,这道菜是爆炒,三五铲就能起锅了,接着是一下道菜,再一道,又一道,最后一道,好了! 李誉把饭菜摆到饭厅,又回了厨房一趟,然后去楼上换了一身衣服,到楼下客厅让乖乖叫大家来吃饭,说不必等韩彬回来,自己也有事要出门,乖乖应了一声,李誉揉了揉乖乖的脑袋,拉门出去。 乖乖眼睛盯着电视,所以没看到李誉的穿着,否则会以为李誉去相亲,也是啊,这是李誉第一次穿正装,虽然韩彬给他购置了好几套,可是一直没机会穿,李誉自己也不认为有穿正装的必要,但是今天,他很认真的穿了,很漂亮很帅,他自己都这样觉得,不知道韩彬看了会不会高兴? 李誉想到这儿的时候红了一下脸,出租车司机一边等着前面的红灯,一边跟李誉瞎侃,“小伙子是去相亲吧?好福气啊,对方约在芳源会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嗯。”李誉低了头,此时绿灯了,车身左拐,又是几个交叉路段后岔上一条幽静街道,很快,芳源会馆到了。 李誉下了车,在门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进了门,立刻被一个西装男人拦了,李誉不作其他解说,只讲是尚先生约他来的。 男人一听就换了脸,笑着请他进去,一路亲自领着,一口一个邵先生请,邵先生这边。 李誉知道他误会了,心里着急韩彬便不作解释,一路留心周围的环境,心想现在这么安静甚至没见几个人,会不会到了他跟韩彬逃命的时候,才突然冒出一大帮拿着枪的人? 会的,绝对会,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李誉不由摸了摸别在后腰上的菜刀,这是他摆好饭后又回厨房去拿的,所有刀具里,这把最大最锋利! 尚远听说通宝儿来了,心里高兴,脸上还是崩着,谁知进来的是李誉,顿时就恼了,“你一个人?” 李誉心里怕得要命,脸上还是撑着镇定,点了点头,“是的,我来接韩彬回家吃饭,尚先生虽然说不必做他的饭了,但我已经做了,而且之前韩彬就说了想吃的菜,尚先生不知道,他在外面是吃不惯的,再忙他也会回家吃饭,所以我来接他。” 李誉本身就是一把温润嗓音,听来令人觉得舒缓安心,可是尚远听来就是另一番味道,明显的对抗挑衅! “我要是不让你把他接走呢?” “那就把厨房借给我,我在这儿给他做饭。” “我要是告诉你,他没必要吃饭了呢?” “那也必须是他亲自告诉我,否则我都会做。” 李誉这话已经带了哽咽,泪水却在眼框里倔强,尚远心里很意外,一直以为韩彬这个宝贝懦弱无能,曾经相处时也只拿他当个佣人使唤,谁知今天倒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欣赏归欣赏,敢于当面跟他叫阵,也能被他认可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一两个,李誉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做梦! “你回去吧,叫个有分量点的来跟我谈,你还不够格。” 李誉摇头,“我不是为了跟你谈来的,我只是来接韩彬,你说带他来醒酒,没说绑架,不是吗?” “如果是呢?” “那就开出你的条件,我会酌情考虑。” “你以为我需要你考虑?” “你不需要,又为什么绑架了我的人?” “我没绑架!”尚远极度烦躁,还住在韩家别院的时候,他就无数次提醒自己,别跟韩彬的宝贝理论,否则就是个头昏脑胀! 尚远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回去换个我满意的人来,否则你家韩彬就回不去,明白?” 李誉点头,“我知道你真正要绑架的是小通,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他落入你的魔掌!哪怕我救不了我的爱人,我也不能牺牲我的家人,我和韩彬不在了,小通他们会伤心难过,同样的,他们出了什么事,我和韩彬即使能相守到老,也只能是一份残缺的幸福,所以尚先生,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家韩彬?即使你不在乎其他人,最少不要让小通难过……” “那我呢?”尚远怒吼,“谁来不让我难过?” 李誉吓了一跳,尚远却为了自己的失态更加恼火,“你走吧,我不会放人,要么通宝儿来,要么谁都别来了!” 尚远说着要走,李誉伸手拦了一下,“我可以走,也会让小通来一趟,但是我要确定韩彬好不好,我要见他!” 李誉一直忍着的泪开始往下掉,尚远心里烦躁,扯起李誉出了门,拐过一条长廊,一脚踹开一道房门,一把将李誉甩了进去。 59.胁持胁情 李誉一见韩彬就哭,韩彬手被反扭着铐了坐在椅子上,见自家宝贝哭成泪人儿了,心里疼得厉害,抬眼瞪了门外的尚远一眼,回头哄着自家宝贝。 “别哭呀誉儿,我没事,就是饿得慌,你咋人来了也不给我带点吃的?” “有带。”李誉抽泣着摸出一包压缩饼干,“我打车之前买的,你别急着吃,我先给你要点水去。” 李誉说着就起身朝尚远走去,韩彬却一下就红了眼,从尚远那个方向看不到,韩彬则眼瞅着自家宝贝从后腰上抽出一把菜刀,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那把刀就架在了尚远的脖子上。 “放我们走,刀口对着你的颈动脉,我手生,千万别惊动我,我不想杀你,小通会伤心的,请放我们走!” 李誉说着就喊了韩彬一声,韩彬大声回答,在,声音里明显憋着笑,实在想不到啊,自家宝贝竟然这么有型这么酷,难道这就是誉儿说过的柔弱胜刚强?可是誉儿这一招钢火够烈啊,别说不一定有严重后果,就是真有了哪怕下一秒就死了,那也叫一个痛快! 李誉听了韩彬那声回答也不觉得好笑,只是叫韩彬跟在他身后,尚远却被韩彬那一声“在”气得嘴角抽动,一半好笑一半鬼火,不是恼怒李誉敢胁持他,而是鬼火自己真的不敢动,韩彬这个宝贝岂止手生,简直手抽,说什么不想杀人,难道我感觉到的疼是蚊子咬的? “李誉你小心点,别抖成这样好不好?被胁持的是我啊!” “抱歉,你稍微忍耐一下,伤口不深,等出了这道门,回家我会给你包扎。” “算了算了,你们走吧!” “不行,你也要一起走,否则我们也走不了!” “我都开口让你们走了,走就是了!” “对不起,我信不过尚先生。” 李誉一脸正气,示意尚方就这么倒退着走,尚方哭笑不得,又不敢大动了令李誉失手,韩彬在李誉身后笑出了声,也不敢说话怕分散自家宝贝的注意力,出不出得去是小事,真来个血溅当场就糟了!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竟也到了前面大厅,当然也陆续引出好大一帮人,而且真的个个都有枪,李誉当然认为他们是受了胁制不敢开枪,韩彬却知道是尚远暗示下的结果。 李誉示意尚远接着走,尚远笑得有些无奈,“我后脑上没长眼睛,倒退着走很辛苦的,再说出了这道门也要这样?不如你放下刀,我放你们走,即使一定要胁持我,也请有个胁持的样好不好?” “不好,我根本不敢靠近你,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来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想好了,幸好韩彬只是铐了手,要是被铐在什么上头,我就连胁持你都办不到,因为要解开他肯定要你的人靠近,到时他拿韩彬来交换你,我就前功尽弃了!” 李誉说到这儿又问身后的韩彬,“接下来怎么出去,我听你的。” 韩彬把头搭在李誉肩上,话是冲着尚远去的,“叫你的人退下,别吓着我家誉儿,把手铐钥匙交给那个领带都打不好的家伙,一看就是新来的,脸蛋长得漂亮才做了前台,那要是个隐藏的高手我也认了,否则我就铐着手他也扭不过我,另外叫你的人准备一张车……” “行了韩彬,你还玩真了?”尚远怒极反笑,倒也叫过那个前台来解了韩彬的铐,又让兄弟些该干嘛干嘛去,兄弟些不敢走,可是尚远的贴身保镖都退下去了,他们只好跟着退。 韩彬这才稳住李誉的手,“放开吧誉儿,没事的。” 李誉摇头,“不能放。” “你连我都不信吗,傻誉儿?” “不是的,我也很想放,可是手不听话。” 李誉这一说,韩彬才发现自家宝贝紧张过头,整条手臂都僵直了,忙又是按摩又是推拿,好容易才让李誉的手臂软和下来,尚远则掏出手帕捂了脖子要走,李誉忙扯住,“你不能走!” 尚远正要怒,却听李誉跟韩彬说,“带他回去吧,小通想他,韩彬你也知道的,小通每天都在想他,就算尚远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是咱家人爱上了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把他带回去有我们盯着,他要是再打小通,咱们全家一块上还怕拉不住吗?好不好韩彬,就一面,让小通见他一面,好不好?” 李誉眼泪哗啦,韩彬长叹一声,把自家宝贝搂在怀里,朝尚远甩了一下头,“请吧尚老大,我也是看在我家誉儿的份上,否则你把小通打成那样,我是真不会再准你见他……” “你说什么?”尚远追上来,“我什么时候打通宝儿了?谁说的?谁打的?” 李誉愣了一下,韩彬也顿了顿,心想,这事好像哪方面都没对过质哎!尚远等不到回答,急火三呛叫人备了车,连推带搡把韩彬二人丢进去,亲自一脚油门飙到韩家别院。 三人进去的时候,尚方搂着小孟在看电视,乖乖在旁边坐着,手里拿本书,电视一眼书一眼的瞎弄,小通在剥荔枝,却多数都进了乖乖的嘴。 尚远一步步挨近,小通却一点点后退,韩彬啧一声,“人是我带来的,小通你别怕,誉儿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方仔你关了电视,也跟小孟留下来作个见证,乖乖你上楼去!” “我不!”乖乖早就护在小通跟前,狼崽子似的唬着尚远,“你是黑社会了不起啊,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地盘,你别想再打人!” “你让开。”尚远这一声很平和,实在是通宝儿一脸憔悴把他给心疼得,早知道会是这样,他早就来了,还要个鬼的面子啊? “通宝儿过来!”尚远朝小通招手。 小通摇头,韩彬无奈了,亲自上去拉了人坐到沙发上,“哥陪你,他不敢怎样。”又抬头招呼尚远,“你也坐下好不好?这是谈判不是邀架,再吓着我的人,别说你还想讲个什么,就是面都别想见了,赶紧坐下!” 尚方见自家老哥还是站着,不得不上去拉了按在沙发上,“哥你别怨彬子不给你个清静场合,在这屋里的都是一家人,你跟小通之间有任何问题都由你们自己解决,可是你有前科,别说彬子,就是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跟小通谈,所以彬子刚才也说了,我们只是见证。” “你跟小孟做爱,他们也见证?”尚远明显是气话,小孟却不干了,“你知道什么是做爱?你那个只能叫性交!” 小孟说着也觉得不对,忙朝小通歉意的笑,小通则微微摇头,这下尚远急了,“通宝儿你什么意思?我跟你不是做爱是什么?过来!” 小通摇头,见尚远要来抓他,吓得缩在韩彬怀里,尚远一下就冷了脸,心里都说不上是啥味了,疼还是酸?苦还是辣? “行吧,那就这么谈。”尚远丧气地窝在沙发里,真有种虎落平阳的感觉。 60.一语杀心 韩彬吃着自家宝贝的爱心饭,李誉也没吃呢,两人就那么相互喂着,完全没管旁边人啥感受。 尚方也搂着小孟低声说话,偶尔亲个嘴什么的,浓情蜜意旁若无人。 乖乖则接手了韩彬的护卫工作,手里还是拿着书,不过是坐在小通这边的沙发扶手上,书一眼,尚远一眼,似乎两不耽误。 小通见尚远黑着脸不愿开口,心里先就寒了一半,于是把李誉送来的茶往尚远那边又推了一点,“你不用气成这样,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有一点我还是清楚的,上个月彬哥找过你了,你们打了一架,彬哥伤得不轻,我当时就明白了的,你能把我哥打成那样,我也就没什么好想的了……” “你只关心他?”尚远眯了眼。 小通笑了一下,苦涩而无奈,“我跟你说过,彬哥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也幻想过有一天你会跟方哥似的,真正溶入这个家……” “你又肯溶入我的家吗?”尚远拍了茶几一下。 韩彬众人瞪他一眼以示不满,尚远咬牙忍了,抬起茶喝了一口,盯着小通的脸,“你瞧不上我的家,不肯跟我的家人在一起,倒来要求我对你的家人好,我算是看清你了,比谁都自私!” 小通一下就白了脸,声音也哽咽了,“我自私我知道,可我的自私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用狡辩!你无事也要躲在超市,不然就只把这儿当你的家,在我家住半个月就死活不肯了,你说你幻想我溶入,我就没希望你能陪在我妈身边,做个孝顺的媳妇吗?” 尚远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小孟先笑起来,话头却是冲着尚方,“你说爱我,会不会也只是为了要我陪在你妈妈身边?” 尚方哭笑不得,“我爱你就是爱你,没有任何目的,实在要说,我也就一个愿望,希望你也爱我,愿意陪我过完这辈子,如果有来生,我们再继续,就只是这一个目的,不贪心也不过分吧?” “还不贪心?要人一辈子就已经很过分了,还要下辈子,凭什么啊?你又不是最好的!” 小孟这话虽是答尚方,眼睛却瞟了尚远一眼,然后冷笑,神情不屑极了。 尚远似乎被小孟的话激怒了,眼睛还是盯着小通,“你也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最好的,所以你不愿意陪我一辈子?” 小通还没说话,小孟先就笑了,“尚远尚先生,拜托你想清楚再说好不好?到底是陪你还是陪你妈妈?” 小孟这话打蒙了尚远,小通却不忍心了,反过去安慰尚远,“你别怪小孟,他没有恶意的,我先前也不知道你原来一直气的是这个,也是怪我没跟你说清楚,那天听说超市出点小麻烦,我本来不想去的,是阿姨说好歹去看一眼,后来她也经常到超市来散心,还说想在三楼有一个由她主管的专柜,当时我弄了个开头,后来都是彬哥在弄了,我最近也没去超市,基本都在家里处理公务,听说阿姨那个专柜做得最好了,她没跟你说过吗?” 尚远目瞪口呆,半天才摇了摇头,“我有一个月没回家了,不知道老妈在做生意,她以前也没说想做什么啊!” “嗯。”小通这时也没了别的话,当然心是凉透了的,小孟刚才对尚远的质疑,虽然尚远没答复,但是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当然要谢谢尚远觉得他配得上给母亲作伴,但若爱情只此而已,那又何必以爱为名,直说要他做个陪护岂不更加得体? 尚远脑子里还七荤八素时,韩彬站起身来,“就这样吧,也没啥可谈的了,搞半天根本不是什么家务事,而是尚老大表错了情,而我们小通会错了意,现在谈开了大家都明朗,小通你明天就可以正常上班,尚老大这边,我也要给口明话,别说我家小通管着这么大一个超市,就是他啥都不干,我也养他一辈子,所以绝对不会让他去别人家做工,就这样。” 韩彬说着就朝尚方递眼色,示意他送客,尚方忍着笑,起身招呼老哥出门,尚远木头似的跟着走到门边,突然一个激灵,“我为什么要走啊?通宝儿不走,我为什么要走?” 尚远说着要去拉小通,韩彬护在前头,问身后的小通,“你要跟他走吗?” 小通摇头,尚远一下就急了,“你是我的人,敢不跟我走?” 韩彬冷笑,揽着小通的肩往后退了一步,“看来尚老大根本没听我刚才都说了什么,那好吧,小通,你自己跟他说。” “嗯。”小通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脸上全是泪,眼里是不尽的哀伤和绝望,声音却很平静,“尚先生请回去吧,是我误会了尚先生的用意,才会放任自己去爱,既然不是爱,那就不是吧,至于阿姨那边,我会亲自澄清并道歉……” “你要澄清什么?你明知我妈喜欢你!” “尚先生误会了……” “你给我闭嘴!我忍你很久了,再叫一声尚先生试试?” 尚远眼睛都吼红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哭?绝对不是,怎么会哭呢?还有通宝儿,为什么一直掉泪?哦对了,还没问出是谁打了他,当然不管是谁,肯定是个不想活了的! “你先别哭,告诉我,谁打了你?” 这话让小通愣了一下,低头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没有谁,都过去了,实在要说,就是超市出点小麻烦那天,你不是陪我回去吗?后来我们起了点争执,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才动手的,也没伤到哪,都过去了,谢谢你。” “我打了你?”尚远难以置信,“我不就推你一下吗?伤着了?哪儿?” “都好了,谢谢。” “我问你哪儿?” 尚远一脸心疼,语气却是不信,非让小通拿出证据似的,其他人好笑又好气,小通也很无奈,掀起左边留海,上面有一个明显的伤痕,“你推我一下就走了,所以不知道我撞着了也是正常的。” “正常个屁!”尚远伸手要拉小通,见小通一下就缩到韩彬身后去了,顿时暴跳如雷,“你躲什么躲?还不过来让我看看?伤了也不告诉我,电话都不会打吗?” 小通早就寒心透顶,根本不想再多说其他,可是尚远揪着不放的样,看来不说清是没法清静了,于是从韩彬身后出来,并站到了尚远跟前。 “远远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以前不相信爱情,是因为活着都成问题,哪里还期望别的?我爸妈走得早,姐姐含辛茹苦带大我,还供我念书,考上大学我骗她说有人支助,其实我根本没去报名,我只想快点赚钱让姐姐生活好点,之后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了,我要说不爱你了,那是自欺欺人,可即使我这样的,也会希望自己爱着的人,也是真心爱自己,所以我要说的是,假如你要的只是一个当你不在家时,替你陪伴阿姨的人,那就不必一定是我,因为那只是我爱你的一部分,却不是我要的全部,哪怕它是你的全部,我也没办法成全,所以,结束吧,我们。” “你敢说结束?”尚远难以置信。 小通点头,“是的,我说结束,不管你以前是为了什么才说爱我,但是我不要了,所以,结束吧。” “你敢说不要?”尚远没动,却浑身都是危险气息。 韩彬皱了皱眉,尚方也觉得自家老哥无药可救,见老哥一付准备吃人的样,担心老哥把场面弄得更糟,只好上去拉住了往门边带,“哥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小通不愿跟你回去,你不妨把这些事跟老妈说说,也许老妈那儿会有另外的评判,走吧。” 尚远觉得脚下有点虚,其实是心里有某种恐惧,看着小通流不完的泪,眼睛里那种仿佛腊月天赤着身的冰冻感,还有小通那些似乎强硬,却每个字都流淌着悲伤的话语…… 所有这些都带给尚远一种陌生的恐惧,心里很想冲上去把小通紧紧抱在怀里,嘴上却说出令他自己都齿冷的话,“好你个邵颖通,果然婊子无情……” 这话一出,韩彬老远就飞出一脚,尚远却已经被尚方一拳揍倒在地上,韩彬怒不可遏要参战,却听自家宝贝一声喊,扭头一看,小通猛地喷出一口血,接着却笑起来,“我没事,彬哥你们别慌,听,我有声音的吧?真没事,就是觉得太好笑了,亏我还做过夜店红牌,怎么还是分不了真假?不用扶我,我真的没事,誉哥你别哭,那天我跟你说我从来没有爱上过谁,除了尚远,你当时还劝我再忍耐几天,说一定想办法让尚远来看我,那天你比我还哭得伤心,可是今天看来,我辜负你了,爱错了人,害你替我担心也操心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爱了,彬哥你也别难过,我不是一个人,这是你一再跟我说的,所以放心,我真的没事,我睡去了,明天要上班呢!” 小通说着就往楼上走,李誉和小孟抢上去一左一右扶了跟着,乖乖也跟了几步,最终折回来,却冲进厨房提了一把刀出来,什么也不说,照准尚远就开砍。 韩彬一把夺了,再把乖乖勒在怀里,眼睛示意尚方把他哥弄出去,尚远却强力胶粘了脚板似的,眼睛盯着小通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把目光转到小通刚才站着的地方,那里有一滩腥红的血,曾经就听说通宝儿平白无故吐了血,后来即使跟通宝儿在一起,也没问过是真是假,今天却是亲眼看着了,但是一点不象真的,因为不希望是真的! 61.哀于心死 乖乖在韩彬怀里又挣又跳,最后又哭又骂,“给老子滚!尚远你个混蛋,老子一定要杀了你,我操祖宗十八代,你不得好死,老子迟早杀了你,我日你……” 韩彬捂了乖乖的嘴,不是不准乖乖骂人,主要是这一骂,连尚方也被骂进去了,当然尚方不会计较,可是韩彬还真不习惯听着自家人乱骂自家人。 这时候的尚远已经没注意别的,眼睛盯着地上的血,耳边只有通宝儿说的再也不爱了,脑子里的画面也被定格成通宝儿嘴角带血笑着的样,心里想的却是有次激情过后,通宝儿趴他胸口上笑着说,“你真的爱我吗?为什么一做完就睡呢?” 是啊为什么,尚远不知道,但他知道是真的爱通宝儿,如果不,根本不会带回家,更不会考虑结婚的事,可是为什么呢?通宝儿说再也不爱了,难道就为了刚才那一句婊子无情?可那是气话,何况一出口就后悔了…… “尚远你走吧!”尚方扯起自家老哥,“你亲手毁了你的爱你知道吗?如果你还不明白,我也还是那个建议,找老妈评判一下,她会告诉你为什么,所以,你先回去吧。” 尚远点头,他的确很混乱,搞不明白自己是真的爱通宝儿,通宝儿却因为他一句气话就不爱了,这是为什么? 尚远走了,走得失魂落魄,尚方盯着老哥的背影,心想,这一次既不是僵局,也不是定局,而是成了死局。 韩彬他们才不管尚远是个什么情况,大伙都只担心小通这一次挺不挺得过来,当然从表面看来还算正常,那一口血之后就没啥异常反应了,准时上班,准时回家,准时睡觉,其他时候该咋就咋,高兴时跟着小孟一起毒舌乖乖,闲时跟李誉在院里侍弄花草,两人还准备修个水池养鱼养睡莲,偶尔安磊来找尚方汇报工作又碰到尚方跟小孟出门了的时候,小通会出面招待,顺便跟安磊讨教一点管理工作上的方法和经验,一切似乎很正常,又似乎正常得有点异常。 韩彬每晚都跟自家宝贝交换一下意见,两人都觉得小通没有正常异常的说法,而是一种坚强乐观的自我疗伤大法,这个观点被尚方和小孟认同了,乖乖却不管这些,只说要好好念书,将来要考政法大学,总之立志跟黑恶势力斗争到底! 众人忍笑点头,乖乖表完态就钻进卧室为他的政法之梦打基础去了,李誉这才说了最近观察到的另一个情况,“我觉得小通跟安磊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誉儿你要表达什么?”韩彬打断自家宝贝,朝尚方笑了一下,“你别不爽哈,我家誉儿是好心,只是急了点,那也是心直口快,美德的表现啊……” “行了彬子!”尚方笑起来,“你问李誉要表达什么,我倒想问问,究竟你才是要表达什么?” 韩彬奸笑两声,“你会不清楚我要表达什么?很简单啊,要是我们小通看上你的助理了,还希望你能大方一点,也是站在自家人的立场上,为自家人办点实事,明白?” 尚方苦笑,小孟则冷笑,“明是明白,可也要人家舍得啊,你说呢,尚方?” “小孟……”尚方苦声求饶,最终正了脸,“不是明不明白,舍不舍得的问题,虽然知道你们是开玩笑,因为大家都明白小通现在根本不可能有那种心思,但是套用彬子常说的一码归一码,如果小通真的对安磊有意,那么我会征求安磊的意见,否则我们还是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好,最少现在不要,原因不需要解释了吧?另外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安磊已经有女朋友了……” “咦?”李誉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昨天我跟小通贴池塘磁砖的时候他来搭手,趁小通和泥浆去了,我还特意问他有女朋友了没,他说没啊!” “哈?”尚方也吃了一惊,“这么快就崩了?都交往这么久了居然说崩就崩?” “咦?”李誉又奇怪了,“难道安磊骗了我?我问他有女朋友了没,他的原话是没有过,我以为是从前现在都没有,还是我理解错误?” “怎么可能?”韩彬摩着自家宝贝的肩头,“誉儿这么聪明绝顶的,你要能理解错什么,那只能是别人表达出问题。” “不会。”尚方一脸正色,“安磊是个严谨过头的家伙,别人是公私分明,他是私事都公办,说得好听点是审慎,难听点就是呆板,但也是长期的心理及环境养成,他说没有过女朋友,那就是李誉理解的那样,从前现在都没有,所以问题出在我这儿,七月一号那天他陪一个女生过生日,当时就否认了在交往……” “等等!”小孟打断尚方,却顿了一下才说,“我记得有次乖乖跟我说,好像在他生日那天吧,安磊陪他吃麦当劳……” “哈?”尚方傻了眼,小孟却冲楼上大喊,很快,乖乖下楼来了,“干吗啊你们?” 众人不答,将乖乖按在沙发上,把刚才的疑惑以审讯的架势问了出来,乖乖先前还以为要驳回那张明天就能到手的山地车,现在一听是这么个事才松下一口气。 “你们至于吗?人吓人吓得死人好不好?再说三石安又不是外人,我就敲诈他一顿麦当劳怎么了?那还是我生日呢,平常他就想请,我也不见得赏脸啊!再说他也挺乐意请我的,完了还送我一个水果篮,这都不算,还搭一束玫瑰,说真的,吓着我了,可是我也清楚自己的魅力,你们说人家喜欢上我了,要追我,而且还那么绅士,我就算回应不了,起码也给人家一个礼貌是不是?咋了,他让你们来给我施加压力啊?给你们什么好处啦?你们就这么把我卖了?” “你滚回去吧!”小孟连拍带打,实在受不了乖乖的自恋。 尚方则在心里为自己的荒唐懊恼不已,韩彬冲着尚方笑得诡异极了,李誉则跟着小孟一起,把乖乖哄回了楼上,这才回头笑起来,见尚方尴尬得脸都红了,也就不再多话。 小通也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他,可他除了尽量自我调整之外,实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大家放心,有天在超市听一对情侣吵架,男孩问女孩为什么不理他,女孩一直没说话,男孩气得走了,女孩眼睛还盯着柜台里的水钻,嘴里轻声说哀莫大于心死,可惜男孩已经走远了,小通却听得很清楚,当时就被女孩的话震撼了,十七八的女孩就能说出心死的话,即使不是真死,最少也是情到末路吧。 小通被那女孩震撼的同时,倒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心痛成这样,却依然想要好好活着,那真的只是结束了一段已经走到尽头的情路,并不是人生所有的路都断了,没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彬哥说他不是一个人,就是这个意思了。 小通不想让大家再为他担心下去,于是找个大家都在场的时候,把真实的内心剖了出来,并纠正了那天说的再也不爱了,那只是针对尚远,并不是对爱情死了心。 “我以前不相信爱情,主要是那种环境误导了我,甚至让我以为我没有爱人的能力,后来遇到尚远,虽然是这么个结局,但我还是要感谢他,因为他让我知道我其实会爱,也能爱人,所以我会好好活着,希望能象你们一样遇到真心相爱的人,到时别怪我不分时间场合显摆我的幸福,实在我运气不好了遇不到的话,你们也给我收敛一点,否则我要恶意影响,专等你们亲热的时候出场搞破坏,不许笑,你们这帮恶心的同性恋!” 小通从不说狠话的人,说出来一点不象,怎么怪得韩彬他们一直在笑?但是真正笑的不是小通红着脸放的狠话,而是高兴这家伙竟真的有这么乐观坚强! 62.故人欲归 乖乖自从有了山地车,便不再安心呆家里,有天居然跟李誉报备,说他会有十五天不在家,又不肯告诉李誉他要去哪、干啥。 迫于乖乖的再三警告,李誉不敢跟韩彬说这事,又想到韩彬已经把乖乖全盘托付给他,这是信任,而乖乖虽然做不到具体交代,但是能提前告知不归家,这也是信任啊,所以两方面的信任都不能辜负,于是,李誉决定陪同乖乖外宿。 “什么?”乖乖不干了,“你跟去干吗?我们那个是组织,不是闲杂人可以跟随的!” “我又不影响你们,只是悄悄跟着,绝对不会多事……” “那也不行!又不是间谍,还悄悄跟着,我是去干坏事吗?再说你真好意思跟啊?我们是去山里,你就跟了也跟不上,到时我丢下你不义气,不丢你,就会脱离组织!” “什么组织啊,你们那个是?” “山地车活动组织,说了你也不懂,你要真为我好,就在家里给我打好掩护,哪怕彬哥在床上严刑拷打,你也要一口咬定我是去学校补习了,回来我给你带礼物,知道不?” “我不要礼物,我要你好好的……” “真要我好好的,你就听我的,啊?” “可是我都不知道你要去哪,就算组织活动,我连是个什么组织都不了解,里面有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 “还能干什么?说了山地车组织就是山地车的组织嘛,里面有什么人不重要,大家都是山地车爱好者,组织了去山里搞活动,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做好后方工作就行!” 李誉摇头,看看时间要做晚饭了,只好再次郑重声明,“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外十多天还是去山里,绝对不放心,绝对不可以,你要么带我去,不然我只有不让你去,反正我不放心。” “你……”乖乖无奈而恼火,跟着李誉下了楼,见他不是去厨房,而是去了院里的杂物库,立刻就明白他要干吗了,山地车在里面呢,乖乖急得冲上去拦住,“你敢动我的车,小心我动你!” 李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红了眼睛,“你要打我吗?我只是……” 李誉快哭了,实在伤心呢,全心全意爱护疼惜的孩子,竟然为张单车要打他! “不,不是啊!”乖乖后悔莫及,见李誉不理他,而是拿了工具箱就走,更是悔得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中午誉哥就说油烟机不好使了要修一下,彬哥说换一个就行,誉哥还骂他浪费,现在只是来拿工具修油烟机的,自己却那样误会他,还说了那样的话,乖乖恨死自己了! 李誉三五下就弄好了,这点小修理在他来说,实在小儿科,重新装上去试了一下,这不,正常运行! 收好工具,李誉开始做饭,一切妥当只等下锅的时候,客厅电话响了,跑去接了一听,竟是许久没来消息的小悠。 尚方和小孟进门来,见李誉坐电话旁边聊得开心,两人都有些诧异,除了韩彬,还有什么人能让李誉高兴成这样,毕竟李誉除了他们这帮人,可以算是亲戚朋友都没一个了啊! 李誉见两人回来了,忙把电话给了小孟,自己则急着去炒菜,不过还是先问了尚方陪小孟去复查身体的情况,得到满意答复后才去了厨房。 韩彬回来的时候,小孟跟尚方在客厅里说话,李誉那边则喊开饭了,小通提前说了不回来吃的,所以大伙没再等。 饭桌上,小孟跟韩彬提到小悠的情况,韩彬笑起来,“别忘了酒吧的事你说了算,何况小悠是这么个情况,你觉得我会不要他回来?上次送他妹妹回家,完事后我打算带他回来,你们也是看到的,他家里有多容不下他,可他宁可在那儿受罪也不跟我走,我有什么办法?当时我也是心疼他才吼了难听的话,他如果真计较,今天就不会打电话来了,所以他还算没让我失望,我又怎么会让他失望?” 小孟点头,见尚方把一块剔了刺的鱼肉放他碗里,于是一口叼了还要说什么,尚方却拦了话头,嘱咐他专心吃饭,然后跟韩彬说,“小悠回来正好,到时酒吧那边还要靠他主打一阵,小孟的身体要再休养最少三个月……” “产假啊!”乖乖在一边嘟咙,小孟一筷子扔过去,“你个狗嘴吐什么屎!” 这话是小孟自己说的,却连自己都恶心着了,乖乖干脆说饱了,却端走一盘麻辣肉,李誉赶着塞一罐牛奶给他,怕他专吃麻辣坏了肠胃,乖乖接了牛奶不道谢却道歉,说完就跑。 李誉笑着回来,知道他们奇怪也不解释,依旧端了碗吃饭,却岔回原话,“你们有没有想过小悠的住宿问题?以前为了方便照顾他妹妹,他是住在医院附近的出租房里,我去过一次,环境太复杂了,他一个小孩住了两年多没出事真是幸运,这次不能再那样了,我想让他住家里来,你们说好不好?” 小孟没说话,继续吃饭,尚方心里奇怪却没出言质疑,韩彬怕自家宝贝多心,忙说这事过后谈,李誉觉得有些诡异却不好再问,于是四人继续吃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韩彬先满足了生理上的需求,然后才跟李誉解释了小悠的住宿问题。 “不是我不欢迎小悠住进来,而是小悠他愿不愿意的事,誉儿你不知道,当初小悠带他妹妹来治病,身上只有两千块不到,检查下来竟是白血病,你想想那得多少钱还不见得能治好,当时我陪小孟去看胃病,碰着他一个人在哭,问了才知道是这么个事,那时怎么说呢,誉儿你也知道我嘴巴坏但心不是很坏,对吧?所以讲话难听其实是不晓得怎么安慰人,当时就把小悠惹毛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总之都是恶心变态同性恋爱滋病什么的……” “他怎么知道你们是?” “我都说把他惹毛了啊,当时小孟胃疼得厉害,整个人都在我怀里,小悠毛了的人当然逮着一点是一点,我肯定不会跟个小孩计较啊,只是也不能白给他骂了不是?” “还说不计较,都不高兴他住家里了……”李誉翻过身去,把韩彬放他身上的手扒开。 韩彬把人扳过来,“誉儿你听我说完呀,刚就说了不是不欢迎,是怕他不愿意,你知道他为啥一个人带妹妹来治病?” “他家里人不管啊,这些我们送他妹妹回去的时候,不是都了解一点的吗?他跟小乐虽然是兄妹,却没半点血缘,不然小乐的骨髓最少还有一半希望……” 李誉说着难过起来,韩彬轻拍着安慰,“都过去的事了,誉儿再难过也没用啊,所以不难过了哈!再说小悠妹妹那种情况也是解脱了不是?对于小悠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誉儿别瞪我呀,我说真的,他看着妹妹痛苦,他也痛苦啊,时间长了谁都会觉得解脱了好!还来说说小悠可能不愿意跟咱们住的事吧。” 韩彬说着,半坐起来点支烟,“刚才说到小悠在医院骂我跟小孟,后来我给了小悠一个地址,告诉他实在缺钱可以去卖……哎哟,誉儿别掐那儿呀,坏了吃亏的是你!我还没说完呢,哪能真让个小孩去卖?是我酒吧的地址,当时小孟就带了一个人真忙不过来,我是觉得小悠长得还不错,放酒吧里肯定招客啊,他又缺钱,啥文凭都没,在别处能找着比我更能给他钱的吗?” 韩彬说到这儿笑了一声,“可我当时真是没想到啊,如果知道小悠背后有那么一段事,我宁可不帮了也不能让他去gaybar是不是?我是后来才知道他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誉儿你只知道他跟小乐没血缘关系,可你知道小乐的舅舅跟小悠爸爸什么关系吗?” 李誉摇头,心里倒也有了一点猜测,果然韩彬笑了说,“他们是恋人关系,小悠妈妈只知道自己老公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才跟小悠爸爸离了婚,后来改嫁给小乐爸爸,哪里料到小乐的舅舅就是前夫的新欢呢?其实不管怎样都是大人们的事,处理不好才会伤害到孩子,小悠也才会恨透了同性恋,最糟糕的事还在后头,他老爸爱上男人算什么,他自己被后爹强暴了才是最彻底的毁灭!” “呀!”李誉倒吸一口冷气,韩彬灭了烟,搂着自家宝贝准备睡觉,后面的话已不需再说,只要让誉儿明白小悠内心对同性恋的排斥就够了。 63.左右忐忑 乖乖最终一个人去参加了山地车活动,李誉左叮咛右嘱咐,千不放心万不放心,最终只能跟乖乖的队友一个个打招呼,握手陪笑还送点小礼物,总之只求他们关照好自家小孩,带队的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一再保证会照顾好乖乖,见李誉还拉着不放,只好赌咒发誓全都整了一遍,最后还被要求二十四小时开机,愣是把个硬汉形象的队长搞得狼狈不已。 李誉盯着乖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不肯离去,其他也有来送行的人都走光了,他还木头似的呆着,突然想起没交代急救包里药品的用法,忙打电话,谁知乖乖没接,又才想起骑着车呢太危险,忙把要说的写成短信发了出去,又仔细回想还有什么没交代,再三确定没有了,这才转身回家。 路人都以为这个一步三回头的青年不是刚恋爱就是刚失恋,李誉却只有满心的担忧,那可是他亲手养得白皙细嫩的娃,一天天拔高长大的娃,越来越漂亮精致的娃…… 李誉回到家里就跟撞邪了似的坐着发呆,小通从楼上下来他没注意到,尚方进门来跟他打招呼他没听到,小孟放下电话跟他说小悠下午就到了,他没理,甚至韩彬一进门就说好热要吃冷饮,他也没动一下。 这是怎么了?所有都吓了一跳,韩彬急得一把抱在怀里,“誉儿别吓我呀,咋了这是?” 尚方他们也围上来一人一声的喊,李誉反倒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了?出事了?乖乖怎么了?” 众人莫名而惊诧,小孟朝楼上大声喊乖乖,李誉忙说不在,说完却小心翼翼的看了韩彬一眼,又朝大伙笑,说天热,给大家做冷饮。 韩彬拉了不放,“你说乖乖不在,哪去了?” 李誉顿了顿,笑两声,咳了一声,“补习,学校补习,住校去了。” 韩彬嗯了一声不再多话,别说李誉,就是旁边人也知道韩彬这是生气了,一进门就喊热的人,现在全身都在放冷气,这要不是在客厅,估计就得来一场“操练”。 李誉不是害怕,而是非常害怕,只在亲热时才叫得出口的称呼都整了出来,“彬,我错了。” “错哪儿了?” “撒谎。” “什么谎?” “乖乖没去补习。” “去哪了?” “跟组织去山里了。” “什么组织?” “山地车活动组织。” 李誉每说一句,头就低下一分,现在都垂到胸口上去了,韩彬好笑又好气,一个冷眼把旁边看戏的都扫开,掰起自家宝贝的脸,“傻誉儿,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小孩这个年纪不放外头野去,还让他呆家里闷成葫芦啊?山地车都给他了,肯定不反对他参加相关活动,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一怕我不高兴,二怕他出点啥事,可是誉儿,我都说了他的事你瞧着办,咱能管他一时,还能管一世啊?他初中毕业那会儿你不说了吗?咱们尽到责任就够了,其他的顺其自然,不是吗?” “嗯。”李誉红了脸笑,难得的主动亲了韩彬一口,“你真好!” 韩彬还愣着,李誉就跑厨房做冷饮去了,尚方他们这才陆续现身,之所以偷听,是担心韩彬恼了动手,当然不是质疑韩彬的自控力,而是每个生气的都会冲动那么一两下,何况韩彬还经常冲动,这是毋庸置疑的,否则那个独闯芳源会馆的是谁?还有在大街上单挑四个专业保镖的是谁? 韩彬本人拒不承认那些事是冲动,辩驳无效又急于澄清之际,干脆讲了自家宝贝菜刀闯会馆的事,说那个才叫冲动,这事把众人听得惊呼一阵,感慨一阵,要不是李誉端了冷饮出来,并亲口承认韩彬所述是事实,谁都不能想像李誉拿刀架着人的样子,何况是架在一个黑道大哥的脖子上,那简直匪夷所思到极顶! 小通尤其感叹,正常上班后,他倒是听员工说过韩彬在超市门口跟四个黑西装打架,最后被尚远带走了的事,哪里想到后来能够回家竟是李誉菜刀胁持下的成果?又听说韩彬当时还被反扭了铐着,别说曾经在一个屋檐下处过,就是一般朋友也不会翻脸到这地步啊,尚远是用什么心情把韩彬打倒了铐起来的? 要说李誉拿刀架人不可思议,那么打着义气名号的大哥伤害了视他为家人的人,又该是怎样的令人难以接受? 小通再次肯定,是的,他爱错了人,可笑他在超市听尚阿姨说起尚远的近况,他还打算去探望一下的,那么强硬霸道的人其实蛮可怜蛮孤独,何况生病了呢? 要不是今天听了李誉这事,小通真的决定明天就去看尚远,而且已经答应了尚阿姨,又想到尚阿姨虽然没明说,却几乎每句话都在替尚远道歉,小通虽给不了令尚阿姨满意的答复,但是去看一看生病的尚远,这个还是可以答应的,只是现在必须反悔,于是小通躲到卧室去打电话。 大伙也大概猜到小通现在的心情,只是看他神色无异,也就不再多问,依旧各自吃着冷饮说些闲话,正说到下午小悠来了后在哪儿一起吃顿饭,尚方的手机响了,愣一下才接起来。 “什么事啊老妈?……嗯?……哦。行,我试试。” 尚方挂了电话就朝大伙苦笑,“我妈叫我回去看看尚远,说尚远病了,还希望我跟彬彬商量……你别瞪我呀彬子,我妈原话是这样啊,让我跟你求个情,让小通去看一下尚远……” “不行!”韩彬一口就否决,李誉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发言,小孟冷笑,“看一下就能把病看好?那还开什么超市酒吧,直接门口挂一神医的牌子,全家靠小通看一眼就治病的仙法还能少了衣食?” 说着瞪了尚方一眼,“你也是,赶紧回去吧,再呆下去,你一个人卧底不要紧,连累我的名声受损!” 尚方低笑,“我是认识你才认识小通的,要能未卜先知后头的事,小通的神医牌子都不用挂了,换我挂个神算子,还不用出门就财源滚滚了呢!” 尚方这话把大伙惹笑了,小孟捶他一下就窝他怀里笑,李誉趁着韩彬高兴,忙把先前要说没敢说的讲了出来,“其实还是可以去看一下的嘛,只看在尚夫人的份上,好歹是长辈,都亲自开口了,咱们也要有起码的尊敬,再说不是小通一个人去,大家都去……” “我可不去!”小孟丢个白眼,“你有耍菜刀的本事,难道要我去耍酒瓶?你上次是为了彬子去的,这次是为什么?你比尚方还象卧底!” “我……不是啊……”李誉欲哭无泪。 韩彬再恼也不舍得自家宝贝吃憋,当然也不会朝小孟发难,更不想令尚方尴尬为难,甩一支烟给尚方,自己也点起一颗,使劲逮一口才说,“病人事大,家长为尊,誉儿刚才说的没错,咱不看僧面看佛面,誉儿你去叫小通下来,我和尚方陪他去一趟,小孟你一会儿去接小悠,也不用外头吃去,带回家聚一餐,什么菜色誉儿说了算,我们会在晚饭前回来,就这样。” 韩彬这话在理,安排也恰当,只有小孟一脸不满,最终狠咬尚方的手臂一口算是泄愤,小通下楼来知道了这番安排,嘴上没说啥,心里却埋怨自己不该在电话里跟尚阿姨反悔,明天尚阿姨见他没去肯定会问,到时找个借口就推了的事,搞成现在这样,害得彬哥都得出面,虽说有尚方陪着,可是以尚远那种前科,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小通想到这儿又觉得好笑,人家堂堂一个老大,自己顶多就是个陪床陪聊陪玩乐,这样的三陪上街一搂一大抱,至于被人惦记成咋样啊?真可笑! 64.全面决裂 尚远听说通宝儿来了,高兴得要去迎接,贴身保镖觉得自家老大实在是个感情白痴,别人是看在夫人以及病人的份上才来一趟,并不是叙旧情来的! 尚远听保镖说,如果不继续躺着打吊针,通宝儿会生气了走掉,心想怎么可能?通宝儿见我亲自去迎接他,就算不受宠若惊,最少也会觉得特有面子! 保镖无奈了,只好悄声跟医生交代一番,然后跟在尚远后面去迎接邵先生,上次老大被胁持回来后,连自己都从他的叙述中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老大却没一点觉悟,曾经还觉得邵先生爱上老大这样的人很惨,现在看来,最惨的应该是自家老大,唉…… 小通正跟尚太后解释电话里的事,打算说完就去看一下尚远,谁知尚远本尊驾到,除了脸色不是那么好,整个人哪有病到需要人特意探望的样子? 韩彬冷笑,拉了小通要走,尚远拦着不让,尚太后也拉着韩彬求情,尚方简直哭笑不得,幸好家里的医生提着吊瓶出来了,“有什么事都等打完吊针再说好不好?尚先生你糟蹋我的劳动成果就算了,不必糟蹋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好一点,您当是孝顺行不?” 小通一听这话,再仔细观察尚远的脸色,“你真的病了吗?” “没事,你没听医生说好了吗?再说你都来了,我还病什么啊?”尚远笑,手上不肯懈劲,终于抱着通宝儿了,可惜通宝儿一只手还被别人霸着,尚远朝韩彬低吼,“现在放手,给你全尸!” 尚方在一边暗自摇头,尚太后则直接挑明,“远远你不要笨成这样啊!你不怕伤乖宝儿的心,就不替我想想吗?彬彬这么帅,你怎么忍心吓他?” 尚远不理解老妈为什么说他笨,尚方则是完全被自己老妈和老哥打败,“求你们了好不好?都放开,大家坐下来说话,哥你先放开小通,我保证小通不会一下就离开,彬子你也给我一点面子,别让我老妈这么费力揪着你,大家坐下来好不?” 韩彬第一个放手,尚远则把小通抱了坐在一起,尚太后叫人换了茶水点心,让医生重新给尚远打上吊针,自己则坐在了上位,尚方一看老妈这架势,心想这都多少年了,老妈终于要威严一回了吗? 果然尚太后一改先前的嬉笑样,要不是亲眼所见,韩彬和小通真以为刚才那个夫人是替身,现在这个正襟危坐着,一脸亲切的笑容却令人心生敬畏的妇人才是本尊现身。 尚太后看着韩彬,完全是家长之间交流的态度,“你是乖宝儿的哥哥,我是远远的妈妈,所以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就象我明知远远爱着乖宝儿,却不希望远远去找乖宝儿一样,你先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不准乖宝儿见远远,是因为远远会伤乖宝儿的心,同样的,我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不准远远实施他那个抢人计划……” “抢人?”韩彬冷笑,“我要是害怕小通被抢走,根本不会让他正常上班,当然,我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不过,我一直相信我家誉儿说的,得到一个人,并不代表得到人的心,也许小通会被尚老大抢走,但是这样一来,尚老大会永远失去小通,这道理是个人都明白,尚老大完全不懂,我也没义务让他懂,所以尚夫人,请别怪我说话难听,要是您都不能让尚老大懂点这方面的道理,恐怕没人能了!” 尚远要说话,尚太后一个冷眼,尚远立刻静止,尚方低了头忍笑,小通也扭过头去,韩彬却还是冷着脸,人也站了起来,“话多如水,我就不多说了,小通,咱们走!” 小通被尚远拉着起不了身,韩彬朝尚太后微笑,意思是,还请您老发个话,尚方在一边忍得辛苦极了,终于笑起来,“咱们能不能换个气氛啊?彬子你先听我妈说完好不好?咱人都来了,就算要决裂,也落个明白是吧?” “早就决裂了!”韩彬懒懒的看着尚远,“小通割腕那次,我跟你说的,你都当我放屁,我也算了,后来在我家里,商量重开超市时,我后头跟你讲那些,你也当我放屁,我还是算了,为什么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你?那是我家小通爱上你了,你在不在他跟前,他都是那么开心的笑,我喜欢看小通那样笑,所以我容你!直到你打了他,我也跑来打了你而且放了狠话,那其实还是在容你,因为我家小通始终是爱你的,我再护他,也不能替他的感情作主,可是之后怎样呢?你我都清楚,当时方仔也说了,是你毁了自己的爱,这话,你也当他放屁吧?可要是我们说的都是屁话,那么尚远,你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别跟我扯淡说是爱,连小通都不相信了,你所谓的爱就狗屁不如!所以你毁了你的爱,也让彼此的关系彻底决裂,你要觉得我这话还是放屁,你可以问问在场值得你信任的人,看他们会给你什么答复。” 尚远一直迫于老妈的眼色没敢发火,听了韩彬后头的话,他不由挨个看去,老妈点头,保镖也点头,那么通宝儿呢?也同意韩彬的话? 小通没看尚远,目光恭敬而歉意的看着尚太后,“阿姨,之前我一直不敢跟您明说,是不想伤您的心,也觉得对不起您一直以来的厚爱,所以我讲不出已经没办法再爱尚远的事实,今天我哥帮我讲了,我也必须表明我的态度,我现在不是没办法再爱,而是不爱了……” “你不爱我了?”尚远按着小通的肩,“就因为我那天说了一句气话,你就不爱了?” 这话让韩彬和尚方都站了起来,小通忙示意自己不要紧,尚太后则问尚远说了什么气话,尚远正要答,尚方和小通都慌忙阻止,韩彬有些奇怪,因为他不知道尚太后曾经也做过那种地方的红牌,尚远那句“婊子无情”只怕也会伤了太后的心。 可惜尚方和小通的阻止无效,尚远这个白痴已经供出原话,换得尚太后一个耳光,“彬彬,方仔,带乖宝儿回去吧,我都没脸见你们了!” 尚太后说着摩了摩小通的头,又细细抚摸小通的脸,“让我的乖宝儿受委屈了,不过不要黑掉我哈,是远远辜负了你,你可不要连着我一起疏远,知道不?” “嗯!”小通笑着点头,眼里有泪,低头抹了,朝韩彬和尚方走去,三人并肩离开。 尚远被老妈那一耳光打得愣了神,等回过神来,发现通宝儿不见了,扯掉针头就要追,被老妈一把拉住,“你给我站住,彬彬说得没错,我是该教你点道理了,这么好的乖宝儿都让你弄丢了,你气死我了你知道不?” 尚远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有二十一年了,没见过老妈的泪。 65.表里难一 李誉一直担心韩彬他们回不来,后来三人平安回来了,又担心小通再次见了尚远会有什么不妥,后来在饭桌上发现小通能吃糖醋排骨了,这道菜是尚远爱吃的,小通也喜欢,只是之后但凡尚远爱好的,小通都会刻意避开,现在看来是彻底没事了,李誉放了心,掉过头去继续担心小悠一进门,他就开始担心的问题,怕小悠过分排斥他们这个家,于是碗筷都没洗就端了水果加入客厅的座谈。 大伙都在扯闲话,一点也没有李誉想像的那种尴尬,小孟习惯性的往尚方怀里钻的时候,李誉的心都跳到了嗓眼里,忙去看小悠,只见小悠朝小孟翻白眼,“你还可以再火爆点,要不来个激情现场?” 小孟果然圈了尚方的脖子接吻,李誉急得只差去拉开,忙朝小悠笑,“他们就这样,你别介意哈。” “嗯?”小悠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是彬哥把他的事儿全部讲给誉哥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誉哥紧张成这样,可见是误会了。 “誉哥是不是觉得我反感同性恋?” 这话愣住了所有人,小悠一看,顿时就急了,“你们不会全都这么以为吧?” 大伙点头,小悠目瞪口呆,却突然笑起来,“你们很无聊啊!不然就是我做人失败!不就那么点破事吗?至于把我扭曲成这样?照你们这意思,女人被强暴了,从此就该反对异性恋?” “哈?”所有人呆滞,小悠啼笑皆非,“方哥和誉哥我就不说了,彬哥和小孟哥,我跟你们好歹是三年的交情,你们就是这么理解我的?我是怎么让你们误会成这样了?今天不说清楚,都别睡了!” 韩彬笑,不说话,小孟苦笑,叹气,小悠不干了,“说啊!我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我反感同性恋?” 韩彬还是笑,小孟朝韩彬扔荔枝壳,“笑不死你!就算是我先误会了,你不也没反对还跟我的风吗?小悠你也别鬼吼狼叫,是谁在十八岁生日那天跳桌上大喊同性恋变态都去死?又是谁让人摸了一把屁股就一个匿名电话坏了人家的婚事?以前唐正中老婆喜欢来酒吧闹事,有哪次你帮我挡了场不在事后把同性恋的恶报念上三五天?你那个欠揍也别欠操,做狗也别做gay的论调是我掰了你的嘴硬塞进去又逼你吐出来的?还有我劝你搬去跟我住,你连着三天不理我喝醉了才说恶心我还骂我人妖……” “我不是那意思!”小悠终于受不了自己的“罪行”被一桩桩地数,人也急得站起来,“我从来没有反感过你们,就算刚认识那会儿在医院骂你们,也不真就那意思了,别说你们,就是我爸,那还是我先撞见他跟文叔叔在一起,是我劝我爸离婚的,我爸觉得不好,文叔叔也不同意,可我知道他们都是爱得太深才会怕得太多,但是不能再那样下去了,明明大学时就相互暗恋却谁都没挑明过,我爸后来还结了婚,人家文叔叔一直单身就那么暗恋着,太对不起人家了,还有我妈,也不能再让我爸继续对不起啊,所以是我跟我妈说我爸出轨了还是跟个男人,那你们说,我这个是反感同性恋?” 大伙摇头,实在的被小悠震撼了一把,李誉握了小悠的手,话头却是另一个方向,“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吧?我早先给你准备了一个房间,你愿意跟我们住的吧?” “好啊你们!”小悠指着韩彬和小孟,“要是我不问起来,由着你们误会下去,你们是不是还让我外头住去?” “哪能呢?”韩彬把小悠按了坐下,先让自家宝贝去收拾房间,然后掐了小悠的脸一下,“这是小小的惩罚,别怪我和小孟误会你,是你表里不一还有点轻微人格分裂……” “我哪有?”小悠嘟咙,脸却红了,实在的,他一直受不了彬哥这种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哪怕被毒舌了,他也没办法直视着反驳,光听声音就得投降,哪还敢去看彬哥的眼睛? 一直没说话的小通有些迷惑,这家伙不会暗恋着彬哥吧?窝在尚方怀里的小孟也有些诧异,感觉尚方捏了他的肩膀一下,两人目光一碰,相同的怀疑毫无异议! 李誉下楼来带了小悠去看房间,小孟是憋不住话的,小悠一走,他就把心里的疑惑讲了,韩彬摇头否决,尚方正了脸色,“彬子你别不当回事,适当的时候给小悠提点一下,不管有没有这事,对大家都好,你要还不信,我直说了,三十晚上,你真以为乖乖醉了,那就是个例子,你瞧着办吧!” 韩彬点头,小孟撇嘴冷笑,“说你是祸害你还不服!早晚跟尚远一样丢掉自家的宝……” 小孟突然缄口,小通却笑了,“我早就不介意了的,别说提尚远这个名字,就是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真的不在意了,这不是安你们的心,白天见着他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不相信我是那么铁石心肠,因为去之前,我心里其实挺难受的,可是见到尚远的时候,我好像没有想像中那么痛,我不知道我以前那么爱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不爱了?可能我一直高估了我的爱,就象尚远也高估了他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其实还蛮配,都是自以为是的傻瓜!” “但愿吧。”小孟也不解释这个但愿的意向,起身朝楼上走去,尚方知道他要去洗个澡然后去网上淘宝,这是绝对不允许他打扰的,所以严格遵守小孟的规矩,以便获得自己的幸福,就象乖乖说他是妻奴,可他是孟晓书的妻奴,他骄傲啊! 小通也忙着上网去了,确切地说,他要去查收安磊答应给他的邮件,真想不到,那个一板一刻的助理,其实是个万事通呢! 韩彬甩一支烟给尚方,“早就想问你了,究竟你跟尚远,谁才是排行老大的?” 尚方点了烟,笑,“彬子你怀疑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就直说,不单你,所有人都怀疑,当然不是指血统问题,不过你也说过我得去整容,你别瞪啊,这是你说的吧,其实尚家还真的都是男的俊女的美,我应该是唯一的例外,跟你说个笑话,尚远十岁那年被他亲生母亲带人来劫持了,你别吃惊,这是事实,当时他妈妈亲自拿枪抵他头上,跟我老妈要求尚家部分产权,我老妈急得跟她跪下了,说只要放了尚远,什么都答应,尚远他妈妈觉得奇怪了,不敢相信外面传说我妈拿尚远当宝是真的,看着我妈在文件上签了字才问为什么,你知道我妈怎么说的?就跟白天时说你一个样,她说远远长得这么好,将来一定是帅哥,怎么忍心伤害?” 韩彬听得笑起来,尚方也笑,“所以你看啊,我妈是自来的外貌协会,她本人也漂亮吧?” 韩彬点头,“除了我妈,她是第二个让我觉得漂亮的女人。” 尚方见过韩彬母亲的照片,绝对标准的美人一个,可惜天妒红颜,尚方默了点头,韩彬一笑带过,“继续啊,再不济,你也是亲生的吧?白天就觉得你在尚家不招人待见,不是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吧?” 尚方低了头笑,“我最大的错就错在长得不好,你别不信,这是真的,当年尚远被人指证杀了老太爷,当然这是诬陷,他自己一个字都没辩解,当时也有人怀疑是我指使人坏他名声,为的是入主东宫,你别笑啊,我是按你的说法,你不一直说我妈是太后,尚远是太子,没正式登基是因为我没下诏书吗?其实不是我不想下,而是下了也没人听,我爸就因为尚远有了那种罪名,才会当着众臣立我为储,第二天我爸就没了,过后我再怎么推脱都没用,而我妈是力挺尚远的,按你的说法,太后一道懿旨下了我的位,第一条罪状就是长相平庸,撑不起尚家的门面,后面的估计是别人帮她想的,念出来也才比较服众,当然还是不能令老臣们心服,这其实也是我的苦恼,因为我从来就不想扛尚氏这杆大旗。” 韩彬点头,“你果然不堪重任,身在皇家必须冷血无情,你这方面能力欠缺啊!” 尚方朝韩彬竖拇指,两人大笑。韩彬突然低叹,“换个角度来看,你妈比较疼你。” 尚方微愣,随即再竖拇指,“你果然是祸害。” “彼此彼此!” “岂敢岂敢?” “承让承让!” “惭愧惭愧!” “有完没完?” 韩彬笑得受不住了,尚方忍了笑点头,“完了完了!” 66.好好吃药 李誉去花鸟市场买了睡莲,院里那个水池在小通的协助下提前完工,期间安磊还来搭了两次手,要不是被乖乖的山地车活动乱了心,李誉早就往水池里养鱼了,现在却只能先养花,因为早先订好的几条观赏鱼被人买走了,李誉有点遗憾。 回来的路上遇到安磊,搭了一段顺风车,安磊奇怪这么远的路程,李誉怎么不打车,听李誉说不想浪费,安磊想起有次看见小通在院里钉衬衣上绽开的线缝,当时小通也说几针下去就是一件好衣服不要浪费。 安磊觉得李誉和小通这样的人很实在,勤俭节约却不显得势利小气,安分踏实又带点清新爽朗,跟这样的人相处总让人觉得安心,甚至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象那天看小通缝衣服就看了十分钟,放在以前是很无聊的事,而且会觉得浪费时间,可是那天居然有那么一瞬间,会希望一切都停止,或者干脆就结束在小通缝好衣服后,抬头的那一笑里。 “你不进去吗?”李誉在门边往车里看。 安磊点头,人却下了车,跟在李誉身后进了门,先帮李誉把睡莲放进水池,然后才进了屋,见小通歪在客厅沙发上似乎睡着了,电视开着,茶几上有一碗中药。 李誉跟在后头进来,见安磊盯着沙发上的小通,以为他不好意思呆客厅,于是招呼他去二楼的书房等尚方。 安磊摇头,“我不是来找方哥,我想在这儿吃晚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誉跑去倒了一杯水给安磊,“没关系的,就坐客厅吧,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帮我叫小通起来吃药,好吗?” “嗯。”安磊嘴上应着,人却跟着李誉到了门边,压低了声音,“小通吃的什么药?” “补血益气的。”李誉顿了顿,“小通会咯血,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以前就是吃这个药吃好的。” 安磊点头,回到客厅的时候,小通还没醒,安磊拿手在碗边试了试,温温的正好,见小通睡得很香的样子,只好轻轻碰了碰,谁知小通一下就坐起来,满目惊惶的样子,不过很快就恢复成一脸清明,“你来多久了?方哥他们不在家,誉哥买睡莲去了。” “刚来。我只是想来吃晚饭。李誉已经买了睡莲回来又出门了。”安磊一一答着小通的问题,把药碗递给小通,“温度正好,吃吧。” “谢谢。”小通接了药却不动,眼睛盯着电视,安磊看一眼,是广告,回头看小通,药还是那么端着。 安磊顿了顿,转身出门,很快便拿了一个东西回来,小通见面前递来一个红色小袋,婚礼上装小糖果那种,“你的?” 安磊嗯了一声,“吃药,然后吃糖。” 小通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就笑,“你今天是送请帖还是单单送糖?” “没有请帖只有糖,快吃药!” “这不是你的喜糖?” 安磊莫名,随即点了一下头,“是我刚才说得不好,你问是不是我的,我承认了,因为那的确是我去参加同事的婚礼得来的,并不是我的喜糖。你快吃药吧,然后吃糖。” “你也喜欢吃糖吗?” 小通明显在拖延吃药,安磊早就看出来了却不好逼他,只能从他手里拿过袋子取了一颗糖果出来,“我不吃糖的,你吃,但是先吃药才能吃。” “哦。”小通低了头,心里想笑得要命,可是怕吃药也不假,又不想让他接着劝,虽然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但是总需要别人关心的人很不好。 小通一口气喝了药,苦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嘴唇却碰到一样东西,知道是安磊剥开的糖也没多想,一口就含了使劲嚼。 安磊整个人都呆住了,手还顿在半空,指尖还留着一抹温软的感觉,心脏似乎停了一下,然后开始乱七八糟地跳。 小通满嘴的苦涩被奶糖的香甜盖过,见安磊呆呆的,先是奇怪了一下,然后就想起刚才苦急了竟然在他手上就含了那颗糖,舌尖触到的似乎不止糖果。 小通红了脸,忙说睡晕了头去院里走走,安磊也不知怎么就跟了出去,小通在水池边蹲着,伸手翻起睡莲的叶片看背面的纹路,安磊看着小通细白的手指拈起绿色的莲叶,这一幕,让他的心一下就软得发疼。 李誉买了藕回来,打算晚饭加一个糯藕,前次就发现安磊爱吃,难得他专门来蹭饭,又想起乖乖说安磊被尚家当成狗,李誉本来不信,后来亲自问了尚方得到证实,心里愤怒肯定有,只是同情多一些,所以每次安磊来了都会想方设法对他好。 小通还在为刚才的事尴尬,故意蹲着话也不说,安磊还是那么看着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李誉进门就见两人这个样,心里奇怪,却只是打个招呼就进了屋。 安磊正要说话的时候,门铃响了,小通跑去开了门,却一直没领人进来,安磊跟去瞧,见是一个女人,说是要找李誉,小通不让进,女人急了伸手推小通,安磊将小通拉到身后,整个人挡在门边。 “你找李誉什么事?” “你是李誉什么人啊?我找他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让开!” 女人很凶,再次伸手扒人想进门,安磊纹丝不动,声音比脸色还冷,“据我所知,你叫陈香,是李誉的前妻,而我,是李誉的老板,雇他做全职家政,现在是他的上班时间,你最好马上离开,否则,我会报警告你扰民,立刻走!” “你……你凶什么凶啊?”陈香嘴上恶,人倒往后退了一步。 安磊一手搭在门上,一手准备打电话,拨的果然是110,陈香掉头就走,慌得差点摔了一跤。 安磊一直盯着陈香没了影才关上门,见小通神色不对,顿时有些担心,“她怎么你了?” “她没怎么我,倒是你,好奇怪。” “哪里?” “你怎么知道她是誉哥的前妻,连我都不知道呢,而且你还那么说,明明是骗她,还有,你刚才不象你。” 小通说得很犹豫,安磊侧头想了想,却什么也没说,拉了小通的手,把人往屋里带。 小通有些走神,觉得刚才的安磊好陌生,可是第一次拉他手的安磊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小通侧头去看安磊,见安磊还是一惯的面无表情,只是不再那么冷硬,似乎有了那么一丝软和,却不是来自面部,而是来自眼睛。 晚饭后,安磊多呆了一会儿,说了陈香的事就走人,小通送到门边,一直看到安磊的车身消失不见,耳边还是安磊说的好好吃药,就这么四个字怎么就让人失了眠? 67.心结双解 李誉根本没想到买个菜也能惹祸,陈香究竟在哪儿看见他才一路跟了来?要不是安磊帮他挡了,他实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韩彬知道自家宝贝被吓着了,这两天门都不敢出,就怕在路上让那女人堵了,打骂不说,肯定要生点名目骗财,不定还骗人! “誉儿别怕,有我呢!“韩彬亲着李誉的额角,上面有一层薄汗,刚才的激情中挣扎出来的,还带着情色的甜香呢,韩彬乐,“乖,再来一次!” “别……”李誉心头压着事,刚才那次已经很努力才没分心了,当然也知道韩彬还没尽兴,可是已经配合了一次才歇下来没聊上两句呢,甚至韩彬都没退出去。 “誉儿乖哈,再来……” “不要,我怕……” “我不够温柔吗?还怕?” “不是说那个啦!”李誉微嗔,韩彬见他眼里有泪光,看来不安抚一番是不行了。 “你究竟怕什么?不就一个女人吗?吵得赢你就吵,真动起手来你还打不赢?一没欠她二没亏她,就连大虾开了她也没少她一分钱,你再这么怕下去,我得找她要精神赔偿,我好好一个人让她整个心理阴影了!” “我不是怕她对我怎样,我只是……” 李誉垂了眼睛,不说了,韩彬讪了一下,也是的,不该宝贝说着话还顶他一下,但是纯属不可抗力嘛,“誉儿别恼,我不动,你接着说,只是什么?” 李誉伸手抚着韩彬的脸,“你这么好,我不要你象我那样……” 韩彬一下就明白了,心里又高兴又难过,使劲搂了李誉一下,松开来圈在怀里,轻戳李誉的额头一下,“你呀,也不想想我为啥一定要陪你回老家,又为啥要带你去看我妈,有时候我觉得你这脑子聪明得掉渣,有时又笨得进水,我要是真怕遭人笑骂,会在你老家跟你一户户去还钱?清明那天我在我妈坟头上说的你都忘了?我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在哪儿,跟什么人,我都这么说,你怕我被人说有病,我还怕人不知道我有病呢!” “可是……”李誉犹豫一下,手在韩彬脸上来回摩挲,“你这么好,我配得起你一辈子吗?” 韩彬笑,“你指这张脸?那我问你,我要是毁了容,你是不是就觉得配了?是的话,我明天毁去!” “你敢!”李誉搂了韩彬的脖子,生怕被人抢去似的勒了一把,放开来盯着韩彬的眼睛,“你的好到处都是,我配得一天就跟你一天,哪天不配了,你告诉我,我自己会走。” “行,你等着吧,只怕就这事要让你失望了!” 李誉愣一下就笑,手在韩彬胸口上划圈圈,韩彬随他划了半天还是没声,只好一把按住,“你心里藏着啥事直说,再划下去我还有心思听你说?就有,你还有力气讲?” 李誉没管韩彬那话潜着的意思,咬了咬嘴皮,“要是陈香知道我是跟了你,而且……是我让她知道的,那你……会不会生气啊?” “哈?”韩彬呆了一下,立刻明白问题出在哪了,“我说你脑子会进水吧,其实我也会,瞧,咱们挺配吧?不过誉儿,以后有啥事别想这半天,不都说春宵苦短了吗?你要一来就直说我一早就解释清了,这会儿该第三回合了不是?” “嗯。”李誉也不否认,事实嘛,韩彬一晚折腾他两三回是常事。 韩彬显然满意李誉的回答,亲了李誉一口,“听我说哈,再遇到那女人,你高兴应付就应付,不高兴了,打电话给我,我来跟她说,至于以前我都不直接出面,就是我刚才说的脑子进水,其实咱俩担心的是一个事,你怕我不高兴你把咱俩的事讲给那女人,我也怕你不高兴我把你跟了我的事讲给那女人,呵呵,还挺绕口的!” 韩彬说着又亲了李誉一口,“决定了,那女人再敢出现,你打电话给我,咱俩在她面前亲一个,连话都省了,是不?” 李誉又羞又恼,心里那个结倒是完全解了,身体也跟着放松,结果只是方便了韩彬,又一番折腾开始。 要说李誉有时脑子进水,那么陈香的脑子一直在进水,之前为了跟那个赵哥结婚,她什么招都使尽了,最后决定偷偷怀孕,所谓偷偷还真是偷,赵哥每次都带套,她只好在套上做手脚,可是几次下来都没成,这绝不是赵哥的问题,因为赵哥有个女儿啊,所以只能是她的问题,硬了头皮检查下来她才放了心,既然双方都没问题,那就是机率问题,所以陈香不厌其烦的偷,结果都没结果。 陈香最后走了一着险棋,从别的地方“偷”,居然一次就成了,她欣喜若狂的拿了检查单给赵哥看,谁知赵哥嗯一声从此影打无踪,手机也打不通,经常去的地方也碰不上,陈香心慌意乱,班也不好好上了,去了也是无精打采,不然就是跟同事甚至顾客吵架,终于有次在商场看见赵哥的身影,追上去好一番纠缠,结果赵哥一句话就打蒙了她,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陈香哪想到赵哥会早几百年就结了扎? 陈香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可她不甘心,跑到医院做掉孩子,决定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目标向准另一个多金大帅,她确定终极老板对她有意,否则不会不准经理开掉她,当然这是她很幸运偷听到的,终极老板来商场巡察工作,在经理办公室亲口驳回了经理要开掉她的建议。 陈香美透了,开始每天精心打扮,准时上班,下班时间一拖再拖,就是希望碰见老板一次,她确信只需要一次就能拿下老板,事实上她也有了一次机会,可惜不是拿下,而是被拿下。 陈香勾引老板未遂,恼羞成怒反而质问老板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亲自保她,得到的答复竟然是看在朋友的份上,陈香也才想起她这工作是韩彬给找的,又想起刘大妈说的韩彬觉得她不错,陈香恍然大悟,恨自己订错了目标,真正对她有意思的是韩彬啊! 于是陈香每天都去大杂院那边的工地上转悠,好不容易才打听到韩彬现在的住址,为了更加美丽动人一举拿下韩彬,她不惜盗用商场物品,谁知第二天就东窗事发还让她丢了工作,但是不要紧,她很快就会有新的靠山,这是没有一点怀疑的,不然老板怎么会开了她还一分钱不少她的,这不就摆明了她是韩彬的女人,老板当然要给韩彬面子! 陈香满怀信心地去了韩彬现在住的地方,谁知会在路上看见似乎混得不错的前夫,而且去的地方跟她一条路,更离奇的是,前夫竟然进了韩家别院的大门,还是自己掏钥匙开的门!陈香惊惑不已,按下门铃却出来个小白脸还不放她进去,后来竟跑出一个前夫的老板还报警吓她! 陈香不得不怀疑地址弄错了,又担心真错了怎么办?那可是高级住宅区啊,全是独栋小院,挨户从门边走过就能感受里头是怎么个富贵享受,韩彬一件衬衫就好几百的人应该不会是个空架子吧?至于以前不住这儿要住大杂院,肯定跟打听到的一个样,大杂院有宝,韩彬是为了祖上藏下的宝才暂时委屈! 陈香确信自己没错,于是三天后再次去了韩家别院,早饭时间肯定能碰到人,再次按了铃,还是半天才有人来开门,居然是前夫! “你真的在这儿做家政?” 陈香说着瞄了门牌一眼,不等李誉说话又开问,“韩彬住这儿,对吧?” 李誉点头,正犹豫要不要放人进来,陈香挥了一下手,“你还不让开?我来找韩大哥的!” “哦。”李誉侧了身子,陈香冷笑着刚跨了一步就听后面传来韩彬的声音。 “谁准你进的?” 韩彬越过陈香,在门边揽了李誉的肩,也不说话就低头吻住李誉的嘴,陈香一声惊呼,韩彬还嫌不够,含了李誉的耳垂撒娇,“誉儿宝贝,我饿了!” 李誉红了脸点头,又不好就这么走掉,带了点羞涩和歉意朝陈香笑了一下,“我还有一道菜没做,你找韩彬肯定有事,你们谈吧!” 李誉要进门,陈香带了哭腔一声吼,“你站住,不说清楚别想走!” 韩彬皱眉,“除了我,谁也不能吼誉儿,这个你要记住!”说着亲了李誉的头顶一下,“宝贝去做饭,麻烦交给我,去吧!” 李誉低头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话是冲着陈香去的,“你以前怎么对我,我都不计较,但是不许你对韩彬没礼貌,更不许打骂,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李誉说完就走,韩彬在门边大笑,自家宝贝也很宝贝自己啊! 陈香已经哭了,“为什么啊韩大哥?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打住!”韩彬沉了脸,“你给我听好了,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更不要翻着花花肠子耍诡计,先前你打我哥们主意就算了,再让我知道你算计我身边的人,我会让你到哪都活不了,滚吧!” 陈香花容失色,眼泪都忘了掉,整个吓傻也惊呆了,此时尚方和小孟手牵手回家吃饭,老远见着家门口的景象,走近了也当面前没人,故意又搂又亲地跟韩彬打个招呼就进了门。 陈香这下明白了,门里头住着一帮变态,可她不相信韩彬也是,但她没处问去,因为韩彬放了狠话却不关门,显然是看见了那两个人,现在门已经关了,韩彬进去前根本没看她一眼。 陈香突然好恨!恨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68.淘宝套宝 乖乖结束活动回了家,李誉心疼得要哭,原来白嫩嫩的娃现在又黑又瘦,必须尽快养回来! 乖乖当然不反对好吃好喝,只是好不容易晒黑的皮肤得保持下来,在外头是没办法,现在回家了就能让身上的颜色均匀,否则脱光了就是个黑白配,自己都看得恶心! 乖乖每天早饭后就在水池边的躺椅上翻来覆去地晒,穿个小裤叉也不怕走光,而且不担心有色狼惦记,家里成双成对的就不说了,落单的小通和小悠都是受的命,敢惦记他的美体是找死!至于越来越喜欢来蹭饭的三石安,虽然外形是攻,但是不怕,他敢妄动就把他冷冻,谁叫他喜欢我呢?乖乖在心里大笑。 安磊找尚方谈完事从屋里出来,见乖乖在躺椅上似乎睡着了,大中午在太阳底下暴晒何苦?安磊从车上取来防晒油,这是听说了乖乖的黑肤计划后特意去买的,他早就把这个家里的人也当成了家人来照顾,这是他第一次不因尚方为缘由而做的行事决定,虽然从没为自己考虑过什么,但是不可否认,他也想有个家。 乖乖一直虚着眼睛,见安磊过来了不算,还离他这么近的蹲着,终于按捺不住了吗,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面瘫! “你想干吗呀,我会喊的哦!”乖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安磊伸过来的手上还有一个瓶子,“迷药?春药?” “防晒油。” “真的?” 安磊不答,扭开瓶盖倒些在掌心里,乖乖伸手挡住,“抹了就没效了,再说我不信是防晒的,就算是,你抹着抹着,还不知抹到哪去呢!没用的,你死心吧,不是我嫌你老,主要是没感觉,感觉你懂的吧?” “嗯。”安磊嘴上应着,手还是抹了上去,力量不容乖乖抗拒,乖乖喊着强暴全力挣扎,安磊顺势给他来了个全身涂抹,“别乱动,这两天日头不算辣,否则你早就破皮了,而且我要告诉你,你的肤质就算晒成一块炭也会恢复原样……” “你乱说!“乖乖打开安磊的手,”你想摧毁我的信心,想让我保持美白供你欣赏,你不敢上我只能饱眼福,你做梦!” “我对小鬼没兴趣。”安磊站起身来,把防晒油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进屋洗了手,出来揉了揉乖乖的头顶,啥也没说就走了。 乖乖心里冷笑,被我说中了觉得丢脸就走,不过这下该死心了吧?乖乖拿过防晒油来看,全是英文哎,不过图示说明真是防晒的。 “要我帮你吗?”小通把一只刚买来的鱼往水池里放。 乖乖瞟了一眼,“你们有点品位好不好?要不要养青蛙癞蛤蟆什么的?” 小通笑,把乖乖掉地上的书捡起来,见乖乖还在看那个瓶子,“你也买了这种?” “什么我也啊?三石安多事,讨好我来的!” “讨好?” “是啊,他想追我,一直不死心!” “追你?” “是啊!”乖乖得意极了,把防晒油往水池里扔,“你不知道,他为了追我,还找彬哥他们帮忙了,之前逗他玩,叫他陪我过生日,他还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居然送我玫瑰!今天又拿防晒油讨好我,马屁拍腿上了!” 乖乖笑得猖狂之极,小通只淡淡一笑,捞起防晒油放在小桌上,心想,安磊果然喜欢乖乖吧,否则昨天来超市买防晒油的时候,不会有意隐瞒买给谁,可他怎么不想想,我完全有可能看见乖乖在用,也就知道他买给谁了?又或者,他故意不说,让我自己发现? 小通吓了一跳,刚才都想了些什么啊?奇怪! 晚饭后,乖乖拉小通去逛街,两人在夜市小摊上瞎淘,到底啥也没买去了新修的喷泉广场,一大群人在那儿跳交谊舞,乖乖拉了小通进去,瞎闹的多,惹得教舞的老师鬼火,小通连声道歉,乖乖却死活拉不走,小通只好丢开手坐到一边,乖乖调戏够那个教舞的老师才肯歇下来,要小通帮他买饮料,小通见他玩得满头汗,也没多话就去了。 乖乖左右无聊,见不远处有个套宝的摊,打算小通回来后就去玩,却见有人光顾套宝的摊了,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海哲烯,旁边跟着个装模作样的小女生。 小通拿着饮料回来就被乖乖一把拉了,此时海哲烯套中一只花瓶,女生高兴得拍手欢呼,乖乖嗤笑,挽了小通的手臂撒娇,“咱们也玩吧,你套个小风扇给我!” 小通觉得乖乖异常,瞄到海哲烯时倒也明白了几分,于是付钱拿了小竹圈,丢完十个一个也不中,乖乖那边早又付钱拿了十个往小通手里递,小通起初觉得无聊,后来竟起了劲,一心一意玩起来。 海哲烯在乖乖靠近小摊时就开始心跳,见他装作陌生,也就不敢随便搭话,至于小通,以前虽然在韩家见过几次面,但是没怎么说过话,何况人家也不想搭理的样子,自己何必找没趣? 海哲烯要走,女生拉着不放,说运气正好,要海哲烯再套,摊主正巴不得呢,海哲烯一块钱就套走五块钱的花瓶,摊主亏大了! 此时小通已经丢完五块钱的小竹圈,乖乖不甘心,一定要那个小风扇,海哲烯则是被女生和摊主各不相同的心思所迫,接过十个竹圈,眼神却不听使唤瞄住了角落里那个小风扇,一个竹圈,两个竹圈,三个,四个……最后一个……中! 乖乖怒目喷火,小通心里笑得内伤,女生则笑成一朵花,双手去接摊主苦笑着递来的小风扇,却被海哲烯抢了先,双手递到乖乖面前,“送你的!” 乖乖一掌拍开,拉了小通就走,海哲烯呆了一下,随即捡起已经摔坏的小风扇追了上去,女生在后头又喊又追,海哲烯眼里却只有乖乖的身影。 “天野!”海哲烯几步上去拉住,乖乖不理,示意小通拉他走,小通却放了手,乖乖一下被海哲烯拖住,还没开骂就听海哲烯跟小通说了声谢谢,然后被拉了风一阵的开跑。 “你放开!再不放手,我……我要断气了!”乖乖不是耍赖,是真的跑不动了,已经被海哲烯拉着跑了好几条街,他是一路又吼又骂,海哲烯则只有奔跑中的喘气声,别说体力差距,光是呼吸调整,乖乖就得先输掉。 海哲烯终于停下来,乖乖累得坐到地上大喘,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打算骂人,面前却递来一瓶可乐,也好,解渴又润喉,完了好骂人! 乖乖一口气喝掉半瓶,剩下的扔了,嘴一张就要骂,却被海哲烯一口就堵了,乖乖做梦也没想到会被强吻,而且是被海哲烯! “唔……你混……唔……”乖乖现在才是真的要断气,嘴里说不了话是肯定的,手被控制着打不了人也算了,可是脚没受控制怎么也动不了,还莫名其妙发软…… “天野,你先别怒,要打要杀听我说完。”海哲烯紧紧抱住乖乖,嘴唇贴在乖乖耳边,“我不喜欢你了,这么久不见你,不去找你,我才知道我不喜欢你了,我只是爱上你了……” “你去死!”乖乖又捶又打,心里不知怎么就是委屈得很,眼泪流了一脸都不知道,先前那些想骂的话全都堵在喉头,变成哭不出来的哽咽。 海哲烯拿手抹着乖乖的泪,心里想安慰,嘴上不知道咋说,八婆似的絮叨半天,倒把不见面以来的情况讲了个大概,乖乖听着听着竟安静下来,心里那些委屈换成了酸酸甜甜的欢喜。 “你说爱我我就信啊?那怎么不见你参加活动?” “什么活动?” “山地车活动啊,你装什么傻?” 乖乖使劲瞪眼,海哲烯更是瞪圆了眼,“你是为了我才参加的?” “谁为了你?我自己喜欢不行啊?”乖乖翻白眼,却红了脸。 海哲烯惊喜万分,却苦笑,“你刚入吧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是你了,后来证实了真的是你,我怕你不高兴,所以没敢参加活动。” “那你又在吧里说要参加,害我真去了!” “我不知道你希望我去。” “谁希望了?”乖乖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后语,又讨厌自己矫情,干脆亲了海哲烯一下,“你说爱我,我不信,但是准了,哪天我不高兴了,叫你滚,你要滚,听到没?” “嗯!”海哲烯使劲点头,做梦也没想到能有这一天,管它怎样呢,反正不想再一个人难受。 乖乖见他因为自己一个准了就高兴得掉泪,心里自然得意又欢喜,见旁边地上是自己要的那个风扇,一下就恼了,“我疯了才会准你!陪你女朋友去吧,老子不干了!” 乖乖起身要走,海哲烯一把搂住,“那是我表妹,不是女朋友!” “那你大晚上还陪着?” “我也不想,她要跟着我能怎样?” “骂啊,骂不走就打啊,还用我教你?” “行,你说咋样就咋样,都听你的!” “真的?”乖乖斜瞅海哲烯,海哲烯点头,“我发誓,都听你的,只要你准我爱你,我怎样都行!” “那你转到市一中来!” “我已经转了,下学期开始,我们就是同班同学。” “什么时候的事?” “知道你有女朋友了那天的事,当时只是想到转去跟你一起,后来就跟家里说了,我爸已经帮我弄好,下学期我就能每天看见你了。” “你爸不觉得奇怪?” “他只会高兴,当初就想让我上一中的,我那帮哥们没一个去,我也就没去了!” “那你现在又去,舍得他们啊?” “我更舍不得你。” “信你才怪!”乖乖推开海哲烯,左看右看,“这是哪儿啊?” “望海亭,离你家最近的公园,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乖乖冷哼,捡起小风扇揣兜里,一个人往前头走。 海哲烯低头笑,几步跟上去,试着去拉乖乖的手,乖乖没反对却只是左右看,海哲烯知道他担心什么,不过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每天都来这个公园,白天都很少碰见人,更别说晚上了。 69.两处闲愁 小孟突然决定去旅游,尚方欣然作陪,韩彬也来了兴趣,问自家宝贝的意思,李誉当然想去,可是自己一走,谁来做饭?韩彬才不管这个,李誉却不能不管,最后还是尚方一个电话把安磊叫过来,众人这才知道安磊竟然会下厨! 这下李誉放心了,高高兴兴收了东西,三天后一切准备妥当,两对恋人一起踏上幸福之旅。 接下来的日子,安磊按照李誉留下的相关提示,很快就记熟了留守人员的饮食习惯及口味喜恶,没过几天,乖乖开学去了学校,会在家里吃饭的就剩小通和小悠,两人都觉得安磊又当煮夫又要做公司老总代理,实在太辛苦,于是提议安磊可以不必做饭了。 安磊毅然否决,一是自己老大的信任,二是李誉的信托,三是自己想做。以前照顾方哥,再精心再用心也是公务的心,现在却有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情,既不是公事上取得成绩的满足,也不是私下里觉得有所进步的满意,究竟是怎样,安磊不清楚,不过有天小通没回家吃午饭,安磊当时就有了隐约的认知,似乎最近以来的愉悦心情都缘于小通这个人。 本来还不敢如此确定,可是小通回来吃晚饭时,安磊才明白午饭时那种低落的心情只是因为小通不在,而现在小通正开心而大口吃着他做的饭菜,光是这样看着,安磊的心就溢得满满的,小通一开口,不管说的什么,在安磊的耳朵里都变成了美妙的音符,甚至小通找着各种借口拖延喝药的表情,看在安磊眼里,都成了一幅幅可爱的美景。 怎么办?安磊很明确的知道,他喜欢上小通了!可是小通失恋不久,虽然表面无恙,但是内心一定还在痛苦之中,即使小通真的挺过来了,又怎么可能接受毫无可取之处的他? 安磊矛盾而犹豫,想要痛快结束这场暗恋,办法不是没有,一是趁着还没陷深赶紧打住,二是直接挑明了等待小通宣判结果。 前一个似乎办不到,后一个倒有两种可能,但是可喜的结果可能性不大,甚至根本不可能!那么是不是挑明后只有一个被拒绝的结果,然后以此来结束这段个人感情? 不可以!安磊迅速作了决断,既然挑明了只会遭到拒绝,那么不如安分守己的暗恋,这样就能继续享受现有的这份愉悦,如此下来,最糟的结果无非是小通找到了爱的人,但那只是对自己来说最糟,对小通而言,则是最好,归根结底,小通好,自己也就好了,嗯,就是这样的! 安磊把这一切都想了个明白,于是那种矛盾到痛苦的心情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纯粹的欢欣,以及一颗想要全部付给小通的心。 小通自然想不到安磊是如此心情,虽然曾因为安磊说的“好好吃药”而乱过一夜的心,也曾因为安磊给乖乖买防晒油而多过一下心,可是曾经遭受过的一切都让他不敢再有一点心,他很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人,即使在那段不堪的日子里,他也会因为受了客人或真或假的关心,从而发自内心的感激到感动,并且报以真诚的答复和回应,这样的人其实是宁可遭受不平甚至不幸,也最好不要得到关爱,尤其是私人情感的表白,不信还好,信了的话,真的会要他的命! 前不久的尚远就不说了,最近以来这个明显对他越来越好的安磊,真的让小通觉得温暖的同时,也很不安,甚至觉得困扰,其实不怪安磊,他自己也知道,是他动了一点心,但这是蠢动,绝不能放任下去!必须尽快把心收回来,否则即使不被安磊觉察,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难以面对自己! 难道不是吗?凭什么啊?他怎么可以因为安磊的好,就去痴心妄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说前段时间刚经历过所谓的失恋,就说曾经在那种地方做过那种不堪的职业,任你怎样的原因都脱不了一个自甘堕落! 假如安磊是个自来尊贵的人,也许小通没那么自卑,可是安磊是孤儿啊,从小寄人篱下却自强不息,仰人鼻息却傲骨挺立,凭着自爱保持自尊,依靠不停的奋斗获得如今独立而骄傲的自我,这样的男人,即使某天不幸落魄,也必定是顶天立地不可轻辱! 小通越想越自卑,同时却又令爱慕滋长,但是不能啊!明明是想收心的,怎么可以更放纵? 小通恨不能揍自己一顿,幸亏没人知道他的心思,否则不等别人嘲笑,他自己就可以尽情侮辱,难道不是吗?跟着尚远的时候,说得那么坚定,好像真的一辈子就只爱那一个了,可是断绝不久,又可以因为安磊的好就生出妄想的心,不愧是那种地方做过的人啊,真是下贱又下作,而且还胆大妄为,没有一点自觉的去喜欢那么优秀的安磊,说什么爱慕,那是对安磊的侮辱! 小通自恨不已,于是警告自己不许再放纵,不单心里要收敛,表面也要懂得分寸,不要因为安磊人好,自己就理所当然的接受,甚至接受了就开始轻浮到去喜欢,这简直是往安磊身上泼脏水,当然安磊这样的人不会被弄脏,可是换个角度,假如知道有那么不堪的人在悄悄喜欢并心安理得享受安磊给的好,那么小通都会为安磊愤然,也觉得那个抱着妄想的混蛋令人不齿! 但是那个混蛋就是自己啊!小通恨得咬牙,真想照着手腕上的伤痕再狠狠划它几下,可是再次自杀只会更混蛋!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让自己死心了,虽然痛苦,但是不难办到,就象曾经拒绝那些为他痛哭流涕,甚至为他寻死觅活的男人一样,根据不同场合的需要,不同性格的区别对待,就能完美而得体的达到想要的效果,呵,不愧做过红牌,别的不会,对付男人却得心应手啊,真好! 小通冷着心肠对自己狠了心,台面上也就开始了半冷不热的表象,安磊自然觉察到了,当然做梦也想不到小通这番变化的真实原因,只是在心里反省,是不是什么时候露了底?不然怎么会让小通表现得看似礼貌,其实越来越生分,甚至喝药也不怕了,递过去一口就闷掉,比好汉拼酒还豪爽! 终究被小通讨厌了吗?安磊黯然,心里钝钝的痛,想着在别院度过的这二十天,真象一场天堂的梦,可惜都被自己污秽的心思给弄脏了,连同这场梦里唯一的天使也被他玷污,本来还可以在这场天堂梦里巡回剩下的三天,现在看来,不等方哥他们回家,剩下的这三天就已经美梦破碎! 安磊切着晚饭要用的菜,觉得菜板上的不是洋葱,而是自己的心,一刀刀下去,不见血,只有泪,当然眼里是流不出来,心里却被切割般痛得要哭了! 小悠接到一个饭局电话,跑来厨房告知不在家吃晚饭了,见安磊提着菜刀切了手都不知道,吓得拍他一下,又因为急着赴约只好叫他自己找药箱出来包扎。 安磊看着被切到的手指,又看了一眼菜刀,再看看菜板,还好,没弄脏上面的菜,把还在流血的指头伸到水管边淋了一下,看来一时止不住,只好去客厅找药箱。 小通进门来就见着安磊往手上贴胶布,心里很想上去帮忙,身子却拐朝楼上,嘴里随便招呼了一声,说换件衣服再吃饭。 安磊点头应着,收拾了药箱就赶紧去炒菜,小悠不在,菜色可以减少一二,两个人三菜一汤够得上丰盛了。 小通进了饭厅才听安磊说小悠外头吃去了,顿时有些后悔回来吃饭,又觉得这想法根本不是收了心能有的,否则怎么会不敢单独相处? 安磊见小通脸色异常,觉得他应该是讨厌单独面对吧?于是帮小通盛了一碗饭,借口公司有事打算回避一下。 小通看着安磊已经走到门边的背影,心里一下就痛得呼吸都快窒息了,一直以为不会被发觉,其实安磊早就察觉他的不堪心思了吧?不然怎么会中午还说了晚饭后一起清理水池,却在小悠突然外出后也跟着要出门,明明饭桌上摆了两付碗筷的啊! 小通趴在饭桌上哭起来,听着安磊关门出去的声音,小通一口就咬上手腕的那道痕,恨不能就这么咬死自己算了! 70.心情拷问 安磊出了门并未走远,来来回回在樱花路上走了将近十分钟,估摸着小通已经吃好了,现在要么在客厅看电视,要么到楼上卧室上网去了,于是打算回去洗碗并收拾一下厨房,因为切了手耽搁了炒菜时间,所以做好菜后只来得及摆饭,厨房里还没收拾呢! 安磊轻声开了院门,悄声进屋,客厅里没声音也没人,饭厅那边却似乎有低低的人声,难道小通还在吃? 安磊悄悄靠近饭厅,却见小通趴在桌上,饭菜丝毫未动,难道不合口味?安磊盯着小通的背影,看着看着终于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安磊几步上去,伸出去的手却顿在半空,实在有些吓着了,小通一脸的泪! 然而被吓着的不止安磊,小通根本没听见安磊进门的声音,却突然就听到安磊在身后问怎么了,吓得他一下就抬起头来,待见了安磊顿在半空的手,顿时有一种被羞辱了却无法反驳的刺痛感。 “我很脏,是吗?”小通慢慢抹去泪,轻轻笑了一下,“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不过很快就结束了,彬哥他们三天后就会回来,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谢谢。” “我没有勉强,也没有麻烦,我很高兴为你……为你们做任何事,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自己脏?如果可以,请告诉我原因,不可以的话,请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说自己。” 安磊很诚恳地说完这话,小通脸上的泪却更是擦不尽,慌得他掏出手帕却不敢碰,只好空递着,小通却没接,轻轻摇头,笑了一下就要走,擦过安磊身边时却被拉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安磊查看着小通的手腕,明显的咬伤,饭前还好好的,那么就是自己出门后,他自己咬伤的。 安磊拉着小通去了客厅,找出刚才还用过的药箱,仔细查看伤势,不是很严重,只是衬着原来狰狞的疤痕,显得咬破的地方也跟着不堪入目。 安磊小心处理着,药棉上去的时候还看了小通一眼,怕药水刺激了更疼,见小通只是微微皱眉,当下十分心疼,却还是狠了心仔细清理,嘴上不时往伤处轻轻吹气,敷了药就拿纱布裹了,一圈圈细细缠绕,末了在手背方向打个结实而精致的结,整个过程尽是专业的手法,却满是不着痕的心疼。 小通羞愧难安,从手被安磊拉着的那一刻起,他就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随安磊的行动而行动,处理伤口时甚至没觉得很疼,但是心口处却受了火刑般的灼痛,如此不堪的自己却被如此精心的呵护,这究竟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酷刑? “很疼吗?再过一会儿会好一点,你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过来,是把那些菜热一下,还是你另外想吃点别的?” 安磊问得很小心,他觉得今天的自己糟透了,一定是做了什么错事而不自知,才会几乎每说一次话,小通眼里的泪都会多一分。 “你不是公司有事吗?还是专门出去吃东西了?没的话,你自己热了吃吧,我不饿,不麻烦你了!” 小通说着要上楼,安磊顿了一下,起身挡在小通前头,伸出手去明显想拥抱,却被小通愕然的神情吓住,于是垂了手,看着小通的眼睛,“我说公司有事,是因为看出你不想单独面对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一定是我的错,我也没有出去吃东西,我只是……” 安磊满心的爱恋几乎就要出口,却被小通不停抹泪的动作吓得咽了回去,只能朝小通微微鞠躬,“对不起!” 小通好笑又好气,“你又不是日本人,不要这么标准好不好?再说你哪点对不起我了?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因为你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而我……对不起你。” “原因?”安磊直直的看着小通,“我要知道你跟我说对不起的原因。” “你……”小通吓坏了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要逼我,我都没问你为什么道歉,你就不要问我了。” “你不问,并不表示我可以不问,被道歉的人是我,而我不知道原因,所以我有权过问,才好以此判断要不要接受道歉,这不是逼你,而是希望彼此都得到公平客观的对待,所以,请告诉我原因。” “你……”小通又羞又急,安磊人没动,却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息,其实是小通心虚了受不住一丁点疑问,才会觉得安磊在逼他以真实心情面对。 安磊见小通似乎另有隐情,而且看样子跟自己有莫大关系,本来只是出于一惯的养成而需要一个明白的答复,现在又觉得在刺人隐私却欲罢不能。 安磊不再犹豫,轻轻拉了小通,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安磊首次以命令的口吻叫小通等他,然后去厨房热了饭菜端到客厅,两人都吃好后,安磊才收了碗筷,泡了一壶茶上来,倒一杯给小通,然后才端坐下来,再次诚恳而不容回绝地问了道歉的原因。 小通先前还打定了沉默的主意,可是安磊现在这架势,根本是不打算放过他,那么就是逼他自暴自弃了,可是要怎么说出口啊?哪怕还是夜店红牌时,他也没有过主动的时候,现在要他开口跟一个男人倾吐爱慕,他宁可死了算了! 小通心一狠,干脆反过去问安磊道歉的原因,“是你先说对不起的,要讲也是你先讲!” 安磊点头,却先喝了一口茶,静默片刻,便把目光钉在了小通的眼里,“我原本打算保密一辈子,因为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更害怕遭到你的拒绝,更有可能是唾弃,但是你已经问了我,我就没办法瞒下去,更不可能编个谎言来骗你,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实话,一直以来,我都在悄悄喜欢你,通俗的说法是暗恋,按我的说法,则是自判死刑,缓期执行,直到你找到你的爱那一天,这就是我跟你说对不起的原因,所以要请你原谅,原谅我不经允许就喜欢上了你。” 安磊说完,又喝了一口水,目光却转到了茶壶上,看似轻松,其实整个人都崩得死紧,真有点马上要被判死刑,却因为要保持尊严而死撑到底的样子。 小通也不轻松,木头似的身子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突来的惊喜让他一时失措,却有一种被判了死刑又被宣布错判的重生感! “你……你很渴吗?”小通语不成调,见安磊一杯水接一杯水的喝,心里是有些明白他的心情,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咋说,出口竟是如此一句,让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安磊更尴尬,三杯茶水下肚都没等到小通的答复,等来的却是如此一句,看似切实,其实是婉拒吧。 安磊悄声叹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直视小通,“希望我的话没困扰到你,也请你放心,我不会烦扰太久,三天后,方哥他们就回来了,在此之前,要麻烦你继续忍耐,算是我无理的要求吧,让我有始有终,做完我接手的事务,可以吗?” 小通张了张嘴,一肚子话却不知捡哪一句开头,甚至发不出第一个音调,因为还没出声就知道嗓子里紧得慌,怕象刚才那样颤着声音还言不由衷。 安磊见小通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一下就沉到了底,想起小通刚才说的别逼他,看来真是强人所难了! 安磊决定回避一下,刚好手机就响了,于是朝小通歉意的点了一下头,起身去院里接电话。 小通只听到开头一两句,不过已经知道是公事,于是静静坐着等,见安磊的茶杯空了,便往里头续了半盏,很快的,安磊回来了,这次真是公事需要出去一趟。 小通点头表示理解,安磊在门边顿了顿,还是回身微微鞠躬说了一个对不起,小通还来不及说话,安磊已经走了。 71.因爱却步 接下来的三天,安磊一切照旧,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心里却给自己下了死令,不许再有其他想法,哪怕根本控制不了一天比一天喜欢的心情,但那是自己的事,不要再去增添困扰了,行为上也要有所收敛。 小通这边是有些明白安磊目前是怎样的心态,只是被表白那晚都没能作出明确回应,现在又能如何?其实这样也好吧,顺势让安磊冷却下去,也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各自回归原位,这对安磊是再好不过的。 两人都有了类似的觉悟,日常中便很默契的保持了一定距离,客套生分得比陌生人还不如,一旦遇到不得不单独相处的时间,两人都会刻意却又表现得很自然的回避开来,然后又各自在一边猜想对方此时的心情,最终又下了差不多的结论,都觉得这样不算最好,但不会最坏。 当然这是他们两人这么觉得,旁边人不说小悠,就是这段时间不在家的韩彬他们,也在回来的当天就察觉了两人之间那种诡异的气氛,不过又都没有明确的切入点,总不能把两人叫来问话吧? 韩彬倒真有这想法,被自家宝贝否决后,只能作罢,尚方也同意李誉说的先观察再调查,然后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来决定是否插手,小孟的意见则是不置可否,他现在忙着调整作息回到酒吧岗位,原来那两个男孩不做了,小悠身兼几职还要培训三个新人,其中两个已经基本能用,总之这段时间实在辛苦小悠了,所以小孟度假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正常上岗。 尚方这边也因为小孟的原因,很快就回到了工作岗位,并且给了安磊半个月的假,却被安磊回绝了,尚方便不再勉强,只是悄悄观察安磊的情况,结论是四个字,一如既往。 尚方跟李誉交换情报,李誉那边的观察结果也差不多,难道说刚回来那阵感觉到的诡异气氛是他们四个人共同的错觉? 可能吗?韩彬觉得有可能,李誉和尚方不敢苟同,最终抓了正在休假的小悠来审,小悠的回答是无可奉告,不是他知而不言,实在是没注意过安磊和小通之间有什么异常。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忙酒吧的事恨不能一心几用,哪有精力去注意他们有不有奸情?” “吵架呢?他们有过吗?”李誉不死心,小悠还没答话,尚方摇头否决,“阿磊不会跟人吵架。” “小通也不会。”韩彬还在坚持他的四人共同错觉论,语气懒懒显然兴致缺缺。 “那就这样吧,看来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又也许根本没事。”尚方这话让他自己都笑起来,这根本是同意了韩彬的观点。 李誉点头,嘴上却喃喃,“但愿他们是感情问题,不是其他矛盾冲突……” 韩彬笑,“誉儿你想什么呢?这屋里谁跟谁都有可能冲突,就是他们两个不可能,小通那性子,安磊那脾气,你就是人为制造矛盾,搁他们那儿也自行化解!” 李誉愣了一下,“真这样的话,我们这阵子在担心什么?” 尚方和韩彬呆住了,小悠大笑,“就当你们吃撑了吧,闲得慌无事找事呗!” 小悠说完就走,韩彬那一巴掌拍了个空,尚方跟李誉都有些讪讪的,但也不是完全同意了小悠的说法,就算是共同错觉下的担心,可是只论及这个共同错觉就已经不得不引人关注,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旁观一下了,因为找不出担心的缘由,那就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不过尚方很快就有了正当插手的理由,当然不是针对安磊和小通之间,而是单单针对安磊,这家伙竟然单独去见尚远,本来不是什么异常事,但是放在目前这种敏感时期,尚方不得不审查一下。 “午饭时间,你跟尚远见面了?”尚方单刀直入,他跟安磊之间没必要打绕章。 安磊点头,没有多作解释,尚方只好更进一步,“你们谈了什么?” “他要我帮他送一盒糖给小通。” “你答应了?” “没有。” 尚方有些诧异,“为什么?” “因为办不到。” “办不到?”尚方笑了,安磊却明白老大这种戏谑的笑是因为心里不爽。 尚方的确不爽,安磊就算没骗他,也绝对有事瞒着他,别的事倒罢了,偏偏牵扯到尚远,这就不是简单事,毕竟安磊是尚家的“狗”,虽然名分上属于他尚方,但若接到尚家的召唤,这种狗完全有背叛主人的权利,因为尚家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你下去吧!”尚方挥了挥手,安磊一出门,他就给韩彬挂了电话,“我哥对小通还没死心,不过应该不会采取强硬手段……你别怒,先听我说完,我说他应该不会并不是猜测,而是有把握的推断,那次去探病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间隔了吧,以我哥的脾气早就该有行动,所以应该是我老妈施压的原因,让他不敢贸然行事,而且我敢肯定,他接下来也不敢采取非常手段,只能用常规方法企图挽回,所以你那边也不要太激进……我没说不准你动他,我是怕你吃亏!嗯,你知道就好,那先这样吧,今晚我不回家吃饭了……不是尚远的关系,是公司的事……嗯,挂了。” 尚方放下电话点了一支烟,想起刚才安磊回答办不到时的表情,那似乎不仅仅是自责,毕竟一条好狗不该让真正的主人失望,但是安磊当时的神情似乎还有一点哀怨,哀怨什么呢?难道终于想离开我了,我却不发话,他在怪我? 是这样吗?尚方暗里摇头,如果想走,安磊一定会明确提出来,因为这是我给过的承诺,他不会是忘了吧? 尚方按铃,安磊很快进来,手上还拿了一份文件,等半天不见尚方指示,只好先说手上的事,得到尚方的同意,并得到文件批示后,依然不见尚方交代按铃的目的,只好请示退出。 尚方抬手阻止,“晚上陪我应个局。” 安磊没答复,看了手上的文件一眼,这是他晚上要单独去谈的事,而且刚刚才得到尚方的批准,却一下又被驳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还是说老大这次度假没得到放松,反而疲累到神思错乱? “我说,晚上陪我应个局。”尚方又说了一遍。 这下安磊明白了,大学毕业那阵,尚方就是用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令他为难,目的是逼他提出离开,因为尚方一直很反感安磊以“狗”的身份为他做事,甚至认为安磊不离开他,只是因为他将来会是尚氏的老大,就算不为改变身份,最少会因为长时的相伴而成为老大的亲信,可是尚方最终抛弃了尚氏老大的位置,却依然没能让安磊离开,这就使得尚方困惑,也有些感动于安磊的情义,当然也不排除安磊接受了尚氏的监视任务,只是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异端,除了今天午饭时间跟尚远的单独会面,即使是以挽回私情为名义,也依然令尚方嫌疑到嫌恶! “办不到吗?”尚方挑眉一笑。 “可以的。”安磊微微低头,微微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出去。 尚方皱眉,眯着眼睛盯在那道门上,心里那个疙瘩越拧越紧。 72.生日烧烤 尚远的确象尚方推断的那样,完全迫于老妈的压力,否则别说一个人,就是一个鬼,他也要么打要么抢,早就搞定了! 手下的兄弟些见老大情场失意,纷纷前来献计,有建议送车送钻石,有建议送房送金卡,尚远觉得这些都好,关键是谁去送?叫别人吧,显得没诚意,自己去吧,通宝儿那天说不爱了好像是来真的,自己去了不被接受不要紧,关键是后续就难整了,死缠烂打不是他的作风,低头讨好他又做不来,虽然贴身保镖说了,跟自己老婆妥协不叫妥协,而是迂回争取幸福,可是尚远一个人的时候练习下来,觉得妥协就是妥协,就跟谈判桌上一样,有了第一次的退步,就会让对方有第二次的逼进,因此不能轻易妥协,除非能够保证最终也是最大利益的获取! 贴身保镖见老大实在犯难,也就不再多事,反正他的任务是保护老大的身体安全,别的都是份外事,于是便不再对老大的情场得失作任何建议。 尚远则认为贴身保镖黔驴技穷,于是转朝前辈请教,其他老者就算了,尚远只信任自己的叔叔,然而叔叔也没给他太多建议,只给了他一张纸片,上面是两个字——安磊。 尚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来了,这个安磊是尚家的狗啊,自己在十岁时遭人劫持,当时就是这个安磊替自己挡了一枪嘛,七岁的安磊就有如此胆识了,现在只是要他铺个路,应该不算难事吧,可是见鬼,居然被拒绝了! 尚远恨不得当场毙了安磊,但是不行,安磊现在还是老弟的人,好歹要给老弟一点面子,于是尚远决定叫出来好好谈谈。 安磊明白尚远的目的,更清楚自己没有第二次拒绝主家的权利,第一次拒绝可以说是依仗尚方,这一次却似乎无可逃避,但是真的答应吗? “对不起,我真的办不到。” “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我也不敢。” “很好!你说不敢,我信你一次,那么我再问一遍,要不要帮我把人弄回来?” “对不起……” 安磊后面那个办不到没能说出口,因为左边肩上被插了一把刀,刚才是被尚远用来叉水果,现在则是用来提醒他,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还要我再问一遍吗?” 安磊摇头,尚远这才稍微满意,谁知又听到了相同的答复,“我真的办不到……” 尚远大笑,一下就把安磊肩上的刀拔了出来,很满意的听到安磊一声闷哼,然而这样不够,尚远把刀尖抵在原来的伤口上,“从这儿插进去,到里头再换个方向,你觉得会更舒服还是更享受?” 安磊摇头,“都不会,只会很疼,但不会比失去爱着的人更疼……” 后面的话还是被一刀阻断,安磊却没吭出一声,无关毅力,主要是有了心理准备,尚远却没有啊,他不相信这小子居然敢一再触犯他,还嘲笑他失去了通宝儿,看来不想活了,这种狗养了无用还噬主,该死! 尚远朝暗处挥了一下手,立刻有人出来一枪抵在了安磊的头上,安磊微微动了动唇,尚远冷笑,“一定要到死才会后悔的狗,我是不会要的!” 安磊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后悔,尚远早没了耐心,正要示意手下处决这条不听话的狗,安磊的手机响了,尚远露出玩味的笑,示意安磊接电话,手却放在了刀把上,游戏似的在安磊的伤处左右旋转。 安磊咬牙接起电话,“方哥,什么事?……没,我在外面……烧烤用的醮浆吗?……我也不是很会做……嗯,是有点走不开……好的,明天见。” 安磊挂了电话,尚远却似乎泄了劲,把刀拔了出来,吩咐拿枪的手下去叫医生,然后瞪了安磊一眼,“你小子运气好,我差点忘了你现在还跟着我弟呢,杀了你,我弟面子往哪摆?等会儿医生来了帮你弄好点,我弟他们在哪烧烤?” “韩家。” “哼,倒会玩!你也去,帮我瞧着通宝儿,不许别的人乱碰乱摸,你不帮我把人弄回来也算了,帮我把人瞧好总办得到吧?” 安磊不说话,心想,这个办得到,但不是帮你。 尚远也不需要安磊答复,现在这情形,怎么说都是他妥协了,安磊不答,他就当刚才那个是命令,答了,倒显得是他妥协求来的。 医生很快弄好了,尚远正要找人监视着安磊去韩家,安磊的手机又响了,是尚方命令安磊放下手头的事,要他立刻去韩家,这下好了,尚远不用担心安磊半路开脱,自家老弟都发话了,安磊敢不去? 韩家别院里正在举办小孟的生日烧烤晚会,这根本不是小孟的意思,而是乖乖出的锼主意,下周班上有个秋游活动,同学们决定去郊外烧烤,乖乖这学期混了个生活委员来当,本来是不想履行职责的,谁知海哲烯说了一个最爱吃烧烤,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乖乖不服气啊,凭什么他的喜恶海哲烯都知道还都能让他满意,而他就对海哲烯的喜恶一无所知,凭什么啊? 乖乖决定也露上一手,不能输了这一着,但是为了保证下周的活动上有令人满意的表现,他决定先来个试验性活动,就趁着小孟的生日吧,抓紧跟誉哥学两手,到时要海哲烯对他刮目相看,否则他还不如一个纨绔子弟了,丢人不是? 小孟开始时没啥兴趣,等到架子上飘起香味,那种由嗅觉引起的腮腺反应,真是令人不可抗拒啊!小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烧烤队伍,主要是负责吃掉尚方递来的各种烤食。 乖乖想起有次安磊做的醮浆肉,于是叫尚方打电话去问,没得到满意答复,心里不甘,自己回忆着做了一下,结果完全不对,于是缠着尚方把安磊叫来,韩彬担心影响安磊正在做的事,本想阻止乖乖胡闹,谁知被自家宝贝扯住了,顺着宝贝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小通手上的肉都糊了,眼睛却瞟着尚方耳朵边的手机,明显是希望安磊来嘛! 安磊不负众望,四十分钟后赶到,立刻着手做了一大碗令大伙赞不绝口的醮浆,乖乖从头看到尾,末了还亲手尝试一番,众人点评及不上安磊的手艺,但是糊弄一般口味完全过关,乖乖大喜而得意。 差不多的时候,烧烤收场,其他人转入屋里活动,安磊留下来跟着李誉一起收拾东西,小通进进出出也不知在忙啥,有次是抬杯茶来,说是韩彬给他家宝贝喝的,有次是拿块布出来,说躺椅上溅了油要擦。 东西收得差不多了,安磊把烤架往屋里送,小通提着扫把出来,两人在门边碰上了,安磊不自主的退了一步,小通也退了一步,这下两人都尴尬了,于是又都往前走,安磊是很小心的进屋,小通则是闷着头,本来都是刻意回避的动作,却越小心越出错,计算好的擦身而过竟成了实实在在的碰撞。 安磊差点哼出声,左肩的伤痛令整个身体都处于敏感虚弱状,来的路上就疼得冒冷汗,做醮浆时眼前发了好几次黑晕,烧烤时几乎要崩溃,幸好收东西时小通还时不时的出现给他精神上的支撑,可是眼看要完美收场了却被喜欢的人扎实撞过,疼得他差点丢了手上的架子! “没事吧?”小通丢了扫把,帮着安磊稳住支架。 安磊使劲咬牙,摇头表示没事,抬了架子去厨房清洗,小通愣了愣,觉得安磊脸色不太好,额头上都是汗,不过也算正常,又是烧烤又是收拾,正常的吧? 厨房里,安磊悄悄查看伤处,确定没问题便往支架上倒洗洁净,不管怎样,撑过眼前的事就行。 一切都弄妥后,安磊打算告辞,却被叫到了客厅,见桌上摆个蛋糕,这才知道今天有人过生日,而且是自己老大的恋人,现在是来不及准备礼物了,只是受了邀请,还是应该说个生日快乐的吧? 73.因祸得福 大伙被安磊那个义正辞严的“生日快乐”逗乐了,安磊本打算说完就走,却被李誉招呼了坐下来,推辞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添了一杯酒。 乖乖要唱生日歌,小孟喊打住,目光转朝安磊,“你说个生日快乐就当礼物啊?不管什么歌,你唱一个来,我算你过关了!” “我不会唱歌。”安磊从表情到语气都很诚恳,尚方也证实了安磊没说谎,小孟摆摆手,“那就不唱歌,你拿手什么,表演一个!” “我不会表演。”安磊实话实说,小孟觉得无趣了,尚方朝安磊笑了一下,“没关系的,不一定是娱乐节目才有表演性,你应该没有中断练习吧,杀两张牌就行了!” “是。”安磊起身,接过尚方找来的纸牌,顺着尚方的目光,手一挥,楼梯边花架上的康乃馨折了一半。 除尚方外,其他人都立起身来,空气有片刻的凝固,然后是高低不一的喝彩,乖乖尤其兴奋,缠着安磊教他飞牌,安磊却被摇得头晕,紧紧闭了一下眼睛。 尚方见了,微微皱眉,很快便展颜问小孟的意见,小孟当然没话说,很爽快的吹了蜡烛,分了蛋糕一一递过去,乖乖被韩彬骂了,不敢再缠安磊,却帮安磊接了蛋糕,说要借花献佛拜师,安磊不置可否,只想尽快离开。 韩彬见自家宝贝有些愣神,知道他是被安磊的功夫吓着了,只怕已经联想到黑社会的各种血腥手段,于是拉了李誉去楼上卧室进行“安抚”。 乖乖拜师中途被海哲烯一个电话打断,也一边说着今晚的奇事一边上楼去了。 小悠因为不放心酒吧交给几个新人,匆匆吃了蛋糕就赶着出了门,现在正是生意劲头上,没个压阵的,还不被那三个家伙鬼上天去! 小孟对生日这种事本就没兴趣,分完蛋糕就打算洗澡然后上网淘宝,刚才就觉得尚方对安磊有一丝不爽,于是留个清静场合让他们主仆对话。 小孟一走,小通也不好再呆了,但他也同样察觉到尚方的不悦,因此很担心安磊被他老板苛责,于是慢吞吞收拾着过生日留下的狼藉,好拖延离开的时间。 尚方这边的情况却完全相反,根本不是小通想像的那种不悦,而是有些自责前几天对安磊的有意为难,虽然安磊做得很好,但也一定让安磊费力熬心了,否则不会有今晚这般异常的表现,象刚才那样使劲闭眼又睁开,对安磊而言,多半出于身体不适。 安磊静坐着等待老大的指示,半天不闻老大发话,只好请退,起身时眼前一阵黑晕,忙使劲闭眼,身体也努力保持平衡,肩头却被人按住了,知道是老大却不敢出声,因为左肩的伤被不知情的老大按得快要痛出声来。 “这几天累坏了吧?”尚方把安磊按回沙发上,“今晚就睡这儿吧,你脸色不好。” “不用,我没事,明天一早还要去接人,十点我再过来接你,可以吗?” “不用了,你安排好那边,到时我自己去。” “是。”安磊慢慢起身,还是微微鞠躬才朝门边走去。 “等等!”尚方这一声,把正在收拾楼梯边康乃馨的小通吓了一跳,安磊则是很平静的转过身来等候指示。 尚方默了几秒,然后盯在安磊的脸上,“你来这之前在哪儿?” 安磊沉默,小通觉得不正常,果然尚方的语气比先前还冷,“我问你,来这之前,你人在哪?” 安磊低头,明显的沉默拒答,小通不由立起身子,犹豫着该退该进,尚方则是慢慢走近安磊,“我最后问一遍,你之前在哪儿?” 安磊更低了头,嘴里还是没半点声音,小通不由往前走一步,尚方则一脚就踢在安磊身上,安磊人往门上倒,靠着门站定了,咳嗽一声,还是那样谦恭的姿势不变。 小通的手都抓在了胸口上,眼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尚方这才惊觉身后还站着个小通,然而事已至此不可回避,于是依旧冷着声音,“你不说话,答案就很明显了,你之前去见的人是尚远。” 尚方的语气如此肯定,小通却难以置信,先前韩彬就告知他,尚远非但没死心,还找了安磊帮忙,不过被安磊拒绝了,听到这个的时候,小通又高兴又难过,现在却听尚方说安磊又去见尚远了,还是为了他吗? 小通问不出口,只能用眼神询问,碰到的却是安磊闪躲的目光,这是不是说明他非但去见了尚远,还答应了帮尚远的忙? “是吗?你答应尚远什么了?”小通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这是他心里想问的,谁知脱口就说了。 安磊靠在门上的身体震了一下,原本只是心疼小通颤着声音流泪的样子,才会觉得整个人比被尚远拿刀扎还疼,但是这一震却被尚方和小通误会了,两人都以为安磊是被识破了才会惊这一下。 小通捂了嘴流泪,安磊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尚方盯着安磊看了半天,最终长叹,“你回去吧,从明天开始,你暂时休假。” “可是……” “没有可是!” “那明天早上……” “我会另行安排!” “合同协议……” “缺了你我会死!” 尚方吼出这一声的同时又一脚踢在安磊身上,这次安磊没准备了,痛哼一声捂着伤处就往地上倒。 小通惊得跑上去扶,尚方却顿住了,这一脚不是胸口啊,他怎么现在才捂住,再说我也没踢他左边啊! 尚方蹲下去,一把撕开安磊的衣服,跳入眼帘的是浸血的纱布! 小通呆了,尚方也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尚方很快有所反应,将安磊抱在沙发上躺好,小通反应也不错,立刻找出药箱,两人小心的剪开纱布,发现伤口是缝合处理过的,只是边角处绷了一针,当然不可能再缝合,技术不是问题,主要是没处下针了。 尚方这方面不在行,幸好小通能处理,止血的时候花了点功夫,上药时安磊闷哼了一声,吓得小通抖了一下,不过总算没出岔子,也要感谢李誉平时就备着好几卷绷带,否则止血贴哪能管住这种伤? 小通刚刚收好药箱就听安磊再次说起明天的工作,不由一下就恼了,“你要工作也等伤好了不行吗?别人不知道你伤成这样,你自己也不知道?又开车又烧烤又收拾又表演又被误会还挨打,你是不是人啊?” 小通说完就哭,心疼多于羞恼,这下尚方明白了,果然是李誉说的那样,这两人之间有感情问题! 安磊一半精力都拿去抵挡伤痛了,剩下的一半只为了拒绝休假,现在被小通这一顿骂,竟一点没听出端倪,只觉得小通善良又可爱,骂起人来都那么好看又好听。 尚方一瞧安磊这神情就明白了,为了进一步证实心里的猜测,尚方趁着小通去洗手的时候,低了声音问安磊,“喜欢上小通了?” 安磊怔了一下,尚方笑起来,“真该让乖乖来看一下被他说成面瘫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安磊垂了眼睛,然而尚方居高临下让他无法回避,正想坐起来就听小通一声吼,“你就躺着不行吗?机器人都有歇气的时候,他伤成这样了还要怎样?” 小通最后这句是冲着尚方,尚方赶紧坐回去,“我没做什么了,不信你问他。” “他会说吗?再忠心的员工也不会让老板又打又骂还拒绝休假争取工作,他应该够对得起你了,尚老板!” 尚方愕然,心里那些多年来堆积并藏匿着的对于安磊的愧欠,在今天被小通如此简明的一句话提点出来,真令他猝不及防又无地自容! 小通吼了那一句却有些后悔,主要是怕安磊难为,可是心里这口气憋着难受,又想起先前对安磊的误会,真恨不得打自己一顿帮安磊出气,因为很明显嘛,安磊身上的伤正是他拒绝了尚远的最好证明,却被自己误会得那么不堪,恨死自己了! 安磊却没想太多,一则是不知道尚方竟然会对他有愧,二则是不清楚小通对他是什么看法,所以面前这两人突然的沉默,在他看来,只是朋友间一时冲动后的短暂尴尬,他只需要安静等待就行了。 尚方很想握住安磊的手,把藏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但是来日方长,等安磊伤好了再说吧,于是嘱咐安磊好好养伤,又考虑到小通应该也是喜欢安磊的,便故意跟小通征求意见。 小通当然希望安磊留下来,现在尚方主动提了,倒让他觉得尚方有点奇怪,这种事应该去问韩彬啊,怎么先问他? 安磊见小通犹豫不决,忙撑起身来,“不用了,我回去睡一觉就好,明天……” “明天开始,你休假!”尚方说完就上楼,打算去卧室跟老哥来一次电话会谈,不管尚家是什么态度,在他心里,安磊都只是他尚方的兄弟,也许从前做得不够好,但是今晚之后,他想做个合格一点的兄长。 尚方一走,安磊就打算回去,就算老大说了休假,也没规定在哪休啊,当然希望在这里,可是…… “你留在这儿养伤好不好?我听尚方说,你回去都是一个人,那多……多不方便。”小通说到这儿咬了咬唇,“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 “我想。”安磊坐起来靠在沙发后背上,见小通低着头扭手指,不由伸手拉住,感觉小通没有太反对,于是轻轻一拉,把人带进了怀中。 小通轻呼一声,“你的伤!” 安磊闭着眼不答话,头有点晕,感觉现在经历的是一场梦,只要自己不出声,这场梦便不会醒,一直梦下去,就可以永远都抱着怀里这个天使,可爱的、善良的、笑起来很美、凶起来也很动人的,天使! 74.兄弟兄弟 安磊因祸得福留在了韩家别院,尚方隔天就把安磊的衣服等用品收了一些过来,韩彬把三楼一个房间指给安磊,对面是小通的房间,小孟私下跟李誉说根本没必要,直接让安磊跟小通一个房间才叫成人之美,李誉不以为然,觉得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其实最需要时间的既不是小通,也不是安磊,而是尚远,当然他是不知道自己一刀下去会方便了安磊,但是知道安磊入驻韩家之后,他多少还是起了点疑心,那天安磊说没有什么痛比得过失去爱人,当时他只以为安磊在影射他情场失意,过后才慢慢嚼出点异味,也才开始怀疑安磊不听话完全出于私心,宁可死掉也不会让小通投入别人的怀抱! 有了这份怀疑,尚远愤恨又无奈,决定把安磊干掉,谁知老弟动作比他快,却不是做掉安磊,而是给了明话要保安磊,这算什么?胳膊肘往外拐?老弟那边就算了,安磊好歹跟了他十年,有点情分也不稀奇,何况尚家向来是兄弟重于亲人,可惜老弟忘了,安磊是狗,不是兄弟! 这话是尚远在电话里跟尚方吼的,尚方只回了三个字,他不是。尚远一听就有了警觉,果然叔叔那边很快来了消息,尚远不得不相信老弟是真把安磊当兄弟了,竟然为了安磊来找尚家谈话,可是为什么不是找他,而是找老辈子? 尚远怒了,老弟怎么可以为了一条狗就跟他唱对台戏?然而老弟的态度很坚决,为了脱去安磊的“狗籍”,竟然把在朝的老家伙们都请了来,明显是挑衅他不十分稳固的地位,谁不知道那帮老家伙除了叔叔,其余的没一个向着他尚远? 尚太后听闻此事也很恼火,会谈当天亲自赶了去,得知尚方大动干戈只是为了替一个手下争取一点地位,当下好气又好笑,只要尚方不是来跟尚远抢皇位,她还操个什么心啊? 尚太后风风火火来,和风细雨去,留下尚家兄弟跟一众元老继续座谈,个别老者此时已对尚方有了十分失望,觉得多年来内心里拥护的尚老二竟是如此不识大体,先是不分场合地点跟男人鬼混,现在竟为了一只狗就玩出这么大的阵仗,失态又失体! 尚氏皇叔尚疏朗却十分如意,一切果然不出算计啊,早年哥哥传庶不传嫡,他就心有怨愤,好在庶出的小子有自知之明,不敢堂而皇之上位,他才能将尚老大扶上正庭,然而防患之心不敢松懈,尚老二虽脱离尚家自谋生路,谁敢保证不是韬光养晦等待反扑? 尚疏朗一直暗中监视,明里试探,得到的结论虽令人满意,却一直不敢大意,直到尚老二竟然混成了同性恋,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也算尚老二主动给的把柄,多年来都抓不着尚老二一点纰漏,现在这个虽只是风化问题,但是拿去镇压那帮不服气的老家伙绰绰有余! 正当尚疏朗为尚老二的自甘堕落得意之际,突然收到尚老大也玩起了男人的消息,这简直是当头棒喝,尚疏朗暗骂尚老二无耻下流,竟然给他一颗麻药,趁他放松之际就把他看好的人拖下了水! 尚疏朗认定那个叫邵颖通的人是尚老二用了不堪的手段塞给尚老大的,调查下来也是如此,去年十一假期时,尚老二一个电话把尚老大骗去了温泉,当晚尚老大就叫人调查了邵颖通,之后便把邵颖通当成了宝,可见一切都是尚老二的诡计,要让尚老大也背负跟他一样的罪名,这简直无耻之极! 尚疏朗恼羞成怒,正苦思对策时,得知尚老大迷途知返,已经疏离了那个妖精男,果然是尚家的好儿郎啊,终究没有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尚疏朗欣慰之极,可惜没轻松多久就得到另一个消息,邵颖通的哥哥竟然带人将尚老大胁持了! 这一定是尚老二的又一阴谋!尚疏朗愤然怒起,决定下一包狠药,把韩家那一干闲人全部做掉!正当计划成熟只待实施之时,尚老大生病的消息传来,很快便是尚老二带人去尚家搅场,幸亏派去照顾尚老大的医生回报消息,说尚老二带去的人自愿与尚老大划清界线,且不论事情真假,只要那帮闲人不与尚老二合作,尚老二便会消停一阵,趁此机会,正好让尚老大养病为主。 尚疏朗微微松劲,谁知没将养太久,有消息说尚老大竟沉溺于男色之中不可自拔,多方求助,只图将邵颖通弄回身边,这……这简直荒唐! 尚疏朗决定亲自出马,一定要让尚老大回归正途,然而不等他行动,尚老大亲自登门,虽然所问之事不如人意,但是也可顺势操戈,从侧面打击一下尚老二的气势! 那一干闲人不过是蝼蚁之辈,灭与不灭只在一念之间,重点是尚老二身边那个文才武略的安磊,此人不除,早晚大患! 尚疏朗的本意是想让尚老大亲自做掉安磊,现在看来,事情虽不遂人意,然而天意却另有安排,而且顺从天意似乎效果更佳,假如尚老大真的做掉尚老二的人,那么场面必定混乱而不可收拾,现在转变为尚老二为保安磊而失态出场,这就能够有效挫败那帮老东西,也能让尚老大看清尚老二的真面目,否则仁厚的尚老大永远不知道外表孝悌的尚老二,其实从没把他这个大哥放在心里! 尚方并非完全不明白叔叔的心思,只是从来就没有与之缠斗的意思,叔叔也好,老哥也罢,他从来只认是亲人不当作敌家,现在为了安磊前来对话,也只当是跟家人商讨事宜,至于请出别的老辈子,那也可以说是投叔叔的好,以便完满自己的事。 尚远哪知道叔叔跟老弟各有心思?他只知道老弟为一个不足分量的东西就唱出分庭抗礼的戏,想到这些年来由内而外对老弟的疼护,再看看今天老弟主导的这个场面,真让他痛心而寒心! “不必说了,安磊不是我指给你的,你不用找我放口,至于他原来的主人,我也不清楚,你实在要问的话,等我查了,会给你答复。” 尚远这话说得有气无力,老家伙们也看出尚老大被自家老弟伤了心,也都觉得往日错认了人,眼前这个才是重情重义而又得体大方的啊! 尚方微笑,朝老哥点头表示谢意,随即转向尚疏朗,“叔叔,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是您将安磊指给我的吧?” 尚疏朗不答只笑,除了他和尚方,在场的没人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当年安磊替尚远挡了一枪,尚疏朗便觉得这条七岁的小狗很是忠义,用来挡子弹太可惜了,于是把他给了八岁的尚方作宠物,真意是想养一条随时都可以朝尚方狠咬的狼犬,这事当然瞒不过尚方的老爸,所以安磊才会闲置十一年之久,在十八岁的时候才有了机会正式跟在尚方身边。 尚疏朗知道尚方在等他放口,只是他也在等尚方给他一个放心,尚方心知肚明,于是转朝众位老辈子,“我尚方今天在此郑重承诺,今后不论我还是安磊,都正式脱离尚家庇护,除私情以外,绝不插手尚氏事务!” 老家伙们微怔,一时没反应出这是尚疏朗要的结果,都只以为这才是尚老二今天来的真实目的,看来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还以为这小子多年隐忍必有大成,谁知……唉…… 老家伙们摇头叹息,尚疏朗也做了点表面功夫,心里却笑得要喷血!尚远则面无表情,反正老弟不想当这个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从来没这么正式的放过话,以前偶尔碰面,老弟谈得最多的虽然也是这个话,但是都没今天这么正式,可是为了一个安磊值得吗?老弟究竟知不知道他放弃了什么?还是说,不仅仅为安磊,而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值得老弟这么做? 尚远不明白,但也不想让老弟白白牺牲,于是亲自替老弟跟叔叔要人,“既然安磊是叔叔给的,那么就请叔叔给他一个自由身吧,省得我这个傻弟弟再干出什么傻事!” 尚方被老哥后头的话惹笑了,尚远狠狠瞪他一眼,心里却还是替老弟不值。尚疏朗暗里皱眉,脸上一派宽和,叫人找来安磊在尚家的寄养资料及一应痕迹性文件,把这些都交给尚方后,又找人来清算了安磊的应付应收账目,尚方这才知道,安磊在跟他之前,竟然为尚家做了价值二十多万的事,还是以最低报酬计算! “这些钱,安磊一分都没领过?”尚方很奇怪。 尚疏朗笑而点头,“这孩子还算有点良心,接第一张单子的时候就说了,他只要基本的生活费,账上的都留着,哪天他死了,就以尚氏的名义帮他捐给孤儿院。现在他要脱籍,你就帮他领了吧!” 尚方点头,心情很沉重,办理好所有手续出来后,手里那张支票都被他捏得有些潮,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某次不经意撞见安磊赤裸的身体,上面那些令人惊心的伤痕……价值二十三万! 75.来者不善 安磊从尚方手里接过文件和支票,除了谢谢,他说不出别的,何况这个谢谢都被尚方拒绝了,反而给了他一个对不起,他只以为尚方在为那天打他而道歉,因此讷讷地还了一个没关系。 小孟刚睡醒从楼上下来,瞟着安磊那张支票,笑道:“要不要把这个当聘礼,好让彬子把小通给你啊?” 韩彬笑得大咳,李誉忙给他拍背,另一只手帮他稳住啤酒罐,又怕安磊当了真,还担心羞着小通,想法多了,竟哪边都发不了言。 小通也果然被臊着了,红了脸瞪小孟,谁知安磊把支票递到李誉面前,“请收下吧,今后要拜托你多多关照,谢谢!” “这……这哪行啊?”李誉双手推开,韩彬却伸手抄过来,“房钱不算你的,伙食费总要算吧?水电也不是不要钱哪,你和方仔都是上门来的,今天你开了这个头,方仔也不好意思白吃白享受不是?” 韩彬朝尚方挑眉,尚方低笑,看着李誉,“你不说句公道话?” 李誉还没开腔,韩彬扯他一下,“誉儿别听他的,他交那点钱是份内的,我跟他要的是真正的聘礼!” 尚方愣了一下,“你说白吃白享受,是指我对小孟?” “我又不是卖的!”小孟说着就觉得不好,小通果然低了头,尚方却朝安磊示意,安磊心领神会,点了一下头,尚方便把小孟带了出去,韩彬也揽了自家宝贝回避开来。 小通此时羞愧难安,心里并不怨小孟,此类话题在以往并非禁忌,只是添了安磊这个住户,还是个对自己表白过的人,因此难免会在意自己的不堪被提点出来。 安磊自从那晚一个拥抱试探过后,依稀觉得小通并不反感自己,但也不敢深入试探,即使那天的表白也不是希望得到明确回应,权当了却心愿一般,这并不是说他不渴望幸福,恰恰是太想得到幸福却深知不可企及,原因只为他有一个隐藏的身份——尚家的狗。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明确的说,我希望你能多了解我一点,可以吗?”安磊把手上的文件递了过去。 小通微怔,觉得安磊的语气过于郑重,于是双手接过文件,一页页看下去,满目尽是惊惶惊恐,字面上所记录的哪里是安磊的履历,根本是一部孤儿卖命史! 安磊静静等待小通看完,见小通许久不说话,早先鼓足的勇气便泄了几分,前次表白没得到回应却没有太多伤心,那是因为身份上的不堪,这次本打算等小通看完后,再来一番强力表白的,现在看来…… “对不起,我其实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这次……” “你不嫌弃我吗?”小通抬头看着安磊,“你说你有自知之明,我就没有吗?” “你是说……” “我说你是笨蛋!”小通瞪了安磊一眼,安磊点头,“我有时候是挺笨的。” “你……”小通又羞又急,起身要走,却被安磊拉住,下一秒便被带入安磊怀中。 “我是个无趣的人,有时候真的会很笨,跟我在一起的人会觉得无聊又沉闷,所以我几乎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身边的人快乐,因此我除了工作,基本上与外界没有太多交集,总体说来,是个自己都觉得没意思的人,所以没办法给出明确承诺,反而想跟你提一个要求。” 安磊说到此处便停顿了,小通一直低着头,这时不由从安磊怀里抬起头来,见安磊定定地看着他,先前就红了的脸越发烫起来,却避不开安磊温柔而沉稳的目光,讷讷地问,“什么要求?” “相信我,请你相信我。”安磊抬手抚上小通的脸,轻柔而满怀珍惜的摩挲着。 小通眼里溢满了泪,安磊的小心触碰让他感受了什么叫珍惜,从前那些人,以及后来让他相信过的尚远,都没给过他这种感觉,仿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宝贝,甚至不可亵渎的圣灵…… “我不值得你这样……” “你值得,请相信我。” “可是……” “相信我。” 安磊轻轻贴上小通的唇,不带任何情色意味,仿佛真的只为了阻止小通的自诽,然而献祭般的动作令小通微微颤抖,跟随安磊轻柔的亲吻而小心的回应着,生怕自己满心的感动会令自己难以自抑,从而玷污安磊真诚到圣洁的感情。 小悠眯着眼睛下楼来,一眼就撞见沙发上亲吻的两个人,本想退回去,谁知刚睡醒不太灵活,转身的时候就在楼梯上绊了一下,疼得哎哟一声抱了脚。 小通一听小悠的声音,先是羞臊,随即奔上去瞧,安磊跟过去,小悠打着哈哈说没事,叫两人继续,小通羞急了转身就走,小悠叫安磊去追,安磊没说话,把小悠扶到客厅坐下,检查下来果然是扭到脚踝了。 李誉从楼上下来,见安磊在翻药箱,这才知道小悠扭了脚,忙找出药酒,安磊接了去给小悠揉脚,小悠本来不让的,见小通从院里进来了,便故意把脚伸到安磊腿上,只差没蹬到安磊怀里,嘴里还娇声嗲气喊疼。 安磊揉得专业而小心,李誉只以为小悠疼得受不了,急得在旁边不住嘴的哄,小通先前还以为小悠是跟他作戏来的,见小悠果真疼得眼里都有泪了,不由挨近安磊身边,“你轻点,小悠不经疼。” 安磊点头,越发小心起来,小悠疼是真的,只是也没那么严重,见小通不跟他飞醋也就没了玩心,有一声没一声的喊着疼,手上却捡起茶几上的文件要看。 安磊轻飘飘抄了过去,递到小通面前,什么也不说,继续揉了两下就撤手,小悠撇嘴,“什么国家机密看不得?” 安磊不说话,小通却是悲喜参半,把文件捧在胸口,朝小悠吐一下舌头就上楼去了,小悠翻个白眼回应,安磊却被小通吐舌头的样子愣在原地,心想,要怎样,小通才会也朝我吐舌头呢? 李誉收了药箱准备做晚饭,安磊跟去帮忙,自从安磊入驻,李誉便有了一个绝佳的帮手,甚至从安磊那儿学会了做西餐,也曾试过一次,除了韩彬,大伙吃了都说好,小孟私下告诉李誉,韩彬不是不吃西餐,而是有块心病除不了。 李誉大概猜得到,只是没跟韩彬求证过,总觉得韩彬有天会亲口告诉他,李誉是这样相信着,韩彬却对此一无所知,时间长了,李誉心里那份相信没能得到证实,竟也成了一块心病,可惜这情况不被韩彬所知,所以当柳勤突然出现时,很多情况让韩彬猝不及防,却让李誉黯然神伤。 柳勤在十月的某天突然登门,听到铃声前去应答的是李誉,一听客人的名字,李誉几乎当场愣住,从不知韩彬爱过的人竟是如此的美,不同于小孟的惊艳,也不同于小悠的靓丽,而是不染凡尘的清雅,让人联想到天外飞仙。 李誉自惭形秽,怎么把人请进屋的都不知道,韩彬没在家,尚方和小孟也出门了,乖乖在学校,小悠还没睡醒,小通半个钟头前被超市一个电话叫走了,留下昨晚宿醉今天还头疼着躺在沙发上等他回来按摩的安磊。 李誉招呼柳勤坐下,自己去泡茶,安磊见来客了,本想回避一下,又觉得客人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先自我介绍了换取对方姓名,一听柳勤这个名字,安磊立刻回忆起曾经调查韩彬时,那份资料中柳勤的相关信息。 安磊隐隐觉得柳勤来意叵测,于是故意留了下来,李誉上茶的时候也给他倒了一杯,安磊顿时庆幸自己的决定,果然的,李誉希望他作陪,或者说,李誉不想单独面对柳勤,甚至害怕。 安磊猜得不错,李誉是很害怕,但却一反常态没有立刻给韩彬打电话,总觉得韩彬会因为柳勤的突然出现而使现在的一切有所改变,这不是对韩彬的不信任,而是李誉不自信,但又要他如何自信?任谁来选,都会选柳勤,绝不是他李誉! 柳勤礼貌而优雅地喝着水,嘴角有微微的笑意,李誉也不知怎么就跟着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柳勤应该还满意他的招待吧? 安磊暗里叹气,也有些心疼李誉的自卑,其实在他看来,纯然而质朴的李誉,比起这个看似雅丽的柳二少好得太多。 安磊翻起一个茶盅,倒了一杯给李誉,李誉自然感受到安磊的心意,抬头朝安磊微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了?不然我到院里走走,韩彬大概多久回来?” 柳勤这话令安磊不悦,李誉却丝毫未察,“怎么会打扰呢?只是我也不知道韩彬什么时候回来,不如你留下来吃晚饭吧,他一定会回家吃饭的,到时……或者……我打电话叫他回来。” “不用了,既然他会回来吃饭,我等着好了!”柳勤说着这话,却看了安磊一眼,审视的意味稍纵即失,重新看向李誉,“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可以告诉我吗?” “哈?”李誉微愣,这才想起在门边的时候,柳勤说了名字后,他根本没正常回应,真是太失礼了啊!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不说的,我叫李誉。” “你就是李誉啊……”柳勤这话颇有意味,李誉听得心头一跳,安磊则是肯定了刚才的猜想,果然的,柳勤来者不善! 76.故人旧情 韩彬回家见着柳勤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一下,随即就说不在家吃饭了,然后领着柳勤出了门。 李誉在饭厅门边呆若木鸡,手里还端着最后一道菜,身上还系着没来得及解下的围裙,脸上还带着招呼客人入座的表情,甚至眼里还留着一见韩彬进门时的高兴…… 安磊悄声叹气,接过李誉手中的菜放在桌上,帮李誉解了围裙放回厨房,出来见李誉还是那样站着,只好将人带到桌边坐下,自己去楼上叫小悠下来吃饭,小通进门来正碰上安磊下楼,听安磊说了柳勤的事,忙去饭厅看李誉。 小悠在楼上就听安磊说了这事,知道李誉心情不好,所以饭桌上没象往日那样多话,又气愤彬哥当着誉哥就跟老情人私会,再想到自己还喜欢过彬哥呢,要不是怕伤害誉哥,他能什么也不做就放了手? 小悠心里忿忿,胡乱扒两口就去了酒吧,安磊和小通也不知从何劝慰,只好各自吃了饭,把强颜欢笑的李誉带到客厅,安磊去洗碗,小通陪李誉坐着,电视里放着搞笑的动画片,背景的轰笑声却让人笑不起来。 安磊接了尚方的指示不得不出门,小通示意他放心,安磊犹豫一阵才出了门,开车到了尚方说的地点,尚方叫安磊先送小孟去酒吧,然后再回来跟他汇合,小孟拒绝了,叫两人赶紧公干去,一边招手叫了一张车,没走多远就接到安磊的电话,这才知道家里来过不速之客,于是改变路线,不去酒吧了,回家! 小孟带着一肚子火回到家,见小通跟李誉在客厅下跳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上去抬起李誉的下巴,“居然没哭?” 李誉扬起嘴角,脸上飘起红晕,点头,“嗯,韩彬刚才打电话给我了!” 小孟被李誉孩子似的笑愣了一下,然后放开李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吓死我了,不过我可警告你哈,别给点阳光就灿烂了,彬子是你的,阳光月光星光,全部都是你的!” 李誉低了头不说话,小通催他走子,小孟帮着挪了一步,歪了头去看李誉,“怎么了又?” 李誉摇头,怔怔看着小孟,“你跟韩彬从小玩到大,应该最了解他吧?后来他跟柳勤好了,后来又不好了……” “不是不好了,是很正式的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照你的想法,彬子就该跟我好,别说你,就是柳勤也轮不上了!” “可是……他那么好……” “有多好?长得好还是人品好?性格?为人?还是他给你什么好了,让你跟这家里人说他的好话?” “不……不是这样的!” 李誉急得瞪眼,小孟嗤笑,“不是我诋毁柳勤,当他面我也这么说,他什么都好,可又没那么好,整个就一半吊子,为人处世是这样,对彬子也是这样,说白了,他什么都想要,唯独不想付出,但他绝对不会让你觉得他自私,因为他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人害怕,彬子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陷在里头了出不来,三楼那个房间你看过了吧?” 李誉摇头,小孟想了想,冷笑,“我告诉你个话,彬子这人宠不得,你越宠他,他越理所当然,偶尔的,你要贱待他,就跟养狗似的,你不能一色的肉骨头,比如今天这事,你就该踢他几脚,最少他的电话你不要接,我保证他最多连着打三个就得抓狂,不出半个钟头他就得往家赶!” 李誉摇头,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他跟柳勤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等着好了。” “行,你等着吧,今晚他是不会回来了!” 小孟这话没吓着李誉,倒把小通弄个大张嘴,急得揪了小孟的胳膊,“他为什么不回来?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啊?可以的话,我连彬子这个人都不想知道!” 小孟有些气急败坏,小通讷讷地放了手,李誉也听出小孟的言下之意,如果不认识韩彬,就不会认识唐正中,但并不表示不想认识后来的人,可见小孟是气急了才想一并抹掉。 当晚韩彬果然没回来,李誉通宵未眠,一大早就黑着眼圈去厨房做早点,见安磊已经抢了先,只好在一边帮手,却神思恍惚差点打碎盘子,安磊把人带出厨房,盛一碗粥放桌上,摆了酱菜两个糖心蛋,筷子塞李誉手里,“吃完,然后去睡一觉,早饭我会做,你好好休息。” “你不上班了吗?” “今早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去一趟就行。” “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你别想太多,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大家,还是说,你觉得照顾家人麻烦?” “没有啊!”李誉抬起头来,一下就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安磊在微笑,那眼里是明显的心疼,完全的兄长式关爱。 李誉傻傻的笑了,安磊揉了揉李誉的头顶,示意他吃东西,然后去楼上叫尚方和小通,四人陆续吃好早点,尚方和小通出门应自己的事情,李誉上楼补眠,安磊回到厨房,把早饭要用的食材准备妥当,然后也出了门。 韩彬那边是个什么状况呢?其实也没什么出格的事,领着柳勤在外头吃了饭,之后就去了柳勤下榻的酒店,期间几乎没什么交流,在酒店房间坐下来喝了一杯酒,抽完一支烟,韩彬打算离开时,柳勤才勒住韩彬的腰,“别走……” 后面是无声的泪,韩彬感觉背心渐渐潮湿,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慢慢软塌,回身把柳勤扶到沙发上,从浴室扭了毛巾来,递过去没被接住,却迎上一张凄楚的脸,不心疼是假的,爱了八年,很多事已成习惯,包括亲手擦去他脸上的泪,也包括一边擦一边心疼。 柳勤只说了一个陪我,韩彬就给李誉打了电话,本以为陪不了多久,谁知竟发现柳勤一直在发烧,凭着那八年的经验,韩彬知道,柳勤不是因为伤风感冒,而是心里压着事,心火烧的,不需用药,一枚硬币醮着水,脱了柳勤的衣服,一道道刮下去就会好。 差不多的时候,韩彬给柳勤盖好被子,可是刚刚起身就被拉了手,“别走……陪我……” 韩彬心里想笑,眼里却湿起来,四年前用一个对不起结束了一切的人,四年后却要他留下作陪,应该拒绝的啊,可是为什么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心里某个地方就开始痛? 韩彬合衣躺在柳勤身边,柳勤环了一只手在韩彬腰上,慢慢的,头枕在了韩彬的胸口,扬起的嘴角阻止了韩彬想要推拒的手,就跟那八年中每次欢爱后,两人都会相拥入睡那样,只是这次独独相拥,无欢爱。 隔天早上,韩彬是被吓醒的,因为李誉绝不会大清早撩拔他,无关情趣,李誉要忙着做一家人的早餐,那么现在这只正在惹火的手就绝对不是誉儿的! 韩彬一个激灵跳起来,差点把柳勤掀下床,见了柳勤背上的刮痕才慢慢清醒过来,“你没事了吧?我回去了。” 韩彬走到门边又被柳勤勒住,“陪我吃了早点再回去,好不好?” 韩彬想了想,点头,两人随便洗漱一下就到外面吃了东西,期间韩彬想给李誉打电话,谁知没电了,心想该换手机了吧?这么不耐用! 吃好早点,柳勤陪着韩彬往回走,韩彬见不是酒店方向,“这是去哪?” “回家啊,你不是说回家吗?” “你也去?”韩彬停下来,柳勤反而奇怪,“我不能去吗?” 这下韩彬觉得不简单了,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个清楚,真心是不想再跟柳勤有交集,但是昨天都没说翻脸的话,现在突然来说,会不会太突然了? 77.故人疑情 韩彬把柳勤带到望海亭,打算问个清楚就回家,总之不能把柳勤往家带,昨天誉儿那脸色就不对,虽然知道誉儿不会怎样,但是扪心自问也觉得自己过分。 柳勤似乎不介意韩彬把他往哪带,跟着韩彬进了公园,随着韩彬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见韩彬含了一支烟却不点,歪头笑起来,“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嗯?”韩彬心不在焉,掏出火机点了烟,不看柳勤,盯着湖面呆愣,话头却灵醒得很,“勤儿你错了,我不是那个韩彬了……” “我知道。”柳勤拦了话头,“你不用说得很明白,我也不想知道得太清楚,因为不是那种关系了,你没有跟我解释的必要,当是老朋友都不可以吗?我难得回来一趟,陪我两天都不行吗?” 韩彬望天长叹,“行吧,只是不能老陪,你应该是公差吧?我也不是闲着,吃饭的话,你上家来,我让誉儿做你一份,昨天你来了没准备,今天吧,请你吃晚饭,现在各忙各的去,行不?” “行,你先去忙,我现在没事。” 韩彬点头,起身要走,又扭头去看柳勤,“你是公差还是休假?” “被迫请辞,回家调整心情。”柳勤表情淡淡,韩彬顿了一下,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默了一阵,柳勤先说了一个晚上见,韩彬点头,走出老远依然能感觉背后灼人的目光,几次想回头都忍住了,岔上樱花路的时候背心依然不自在,其实这个位置,柳勤的目光早就不能跟随,韩彬知道,那不过是心魔作祟。 老远见着自家院墙上的爬山虎了,韩彬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后头有人路过,是两个老太婆晨练回来,听她们断续说到望海亭湖边有人晕倒,韩彬啥都没想就往回跑,果然路边停一张急救车,吓得他奔上去喊着柳勤的名字。 医护人员把他拦下车,韩彬急得要骂人,突然听见柳勤的笑声,一看,差点跳起来踢人,柳勤啥事也没,外衣脱给急救车上那个晕倒的人了,韩彬在车开走之前拿了柳勤的外衣,递过去时瞪他一眼,柳勤也不恼,接起来的同时拉住了韩彬的手,韩彬挣了一下,最终放弃。 柳勤借着外衣的遮掩拉了韩彬在湖边走,走着走着,韩彬笑起来,“放手吧,又不是铐着的,再说这样更显眼。” “你不是不在乎吗?” “什么?” “别人的眼光啊!” “我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我在乎被我在乎的人的眼光。” “你是说李誉?” 韩彬点头,随即挣开柳勤的手,“回去吧,我也要回了。” “嗯。”柳勤站定了,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笑,韩彬走了两步又转回去,“你咋住酒店不回家?” “这儿本来就没有我的家了。”柳勤说着就笑,“还以为可以去你那儿混几天呢!” 韩彬皱眉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你受不住小孟那脾气。” “那你呢,恨我吗?” “我害你连家都回不了,你也没恨我不是?再说小孟也不是恨你,你应该明白的。” 柳勤点头,再次拉了韩彬的手,“陪我退房去!” 韩彬顿了顿,“你真要住我那儿去啊?” “你说可以的啊!” “那行吧。”韩彬有点乱,有一种时光倒流,或者时光根本没有流逝过的错觉,仿佛四年前根本没跟柳勤分手,不然就是在柳勤说出分手之前,时光就停止了。 安磊刚在饭厅摆好饭,韩彬就领着柳勤进来了,李誉也刚下楼,一见韩彬就笑,随即就看见柳勤了,笑容在脸上顿了一下,慢慢绽开礼节性的表情,声音却有些抖,“你好。” 柳勤笑着回了,“介意我打扰几天吗?” “啊?”李誉愣一下,赶紧帮着把柳勤的行李往楼上送,韩彬也跟上了楼,见柳勤似乎是习惯性的往二楼以前那个房间去,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李誉也有些呆滞。 柳勤回头看两人,然后靠在墙边,“我失礼了,应该往哪个房间去呢?” 韩彬指了尽头处的客房一下,李誉赶紧上前,柳勤跟在后头,韩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下楼去了。 李誉从看见柳勤的时候就有点混乱,尤其柳勤在韩彬跟他的卧室门口停下的时候,李誉的胸口突然又闷又疼,领着柳勤进了客房后,他只想快点离开,心里那种又怵又醋的感觉让他快哭了。 “你一点也不高兴我住进来,是吧?” 柳勤淡淡说着这话,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往衣柜里挂,李誉默默搭着手,似乎没听见柳勤说了什么。 柳勤瞟了李誉一眼,微微皱一下眉,随即还是淡淡的笑,“昨天帮你倒茶那个人是你朋友吧,我刚才看见他在饭厅摆饭,还是说,他是彬子请来服侍你的?” “不是啊!”李誉奇怪柳勤说的服侍,“他也是这个家里的人,叫安磊,他平时很忙的,跟尚方一起打理一家公司……” “尚方?”柳勤微怔,“是那个尚方吗?尚家的老二?” 李誉不太明白,“哪个尚方?不过他是排行老二。” 柳勤想了想,拉李誉坐下,“跟我说说这屋里都住了什么人,虽然我住不了几天,但还是了解一下的好,省得闹出什么误会惹人笑话,好吗?” 李誉点头,觉得柳勤其实很亲切啊,自己不该误会他是难以相处的人,虽然他曾是韩彬的恋人,但是分手后依然这么坦率而大方,跟他比起来,自己真是俗不可耐,居然担心他是来抢韩彬的,这想法真丢人! 李誉怀着自卑而歉意的心情,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讲给了柳勤,又回答了柳勤的一些疑问,直到安磊在门外叫吃饭了,两人才下了楼。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尴尬,韩彬开始后悔让柳勤住进来了,饭后,小通去午休,柳勤也说昨晚没睡好要补眠,李誉收拾厨房,韩彬被安磊一个眼神带到院里,两人在李誉搭的紫藤架下坐下来。 安磊不抽烟,韩彬点了一支,静静等着安磊开口,以安磊的脾气,如果不是尚方的指示,那么就是他出于真正的私心才会特别支他出来说话。 “彬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多话,所以我只是站在家人的立场查了一个事,柳勤似乎是出卖了他的老板,事情闹得很大,但处理得很低调,不过在业内他恐怕还是难以立足了,还有一个情况你要重视一下,他得了K市汪氏5%的股份。” 韩彬一直低着头,安磊最后这话才让他猛地抬头,“你知道我跟汪氏的关系?” “嗯,当初方哥查过你,因为误会你跟小孟的关系,你不会介意吧?” 韩彬笑,“我介意什么啊?我还不是查他了!” “我知道,而且你一开始查不着,是方哥叫我找人跟你交代的。” “有你们的,玩我啊!”韩彬虽然给了安磊一拳,但不是真正恼火,安磊笑一下,正了脸色,“你打算怎么办?” 韩彬伸长两腿靠在椅背上,从表情到语气的慵懒,“跟我无关的事,我干吗要怎么办啊?” 安磊点头,见李誉出来了,便压下话头进了屋,刚上二楼就碰到柳勤,微微点头要走,却被叫住。 “尚夫人还好吧?”柳勤这话象在扯家常,安磊暗里皱眉,嘴上哼哈带过,上了三楼自己的房间,还没坐下就接到尚方的电话,是叫他查一下柳勤的事。 “方哥放心,这事我已经查过了,柳勤应该是跟汪氏做了一笔交易,得了汪氏5%的股份……嗯,是大手笔……现在不敢确定他回来的目的,但他刚才问到夫人……嗯,我明白。” 安磊刚挂断手机,门响了,是小通,安磊把人拥在怀里,“在担心李誉,对吧?” 小通点头,有些羞涩地圈住安磊的脖子,“你会帮誉哥的对不对?” 安磊亲了小通的额头一下,“现在还不确定柳勤有什么目的,除非跟咱们无关,否则我不会坐视不理,你别担心,我会尽我所能保护这个家里的每个人,相信我。” 小通使劲点头,“我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 安磊见小通红了脸,便不再追问下面的话,虽然知道小通要说什么,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只是小通现在这般模样,让他不忍逗弄,于是更加搂紧了圈在怀里亲吻。 78.江山美人 柳勤回来的目的没人知道,尚方认为跟柳大小姐有关,虽然柳勤本人对于柳家的事务如同尚方对于尚家一样,都是从始至终没半点兴趣,但这是表象,骨子里,柳勤是否跟尚方一样,那就不可得知了。如果真是个韬光养晦的,那么完全有可能回来帮助柳大小姐重拾柳家旧日的风光。 韩彬的意见是,柳勤跟尚方一样,对于所谓的家族事务非但没有入主的心,连插手的意思都不会有,会如此肯定,完全建立在跟柳勤有过八年恋爱史的基础上,不管怎样,柳勤在最应该出手也是最容易得手的时间里,都没有过任何举动,又怎么会在柳家已经正式脱离黑暗业务时,才来争取有关利益? 韩彬的意见,尚方不置可否,转问安磊的看法,安磊认为柳勤既不为柳大小姐也不为柳家,而是为他自己。 “我相信柳勤对家族事务没兴趣,更不会帮他姐姐继续任何地下生意,他原本在K市已算出人头地了,却在一夜之间变身商业间谍,不惜出卖声名以换取汪氏5%的暗股,这恐怕就是他要独立作为的前奏了,以前的柳家或许不为他所取,但是脱离尚氏的柳家……” 安磊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韩彬和尚方都默了一阵,两人都认为安磊的看法很中肯,尚方把这事交给安磊,让他暗中作好监察就行,又问韩彬的意见,韩彬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只担心自家宝贝,安磊则是听取过李誉的意见,知道李誉对柳勤的感觉很好,可是李誉会对谁的感觉不好? 小孟对柳勤的入驻很鬼火,几乎没给过好脸,当然也不至于翻脸,柳勤也很配合小孟的态度,也是不温不火的处着,要说两人曾经是好朋友,根本没人信,要说两人不是好朋友,又无从反驳。 其实小孟讨厌这种感觉,不清不楚,拖泥带水,比唐正中当初的忽悠还令他难以忍受,但是李誉都没意见,他何必?当然,他对韩彬是有意见的,不过也没私下找韩彬谈过,这可能要算小孟的恶趣味之一,每天饭桌上欣赏韩彬那张说不清是尴尬还是难堪的脸,嗯,有意思! 乖乖则不然,一听说彬哥的老情人回来,简直就象听到日本鬼子又打来了,没说的,上! “你就是甩了彬哥的人?”乖乖一进门就冲着池塘边去了,那儿有个陌生人。 “你就是穆天野,小名叫乖乖?”柳勤微侧着脸,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味不明。 乖乖撇嘴,“你就长这样啊,我还以为有多好看呢,配彬哥差远了,也是,那时彬哥年少嘛,眼光品位什么的,肯定也就你这档次!” 柳勤笑,回过头去继续看池面的睡莲,乖乖以为他要怒的,谁知被他这么笑着给打发了,心里肯定不服啊,冲到他面前,挡了睡莲,直直看着柳勤的眼睛,“你为什么回来?不许撒谎,说实话。” “实话?”柳勤似笑非笑道:“我说我爱彬子,你信吗?” “不信!” “我是来跟李誉抢彬子的,你信吗?” “绝对信!” “那你就该相信我爱他。” “鬼才信!” “不信的话,你就该相信我不是来抢人的,因为没人会为了一个根本不爱的人,而专门跑来遭人不待见。” 乖乖眨了眨眼睛,有点被绕晕了,“我管你回来干吗!总之你不许伤害我家里人!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柳勤笑而不语,乖乖瞪他一眼,进厨房去找誉哥,见是安磊在做饭,“誉哥呢?”乖乖左右张望,顺手拈了一块半成品的鸡丁放在嘴里。 安磊拿块湿帕给他擦手,叉两块臭豆腐给他嚼着,“饿了吧?等会儿就好,你誉哥跟彬子去大杂院那边了,就回来的。” “哦。”乖乖三两口吃好,见安磊在打鸡蛋,知道是专门给自己做的蛋卷,心里不知怎么就难受起来,“你们一个比一个窝囊,敌人都打进我们大本营了,还有心思考虑这个要吃什么,那个爱吃什么,真窝囊!” 安磊笑,烙出一张张蛋皮,把掐好的馅摊在蛋皮上,一张张卷了,摆在盘子里放进蒸笼,见乖乖还在一边嘟咙,心里觉得好笑,弯腰在他耳边悄声说,“是他打进大本营,还是他傻乎乎掉进了包围圈,你想好了再说。” “嗯?”乖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拍着安磊的肩,“哥们好样的,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知会一声!” 安磊点头,义形于色,乖乖乐呵呵蹦上楼去了,柳勤却进了厨房,怕薰到油烟,因此只站在门边,抱了手,冲着安磊微微眯了眼,嘴角还是含着淡淡的笑。 “尚家出来的人,果然厉害。” “过奖。” “我可不可点一道醮酱肉?” “可以,但今天来不及了,下次吧。” “好的,谢谢。” 柳勤朝客厅去了,安磊把蒸好的蛋卷切开装盘,看了看时间,开始炒菜,差不多的时候,大家陆续回来吃饭,饭后又各干各的去了,柳勤则一反常态,不管小孟脸色如何,跟着小孟去了酒吧。 这样也好,方便安磊跟尚方和韩彬谈话,三人没在书房,特意坐在客厅,李誉和小通则在乖乖的房间,一上一下,各自展开了以柳勤为主的相关会谈。 楼上自然是以安抚李誉以主,却因为李誉的无所谓而改成了斗地主,楼下则不同,气氛从一开始就很凝重,虽然话题是从一道美食开始。 “晚饭前,柳勤说要吃醮酱肉。” 安磊说完这话就默着,尚方和韩彬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也默了,三人都知道,事情远非想像的那么简单,柳勤是怎么知道安磊会做醮酱肉的?很明显,情报来源于尚远,在小孟的生日烧烤会那晚,安磊在尚远处一面承受着主家的刑罚,一面接了尚方要他回去做醮酱肉的电话…… “为什么呢,他会跟尚远合作?”韩彬有些苦恼,也有些不敢相信,“当初柳老爷子只差跪下求他,他都没许口接管家业,后来被逼急了,他自己脱离出来,除了身上的衣服,他什么也没拿,出门时,连外衣都被扣下了,那时我也没多少钱,他从一个少爷变成个一无所有,跟我吃苦受穷也没怨过一声,后来就不说了,可他现在究竟为什么啊?” “我觉得……”安磊犹豫难言,尚方习惯性的敲桌子,又忙改成开口请求,毕竟安磊已经不是尚家的人。 “说吧阿磊,咱们是家人,说的也是家事。” “嗯。”安磊朝尚方点头,然后看着韩彬,“你对柳勤究竟是什么态度?” “朋友啊。”韩彬有些含糊,眼神也有些闪烁。 尚方皱眉,安磊叹气,韩彬急了,“我要怎么说啊我?那换作你们站在我的立场,帮我说说?” “暧昧。”两人异口同声,韩彬傻眼了,张着嘴却反驳不了半句,最终急得拍了安磊一下,“你少卖关子,赶紧把你那个觉得说出来!” 安磊冲尚方苦笑,尚方甩颗烟给韩彬,“我替阿磊说吧,之前阿磊觉得柳勤是为他自己而来,当时还只界于身家前程,现在应该再加一个私情旧爱……” “等等!”韩彬一脸厌烦,“拜托你们不要扯上这个,我说了,过去的已经过去,就算我讲不清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但也绝不是所谓的暧昧,顶多是个不可能翻脸不认的旧相识,即使你们一定要扯上这个,也请参考一下他之前拿了汪氏股份的事,因为他知道我讨厌汪氏……” “那他知不知道你不想回汪氏?”尚方挑眉。 韩彬愣了愣,跳起来一人给他们一下,“你们还有什么情报瞒着我?赶紧说出来!我这儿都快炸浆了!” 两人笑,安磊扶正被韩彬撞歪的茶几,忍了笑说,“你别急,我也是下午才得的消息,汪氏大少急于掌权,把汪老爷子惹火了,事情闹得挺严重,相当于太子逼位,据可靠线报,跟柳勤合作的人应该是汪老爷子,不管柳勤出于什么原因跟他合作,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你,我们假设柳勤想要吃你这颗回头草……彬子你别怒,我这是比喻,柳勤这些年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越是风光越容易空虚,他是爱过的人,所以这种空虚感会比没爱过的来得强烈……” “行了阿磊,你别分析他的情感状态,我没兴趣,你直说他到底要干什么?” 韩彬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带了些满足的笑,当然不是对柳勤的情感状态幸灾乐祸,只是单纯的自恋与骄傲。 尚方笑得抖肩,安磊抿了抿嘴,“行吧,我不假设,而是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柳勤以汪氏为盾,以尚氏为矛,进可攻,退可守,且不论他能给这一矛一盾怎样的回报,只说他能凭手中这两张牌,打出他想要的江山一片,附带美人一个……” “美人……”韩彬摸着下巴犯疑,随即了然,跳起来把安磊按在沙发上一顿捶,尚方也不拉,知道韩彬不会下重手,安磊笑着格开来,论身手,韩彬顶多跟安磊平手,重要前提,安磊让韩彬一只手。 韩彬见好就收,心里却想起柳勤那晚在他背上哭,勒了他的腰要他陪伴…… “他要做什么是他的事,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你们的家长,就这样。” 韩彬神叨叨说了这话,上楼找他的宝贝去了,留下尚方和安磊相视苦笑,心里倒也安定下来,所谓的家长都放手让他们干了,还有什么不敢干? 79.保镖可怜 尚远坐在车里一个劲抽烟,眼睛盯着对面那幢楼,几乎一丝不错地看着,已经如此三个钟头了。 贴身保镖偶尔从观后镜里看一眼,觉得老大一点也不适合当情痴,即使对面超市里有老大喜欢的人,可老大这表情、这眼神,根本是在准备一场假意谈判,为的是把对方主力一次剿灭。 “你说,我现在进去会怎样?” “哈?”保镖愣神,赶紧调回思路,“我觉得会吓着邵先生。” “为什么?” “嗯……”保镖不敢沉吟太久,“我觉得进去之前还是打个电话……” “你打?” “哈?”保镖回过头去,正碰上老大递来的手机,不接不行啊,“我打行吗,大哥?” “是你说要打的啊!”尚远一脸愠恼,觉得这兄弟反常,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吧,不是专门换他下去休息了吗?真是的! 保镖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拿着手机又开始愣神,感觉老大开始放冷气,忙郑重地将手机还回去,“我觉得还是大哥的想法比较好,打电话容易给对方回避的机会,直接进去能让对方措手不及又无法抽身。” “是吗?”尚远眯了眼,很认真地考虑这兄弟的建议。 “是的。”保镖强调性的使劲点头。 尚远又把目光转向对面大楼,“你说,我怎么有点怕啊?” 保镖愣了愣,开始有点头疼了,面部不自主的抽了两下,暗里跟其他兄弟说了声永别,然后回头看着自家老大,“大哥是为情所困,因为太爱了,所以患得患失,才会害怕。” 尚远很茫然地看了保镖一眼,突然两眼放光,“你怎么知道的?” 保镖的掌心里已经开始出汗,咽了一下口水,“我是旁观者,所以就知道了。” “嗯,有道理,你接着说。” “说……说什么?”保镖心中大喊,谁来救救我?言多必失啊! “还能说什么?赶紧想办法让我进去啊!” “呃……哦。”保镖又扭回头去,感觉后面有冷光穿透椅背,直杀他的后脑,身子便跟着崩紧,使劲闭了一下眼,睁开时,眼里已经是赴死的绝然。 “大哥,我觉得……你不要进去的好。” “为什么?”懒洋洋的一声,象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因为……”保镖又使劲闭了一下眼,这次没再睁开,用的是交代遗言的语气,“因为强扭的瓜不甜。” 冷,很冷,十分冷,保镖已经嗅到了死神的气息,心跳却很平静,终于不用面对为情所困的老大了……我只是保镖啊……阿门! “回去吧。” “咦?”保镖猛然起身,头撞在车顶上,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大,使劲眨了眨眼,再看,老大还是盯着对面的楼,莫非……刚才是幻听? “看我干吗?我说回去。” “哦……是。”保镖坐下来,发车之前悄悄长吁了一口气,又觉得后面有冷光,很小心的看了观后镜一眼,里面果然映着老大一双微微眯起来的眼睛。 最可能要命的关头已经过去,保镖庆幸之余,有些心疼老大,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只是,又有些高兴,毕竟……怎么说呢?老大不适合当情痴。 车身启动,方向芳源会馆。 “你跟我多少年了,我都忘了你全名叫什么?” “十三年,我全名叫秦然,大哥。” “那我怎么会叫你阿飞?” “呃……因为当时正碰上不对盘的来找茬,大哥带我从楼顶上跳下来,路面不平,大哥扭了脚,说有翅膀就好了,之后就一直叫我阿飞。” “乱说!”尚远呵呵笑,“明明是我让人追着杀,你奉命来救我,没路了,扯根绳子带我从十几层楼往下跳,我桩子不稳,下去就崴了脚,你背着我上窜下跳,本来在逃命,可我觉得象在飞,然后就叫你阿飞了,哈哈!” 尚远说着,捶了椅背一下,秦然羞愧得脸都红了,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职,居然让自家老大受了伤,太丢脸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帮柳勤?” 话头急转,秦然却没一点迟疑,“这不是我应该知道的,大哥。” “那你就不要知道,听了就过吧!”尚远貌似疲累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在报复,帮柳勤抢回韩彬,让那伙人因此不痛快,不和谐,我就会舒服一点,可我没有舒服,虽然柳勤还没真正开始行动,但是只要一想到通宝儿会难过,我就不舒服,可是要我看着他们跟一家人似的在一起快活,我也不舒服。究竟要怎样,我也不知道了。” 尚远叹气,抽烟。秦然顿了顿,终究没说话,恪守听了就过的命令。 “你不是旁观者吗?你怎么说?” “我觉得……”秦然犹豫了,缄口。 “说吧,跟了我十三年,就算不是好朋友,起码是兄弟,不比朋友的关系浅,而且……”尚远瞟了窗外一眼,“我其实没朋友。” 秦然又有点头疼了,只是好像也扯疼了左边胸口某个地方,象在作着心理构建似的点了一下头,“是,我知道大哥你其实……很孤寂。不记得在哪儿听什么人说过,孤独是因为身边没人,寂寞是因为心里没人,孤寂是因为心里的人不在身边。其实大哥的心里……除了邵先生,也应该还有那伙人的吧……所以才会不舒服他们不在你身边,也才会想要破坏,但其实是想融入,又也许是我乱说,不,我是乱说的。” “你接着乱说。”尚远靠在椅背上,闭了眼。 秦然咬了咬牙,“大哥,到了。” “没到,在我想听你乱说之前,都不会到。” “是。”秦然暗里叫苦,就知道会这样,继续往前开,不敢让老大催问,很自觉地继续乱说。 “我觉得大哥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回心转意,只是这种方式很痛苦,那就是以守护者的身份,不要逼迫邵先生,也不要伤害他身边的人,让邵先生能清楚而明白地感受到大哥的爱,却不会害怕和反感,相反,会觉得亏欠了大哥,只是我并不敢保证这样就能使邵先生回到大哥身边,因为以身相许永远比不上以心相许。” “什么意思?”尚远坐直了身体。 秦然暗里已经在抱着自己的脑袋猛捶,“我的意思是说,一切还要看邵先生的选择,有时候,爱一个人,是要从尊重开始的……” “有时候?” “呃……就是说,追求一个喜欢的人跟找个过夜的人不一样,也许也很喜欢那个过夜的,但不一定需要尊重,呃……该怎么说呢?” “明白了,你说我不尊重通宝儿,所以通宝儿不爱我了,是这样不?” “呃……差不多吧。” “证据?”尚远跟只狼似的趴在驾驶座椅背上。 秦然又有了赴死的心,“那句婊子无情就是。” “那是气话!” “有时候,气话就是隐藏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你……我……”尚远又气又怒,却无语反驳,“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秦然使劲抿了抿嘴,觉得此时的老大真的……嗯……有点可爱。 80.孩子加油 李誉两手提着不下十个食品袋,终于买好晚上要用的食材了,今天是安磊的生日,听尚方说从来没人给安磊庆过生,李誉心里那个难受啊,那天在楼上斗地主,小通多多少少讲了些安磊的事,都是从那份文件上看来的,李誉听得抹眼擦泪,孤儿出身的安磊啊,小时候该有多可怜?长大后又一直给人卖命,该有多悲惨? 李誉直到现在都不敢看安磊的眼睛,一看就想掉泪,有天见安磊在池子边揉眼睛,虽然之后才知道是风进了沙子,但是一想到那么挺拔展扬的人独个儿在一边揉眼睛,心疼哪…… “还要走多久?不都买好了吗?打车吧!”柳勤早就不耐烦了,早知李誉是真的来买菜,而且是来菜市场,而且是走着来,看样子还要走着回去,他疯了才跟来?! “快了快了,刚才忘了还要买一点……” “要买就快点,这儿又脏又乱,脚都下不去了!”柳勤避着一张载了菜的三轮车,差点一脚踩进一个洼水坑里。 李誉陪笑,抬眼看了看,卖鸡胗的摊还有些远,家里就小悠爱吃这个,平日也没听他点过菜色,只有一次跟人在外头吃了回来就骂那家饭店小气,一盘鸡胗三五颗,可见是爱吃才嫌少,过后也没特别给他做过,就趁着安磊的生日吧,让这小孩沾点光,也是个叫人心疼的孩子啊!李誉又想掉泪了。 “你到门边等我好不好?那边都是宰生的摊……” “你快点!”柳勤厌烦又后悔,捂了鼻子朝大门边走,又回头看李誉一眼,心里复杂起来,之前调查过李誉一些事,一个被家族除名又乞丐似的流落而来的人,怎么跟了韩彬还是这么穷酸?韩彬最穷的时候也没沦落到跑菜场,顶多超市里选一两样,扔到菜馆里让人做好了才去拿的,可是看韩彬在饭桌上的样子,好像挺爱吃李誉做的,那天韩彬说他不是以前的韩彬了,真的吗? “走吧!”李誉回来了,一脸兴奋而满足,“今天运气真好,全是新鲜剥出来的,冻过就没这么好了……” “超市里现成的你不要,跑去等人血腥哄臭地弄,你别隔我太近。”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怕生腥味。” 李誉微红了脸,见柳勤往前头去了,忙追上去,又不敢隔太近,离了三五步的跟着,见柳勤要叫车,忙跑上去,“我们走着回吧,当是晨练喽,而且不好意思弄脏人家的车,装鱼虾的袋子有点漏了……” “你这人……”柳勤真想踹他一脚,又见他两手提得满满的,本来就又瘦又小一个了,而且又这么温和的笑着,真叫人心烦! “不然……”李誉很不意思的笑了笑,“你打车吧,我也很快就回来的。” 柳勤气结,招手叫了一张车,再不看李誉一眼,先走了。李誉笑着目送,觉得生气了的柳勤有点可爱,就象跟着大人上一趟街,却什么也没买到的小孩,一脸别扭着不敢哭闹……呵呵,真可爱! 李誉站着出了一会神,把两只手上的东西担在路边花台上,感觉被勒得冰凉的手指因为回血的缘故而慢慢回暖,酸麻的手臂也一点一点地恢复,其实这种感觉有点舒服哎,让身体承受一些重负或者不适,当重负减轻,不适消失,这时,会更清楚地认识到什么是轻松,什么是舒服,从而意识到平常被忽略了的很多美好,也因此而懂得珍惜和爱护。 李誉心里这么想着,站在街边就笑了,眼前突然滑过来一张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英俊得让人不敢久视的脸,李誉却打个寒颤,脸色一下就白了。 “尚……尚先生……好早啊,那个……买菜吗?” 尚远一下就黑了脸,秦然在驾驶座上不停抖肩膀,忍笑好痛苦,比不上麻药取子弹还痛苦!尚远踢了椅背一脚,心里真想冲李誉大吼,你脑子里的黑社会就是大清早开着轿车带着保镖来逛菜市场的吗?黑社会收保护费也不带这样的!靠! “那个……不是……买菜啊?” 怎么还说买菜?你就说买烟也比这强啊!难道要我跟你说我刚卖完白粉回来,然后就来……买菜…… 尚远的脸更黑了,又怕吓着本来就在哆嗦了的李誉,见前面驾驶座上的人还在抖,气得他又使劲踢了一脚,秦然痛苦万状,不是我不替你答话啊老大,我一张嘴就要笑啊,且不说会让人家难堪,最重要的是会丢你的脸啊,带个这么失礼不识数的兄弟出来,人家会说你制下不严甚至眼光不济啊! “我可以走吗?”李誉问得很小心,努力想让自己笑,却几乎要哭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尚远鬼火,朝李誉扭了扭头,李誉愣了一下,十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我不叫你上车,你就不打电话啦?”尚远一脸不耐烦。 秦然却明白李誉在怕什么,忙下车开了车门,“李先生请吧,提这么多,难道要用走的?” “是啊。”李誉笑,觉得这个司机人很好,长得高高俊俊的,说话温和有礼,虽然帮黑社会开车,但也是为了讨生活啊,可谓民生之多艰,令人扼腕叹息! “给我吧!”秦然一只手拎了李誉两手的菜,另一只手搭在车顶上,以防李誉撞了头。 李誉怔了怔,“你们……光天化日……不好吧?” “偷情啊你以为!”尚远翻白眼,秦然也愣了一下,立刻反省到自己刚才没说清楚,“李先生误会了,大哥的意思是,你提这么多还要走回去,太辛苦了,所以送你一程。” “你……你会这么好心?” “我怎么不会啦?不然我吃撑了?”尚远恼得坐着就踢了车门一脚。 李誉吓得缩了一下,嘟咙,“是有点不正常嘛,绑架还对头点,送人回家不正常。” “你……”尚远一拳砸在椅背上,探出身子,一把将李誉揪进车来,秦然关上车门,坐回驾驶位,车身启动,方向韩家别院。 李誉在后座缩成一团,恨不能缩着缩着就消失掉,尚远一夜忙活,此时也挺累的,闭了眼睛休息。 秦然知道李誉紧张而害怕,打算缓和一下气氛,“买这么多,是有特别用场的吧?” “有什么特别?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贺老儿这个老混蛋,早晚弄死他!” “呃……大哥,我没跟你说。”秦然惶恐,自己问的是李誉买的菜,老大答的是昨夜卖的白粉,还好旁边坐的是圈外人。 尚远一下就睁开眼来,看到李誉时,愣了一下,明显是不记得有这号人了。 李誉又使劲缩了缩,“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不要杀我灭口,你要杀谁我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你这还叫不知道?尚远翻白眼,掏出手帕丢过去,李誉看了看,想了想,赶紧拿起来就往脚边垫子上擦,这车得有多贵啊,还铺地毯…… “你干吗?叫你擦汗的,有这么热吗?冷气大点,阿飞!” 秦然抖着肩膀稍微调了冷暖,李誉还愣着,然后笑了,“对不起,我以为弄脏你的车了,有个袋有点漏,因为不想在市场杀掉,所以装点水让它活着,回去弄比较新鲜点,我记得你也喜欢吃鱼,但是安磊比较喜欢酸菜鱼,改天给你做红烧的,好不好?” 李誉这话让尚远愣了神,秦然在前头微微笑了,李誉则是突然反应过来都说了些什么啊,吓得双手捂了嘴,又才发现手上还捏着一张手帕,帕子上的香味跟韩彬用的那种香水一样,名字也跟自己喜欢的一位武侠大师一模一样,古龙。 “你也喜欢古龙水啊,那么喜不喜欢古龙的小说?”李誉没刚才紧张了,因为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好。”尚远没看李誉,眼睛盯着前方,微微勾起的唇角就只滑出这么一个字。 “好……好什么?” “红烧鱼。”尚远又靠在椅背上,闭了眼。 李誉张口结舌,秦然回头微笑,“李先生,到了。” “哈?就……就到了?”李誉只差没弹跳起来,想要收回刚才那番话,又怕惹怒近在咫尺的黑社会,不管怎样,还是先逃命吧,李誉拎起菜,秦然已经下车替他开了车门。 李誉不敢有片刻停留,却还是朝秦然微微鞠了一躬,“你很不错,是个好孩子,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加油!” 李誉说完就跑,秦然莫名其妙,尚远在车上笑得只差打滚,“走吧,好孩子!” 81.羞涩之夜 安磊感动极了,自己都不记得的生日,却在今天被这么多人一起来庆祝,丰盛的晚餐有大半是自己爱吃的菜,饭后客厅里还摆了那么大那么漂亮的蛋糕,上面写着安磊生日快乐幸福永远…… 安磊快哭了,不停看天花板,不停吸鼻子,直到大伙齐声唱完生日歌,重新开了大灯,又一个劲叫他切蛋糕时,他才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拉了小通的手一起握住刀,一起切开来,一份份盛在盘子里,挨个送到也是微红了眼睛闪泪的大伙儿手里。 在大伙的要求下,安磊一一拆开礼物,李誉送的是一套外国名着《苦难的历程》,名字不讨彩,内容好着呢,安磊笑而点头;韩彬的很俗气但很贴切,家长似的装了个红包,安磊苦笑道谢;尚方送的是一整套咖啡用具,安磊愣了一下,没说谢,只说知道了,还用说吗?老大在抱怨自己已经很久没给他煮咖啡了…… 小孟送的是一瓶红酒,安磊意外而惊喜,就算是尚方告诉小孟的,也难为小孟记得他喜欢这种酒。乖乖送的不用拆,“拿着吧三石安,我生日时你送我的玫瑰我可消受不起,现在两倍还给你,分一半给小通哥哈!再跟他解释清楚我们是纯洁的哥们关系,另外一半是拜师用的,啥时得空了教我杀牌,记得哦!” 大伙笑,安磊有些尴尬的去看小通,小通嗔他一眼,安磊有些失望,怎么不是冲我吐舌头呢? “拿着吧,希望你今晚就用得上!”小悠甩给安磊一个粉色的盒子,安磊笑着打开却顿住了,这个……要说谢吗? 大伙一看就开始起哄,小通又羞又急跑楼上去了,为什么?因为小悠送了一捧安全套!为什么说捧?很明显是每种类型都买了一盒,又从每盒里挑了一两个,最后凑成一大捧! 安磊都有些臊了,又有些期待,韩彬把送出去的红包又抢了回来,“这是破处费,我家小通不能白干啊!” 大伙又笑,李誉怕臊急了安磊,想说点什么,却被韩彬拎上楼去了,尚方则陪着小孟和小悠去了酒吧,乖乖看着还呆在地上的安磊,上去拐他一下,“别说你不行哈!你就不想知道小通哥在上面干吗?” “在干吗?”安磊还有些愣。 乖乖笑得诡异,“你不觉得小通哥没当众给你礼物,是因为不好当众给吗?” “为什么?”安磊奇怪而懵懂。 乖乖学着韩彬的样,啧了一声,“同样是处男,你咋处得这么蠢!小通哥当然是在上面包装自己啦,就等着你去拆呢!你不趁今晚他主动,难道你想赶明儿跪他脚边去求啊?” “真……真的吗?”安磊红了脸。 乖乖恨铁不成钢,挥挥手,走了,门外望海公园还有约呢,没功夫跟这么笨的处男瞎耗! 安磊在客厅走来走去,最终决定收拾一下客厅,可是很快就收好了,干吗要收这么快啊?厨房里还有事没有?李誉也是勤快过头了,堆几个脏碗都不行吗?那个……还有什么可做的? 哦对了,可以把礼物放回房间,是的,回房间,要是遇上小通,就顺便……跟他说晚安吧。 安磊拿着礼物上了楼,在自己房间门口站住了,为什么呢?没有遇到小通?那么……要不是进去跟他说晚安? 不对吧?从来都只在门口说的,今天突然进去说个晚安,会不会被他误会我有什么企图啊? 可是我有吗? 安磊对着门点了点头,是的,我有,但是企图只是企图,相当于一份还没完善的企划书,所以不能立刻执行,是的,不能。 安磊进屋放好礼物,洗了澡,在床边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最后决定去说晚安,因为每晚都说的,缺了一晚会失眠,这样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绝不能因私废公! 安磊对着小通的门深呼吸一口,扬起来的手却敲不下去,歪了头想,要是他睡了,我这一敲,会影响他的,可他要是没睡呢?我这一敲,他会不会觉得我有企图? 可是我有吗? 安磊对着门点头,是的,我有,虽然只是企图,但是永远不实施的话,就只会永远是企图,相当于一份很有执行前景的计划,却因为不去着手相关资料的调查准备,而废弃在空想和不尽的犹豫中,所以,不能只企图! “你在干吗?” “我在企图进去!” “那怎么不进?” “我怕小通生气……”安磊一语未了,突然恍悟这不是小通在跟我说话吗? “还没睡啊?晚安!” 安磊说完就转身,小通在后面轻声笑,“门开着,我等你。” “好的,晚安。”安磊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突然反应过来,小通刚才说什么? 门开着?等我?还是等你啊? 安磊转身,门真的开着,是小通的门,那就是……等我喽? 安磊一手捂了嘴,怕自己太高兴,会笑出来,也怕自己太感动,会哭出来! 终于可以了吗? 可以完全相信我,而给我了吗? 如同启开圣灵的殿门,安磊几乎是带了朝圣的心,惶恐而恭敬的推开这扇每晚都挡住他爱恋目光的门,不过这扇门,在今晚是由自己关上,在身后关上。 窗帘是拉上的,大灯也是关了的,只有床头那盏粉色台灯亮着,映红了床边那人的脸,不敢盯着看,却已经移不开目光,因为就在今晚,他将真正拥有他,身心交融地拥有…… 夜未深,夜还长,窗外月朦胧。 “我没有经验,不,我没做过,不是,我是说,请多多指教。” “你……你站门边干吗?过来呀!” “好的。” “你……你不要站这么直。” “好。” “你……你是进来干吗来了?” “拆礼物,不,不是,我……” “生日快乐!” “谢谢!” “拆吧!” “什么?” “送给你,把我,送给你,希望你喜欢,不要嫌弃。” “谢谢,哦不,我好感动,好爱你!” “唔……唔……等、等一下……” “没关系,小悠的礼物,我揣了两个,不,三个,你等等,我看看是几个……” “你……哎呀不要看了,我不是说这个!” “也没关系,方哥跟我说过,所以我也揣得有润滑剂……” “哎呀不是说这个啦,我是说,你踩到我的脚了,你可以坐下来,不要站着弯腰来……来亲我……” “好的,谢谢,我亲了!” “唔……嗯……啊……你、你可以摸的……” “好的,我可以脱开摸吗?” “你……可以。” “好、好美、好……我可以亲吗?” “可……可以,你……都可以。” “小通,爱你……好爱……好想……” “嗯……啊……用、用那个……润……润……嗯唔……啊……” “给我!给我!” “嗯、进……进来……啊慢、慢点……嗯……” “爱你!爱你!” “啊!嗯啊……磊……磊……” 夜开始深了,但还是很长,窗外……月羞涩。 82.只是爱过 大杂院那边正式动工,韩彬终于又可以无所事事了,白天带着李誉东游西逛,晚上除了偶尔去趟酒吧,基本都跟李誉窝在家里,只是现在多出个柳勤,很多事,不好在客厅表露太过。 李誉喜欢看电视,晚饭后从新闻联播开始,然后就各个台的转着看,最喜欢看武侠剧,最近在追《神雕侠侣》。 小孟的胃病又犯了,所以酒吧那边是小悠一个人去,尚方只送到门边便回来陪小孟。 小通和安磊在楼上“上网”,乖乖在学校,柳勤晚上基本要很晚才回来,不过今天也在客厅坐着。 韩彬把削好的芒果往李誉嘴边送,希望自家宝贝不要那么专注地盯着电视,“誉儿张嘴啊,杨过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个残废……” “呜嗯……”李誉几口咽下韩彬塞来的果肉,眼睛还是盯着电视,声音有些哽咽,“他只是少了一条手臂,可他武功很好,一个孤儿却凭着顽强不息的斗志,成为一代大侠……” “照你这么说,安磊也是大侠!”韩彬擦着手,轻拍自家宝贝一下,狠狠瞪了电视上的杨过一眼。 尚方丢颗烟给韩彬,自己也点了一支,见怀里的小孟朝他呶嘴,只好给他吸一口,然后朝韩彬笑,“阿磊是大侠,我就是大侠头!” 韩彬翻白眼,却瞥见独个儿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柳勤,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人也稍微从李誉身边挪开了一点,李誉却因为广告时段想舒展一下,很自然地往身边靠,却被韩彬挪那一下而闪了个空。 “咦?”李誉一手拄在沙发上平衡身体,有些诧异地看了韩彬一眼,又扭头看了柳勤一眼,心里顿时疼了一下,脸上是有些尴尬的笑。 柳勤津津有味地看着广告,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尚方暗里皱眉,小孟心疼李誉,狠狠瞪了韩彬一眼,把气撒在尚方身上,使劲掐了尚方一下,起身上了楼,尚方苦笑,赶紧追上去。 李誉还僵着身子,广告完了,杨过来了,李誉转回电视上,听杨过一声声喊着姑姑,泪水便流了一脸,这一集讲什么,他完全不知道,甚至怎么回的楼上卧室也不知道。 “你不追去?”柳勤拿过遥控器,翻了一个财经节目来看,嘴角还是那样淡淡的笑。 韩彬使劲闭了闭眼,“你房子找到了吗?” “快了。”柳勤扭头看了韩彬一眼,继续回到电视上,“你以前不看电视剧的,你喜欢美国大片,但你不爱老旧经典,让你陪我看一回《罗马假日》你都不耐烦,现在却能跟着从射雕到神雕,其实不是剧情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吧!” 柳勤说到这儿,回头很认真的看着韩彬,“你以前是真的爱我吗?” “你说呢?”韩彬有些恼火,一烟头按在芒果皮上。 柳勤皱眉,嘴角有些不受控的抽了一下,终于还是淡淡的笑,“你爱我,但没爱到足够包容迁就,你吃芒果会过敏,所以碰都不碰,现在却会亲手削给别人吃,你讨厌白色,所以连衬衣都没白的,现在却穿了这么一件,你喜欢纯粹而简洁的空间,多一束花多一幅画都不允许,现在却连客厅都可以摆大红康乃馨,还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全家福……” “别说了。”韩彬有些慵懒地往沙发后背一靠,“这些,没什么不好,我就算不喜欢,也不讨厌。也许你说得对,跟其他无关,是人的问题,但也是两个人的问题,不光我一个。” 柳勤一下就站了起来,握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有些发抖,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有些丧气地坐了回去,“是的,最少,我不会象他那样,跟着抽二手烟,不会在菜场跟人讨价还价,不会一口气买下二十多个芒果,就为了让那个人早点回家,更不会为了电杆上一张寻人启事就有事没事上街溜达,可他做这些是为了谁?为了你吗?我做不到他那样,但我为你做过什么,你清楚,而且,我只为你。” “我知道。”韩彬叹气,却微微笑了,柳勤使劲皱眉,韩彬那一笑,任谁都知道为了谁。 “我还爱你。”柳勤这话带了些许自嘲,他是骄傲的人,即使失败也不会低头,但是败给李誉那样的人……真丢脸! 韩彬很了解这一点,知道柳勤从骨子里看不起李誉,自己最开初又何尝不是呢?那么落魄潦倒的一个,那么穷酸懦弱的一个,那么卑微孤刁的一个,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就象每天呼吸的空气,你可以忽略,但你不能不要! “我爱他。”韩彬用了很郑重的语气,神情也坚定不移。 柳勤的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沉着气深呼吸,努力松开紧皱的眉,拳头却始终放不开,两腮因为紧咬的牙而酸痛起来。 “你不爱他,我知道你不爱,我也知道你还在为我说分手而生气,彬子,咱都不要拗着了好吗?我回来了,不走了,咱们……好好的,不好吗?” 柳勤哭了,韩彬微微动了动,最终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然后抽出一支烟,想了想,放回去,又想了想,再抽出来含在嘴上,没点。 “你当初说分手,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想活了,我就在这幢楼里跟只鬼似的,三个月,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小孟都被我折磨得胃出血,之后我又去了一趟K市,我想挽回,因为我不想死,可我看到了。” 柳勤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韩彬,“你……你看到什么?” 韩彬垂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看到那个人了,开着宝马,一身名贵西服,一捧你曾经梦想过的蓝色玫瑰,你接过去时很开心,你们一起去吃饭,在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也是你梦想我能带你去的那一种,那天你很高兴,你们后来去游车河,然后去了一家意大利咖啡馆,跟我的速溶咖啡绝对天壤之别,再然后,你们一起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我想,你很幸福吧,然后我就回来了。所以,我没有生气。” 柳勤呆滞,连同泪水一起。 韩彬起身,“不早了,你也不要看得太晚,早点休息才有精神做事,找到房子就搬过去吧,不是我不高兴,而是你住在这儿,你自己也不会开心。我去睡了,就这样。晚安。” “不要!”柳勤上前抱住韩彬,双手勒住韩彬的腰,“我可以搬走,但你今晚……陪我。” 韩彬伸手抚了抚柳勤的头,带柳勤坐回沙发上,抽纸巾给他擦去脸上的泪,哄他松开手来,轻轻抱了他一下,“这个,是我最后的温柔,而且已经犯规了,我答应过誉儿,再也不抱别人,假如你真的还爱我,能不能牺牲一下呢,象我当初那样,只要对方幸福就好,而我现在,很幸福。” “可我不幸福。”柳勤泪眼凄凄,却有些辛酸地笑了一下,“我不否认你当初看到的那些事,我只想知道,如果李誉也那样做了,你会只带着祝福的心,甘愿退出吗?” 韩彬愣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柳勤笑了,笑得黯然凄楚,“你爱他,我现在相信了,可我不是你,我没办法只去祝福不去争取,你知道的,我其实很自私。” 韩彬莫名其妙点头,又猛然摇头,“不是这样的,誉儿说过,真正的爱都是自私的,只是勤……柳勤,你应该知道爱也不是单方面的事,所以不应该为了一个人的爱而去自私,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幸福,虽然不知道你跟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但你应该是爱他的。” “我不知道!”柳勤有些气急败坏,“我只知道我还爱你!是你把我带上这条路的,你说过爱我一辈子,你说过绝不把我撇半路,你说天堂地狱都一起,你说过的!是你说的!” 柳勤勒住韩彬的腰,在韩彬怀里哭,韩彬抬头长叹,眼里好像有东西要出来了,怨不得啊,怀里这个人,自己是那么那么宝贝地爱了八年,十五岁时就开始了,人生最激情满怀的时光,都付给了怀里这个人,那些青春昂扬的岁月,那些跌撞得满身伤痕也能笑得猖狂无畏的时光,全都给了怀里这个人,而这个人,又何尝不是? “我还爱你,不要不要我!”柳勤一面哭,一面捶着韩彬的胸口,韩彬的手慢慢放在了柳勤的背上,柳勤的手则圈住了韩彬的脖子,嘴唇也贴了上去,两唇相合,习惯性的自然。 楼梯拐角处的李誉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另一手捂在嘴上,真丢脸啊,竟然做出了偷听这种事,听到韩彬说爱他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听柳勤复述韩彬当初那些誓言的时候,心都快停了,现在呢,不光偷听,还偷看,这种行为太恶劣了,真丢脸! 明知两人看不到自己,李誉还是深深鞠了一躬,揪着胸,捂着嘴,回了卧室。 柳勤将眼中的余光从楼梯拐角收回来,开始专心致志回应韩彬的吻,感觉韩彬热烈得异常,微微推开来,“别在这儿,去房间吧。” 韩彬笑,“是该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你……”柳勤难以置信,却也发现韩彬眼中很清明,没有一丝情欲可言。 “对不起,我刚才太过分了,主要是你那声不要不要我,有点象我家誉儿委屈时撒娇的话,我一个失神,把你当他了……” “韩彬!”柳勤怒不可遏,扬手给了韩彬一耳光。 韩彬笑,舌头在挨打的那边脸上,从里往外顶了顶,然后正了脸色,“好吧我说正经的,但还是对不起,我刚才试过了,真的没感觉,不是誉儿,我硬不起来,真的对不起,晚安。” 韩彬捂着挨打的脸,上楼找他的宝贝寻找安慰去了,柳勤盯着韩彬的背景喘息片刻,眼中的光越来越阴沉,嘴角却又含起淡淡的笑。 83.温和男人 李誉决定找份工作,这样才能安心一些,最近老发恶梦,梦里有个乞丐似的自己,还是蜷在那个车站,顶上却是空的,大片大片的雪花往下掉,很冷很冷,眼前来来往往都是成双成对的人,可是每一对都是相同的两个人,那么多的韩彬和柳勤,拉着手的,揽着肩的,拥抱着的,正在接吻的……好多啊,好冷! 李誉每次在梦中看到接吻的那一对时,都会大喘着惊醒过来,然后微微调亮灯,盯着身边的韩彬看上好久好久,泪水也流了好多好多…… 这些事,李誉没让任何人知道,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跟谁倾诉,以前心里有事,不管什么事,他都会跟韩彬说,可是那天看到韩彬跟柳勤在客厅接吻,李誉的心痛了,也慌了,觉得应该尽快找份工作,因为心底那份最大的依赖已经没了,再也不可能非常的安心不管遇到什么,都乖乖跑去车站那个角落里等待,现在的韩彬,不会再去那儿把他带回来了吧,因为柳勤回来了,他是韩彬爱了八年的人啊,是韩彬为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了三个月的人啊,是韩彬不会半路撇下的人啊,是韩彬天堂地狱也要带着的人啊…… 李誉坐在人才市场大厅的椅子上哭了,哭得很安静,安静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哭,所以才会被面前递过来的一份纸巾吓得跳起来。 “呀!对……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了?”李誉惊惶失措。 递纸巾的人笑了一下,清俊温润的脸庞越发亲切暖人,声音也醇厚而低柔,“你哭了,擦擦吧。” “哈?”李誉一脸疑惑,却很听话地接过纸巾,脸上真的湿了呢,只是也好烫啊,真丢脸! “谢谢。啊还有,对不起。”李誉窘迫得手脚都没处放,一紧张,拿过椅上的矿泉水,“要不要喝点,真是对不起,太谢谢你了!” 男人微微低头,抿了抿嘴,正要接过那瓶矿泉水,李誉却收了回去,一脸惶惶,“啊对不起,我这个水……不是矿泉的,只有瓶子是,水是家里的温开水,那个……而且,我喝过了的,对不起。” “没关系。”男人往旁边扭了一下头,很快转回来,唇角带着就快要崩不住的笑,“你不要一个劲道歉又道谢,我只是给你送了一份纸巾而已,你刚才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只是来找工作,可能……可能因为没找到吧。”李誉说着就笑,“真是对不起了,太丢脸了,你是在这儿工作的吧?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们了?对不起。” 男人微微愣了愣,看看四周偶尔穿行的工作人员,又看看自己身上几乎同色的西装,不由笑了,“不用道歉,我并不是……不是说你影响了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是……是吗?”李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看身后的椅子,“那个……你要不要坐啊?我没有其他意思哦,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只有高中文凭,知道不可能很快就找到工作,所以不是对你有企图才请你坐,那个……这也不是我家的椅子,你……要不要坐啊?” 男人点头,嘴角抿得更紧了,坐到椅上,却抬手冲着不远处挥了一下,李誉顺势望去,也冲那边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很歉意的对身边的男人笑了一下,“他们是你的同事吧?你不过去行吗?” “没事的。”男人盯着李誉的手,手里那个装了温开水的矿泉水瓶子扭曲得厉害,“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巡视……刚好也走累了,跟你拼个椅子坐坐,顺便问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对了,这是我的名片。” 男人如此说着,手却顿在胸袋边,然后笑了,“抱歉,忘带了,我叫朗……良月野,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我叫李誉。” “怎么写?” “哈?哦,名誉的誉。” “好的,我记住了。”良月野伸出右手,李誉笑了笑,红着脸去握,良月野愣了一下,很快从善如流,轻轻回握,不得不松开的时候,心里莫名失落,唇边却笑意更深,“你的简历,给我一份。” “哈?”李誉呆了一下,随即抓过装简历的袋子,却藏到了身后,“不用了,我只是……只是随便来看看的,真是太谢谢你了。” “给我一份,好吗?”良月野还是那么温润的笑着,心里却直想大叫,这人太可爱了,双手把东西往身后藏,眼睛里湿漉漉的,笑容腼腆又纯粹,就象一个孩子……不,就象围了腰布的娃娃天使。 “你刚才不是说,是为了工作的事而难过吗?所以,给我一份,也许我能帮你,又也许,不能。” “还是不要了,初次见面就这么麻烦你,太不好意思了,以后吧,我努力过后还是不行的话,可能会再来麻烦你。” “那好吧。你的手机号告诉我。”良月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李誉说的号,盯着李誉存了自己号,这才将李誉的号曙名为娃娃天使,存了起来。 良月野起身,“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可以的话,一起吃晚饭?” 李誉摇头,“我不能在外面吃的。” “为什么?” “因为我家里人在等我。” 李誉一脸幸福,想到家里还有柳勤,笑容便有些凝固,良月野的脸色也有些冷硬,很快又换成温和的笑,“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啊我没有结婚啊!” “这就好。”良月野泛起无比暖人的笑,拉起李誉的手握了握,转身离去。 李誉微笑目送,心想,真是个好人啊,善良又体贴,可惜我都不知道还能在那个家里呆多久,不然应该请他去家里吃饭的,又或者,等我被赶出来以后,请他吃吧,只是……也要先找到工作啊,不然拿什么请人家吃? 李誉想到这儿,低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差点让人家喝了那样的矿泉水,真是丢脸死了! 李誉咬着唇笑,看了看时间,该回去做晚饭了。 84.多事之秋 中秋节到了,尚方迫于老妈的再三命令,只得带了小孟回尚家老宅过节,乖乖学校有中秋晚会,所以也不在家过,小悠认识了一帮搞乐队的哥们,也到外头乐队组合去了,安磊和小通则在三天前就出了远门,专程去小通的老家,那儿虽没了地方,却有三座坟头。 因为人少,但好歹是过节,所以李誉还是做了丰盛的晚饭,天气的原因,月亮也不是很明艳,所以早就打算好的在院里赏月吃饼也免了,不过还是摆些瓜果点心在客厅吧,衬点节日气氛啊,本来人就少了,再弄得冷清清就不好了。 饭桌上就韩彬李誉和柳勤,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不过李誉做得很精致,份量也刚刚好,所以倒没剩多少,饭后,李誉接到一个电话,良月野打来的,自然是节日问候。 李誉手里沏着茶,嘴里跟良月野说着电话,心里渐渐暖和起来,之前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做着过节的准备,饭后又一个人收桌子,一个人洗碗,往客厅摆好瓜果后,又一个人回来收拾厨房,一个人替客厅里看电视的两个人沏茶,真的好孤刁,心也好冷,要不是良月野这个电话来打了岔,只怕就要在厨房里悄悄哭了吧…… “嗯,好的,也祝你中秋快乐,啊对了,还有合家团圆,幸福美满……哈?你也是一个人啊?那多孤单……啊我不是啊,我家里有人,只是还没平常吃饭的人多……没有啊,我没有难过,你一个人都在过嘛……嘿嘿好的,那我挂了哦,谢谢你打电话来……嗯,好的,挂了。” 李誉盯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心里难过起来,良月野一个人过节呢,该有多冷清!多孤单! 李誉叹气,手机又响起来,是小孟,听声音,尚家老宅过节的人很多呢,应该都是些老辈子吧,小孟那脾气跟他那张脸完全两回事,长时间要他装矜持装温和,那等于要他的命! 听完小孟的抱怨,李誉安抚一阵,刚挂断,又接到安磊打来的,内容脱不开问候和安慰,叫他不要因为柳勤而委屈自己,李誉听得掉泪了,不敢叫安磊听出来,压了声音默默哭,噎着嗓子跟安磊说了再见,想了想,拨了乖乖的号,通了没人接,怕是跟同学正高兴吧,李誉笑了笑,掐了线,改成短信,交代乖乖注意安全,周末回家吃饭等等。 小悠那边是不用打去的,肯定也是乒乒乓乓一阵吵,别说来电铃声,就是他们自己说话都听不到吧,李誉想起有次做粥去给小悠一个生病的乐队朋友,当时就被他们搞那什么摇滚给吓得,李誉也不是反感摇滚,只能说他不懂,但是李誉很喜欢黄家驹的歌,几乎全部都会唱,而且那天也被小悠那帮朋友逼着唱了一首,开始是清唱,后来那帮朋友陆续开始伴奏,完了都呆呆地看着他,吓得李誉夺门而逃,之后随小悠怎么说,他是再不敢去那帮人那儿了。 不过,有朋友真好啊!李誉笑着端了茶出去,电视上放着不知哪个台的晚会,韩彬在跟人打电话,柳勤看了看李誉放到茶几上的茶,不由皱眉,“你不会煮咖啡吗?听说安磊煮得很好,你没跟他学学?” 李誉摇头,然后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喝咖啡,不然……我试试?” “算了!”柳勤掐着眉心,每次看到李誉的笑脸,他就心烦,就象看到蛋糕上停了一只苍蝇,不多,只是一只,可就是那么一只,真烦! “真要命!小虾又跑了,每年都这样,烦死人!”韩彬重重挫回沙发上,接过李誉倒来的茶,心里烦也没顾上凉热,猛喝一口给烫得跳起来,嘴里也就失了水准,“你要烫死我啊?心里够窝火了,你是嫌不够还是看我不顺心你高兴!” “我……不是啊,对不起啊,有没有烫着?我看看!”李誉捧着韩彬的脸,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才是真的烫着了,被韩彬跳起来那一下泼了些在上头。 韩彬因为小虾的事是真的心烦,小虾父母就是中秋节的晚上没的,之后便被大虾父亲带回去,大虾母亲不待见小虾也算了,暗地里经常虐待甚至毒打,大虾稍有能力的时候就把小虾带在了身边,除了中秋和除夕,一般不回夏家大院的,所以每年这两个大节下,大虾母亲总要趁机给小虾点好看,小虾自然不会尊敬这个长辈,一老一小针锋相对,为难的是大虾,最后只能冲着小虾去,这样一来,小虾便只剩了一招负气出走,大虾只能先哄好老的,再去追小的,可是今年,小虾没在老地方等着,大虾找急了,问到韩彬这儿还是没人。 韩彬也很想跟着去找,可是家里这情形,丢下谁都不好,又不能两个都带上,真是烦死了! 韩彬甩开李誉的手,“我这心里够乱了,你别跟着添乱,先睡去吧,我有事出去!” “你要去哪儿?”李誉问得很小心,不敢表露出心里的害怕,只有安磊知道,柳勤刚来那天,他是如何的忐忑,如何的惶恐,如何的……想要逃跑。 “你要帮忙去找小虾吗,彬子?”柳勤丢了遥控器,站起身来。 韩彬点头,已经在穿外衣了,李誉忙追过去,“我也去好吗?” “不好,你在家看会儿电视就睡吧!”韩彬快速地抱了李誉一下,心里也很想带着自家宝贝,可是要去的地方不是那么敞亮,连大虾都不愿进去呢,唯一一次进去找小虾,人没找着,倒惹来好几个对他表示浓厚性趣的家伙,气得大虾差点当场端人家地盘,之后是再也不肯进去了。 李誉一直追到门边,韩彬亲他一下,这才发现柳勤也跟着,“你来干吗?” “我去找小虾啊,不可以吗?”柳勤越过韩彬,往前头去了。 韩彬咬牙,飞快地亲了李誉一下,也去了。李誉站在门边发呆,想起了梦中那个车站,那一对对相同样貌的人,就象现在这样,成双成对地去了。 李誉打个寒颤,抱肩蹲下身来,天空竟飘起零星毛雨,二十四年来第一个没有月,只有雨的中秋,真冷啊,比四年前那个深夜悄悄上坟山去看爷爷时,还要冷…… 不知在门边蹲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却是个不太陌生的声音,啊对了,是陈香。 “嗯?你说什么?哈?你在哪儿?没关系的,你说吧,我现在没别的事情……嗯,好的,你别哭,我马上打车过来!” 李誉挂了电话,进屋换了一件稍微厚点的衣服,想了想,又多带了点钱,也不知陈香所在的那个地方有多远,好像都没听说过呀,哎不对,我答应过韩彬的,不能再跟陈香联系,可是陈香在电话里喊救命呀,我不去不行的,可是…… 李誉在门边犹豫,最终拨了韩彬的号,这才发现韩彬竟然把手机落沙发上了,好像是跟大虾通完话就一把甩在沙发上的,现在怎么办? 李誉又急又怕,担心着陈香那边出什么事,怕自己不告诉韩彬就跑去了,过后韩彬肯定鬼火……啊对了,可以打柳勤的电话啊! 可是为什么呢?会是呼叫转移?不行了,再拖下去可能真的要出人命,李誉往柳勤手机上发了一个短信,然后锁好门,跑过樱花路,在街边叫了一张出租车,说出地址时,司机微微愣一下才开动。 终于到了陈香说的馨来街,司机走之前依然奇怪地看了李誉一眼,李誉却没注意这个,只是觉得这条街好奇怪,有点象酒吧街的感觉,但又不完全象,因为这儿很脏很乱,路面甚至坑洼不平,街口摆着三只大大的垃圾桶,进去之后,却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堆垃圾,个别门面亮着红色小灯,里面却比外面还昏暗,也有稍微亮点的,只是坐在里面的人都很可怕,主要是妆化得太浓。 渐渐适应了这儿的光线,李誉才发现几乎每个门口都摆着个洗头按摩的牌子,不然就是出售性爱用具或者……唉,真羞人啊! 李誉一个门牌一个门牌的看,终于找到38号了,出来个蓝眼眶红嘴唇的女人,根本不听李誉说什么,圈了李誉的脖子就往李誉身上蹭,李誉吓坏了,嘴里大声喊陈香。 “丽丽姐放手吧,他是我的客人!”陈香拉了李誉,叫丽丽的女人在一边翻白眼,伸一只手到李誉面前,“阿香说你会结清她的帐,拿来吧!” “多……多少?”李誉整个人都是抖的。 “也不多,八百四。” “哈?”李誉傻眼了,身上只带了三百,见丽丽瞪圆了鬼一样的眼睛,李誉吓得抱了肩,“你……你别过来,我有卡,现在就去取给你。” 陈香笑,挽了李誉的胳膊要走,丽丽不干了,李誉只好同意她一起,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挽了李誉,可怜李誉连脚都是软的,整个人就象遭了绑票。 馨来街没取款机,附近也没有,丽丽叫了出租车,陈香把李誉推进后座,自己也贴了上去,李誉什么也不敢说,只想快点取了钱,快点结清帐,快点回家。 车在市中心停下,李誉迅速找个取款机,迅速取了钱,双手递给丽丽,丽丽吐着口水点了,听陈香在一边得意的笑,气得她翻着白眼瞪了陈香一眼,走之前抢劫似的在李誉脸上留个红印。 李誉呆若木鸡,半天才掏出手帕使劲擦,回头见陈香还在,不由往后退了一大步,“还有什么事啊?你不跟她回家吗?” 陈香笑,夺过李誉的手帕,突然就哭起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都不是!你更不是!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以前真傻啊,还以为你是为我好,其实你是因为傍上韩彬了才跟我离婚的!我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勾引男人,我还骂你蠢,叫你回乡下老家,其实蠢的是我,不仅没你会玩,还没你动作快,否则哪轮得上你傍上韩彬啊?瞧瞧你现在穿的用的,别说钱夹子银行卡,就是一张手帕也在我原来那商场打折是一百三的价……” “啊我不知道啊!韩彬说是一个可怜的老太太在街上兜售的,还有这个钱包,也是韩彬从一个残疾人那儿买来的,银行卡也不是我的,是韩彬交给我作家用的,里面是大家的伙食费……” “你放屁!”陈香拿李誉的手帕使劲抹泪,李誉却笑起来,“你别哭了,瞧你脸上画的什么,一哭一团糟,不抹还好些,一抹,更花了,呵呵……” “你……”陈香跺脚,果真不哭了,却把手帕揣进自己包里,朝李誉伸手,“我要赔偿,你害我这么惨,你赔我!” 李誉愣了愣,摇头,“我没有钱,再说,该赔的,不该的,都赔过了,全都是韩彬帮我赔的,我已经欠他很多了……” “你少扯,你陪他睡,他不用付钱的吗?” “哈?”李誉呆了一下,笑了,“照你这么说,我也要付他钱,因为他也陪我……睡的嘛。” “你……你无耻!”陈香气得打了李誉一耳光,有路人朝这边看了过来,李誉捂着脸,张了张嘴,最后决定离开。 85.云开月出 陈香哪会让李誉走?双手揪着不放,又哭又打,毫无形象可言,李誉异常难堪,想打韩彬的电话求救,又想到韩彬的电话没带在身上,身边已经停了一些人在看,陈香嘴里越骂越难听,李誉只差报警求救了。 “请放开他,好吗?” 温和低柔的声音,李誉一听,差点高呼万岁,“良月野啊,你怎么会在这……啊真是对不起,我真是……影响市容啊……” 良月野抿嘴笑,李誉也很尴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连围观的路人都哄然大笑,叫他怎么不难堪? 陈香盯着良月野看了好一阵,又如梦初醒般快速整理一下头发啊衣服什么的,刚要说话,却被良月野摆手止住,“换个地方说话吧,不然……影响市容。” 李誉的脸更红了,很轻微的点了点头,良月野微笑,领着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饮品店,李誉在门边不肯走了,“这里很贵吧,还是不要进去了,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没说的,我有!”陈香瞪眼,然后笑了去挽良月野,良月野不着痕的避开,轻拍李誉的肩一下,“进去吧,今天中秋节,我刚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出来散心,还以为要一直一个人呢,幸好遇到你了,所以,陪我进去坐坐,好吗?” “好。”李誉有些哽咽,良月野太可怜了,一直都是一个人呢! 良月野要了一个包间,问了两人的意见,然后又添了些果点,陈香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脸上重新化了妆,李誉接过良月野递来的奶茶,礼貌的喝了一口,见陈香进来,差点又一口喷了出来,“你眼睛怎么了?” “嗯?”陈香忙找镜子来照,然后白了李誉一眼,“这叫烟薰妆,少见多怪!” “哦,我还以为你让人打了……”李誉喃喃,良月野猛然起身,“我突然想起这家有一种点心不错,你们坐着,我去叫来!” “谢谢良哥啊!”陈香挥手轻笑,李誉依旧喃喃,“你别乱叫,又没序过长幼……” 良月野在门边一个趔趄,迅速拉门出去,离得远些笑够了,这才叫上一碟点心,亲自端了进去。 看两人这情形,刚才也没谈什么实质性的话题,李誉一直低着头,陈香依旧在叫骂,见良月野来了,才急急刹住,原本凶恶的表情迅速一脸生花,“良哥真是太客气了,还亲自用手送来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良月野微笑,李誉嘟咙,“亲自送来,不用手,用什么?” 陈香瞪眼,良月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的,李誉难堪了,脸又开始红起来,良月野忙打住,叉了一块点心放在陈香面前的小碟里,又叉了一块给李誉,“尝尝喜不喜欢?” “良哥都说不错啦,我肯定喜欢的!”陈香笑得花枝乱颤。 良月野暗里皱眉,依旧礼节性的冲陈香微笑一下,又见李誉已经吃了一口,这才眼巴巴等着他的意见,“怎么样?好吃吗?” “嗯!”李誉使劲点头,“就是香精味太浓了,可能不是纯桂花馅的,我今天也做了这种桂花糕,不过样子没这么好看,因为模具的缘故,我是纯手工,但我做了十种花样哦,表示十全十美大团圆!” 李誉说得忘神,双手祷告似的捧在胸前,良月野已经听呆、看呆了,却被陈香一声冷笑惊醒,“你那个哪比得上人家这么高档的地方做出来的?还纯手工呢,小家子气,穷酸样!” 李誉犯错似的低了头,良月野看得皱紧了眉头,须臾便松开来,朝陈香微笑,“请恕我直言,我从来不觉得纯手工是小家子气,事实上,纯手工才是真正的精品,无价可拟。”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陈香摆了个自认为很优雅的姿势。 李誉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懂陈香是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当然好,比你好,是不是啊良哥?” 良月野不置可否,李誉摇头,“你不好,是不是病了?怎么前言不搭后语?还有啊,那个……你可不可以坐直了,这样半斜不歪的,有碍观瞻,最重要的是对脊椎不好……” “你够了!”陈香恼羞成怒,又赶紧装淑女朝良月野微笑,“良哥不要见怪哈,他这人就这样,总是出丑丢人!” “我……”李誉张了张嘴,又扭头去看良月野,果然见良月野脸色有些不好,忙起身朝良月野微微鞠躬,“对不起!” 良月野的心疼了一下,上去扶住李誉,将李誉带回沙发上坐好,自己也挨着李誉坐了下来,“你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你很好。” “还不谢谢良哥?真是没教养!”陈香一声低喝,李誉身子顿了一下,不知怎么就学着韩彬那样啧了一声,“你怎么跟电视上那些黑道人物似的?见个人不管大小都叫哥,人家有名字的,不然就叫良先生也对头点嘛,刚才吼我那一声,简直象黑道大哥训小弟,你一个女孩家家的,不要这样嘛……” 陈香气得干瞪眼,良月野笑意更浓,赞赏般拍了拍李誉的肩,指着果盘,“怎么不吃呢?” 李誉还没答话,陈香嗲声轻笑,“良哥……先生,人家最喜欢苹果了,尤其是红富士,真的好好吃哦!” “你呢?”良月野看着李誉,李誉点头,见良月野叉了好些苹果在他面前,不由愣了愣,然后歉意的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都好。” 良月野嗯了一声,把整个果盘都推到李誉面前,陈香在那边扁嘴,“人家也是全都喜欢呢!” 良月野心里有些烦起来,因为不清楚李誉跟这女人是什么关系,所以一直隐忍不问,但是再这么忍下去,就没办法跟李誉单独相处,于是低声问李誉,“刚才为什么争执?不方便说的话,当我没问,我先回避一下,你解决好了打我手机,我就在楼下大厅里,好吗?” “别……别走。”李誉情急之下拉了良月野的袖子,良月野的心又疼了一下,人也立刻坐了回去。 陈香气得摔叉子,真想一脚把李誉踢出门去,自己好跟这位一看就是大款的人物单独相处。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咦?”李誉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香,真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解决了,“你……你真的放我走啊?” “走吧走吧,快点滚!” “谢谢!谢谢!”李誉笑着起身,简直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过度的兴奋令他毫不犹豫地拉了良月野的手,堪比逃命的奔出门去,完全没看到包间里的陈香是如何的惊愕失措。 李誉拉着良月野跑了大半条街,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又都笑得接不上气,早先还有些飘雨的天空已经晾开了,一轮淡淡的月在云间穿出穿进,不是月动,是云在动,地上,也有一个人的心在动,为着他面前这个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人,而心动了。 86.过而不往 韩彬很生气,把一块沾了唇膏的手帕丢到李誉面前,李誉不解,随即恍悟,这不是中秋那天被陈香抢去的手帕吗? “你帮我要回来了?”李誉笑,随即吓得白了脸,根本没敢把那天的事告诉韩彬,现在这手帕回来了,岂止是罪证那么简单?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李誉拉了韩彬的手,却被韩彬一把甩开,“解释个屁!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许一个人去,破点财算什么,让人把你骗了去我找谁算帐?” “嗯?”李誉使劲眨眼,不太明白韩彬的意思,韩彬皱眉,一把将人压在身下一顿啃,完了含着李誉的耳垂磨牙,“我有那么差劲吗?可能有吧?但我也在努力改进不是?脾气性格什么的肯定改不了了,还有过去发生过的事也不可能改得了,但是誉儿,你不要因为我改不了的那些事就中了别人的圈套好不好?” “圈……圈套?”李誉彻底迷糊。 韩彬却只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催着李誉下楼做饭,自己则靠在床上给大虾打电话。 “帮我收拾一下我家宝贝的前妻……你以为我没警告?就是警告无效才需要收拾的!嗯,也不用太狠,毕竟不是她一个人跳的场……别问了,你明知是谁帮她出的馊主意……行了大虾,柳勤这边我会处理,你弄好那女人就是!” 韩彬挂断电话,正思量着要怎么跟柳勤摊牌,门却响了,进来的正是柳勤。 “我见李誉做饭去了才来的,不算打扰吧?”柳勤靠在门边说了这话,带着明显的揶揄,隐着淡淡酸。 韩彬叹气,坐直了,指指窗边的椅子,“坐吧,咱们谈谈。” “也好,不过,我不是对所有话题都感兴趣哦!”柳勤冲韩彬眨眼,慵懒的坐姿不损优雅。 韩彬直觉想笑,心里却有些发苦,从前是有多喜欢勤儿在那张椅子上的各种姿态啊,但都是从前了,现在那椅子上的影像只有誉儿乖乖坐在上面看书的样子,有点木讷,却让人莫名肃敬,仿佛誉儿捧读的不是武侠,而是救人济世的经书。 柳勤察觉到韩彬走了神,心里不由来气,但仍努力保持微笑,“说吧,想跟我谈什么?” 韩彬有些苦恼了,甚至奇怪自己爱过面前这人,聪明得狡猾,机敏得诡异,那灵变多窍的心肝似乎一刻也没停止过算计…… “也许……我真的,不象我说过的那样爱过你……”韩彬喃喃。 柳勤半靠着的上身一下就直了起来,随即冷笑,眼里却湿了,狠狠把头扭朝窗外,咬了牙低吼,“你没那样爱过,不代表我也没!” 韩彬自知失言,轻叹一声带过,正色道:“我想跟你谈的是,不要再利用旁人来企图什么了,没用的,真的柳勤,我是说真的,你应该知道那只会激怒我,也许你找上陈香只是想乱了誉儿的阵脚,但是你该知道的,我认定的人,除非死掉,否则就得呆在我身边……” “那你是认为我死了吗?”柳勤怒视韩彬,眼里的泪一下就跳出眼眶。 韩彬微微动了动,已经伸到纸巾盒上的手又收了回去,有些苦恼地笑了笑,摇头,“不是那样的,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我知道你很霸道,几乎是变态的独占欲,可是彬子,你不要忘了你跟我说过什么,我一直信着,所以不管遭遇了什么,我都没有害怕过,因为我知道你就在这儿,在这儿等我!” “那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回来了?从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回到我这儿来了?”韩彬心里很烦,有些口不择言。 柳勤果然难以置信般瞪着韩彬,“你……你竟然……很好,真是……”柳勤喘息一番,却突然笑了,“你在吃醋对吗?可我并没真正跟了别人,那只是为了……” “行了柳勤,我不想知道你当年是为了什么,也不是还在吃醋,过去就是过去了,我那天说曾为了你生不如死,那也是真的,但那也是过去,你信与不信,都真的是过去了,如果你还不信,那我只能说,我真的后悔曾那样爱过你,因为这使得我如今的恋人伤心难过,而我为此很负愧、很心疼,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韩彬说得很严肃,表情甚至有些阴狠,柳勤先是震惊,然后羞愤,最终摔门而去。 韩彬有些讪讪,下楼去厨房,见自家宝贝正做粉蒸肉,知道是柳勤点的菜,不知怎么就有些忿然,依旧是一种自家人被外人骗了去的感觉。 “我的红烧肉呢?你就忙别人的菜去了!”韩彬勒了李誉的腰,把头搭在李誉肩上,语气颇有些撒娇。 李誉笑,揭开一个锅盖,“你的早做好了,我现在做这个是柳勤想吃的,他也不算别人嘛……” “不是别人难道是你我?”韩彬知道自己有些无赖。 李誉心里却有些苦涩,脑海里又浮出梦中那个车站的画面,正愣神,耳垂又让韩彬含住了,身体便很忠实地开始酥麻,心里却越发悲哀起来。 “彬……我爱你。” “嗯。”韩彬察觉了自家宝贝的异样,却没敢往深了探究,只怕探出来的不仅仅是对恋人的愧疚,还有对旧情的难以言表。 韩彬出了厨房,李誉愣了一会儿神,继续做着手头没完成的菜,眼里的酸涩竟有些干涸,原来哭泣也是需要人倾听的。 晚饭后众人继续该干吗干吗,小通最近迷上一款游戏,只是玩得很烂,便拉上安磊替他报仇,安磊索性把自己房间的东西陆续往小通屋里挪,因此晚饭后的时间两人基本都往一个房间钻,再不出来的。 酒吧那边现在是小孟主打,尚方自然全程作陪,虽然白天在公司很累,可是一进酒吧就开始舒散,尤其小悠入了一个乐队并把乐队带入酒吧,并且成为乐队主唱后,尚方便莫名其妙成了小悠的替班,穿了衬衣马甲托着酒水还挺象那么回事,非但没觉得累,反而舒解了上班时的疲劳,小孟自然物尽其用,不付薪酬的劳工谁不喜欢? 众人陆续出门后,李誉把那盘几乎没动过的粉蒸肉蒙上保鲜膜,奇怪柳勤饭前点了这道菜却没在家吃,又有些可怜他职场失意归来却有家不能回,想起韩彬一再催他找房子搬出去,便有些疑惑韩彬现在对他是什么心思,不要人住这儿,却依然在这儿吻了人…… 啊不能再想了,那天偷看到的事不能再想下去,也许都是梦,不然韩彬不会吻了柳勤又叫人搬走,因为这真的很伤人啊,换了我,会死掉的! 李誉揉揉眼睛,把洗好的盘子一一归放好,最后扫视一遍,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了,然后泡一杯茶去了客厅开电视,韩彬给乖乖开家长会去了,李誉一个人欣赏着自己喜欢的电视剧,却似乎没那么喜欢了,耳边没有韩彬不断吐槽的声音,仿佛屏幕上那么精彩的打斗都成了哑剧。 手机响了,良月野打来的,约他周末一同庆生,李誉自然应允,挂了电话才犹豫要不要带韩彬一起去,又想起良月野说不喜欢同事们给他布置的那种喧闹场面,现在有了要好的朋友,所以想过一个清静而温馨点的生日…… 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带韩彬了吧,何况不知道良月野还请了哪些朋友,自己虽不擅长跟人说话,但好歹不会太冲撞,韩彬说话则是很冲的,虽然自己喜欢,但不见得良月野的朋友会喜欢,所以,不带韩彬了吧…… 李誉想得入了神,完全没注意到柳勤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一股酒味传入鼻中,这才发现柳勤似乎有些醉了。 87.暗疾隐痛 李誉给柳勤拿了毛巾,煮了醒酒茶,柳勤一一接受了,完事就盯着李誉看,看得李誉心里发毛,不自主地拿起手机看时间,希望韩彬快点回来。 “你很怕我吗?”柳勤一手扶额,一手还端着半盏茶,目光从李誉脸上转到电视上看了一眼,“你是怎么改造了我的人?他不看这种烂俗电视剧的,还有这沙发,居然放这么恶俗的布偶在上面!你是什么破地方出来的啊?居然把我的人变得这么低俗!” “你……很难受吧?”李誉没有理会柳勤的醉言,找出药箱,拿了几片止痛药,很小心地递给柳勤,“你一直扶着脑袋,头疼吧?吃一片,很有效的。” “毒药更有效!”柳勤甩手,见李誉弯腰去捡地上的药片,完事还是那么无害而担忧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生起一团鬼火,“你少装无辜,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还在大学时就勾引导师才会被开除的害人虫!连你的家族都把你除名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啊?彬子迟早会被你害死的,你根本不配跟他在一起!你怎么不去死?” 柳勤醉得很厉害吧?这么优雅俊美的人都醉得胡言乱语了,该有多伤心呢?可他真的在胡言乱语吗?没有,最少不完全是,但他又是怎么知道了我的那些不堪?但这不重要,就算他刻意去了解了,也只是因为他真的爱着韩彬……可我……也爱啊…… 你叫我去死,我怎么敢?除非能够确定韩彬不爱我了,但是就算那样我也不敢啊,我死了就会看不到韩彬的幸福,更怕韩彬会不幸福,那样的话,我怎么对得起在他妈妈坟前说的那些话,我答应了要照顾韩彬,要看着韩彬,要对韩彬好,要让他幸福…… “说话啊!回答我啊!”柳勤低吼,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李誉下意识地想替他稳住,却被他嫌恶的目光止住,只好把茶壶往他面前挪了挪,“再喝点好吗?” 柳勤怒得要摔茶杯,却往前递了一下,李誉忙给他续上半盏,末了还冲他微微一笑,不待柳勤发火,李誉先说话了。 “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不答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去死,也许我真的是胆小鬼,我害怕未知世界的黑暗,我害怕死亡后会真的无知无感,记得曾读过一首诗,拜伦的吧,他说他没爱过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没爱过他。可我总觉得我是爱这个世界的,哪怕这个世界不爱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柳勤恼到无力。 李誉微笑摇头,“你不要生气好吗?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怕你,说真的,我怕过,你刚来那天,我特别怕,就象看到一个至尊的神灵,我从赞叹到畏惧,那种感觉,有点象小时候跟爷爷去庙里拜神,不敢抬头,不敢直视,不敢乱想,又想法特别多,可是你搬来那天,我就没那么怕了,我说了你别生气,我从那天就觉得你很好,我喜欢你,想跟你做朋友……” “哼,你还真是……滑稽!”柳勤冷笑,不可抑制般肩部也跟着抖动,却突然停下来,直视李誉,“你就是象刚才那样,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迷惑了彬子,我现在明白了。” 李誉摇头,见柳勤又开始揉太阳穴,忙重新找出药片递过去,“吃了好吗?真的很有效,阿磊他们应酬很多,有时回来就醉得难受,都是吃这药缓解一下的,你试试?” “不用了,让我头疼的是你!” “那……你回房间休息,不然……我出去一下?” “一下不够。” 柳勤别有意味,李誉心知肚明,却微微摇头,“我不能走,韩彬没撵我,我还不能走,而且我真的想跟你做朋友,以前还在大杂院的时候,我拒绝过很多人的友好,但那是因为懦弱,并不是不需要,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些类似的原因吧,过分的自我保护意识,却忽视了真正的自我……” “胡扯!那是你,不代表我!” “可你说韩彬是你的人,还说我会害了他,这不是因为你想保护吗?可是保护是为了什么,不是想要他幸福吗?因为爱一个人,想要保护他,希望他幸福,这难道不是另一个自我想要达成的愿望吗?” “你……”柳勤语塞,气得直起身来指着李誉,“你简直莫名其妙!” 柳勤丢下茶杯上了楼,李誉有些惶然,继而有些释然,又觉得柳勤真的可爱,孩子气的可爱。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誉说起柳勤喝醉了的事,韩彬直觉自家宝贝肯定受了气,却听李誉咕咕笑,于是一下就被转了心思,觉得自己魅力下降了,一个回合的情事还在余韵中,身下的人竟然笑起来,这还了得! “誉儿很精神啊?小誉儿也是,又开始立正了……” “别……彬……我……我有……” “有喜了?” “不……不是……有……有话……嗯……” “我知道,小誉儿有话要‘吐’,乖啦,腿再高点,会让小誉儿全部吐出来的。” “啊不要!彬……慢……” 一夜大半宿如此过去,李誉想说的话一句没吐露清楚,身子倒几乎透支干净,幸亏安磊接手了周二和周四的早餐工作,今天周四,李誉不用做早餐,但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韩彬无所顾虑,不过李誉也挺喜欢清晨时分跟韩彬窝在被窝里温馨,通常这时,韩彬会比任何时候都温柔,因为还在迷糊中,韩彬会不经意露出孩子气的呢喃,孩子气的嘟咙。 “誉儿别动嘛,让我再抱抱。” “那你好好抱,不要再弄别的了,我有话跟你说。” “说嘛,我听着呢,誉儿最好了,腿挪高点,小屁屁好性感,来,跟彬小哥磨腻磨腻……” “彬……”李誉羞恼,本能想踢韩彬一脚,韩彬笑,知道昨晚过分了,大清早不该再过分,不然就真过分了,于是收起狼样,狼瓜子也从情色换成爱抚,听自家宝贝舒服得呻吟,才敢把狼活儿插在宝贝两腿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 李誉知道这已经是韩彬最大限度的退让了,于是尽量忽略腿间的骚扰,把那只还在自己股沟边蠢蠢欲动的手抓到胸前,又把另一只欲图不轨的手也按在一起,这才集中精神说话。 “昨晚柳勤喝醉了回来,很难受的样子,是你又叫他搬出去吗?” “嗯,好像是。”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 “到底……”李誉缄口,因为感觉到从身后插入两腿间的东西一下就消退了,这只能说明韩彬很不高兴。 “你生气了?”李誉回身,很担心地看着明显冷了脸的韩彬。 韩彬叹气,半卧起来点了一支烟,把李誉搂在胸口,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雾,歪头亲了李誉的鼻子一下,“我爱你。” “我也爱你。”李誉很自然地回应,然后才明白韩彬说的这个我爱你,是回答为什么要柳勤搬出去,可是这不对。 “彬,我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有怎样的变故,我都爱你,这个,是我爱你,你明白吗?” 韩彬愣住,不是不明白,而是找不到同等份量的回复,誉儿不会因为一个形式上的婚姻而不爱他,也不会因为突然入驻的一个故人而不爱他,似乎爱不爱一个人,是誉儿自己的事,无关周边人物环境,无关外界事变人非。 自己呢?韩彬不敢多想,怕扯出心底那个意味不明的答案,这个答案若是一个断然的不爱了,那就会撕痛过往中的某个脆弱点,但若这个答案介乎爱与不爱的临界,那就会触痛如今心上的这个脆弱,左右都会痛,唯有沉默。 88.放手幸福 李誉也沉默了,却还是微笑着回应韩彬此时耍赖般的亲吻,然后起身披了浴衣去浴室,仔细洗漱一番,换衣服时,见韩彬还是之前的姿式,李誉的心一下就疼起来,仿佛看见一个迷了路却倔强着不肯哭的孩子,李誉很心疼。 “彬,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可怜他,但还是……让他搬走吧……” 李誉说了这话也不敢看韩彬的脸,转身就出了房间,下楼梯时只觉得腿软,昨晚纵欲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刚才自己说那话,那几乎算得上作恶了,甚至……很卑鄙! 李誉羞愧得红了脸,尤其餐桌上柳勤还就昨晚醉酒后蒙他照顾而跟他道谢,这让他越发羞愧,只能埋头喝粥,含糊不清地回应着客气话,又听柳勤跟他表示歉意,说因为找工作的事,所以不能尽快落实新的住处,还要在这儿打扰几天。 柳勤笑语嫣然,李誉却没法凝神,只在柳勤说到不能尽快搬走时愣了一下,然后继续点头,继续喝粥,听柳勤跟韩彬打招呼,这才抬起头来,起身给韩彬盛上一碗,然后继续吃自己的,却听韩彬没吃几口就说,“你房子找到了吧?” 柳勤还没答话,李誉先咦了一声,见柳勤有些奇怪地看他,顿时有种被人抓包的感觉,忙低头继续吃。 柳勤瞟一眼李誉,再看一眼韩彬,眸子里微微闪了闪,嘴边淡笑起来,“房子的事暂时摆着,我想先把工作的事定下来,总不能一直这么休假吧?等工作落实了,再就近考虑住处,刚才我就跟李誉说了,他不介意我多住几天,还是彬子你介意?” 韩彬咬着一半荷包蛋,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柳勤自动忽略,没说出口的都不算,有种你开口撵我! 气氛有点尴尬,李誉坐不住了,捡起自己吃好的碗去了厨房,耳朵却有些不受控地听着饭厅的动静,果然有闷闷的谈话声,然后是柳勤的哽咽,伴着一声恼怒的低吼,李誉想像不出柳勤那么优雅的人是用怎样的表情吼出那声“你他妈操蛋!” 李誉跑去饭厅,主要是怕韩彬挨打,却在门边就听到一声响,进门一看,果然是韩彬吃了一耳光,李誉心疼得不行,差点本能性地要回敬柳勤,手都扬起来了,却被韩彬一声轻笑拉住,回头见韩彬得意得跟个鬼似的,不由怒嗔,“不疼的吗?还笑!” 韩彬把李誉那只要打人的手抓了捂在自己挨打的脸上,嘿嘿低笑,“刚才疼,誉儿来了就不疼了,来亲一个,消肿!” 李誉躲闪不及,被韩彬亲个正着,等回过神来却不见了柳勤,不由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韩彬舔舔嘴角,“能出什么事?出了也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我只管我的人。” “可他是你爱……过的人啊,不然,你找找去吧,就算只是朋友,也不能放着不管是不是?” “遵命,不过你要陪我去,他要还打人的话,你得保护我不是吗?” “嗯!”李誉一脸正色,韩彬哈哈笑,拉着自家宝贝出了门。 两人在望海亭游了一圈,没见着柳勤,李誉犯疑,“你说他一生气就跑这儿来,真的假的?” “真的。”韩彬笑,望着一湖碧波,“他说这儿能让他冷静,所以他不高兴了就会来这儿,四年前,的确是这样。” “现在呢?”李誉这话把自己都愣住了,四年前的柳勤,韩彬很了解,四年后的,韩彬又如何知道? “傻誉儿!”韩彬拉了李誉坐在湖边的椅子上,指着湖中心的亭子,“那儿是他一生气就跑去的地方,有一次我找了去没见着人,只有他的外衣落在亭栏上,吓得我一猛子往湖里跳,因为之前吵架我吼了他,叫他去死……” 韩彬说着就笑,李誉听得难受,拉了韩彬的手轻拍一下,“你凶起来是挺吓人,可你没有坏心,何况吵架时的话多半恶劣。” “是啊,就连你这种性格的骂起人来都凶得很,我记得你还骂过我变态呢!” “对不起,当时很伤你吧?” “傻瓜!”韩彬抚了抚李誉的脸,“你当时吃我一耳光,不是更伤?” “没有。”李誉微笑,语气温婉平和,“我一直都认为语言的伤害更令人难以承受,身上的伤再重,只要不致命,总会愈合,心灵上的却很难治愈,最多只是选择了淡忘,却经不起旧事重提,甚至经不起类似场景或话语的提醒,人的心灵、感情、精神,比起身体本身来说,其实要脆弱得多,所以,我们,不要去那样相互伤害,好吗?” “嗯。”韩彬点头,有些不敢去看身边的人,因为,真的有些,自惭形秽,有些……不堪匹配。 “现在怎么办呢?”李誉话头急转,韩彬失神,呵呵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我知道发短信这种事,道歉我是不会说的,最多准他再住两天,就这样。” 韩彬说着就编了短信发出去,李誉不敢多话,心里却已经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了,苦涩?释然?酸楚?窃喜? 柳勤在午饭后才发来回复,却是客气而不生疏的谢绝,说他找到地方了,下午就来拿行李。 韩彬自然如释重负,李誉却更加羞窘,总觉得是自己撵了柳勤,所以柳勤来拿行李的时候,李誉又是帮忙又是陪笑,完了还送上自制的各色小点心,知道柳勤不会做饭,送出大门时又再三嘱咐他有空来吃饭。 柳勤一直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上车前盯着门后的楼房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到李誉脸上,“也许,你真的赢了。” 柳勤说完就走,李誉愣了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自语,“这又不是比赛,哪来的输赢?就算我赢了,也是因为你曾经的放弃嘛……不过,谢谢你,因为,我很幸福,所以,你也要快点幸福起来,这样,韩彬会更幸福吧……” 李誉喃喃,倚在门边笑开了脸,回过神来发现门口停过来一张黑色轿车时,李誉的心跳莫名加速,果然的,车窗摇下,露出黑社会老大那张神祗一般英俊的脸,李誉看得一个寒颤。 “尚……尚先生……有何指教?” “红烧鱼。” “哈?” “你答应过的,别装傻。” “没……没傻啊,可是……”李誉身子慢慢往门里缩,突然就钻了进去“砰”地关了门,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连跑带摔。 尚远还保持着先前酷酷的神色,直到确信韩彬的宝贝竟然真的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跑掉了,这才慢动作般扭头盯着驾驶座上那人,“阿飞你说,我究竟是有多可怕?” “大哥,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再找机会问问李先生吧,可能……只是误会。” “真的?”尚远微微眯眼,半信半疑。 秦然嗯了一声,怕老大继续纠结,忙请示是否离开,尚远泄气般往靠背上一倒,“走吧,还以为帮他打发了柳勤,他会乖乖做鱼来吃,看来还是高估了他的品行。” 秦然对老大这番感慨无语对应,开出樱花路还能听见老大在叹息,终于忍不住出言劝慰。 “大哥,这个暂时不关李先生的品行问题,主要是消息渠道还没打通,李先生根本不知道咱们这边的动向,甚至不知道咱们原本打算帮柳二少,后来又改变了援助目的,不再以抢走韩彬为主,而是修改成只帮柳二少执掌如今的柳氏。别说这个台面上的事李先生不知道,就是明面上的很多事,李先生也大概不全了解,所以暂时还扯不上李先生的品行,是吧大哥?” “我哪知道?反正他答应了红烧鱼却逃跑,言而无信有害道义!” “是。”秦然抿嘴忍笑,自从老大无数次亲眼目睹爱着的人每日进出超市时脸上的幸福笑容,又无数次暗地里把安磊抓去拷打却下不了重手,再到如今停在超市外看着爱的人被安磊接走时的那种幸福美满,老大似乎也从中感受到了幸福,不再紧崩着脸,不再从超市回来就咬牙切齿,不再四处搜寻那张貌似相同的脸,不再把邵颖通这三个字当成禁忌,这样的老大,似乎也获得了某种幸福啊!阿门! 89.鬼迷心窍 转眼到了周末,李誉依言到了良月野说的地方,那是一家临水而建的仿古小楼,专卖精致家常菜,平日也不辟室待客,只在楼下大堂里柜台式售货。 李誉不知道良月野是怎么包下顶楼的小厅,只知道这儿雅致得不象话,推开雕花小木窗,淡淡秋风携来波上水气,令人心旷神怡,此时华灯初上,窗外别有秦淮风月,屋内却是烛火辉煌。 “喜欢这儿吗?”良月野一面斟酒布菜,一面笑问。 李誉点头,同时发现从进来到菜都上齐,人数还是只有自己和良月野,“不等其他人了吗?” “没有其他人。”良月野微笑,抬起酒杯,“来,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咦?”李誉都已经抬起酒杯了,却突然摇头,“我不喝酒的,不然……我以茶代酒好不好?” “好。”良月野也不勉强,手上的酒杯跟李誉的茶杯碰了一下,很豪爽地一饮而尽,又往李誉面前的小碟里搛菜,一一介绍着桌上的菜色,劝李誉多吃些。 李誉差不多半饱了,又才想起先前就疑惑的事,“你说请了要好的朋友来,又怎么没有其他人呢?” 良月野轻笑,直视李誉,“就是你,只有你。” “是……是这样吗?”李誉有些恍惚,却先羞红了脸,又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忙把一个小盒子双手递上去,“这是生日礼物,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来想去只能送你这个,希望你别嫌弃,还有,生日快乐!” “谢谢。”良月野打开盒子,是一个巴掌大的陶罐,很原始质朴的感觉,用四种颜色绕着罐身写了“幸福至上”四个字,字体带着点调皮,却有着孩童般的执着。 “你写的吗?” “你怎么知道?” 良月野笑而不答,手指在那四个字上轻轻摩挲,嘴角便勾了起来,“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很喜欢,是独一无二的吗?” “嗯!”李誉点头,笑得一片灿烂,却又立刻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了捏手指,羞赧地说:“也算不上独一无二,因为制作材料什么的都是人家提供的,我只是动手做了而已,当时一起去旅游的人,只有我喜欢这个,所以就做了,后来他们还笑,可是拿回来又都后悔当时没照这样做一个,所以……嗯……你喜欢就真的太好了!” 李誉低头说完这番话,长时不闻对方出声,不由紧张,抬头见良月野含笑看着自己,不由愣了一下,“你……你不会嫌弃是我做的吧?” “怎么会?我很高兴!”良月野小心地收起盒子,起身关了一扇窗,回到座上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眼里却比先前多出几分神彩,声音也比先前低沉,却越发温柔。 “李誉,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李誉往良月野面前送菜,孩童般笑着,又因为礼物讨喜而有些兴奋。 良月野使劲闭了一下眼,拳头在桌下握得发抖,努力控制着想要一把将对面的人拉进怀里的冲动。 “李誉,我是同性恋。” “嗯。”李誉点头,突然怔住,“哈?” “我说,我是同性恋,我喜欢你。” “是……是这样吗?”李誉整个人都顿住了,许久才慢慢放下筷子,两手规矩地放在膝上,腰挺得直直地,头却垂得很低,许久许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也是同性恋,我也喜欢你,朋友式的喜欢,假如你也是,那我们就做朋友,你是吗?” “你知道的。”良月野此时比李誉还灰败,虽然没有低头,腰背却已经泄气般微偻,两肩更是松垮下来,拳头已经放松,空空的拳心如同此时空落的心。 李誉久不抬头,良月野看了半晌,突然起身蹲到李誉面前,果然的,李誉在掉泪,一颗又一颗水珠湿着面前的衣襟,却仿佛也浸湿了良月野的心。 “我明白了,别哭了好吗?我们做朋友,别哭了。”良月野捧起李誉的脸,轻柔而心疼地擦去上面的泪痕。 李誉一动不动,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侧开脸,却避不开良月野的目光,里面也似乎有什么闪动,李誉心里便难受起来,替良月野难受。 “你不要喜欢我了,我一点都不好,因为我自私,明明不能象你那样喜欢,却还是想跟你做朋友,所以……你……我们……连朋友都不要做,这样子……这样子……会好一些吧?会好吧?” 李誉说着似是而非的决裂,却又开始掉泪,良月野悄声叹息,扯过纸巾擦净李誉脸上的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看着李誉,看了很久很久,桌上的菜都完全凉掉了,良月野才慢慢扯起一个笑。 “象你说的那样,朋友式的喜欢,好吗?” “好!”李誉使劲点头,小狗似的闪着一双欢喜的眼睛,里面还有残留的泪光,看软了良月野的心,却也疼了。 “你还没吃饱吧?我让人弄热的来!” 良月野说着要起身,李誉忙止住,却看了看时间,“这么晚了啊,我要回去了,你才是没吃饱,叫人热来你好好吃吧,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我先送你吧。” 良月野拉起李誉,力道不容回绝,李誉有些诧异,见他脸上还是那样温润的笑,顿时放了心。 两人出门上了车,良月野似乎不想说话,按开音响,是李宗盛的《鬼迷心窍》。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了不,百转千折他将我围绕……” 李誉静静听着,又悄悄去打量良月野,突然的,李誉觉得这个男人令人心疼,似乎永远清俊温润的容颜,却只是为了掩藏一颗沧桑疲累的心。 “良月野,你有没有爱过人?” 李誉问了这话才觉得唐突,于是很小心地去看良月野,见对方没有生气,却也似乎不打算回答自己,于是又觉得尴尬了,心里却难过起来,果然的吗?做不成朋友了吧。 “爱过。” 良月野说得很轻很快,李誉愣了一下才咬唇嗯了一声,想起自己爱的人来,其实真的好想跟良月野说说自己的爱情,但是……怎么可能?虽然说了是朋友,但真的会是吗?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良月野了…… “我有一个朋友,是在人才交流中心认识的,当时还差点请他喝了自制的矿泉水,他人很好,我想请他到家里吃饭,却一直没有机会,后来中秋节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了,我知道了他一直是一个人,心里很想去陪陪他,后来果然在市中心的鲜花广场遇上了,他替我解围,后来我们在雨后的大街上狂奔,那天,很开心,我想我很喜欢他,希望做一辈子的朋友,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希望他开心,希望他……幸福。” 李誉梦话般说着这话,完了不敢看良月野,一直到车停,良月野都没有说话,李誉看了看自家门墙上的爬山虎,突然惊觉,“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良月野还是那样温和的笑,却没看李誉,声音不无伤感,“进去吧,让我看着你,进去。” 李誉张了张嘴,突然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更不敢再看良月野,光听声音就知道良月野在隐忍着某种痛,这种痛,是自己带给他的吧,又有什么话可以劝慰呢?其实连劝慰的立场都没有! 李誉低头下了车,不敢说话,不敢回头,就连那声再见都说不出口,进去之后许久不闻车身的启动,李誉靠在门上抓了胸口,那里闷得痛,如同无意间行了大恶,却连忏悔弥补的机会都没有,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受! 90.幸福至上(结局) 李誉一直想跟韩彬说说良月野这个人,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谁知韩彬在平安夜这天问他良月野是什么人。 李誉刚洗澡出来,手上还擦着头发,听了这话,不由惊喜一下,心想机会来了,随即却呆住了。 “你……怎么知道良月野的?” “我不知道啊?”韩彬笑得温和,眼里却没一丝笑意。 李誉想了想,坐到床边拉了韩彬的手,见韩彬没有甩开他,便知道是给他机会了。 “你别生气,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个人的,其实只是一个朋友,很好的一个人……” “有多好?”韩彬的手从李誉的掌心里松了出来,找出睡衣进了浴室,整个人显得很平静,却重重地关了浴室门。 李誉呆在地上,这时手机提示有短信,打开一看,是良月野发来的——“你没回话,是因为不方便还是不愿意?但不论怎样,明晚我会在鲜花广场,也许会是我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晚,后天我要走了。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喜欢过我,虽然跟我的喜欢不一样。末了,请你一定要幸福,比我幸福。” 良月野是用怎样的心情发了这样的短信,李誉心里很清楚,但正因为清楚,才会回应不了,又想起他在短信里问的事,忙翻查前一条,果然是约他明晚一起去鲜花广场看圣诞烟火,这一条短信自然是韩彬替他看了,才会有刚才那一问。 李誉思量着要怎么跟韩彬解释,还没思量出所以然,韩彬洗澡出来了,见李誉盯着手机发呆,不由恼火。 “去啊!你今晚就可以去!” “彬……”李誉急得只差掉泪,还没说话,手机就被韩彬一把抢了砸掉,人也被韩彬一把按了压在床上,“你是我的!竟敢背着我跟别人私通,你是想我弄死你算了吗?你是我的你不知道?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韩彬说着狠话,眼睛却微微发红,李誉扁了嘴掉泪,他很自责让韩彬难受成这样。 “彬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 “狗屁朋友!我连这个人都没听说过,他怎么就成了你的朋友?你是我的人,却莫名其妙搞出这么个人来,就算你没胆子私通,他对你居心不良总有吧?别说你不知道他对你有企图,你知道的,但你依然没有断绝他,这个我要怎么想?啊?你说,我该怎么想?” 韩彬恨恨磨牙,李誉无语对应,见韩彬红着眼要吃人的样,忙双手圈住韩彬的脖子,嘴里一个劲认错,不停说着我爱你我爱你,直到感觉韩彬的怒气在慢慢消退,李誉才敢松开手,闪着泪眼定定地看着韩彬的脸。 “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不该背着你认识别的人,我错了,再也不了,好吗?” 韩彬不语,许久才啧了一声,“你打哪儿认识这种人的?” “人才交流中心。” “啥?” “人……人才交流中心。” 李誉惶惶不安,因为从来没跟韩彬说过自己去找工作的事,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因为不希望韩彬也为此不安。 韩彬果然愣了半天,然后从李誉身上起开,背对着李誉坐了,闷闷地点上一支烟,闷闷地抽了一半,才闷闷地说:“你以前都没说过想出去工作的,是柳勤来了之后,你才……” 韩彬顿了一下,长叹一声,接着闷声闷语,“是我不好,我让你不安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但是你不许因为我不好,就去找别的人,我不准!” “嗯。”李誉没见过如此颓丧的韩彬,也不喜欢看见韩彬这样,其实他们都没有错,只是因为太爱对方。 “彬,你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爱他吗?” 李誉抱着找死的心问了一直想问的话,韩彬的背部明显地僵了一下,许久才慢慢放松,转过身来看着李誉的眼睛,“我不骗你,是还有那么一点点,但不是爱,只是习惯,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就是这么个人,你不认也得认,不跟也得跟,我说过的一辈子,不是跟你闹着玩。” “你就是闹着玩,我也跟你一辈子。”李誉傻傻地应着这话,自然而然一般。 韩彬的心顿时揪得发疼,替自家宝贝觉得委屈,却因为宝贝的话而觉得幸福暴涨。 “那个圣诞烟火,你想去吗?”韩彬有些别扭地问。 李誉忍不住笑了,拉住韩彬的手,心里觉得又疼又暖,起身靠在韩彬肩上,“你去,我就去。” “我不想你去,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只是,你不许看别人。”韩彬揽住自家宝贝,头却扭朝一边,孩子气一般的别扭。 李誉缩在韩彬的怀里闷笑,心脏被满满的幸福感充斥着,抬头贴上韩彬的唇,轻点一下,以此安抚恋人,以此表明心迹。 虽然未来的路还很长,也藏着无穷尽的变数,但是只要爱着,一天天爱下去,那就不必担心会被世事的变迁所扰,因为爱是一种力量,让自己勇敢,让自己坚强,也让爱着的人爱自己,跟着流逝的时光一起,有痛有伤,但不论怎样,幸福至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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