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勿重蹈(FZ)上——颜帝攸
颜帝攸  发于:201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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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他为了他的皇兄付出一切,不惜雌伏于他人身下,到最后他是怎么对他的?!亲手掏走他的心脏,为了救他最宠爱的妃子! 何其可笑! 我这一生受人嘲笑、唾骂。半世受人欺辱!一副身躯污浊不堪! 只愿永世不入帝王家,甘做鸟禽平凡一世人! 腹黑攻X平凡受 不开金手指,不喜请绕道,请勿拍砖,也可直接点右上角X。 本文父子!不喜的请继续绕道,点右上角的XX。 本文慢热…… 1V1~ 内容标签:强取豪夺 不伦之恋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北堂未泱 | 配角:北堂傲越,北堂昊,北堂鸿煊,安陵墨垣 | 其它:强强,血缘 1、前序 十五六位的太医聚集到一所宫殿。 从宫殿上的金雕的凤凰咛唱和屋里摆放的精致玉器人们就可以想象这个宫殿的主人是多受宠。 一名老迈的御医走上进前,双膝跪地,额头点地,恭敬的说道:“皇上,嫣妃娘娘心疾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换心。否则……”不敢再说下去了。不过这不说皇上心里也应该清楚吧?皇帝眉头微皱,嘴角抿起,看不出神色。过了好一会,老太医觉得腿已经僵硬,皇帝才慢慢开口道“朕明白了。”说完了就往外走。 “恭送陛下。” 待不见皇帝身影后,老太医才起身,让诸位太医退去之后,缓缓拨开一角帘幔,“娘娘,皇上已离开,娘娘请宽心。” “恩,有劳李太医了。咳~咳~”帘幔中的女子被病魔折磨,发丝随意的垂落下来,覆盖了她半边肤色略显苍白的鹅蛋脸,唇色泛起死白的颜色,白细的手腕好似只有一层肌肤包裹住,瘦若无骨,但依稀可以从她精致的五官看出是个绝妙佳人。 这次,本宫必让他死!谁肖想她的皇上,谁就得死!嫣妃双手握拳,心里暗道。 靠北方向宫殿的一处竹叶飘飘,尽显萧条。 与刚刚飞阁流丹的楼宇和着相比起来,这里就像是冷宫。 一身淡蓝色的宫装,腰束粉色的缎带,发髻简单的俏丽女子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像在等人。眼角瞄到一抹绿色锦衣的男子这才漾起笑容。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女子双手在绿色锦衣的男子身上翻看,眼睛漫起水雾,心疼的说:“王爷有没有受伤?王爷?” 一只纤细白皙修长的手将女子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云月,我没事。就是有些累,扶我回去休息可好?”清脆中带着一丝沙哑。 云月赶忙用袖口擦去泪珠,忙点头。“恩,王爷,奴婢这就扶您进去,小心些,慢点……” 云月扶北堂未泱进入浴桶中,看到北堂未泱的背部布满红痕,依稀可以看出是长又细的鞭痕,有些许地方渗出血丝,小心翼翼的用白色的帕子慢慢的擦拭,云月眼睛又开始漫起水雾。 北堂未泱早已在浴桶中睡着。洗完后,她把北堂未泱抱出浴桶,才发现北堂未泱又瘦了,连她都能抱起他,她心疼了。 云月细心的帮北堂未泱涂好药膏,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没休息多久,便有太监来宣旨,北堂未泱浑浑噩噩中听到一些杂音,‘圣旨’二字一传达入耳,立马清醒,匆匆忙忙的披上外衣出去接旨,身上的疼痛早已习惯。 出了房门,听到来的太监被云月拦下来,听到太监口中说什么‘皇帝召见’北堂未泱眼睛瞬间亮了,欣喜之情不用言表就可以看出。 笑容满面的冲到太监面前,着急的问道:“皇兄真的召见我吗?!是吗?” “是的,十五王爷。陛下还说让王爷即刻面圣。” “谢谢公公。我稍微梳洗下就去。” “诺。奴才告退。” 朝云月看去,美滋滋的说道:“云月!皇兄召见我了!隔了5个月终于召见我了!呵呵,终于啊……”虽然声音听起来很欢喜,但是尾音却带着一丝落寞。 云月撇起嘴,愤怒的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一定又是要王爷办什么事情才召见的!哼!” “呵呵,不管怎么样,皇兄召见我就好,我已经好久没看到皇兄了……云月,帮我那身云绣红色锦衣拿出来。” “是。” 云月闷闷不乐的从衣柜中拿出被几件质地和她身上衣服差不多的素色衣服压着的红色云绣锦衣拿出来。 那是主子最好的一件衣服,想到这件衣服还是那个讨厌的皇帝赏赐的,手就不禁蹂躏起丝滑的衣服。 明明当时王爷很开心的!但是知晓这件衣服只是为了让王爷伺候边国的的太子,王爷马上就郁郁寡欢了,在雌伏于那边国太子的第二天就把衣服塞入衣柜的最底下,就再也没动过了。如今,却为了讨皇帝的欢心又了拿出来! 帮北堂未泱穿好衣服后,看到镜子中虽然五官平凡,连清丽都算不上,只能说气质淡雅的王爷,乌黑的发丝只绾起了一点用雕兰花玉簪固定,其余全部散落腰下。那身艳丽的红色锦衣衬托起北堂未泱原本平凡的相貌,添了些清丽和妩媚。 看一切都弄好了。北堂未泱准备去龙璃宫,突然想起皇兄的生辰快到了,此次一见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面,作为皇家的耻辱的存在也不允许进入宫宴。返身到床榻上拿了一个木盒。“我走了,云月!”北堂未泱愉快的跑出去。 北堂未泱或许永远都想不到,这一走,竟成永别。 北堂未泱紧紧抱住怀中的木盒。 皇兄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这个礼物他想了很久才考虑送给皇兄的,应该……会喜欢吧? 沉思了片刻,猛地觉得后背一阵痛楚,想看看,但是又怕他皇兄等的厌烦,不多思量忍住后背的痛楚,便继续往龙璃宫的方向继续走去。 绣工精致外袍后摆拖地,依稀能见一丝血迹断断续续留在石板上,红色的外衣则把那血迹掩埋了。 他进门就看到一个男人背向着他,双手放于后,黑色的头发尽数用龙形玉冠固定,站的挺直。 北堂未泱冲上前去抱住男子。 “皇兄!” 男人转过身,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深邃的墨眸散发着冷漠,高挺的鼻梁,嘴唇微薄,一身黑色衮龙袍,腰间系着黑色龙纹腰带,从内向外透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你来了。”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不理会北堂昊的冷漠,北堂未泱急不可待想把手中的木盒交给北堂昊。 “皇兄,这是……” “噔!”盒子落地。他的笑容还未退去,就先隐没。 北堂昊伸出右手,手呈爪状,刺入北堂未泱的右胸膛。 “皇兄……为什么……” 说话间,北堂昊已经掏出他的心脏,手直接穿透他的胸膛。 “你早已没有什么价值,本来想放你出宫,没想到你还有最后一个用处……”凉薄的嘴唇开启。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嫣妃多年受心疾的折磨,如今唯有你的心可以救她,殁族后裔不是天生心长右边,而且挖心之后依旧可以存活?如今我把你的心掏出,倘若你还活着,我可以放你和你的那个宫女出宫。”北堂昊认为可以摆脱这皇室,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手抽出他的胸膛,那颗心还在跳动。 这就是殁族多年被人追杀的原因啊?! 挖出心脏,心脏却还能跳动,不得不说,很多人都会想得到。 北堂未泱没有支撑的卧倒在地。 “皇兄可爱过我?”语气中带着绝望问。 “从未。”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然后继续说道:“而且,我还觉得你恶心。”说完抬脚跨过北堂未泱的身子走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北堂未泱流出眼泪,脸上的哀戚之色,如果附近有人看到必会怜惜眼前之人。 “我这一生受人嘲笑、唾骂。半世受人欺辱!一副身躯污浊不堪!究竟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老天你要这么对我!如果有来世,可否应我一件事?只愿永世不入帝王家,甘做鸟禽平凡一世人!可否?” 他还可以活?殁族人难道真的天生异体?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来的路上背上的痛楚,加上这次的掏心之痛,他应该必死无疑吧? 他好像看到了他小的时候的画面,在他被宫女太监欺辱之时,被皇弟皇妹们肆意践踏的时候,只有他的二皇兄伸出手,帮他逃离,他把他的二皇兄当成了人生中唯一的一个浮木,努力的抓紧,只怕他会握不住,连浮木都没有,所以他才会事事听他二皇兄的,甚至如痴如狂的爱他。 因为当时他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 而他精心为北堂昊准备的生辰礼物倒在一旁。 2、重生 恍惚间看到泛白的床幔四周有些许蜘蛛丝和厚重的尘灰,身上盖的被子也破旧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还有一股长久以来熟悉的霉味。 简陋的桌子上也是堆了层厚厚的尘土,桌子上只有一个缺了一角的小碗。 其他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 这间大的不像话的房间,空荡的有些阴森。 北堂未泱看着自己小了不少的手,摸了摸身子。 他不是死了么?怎么会? 这个宫殿明明也是他小时候居住的冷宫,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怎么会回到这里? 他犹疑的向下看看自己的身子。 果然呐,身板也小了很多。 望着屋里熟悉的摆设,他苦笑。 他……呐……重生了吗? 走出屋子,一片萧条。 外面有一大片的草坪,这里之前本来是栽种母妃最喜爱的华贵牡丹花的。 自从他的母妃被指残害大皇子并企图谋害皇后,命白绫处死,尸首抛于渝河,不可留其全尸之后,这个曾经被细心照料,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圃,现在草木萧疏,枝横遍地。连带母妃受宠时的赏赐的珠宝玉器全部被没收,宫女太监一个不留,光影琉璃的宫殿渐渐破败,变成冷宫。 帝皇最无情。 估计他死后会被人挫骨扬灰不足以雪恨吧? 他们母子的下场真是相似的凄凉啊。 抬头看天,今天是阴天,有些乌云。 风隔着一件旧的全是破洞的衣服肆虐着他单薄的身体。 真冷啊,看来已经到晚秋了吧? 走到院子中一颗参天大树那,手摸上硕大的树根上歪歪扭扭的刻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共九个划痕。 九岁,九岁……他便是在九岁的冬季遇到北堂昊。 他一直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很冷,当时身上也只着一件外衣,冰冷刺骨。他当时想去做什么的呢?啊,好像是跑出冷宫找他那个未曾谋面的父皇啊~。可惜父皇没见着,反倒是被比他小的皇弟皇妹围起来,耻笑,辱骂,拳打脚踢…… “哼!一个贱人的儿子!也是个贱种!” “哎呦,他真像阑哥哥说的,是什么……我想想。”长的很可爱圆墩的小孩子手揉着头顶,看他的表情很苦恼。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手突地拍下头顶! “啊!对了,乞丐!哈哈!乞丐!”想了没一会儿,小孩子想起来了,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附近的孩子跟着笑。 一时间,他很想跳入后面满是荷花的池塘,躲起来,不让人看见。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他这么脏的身子,跳下去又会被骂吧? 北堂未泱有些颤抖的环住双臂,蹲着。身体不自主的打颤。 “他抖的样子好像我的小白啊!”打扮华丽,粉雕玉琢,头发戴满金饰的小女孩捂着嘴巴笑。 小白?是什么?和他一样脏的小孩子?他不懂。 “小白?那只边国进贡的小狗?”那个可爱圆墩的小孩子替他解了疑惑。 “对啊!像不?” “恩。是很像!”小孩仔细的打量一番。 狗?是什么呢? 是名字么? 不对,名字好像是叫小白…… 那狗到底是什么呢? 他很困惑。 北堂未泱记得就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的二皇兄出现了。 那个时候的皇兄如同温润公子般,虽然仍旧一脸的漠然,但是没有后面登基时的冰冷。 好像他当时就是被他皇兄那若隐若现的笑容所沉沦,到最后为帮皇兄刚登基,巩固皇位,谋筹,甘愿沦为受众人唾骂、鄙视的妓子,婉转于个大臣,边国使臣之间。 他虽一无倾城之貌,二无绝佳才技,三更无床第之间的技巧。 但是胜在他的身份——王爷。 但凡能把自己主子压在身下,狠狠折磨,那种无法比拟的满足就能吸引很多人。 即使他不为北堂昊做事,一国地位低下的王爷也休想独善其身,到最终亦逃不过一死。 如今重生之后的他,只想离开皇宫,远离一切的斗争和纷纷扰扰。 那么,只要这一世不遇到北堂昊,那他便可以脱离前世了吧? 紧握双手,身上太瘦,腕上的青筋都勃、起的恐怖。 北堂昊…… 摸摸右边的胸口,附在上面好一会。 没有跳动…… 那就是说重生了也不能改变心被挖走的事实,是么? 扯着破烂的衣角。 既然重生了也不能改变,那么这辈子我要为我自己而活! 这一世,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他要把他的命运牢牢的抓住,不由他人摆布! 3、从未谋面的北堂鸿煊 北堂未泱缩成一团,被子裹得紧紧的,但是还是有风通过细缝吹进来。好冷,这个冬天真冷……这个时候真想云月啊。想到那个带给他许多温暖的女子,北堂未泱没有心了,也能感受那股暖意。 “云月……”黯然神伤化成一句叹息。 云月是11岁时候跟他的,她不是他的第一个婢女,却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亲人。她对他而言就是亲人,比死了也未见一面的父皇和没有关心过他,每天只盼着父皇召见的母妃更似亲人。 外面全是风刮着树枝的声音,所以北堂未泱没有发现他的房间进来一个人。 “嘿嘿,躲在这里,我看你们怎么找!”北堂鸿煊蹲在床榻边角。他本来想藏在门后的,无奈,他选的这个宫殿实在是太破了!一眼望进,居然空荡的骇人。整个宫殿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桌子边连个凳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门了。真是,啧啧!北堂鸿煊没想到这个如此遭他鄙视的宫殿里,他遇见了一生的劫,一个他心甘情愿经历的劫。 床榻又抖了下。他没看错吧?是吧?刚刚也看到床榻动了下,他以为是幻觉呢,现在又来,应该……不是幻觉吧? 难道有老鼠?北堂鸿煊站起来,走到床榻旁。真脏,还是不要打开了,恶心死了。正想窝回角落,床又抖了下,这下北堂鸿煊不淡定了!拨开床幔,入眼的是中间高高拱起的一团棉被?棉被还发抖?北堂鸿煊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直接一口气掀开满是霉味的被子。 他一直记得那天的情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手臂环着腿,控制不住的颤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外衣还破了几个洞。小孩好像发现了他的存在,头抬起,恐惧的盯着他。他当时无法看清小孩的模样,脸脏兮兮的看不出肤色,头发不长,全部披散着到腰上,头发好像许久没有清洗过,有些结团了。唯一可看清的便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睛没什么特别,但是他记了一生。心不由自主的乱跳。 “你是……谁?”小孩断断续续的说。他的声音干涩中带着一点嘶哑。不好听,可是能像一股暖风吹进耳膜般心暖。 北堂鸿煊仿佛不记得如何说话,呆立着不动。一霎间有看到他抖了。北堂鸿煊赶忙脱下身上的外袍,批到他的肩膀上。 披在身上的袍子一看就知道属于上好的缎料。他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大概6,7岁,北堂……是皇子还是王爷府的?“你是谁。”小孩重复问。 北堂鸿煊笑逐颜开的说“我叫北堂鸿煊!你叫什么!?”嗓门很大,惟恐眼前人听不到。 他笑意布满眼睛,溢着让人沉溺其中的暖意。好像云月……忆起云月,北堂未泱莞尔一笑,眼中迸出的神采更加的迷人。北堂鸿煊想,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人此时的嫣然。 “未泱,我叫未泱”不过北堂鸿煊……是谁?前世有这个人吗?很陌生。 未泱,他记住了。 “咕噜,咕噜。”北堂未泱捂住肚子。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平时都会有个老太监帮他送食来,虽然每次的餐食都是一些发霉的饭菜,没有肉丝,但是对于老太监,北堂未泱心里是有些感激的。至少他从未对不住他,就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连着两天他都没来。怕碰见北堂昊,这段时间他都呆在这里,不敢外出,肚子饿得难受了也没有出去的想法。 北堂鸿煊瞪大眼睛。“你饿了?我饿的时候肚子也会这样叫……走!我带你去吃东西!”急匆匆的握住他的手腕就往外跑,直奔他的殿所去。出这个宫门没多久就瞄见一堆的太监,宫女着急的到处乱窜的找他。这次他不跑了,虽然被他们跟着很讨厌,但是还是眼前这个人比较重要。 北堂未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放满了饭菜糕点,好多是连前世都没吃过的……可以吃么? 看到北堂未泱疑惑的目光,北堂鸿煊又把眼前的糕点朝他推前了点。 “咕噜。”肚子又叫了……北堂未泱也不矜持了,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北堂鸿煊手撑住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北堂未泱狼吞虎咽的吃相看的津津有味。算得上邋遢的人儿,在他的眼里也是可爱的。等下一定要带他去洗洗! 4、父皇 瓦解完桌上多半的食物后,北堂未泱才抬起头,桌子被他弄得一片狼藉,他有些羞赧。这是他吃的最开怀的一次。 “谢谢你。我饱了……”吃完就想跑,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不过再不好意思,他也不想再呆在这。这所宫殿的装潢,摆设那些,都很像一个人的习惯。那个上辈子他为之爱慕许久的人。北堂鸿煊……以他的年龄,可以居住在这里,是他的孩子?北堂未泱有些不确定。不过这里是万万不能多呆了。 “不怕,还有的!来人!”正想再吩咐宫女上一些膳食,就看到未泱扯下他举起的手。衣袖上沾到了他手上吃东西留下的油脂和小渣滓。 “不用了,我吃的很饱了。我,我想先离开了。”他显得有些踌躇。 “离开?回那个冷宫?”那里那么冷、破败,根本不适合人居住。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一直都是在那里住么?北堂鸿煊心有些抽痛。“你为什么住在那个冷宫?” 因为我是罪妃之子!“我不知道。只知道懂事开始就是住在那里。”当时他还是很受那些宫女,太监的喜爱的,五岁过后就什么都变得不同了。没有最少每天能见一面的母妃,也没有宫女再为他梳洗。很不安。有次看到从小服侍他起居的悠翠,那天他看到她,很开心。就好像在沙漠看到水滩一般。他大声的的叫她,只看到悠翠惊恐的瞪大双眼,立刻转过身跑走。从那开始,他隐约的明白他,遭人厌弃了。八岁时听到几个碎嘴的宫女在聊天才清楚,因为他是罪妃之子,傲皇打入冷宫的皇子,他人不得和他言谈。发现必严惩。 “那和我一起住吧,我和我父王说说。我的父王很宠我的,嘿嘿,你当我侍读好不?”北堂鸿煊打断了他的思绪。 父王?这次他可以很确定了,他是北堂昊的孩子!成年的王爷成年后都必须出宫建府,不得滞留宫廷。可以留在宫廷的成年王爷现如今只有一位——即将被封为太子的二王爷北堂昊! 顷刻,面如土色。 北堂未泱惊慌失措地低下头,“不了,我很喜欢那里。谢谢你。”稍稍鞠了个躬,疾步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双黑色纹金龙靴面。顿时,畏惧的想绕过靴子主人。可惜天不从人愿。 “叩见吾皇!”声声震耳,不言而喻的表面了眼前人的身份。不能再装傻,萎靡的跪下。这个他上辈子一世都没见过一面的父皇啊,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啊!可是心为什么一丝喜悦,只有浓烈的怅然。 北堂鸿煊高兴的抱住他的北堂傲越。“皇爷爷,你怎么有空来看我?”放开北堂傲越,把跪在地上的北堂未泱拉起,“皇爷爷,这是未泱,让他当我侍读可好?我不是要选侍读了么?”北堂鸿煊笑的很开心,嘴巴弯起最大的弧度。 “未泱?”这个脏乱的孩子?“将他打理下,朕看过再说。”还有来历也要调查下。“诺!”身侧的张烙会意把小孩带去清洗。 那一刻北堂未泱抬起头,轻瞄他的父皇。那个父皇和他一直想象的一样,那么的高贵,目空一切的骄傲俯视所有人。头戴印有龙纹的束发金冠,金冠中间一支龙形金簪固定,目似剑光,五官深刻,但似许久没有笑过,凛然示人。虽然已经36岁,看起来却像才25岁左右,俊逸逼人。不怪母妃痴迷得死前仍想见他一面,无怨无悔。 张烙把他带到侧殿的浴室,然后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看着他。北堂未泱被他瞧得有些局促。他想在这看他沐浴? 两人两眼瞪小眼许久,张烙才缓缓开口。“请洗吧。奴才会背过身去,十五皇子。”对于这个落魄的十五皇子,他还是又恻隐之心的。贵为一介皇子,居然还要屈居他们这些奴才之下,连个朴素点的衣服都没有。不得不说真是造化弄人呐。 北堂未泱张皇失措的看着张烙。为什么他会知道他的身份。明明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他人眼前!这个父皇身边最宠信的贴身太监为什么知道!“你怎么……”他的嘴巴有些哆嗦。 张烙两手合并,躬身,恭敬的道:“十五皇子还是先行沐浴更衣吧。陛下的耐心不多,何必多生枝节。”背过身,闭上双眼。神态很平和,好像只是说了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北堂未泱收起惊慌,脱去外衣。他的身份既然已经被揭破,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他反倒是很想看看他名义上的父皇知道后会怎么处置他。唇边泛起一抹复杂的笑,是继续禁锢冷宫,还是和北堂昊一样,利用他? “张公公,我没有可以换洗的衣物。” “奴才已经备妥,十五皇子换洗的衣服就放在浴池边上,可要奴才服侍更衣?”一副照例询问的口吻。 “不用了。”用浴池边上放着的白色浴巾擦拭完身体,拿起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那是一件白色宋锦衣,领口,广袖边上绣满祥云图案,配着一条绿色宽腰带,待穿好,张烙又将一块麒麟玉佩别于他腰间。 “这个玉佩?” “玉佩原本就是属于您的,十五皇子尽可放心的收下。” “我的?”他根本从未看过这块玉佩,这个玉佩带有什么意义么?北堂未泱收起茫然,低垂下眼,他人看不到他的此时是什么表情。 “十五皇子,陛下和小王爷应该等急了,您还是先出去面圣吧。” “恩。” 北堂未泱跪在北堂傲越面前,“参见吾皇。” 声音还带着一点沙哑,并不怎么好听。“抬起头来。”北堂傲越疲惫的倚在茶几上,单手扶额。等了这么久,都有点困了。看来奏折看太多了…… 北堂未泱依言抬起头,头发还没有擦干,发丝零散的贴在脸颊旁,水珠有的还往下流,渗进他刚穿的保暖的新衣。 那张瓜子脸苍白的过分,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除了一双眉眼稍看的过去,其他的倒长的平凡无奇。瘦弱的小身板,外面这么大的风也没被刮走?更令他好奇的是,就这个看看羸弱的孩子在这个时刻争斗的宫廷,还能毫发无伤(他说的是没缺胳膊断腿那些……),也算有点本事的。不过这个‘未泱’名字还真是耳熟啊~好像是他众多皇儿的其中一个?你问他为什么还能耳熟(毕竟这么儿子,名字耳熟是很不容易的!)?这个‘未泱’可是已故国师在他未诞下时便亲自批命并取名的少数人之一啊!还记得当时国师摇了摇头,满脸的怜惜。“此子注定命中克母,一生被至亲利用,逝去如尘,无情无爱!真是可惜!可惜!如此通透的人儿,素衣起白殇,纵使透骨生香,公子如玉也逃不掉一个命字。真真的可惜啊!但愿犬未泱’之名,可以扭转些命势。”末了,还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后来冒出绮妃‘谋害大皇子和企图毒杀皇后未果’他就顺其自然的让他‘命中克母’批命落实。 他可是那个孩子?北堂傲越扯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意。 “你说你叫什么?” “未泱。”不多说一字,他安静的跪在一旁。 北堂傲越起身,“朕有个皇子,刚好也名未泱,不过被朕打入冷宫了,你可是?”眼睛凌厉的紧盯着他的双眸,北堂未泱不肯退让一步,头仰起,牢牢地和北堂傲越对视,表面平静的掩饰他的畏惧。 北堂鸿煊连忙跑过来,替他解释。“皇爷爷,不是的。虽然他也住在冷宫,但是怎么看他也不会是我的皇叔的!”北堂鸿煊拉拉他的广袖,眼神示意。‘快说不是啊!’ “是。儿臣全名是北堂未泱,父皇,那又如何?”没有怒目相对,只是扬起浅笑。 虽然人瘦弱像大风一刮来就会被吹走,但就这张苍白的小脸笑起来的样子倒是有点对应了批语——‘公子如玉’。至少现在是。 5、无法避过的劫 “朕可以恢复你皇子的身份。” “皇爷爷!”北堂鸿煊一点都不想这个刚认识的孩子当他的皇叔!就不能是朋友吗? 皇子的身份很重要?是,很重要。不会挨饿受冻,也不会再被人随意的侮辱。但是北堂昊呢?他还想和他纠缠在一起?不。他不想落得前世同样的下场! “我可以拒绝吗?” 北堂傲越眯起眼。他还想拒绝?要知道‘皇子’是多诱人的身份啊。有了这层身份即使没有荣登帝皇,至少也能捞个王爷当当呢。而且他对他还有些用。 “皇爷爷,既然他不想,就不要逼他,好么?您可以将他放在我这,想看他的时候便来这的!” “你真的不想当皇子?” “是。”北堂未泱一双剪水双眸刻满坚定。 北堂傲越心略微沉下。这是第一个敢违抗他的人!不过现在暂时还用不上他,他可以放过他一马。日后可就说不定了。“朕可以暂时不追究你擅离冷宫之罪,当然,也可以不恢复你的身份。朕只有一个要求,你得留在这里。”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即可让他宠爱的皇孙满意,又能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何乐不为? 留在这里!?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留在他最想躲避的人的宫殿,这岂不是狼入虎口! 北堂傲越看出他的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眼神闪烁不定。他皱起眉。他在害怕什么?一个九岁稚童,常年拘禁冷宫。看来这里有点不对劲啊。是要叫暗首查查了。 “不……不可以!我要回冷宫!我求你!放我回冷宫!” 北堂未泱身子软倒,手抓住他的裤脚,瞳孔放大,布满无措,面如死灰。 他这么不想和他在一起玩?干嘛摆出这么害怕的样子!可偏偏他对他就是气不起来。北堂鸿煊郁闷了。 “朕的决定无人可以更改,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你就好好在这反省,其他朕自会处理。” 张烙把他的手掰开,低语:“十五皇子,别给陛下找不痛快了,起身吧。” “回宫。” “诺!”张烙和一干众人齐声。 待北堂傲越离去,北堂鸿煊质问北堂未泱。 “你为什么不想留在这!这里难道还比不上你那冷宫?!”却见北堂未泱手撑地面,双眼无神,对他一理不理。北堂鸿煊气结,也无法扔下他不管,就让一干太监把他抱到偏殿休息。 北堂傲越回到龙璃宫,准备批阅奏折,一面吩咐张烙传暗首到龙璃宫面圣。 暗首是他在当王爷的时候自己亲手培养的一个专门负责查探和暗杀的杀手组织。组织一共才56人,但是这区区的56人却能敌千军,说是万中挑一也不为过。 “陛下,二皇子求见。” “传吧。” “诺。” “二皇子,皇上宣您觐见。” 回应他的是一个低沉嗓音,“谢谢张公公了。” 张烙连忙道:“不敢,不敢,殿下请先进去吧。”这个可是就快被封为太子的二皇子啊,陛下最得意的皇子,以后也是荣登地位的不二人选,他不对他客气对谁客气? “那本王先进去了。” “诺。” 北堂昊进去时,北堂傲越还在埋头批阅奏折,就这么简单的坐着,也能感受到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从小都是听着母后说父皇如何的雄才伟略,运筹帷幄,把赤烈皇朝带到最辉煌的时代,让赤烈成为炎麒大陆最大的国家,所以从小被母后灌输这些思想长大的北堂昊简直将他的父皇当成最想超越的对象。也是前世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要借助北堂未泱帮他铲除多余的人和借机拉拢边国的原因。他不想止步于他父皇为他建造的繁华国家,他想统一炎麒大陆,让他赤烈皇朝成为炎麒大陆唯一的国家,立于最顶端!无人能抵抗! “叩见吾皇。” “起。”北堂傲越放下手上的毛笔。“昊儿,你刚巡视完宫外,和朕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回父皇,宫外一片祥和,但是……”北堂昊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是。回父皇,宫外虽一片祥和之气,但是百姓舆论最多的还是两大氏族。” 北堂傲越指尖漫不经心的敲击玉案,“拓跋和安陵啊~说说百姓都说了什么?” “都在称赞拓跋和安陵家族,功于国家,如果没有安陵家族出谋划策,拓跋家族领兵作战,如今的赤烈一定不能当炎麒大陆最大的国家。说父皇只是坐享他人果实……” “看来,这拓跋和安陵要开始不安分了……”这可是借百姓造势啊,是不是该提醒提醒他们功高盖主通常都不能落个好下场呢?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你明白怎么做吧?” “是,父皇!儿臣明白。您请宽心。” “恩。记住恩威并施。还有,你十五皇弟会先在你宫里住,你多照看下吧。” 十五皇弟?那个杀害了他皇兄然后又害母后这几年被病魔折磨的绮妃之子?他不是一直在冷宫,怎么会到他宫里了?北堂昊蹙起眉,他可对害死他皇兄之人的儿子没有一点好感啊。 “是,父皇。” “那你先退下吧。给他置些衣物,不要怠慢了他。”他可是还有用处的。 “诺。” 北堂未泱睁开眼,床榻上泛黄的幔帘变成明黄的纱幔,身上盖的也不是他那条散发霉味的薄被,而是用上好蓝色丝绸包裹的后背。殿内还有2,3个地龙。他就说怎么会这么软和。他真的到了北堂昊的宫里了,北堂未泱黯然。 该来的还是得来,他再怎么躲避,也没用。 北堂昊,既然遇上你是我的劫,那我会好好面对。反正已经没有了心,那么曾经的爱恋、恨意我也可以放下吧?我会把你当成一个陌生人,不再越雷池一步。 6、还是相遇了 “父王,你回来啦!”北堂鸿煊高兴的跑上前去,不过却不敢逾越半步。他知道父王对他很是疼宠,可是每每他想靠近他父王时,心里就会有个声音提醒他,不要靠的太近,具体的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知道反正隔着点距离就铁定没坏处就好,所以他一直小心的和他父王相处。 “你皇叔呢。” “你说未泱?” “你要喊他皇叔,他现在虽身份还没恢复,但礼节不可废,这几年的教养忘记了?”北堂昊皱起眉尖,听到儿子这么亲密的叫那个女人的孩子他不悦。忘记了他不介意重新让他儿子去教习太监那再学一遍,直到他铭刻在心为止。 “儿臣知晓了,父王!”北堂鸿煊着急的应道。北堂鸿煊知道如果他回答得慢点的话,保不定明天就会被父王扔回太监窝里去。那个太监窝可是他最不想再去的地方!父王平时也算对他和颜悦色,但是他琢磨研究出那只是表面。他的父王比他的皇爷爷还要冷心冷清,不管是不是他的儿子,他都会一视同仁,所以他才会参照训练下属的手法养育他,从他识物起就把他抱到偏殿,让一个老嬷嬷照顾他,母妃什么的,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北堂昊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陌生的影子。人呢? “小皇叔在儿臣的偏殿睡着了,估计刚刚被皇爷爷吓到了。”北堂鸿煊意会的帮他父王解惑。他是不会和他父王说他那个小皇叔是因为想回那冷宫,不想呆在这,求无果才陷入半晕状态的! “恩。” 北堂昊打量床上裹成一团的,只露出个脑门在外面的‘皇弟’。有这么冷? “十五皇弟,可醒了?” 真是奇怪呐,刚刚一直想象他们见面时的情形。他以为他会很怨恨的看着北堂昊,质问他为什么对他如此的狠情,终于要见面了,心里更多的是雀跃,因为他又可以重新望着他。伤及至此他居然还爱着他!为什么!难道他北堂未泱就这么的贱!一世不够还要第二世继续!?不!他不允许! 隐藏好心中泛起的澎湃,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你是?”北堂未泱装作不认识的询问,表情懵懂。 北堂昊看到他的‘皇弟’犹豫的起身,不动声色的询问。 “本王是你的二皇兄,北堂昊。以后你便在这里先住下。服侍你的太监宫女本王会安排,你尽管在这住着就好。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下,过段时间和鸿煊一起去上谕阁(皇家学院)学习琴棋书画。本王先走了。”北堂昊带着疏离,话语僵硬,岸然道貌说完离开。 相似的一切渐渐和前世重叠。和前世一模一样,说话的神态,看他的表情都带着蔑视。一阵抽痛。北堂昊,和前世没有任何区别。 一连5天,他都没有见到北堂昊。反倒是他的儿子每天都来纠缠他。 北堂鸿煊很单纯的把他当成朋友来对待。他不能打开心扉接纳这个孩子。所以他一直对北堂鸿煊采取爱理不理的态度,不过北堂鸿煊一点都不在乎,还是每天的围绕在他的周围。一会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一会又问要不要去御花园看边境小国进贡的珍贵雪昙花。 听说这雪昙花每年只盛开一次,每次再冬季最冷的雪天夜间盛开,已一夕花开花败最为盛名,在雪昙花盛开之际,如有幸看到花开的人会有一个神奇的际遇,至于是什么无人知晓。 北堂未泱丝毫没有冲动大白天去看,去也可能看个花骨朵,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他对着雪昙花还是好奇的,听说这几天将会迎来炎麒大陆最寒冷的冬末,他准备这几晚蹲守雪昙花盛开。 哎。未泱为什么不想和他玩呢?北堂鸿煊无精打采的坐在荷塘上的凉亭。那么多的王孙子弟都想和他做朋友,虽然是有利可图的,可是未泱为什么对他避之不及呢?未泱、未泱……脑海里都是未泱! 北堂傲越覆在他近期较宠爱的妃子身上,思绪有些飘远。他的十五皇儿啊,暗首居然说他在冷宫里几乎不出房门,真的? 7、雪昙花的传说 漫天雪花,铺满了青石路,踩在上面留下了厚厚的脚印。北堂未泱摩擦双手哈气。 真是冷啊,他有点后悔了,这么冷的天气等待雪昙花开,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抽了……但是他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现在回去又颇不值。 御花园的珍贵花种大多已被大雪掩盖,看不清本来的姿态,雪昙花傲立在这冰天雪地中,风雪越大,他就挺得最直。 要花开了么?那个传说是真的么? 窦地,雪下得很大,他的连帽披风马上就积了堆雪团,狂风大作,迷住他的双目,恍惚间他隐隐瞧见一束刺眼的光芒和淡淡的馨香后失去意识。 他做梦了?不然他怎么会看见北堂昊穿着墨黑衮龙袍坐在御台椅子上,御台还有一叠奏折整齐放在一旁。手上拿着一个木盒。 是他送与北堂昊的生辰礼物!为什么他会看到这些?是那个雪昙花么?北堂未泱猜测。 北堂昊难得脸上出现失落,抚摸手上的木盒,迟迟不打开。 他真的没想北堂未泱死的。他本想反正那颗心对他无用,但是却可以拿来治嫣妃的顽疾,毕竟嫣妃现在还不能死。嫣妃手上可是有拓跋家族家传的虎符,手上掌管天下三分之二的军马。 他花尽十年的时间才慢慢清除安陵家族的党羽,把皇权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拓跋家族人才凋零,拓跋烈大将军身下子嗣单薄,只有一子一女,长女拓跋嫣儿自小便爱慕他,他毫不客气的在13岁那年迎娶拓跋嫣儿,当时拓跋烈很明白如果和皇家联姻,避不了被吞并的命运,不过念在他还有小儿子拓跋浚可以掌权,长女拓跋嫣儿又非北堂昊不嫁,权衡一番之后就同意他和拓跋嫣儿的婚事。婚后他对拓跋嫣儿极赋荣宠,前后鹣鲽情深,拓跋烈之前害怕他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才娶他的女儿,看到这些也放下心,开始辅佐他。 过了5年,拓跋烈的夫人过世,两人甚为恩爱,如今失去一方,拓跋烈极度哀怮,一日白头,炎麒大陆平均年龄均在两百岁以上,基本一百六十岁以后身体会慢慢的衰老,有特殊修为的不算,想拓跋烈才45岁,正值壮年之际,就蓝颜白发,哀莫大于心死,不久拓跋烈的身体也逐渐不佳,迫切的想要小儿子拓跋浚(jun)接替他的将军位和虎符,不料拓跋浚居然因为和萱宁公主相恋,听闻傲帝准备将萱宁公主到边国和亲,一慌闯下了滔天大罪——携公主私奔!傲帝大怒,下旨在整个炎麒大陆通缉二人,并废除萱宁公主皇室身份,和拓跋浚永贬为庶人,严令如缉拿到二人,立刻送入禁塔,终身不得出塔!拓跋烈吓得当场中风,全身瘫痪,才几天就被太医诊断不久于人世。傲帝让太子妃拓跋嫣儿回将军府,陪她父亲最后的时日。 拓跋烈遗留之际不得已将虎符交托在长女手上,算是给长女拓跋嫣儿一个防身之物,倘若将来北堂昊另结新欢时有可以和他做筹码,不至于落得什么下场。谁都知道帝皇多薄幸,现在风华正盛还好,他日人老珠黄,在那满是争宠耍阴谋的宫廷,保不定连个骨头渣子都不能留下。 “万不可将……虎符给予……太子……否则!否……”没说完最后的遗言就逝世了。拓跋嫣儿悲痛欲绝,三日后才回宫中。后面他对拓跋嫣儿就更加的宠爱。 好不容易,拓跋嫣儿爱他入骨,准备把虎符给他时,顽疾发作!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她死,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他知道他其实并不厌恶那个女儿的儿子。最初他是讨厌他,到后来看北堂未泱全心为他付出,不惜雌伏他人身下,他是有一丝感动的,不过有次在宫道上凑巧看见北堂未泱路过后,刚回宫的模样,长期隐藏心绪的心,那一刻猛地布上怒容!他一直不能忘记北堂未泱那天的样子,眼角微微上扬,眼波一阵魅意,为他增色不少,看惯美人的眼里别有一番风情。怪不得啊,以他那副尊荣还有这么多外臣抢着压在身下,放肆蹂躏!北堂未泱五官平凡得不像皇室的孩子,不会丑,可是在盛产俊男美女的皇宫,他的外貌的确没有一点特色,简直是过眼即忘,看来他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北堂昊恼怒的想。后来他得知他是殁族后裔,他就更加肆无忌怠,毫不犹豫的挖走他的心,出殿门他吩咐太监马上去传召一个太医为北堂未泱诊治。本打算在这之后就放北堂未泱和他的宫女离开,没想到太监回报北堂未泱已经死了,他的心忽地停了一拍。 “皇上,这个十五王爷身旁的木盒,奴才拾来了,可要处理掉?”太监迟疑的说。 “给朕吧。退下吧。” “诺。”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给他的?他的心很闷,好像失去了个很重要的东西,透不过气。抓住胸口,气息急促。北堂昊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北堂未泱的面前从不以‘朕’自称,没有发现他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不自觉的走到北堂未泱的宫殿,徘徊。没有发现那个他认为可有可无的‘皇弟’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错了么?北堂未泱……真的死了?他不是殁族后裔么?怎么会死了呢?他不相信! 他望着北堂昊一直抚摸木盒,神情飘远到有点癫狂,猛地把木盒放在御台,发疯似的跑出去,北堂未泱尾随着,他想看看北堂昊怎么了,北堂昊那表情他没有见过,好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发狂的想找。 是龙璃宫,皇帝专门传见大臣的地方,也是他死的地方。北堂昊来这里做什么? 北堂昊身体晃了下,心如刀绞。 殿里早已没有北堂未泱的遗体,只有一滩血迹。北堂昊游移的走到血迹旁,脚下如同有千吨的铁石般。 北堂未泱呢?怎么没有?没有他的旨意谁敢把堂堂王爷抬走!即使是地位低微的王爷!难不成他其实没有死?那个太监看错了?北堂昊欣喜的抓住殿外一个太监:“十五王爷呢?不是说他死了么?尸体呢!?”急忙质问。被抓住领子的太监哆嗦的说:“回……回陛下,刚刚有个宫女领走了……好像说什么……十五王爷身上有病,死了也会传染的,所以要送去火……火……火焚……” 火焚!北堂昊顿时目眦尽裂,“在……哪里?说!”北堂昊怒吼! 火焚……和他猜测的一样,那些人不会放过他,全尸是不可能的,不过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狠,把他挫骨扬灰不足以雪恨。这些他都不在意,反观北堂昊很不对劲啊。他不是一直对他没有好感,不管他死活么?怎么如今……他不懂了。是不是可以说其实北堂昊没他想的那样对他一点都不在乎? 北堂昊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个太监说的地点,到目的地的时候入目的只有已经一大把已经熄灭只隐约闪着火星的柴堆,没有什么所谓的宫女。 北堂未泱不可置信的看到北堂昊踉跄的走过去,用力撕下大片的衮龙袍下摆,放在地上,然后赤手探进还泛着火星的柴堆,一把一把的把夹杂柴灰的尘土放在地板上摊着的衮龙袍下摆那,手被火星烫到,手背弄出很多焦皮和泡泡,遍布疮痍,好似不知道痛楚的继续探进柴堆,一把一把的捧起尘土,不知疲倦的重复这动作。 北堂未泱发现他好像没有这么恨北堂昊了。北堂昊其实是喜欢他的吧? 北堂昊用了半个时辰才多半收拾好了,撕烂的衮龙袍的下摆那装满了灰白灰白中参杂一点黑色的尘土。因为长期间的蹲着,他起身时姿势有些僵硬,不理会这些,把那堆尘土牢牢抱在怀中。 张烙惊讶的看着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皇上,一身狼狈的回到寝宫,“拿个最好的骨灰坛来。”声音低不可闻,不过张烙还是听到了。毕竟服侍过两代帝皇,他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北堂未泱看到北堂昊把他的骨灰尽数装在精制的青花骨灰坛里,把骨灰坛放在他床榻里的暗格里。 你不是爱我么?日日陪伴在我身侧的话,会高兴吧?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未泱。真是可笑,他时至今日才发现他有多想换他一声‘未泱’,只是没有机会了吧? 一朝红颜逝,不足忆往昔。 北堂昊左眼留下一滴泪珠。 8、躺在雪地上的北堂未泱 北堂傲越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批完奏折到深夜还不想就寝,略微烦闷,屏退了众人,四处走走,突然雪落得很大,他没有了继续闲逛的想法。出来的时候连个外披都没有带,习惯张烙在身边也不是件好事啊。转身,眼尾似乎看到前方的雪地上有很大一堆的雪堆,雪堆外露出一截青色的衣角。 有人?平时的北堂傲越是不会过去的,今天一反常态,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拨开雪堆。那是个沾满雪的人儿,不大,孱弱的倒在哪里,一动不动。本就苍白的小脸泛满紫色,身体不自主的颤栗说明他还有呼吸。 北堂未泱?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晕倒在这雪地了?如果他没看到的话,他一定会死吧?北堂傲越眉头一皱。他可不想他这么快就死,他还有些用处。 弯身把他的小儿子抱起,急不可耐的往他的寝宫方向走去。 北堂傲越没注意到一株没有花瓣的花茎,即使在漫天飞雪里依稀残留着一股惑人的幽香。 张烙在殿口来回张望。陛下主子唉,大晚上冰天雪地的还出去散什么步唉!弄的他也跟着不能睡觉。当然这只是心里嗷嗷叫下,明面里是决不能表现出来的!不过一想到就算陛下主子现在回来,七七八八弄完了,最多也就只能睡这么一两个时辰。张烙的肩垮了。 眼瞪大,他看到什么?他的陛下主子抱着瞄不清,只看那身形是个小萝卜头的疾步走过来,张烙还没还魂过来,一阵风从他身侧飘过,弄得他脖子鸡皮疙瘩直冒。 张烙转身抬脚还未踏进寝宫,“宣御医!”寝宫传出命令,张烙麻利的伸回脚,用淡定的语气对着后面的徒弟说:“没听到陛下说什么吗,还不快去?小兔崽子!活该你扶不上墙!”徒弟困惑的摸摸耳垂,“师傅,陛下说什么了?徒弟没听到……”张烙踩徒弟一脚。“传御医!”“是,是,徒弟知道了,师傅息怒,徒弟这就去!”徒弟吃痛的抱着脚赶忙去叫御医。张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小徒弟离开的背影。 张烙进寝宫,好奇的朝床榻那看去,他没看错的话是那是十五皇子吧? “还看什么,还不快点帮他更衣,想他冻死啊。多拿几铺棉被给他盖上!”北堂傲越不耐烦的喊道。 “诺。奴才这就去。” 没一会,那个十五皇子身上盖了五床被子,远处一瞧,特像头小身大的熊,好不滑稽。张烙憋住笑,唇角控制不住的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回陛下,这……”头发花白的太医纠结了。该怎么称呼这个小孩子?他是谁啊,照他的岁数和身上换的衣裳不可能是新进宫的小太监吧?皇子的话,别的他不敢自夸,就这个他可以很确定。宫中的皇子他都从小看到大,连那个二皇子从小都是他诊治的! “姚太医,这是十五皇子。”张烙一旁答道。 这会,老太医镇定了。是冷宫的主子啊,那就犹怪他不认得了。 “陛下,十五皇子受冻过久,身子还没缓过气来,多备些地龙在殿内就可以了。臣再开几副药,隔三个时辰服用一次就好。” “恩。你退下吧。” “诺。” “张烙,你也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诺。”陛下有个旧习,就是入睡的时候身旁不准有他人,受宠的妃子在宠幸过后也是要马上收拾东西离去的。他要不要把这个十五皇子移到其他殿去? “陛下,这十五皇子……” 北堂傲越看了看床上的‘儿子’,“不用了。你退下吧”他就勉强勉强的和他‘儿子’凑合一夜吧。 脱去多余的外衣,北堂傲越上塌。因为他这龙榻够大,起码能容得下七个人睡,他就不必委屈自己,拿过一床他惯用的锦被,躺好睡去,身旁还听得到北堂未泱急促的呼吸声,在这个环境下很奇迹的他一夜无梦到天亮。张烙唤他起床梳洗的时候,他还在熟睡。北堂傲越若有所思的盯着里侧一晚姿势没有变化没有醒的北堂未泱。 “起吧。” “诺。” 朝堂上一片喧哗,斯文的大臣们为了盐税总督由谁担任闹得不可开交。朝堂共有三个党派:一是以安陵宇丞相为首,二是奉拓跋烈为首,三自是将于下月封为太子的北堂昊。三个党派的党羽争论如此,还是能理解的。自古以来,盐税总督就是个肥差,哪派抢到,就可以扩充党羽,所以每年一换的盐税总督一职总是能让肃静庄严的大殿变成宫外的菜市场。党羽们这边吵得不可开交,三个主角却在一边神态自若的站在一旁不参与。 北堂傲越端正的坐着,表面很认真的看各派发表言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思绪早已飘得老远。 那个孩子……想到让他郁闷的事,北堂傲越不愉了。 北堂傲越摆了摆手,眼利的安陵宇注意到了。 “陛下,可决定好谁担任盐税总督一职了?”此话一出,朝堂顿时寂静,现在如果有根针掉落在大理石地上估计也能听到声响。 “盐税总督一职就由安陵烨担任。退朝!”北堂傲越心里早有决断。 安陵烨是安陵宇的嫡子。安陵宇了然的笑了。其他两派的党羽一脸忿恨。 北堂昊揣测着。 安陵府邸内,安陵烨听到父亲安陵宇说的,不可置信的连问了三次:“父亲!你说陛下真的让我当盐税总督?” 安陵宇笑起了褶皱。“恩。”他的嫡子今年也有140岁了,现在才能一展抱负,不激动才怪。他的嫡子自小就文不成武不就,原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人到中年才能有个机会,安陵宇也为他高兴。 安陵烨眉开眼笑。“父亲,我跟母亲和兄弟们说说!”心火燎原的说完就跑出去了,没有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稳重。 安陵烨和大家分享完这个消息后,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去。远远瞧见他最讨厌的庶子——安陵墨垣在那砍柴。哼!有个美艳过人的母亲又怎样,还不是不招父亲的待见!想到他母亲因为安陵墨垣那贱人母亲,日日独守空闺,以泪洗面他就无法不厌恨他!他才12岁的弟弟,父亲膝下最小的孩子。 “小贱种,我要当盐税总督了,以后就很难有时间欺负你了,不过你不用怕,我已经关照了几个弟弟,他们会代替我照顾你的。哈哈!”安陵烨大笑。 安陵墨垣心一沉。多年积压的怨恨都重重在埋在他心里。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把他所受的一切全部还给践踏他的人!让他们舔着他的鞋底求饶! “说完了?说完你可以走了。” 不在乎的眼神激怒了安陵烨,安陵烨气愤的踹了安陵墨垣好几脚。 “贱种!贱种!” 安陵墨垣咬紧牙龈,安陵烨踢得很重,一个成年人的脚力是很大的,不过再痛他也忍着不出声求饶。 踢了好一会儿,安陵墨垣都没有激动的情绪,以前还会怒骂他,现在就是死都不出声,安陵烨补踢了几脚就感觉没什么意思了,拍拍下摆,得意的离开小院。 安陵墨垣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恨恨地看着安陵烨离开的方向。 9、不喜 下了朝,北堂傲越慢悠悠的回寝宫。要去看看那孩子么?还是直接回去看奏折得了。正想拐方向,张烙及时提醒道:“陛下,这个时辰十五皇子该醒了,可要去看看?” 北堂傲越想了想,“不用了,回去批奏章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北堂未泱只是一个棋子,命中注定也只能当个棋子。 “诺。” 北堂未泱是被热醒了,困惑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脑子到现在还是一片混沌。他颓然的的回想他梦中的一切。他是在做梦吧,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北堂昊心痛如绞的表情?还有那个放在暗格里他的骨灰,提醒他真实的不像虚幻。 北堂昊,你前世是有点喜欢我的吧?不过我还是恨你,怎么办?把我当成工具,一步步的的走上你为我安排的路,真的没法不恨啊!不过,恨意在看到那些后淡了一点。 北堂昊,我们都各放自己一马,是不是会比较幸福?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离你远远的,不踏进一步,当一世真正的兄弟吧。 北堂未泱释然一笑,刹那芳华,只可惜无人看见。 整理好思绪后,北堂未泱好奇的打量,映入眼帘的是美轮美奂的宫殿,周围摆放的物品无不一一华美精贵。离他最近的一面长约3米的屏风,上面是用金丝线绣制的一副江山图,绣工很好,活灵活现的,看到这幅江山图,就仿佛可以看到万里的壮丽山河,十分震撼心弦。 是他父皇的寝宫?不过他怎么会在这,他只记得他去看雪昙花开,没看到花绽放就失去了意识,后来就看到了‘真实’的前世。 穿绿色宫装的宫女拿着一碗药进来,看到北堂未泱醒来没有惊讶,将黑乎乎的散发浓烈中草药味放到床头的实木柜子上。 “十五皇子,请喝药。” 北堂未泱闭上眼睛,一口气把整碗药喝下。真是苦啊,抿着小嘴,脸皱成一团。 “我可以走了么?”他不宜多逗留。 “这个奴婢不清楚,陛下没有吩咐。十五皇子还是在这里休息等陛下回来吧。奴婢告退。” 还不能走?北堂未泱用被子捂住头。不管他了,继续睡。 北堂昊下朝了坐在主殿,北堂鸿煊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北堂昊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喝茶,北堂鸿煊忍不住了。 “父王,你看到未泱了么?我今天都没看到未泱!” 北堂昊闭目养神,心里暗道那个贱人的儿子能去哪里,除了他这里,不就只有那个冷宫么。 北堂鸿煊无精打采,双目无神的凝视门口。未泱会去哪里呢,冷宫他也去找了,他的屋子也看过了,未泱一般不出去的……难道是为了躲他?不会吧,未泱有这么厌烦他?北堂鸿煊手拍打脸颊,头边摇晃。不会的,不会的,未泱怎么会讨厌我呢。北堂鸿煊安慰自己,焉了…… 平时他对人虽然都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但是他在未泱面前真可谓是极尽讨好,丑态百出,讲过份点就是死皮赖脸。 北堂昊颇不爽,他那年仅7岁的小儿像个老头似的在他面前一直叹啊叹的,那个贱人的儿子有什么好的,把他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咳咳,这个词好像不是很恰当。 两个人就在主殿坐了一个下午,一个安然的喝茶,一个叹气不停。 北堂傲越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月挂高空,桌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碟盘,菜肴还保持着上桌时的原样,不过却冷透了,大冬天的菜容易冷掉,很快菜肴上的油凝结成一块一块的白色的固体。 宫装宫女走过来。 “禀陛下,十五皇子快午膳的时候清醒过,已服药。不过之后又睡去了。奴婢叫唤了多次,都没醒……” “恩。” 宫装宫女撤下桌上冷却的菜肴,吩咐御膳房再弄一桌上来。陛下也还没吃啊。 北堂傲越审视北堂未泱许久,瞧他还没有清醒的欲望,他不耐的直接拉起他的被子,没有被子的取暖,北堂未泱马上蜷着身子,抱紧双臂,颤栗。他好像很习惯没有温暖的被子,好一会他都维持着那个姿势。北堂傲越问道一抹淡淡的幽香。 “起来吃饭。”声音不大,北堂未泱听到了。 那是……他父皇的声音?北堂未泱睁开眼睛。他不知道如何唤他。 “起来用膳吧,这么久没吃饭你肚子不饿?” “我习惯了。我先回去了。鸿煊这么久没看到我该是急了。”这个时候指不定在哪气得跳脚的等他,一边念念有词的。想到北堂鸿煊,北堂未泱溢出轻笑。虽然他对北堂鸿煊没什么好感,不过撇去他是北堂昊儿子的身份,他觉得他这小侄子倒是很可爱的。 北堂傲越没有漏听北堂未泱的笑声,还看到了。明眸皓齿,唇无血色的向上翘起,平时满是淡漠的清瘦小脸如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喜意。很明媚。 北堂傲越不喜。他是想到了鸿煊才笑起来的?想到这个,北堂傲越愠怒的叫道:“先用膳再说,鸿煊那我会让人去通传下。” “恩。”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惹得北堂傲越不快。 两个人吃饭过程中没有说过一句话。 北堂未泱放下筷子起身。 “我先回去了。” 北堂傲越轻点头。 沐完浴后,北堂傲越躺在龙榻上。是北堂未泱起身时散发的幽香。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10、断袖分桃? 北堂未泱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北堂鸿煊还郁闷了下。他没等我回来?罢了,我回屋休息吧。 北堂鸿煊蹲在北堂未泱的房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跺脚,心里暗暗发誓道:“等未泱回来,他一定要骂他一顿。”因为担心未泱在哪,他晚饭都没怎么吃呢。 “你在这做什么?”原来他在这里等他啊。 北堂鸿煊乍一回头,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满含欣喜。 “未泱!你回来啦!” 北堂鸿煊环住他的手臂,把他推进屋里。 “嘿嘿,外面很冷,未泱你的身子骨不怎么好,着凉就不好了,快点进屋里吧~未泱,今天我能和你一起睡么?”北堂鸿煊眨巴起乌溜溜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北堂未泱。 “鸿煊,”北堂鸿煊听到他这么唤他如果有尾巴的话,可能尾巴都会翘起来的。那是未泱第一次这么叫唤他,显得亲密些,他很喜欢!“恩!”他开心的回道。 “鸿煊,我是你的皇叔,虽然我的地位很低微,照辈分你还是要叫我声叔叔的,明白么?”一副严肃的口吻。 北堂鸿煊落寞的低下头。“恩……那你可以只当我我一个人的叔叔么?” “恩。其他人也不会想叫我叔叔的。作为补偿,你今晚就睡在我这吧。不过要和你父王说说。” “好!我这就去!”他飞快的去他父王的寝宫。门口的太监就是他父王的贴身太监小福子拦住他,不许他进去。 “我要求见父王,死奴才,你给我滚开!”除了未泱,他可对谁都没客气过! 小福子跪下身。“小王子,不是奴才不让您进去,是王爷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的。”小福子就怕这个小祖宗,不和他好好解释下,指不定哪天就着了这主子的道。 “哼,我就要进去,你说你能怎么着!?滚开!”二话不说,趁小福子不注意他就推开门,窜了进去。一进门他瞪直了。 两边的纱幔后面朦朦胧胧能看见一具赤、裸的雪白的胴体,一丝不挂的头俯在一个精壮男人的身下,手法娴熟的上下抚摸粗大的楠根。听到声响也没停下,努力的取悦眼前的人。起身面朝北堂鸿煊,视无旁人的坐上男人蓄势待发的楠根。 “恩~好舒服,恩~”浪、叫着。男人冷眼看着,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欲,看向他的儿子。 北堂鸿煊被眼前糜烂的一幕吓到了。他看到了什么?他的父王和一个……长的像女人的男人欢、爱?他眼花了?可是那声音的确是男人的,还有他没有蔽体的衣物,身下的物件也分明和他一样,他虽然年小,但是对这些还是知晓一二的,男人和男人欢爱,那叫断、袖分桃!看到那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媚态横生,他心里一片激荡,把这一幕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有什么事?”这是比平时略为沙哑的声音。 “我……我今天要去皇叔那睡,父王您忙,儿子先告退了!”北堂鸿煊匆忙地跑出去,还不忘斜视那个小福子,小福子委屈了,他说过不能进的吧,是小王子您不听啊!他冤枉啊! 北堂鸿煊跑到北堂未泱的寝室的时候,北堂未泱早就沐浴完,只着一件单衣就睡觉了,北堂鸿煊坐在床边,盯着他皇叔的脸看了很久,平凡的五官他却看得无可自拔。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觉得刚刚那娈宠居然有点神似他的小皇叔?一定是他眼花了!恩!一定是! 躺在北堂未泱的身旁,北堂鸿煊短小的手本来想抱着他皇叔睡的,无奈,怎么都环不住,只是退而求其次圈住他小皇叔的手臂睡去了。隐约闻到一股幽香,很好闻,没一会便睡去了。 北堂昊看着儿子慌张的跑出去,没有表态,情事过后,马上把瘫软在床上的禁脔踢下床。 “滚。” 娈、宠拿着散落地板的衣服,勉强的遮住白皙的身体,连忙走出北堂昊的寝宫。 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从五年前开始,二王爷在宫外马车上不经意看到他,就朝他当户部尚书的父亲手里要去,那个时候他是有怨念的,试想他乃堂堂尚书之子,虽是庶子,但是前途也光明似锦,就因为二王爷的一句话,他父亲就拱手将他送去,当一个低下的娈、宠,他怎么能不恨。只不过一切在和二王爷有了接触之后变了,他爱上了这个心冷的二王爷,不可自拔。他知道二王爷只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把他当成那个人的替身,每月只会找他3次,每次都是重复着这个场景。他虽然也心酸,不过只要能一直这样陪着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只希望那个正主永远不要再出现。只希望……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北堂未泱全身酸痛的醒来,看向身旁睡的一脸幸福的侄子。 怪不得身子这么酸,原来那个鸿煊三分之二的躯体都压在他身上,他身上这么瘦,睡在他身上他也不嫌咯人。 北堂未泱推了推北堂鸿煊,北堂鸿煊郁闷的睁开眼,他才梦到他小皇叔带他出宫外玩,是谁这么打扰他的好梦呢!? “皇叔,有事么?” “起来。我身上都麻了……” 北堂鸿煊立即翻身过一头去,愧疚的看着他的小皇叔。 “皇叔,我不是故意的……” “恩。”本来就没怪他。 “今天我要和你一起去上谕阁么?” “是的,皇叔。” “那我们赶紧洗洗就去吧!”他上辈子还没去过上谕阁呢!上辈子北堂昊把他接到他宫里后,只是叫一个交好的大臣教他基本用得到的东西,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去学堂。 “恩。皇叔。”看他的小皇叔这么有兴趣,他就忍不住想泼冷水。 “不过皇叔我告诉你,那上谕阁不是什么好玩的地儿,每天都在之乎者也什么的无聊死了。” 北堂鸿煊偷偷去瞅过,真心的无聊啊。一群人一个上午居然都在练字,一把年纪的太傅坐在讲台上打呼噜去了,白胡子随着呼噜也有一下没一下的飘动。 “恩。快去洗洗吧。” “哦。” 11、再见云月 上谕阁装潢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修饰。他们去的时候里面早就坐满了人。 讲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卧在台上,睡着了? 北堂未泱郁闷了。他没看错吧?那个人应该是太傅吧?北堂鸿煊探过身,“没错吧!我和你说很无聊了。” “先过去和太傅行礼吧。” “恩。” 他们走到台上的时候,台下的皇子们没一个人抬起头好奇的张望,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的继续在练字。 北堂未泱和北堂鸿煊拱手:“拜见太傅!” 睡得正好的老太傅吓得猛的蹦起来。 “叩见陛下!皇子们的书法都在日益精进,臣每日监督皇子们甚为安慰!”老太傅忙不迭的大声念念有词,还未清醒的下意识道。 北堂未泱被吓了一跳,做好心理准备的北堂鸿煊自若的站着。 “太傅,我们是新来的学生。”北堂鸿煊好心的提醒。 老太傅思绪有点回来了,布满皱纹的脸,眼睛眯成一条线,全神贯注的观察他们,好一会老太傅才缓缓开口,“你们可是小王子和侍读?” 北堂鸿煊看他称他的小皇叔为侍读,越发的不爽。贵为皇子,就算再没地位身份也比你这个太傅好很多好不?!正想怒斥,就听见他的小皇叔说“是”。对啊,他怎么忘记了皇爷爷当时应了让小皇叔先充当的他的侍读的,还好没说,不然这里的皇子们知道他的身份又指不定怎么欺负他的小皇叔了。 “自己找个位置坐着吧。有不懂的再来问我。”重新趴回桌子上,“对了,记得有不懂的再来问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千万不要打扰我。”要知道老年人睡个安稳觉不容易啊。被傲帝拖来当时什么太傅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够可怜了,调那个教了好久才能让那些皇子乖乖听话,这又来两个人,他真觉得鸭梨山大啊! 这个太傅的潜话是不管有事没事都不要打搅他睡觉吧?北堂未泱好笑的看着又睡着的太傅。 日落夕阳,北堂鸿煊甩了甩手臂。 “未泱,好累啊……我都不懂那些是什么字,练来做什么?我不认识它,它不认识我的……”小皇叔说了,在上谕阁叫他的名字,出去了就要称他为叔叔。 北堂未泱帮他捏捏酸痛的手臂。“太傅这么说,你就照着做吧。” 眺望到太傅歪扭着走出去,他很担心。太傅还在神游吧,别撞墙那些就好。北堂未泱默默祈祷。 “我们回去吧。” “恩。我要绮儿做藕粉糕!” “恩……”两人已经走远。 回到逵釉(kuiyou)殿,远远就能瞧见北堂昊在主殿饮茶。 北堂未泱再看到他时,心情平复了很多。皇兄,我们就做一世真正的兄弟吧。反正这一世我只会把你当成兄长来看待,浮世虚幻,他愿意放下前世种种回到一切的最初。 “二皇兄。”他平和不带疏离又不带亲密行礼。 “恩。”北堂昊微微颚首。“本王不是和你说过要给你安排几个服侍你的人么?”拍了拍手,八个身穿宫服的宫女和太监走了过来,列两排,俯身,“参见二王爷,十五皇子,小王子。” “起吧。” “诺。” “他们就是今后服侍你的人,直到你离开逵釉殿为止。” 等了很久没听到有人答应,北堂昊转身看了眼北堂未泱,只看到那个人两眼凝着泪珠,忍着不让它落下,咬紧了牙关,十分激动的看着宫女末位的宫女。那个宫女一张鹅蛋脸,一双双眼皮,眼睛清透,唇如胭脂,体态轻盈,尚可算清丽。他认识这个宫女?北堂昊皱起剑眉。 “你认识那个宫女?”北堂昊问道。 “谁,我看看?” 北堂鸿煊也好奇的问。 北堂未泱敛下激动的表情,又换上一脸的淡漠。 “不认识,之前匆匆一见,此时在这看到有点欣喜而已。” 北堂昊收起疑惑。那可不是只见过一面的人的神情啊。 “恩。以后他们归你管。” 北堂未泱点点头。“我先寝宫了。二皇兄。” “皇叔,我能和你一起么?” “不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休息。” “喔。” 北堂未泱关起房门,整个人控制不住聚起浓烈的欢喜。 云月!云月!云月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云月……他最不舍的人啊。一抹担忧又起。他可以和云月回到前世么?回到前世的话,云月会继续跟着他吃苦么?回忆起大冬天里云月裹着薄薄的棉袄,和他一样三餐只食米粥素食,他就心疼。 云月,我重生了,你也应该过一个不同的人生吧?云月在宫里不愁吃穿的,跟着他只能受苦,而且他已经划算好等十六岁成年后远离宫廷,到一个世外桃源去,娶妻生子,安度晚年。他不想再拖累待他最好的女子。 云月,我放你可好?云月…… 暗首跪在北堂傲越面前。 “你说十五皇子看到一个宫女很激动?” “是,陛下。” “那个宫女你可查到是谁?” “只是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儿。属下查到这个宫女是年前进的宫,宫廷礼仪才学会不久,十五皇子应该没见过这宫女。不过……” “不过什么。” “十五皇子和二皇子说以前看过这个宫女一面,看到她只是有点高兴。”前后矛盾啊,暗首面无表情。 “十五皇子那继续监视,退下吧。” “诺。” 北堂傲越看着桌上一闪一闪的烛光,无声无息,只是手上拿着的密折握成一团。 他的十五皇子啊…… 12、碧幽笛 天才刚刚散去黑幕,云月就把水盆端进北堂未泱的房间,北堂未泱还未睡醒,云月就拨开帘幔。 “十五皇子,你要上早课了。起身梳洗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北堂未泱还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欣喜若狂的下床,手紧紧的抓住云月的手臂。云月吓了一跳。这个主子未免太热情了一些。 “云月!云月!” 云月听到十五皇子喜不自胜的叫自己很郁闷。这个十五皇子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没多久手臂上的手松了。 北堂未泱已经从梦境中脱离开来,放开云月的手,走到水盆那沉默的洗脸,和呆在一旁的云月说声:“我先去上课了。”就走了,北堂鸿煊从旁边屋子走出结伴而去,留下云月满头雾水。 北堂未泱发现其实老夫子很好玩的,虽然一天到晚的睡,中午起来用膳的时候他会很开心的吃,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有次北堂鸿煊忍不住去扯他长长的白胡子的,他也只会吹胡子瞪眼,气呼呼的叫北堂鸿煊罚抄道德经。真正教他们知识的时候又会板着一张橘皮脸,忍住不让自己开骂。 “太傅,可否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那个十五皇子找他有什么事呢。他知道他虽然表面上是小王子的侍读,其实真实的身份是打入冷宫十五皇子,皇上可是有多吩咐他多照拂这个十五皇子的啊~。 “不知太傅可会吹笛?” 吹笛?想让他教他?他可不会收学生的。老太傅哼哼两声,手捂住嘴巴,作势装咳。 “额,那个吹笛吧,老夫只会一二,可能帮不上你忙……” 北堂未泱莞尔一笑。 “太傅,我只需要您教我一首曲子就可以了。可行?” “一首?”老太傅狐疑的看着北堂未泱,这么简单? “恩。不瞒你说,因为我有个亲人的生辰要到了,所以想把它当成生辰礼物。” 亲人?仔细搜罗下皇孙贵胄中,貌似暂时只有陛下的生辰快到了……送给陛下的?老太傅瞟了北堂未泱一眼。 “你要什么曲子?咳咳,老夫看看会不会再说。” “太傅选着就好,我对这些不懂,只要能吹的顺口就好,可以么?” “你明天下课完找我吧。”说完老夫子就走了。 这是答应的意思么?那就好。那他就不用为北堂傲越的生辰礼物烦心了。他讨厌他好不容易选出来的礼物被人扔弃到一个屋子里,无人看顾,笛子吹完了,就什么都没了,心意到了不就好了?! 下课后他拦住北堂鸿煊。 “鸿煊,可以帮我弄只笛子么?” “笛子?拿来做什么?”北堂鸿煊郁闷了。 “有事。不用多好的,随便给我一支便好。” “恩,我叫人去找找。”他小皇叔不说他就不问,反正迟早他也是会知晓的,笛子嘛,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挑一支,那是要给他最喜欢的小皇叔的,至少也要弄个好的!北堂鸿煊想好了,等下就叫那个小福子给他找个去! 北堂昊在书房休憩,小福子敲门进来。 “什么事。”北堂昊面显不耐烦,语路寒意。 “小王子刚刚找奴才要个东西,奴才想问下王爷是否能给。”那可是个珍贵物件,他不能私自做主。 “说吧。” “回王爷,小王子要的是碧幽笛。” “碧幽笛?”鸿煊拿碧幽笛做什么?北堂昊现在没什么心情理会这些芝麻蒜皮的事,点点头,小福子马上退出书房,轻轻的合上门。 父皇为什么要把盐税总督一职交予安陵宇的嫡子,其中又有什么用意,他暂时还没琢磨出来。不是说要打压安陵家族的势力么?如今这么一搞,是助长了安陵家族的势力吧。 “王爷,皇上宣您立即觐见。”小福子在屋外细声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北堂昊听见。 父皇…… “备马。”北堂昊收收思绪,换上紫红朝服,黑色束发冠。 “诺。” 北堂昊还没到达龙璃宫时就远远瞧见只有张烙一个人守在门口,其余的宫女侍卫没有一个。 “张公公。” 张烙推开门。“王爷,陛下已在里面等候已久,您请进。” “谢谢公公。” 见他进门,张烙关上门,继续站在门口。 北堂傲越背对着北堂昊。 “叩见父皇,不知找儿臣何事?” 北堂傲越转过身,俯瞰北堂昊。 “你可是疑惑朕为何把盐税总督的位置交给安陵宇?” “是。”北堂昊不加思索回答。 “安陵宇啊,安陵家族的嫡子,这个位置作用可是很大的。”北堂傲越脸带笑意,眼底却冰冷的可怕。 北堂昊也知道安陵家族嫡子的作用,但是他还是搞不清楚这和盐税总督的位置有什么关联。 “安陵宇这个盐税总督做不了多久,朕已经派暗首把盐税的账本做了些手脚,待安陵宇坐稳总督这个位置,招兵买马之际,拓跋家族必定会做手脚,朕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两大家族的势力必定会大损。”何乐不为。嘴角朝一边翘起,话语中满是蔑视和嘲笑。安陵和拓跋原本就是他登基时的垫脚石,胆敢觊觎他们奢望的东西,就应该有所觉悟。失去了该有的作用的东西就应该毁灭,斩草除根是最基本的。 北堂昊了然了。他果然是要和他父皇好好学学啊! “还有,安陵家有个庶子,他可能有些用处。” “儿臣知道怎么做,父皇。” “恩。”一会过后,北堂傲越又开口。“北堂未泱……朕想在朕生辰过后恢复他的身份和你的册封一事一起办了。” 要恢复那个女人的儿子的身份?!父皇啊,你想干什么?怜惜他?可怜他?可能么?那个表面总是笑着说话实则无情的父皇怎么可能!不过这些与他无关,他不会干涉。 “诺。” “退下吧。”北堂傲越重新背过身,看着前面那堵墙上刻着的五爪怒吼黑龙,若有所思。 “诺,儿臣告退。” 北堂鸿煊兴奋的把从小福子手上抢来的碧幽笛递给北堂未泱。 那是支笛身全部用上好的碧玉做成的,笛子末端雕了朵紫兰花,很是别致。北堂未泱第一眼就迷上了这支笛子。不过这笛子照价不菲啊。他只是想用一下,没想真学笛子的。 “鸿煊,这笛子还给你吧。” “为什么?”小皇叔不喜欢这笛子? “我只要一支很普通的笛子,不要用多久的。这个给我用,太暴殄天物了。”虽然这笛子他很喜欢。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皇叔不怕的,这笛子不给你用,明天它可能就到库房呆着去了,没人用它,它多可怜啊。” 放到库房,会不会太可惜了……他斟酌下。 “那好吧,我收下了。谢谢你,鸿煊。” 北堂鸿煊看着他眼笑眉开,感觉自己好像脸很烫,咬字不清的说:“不……不用……皇……皇叔……没,没事我就先……走……走了。”飞快的跑走。 北堂未泱看他落跑的狼狈一阵好笑。 他的这个小侄子是真心对他好的吧?重活一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啊。不知道他的小侄子长大后还会不会这么单纯的对他好,北堂未泱黯然的想。 13、勤练笛子 不知不觉已过半月,太傅也就只扔了本书给他让他自己研究,还有指导他吹笛的手法,其它就着实无语,每天午休自个儿跑到他院子中晒太阳睡大觉了。鸿煊好像也知道他要干什么最近也不来粘着他了,他就专心的专研太傅给他的书本,无奈书上只有寥寥几页,他翻了几十遍也没搞清楚这本书究竟是什么……鬼画符的字……原谅他不管前世还是今世暂时只会一些浅显易懂的字句。 刺耳的笛声透过厚厚的墙院传到逵釉主殿。 小福子深受困扰,偏偏王爷没什么表示他也不敢说什么,希望那个十五皇子能尽快的悬崖勒马了。 “小福子。” “诺!”小福子像被抓到小辫子一般,快速的应到。 这个笛子是谁吹的?难听但是不会刺耳。不过每天中午都来北堂昊也有点吃不消了。 “谁在吹笛子?” “回王爷,是十五皇子。”小福子精神抖擞的挺起腰板,心里对主子感激涕零。王爷啊,你终于注意到啦!那说明他就可以解脱了是吧? “恩。” ‘恩’一下就没了?王爷主子诶,你这是打算不管了……小福子有泪奔的冲动! “王爷,嫣妃娘娘让奴才和您说下,这几天她的身子有些欠安。” 拓跋嫣儿啊……有些天没去见她就心急了? “恩,过个几天本王有空了回去看她,叫她安心养病吧。” “诺。”小福子垮下脸。这么一去一准会被那个表面温良贤淑的嫣妃拳打脚踢一番啊,王爷的贴身太监果然不是个好干的活!早知道就不自荐来这了……让他对着那个狐狸似的嫣妃,他情愿一辈子扫大殿啊! 月上高空,北堂昊走到偏殿的亭子那,遥望远处苦练笛子的北堂未泱。他的手法还很生疏,手指老是半路停下,笛声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吹奏着,笛声说实话不好听,但是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他,为什么会让他莫名的心安感?他不是很厌恶这个人么?北堂昊闭上眼,把困惑压在心底,耐心的听北堂未泱吹奏笛子。 哎,他已经学了这么久了,连个基本的调都吹不出来,是他实在不适合这种高雅的东西么?北堂未泱放下笛子,站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在思考是不是要换个东西学,离父皇的生辰还一个月,要换的话还来得及。 其实他大可不必准备什么礼物,毕竟他还是个不被承认的皇子,不会参加什么宴会不说,那个没见过几面的父皇估计也看不起他的礼物吧。坚持给父皇备礼物只是为了了却上辈子的心愿而已。上辈子他虽然没见过他的父皇,可还是有一丝憧憬父爱的。只不过等他可以除去北堂昊给他的脚镣时,父皇已经离开皇宫不知所踪。摸了摸没有心室的右胸膛,没有了心,上世残留下来的情感却依稀还存在一点。 “十五皇子,晚上骤冷,你可要喝点茶暖暖身子?”云月端着一壶茶放在石桌上。 “不用了。”北堂未泱付之一笑。“天很冷,你先回去安歇吧。我还要再吹会笛子。”然后又举起笛子吹了起来。 云月继续驻在一旁不出声,安静的看着温柔的主子笨拙的吹笛。 云月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在他人面前如此凉薄的十五皇子待她这么好,起初以为是她自作多情,慢慢的也发现十五皇子对她和对其他人明显的更亲昵。她今年已经十岁,和十五皇子差不了多少年月,不过她一直只把十五皇子当成他的主子,没多想什么,后来听到与她交好的姐姐说起十五皇子五岁后一直呆在冷宫,没有与外人接触,性格比较内向,云月就猜测他的这个小主子是不是把她当成了姐姐,她不由得对十五皇子越发的怜爱起来。 北堂昊看到院子里的两个身影胸口有些发闷,这个宫女……那个女人的孩子……再瞥一眼院子那温馨的气氛,北堂昊不发一语的离开,只留下亭子扶栏上的五指爪印。 静谧地龙璃宫内,北堂傲越平心静气的看着手上的密折,那密折是暗首每天记录他的小儿子的一举一动的报告。 楼云月啊~他的小儿子可别对其日久生情才好啊,否则,别怪他手下无情!看了看手上和北堂未泱一样的麒麟玉佩行成于思。 一大早北堂鸿煊直接冲进北堂未泱的寝室,云月忙拉住这个小王子。 “小王子,十五皇子还在睡,您别吵他起来了,昨晚他练笛子练到丑时(凌晨1-3点)才肯歇下,让他多睡会吧。” 北堂鸿煊听到小皇叔的贴身宫女这么说有些心疼了。小皇叔这么勤奋的练笛子做什么,每天日以继夜的吹多辛苦啊,他要不要告到太傅那去,叫太傅和小皇叔做做思想工作?转眼一想,那个太傅似乎很讨厌他来着,照太傅那个呲牙必报的性子,一想到他的寒毛就直竖。还是不要了,不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多亏啊! “那我今天帮皇叔请半天的假,皇叔就睡个饱再来,什么事有我担着!” “诺。”云月好笑的看着小王子拍着胸脯,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样子走去上谕阁。 上谕阁的皇子们早就已经拿出书本放在桌上默读了,北堂鸿煊贴在门缝那偷偷摸摸的瞧老太傅来了没有,观察了一会还是没看到老太傅的影子,他放心的推开门,走到他靠窗的位置上。得意的笑起来,拿起地上放着的书籍。咦,一双黑色的棉布鞋上沾了很多黄色的泥土站在他旁边。北堂鸿煊恼怒的起来,正准备着开骂,仰头看到那白白的胡子立马就焉了,得意的小脸马上变得愁苦。 老太傅拿起两本书来回的敲他的头顶,一边喃喃有词:“我叫你笑!我叫你笑!我不拍死你去!你以为你是小王子就了不起了?你的父王我也敢照打,我叫你笑!我叫你迟到!出去给我罚站去!” 北堂鸿煊扁着嘴去门口罚站,老太傅又喊了起来:“把你的书也拿出去!”他悻悻的回来捧着书又出门口。看惯他作威作福的小皇叔们有的捂嘴偷笑,有的忍俊不禁,还有的埋头偷笑。 “看你们的书去!”老太傅板脸一张菊花脸假装严肃的说。这时北堂鸿煊又伸头进屋。 “那个,太傅啊,我的侍童今天临时有事,请假半天哈。”说完赶紧回原地罚站。 “你的侍童不来关我什么事!咳咳”老太傅手放在嘴巴那咳嗽。 北堂未泱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屁股了,云月走了过来,看他还一脸迷糊。 “十五皇子,你先洗脸吧,小王子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请假?” “恩,是奴婢私自做主的,十五皇子要罚就罚奴婢吧。” “不用了,请便请了罢。” 梳洗完后他又练习起笛子来,太阳照着他的半边脸庞,柔和弥漫一室。云月有些痴迷的看着。十五皇子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骨肉嶙峋的身体渐渐长了些肉,比之前好看了许多,虽然五官依旧平凡无奇。 “云月,云月?”完整的吹完一遍太傅教的曲子后,想问问云月吹得如何,可是叫了几遍云月都没有回应。 云月脸乍一红。她怎么了?怎么心跳得这么快?噗噗噗的没有节奏的乱跳。 “十五皇子什么事?”声音还有些慌乱。 “我这回吹得还好么?” “哦……恩,很好!”她根本就没注意他吹得怎么样,一股脑的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 “那就好。” 云月看到他还未长开的小脸淡然一笑,脸上红的厉害。 北堂未泱手掌扶上她的额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受凉了么?” “没……没……奴婢先出去了,您再吹会就出来用午膳吧。”她快步离开。 北堂未泱百思不解。 14、多年的梦魇 如同虔诚的臣民瞻仰那远处被白雪层层覆盖的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高高的伫立,神圣无比。白玉般的纤手轻挑银弦,双手在熟练的拨动琴弦,声音宛然动听,雪花飘落她的肩上,诉说着难言的悲伤,透人心弦。过了许久,安陵墨垣走出屋子凝视雪中的人儿。 弦音窦然停止,安陵墨垣还没有反应过来。 茫然的望去,只见温婉如玉的母亲卸下哀伤笑吟吟的看着他:“垣儿。” “母亲。今天你怎么有回来?” 那个人不是时刻都要把他母亲别于腰上,一刻不见就到处寻人么?所以才会这么憎恶他的存在……只因为他拥有母亲的血缘,是母亲最亲的人的存在…… “垣儿,我想你了。” 母亲抱住他,他不敢同样的抱住她,不然被监视他的奴才看到和那个人说他又有一顿没吃了吧。 “垣儿,我们离开可好?”母亲贴近的耳朵细心的说,眼泪沿着凝脂的脸上滑落。 他低下头。“母亲,对不起。”他们根本就逃不了,就这个院子都逃不了!失败了10多次母亲还不能幡然醒悟?他怕了。每次被抓回来他就会被那个人关在一个黑屋里,一关就是好几天,每天只送一顿饭菜,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的光感受光亮,他会窒息的!那个地方他一点都不想再去! “垣儿,这次一定会成功的!我想去找他,真的很想……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想去找他!” 他的母亲柔荑无力的的手掌此时蹦出很大的力气,用力的抓住他的腰,没有涂蔻丹的指甲嵌入他的肉里。很疼,但是没有他的母亲疼。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母亲爱的不是那个人,只是一直顾及他离开不了,不过他听说那个人早就死了。他的母亲还不知道吧? “母亲,不用管我了。你走吧。” “怎么可能!” “我会在这里奋斗出属于我自己的一片天地,你不要担心我了。这么多年够了!” “垣儿……垣儿……你会怪母亲吗?” 他摇摇头。他不会怪她,只是她如果出去知晓他早就死了,会怎么样? “垣儿,我就出去见他一面,一面!我会让他带你出去的!他很爱我,不会介意你的身份的,他会把你当成自己孩子来疼爱的!到时你跟我走可好?” 安陵墨垣点点头。 “垣儿,等我。”说完她带着泪跑开,不回头。 这就对了。母亲。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他忘记了,只是依稀晓得他的地位很高,母亲本来要和他成亲的,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了变故,那个人就是那个时候见着的母亲,一见倾心,用卑鄙的手段夺到母亲。他也是在那个卑鄙的日子里被母亲怀上的。 安陵墨垣坐在木桌上等那个人勃然大怒的来。 母亲,你要是能幸福那该多好啊。 果不其然才过了半个时辰那个人就来了。 “她呢,说!”安陵烨掐住他的脖子,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愤怒的死盯着安陵墨垣。 “不……知道……你掐死我我……也不知道!” 安陵烨手慢慢的加重手力,“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不……知……道!” 安陵烨把安陵墨垣用力的甩在墙上。 “把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放他出来!” “呵呵……咳咳……哈哈……”安陵墨垣吐出一口鲜血,悲哀的笑起来,一个穿灰色衣服的下人一只手拖住他的衣领,拖到离他有30米远的小屋里,重重的锁上门。 还是到这里了……他安陵墨垣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把他和他母亲所受的一起通通的还给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两眼垂下,晦暗的有点阴森。 他不知道他怎么会走到冷宫,这个冷宫他应该没有见过,不过感觉有点眼熟。北堂昊走进,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转过身,面部很模糊,他看不清,影影绰绰中暂时只能看见他笑的很开心,五官不是很立体……好像有点像他认识的人,不过看那身形他马上又否定了。 “王爷,刚上朝了。”瞧王爷没动静,小福子胆子大了起来,走过去,捏了一下北堂昊的手背,然后迅速的缩回来,等王爷清醒。这个是王爷准许的。从六年前开始王爷每个月总是有这么几天会这样,小福子曾经问过王爷要不要找太医看看,王爷只是说‘梦魇而已’,后来王爷就嘱咐他醒不来捏他醒就好…… “要上朝了?”北堂昊悠悠转醒。 “诺。” “更衣吧。” “诺。” 北堂昊今天精神不佳,所以没骑马,坐着轿子。 又是那个人……那个缠绕他六年的人。每次都不能看到他的脸,唯一一次是在五年前的生辰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时痛彻心扉的痛楚。那个人也是和这次梦中一样,着一身红衣,双眸灿若星辰望着他,他能看真切的也就那双眼,其他依旧是模糊的,但就这么一双眼睛他牢牢的记在脑海里。在五年前他出宫巡视的时候看到和那双眼十分相似的人——刘梓卿,他府上唯一的男)宠。每次他梦见那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喘不过气来,醒来后找他纾解心虽然还是空落落的,但是却也有一些安抚。 他到底是谁?! 朝堂上,北堂傲越盯着他最得意的儿子北堂昊。很少看到他的儿子在朝堂上失神啊…… “皇上,臣要弹劾安陵烨仗着身份,当街抢走臣的小女!”已到不惑之年,穿青色三品朝服的大臣走出。 “此时作真?”北堂傲越撇起眉间。 “皇上,那可是臣晚来之女,年芳才15啊!前日出去采购给臣的补品不料被盐税总督看见,小女不从他便当街强抢小女到他府邸,保护小女的4个奴才也悉数被盐税总督活活打死啊!”大臣边说边用长袖擦拭起满是皱纹的眼帘。 “回皇上,小儿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情,不瞒皇上,今日臣是带小儿请旨的。”安陵宇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表情很诚恳的说:“小儿昨日和微臣说他与顾大人幼女情意相通,早已私定终身,所以特叫臣向皇上请旨赐顾大人幼女为小儿的侧室,不想顾大人误会,才闹出今天的闹剧呀!” “你……你!信……信口雌黄!”顾大人手指颤抖的指着安陵烨。 “顾大人,您何必在这个份上纠缠不清呢,惹他人嗤笑。您不顾着自己也要顾及你幼女的声誉啊!” 顾大人瘫倒在地。 北堂傲越好笑的看着这一幕。顾大人宠溺幼女可是周所周知的。暗首说安陵宇有意拉拢那个顾大人,经此一事,估计二人以后想站在同一阵地是不可能了吧,这个顾大人在朝中还是有些分量的,这样他的儿子手下又可以多添一股势力了。 “那朕就拟旨让盐税总督择日迎娶顾正涛之女。好了,无事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 在下旨的那天,暗首回报顾正涛之女不堪受辱已于酉时(17—19点)悬梁自尽,顾大人悲痛欲绝。 “很好。下去吧。“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丞相府里,安陵宇用尽全力踹了安陵烨一脚。 “你个混蛋,给我弄出这么大的纰漏!那个顾大人可是你父亲我要拉拢的人!现在他一定会加入二王爷的阵营了!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父亲,我错了!儿子错了!我以后绝不会再犯!父亲,你饶了儿子这一次吧!”安陵烨不管身上有多痛,趴在安陵宇的腿上,使劲的求饶,好不狼狈。 安陵宇凌厉的看着他不成器的儿子。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父亲请说!” “我给你三天找到你如姨,我要她毫发无伤。”三天是他的最大限度。他多希望她可以马上回到他身边啊。 “是。那儿子现在就去找。”如姨?那个贱人的母亲不见了? “诺。” 15、扁成猪头的安陵墨垣 傲帝的寿宴再过个5天就要拉开帷幕,各小国的使臣和要大小官员陆陆续续的全部聚集在京都,一时间京都热闹非凡,到处都川流不息。 外面人声鼎沸,还有人放炮竹庆祝,隔了这么远,安陵墨垣都能听到。 被关在小黑屋里已经四天,安陵宇没来看过他。看来母亲还没被抓到吧……那就好。母亲,可知道了? 门外、射)进来刺眼的日光,安陵墨垣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 安陵宇站在门口,僵硬的看着安陵墨垣。 “出来吧。这次我放过你,下次你给我安分点。”安陵宇语带威胁的说。 母亲……被找到了?呵呵,母亲啊母亲,我们母子为什么就不能和过的顺心一点呢?他真是痛恨这样的日子,他一定想出一个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过两天你去皇宫吧。陛下下旨让所有大臣满8岁到15岁的儿子全部入宫,应该是为皇子们选侍读。” 侍读和幕僚是一个意思……真是天助他也! “……是。”几天没发声过的嗓子很嘶哑。 “我要你接近二王爷的幼子,借机帮我获得消息。了解了吗?” “是……”我怎么可能会顺你意啊,父亲。 两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安陵宇给他置了一身衣服,让他穿上进宫。第一次有婢女给他梳头还有上乘的布料裁剪的衣服,他是第一次摸到经他常年劈材留下的厚厚的茧子不会勾起丝的衣服,不过就算穿着这么高贵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的常年处于低下的气质,这件衣服和他十分的不搭。 看来这次他的父亲真的要势在必得啊。 “你这次只要弄的我满意,我可以给你换到内园的屋子去,还会给你准备适合你的良秀,过两年就让你们成亲。”安陵宇是这么说的。他当时很想大声的笑出声。良秀?等他被选为侍读再让他和交好的大臣女儿联姻巩固关系才是真的吧!安陵宇,你真是不浪费一点可以利用的东西啊! 安陵墨垣是坐轿子去的皇宫。 下轿的时候他也被皇宫的恢弘所震撼,不过只是刹那,过后反倒是觉得皇宫就像个巨大的鸟笼,会越变越小勒的他通不过气来,比起那个关了他11年的安陵丞相府这个皇宫更压抑人。 云月把一套北堂未泱等下要穿的衣服放在桌上,到床上唤起刚刚叫醒又睡回去的主子。这几天这个十五皇子没日没夜的练习笛技不到凌晨不肯歇下,她劝说了很多次没有什么成效,她实在搞不懂十五皇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北堂鸿煊蹑手蹑脚踮着脚尖走进来,两手向上,惟恐手脚不小心撞到什么吵醒睡在床上的小皇叔。看到云月要叫醒他小皇叔了,北堂鸿煊赶紧拉她离开床榻。 “你干什么?皇叔睡了还不到2个时辰!”北堂鸿煊小声的责怪云月。 云月皱起眉头,这个小王子还真宠他的小皇叔啊,不过会不会有点本末倒置了? “小王子,这个时辰再不醒又要等到午膳才醒了,长久下去十五皇子的胃会熬坏的。” “会这样么?” 云月肯定的点点头。 北堂鸿煊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走到北堂未泱的身边,大叫道:“皇叔,起来了!!!” 北堂未泱被吓醒了。 “我又睡迟了?” “恩。” “不好意思,鸿煊。你出去等我下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好,皇叔要快点啊!等下和我一起去看看新入宫的待选的侍读!” 北堂未泱头轻点。 换好了衣服,云月在他腰上别上血玉麒麟玉佩。 “十五皇子用过早膳再去吧。” “好。” 他一般早膳只食一碗玉米粥,这是他在前世养出的习惯。以前云月也和现在一样,每天煮好一碗玉米粥等他回来吃。和当时不同的是前世的玉米粥里面的玉米都是云月拜托御膳房用剩的玉米粒熬制的。 “云月,我先走了。鸿煊该等的不耐烦了。” “诺。” 云月看了看空了的椅子,拿起桌上的小碗若有所思。 云月留下一滴清泪。十五皇子,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这样只会让我更歉疚。对不起……可是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北堂鸿煊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到上谕阁。 此时上谕阁已经站满了人,皇子们在上谕阁外交头接耳。 北堂未泱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人群中一个明显比他大的孩子抱着肚子滚在地板上,脸上早就没了人形,肿的可怕,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隐约能看到几个脚印。两个12,3岁的孩子还在踢打他,口中全是骂语。无非是‘贱人,就凭你也可以来这?!’,‘大哥说了,你和你娘一样天生贱骨!’,‘你娘疯了,你怎么没疯啊!这个怎么没遗传到?!’…… 无比相似的一幕。曾经的他也和那个孩子一样,遭人唾骂、欺凌,不能反抗……当时他的皇兄虽然救起了他,可是心里也是瞧不起他的,所以才会把他关在一个阁楼里,用长长的脚镣锁住他,就怕他人发现他收留了这么一个人…… 安陵墨垣才到那个上谕阁就被长他两岁的兄长踢打,他不敢回手。他知道现在的他只能忍!身上好像已经变得麻木,他连哀叫的力气都没了。 他发现不停的踹他的脚停了下来,耳朵嗡嗡响的也知道周围现在静谧一片,充血的眼睛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锦衣,外披白色毛边斗篷的小孩子伸出手,笑靥如花。 北堂鸿煊撇起嘴角站在他小皇叔的身后,瞪向要教训多管闲事的小皇叔的人。 他们还是有点眼力劲的,知道这是皇上比较宠爱的嫡孙不敢肇事。 “起来吧。” 很温柔清脆的声音,比他母亲的还好听。 “没有力气了么?”看地上的孩子很久都没有起身,北堂未泱又询问。 北堂未泱蹲下身,扶起安陵墨垣,无奈安陵墨垣长的比他大不少,他也就勉强只能拉起他坐着,让他靠在他的肩上。 安陵墨垣不会忘记他身上淡淡的幽香。很醉人。 北堂鸿煊不爽了。他是谁啊,小皇叔从来不多管闲事的!还让他靠在小皇叔的肩膀上。北堂鸿煊也是在这一刻讨厌起和猪头一样的安陵墨垣。直觉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16、奇怪的北堂傲越 北堂傲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小儿子和明显大他一些的孩子亲密的靠在一起,右手微微握拳。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知道他好像并不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丝毫不在乎这个孩子,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比较重要棋子,他还记得这个孩子和他同眠时的感觉,很奇特却不让他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北堂傲越的存在,动作很大的跪在地上,想让人忽视都不行的高呼:“叩见陛下!”全部被吓到了,赶紧跟着跪下,一瞬间高声震耳。 ”皇爷爷你来啦!“北堂鸿煊高兴的迎上去。 北堂傲越没有理会他,看着北堂未泱很久。 父皇?他怎么会来?没一会他就想起他父皇出现的理由——为皇子们挑选侍读。不过这个活不是一般都由太监总管的张烙干的么? 他身上靠着一个人不好起身,只能把头低下,就怕他父皇瞧见。不过他好像看低了他的存在感。 “你在这做什么?”北堂傲越走到他身旁,边说边把他整个人拉起,失去重心的安陵墨垣只能倒在地上,淤肿不已的脸贴上冰冷的地板,没有了淡淡香味围绕的温暖身子安陵墨垣心涌上了黯然。 这个人会和他母亲一样,每次他只能在远处观望他么?他一点都不想! 北堂鸿煊看着这一幕蒙上了一抹不安。这个人能从小皇叔身上滚开他是很乐意的,就是皇爷爷的举动很奇怪,下意识的他没有把这个归类为是皇爷爷良心发现对小皇叔有了父子亲情。 北堂未泱看着倒在地上的安陵墨垣面显不安。他会不会很疼? “叩见陛下。” “我问你在做什么!”北堂傲越被他爱理不理的态度激怒。凭什么他扰乱了他的心绪却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老国师的话又清晰的回想了起来。‘逝去如尘,无情无爱!素衣起白殇,纵使透骨生香,公子如玉也逃不掉一个命字’。看来他要好好的想想老国师的话啊,明显的话里有话。以前他没兴趣研究,现在就不确定了…… “没有……只是看他孤立无助,一时控制不住想扶起他。”他是实话实说。不过这个才相处没多久的父皇做这个表情不应该啊。 人群中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这个是谁啊?皇上问他话作何?” “这个我知道!他是那个我二皇兄的嫡子的……唔,好像说是侍读。” “不过他和我们一起上课,太傅还有单独的教导他。” “还有啊,听说那个我的小侄子对他很客气……好像也不能说是客气,用什么来形容呢……啊!记起来了!是言听必从!”其实讲难听点就是跟小狗讨好主人一样……不过他不好这么说自己的侄子,他不好这么评价,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好像不止是侍读这么简单啊。” “的确……” 一声接过一声的低头接耳懦懦讨论。 北堂傲越巡视一圈后,直接拉着北堂未泱的手臂走了,留下一群人茫然一片。 身份果然不一般啊,以后要小心不能得罪这个人了。众人都有了这种共鸣。 张烙还没有清醒过来,神游过来后就扔下一句“陛下今日不便,各公子们回府去吧!”就跑了。他得赶紧跟上去啊……不过他怎么连陛下影子都见不到了?苍天啊,他到底呆了多久了? 北堂鸿煊被落下,郁闷的看着皇爷爷和他的小皇叔走了,只有这个他讨厌的人呆在一起,就在考虑要不要叫人把他抬走,没想到两个侍卫把他抬走了……话说他们是谁? 北堂傲越拉北堂未泱到了龙璃宫。 “父皇,你拉我到这干什么?”他很郁闷。 他对他前世死的地方一点好感都没有,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午膳在这里吃吧。你先在这里吃点点心,我去批奏折。”说完不理会北堂未泱独自走到御台上批阅奏折,不看一眼北堂未泱。 “我想回逵釉殿……” 北堂傲越自顾自的批奏折,北堂未泱不敢自己私自走。这个父皇今天着实有些纠结。他无聊的坐在一边,发呆。 “里面屋子里有很多书籍,你可以看看。” “恩。” 他环顾四周,只看到右边有个偏殿,门的颜色和墙色一样,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那是扇门。 他轻轻的推开门,不敢太用劲,怕声响会吵到北堂傲越。一进屋他就迷花了眼。责怪偏殿设计很简单,只有一张圆桌,还有一床榻和小书桌。左右面的墙上都做了个嵌入的书柜,大约五米高,书柜里都摆放了很多书籍,每一层都贴有分类的标签。他往右边的墙上一层一层往上看,到第八层看到乐谱他就挑了本关于笛子的书,在小书桌上看了起来。 北堂傲越看到他沉迷在书海里,不打搅他,只是掩上门,继续批阅奏折。两个人静静的在一个空间里,这种感觉他很喜欢,一点都不排斥。或许是因为他有让人平静的能力吧…… 北堂未泱,我有点想把你拴在怀里的念头了,是不是该在生辰宴上宣布你的身份,把你放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他是第一次这么想让这么一个人陪伴他,他不会让这个人逃走! 云月等在殿外,等北堂未泱回来,没想到心心念念的没回来,倒等来了小王子。 “小王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十五皇子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云月着急的问,脸上全是惶恐。十五皇子没事吧? “小皇叔没事啦,他被皇爷爷带走了……”语气有些闷闷不乐。 “带走?皇上怎么会带走十五皇子!你还说没事!?”这下她更恐惧了。 “不会啦,皇爷爷带他走应该没什么事,最多就吃一顿午膳。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先。”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么?云月担忧的看向殿外。 17、宴后…… 北堂未泱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 唔……看太久了么?肚子好像也有点空了……早上只吃了一小碗的玉米粥来着。 他放下书籍,犹豫地走出偏殿。 午后的太阳很刺目,直直的照射在他父皇的身上。他只看到父皇严肃地坐直了,正专注地看着手上亘长的奏折,眼睛一眨不眨的。每天都这么孜孜不倦地处理国事的的父皇让他有着说不清的震撼和敬仰。 “你看完了?饿了吗?” 北堂傲越早就知道他出来了,只是看他一直没有动作才出声提醒。之前本来想叫他吃午膳的,但是看他看书看得这么痴迷就不忍心了。 想到这,北堂傲越不郁了。 不忍……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不过抛去一切,北堂未泱沉迷在书海里的样子让他流连忘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北堂未泱迟钝的点点头。 他以为父皇早就忘记他的存在了。 愣神之际北堂未泱已经被摁在偏殿的桌子上了,桌上大概摆了7,8盘菜。菜不多,菜式比较简单,不会跟逵釉殿一般,每盘菜都有或花或萝卜的装饰物。 北堂傲越把一块蟹肉夹到北堂未泱碗里。 北堂未泱看着碗里的那块蟹肉,久久不语。 第一次有人夹菜到他的碗里,虽然是他不喜欢的海鲜……前世待如亲人的云月拘束着主仆之别,就算说服她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是保持着距离。 这是亲情么? “不喜欢吃么?” 是不是应该要让暗首以后多注意他的饮食习惯?北堂傲越思考着。 “没有。” 他把碗里的蟹肉放到嘴里,细嚼。 很好吃,没人他不喜的腥味。负责皇帝的御厨就是不一样啊。 北堂傲越又夹了些青菜到他碗里,他沉默的吃下。 然后一来一往这么一直夹,北堂未泱有点吃不消了。 他已经很饱了。 放下筷子。 “父皇,我很饱了。” 所以不要再夹了。一直给他夹,自己不要吃么? 看了看他的碗,北堂傲越有点郝然了,伪装得很自然,把又准备夹到北堂未泱的菜夹到他自己碗里。 一顿饭吃了快半个时辰,北堂傲越还吃的津津有味,桌上的菜肴都凉透了。 “父皇,我可以先回逵釉殿吗?” “书不要看完吗?” 北堂傲越并不想这么早让他回去。 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不好么? 北堂未泱犹豫了。 他也想把那本书看完,可是现在好像已经未时(13—15)了,一直在这里不好吧? “不了,父皇。”北堂未泱婉拒道。 “那你就先回去吧。” 北堂傲越放下碗筷,坐回外面大殿的御台龙椅上。 “叩别父皇。” 看着大殿上没有了人影,北堂傲越敛下脸。 北堂未泱前脚一出,张烙后脚就进去。 只听到‘咔’的一声,傲帝手上的龙毫笔断成两节。 陛下啊!那可是先帝在炎麒大陆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一支龙毫笔啊!这么就被折断了,多可惜啊! 龙毫笔笔身由上好的岐木(炎麒大陆接近绝种的木材)刻龙头,用龙须毛(传说是只有在最阴暗之地才能找出的稀有的麒龙身上的毛发)制作而成的啊! 张烙肉疼了,开始计算起那个十五皇子如今在傲帝心里的地位。 他只知道傲帝刚开始因为十五皇子的体质特殊,想将他拿来充当一个容器,一直暗地让暗首保护十五皇子,不然这么多年来这个无权无势的十五皇子在这个皇宫里如何能活到现在。 “张烙……” “诺。” “朕好像……没有,你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之后好好思考计划…… “诺。” 张烙后退,关上门。 傲帝从来不会踌躇。 傲帝变了。 不是很明显,他跟了傲帝这么多年,他的一言一行虽说不是了如指掌,但也能知晓一点。 傲帝这次是真的……变了。 当年的宠冠后宫蕖妃都没办到呐~ 北堂昊又一次不自觉的踱步。 这是他第几次来这个偏殿了? 自从上次看到他在庭院里吹笛后,每天总有那么几次会来这里。 北堂未泱每次都是站在那棵桃树下,桃花开得很茂盛,时不时会有一两朵桃花落在他梳得服服帖帖的及腰墨发上,他恍然不知的吹笛。 就这么听着笛声,时间顷刻即逝。 他今天不吹笛么? “云月,可以帮我拿壶热水出来么?” 北堂昊正想走就听到他的声音,停下脚步。 云月把装着刚烧开的茶壶放到石桌上。 练习了这么久北堂未泱已经能吹出那首太傅教他的曲子了,不过还不是很熟练,离大宴没有几天了,他要加紧了。 北堂昊看他就这么来回的重复吹奏那首曲子。听了很多遍,都可以牢记于心了。 但是他为什么只练这首曲子?曲子好听是好听,不过其中包含的意思可知道? 小福子走过来,附耳说:“王爷,陛下急传。” “恩。走吧。” “诺。” 北堂傲越在御花园的苍树底下摆上棋局等待北堂昊。 棋桌上已经摆好一个残局。红方有四个兵成四方形排,还有双炮,一车,黑方是三卒临近元帅,有一车在四兵的旁边。 “父皇。” “来了。坐着吧。” 北堂昊疑惑的看着棋桌上的棋局。 他不善棋计,父皇是知道的,怎么还要他下棋?应该不是只下棋这么简单吧。 “父皇。” “你可是问朕为何要摆这个棋局?” “诺。” “这个棋局不是要给你下的,你把这棋局放于大街上就好。自有人会懂。” “父皇,可是要?” “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人生像这局棋一样,结果不可预知,平淡、起伏,瞬息万变,每个人下都会有不同的结果,而朕要你做的就是把这棋局是胜是败还是两败俱伤都握在手上,不让它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北堂昊似有所悟。 “父皇,儿臣明白了。” “小福子,端起来吧。用块布遮着。” “诺。” 小福子那一块锦帕盖在棋局上,然后走退后一步,和张烙站在一起。 “父皇,可还有吩咐?” “那个……十五,宴会过后会安排他到朕的的寝宫偏殿,你回去之后弄弄吧。” “诺。儿臣先告退了。” 小福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北堂昊身后,惟恐一不小心弄乱了手上的棋局。 “小福子。” “在!王爷!” “你挑个不显眼的下人把这棋局放在最热闹的街市去,摆个一天。” “诺。” “小福子……” “王爷,奴才在的。” 北堂昊没有说话,小福子郁闷了。 王爷最近怎么老是话说一般就不说了?他笨,真心不能理解王爷这些举动啊! 18、拓跋嫣儿 安陵宇看床上认不出人形儿子一点都不心疼,反倒是指责。 连个这么简单的任务都不能完成,更让他觉得这个小儿子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亏他还想把他扶起来,这只能说他就是个烂泥,永远扶不上墙。 安陵宇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小儿子,除非必要,其他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去看他的小儿子的。一方面是他拥有他最爱的女人血亲的身份他嫉妒,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他的外貌。 明明是他安陵宇的儿子,凭什么外貌五官气质有五分像极了那个人!那个他一生都在嫉妒、不能超越的男人! 如果不是确定那个人和她不可能有孩子,他想估计这个孩子连诞下啼哭一声的机会都不会有,即使她会因此恨他。 安陵宇不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有一点的问题。 这个孩子,他当真是不喜欢呐……如果这脸……能毁了该多好?这样他心里会好过一点,就不会让这个孩子的存在一直重复的提醒他,他最爱的女人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安陵宇! 绫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不能忘记他!为什么!甚至现在还为了他疯癫!? 他恨!他恨! 如果你没死,绫儿总有那么一天会爱上我,就算不及你的一半我也会很开心……为什么你要死!为什么!绫儿……不管如何我绝不放手! 安陵宇阴沉着脸。 “父亲。” “废物。我当时就不应该期待你能干什么!” 安陵墨垣不语,闭上眼掩饰眼中的阴霾。 既然一直嫌弃我是个酒囊饭袋,为什么还要找我去滥竽充数?我是废物,那你又是什么? 他很想嗤笑,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的就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你在这里好好的呆着,最好不要再给弄出什么么蛾子!过几日的宴会我会带你去,你一定要给我争取到侍读一位,知道吗?” 安陵宇看到他这副窝囊摸样就气不往一处来。 他的儿子啊!他的儿子怎么能够这么的无用!?那个安陵烨也是,达不到他要求就得了,还老给他搞出一些事,偏宠嫡子,冷待庶子这套准则他都做得很好,怎么就没一个成器的?其他的儿子更不用说,连个能‘守城’的都找不出来。 安陵家啊,终归是要找个可以支撑大局的家主啊…… “不是还有十哥和十二哥么……” 哥哥们的名字他从来不屑去记,这么久了也就只有一个‘安陵烨’的名字尚可记住,不过记他名字的原因只有一个——报复啊…… “你十哥和你十二哥的年龄不是皇上想要的。你是这府上最小的孩子。” 所以不是你的孩子,只是这府上‘最小的孩子’…… 安陵墨垣懂了。 “儿子知道了,父亲请放心。” 我一定会拼劲全力的往上爬,直到取代你的位置,父亲到时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安陵墨垣想着就觉得快意。 “真能放心就好了。” 甩了甩长袖,安陵宇离开弥漫着木屋发腐难闻的房子。 安陵烨比较喜欢有檀香充斥整个空间的房屋。 以后他可能会经常来,是不是要给他的小儿子换个房子?安陵宇一贯不委屈自己。 安陵墨垣又仿佛闻到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很好闻,那个人身上带着的温度他好像还能感受到。那个温度和母亲的拥抱不同,叫他说上个个什么他也不能解释清楚。 真想永远都不放手啊。 他……是谁?也是皇子么?如果是…… 云月站在北堂未泱的身旁倾耳而听。 十五皇子虽然没有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魅力,但是却能让身边人无比的身心安宁。假如她有那个能力的话,她会带他离开这个皇宫。皇宫就像个大染缸,不是说你不去招惹人,别人就不会找来。只要你在皇宫里,独善其身尚不能做到,更不要说什么远离一切是是非非了。 这里真的不适合他…… 还有她的主人又会放过他吗? “云月,你听了这么久就不能给我点意见么?” “什么?” 云月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现在吹得怎么样?” 北堂未泱有点泄气了。 云月最近怎么老是发呆,每次问她话都要重复个几次,他表示很无奈。 “十五皇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急功近利,笛技这种东西都是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而且您还只练一首曲子,对于提高没什么好处吧?” “恩。” 云月说的他也懂,不过他并不想他的笛技要多高超,只要可以完整的吹出那首曲子就好了。 “那单是这曲子,云月觉得如何?” “要说真话么?” “当然了!” 难得北堂未泱这幅表情,像是努力求得主人的夸奖一般宠物般清眸流盼。 “勉强吧……” 他被云月打击到了…… 勉强……他学了这么久还只能得‘勉强’二字,有些沉郁。 都怪那个太傅,说会教他,除了刚开始的几天有稍稍的指点一二之外就连一天晒鱼两天晒网都不了了之了。罢了,就这样吧。反正他也不指望父皇对他刮目相看。 “十五皇子……你没事吧?” 云月瞧他一脸的低落。 “没事,我本就没想笛技多好,只要……这首曲子吹得出来就好。” 十五皇子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天天练就只为了能吹出这首曲子吧? 云月小声嘀咕。 “十五皇子,奴婢备了点热粥,你先进去吃点吧。” “好。” 一入屋就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是他喜欢的玉米粥。 他慢慢地细吞着。 十五皇子,如果你不在这个帝皇家该多好…… 十五皇子朝她笑得灿烂,她心里就越是愧疚。 假使你可以对我坏点我也不会有犹豫,更不会有念想。偏偏如此的温润如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好? “云月,我饱了。”北堂未泱付之一笑。 云月看了看空了的小瓷碗,心下悲凉一片。 对不起……十五皇子,我别无选择。 “十五皇子还要吗?” “我都说我饱了,云月。”北堂未泱苦下脸。大概也只有在云月面前他才会表现出一副小孩心性。 “奴婢忘记了。”云月郝然一笑,沉默的收拾桌上的碗筷。 北堂未泱跑去内堂稍事休憩,今天真有点累了。 来人一头乌黑的黑发如银河落九天般倾泻下来,远山般的柳叶眉轻皱,一双杏眼勾魂慑魄,娇巧的瑶鼻,香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如雪的娇靥甚是美艳,肌肤略显病态的苍白,腰肢不足盈盈一握,好不楚楚动人。 “王爷呢?”拓跋嫣儿温婉一笑。 她已经快1月没见过北堂昊了,上次父亲来找她的时候一直劝诫她要好好的把握机会,最好可以怀上一个儿子,虽然到时她生的不是嫡子,但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啊。 “回嫣姬娘娘,王爷在书房休息。” 小福子很痛苦,为什么又是他在的时候碰见这主子啊!有木有人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主子!?外表总是最欺骗人,他一开始也以为这是个好伺候的主…… 温婉的笑容有些笑不开了,板下脸沉沉的看着小福子。 “本宫要马上见王爷。”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他就说了看人不能看表面啊!他真心有些受不住女人,小福子很庆幸他是个太监,不用为女人烦恼~。 “王爷说一切等他休息后再说。” “本宫不喜欢重复的说一句话,小福子。”尾音有点上扬。 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啊! “嫣姬娘娘……”小福子垮下脸,一脸的愁容。 一直在拓跋嫣儿身后的宫女泊儿走了出来。 “小福子公公,你可还怀念琼楼居?” 一针见血! 那个琼楼居只是这么一听名字,他的浑身颤栗了。小福子还很清晰的记得。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他对那个泊儿一直都没有兴趣,只知晓她每次都在嫣姬娘娘的身后站着,几乎不会冒出头。就这么一次他把泊儿深深地刻上了心上。不要想歪了,他是太监…… 那个泊儿当时也是这么说了句:“小福子公公,你可想看看琼楼居?” “琼楼居?” 这个琼楼居他听都没听过,一时好奇跟着去了。那是他一生的梦魇啊! 琼楼居和其他的宫里外在没什么区别,一块简单的木牌不牢固的钉在左边的大柱上方,不显眼,手轻轻地动下估计还能晃动几下。里面就比较有感觉了。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踩脚的地,中间全是挖成正方形的坑,上面用巨大的小格子铁架盖在上面。 泊儿无害的和他说:“小福子公公,怎么不上前看看啊?!”边说着就把他推到那小格子铁架上。 小福子吓了一跳,忙站定了摇摇摆摆的身子。好不容易站稳了,眼往下随便瞄了下,差点吓破胆,底下全是长约3米以上,宽约半米的蛇啊!他恐惧的离开铁架,想即刻跑出去,然后他又悲催了。 门关上了。 那个泊儿和嫣姬娘娘直接走去找王爷了,他就在那琼楼居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泊儿才把他放出去,王爷居然也没发现他的失踪啊! 能在守卫甚严的皇宫建造这么个地方,不得不说嫣姬娘娘是有这么一两把刷子。 “小福子公公真的想去琼楼居?” “不了!不了!”小福子一脸谄媚。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啊!这宫里最多的就是女人,所以只能小心翼翼了。 “吱扭”一声,三人齐看门。 “嫣妃你做什么?” “王爷,臣妾想你了,让小福子开开门已慰相思之苦。” 拓跋嫣儿又换上那副温柔可人的面具。 19、重遇拓跋嫣儿 “见过王爷。”泊儿请安道。 “嫣妃,本王自会安排抽时间去看望你。这段时间本王没什么余空。” “王爷~……”拓跋嫣儿整个人倾在北堂昊胸膛上,柔若无骨。 北堂昊左手没怎么使力把倚在他身上的拓跋嫣儿推离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父皇说的话让他心里有些计较,他可以还会和拓跋嫣儿周旋那么一会儿。 “王爷还有事,那臣妾就先回宫去了。” 拓跋嫣儿笑颜如花的脸有一下子这么黯淡下来,马上又覆上强颜欢笑。 “恩,本王这几天回去看你的,你的身子不要常常出来,李太医有嘱咐过。” “诺。臣妾告退。” “恩。” “泊儿,回宫吧。” “诺。” “王爷,奴婢告退。”身后的泊儿朝北堂昊福了福身。 因为拓跋嫣儿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利索,所以为了表现对她的恩宠,北堂昊早就允许她不用行礼。 拓跋嫣儿神情恍惚的走着,若有所思。泊儿跟在其后。 他人都以为她拓跋嫣儿有多么的受宠,又有几个人明白她的痛苦?王爷表面对她呵护备至,关爱有佳,还找到消失已久的神医李锡游李太医为她诊治多年的顽疾。可是她一直都知道,这张常年只有对着她才笑得温和无害的男人其实并不爱她,也许应该说不爱任何人,或许说王爷本就没有情根吧。不对,也许有。 那个王爷唯一的男宠——刘梓卿。 她很多次都要求王爷将他放逐宫外,都没成功。他在王爷心里应该占有一席之地吧。 “娘娘,你可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笛声?” “什么?” 什么笛声?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笛声?司坊的可不能来这的。 “娘娘,奴婢的确听到了笛声,好像是……”泊儿欲言又止。 “哪里,说。” “好像是王爷的偏殿。” “王爷?我没去看看。” “诺。” 泊儿照笛音寻找。 “娘娘,是逵釉殿的偏殿,离小王子不远的殿宇。” 小王子?小王子可不像是会学笛子的人啊。 “跟本宫进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是谁!希望不是王爷的新宠…… 拓跋嫣儿泛起疑思。 “诺。” 只见桃树下只有一个……小孩?不过光看背影就可以看出绝不是王爷的嫡子,可是王爷也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啊。 那个孩子究竟是谁? “娘娘,可要过去看看?” “不用了。”迟早她会知道他的身份。 北堂未泱隐隐听到陌生的人声,停下吹着的笛子转过身。 看到来人,北堂未泱惊恐万分的站在原地,眦目具裂、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柔弱美人,渐渐模糊的记忆又排山倒海的倒来。 心潮起伏不定,手掌下无意识的攥紧,没有修剪的长指甲深深的刺入自己不是很光滑细嫩的掌心。 那是……拓跋嫣儿! 为什么!重活一世还要看到你!拓跋嫣儿! 我只想好好的活着,老天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何不让我死了就这么一了百了!我不要回到前世的轨迹!绝不! 他一点都不想再参照前世的路走! 为什么你还在! 拓跋嫣儿!北堂昊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挖走他心的北堂昊! 并着前世所受的屈辱还有挖心的痛楚湮没了北堂未泱的所有思绪,‘喀’的一声,碧幽笛掉落在地上分为两截,笛身的紫兰花也碎了一角。 笛子摔碎的声音被已经准备走了的拓跋嫣儿和泊儿听到。 拓跋嫣儿疑惑的看着那个小孩满眼震惊的看着他,满脸的忿恨、不可置信、百感交集的看着她。 这个孩子认识她?好像还不是什么一面之缘这么简单啊。 拓跋嫣儿走上前去,北堂未泱面若死灰,两腿一直往后退,栗栗危惧的看着她。 “你认识本宫?”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北堂未泱赶紧后退,一时失措撞到石桌,仓惶间长袖扫落了桌上的茶壶,整个人狼狈在摔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本宫又不会欺负你。” 在屋里打扫卫生的云月听到笛身骤停还有些奇怪的,不过没多想,后来又听到有‘嘣’的一声似水壶摔碎的声音才匆忙地出院子去。 平时一贯从容的主子此时害怕的坐在地板上,两手抓住头顶的发丝,神情痛苦的看着一名明显等级较高的女子。 这样的十五皇子她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有些难受。 他不该是这样的。 云月跑过去,抱住北堂未泱,把他的手从头上拿下,一只手轻轻地、有频率的轻抚他的头发,还有一只手轻拍的他的背部。 “没事了,没事了,有云月在,您不用害怕。不怕,不怕……”云月轻言软语地重复这几句话。 北堂未泱把云月当成一个救命稻草般,用尽全力紧紧的搂住她,浑身还在颤抖。 拓跋嫣儿冷眼看着主仆二人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不置一词。 “他是谁?”拓跋嫣儿问。 听到她的声音,云月可以清楚的感受他搂住她的手又紧了一分,犹如在大海上找到了一块浮木。 “如果可以,娘娘可以先离开吗?奴婢的主子今天有些身体不适。”云月想那女子的身份应该是娘娘。 “大胆!这可是二王爷的嫣姬娘娘!”泊儿立即斥责道。 原来是嫣姬娘娘啊,传说中极受宠爱的侧王妃呐。 “奴婢主子是王爷的客人,王爷下令过主子的身份旁人不可多言。” “你!” “罢了,泊儿。先回宫吧。本宫也有些乏了。” “诺,娘娘。” 拓跋嫣儿挡住自家宫婢要说的责骂。 王爷的客人啊~? 云月看到她们走了,才放下心,静心安慰还搂着她的北堂未泱。 “十五皇子,她们走了。” 北堂未泱没有应她,只是颤抖的频率不会这么剧烈了。 果然是因为她们。但是十五皇子应该不会认识她们才对呀?云月心里暗想。 “云月……我……我绝不……绝不!”北堂未泱断断续续地说,话语中还有些颤栗。 “十五皇子说什么?” 绝不……绝不什么? “云……月,云月……”北堂未泱喑哑的用哀戚的声音反复的唤她的名字。 他控制不住的流泪,泪水沾湿了云月的衣襟。 十五皇子……哭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十五皇子,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她没有听到北堂未泱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让他攀住她的肩膀,让自己当成他的支撑点。 断裂的碧幽笛和摔碎的茶壶无人清理。 傍晚的时候北堂鸿煊兴奋地来找他的小皇叔,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之前云月都是站在屋外一动不动的看着,这次云月却一反常态的蹲坐在北堂未泱的屋外阶梯上,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郁闷,云月听不到他来了么? “云月!我要找我小皇叔!” 北堂鸿煊贴着云月的耳朵,比平时的声音稍大点,云月却吓得马上站直了。 北堂鸿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副奸计得逞的狡黠笑容。 “小王子!” 糟了,云月生气了!北堂鸿煊稍稍收起笑。 “嗯哼,云月呐,我要找小皇叔。小皇叔呢。” “小王子,十五皇子今天有点不舒服先睡了,您还是回去吧。”云月没好气的回答。 “什么!?小皇叔生病啦!放开,我要进去看我小皇叔!” 他一听到小皇叔可能生病了的信息,焦急地想往里跑去,云月拉住他。 “小王子,奴婢一直以为奴婢说得很清楚了。” “滚开!你凭什么管我!?一个宫婢而已!” 涉及他小皇叔,谁他都不会管。虽然他对这个云月还是蛮有好感,但是那好感也仅仅是因为小皇叔对待她的态度而来的。除去这一切,这个云月在他眼里就是个宫婢的身份,不会顾及到。 “小王子,你信不信这么一进去会后悔?奴婢的确只是一个宫婢,但是这次您听奴婢的绝不会错。您也不想以后十五皇子不理会您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止身体不舒服这么简单吧? “小王子,请。” 云月摆出一个请慢走的姿势。 北堂鸿煊不敢赌,一点都不敢,只能被一个宫婢拉的鼻子走。 ‘哼!’了一声,右脚用力跺了下地板,气愤的离开。 云月就继续坐在台阶上沉思。 暗首把今天的密折递给傲帝。 没一会儿密折重重的扔在他的脸上,脸颊留下一道小口子,不深,只是渗了一丝血丝。 “出了这种事你怎么没有及早禀报朕!” “陛下只说有重大的事件才要提前和您禀告。”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重要的事。 北堂傲越阴沉着脸。 暗首的话,的确是不能理解这种事。只要不算通敌卖国,结党营私的话,在他们眼里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件。 “十五皇子现在可还好。” “一切安好。”只是一天没用过膳了。其他的没什么事。 “继续察看。” “诺。” “等下。” 正准备离开,傲帝出声。 “陛下还有何事?” “以后如果还有这种事……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查查他见到为什么拓跋嫣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诺。” “下去吧。” 他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20、梦境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桃树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的抖着,棉被捂着没有一点口子。 北堂傲越就这么看着他这样,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 手摸摸左胸口。 北堂未泱…… 走上前去,慢慢扯开他的被子,虽然里面的人儿还在使力的抓着,不让已经被他扯开一角的被子弄开,无奈力量悬殊,没有守住阵地。 他的眼瞳还漓着泪珠,溢满眼眶,死死地盯着北堂傲越,眼泪硬是一滴都没有落下来,牙口紧紧咬住下唇,越想表现的坚强,就越像个受伤的小兽,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北堂傲越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他,把他的头颅按在他的胸口上。 北堂未泱没有发声的啜泣,两只手使劲地掐住他的两腰。 他没有理会,依旧抱住他。 快到寅时(凌晨3—5点)的时候北堂未泱才沉沉睡去,手却没有松开。 可是已经快到上朝的时辰了,北堂傲越再不回去的话估计会起一些风波。 还三天就是生辰了吧?! 再看了眼睡着了还满脸倔强的小儿子,北堂傲越手覆上他的脸颊。因为长期呆在冷宫那个地方,他的皮肤并不滑嫩,还有些粗糙,但是北堂傲越很喜欢手上的手感。 他的十五子,虽然貌不过人,才不及人,他却越发的不忍心了,怎么办? 眼睑下垂,开始思量起以后。 是不是还要将他立于那个位置?他不确定。 之前对小儿子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思,所以可以毫不思考就决定他的命运,现在的他……还可以么? “果然……不能待见你啊~。”说完把腰上的小手小心地扒开,帮他盖好被子才离开。 嫣然阁里,拓跋嫣儿两腿放在泊儿身上,双眼悠闲的闭上,一边享受泊儿高超的按摩。 “娘娘。”泊儿手没停下的问。 “什么事?”拓跋嫣儿头都没抬起的回道。 “娘娘不是让奴婢去查那个逵釉殿的那个小孩吗?”泊儿扬起一个了然的笑。 “然后呢?调查出来了?” 这才一天的功夫呢,看来泊儿的功力有增强了。 有功夫就是好啊,听墙角很方便,消息也来得快。 想到昨天那个孩子那双眼睛里迸出的火花,她就不愉。 她可以确信她从未见过那个孩子,那么他看到她为什么会变成激动成这样? “娘娘,以后您可要待他好点呀。”泊儿又开始按摩她的腿。 “怎么说?” “他可是陛下的十五皇子,是王爷的皇弟,也是娘娘的小叔子呢。” “什么?!他就是那个被陛下勒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常年禁于冷宫的绮妃之子!?” “是的,娘娘。” “他怎么会在王爷的偏殿!?”不是应该呆在那个冷宫么?难道……是王爷偷偷把他藏于偏殿? “娘娘,所以奴婢才说以后娘娘要待他好点,最好摆出一副皇嫂姿态。王爷的嫡王妃多年都在宫外的王府生活,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再获得王爷的宠爱,您可千万不能让她有翻身之日啊!那个王妃娘娘和娘娘可是积怨尤深呐……” “一个冷宫之子,有这么大的影响?” 她还真就不信了。 一个受冷落的罪妃之子还能有什么作为不成?拓跋嫣儿篾笑。 “娘娘说能让陛下深夜偷偷去安慰,王爷每日去看望的人,真的会没有用?不用拉拢?” 她可是最近才发现,那个冷心冷清的王爷每日都会在离那个十五皇子最近的亭上静静地矗立着,常常会一看就看那么一两个时辰。当然她没往其他方面想过,只是以为王爷只是比较喜欢他的这个皇弟。还有今夜她去查探的时候发现傲帝抱着那个十五皇子,尤为亲密。 “此事当真?” “绝不会有假。娘娘还不信奴婢么?” “泊儿,你越来越得本宫的心思了。”拓跋嫣儿长袖挡住咧开嘴的笑。 北堂未泱睡眼惺胧,眼睛努力的睁开却无力。 “云月……” “十五皇子,您醒啦?” 云月顺便把手盆的帕子拧干,递上前去。 他把帕子盖在眼睛,敷一会儿。 “云月,你把鸿煊送的笛子捡起来了么?” “捡起来了。”但是应该拼不回去了。四零八落也就算了,还断成了那样。可惜了一支好笛。 “恩。把他放在我书桌上吧。我今天不去上谕阁了,让鸿煊帮我说下吧。”不说的话,指不定太傅明天怎么折磨他啊。 “诺。” “十五皇子……其实……” “什么事?说吧。” “今天那个嫣姬娘娘有来过,说是要看望下您。” 拓跋嫣儿为什么要来,嫌他不够丢人吗?他真的想摆脱掉那个女人,上辈子因为这个女人还不够么?这辈子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纠缠。 “奴婢回绝她了。您请放心。” 云月知道北堂未泱这个样子不会想让任何人瞧见,别说是这个罪魁祸首了。但是那个嫣姬娘娘和十五皇子有什么交集才能让他恐惧成这样? “恩,云月……” “奴婢在。” “把昨天的事都忘记吧。” “奴婢不知道昨天有什么事,您不是都在温习功课么?” “谢谢你,云月。”他强颜欢笑道。 谢谢你,云月。所有的事都谢谢你,包括前世的陪伴。 云月回以一笑。 北堂昊又一次走到亭上。 今天没出来么? 他这是怎么了?思绪有些飘远。 昨夜又梦到那个纠缠他多年的梦魇。 梦里这次只看到那个人着一身青衣,伏在地上,露出一抹白皙、瘦若见骨的香肩,背上趴着两个男人,在放肆的上下揉捏,极尽猥琐。有个人还把手伸进他的衣襟,他控制不住低声轻吟。 北堂昊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到一旁,还朝那个人说:“既然你要帮助我,这个是最基本的技巧。你的床技太差了。”脸上一片平静,但是北堂昊分别看到梦中的自己的两手手心握紧,装作不在意的看着那个人被人肆意玩弄。 “皇……皇……兄,嗯~皇……兄……求你……放……过……我……” 他看到那个人脸上布满了泪水,哀戚的看着他。和往常一样,看不清他的全脸,不过觉得这个人应该长的不漂亮。 北堂昊震惊了。 那个人叫他……‘皇兄’? 那个人是他的……弟弟?! “皇兄……我会……嗯~嗯~努力的……求……求你……不要这么……恩……对我……皇兄!” 在他身上放肆的两个人已经把他的上衣扒光,手法不见得温柔。 放开!放开他!我不准任何人动他! 不过他再怎么嘶叫,那两个人也听不到,依旧在玩弄着那个人的身体。 “陛下?”一个人稍停,询问是否要再进一步。 “继续。” “诺。” 这下他们没有留情,直接把那个人的衣服剥光了,抬起他的臀部,把自己肮脏、污秽的东西放了进去。 那个人哀叫了几声,复又无力的趴倒在地上,另一个人在蹂躏他的上身,红缨被弄的高高挺起。 “皇兄……!” “好好记着,你也不想下次再来一次吧?”他也不想再看一次。 “皇兄……恩……为什么……我已经……付出一切……表明……我的心……你还要这么对啊!啊!!!” 一声惨叫,原来是那另一个人挤进了他的身体,那个人不可负荷的嘶叫着,奋力地弓起身子,想要离开,眨眼间就被他们按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待他!?他做错了什么事?! “既然要表明你的心,是不是应该多付出一点,直到我看到为止?” 对啊,要表明自己对皇兄的心意,就要让皇兄看到,不是吗?反正他的身子本来就污浊不堪,多个人也没什么区别……对吧?呵呵~……何必装什么清白呢? 北堂昊看到那个人听到另一个自己说这句话后,就放弃了抵抗,嘴里也不说话了,银牙咬住下唇,闷哼,任人亵玩。 那个人何苦为他付出如斯?明明他对他这么不好…… 你究竟是谁?! 北堂昊跑上前,想把那两个人扔离他的身子,无奈只能看到自己手透过二人的身体。 北堂昊痛苦的锤着地板,没有任何痛楚,耳边还听得到那个人的忍不住时的哀叫。 梦境中的另一个自己只是闭上眼,不做任何动作。 北堂昊醒来的时候只看到盖着的被子被自己抓破,有些棉絮还跑了出来。 他的内衣此刻十分的不平静,梦中的男子明显是他的皇弟中的其他一个,偏偏无论是声音或者神似的在他一干弟弟们那里他都没有见过。 你究竟是谁?! 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找刘梓卿来泄愤,今天他却不想了。看到梦中的一幕,觉得让其他人来代替他,很对不住他。即使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他北堂昊居然爱上梦中的人,当真可笑至极啊! 本来想看北堂未泱吹笛,平复下心情的,看来是不行了。 21、寿宴当天 准备已久的傲帝寿宴正式拉开了帷幕,平日肃静、庄严的皇宫此时有些和宫外的平常百姓家一样,张灯结彩,到处如山似海、七嘴八舌的人聚在某个角落布置东西。 “十五皇子……” “什么事?”他手上不停歇的粘着还有些裂缝的碧幽笛。 他已经努力的把碧幽笛黏回去了,希望可以和之前差不了多少,可惜事与愿违,碧幽笛单是中间的裂缝就很大,很难弄回去不说,口子也很大。 鸿煊知道的话会不会生气?这个笛子一看就很贵重,虽然鸿煊说给他了就是他的了,但是也是鸿煊的一份心意。 “陛下赐了一套礼服来,说让十五皇子换上去参加宴会。”云月没说的是这套礼服是皇子正式服。 “礼服?我并不想去什么宴会。” 去那个宴会他不喜欢不说,还会被人前后打量。他只打算远远的吹奏一首曲子,父皇知不知道他无所谓,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转瞬一想,又想到3天前,北堂傲越给他的温暖。他对着父皇其实没什么感觉,只不过还有点期待父皇的关爱。那天他就感受到了。父皇紧紧的抱住他,他可以听到父皇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地频率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前世父皇好像是在他15岁的时候离开赤烈皇朝的。还有6年的时候……就是北堂昊登基的时间了。 拓跋嫣儿…… 这一世他遇见了上辈子无缘相见一面的父皇,还有皇侄,不知道这世能不能脱离前世的枷锁。 拓跋嫣儿,遇到你,我是否应该抛开以前的一起羁绊?心都没了,也不能给你换心了吧?所以,我的结局会不一样…… “十五皇子,十五皇子?!”云月大声叫起来。 “云月,怎么了?”北堂未泱恍然回神。 “你没听到?” “你可以重复一遍吗?”他不好意思的放下手上的碧幽笛。 “陛下说您一定要出席宴会,还必须穿上这套礼服。” 他好像搞不懂他那个父皇的想法。北堂未泱皱起眉头。 风风火火的北堂鸿煊跑进来,把手上的木盒放在北堂未泱面前的桌子上。 “小皇叔,你看下,这是我给皇爷爷准备的生辰礼!”一脸的献媚。 “叩见小王子。”云月请安道。 他看到桌上的木盒微微失神。 真是出其的相似的木盒啊!同样上面雕着几朵小花,边上只是有一点花纹。 前世是托一个太监找的木盒,他把头上的玉簪换取了太监所说的很珍贵的木盒。 看来珍贵木盒并非很‘珍贵’啊~! “里面是什么?”他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我亲手临摹的书法啊!”其实就是太傅罚抄的作业,北堂鸿煊昨天看到灯笼上的剪纸才想起皇爷爷的生辰到了,这么迟了他想想不到送什么好,看到自己柜子上放着的作业,灵机一动就把他当成礼物了。 这个礼物一定是独一无二了吧!? 眼尾一扫,看到那个还留着残骸样的碧幽笛,北堂鸿煊瞪大眼,拿起笛子。 “小皇叔,我送你的碧幽笛怎么成这样了?!”拿起来还会晃悠晃悠,估计等一下又会断了。 “鸿煊,对不起……”他愧疚的说。 这么一来,北堂鸿煊心疼了。 “小皇叔,就个笛子而已,不怕哈~,我只是想问问。”毕竟是他送给小皇叔的第一个礼物啊,小皇叔怎么也得多爱护点,是不?北堂鸿煊嘟囔着。 “十五皇子前几日吹着笛子突然晕倒,笛子才会摔碎的。十五皇子这几天都在弄这个笛子的。”云月帮北堂未泱解释道。 “小皇叔,我误会你了。”北堂鸿煊低下头。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他其实更喜欢实话实说。不过云月也是为了他好,他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小皇叔,我们都忘记这些吧!你先看看我给皇爷爷的礼物吧!” 他兴冲冲地打开木盒,拿出一本深蓝色的书本出来,北堂未泱接过书,随手翻了翻。 里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可以看出是个还没定性的孩子写的,但是他很喜欢。他写的书法也不怎么样,就是和刚学习字的时候一样,一笔一划的。前世他只是粗学了点,这世他这些日子也只顾练习笛子了,没有去多写。 “还可以吗,小皇叔?”一副等待被夸奖的样子。 真是小孩心性啊。 “恩,不错。”他摸摸北堂鸿煊的头顶。 “小皇叔,那你要去参加皇爷爷的生辰宴么?” “大概……要吧……” “那太好了!那到时小皇叔和我一起坐着吧!?”北堂鸿煊欣喜的抓住他的手臂,来回的晃。 “恩。” “那小皇叔我先回去换个宴上要穿的衣服,小皇叔也去换吧!小皇叔要快点喔!”边说边拿着木盒随便一盖上,揣在怀里往外跑,满脸的激动。 北堂未泱看着他离开的样子欣慰的莞尔一笑。 至少这个皇侄他一点都不讨厌,唯一待他没有任何目的的人。 或许……父皇也是?他又想起北堂傲越的拥抱。 “十五皇子,该换衣服了。时辰不早了。”云月早就端着衣服放在桌子上了。 “恩。” 半刻后,北堂未泱站在镜子前看着陌生的自己。 其实变化不大,依旧是其貌不扬,别说才九岁稚龄,前世的他16岁也长的很平凡。他只是看不惯自己穿华贵衣服的样子。 北堂傲越赐予他的衣服是灰色的锦衣,广袖比他的稍大点,长至脚裹,外披的锦衣会比较长些,有点小小地拖地。锦衣上遍布银色的图腾,他看不懂是什么。整体看起来比较雍容,无奈他华贵不起来。云月把他的头发全部束起,戴上同色的灰色发箍赔上一支夔纹玉笄夔(神话中形似龙的兽名。一说为龙纹、娲身兽纹……) 他总感觉这身衣服有些奇怪,但是说不出哪里怪。 “十五皇子,小王子已经在外面等您了。”云月过来说道。 “好。我整理下衣襟就好。” “那奴婢先出去了。” “恩。” 他心里有些不安,却没有人可以诉说。 “小皇叔,你这身衣服好眼熟啊~!” 一出门北堂鸿煊就郁闷的说。 “眼熟?” “恩。不过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小皇叔这么穿很好看啊!” 估计在北堂鸿煊眼里他的小皇叔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北堂未泱回以一笑。 “我们走吧。” 他主动牵起北堂鸿煊的手。 他感觉他又想上次一样了,心跳得没有频率。 ‘噗!噗!噗!噗!’的乱跳。脸上有燃起红艳,红扑扑的挂着,在他的娃娃脸上异常的可爱。 “鸿煊。” “小……小皇叔,嗯哼!什么事?” “没有了。”本来还想向他借支笛子的,想想还是不要了。 他们到达举办傲帝的生辰宴的大殿上的时候,大殿已经多数坐满了人。 北堂未泱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有些好奇的张望了一下。 北堂鸿煊拉着他的手,快速的跑走,然后把他按在一个位置上,一看是处于大殿的左上位。 这不是他可以坐的位置。 他往后看了下,先瞧见之前在上谕阁见过的那些皇兄、小皇弟们用异样的眼睛扫视他的全身,面神复杂一片,然后接头交耳的说话。 应该是在谈论他吧? 他们只知道他是鸿煊的侍读,一个侍读胆敢坐在这个位置是何其的不知廉耻、胆大包天。是吧?北堂未泱低下头,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 北堂未泱想错了。他们更惊讶的是他身上的皇子服。 皇子服颜色都是各种各样的,但是身上的图纹却都是一致的。北堂未泱一直没往这层想过。 北堂鸿煊坐在北堂未泱的右手边,新鲜的四周瞄着。 “小皇叔,这里很热闹吧?!宫里就是太冷清了!”就只有皇爷爷生辰和过年的时候热闹点。所以北堂鸿煊很期待这两个日子的到来。 “恩。不过鸿煊……不要这么大声叫我。”他漫不经心的回应。 “哦。” 突然一只手指纤长的手往他他面前放了个夜光杯,里面还盛着淡黄色的液体。 他抬头看像他的左边。 “二皇兄?” 北堂昊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在这很奇怪吗?”他这个皇弟干嘛一脸的惊讶? “没有……”对啊,他怎么忘记了鸿煊是他的儿子,鸿煊当然是和父王坐在一起。 “这是果汁,很稀罕的。你尝尝吧。” “谢谢二皇兄。” 拿起夜光杯,用广袖遮住他的半张脸,缓缓喝了半杯下去。 很甘甜,是很好喝。 “父王,你拿什么给小皇叔喝了?我也要!” “已经没有了。”北堂昊板下脸。 “小皇叔……” 北堂鸿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便把手上还略微剩余的一点果汁递到北堂鸿煊面前。 “要么?” “要!” 北堂鸿煊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朝向他父王,得意的着着被子上的透明唇印痕迹那饮了下去。 北堂昊第一次有把他的儿子扔出去的冲动。 22、北堂鸿煊的礼物 还有些喧闹的大殿突然没了声响,大家齐齐往殿外看去。 北堂傲越依旧穿着一身象征帝王颜色的黑色龙衮袍,顶上换了一个红玉镂空刻龙的发箍和一款同色的水滴形状的簪子固定。 北堂傲越不急不徐、步履从容地走进大殿,周围的大臣和皇亲贵族们都俯首撑地,高呼:“叩见陛下!愿陛下永祥安康,我炎烈皇朝千秋万世!” 北堂傲越走到大厅中央,轻摆手。 “众爱卿起。” “诺!” 起身看到他的父皇一脸的神色自若,雍容雅步的步上大殿。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手背不会和他手一样,他的手背是有些发青的,长期的营养不良。而那只手却是健康的小麦色,表面的手指前端有些茧子,应该是常年写字留下来的。 北堂未泱抬起头,只看见那只手的主人一身规矩的黑色衮龙袍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此时却一脸的笑意。 是父皇?他手伸到他面前是做什么?北堂未泱不懂。 只见北堂傲越眼神示意看他的手。 是让他把手搭上去么?他有些踌躇,有点想往后退,左侧的北堂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退后。 这个场合可不能后退啊。 “牵住吧。”北堂昊低着头低着说,北堂未泱看不到他如今的神色,右侧的北堂鸿煊也扯了扯他的广袖。北堂未泱瞥了下大殿,吓了一跳,现在几乎全部人都盯着他,就和他刚进大殿的时候一样,齐齐地打量,不过比之前眼睛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北堂未泱很迟疑的把手覆上北堂傲越的手掌上,覆上的瞬间就被人紧紧地握住。 北堂傲越牵着他一阶一阶的到大殿的上位,笑着看他的眼睛,好像是抚慰,然后俯视所有人,用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宣布:“朕今日宣布,朕膝下幼十五子,特恩准从今日恢复他十五皇子的身份,并将其由蕖妃抚养其他人不得有异!” 张烙神色无异。 北堂昊了然于心,不置一词。 北堂鸿煊瞳孔放大。小皇叔……要恢复身份了?那是不是以后不能再和他一起玩了? “陛下请三思啊!”安陵宇列中出来。 “陛下,十五皇子乃罪妃之子,其罪不可恕!”拓跋烈继安陵宇后出列。 “陛下,当年绮妃犯下滔天大罪,殃及皇子,但陛下已经网开一面,实乃不能再恢复其皇子身份啊!”丞相党羽的站出。 “陛下,请收回成命!” “陛下。请收回成命!” “陛下。请收回成命!” 一刹间满朝官臣全部出列,跪在大殿上,好不热闹。 多一个皇子等于多一分势力啊!这个是怎么都要阻止的!而且……那个奶娃娃虽然貌不惊人,不过貌似傲帝有些喜爱啊。 你说为什么? 你想啊,如果你不喜欢,你会把你扔到角落的庶子给正名吗? 不会,是吧?! 所以说啊,恢复身份什么的,是绝对不行的! 难得在朝堂上一直勾心斗角的各派官员们第一次全部站在同样的立场,没有互相呛声。 这个小皇子啊,不知道会加入哪派就算了,还不能确定他是否会自成一派。什么选择都不确定,那就直接将他抹杀于摇篮里。 只是……这个冷宫里的小皇子居然还没死? 在冷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失宠的嫔妃估计都会在第二年不是疯了,就是自己自尽的。他这个9岁小儿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有人帮助他? 安陵宇和拓跋烈都暗自考量。 “朕意已决!众爱卿多说无益!”北堂傲越抓紧了他的手腕,越发的用力。 “陛下!” “陛下!” “陛下!” 大臣们还想说些什么,一看到安陵宇和拓跋烈放于后背,示意不要多做无谓的事情,他们才闭上嘴。 陛下……好像对这个冷宫皇子不一样啊。 这是安陵宇和拓跋烈的共识。 “开宴!”北堂傲越直接宣布,然后让北堂未泱坐在自己一边。 “父皇,儿臣应该不适合坐在这里。”这不是皇后的位置么?不过前皇后多年前生下北堂昊后好像就已经薨了?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前世是这样的。 “朕让你坐你便坐。无需理会其他。”北堂傲越还抓着他的手。 他有点坐立不安。总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他,不过殿堂这么多人,他找不出来。 那个目光好像一直没减弱。是……嫉妒么? 大殿上奏起乐曲。 十多个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从大殿徐徐而进,姿态优雅的围成一圈,中间一个容貌上佳的女子,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姿态撩人的扭动翘臀,身上的粉色纱衣被吹进大殿的风飘逸的舞动着,其余的十多个女子将彩扇朝中间的女子扇起,是不是转动、移位。女子把双手灵动的慢慢举起,向后弯身,宽大的纱织广袖滑下,露出女子雪肌凝肤,两手上臂的纹绣的两朵罂粟花随之被众人瞧见,极尽妖娆。一个跨身之后,她移步到上殿台阶下,右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地向玉颈到酥胸再到腰上,红唇轻启,好似发出一声魅惑的哼声。 大概大殿上的多数人都会血脉愤张,将这女子狠狠地压在身下,直接提枪上阵。当然除了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北堂未泱、美人每日缠绕身旁的北堂傲越跟正眼都没往那女子身上瞧去的北堂昊。才7岁的北堂鸿煊则有些郝然,用手掌挡住眼睛,一边念念有词:“太傅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要心静如明镜!心如明镜啊!” 是舞优么?不过那么人……恩……舞优(?!)不会冷么?现在冬月还没过呢。他都前后穿了5件衣服呢。是因为他还小,比较惧冷? 在他疑问间的时候那个容貌上佳的女子已经上了台阶,到了上位,诱惑起北堂傲越,只不过北堂傲越只是右手拿起酒杯,直接喝下,完全不管已经摸进他胸膛上的嫩滑的手。 北堂未泱袖子弄到鼻子下。 那股胭脂味也是罂粟花香么?不怎么好闻呢,母妃身上的牡丹香比她身上的香多了。 母妃,如果你还在那该多好?虽然母妃对他算不上好,但是至少在他恐惧雷电交加的夜里会到他的屋子里,不亲密,就这么睡在一边,不会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是他却能感觉很心安,带着笑意进入梦乡。 “未泱。” 一双柔荑还在北堂傲越身上游移。 “诺,父皇。”他低下头。 “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他的父皇还有空注意他? “真的?”明明是有一副怀念的表情啊。北堂傲越神色不佳的把贴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 “滚。” 女子仓皇失措的说声:“诺。”就赶紧走下殿,到大殿中央匆匆结束舞蹈。 女子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了傲帝,她卯足了劲,每天不分早晚的练舞,就是希望能在傲帝的生辰宴上一展拳脚,可以被傲帝收入后宫……她一直觉得胜算很高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个官员没有发现异样,继续看殿中的表演。 大臣们的寿礼早已上交内务府(暂时找不到新的代替),边国的使臣们也一样,到了京城后就在驿馆移交给负责接待他们的内务府大臣手里,皇子们的寿礼则直接在殿里呈上。 大皇子已殁,所以由二皇子第一个献礼。 “父皇,儿臣献上五株上等血珊瑚,听闻血珊瑚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儿臣愿父皇长命百岁,永治炎烈皇朝!” 北堂昊呈上的上等血珊瑚整体为深红色,北堂昊选取的血珊瑚都是比较粗,肢体也比较长的。 一个太监将他的礼物端走,拿到北堂傲越的贴身太监总管张烙的手上,然后又交予张烙呈给北堂傲越查看。 “父皇,儿臣献上的是一块暖玉,愿父皇岁岁有今朝!”虽然个子矮了些,但是也不失为一个美男的三皇子继后献上礼物。 “父皇,儿臣……” “父皇,儿臣……” “父皇,儿臣……” 七七八八的皇子都呈上了寿礼,北堂鸿煊不甘落后的赶忙站起身,行了个礼,立马大声说道:“皇爷爷,孙儿献上自己亲笔手札一本!愿皇爷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然后给孙儿弄一堆的皇奶奶!”说着手还摆出个大圈,形容很多人。 殿上很多人被北堂鸿煊逗得暗暗发笑,北堂傲越也溢出满意的笑容。 他的皇长孙真是个活宝啊。 北堂未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如果他可以像鸿煊一样的生活,那该多好? 23、是救他的人么? 大殿上林林总总的礼物都已经献上了,只除了傲帝刚恢复其身份的十五皇子。 又一次全场瞩目的焦点。 北堂未泱郁闷的看着这场景,这是第几次了?他这可是第一次一天内受这么多人的行注目礼啊。 “父皇……儿臣……”北堂未泱只想说他没有礼物了。之前本来有个……可惜碧幽笛已经摔坏了,弄不回去了。 “一切有朕在。”北堂傲越本来就不期待他这儿子能送什么礼物给他。 北堂傲越看到他的小儿子还有些局促不安,用手拍拍他小儿子的手背,想让他的小儿子放宽心。 “十五皇子的生辰礼物早已给朕,众爱卿就别翘首了。” 被说中心思的众大臣有些装作喝酒;有的忙掩饰自己;有的则探头,假装等新的表演节目。 北堂鸿煊用手里的箸戳着盘子里的羊肉,不爽之情立显。 小皇叔送东西给皇爷爷了?小皇叔都没送过他什么东西呢!还有小皇叔能送什么东西?不会是自己做的小玩意吧?想到这北堂鸿煊又郁结了,嫉妒起他一直还蛮喜欢的皇爷爷。 下次他也要让小皇叔送他点东西!可是……他的生辰好像已经过掉很久了……这个可以补么? 大殿上又开始歌舞升平。 有些嫔妃也想亮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一袭百花曳地裙,上面绣有兰花暗纹,一张素颜不施粉黛,目光清冽,恍若千古不变的寒冰,一头青丝只用单副展翅金凤挂珠钗装饰,颈间一块兔型白玉,衬出锁骨清冽,耳边一对珍珠耳环随风飘动,轻移莲步,手上抱着一把老杉木生漆凤嗉古筝。 “她是你以后的母妃,蕖妃。”北堂傲越贴近他耳朵说。 “蕖妃?”北堂未泱仔细地看。 这个蕖妃好漂亮呢,就是这个蕖妃看起来会比较高傲,不知道是否好相处。 蕖妃席地而坐,带着指套的手轻抚上弦面,一曲《蝶恋花》拈手而来。 白皙、青葱般的手指,一拢一挑,琴弦微微颤动。轻拢慢捻抹复挑,弦音如叮咚泉水,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大家都沉浸在她弹奏的世界里…… 他并不懂这古筝代表了什么感情,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只知道这曲子很适合她的气质。 一曲作罢,有些人还意犹未尽。 “臣妾想问陛下,陛下可喜欢臣妾这首曲子?”蕖妃心里一丝期待。陛下已经很久没来找过她了。 “蕖妃的琴技向来是炎麒大陆位列首位的,何须问朕?”北堂傲越执起酒杯,一口喝下。 “臣妾谢陛下夸奖。” 蕖妃弯身行礼。一脸高傲的脸上扬起羡煞旁人的笑靥。起身时还端详了下即将成为她‘儿子’的北堂未泱。 虽然长相不怎么样,但是看得出性子还不错,不过……估计没有登上帝位的能力。其实她也只想能让傲帝能不能的记起她,有空看她一眼,没多大的奢求,所以这个孩子有没有那能力都无所谓了,而且她命中无子便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的对待吧。 傲帝把这个孩子交由她抚养,至少这可以证明台上的君王还没有忘记她的存在……对么? 北堂未泱和蕖妃相视一笑。 北堂傲越满意的继续啜一口酒。 今天的酒格外的香醇啊~。 蕖妃回到她的位置坐下,心情甚好。其他的嫔妃有些嫉妒的看着她。 大殿中央又有了其他的节目,他专注地看着,北堂傲越偷偷地谛视(仔细查看的意思,不是虫子喔~)他,他一无所觉。 宴会持续了3个时辰,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安陵宇感觉出列。 “陛下吩咐过让各大臣的适龄的孩童挑选为皇子们的侍读,现在可要立即宣他们上殿?” 今天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傲帝又什么时候才想起来,到时他连一个适龄的孩子都没有,就亏大了。那个小王子嫡长孙啊……! 北堂傲越邪邪的笑了下。 他怎么快忘记这茬了?这可不好啊~,陷阱什么的越多越好啊,那个安陵家的庶子可是大有用处的。 “宣!” “宣各大臣幼子觐见!”张烙一旁重复命令。 “宣各大臣幼子觐见!”大殿外的太监接着重复道。 没一会儿列成四排的一群小萝卜头进来了。 一个个装成一副老成的模样,心里却多数都是很紧张的,或许……那个在第二列第一位的那个比他大的小孩不是? 那个小孩直视着他和他父皇,一脸的不畏任何人。这个小孩估计十一二岁左右,容貌已经初见端倪,五官比较精致,很有立体感,以后应该也是俊俏的孩子。 北堂未泱朝他笑了一下。 安陵墨垣一直看着主位上的那个小孩。 很眼熟,特别是那个笑容,很温暖。和那天的一样。 是前几天那个救他的孩子?不过他怎么会坐在那里?真的是皇子么? “你喜欢那个孩子?”北堂傲越看他关注那个孩子很久了。 “回父皇,是的,还不错。父皇不觉得么?”北堂未泱实话实说。 北堂傲越这才细细打量那个安排在最显眼的孩子。 果然是不错啊,那个就是安陵宇的庶子吧? 不愧是他看中的孩子。 他看那个孩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十五子,心情不怎么好。这个孩子那天被打成那样,还有心思记住他的十五子? “还可以吧。可要他当你的侍读?”北堂傲越没有打算过将安陵家的庶子安排给他的十五子当侍读,那个老奸巨猾的安陵宇也不会同意吧?他可是很喜欢成全别人小小的心愿的。 “儿臣的侍读?”北堂未泱惊讶地目光迟钝的看着他的父皇。 侍读什么的,跟着他没什么作为吧?他何苦耽误别人的前程呢?!他一个人就挺好的。 “恩,你现在也是个皇子,你到上谕阁身边怎么也得带个侍读,这样才不会丢了你母妃的脸面。” 母妃——蕖妃?这层好像是要考虑下。 “那父皇帮儿臣挑个吧,那个孩子就不了,不要挑太伶俐的,可以么?”会可惜的。单纯一点的好啊,最好能和鸿煊一样,那么他会把他当成一个好朋友。那个孩子一看就是那种不愿屈居于他人之下的人,以后必有一番作为。 “既然你不要,那朕就给你挑个吧。过后可别埋怨朕。”北堂傲越开玩笑的说。 “诺。” 北堂傲越为他选了个比较憨厚老实的孩子给他当侍读。 之后除了几个比较得宠的皇子和那个皇长孙北堂鸿煊是由北堂傲越亲自钦点各自的侍童后,其他的皇子可以自行挑选,选中的孩子将留在皇宫,被安排到上谕阁附近的宫殿里统一安排住行,剩余的孩子会在宴后跟随自己的父亲离开。 安陵宇难得对他的幼子另眼相待,在傲帝亲自钦点的情况下,顺利的当上皇长孙北堂鸿煊的侍读,不得不说这次他的幼子干的不错。转眼一想他最爱的女人如今疯癫痴狂的模样,这个想法又马上被他刷了下来。 这个孩子能干好这差事还好,如果不行,就把他迁出府去吧。 选中的孩子先暂时站于以后的主子身后。 安陵墨垣在北堂鸿煊的身后,看着他的主子无精打采的用箸戳着盘里的羊肉,不想搭理他,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了。看上主殿上的那个皇子盯着面前的酒杯,想喝又不敢喝的样子,很想笑。那个皇子好像是……唔,好像是十五皇子? 安陵墨垣刚刚有听到皇上也给他弄了个侍读,当时只听到一个‘十五皇子’,所以应该没错。 那个十五皇子……安陵墨垣想多接近他。 倘若他能接近那个十五皇子,他就一定能认出。 他一直记得那个人身上那淡淡的幽香。 “这个糕点不错,你可以尝尝看。”北堂傲越把一盘糕点放到他左手边。 “糕点?”眼前只有一叠粉色梅花状的糕点。好像……有点好吃? “恩,吃吧。”北堂傲越看着他有点馋的模样,心情不错。 “谢谢父皇。” 拿了一块糕点起来,咬了一口,唇齿留香。觉得还不错,忍不住的速度加快了吃的速度,没多久盘子就空了,北堂未泱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北堂傲越。 北堂傲越摸摸他的头。 “张烙。” “诺。” “再那盘这个一样的糕点过来。” “诺。”张烙赶紧递上一盘糕点。 “陛下……”张烙默默地把糕点放到北堂未泱那边。 “谢谢张公公。” “不敢当的,殿下。”说完,张烙站回自己的位置。 “吃吧。喜欢就多吃点。父皇这个还是提供得起的。” “谢父皇。” 他脸上浮上一抹嫣红。 从重新披上这个皇子身份的时候,他就要恪守着父子、君臣之间的礼仪,不敢多逾越半步,也不能再随便的自称自己为‘我’。 这些他一直都明白。 他只等待离开的时候卸下一切,只希望到时不会有太多的不舍。 24、不知是礼物的笛声 到戌时的时候,大殿上已经很多人大臣喝多了,瘫倒在桌上。 “好了,张烙,让他们都回去吧。”北堂傲越宣布解散宴席。 “诺。陛下。” “陛下有旨,今日宴席到此为止,各嫔妃、皇子、大臣们都请回吧。”张烙大声说。 “谢陛下!”嫔妃席位先站了起来谢恩。 “谢陛下!”皇子席位的尾随其后起身谢恩。 “谢陛下!”这次轮到大臣席位的起来谢恩,虽然有些喝醉了,站的歪歪扭扭地,不过在这个大喜的日子不过有人挑出错来。 北堂傲越牵住他的手,率先走出大殿。 “恭送陛下!”其后稀稀朗朗的人才走出去。 北堂昊看着他父皇和他皇弟两人的手,不发一语从坐席离开。 北堂鸿煊继续使劲地戳了几下盘里的牛肉,觉得有点戳够了,才放下手中的箸。 安陵墨垣跟在北堂鸿煊的身后,安陵宇走过来,不着痕迹的把他拉到一个角落。 “你只要一探到消息,就相近办法把消息传递给我。明白了吗?!” 安陵宇小声的贴近他的耳朵说。 他不回答。 可笑,他一个11岁的孩子,能打探到什么消息?这个已经想让他笑了,现在还说让他想办法透过层层守卫甚严的皇宫把消息传递出去?他的父亲没事吧?还是最近只顾看着母亲,脑子有些不清楚了? “你听到没有?!”安陵宇看他的小儿子半天没吭声,不耐烦地再问。 “父亲,儿子只能尽力而为,至于把消息传出去给你,这个你交给儿子我自己解决,是不是没有想清楚?”他直接的说。 “连个小事你都办不到,你还能做什么?!”安陵宇怒起,很想挥拳打安陵墨垣。如果不是安陵族里暂时只有他符合年龄,他岂会受制于他?!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会疯癫?! “父亲,我一无武功,二无势力,三不熟悉皇宫的环境,你想让我做什么?儿子也想做出一番作为给您看,但是自知能力不足,坦诚的和您说有错?” 他说的句句在理,让安陵宇挑不出毛病,却总感觉有其他的意思。 “我回去再想下吧。你最近安分点,不要惹到小王子。懂吗?” “儿子会的,那儿子先告退了。” 随便行了个礼,安陵墨垣绕过安陵宇,跑了出去。 安陵宇看着安陵墨垣跑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这个儿子……有些不好掌控啊。他有些后悔了,是不是不能让他离开安陵府的那个小院子?好像这个孩子出了院子就有些不同了,但愿不要惹来什么灾祸才好啊。 北堂未泱被北堂傲越直接带到寝宫。 北堂傲越把他放在床上。 “父皇,儿臣可以先回逵釉殿的偏殿休息。”所以他可以不用在这睡…… “今晚就在朕这里睡吧。对了,你殿上没吃什么,朕让张烙为你熬了一碗稀粥,你等下吃了再去沐浴吧。” 屋里摆放了两三个地龙,所以会暖和很多,北堂傲越想将他的外衣脱下,手刚碰到他的脖颈,他就敏感的头偏一边,不惯之意立显。 北堂未泱有些惊慌失措,他不习惯别人这么接近他,前世的云月也是相处已久,他才慢慢放开拘束,如今他的父皇这么弄,他会反射性的有拒绝的意思。 “这屋里没有这么冷,脱去一点会好点。” 北堂傲越忽略他的反应,手不停歇地继续脱去他的外衣,他还有别扭,不过也顺着他父皇的意思,待北堂傲越脱完他的外衣后,顺便把自己的也一起脱去一些。 北堂傲越比较惧热。 他情愿四季如冬也不想过一个夏季。 “父皇……”北堂未泱东张西望,沉吟不决许久才开口道。 “怎么?有事和我说?”北堂傲越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不过却在想他的十五子要和他说什么,要想了这么久才敢说出口。 “父皇,可以借支笛子给儿臣么?不用太好可以的,随便一支就好。” “笛子?”就这个?真是出乎意料啊!北堂傲越咧开嘴笑。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若有所思地想起暗首密报说的最多的一句‘十五皇子一直在练笛子,然后……’;‘十五皇子挑灯夜读太傅赠予的书籍,也是关于笛子的。’;‘十五皇子一早就拿着笛子……’;‘小王子送给十五皇子的碧幽笛被摔碎,十五皇子弄了2天,还是没有不好。’看来他的十五子对于这个笛子还真是痴迷啊,这个时候也还要找来吹会儿。 北堂未泱皱起眉头。他要笛子很奇怪? “张烙。”北堂傲越唤张烙进来。 “诺。”张烙耳朵已经很灵敏的听到这声音不大的叫唤了,这么多年,不习惯才怪吧? 张烙推开门进来,行了个顿首礼。 “你去找根笛子来,找个适合十五皇子的。” “诺,陛下和殿下请稍等。”说完就出去了。只是张烙在想拿什么笛子给北堂未泱好,至少不能太寒碜不是,否则陛下不悦了那可不好。还有,那个云月的稀粥怎么还没送来? 张烙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内库房先寻支笛子交差,想来想去觉得云月短时间内应该还不回来。 张烙在内库房挑了许久,看了下放置笛子的一个抽屉,红色的布上摆放了一排的笛子,各式各样,什么风格的都有,最终他决定拿一支笛身全白,没有花纹的笛子拿去给北堂未泱,他觉得那个笛子很适合北堂未泱。 “殿下,这支笛子可好?”张烙行了个顿首礼,将笛子举高于头顶。 “谢谢张公公。”北堂未泱拿过笛子,心里有些感激张烙。这个张烙对他其实还不错,没有瞧不起他过。这个笛子也很合他的心意,他很喜欢,手反复的摸着笛身,甚是喜爱。鸿煊送的碧幽笛虽然也很漂亮,但是一直觉得和他格格不入,他也喜欢,只是止于适合与不适合。碧幽笛碎了倒是真真可惜了。 “陛下,十五皇子,奴才就先退下了。” 北堂傲越挥挥手,示意可以了,张烙才退下。 “这笛子可好?”北堂傲越并不喜欢这笛子,太通透的东西他都不喜欢。纯洁无暇的物品戴于身上难道就会变得更纯净?只不过,这笛子的确比较适合他的十五子。 无情无爱啊,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十五子是否真能做到这一点。 “父皇,我可以吹一曲么?” “吹吧。”北堂傲越颌首。 悦耳地笛声缓缓流出,虽然有些生涩,但是曲调清新优雅,旋律舒缓优美,宛如溪水玎玲,令人心旷神怡。 这曲子好像能暂时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北堂傲越迷在其中。 “父皇。” “父皇?” “父皇?” 北堂未泱已经吹完很久了,不过叫他父皇却一直没反应。他可没自恋的觉得他的技艺和蕖妃娘娘一样,让人忘乎所以,现在都不能回魂。 “吹完了?”北堂傲越缓过神来,他还沉浸在那笛音带着的宁静。 “恩。父皇可喜欢?” “还不错。” 寝宫外,云月徐徐地走来,手上端着一碗粥。 “你先走吧。”张烙接过云月端着的稀粥。 “诺。张公公。”云月低头转身离去,到了转角处回头看了眼傲帝的寝宫。 十五皇子,对不起……然后就低下头匆匆离去。 “陛下,奴才送稀粥来了。”张烙敲了下门。 “进来吧。”北堂傲越让张烙端进来。 张烙单手端着,一只手推开门。 他也不想这么累啊,无奈皇帝主子不喜欢他的寝宫有其他人,所以每天到戌时了,这寝宫外就只有他一个人孤军奋斗了,有时着凉了也还要站着不动,他也很痛苦。陛下只要一个信任的人帮他守门,偏偏暗首那些陛下都是有些不信的,所以他全年无休无奈的守啊守。 他该高兴么?这是陛下信任他的铁证啊! 其实……他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殿下是否要先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张烙把粥放到桌上。 “恩。未泱,你先去吃吧。” “父皇你不吃么?”北堂未泱随口的问句。 “不了。朕已经饱了。”这是只有你能喝的,他喝来何用?北堂傲越心里暗着。 “恩。” 他走到凳子上,用汤匙轻轻地搅匀一下稀粥,舀起一匙,吹冷下,再放入口中。 这个味道……和云月的一样,都带有一股香味,很好闻,也很香。云月……他忘记要和云月说声他今晚不回去了,云月不会还等着他吧? “父皇,可以让人到逵釉殿和服侍我的宫女说下我今晚不回去了么?我怕他等我等久了。” “恩,你先去沐浴吧。”是通知那个云月吧?如果不是她留着还有点用,他哪里会留她到如今。 “谢父皇。” 浴池边上放好了衣物。 北堂未泱奇怪的看那一叠衣物。 父皇不是临时起意带他来的么? 北堂傲越拿着从北堂未泱身上摘下来的麒麟玉佩,仔细地看着。 25、安陵家族的大祸 浴池的水是隔一段时间就换的,上面还冒着热气。 他用脚尖试了下水温,觉得刚刚好就下水了,用比较快的速度洗。 北堂未泱沐浴完毕,穿上放在浴池边上的衣服,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身后,头发上的水沿着背部留下,冰冷一片。 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北堂傲越坐在床沿上,神情严肃、没有焦距的看向一边。 “父皇,儿臣洗好了。” “恩。这么快?”北堂傲越迅速地换上笑颜,看他头发还湿湿的,温柔的拿过一条毛巾,递给他。 “拿去吧。头发擦干会比较好,否则明天着凉的话,有得你受的。” 他接过毛巾,慢慢地擦拭头发。 北堂傲越直接越过他去浴池那。 床上一块麒麟玉佩好好地放着,北堂未泱拿起来。 这块玉佩……是张公公给他的,但是他却一直很不解,疑惑这块玉佩有什么意义,还有张公公为什么说这是属于他的? 他把麒麟玉佩放在梳妆台上,而张公公拿来的笛子则挂在床帏那,成为一个装饰物。 他擦完头发,虽然还有点湿意,但是他实在是有点困了,不等北堂傲越沐浴完就先自己上床,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床上有两床被子,他就把一床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刚入被窝的时候还有点冷意,他抖了几下,没一会暖和起来了,他才沉沉的睡去。 北堂傲越脱掉身上多余的外衣,顺手扔到了地上。 他在浴池的一个角落泡澡,手随意地搭在池子边上,泡了好一会才起身,露出他小麦色的皮肤和精壮的身体,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慢慢滑落,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滴水珠静静落下,无声滴落在水里,显得很是性感。他不喜欢其他人靠近他的寝宫,更别说内室了。自己拿起一袭白衣,简单的裹住身体,出浴室。 这个时候北堂未泱早就已经熟睡,他站在床边看了许久,嘴角向一边翘起,邪笑。 这孩子居然能在朕的床上睡的这么死?真是没有防备心啊,在这皇宫里什么都可以没有,唯有‘防备’是要时刻挂在腰上的。 北堂傲越上床,和北堂未泱靠的有点近。 他的十五子估计是他全部皇子里资质最平庸的,也是最没有野心的,如果他的十五子不是绮妃之子或许他会考虑待他十五子成年后放他出宫,只可惜这只是‘如果’。虽然他可能对他的十五子有了其他的情愫,但是摈弃这些,他还是炎烈皇朝的君王,私人感情对于一个君王而言,永远都排在最后,至今无人能打破。他的十五子也不会成为这个列外。 北堂傲越头贴在北堂未泱旁边,鼻尖闻到北堂未泱身上香气。真的不是他的幻想啊,他的十五子身上的确有一股奇特不变,日日残留的幽香。这幽香……是怎么来的?不是皂角的味道,比较像是花香呐~。 伴着这股幽香,北堂傲越也随着睡去,和上次一样睡的香甜。 云月坐在凳子上,烛光忽亮忽暗地照射在她脸上,有些阴暗。 十五皇子,你以后可会恨我?为了区区的几锭金子听他们的指使?不过……也许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几锭金子只是九牛一毛、无关痛痒、绰绰有余,但是对她来说却是救命稻草,她全家都需要那几锭金子! 刚开始只是以为最多会心中有愧,以为只有这么一次就可以,其实并不止一次,是几乎每天。她的心每日受着煎熬,和十五皇子越接触,她越不忍,这种煎熬就更猛烈。她想收手,别人却不肯放过她,这么多人想要十五皇子死,即使她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但是她不做,就一定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想,丝毫不想……! 所以,她只能说——对不起…… 北堂昊一个人坐在书房,手上的书籍已经翻了很久,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他是怎么了?他和这个皇弟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他听到父皇说要将他接走,他会莫名的不悦?只是听了他皇弟的笛声比较多次,他可不觉得会因此有了什么所谓的亲情啊。 北堂昊就这么一坐坐了几个时辰。 天才露出一丝光亮,北堂傲越就被张烙催着醒来。 他神色不佳,明显是因为他还没有睡醒,被人打扰到了。 “何事?”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喑哑。 “陛下,再不洗漱,上朝的时候可就过了。”张烙把他的头埋得很低。 他有睡过头了?转向一边看还在熟睡的孩子,他有些不郁。 他居然在他十五子的陪睡下,又一次差点过了早朝的时间?! 北堂傲越讨厌任何可以让他有依赖的东西。 “更衣吧。” “诺。” 张烙服侍北堂傲越穿上一身黑色衮龙袍,穿好后整了整有褶皱的地方,再给北堂傲越梳理头发,带上帝冠。末了才准备半圆形木条(将木条一端削尖,另一端做成刷状)给北堂傲越刷牙,然后再把帕子递给北堂傲越洗脸,待一切弄好后,才去朝堂。 今日的朝堂比较以往会稍微那么安静会儿,北堂傲越正坐在龙椅上,等待绝对会有的弹劾。 “叩见陛下,下臣有事禀报。”一个三品官员站了出来,稽首行礼后,才向北堂傲越奏告。 “说。”好戏终于开场了。 “禀陛下,下臣要弹劾盐税总督安陵烨!” “所谓何事?” 一旁的安陵宇有点急了。 他那不成器的孩子又干什么了?!不会又是那些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吧?!他堂堂百官之首,因为这个嫡子真是丢足了脸面! “禀陛下,盐税总督利用职务之便,毫无忌惮的敛财,并收受商贾们的贿赂,致使商贾肆意叠加价格,民间哀叫连天,有人到大理寺寻求公道,却被盐税总督安陵烨府中的打手殴打致死,民间一个个全部人心惶惶,下臣恳请陛下严惩盐税总督并立即撤除其职务!”官员提高了嗓门,铿镪顿挫,声泪俱下。 “陛下!臣……” “你可有证据?”北堂傲越问那个三品官员。 安陵宇连忙想要为嫡子狡辩,无奈被北堂傲越打断。 这个孽子啊!这次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让他安陵宇怎么为他擦屁股?! 他那孽子难道不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安陵家族不像拓跋家族至少出了个皇子妃,能仗着皇亲的身份让傲帝留一分颜面,他们只能靠家族多年的声誉存活! 真是一个扶不上墙的孽子啊!还让他安陵家族颜面受损不说,嫡子啊!这个嫡子身份却是傲帝开始打压他们安陵家族的一个借口,近日他们的风头过盛,想来已经引起傲帝的不满。 “回陛下,一名不详人士在下臣的书房放了一本账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盐税总督安陵烨所有敛财、贿赂的证据,还有盐税总督府伪造的账本放置点。” 官员将那本账本两手举着和头部差不多高。张烙从他手上拿走账本,拿给北堂傲越查看。 安陵宇虎目圆睁地看着已经到了北堂傲越手上的账本。 完了……一起都完了……如今这个嫡子他是不舍弃都不行了,不然到牵连他们安陵家族的时候就晚了。 “陛下,臣不知孽子干下如此欺君罔上、瞒上欺下的事情,臣恳请陛下立即将臣那不成器的孽子打入天牢,并严查此事!陛下!”安陵宇要抢在北堂傲越没有开口前先请罪,这样才得到一个深明大义的说法,让安陵家族的名声损到最低点。 “丞相,朕账本还未看完,你何必这么早下判断,定自己儿子的罪?!”北堂傲越似笑非笑。 老狐狸,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推得远远的,惟恐一个不小心牵连到自己,真是人心险恶啊。 “陛下,燕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官,以讲究真凭实据而名扬天下,他又岂会污蔑小儿?!定是小儿真犯其罪,燕大人才会弹劾小儿。陛下,请下旨立即缉拿小儿!” 那是当然,燕之擎如果不是个廉洁奉公的官,他还会找这个人?北堂傲越心里暗暗发笑。 “禀陛下,下臣还有一事没说。”官员,就是燕大人又开口。 “说!” “禀陛下,下臣查实不止盐税总督一人犯案,犯案人数多达五十人!” “什么?!放肆!他们眼里还有朕吗?!”北堂傲越伪装成很雷霆大怒的模样,猛地起身。 “陛下可以看账本最后三页,里面详细的列着全部犯案人的名单。” 北堂傲越闻言翻阅起倒数三页的账薄,果不其然确有一串的名单。 “岂有此理!他们真是反了天了!传朕旨意,立即缉拿账薄里名单的所有人,全部押入天牢,容后再审!此时就交由然之擎全权处理!”说完,扫了扫长袖,怒气冲天地离开大殿。张烙赶紧尾随上去。 安陵宇知道他完了。五十人!结党营私这茬如果安在他头上,他们安陵家族将会万劫不复啊! 安陵宇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26、安陵烨被抓 一对兵马包围丞相府,周围的好看热闹地民众聚在一旁,想看下这个丞相府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来。 “开门!开门!”一个小兵急敲丞相府门。 “谁呀!这么大声干嘛啊!这不就出来了,也不看看是谁的……”穿灰色衣服的下人开门一看外面的阵仗马上有点腿软了,这是怎么回事? “官差们……来丞相府做什么?”这可是下人第一次看这么多官差。 “你开门即可!我们是奉皇命来的!”其他的不多说。 “那官爷等等,容奴才禀报下夫人。” “去吧。”拖一会也不会有差。 下人赶紧把门关上。 “夫人,夫人!不好啦!我们府外有好多人啊!”下人急急来报。 “何事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参杂着银丝的头发绾起凌云髻,发上插上一支金累丝嵌宝牡丹鬓钗,耳戴一对金累丝镶玉灯笼耳坠的妇人坐在厅上悠闲地喝茶,虽然妇人已经年过半百,身体有些发福,但还是风韵犹存,雍容华贵。 “夫人!有……有……官兵!”下人脸上还带着惊吓,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什么?!”妇人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于桌上,经过剧烈的晃动,茶水溢出一些。 “夫人,官兵现在就在府外了,说什么奉皇命……捉摸不久估计就要进来了!” “那些官差来我们丞相府能有什么事?!放他们进来!我们丞相府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可畏的?!” “诺,夫人,奴才这就去!”下人又跑出去给那些官兵开门。 “官爷们,请进。”下人狗腿子的开门。这什么得罪都不怕啊,唯独官差和阉人不能得罪啊!这可是他听老爷教训大少爷时说的经典名言啊!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丞相府,妇人已经站在中央空地上。 “可否问下各位官爷来我丞相府有何贵干,还用得上这么多的人?!”妇人把腰板挺得笔直,输人不输阵这是最基本的。 “请问您可是丞相的嫡夫人?”身穿盔甲看起来就是性子急的将军直接发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本将自会告知来意;若不是,恕本将概不回答!”他是拓跋烈将军的收下,拓跋烈将军一直和丞相不和,所以他不会留什么情面。 “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将军。”妇人嗤笑一声。 “本将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大手大脚的,不会像文人般说话拐弯抹角的,妇人见谅吧!”口气一点没好点。 “说!何事?!”妇人间接承认她的身份。 “本将奉命捉拿盐税总督安陵烨,请夫人如实交代,不然到时候本将命人搜府夫人可别怪罪。” “什么!?我家宇儿做了什么事?为何要捉拿我家宇儿?!”妇人这才慌了起来,面色刷白。这个儿子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如今的她色衰肉驰还能在这丞相府占一足之地也是全因她诞下嫡子,如果她儿子有什么事让她如何立足?! “夫人只需要回答本将的问题,盐税总督安陵烨在哪里?本将知道他在丞相府里。” “母亲,吵死人了,干什么呢?!我就想好好的睡个觉有这么难吗?”安陵烨揉着右眼,睡眼惺胧的,还不了解有什么状况。 妇人脸色又白了几分。 穿着盔甲的将军只知道他为数不多懂得的一句成语——自投罗网! “来人!”右手举高,命令他的下属。 官差们听到自家将军的号令,立刻上前,架起安陵烨。 “你们是谁啊!你可知道我是朝廷命官,贵为盐税总督,我父亲还是丞相!”安陵烨此时才清醒过来,想跑走,无奈现在的他两脚蹬不到地板,整个人呈悬空的状态。 “抓的就是你!带走!”将军用一种耻笑的眼神看着安陵烨,还别说,抓走对手家的人,还真是有种大快人心的兴奋之情啊! “母亲!救我啊!母亲!母亲……!”安陵烨回头像他母亲求救,可惜没一下子他就连他母亲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府邸,一下子又空了起来,妇人瘫倒在地,现在的她和她的夫君安陵宇的神态如出一辙。 日上高空,太阳的出现融化了地上的积雪,形成水滩。 北堂未泱回到逵釉殿的偏殿,云月这个时候和平常一样,坐在阶梯上,手放在膝上,头靠在手背上。 “云月。”他轻轻唤一声。 “殿下回来了?!”云月站起来,对着他笑颜如花,十分灿烂。 他回以一笑。 云月……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只有你一直不变,依旧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庆幸还能见到你。脑海中的云月和今生的云月渐渐重叠。 “殿下可吃早膳了?” “恩,张公公给我备了碗粥,和云月的一样好吃,味道也一样。” “是……么?”云月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只不过他没看到。 “云月,我们准备东西吧。” “为什么?” “父皇将我过继蕖妃娘娘那,所以今天得搬到蕖妃娘娘的宫殿去,我们先去整理整理一些衣物吧。” “什么?过继?!”云月张大了嘴巴。 “恩。”北堂未泱好笑的看着她。 “殿下,蕖妃娘娘好相处么?”云月犹豫的说道。 “看着是个和善的人。”他安抚云月道。 “殿下,你要带奴婢过去么?”云月整理着衣物,突然冒出一句。 “当然了。不过……我也只带你去。”他收拾其他的东西,骤想起放在父皇寝宫梳妆台上的玉佩忘记拿了。算了,下次再去拿吧。 “只带奴婢去?”云月好像有些惊喜。 “恩,我和其他的人并不熟,带多人去也不好。”其他北堂昊派来服侍他的人,在他的刻意下都变成可有可无的人了,真正能接触他的也只有云月。 “是!谢谢殿下!”云月大笑,喜形于色。 “继续收拾吧。” “诺!” 云月卖力的收拾起东西。 他们没看到房外有一个矮小的影子。 看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北堂鸿煊有些不开心。 小皇叔没有想和他道别道别么?罔他为了这件事一个晚上都没睡,小皇叔倒好,在皇爷爷那舒服的睡了一夜,回来也只顾和那宫女‘卿卿我我’!额,是‘卿卿我我’不?那是前几天太傅教他的一句成语,他也不懂具体的意思,应该是吧?! 安陵墨垣看到坐在大树后的北堂鸿煊的——衣角?!他走过去,只看到他日后的主人一个人在那闷闷不热,嘴巴翘的都可以吊起一个酒瓶子了。 “小王子。”他走到北堂鸿煊的身边才发声。 “是你啊……”北堂鸿煊只是斜着眼睛瞄了安陵墨垣一眼,继续的郁郁寡欢中。 其实这个时候他最希望来的人是小皇叔,而不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他可是很记仇的,他可还没忘上次就这家伙霸了他小皇叔抱抱的!问他为什么认得出当时被扁得像猪头的安陵墨垣?很简单,因为当时抬走安陵墨垣的人亲口和他说‘这个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唔,也就是庶子。不是他的新侍读还有谁?! 一想到‘侍读’二字,他又郁闷了。 小皇叔如果可以继续当他的侍读那该多好?虽然这对小皇叔不公平,但是如果小皇叔还当着他的侍读,小皇叔就不会恢复皇子的身份,也不会搬离逵釉殿…… “小王子,您还没用午膳。小福子公公让奴才叫您回去用膳,说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王爷也是不喜……”其实这句话是安陵墨垣自己说的。对付这小主子的方法只有一个,一看就知道他这小主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绝对不会跑到小福子公公那询问。他很有把握。 “什么?!父王……糟了,我要赶紧回去才行!”北堂鸿煊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尘埃,匆忙地跑走。 安陵墨垣难得笑了一下。 看,多奏效啊~,倘若他的哥哥们能这么单纯的话,他一定可以很快的……很快的…… 想到从小欺辱他的哥哥们,他的眼里又阴霾一片。 下朝后拓跋烈一路行有所思直到回到大将军府。 打扮较为朴素的妇人站在将军府外,翘首以盼的看着左边的路口。 “将军,你回来啦!”妇人看到来人,连忙迎上前去,喜悦之情不可言表。 “夫人,你怎么又在府外等我?!和你说过几次了,你的身体不好,不要老是等我下朝,府外风大,伤寒可怎么办?!”拓跋烈一脸心疼的握住妇人的双手,来回的摩擦、哈气,想将手中冰冷的手弄暖和点。 “没事的,就这么一会出来就瞧见你了。你别太紧张了,我就不是个病秧子。”妇人笑了起来,很温柔。 “我可不许你这么说!”拓跋烈的口气马上变得不好。 妇人抽出手,手拍拍拓跋烈的手背。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了你好好的保重身子,我一直都记得你说过,待浚儿能担当大将军之位时,你就会和我隐居山林,为了这句承诺,我怎么都会拖着,等到你实现你的诺言。” “恩!” 拓跋烈一直都没忘记对她的任何承诺…… 27、紫苑…… 安陵烨被压到天牢,一看到牢内关着许多认识的人,不由得一惊。 “大人,你也来啦?!”狼狈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党羽一吃惊的说。 “呜呜呜~~~天要亡我们啊!”同样衣衫不整的党羽二悲凉道。 “是啊,连安陵大人都抓进来了,他没活路我们就更没活路了!”党羽三悲怆道。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一时间拥挤的牢房充斥着哭啼声,一群大老爷们集体落泪的场面很有心酸感。 安陵烨摸不着头脑了,这究竟什么事啊这!他们怎么会在这?有没有可以和他说下?! “安陵大人,你求求丞相放我们出去吧!” “求他有何用?!丞相要救也会先救他的儿子,我们这些安陵家的旁系算得上什么啊!但是如今他的儿子丞相都保不住了,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吵得安陵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安陵烨抓狂的扯起其中一人的领口,面显狰狞。 大白天刚睡醒就被人抓到了这里,谁会心里舒服!?他可是堂堂一国丞相的长子!他们居然敢抓他到这里,他出去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这对于一直养尊处优,受惯阿谀奉承的安陵烨来说比什么都受不了。 “我可是你的表姑夫……你可别乱来啊!”被抓起的自称是安陵烨表姑夫的胆颤地说。 “这个时候我管你是谁?!快点说!你们怎么会都在这!?”安陵烨吼道,口水有些都弄到对方的脸上了。 “还不就是你……我们合谋贪赃地账薄不是由你保管吗?如今这本账薄到了燕之擎的手里,他当天就呈上大殿了,还有你活生生打死的那个平民的事也被捅上去了,陛下大怒,一气之下下令把我们都关入天牢,等待候审,最可怜的是这案子是燕之擎负责……到他的手上我们一个都别想跑!” 安陵烨牙口长大,汗流浃背。 怎么办,怎么办?账薄怎么会到那个燕大人手里去?明明这账薄他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没人知晓的!怎么会!怎么会!? 这次他真的死定了…… “我父亲一定会救我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一定会……”安陵烨惊吓过度,嘴里只是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那个自称是表姑夫的哼笑一声。能来救还好,就怕是‘两手拍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来解决。这次的事态很严重,牵连甚广呐……这次必定会让安陵家族实力大损。犯案的五十人中,三十人以上都是安陵家族大大小小的旁系,这次丞相没把他这个嫡子先扔出去安抚外面的民众他才会奇怪。在他们这种大家族里,孩子是最不缺的,危急关头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他也逃不过这一劫啊…… 另一头安陵宇坐在轿子里,神色凝重。左手拇指重复地摩擦右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老爷,到府了。”轿夫掀开幕帘。 “恩。”安陵宇走出来,凝重的看着府外挂着的牌匾。 为了这个丞相位置,他们安陵家族世代服侍北堂皇室,鞠躬尽瘁,别无怨言。如今就因为他起了一点私念,傲帝就要把他压入崖底深渊……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安陵家族一定要世世代代苦守这个位置而不能再上一步? 他不甘心!他不像他的父亲和祖父,碌碌而为,终此一生,只想死后留个好名声,在他看来胜者为王,待日后他荣登帝位,功过如何还不是他说的算? 傲帝啊,的确是个好皇帝,但是他认为他一定会做的比他更胜一筹! “老爷!怎么办!烨儿被抓走了!老爷!”才刚进门,就被妇人抓住安陵宇的长袖,本就不再艳丽的脸如今更是苍老,声泪俱下。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从今日起紧闭府门,不得见外人!”安陵宇挥挥衣袖,越过妇人往内堂走去。 妇人伏在红漆的栏杆上痛哭。 连老爷都不理会的话,她的儿子会怎么样,她一点都不敢想象。夫妻一场,如今只有这个儿子可以给她一个念想,这个儿子是她唯一可以抓在手里的,她一定要救出她那可怜的儿子!老爷不救,她来救! 妇人眼神坚定。拭去脸庞的泪水,不管它有没有弄花她好不容易才画出的妆容。 安陵宇走到内堂,只看到一袭鹅黄色纱衣的女子亭子中央的空地上翩翩起舞,漫天雪花缓缓而落,如果可以忽略她凌乱的头发和手上的花枝的话……意境会很美。 安陵宇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走到女子身旁,女子慌张的停下舞步,怯懦的看着他。 “今天又穿这么少的衣服,受凉了可怎么办?现在还是冬季,要穿多些。到了夏天就可以穿的飘逸点。”说完把手上的斗篷披到她的肩上,细心地帮她系上带子,把帽子戴在她头上,斗篷的帽子边上有很大的一圈毛领,这么一来女子只露出柔美的五官,配上那懵懂的眼神,尤为纯真。 “你是谁?”女子嗓音清甜。 “安陵宇。昨天和你说过了的,你又忘记了?”安陵宇用醉死人的温柔看着女子。这一辈子也许他也只会对一人付出身心和全部的温暖。 “安……陵……宇?”女子头斜向一边。眼里满是疑问。 “我不认识你……我在等白卿。白卿不喜欢别人接近我的!上次……我就和一个男的说话,白卿发了好大的火,还走了……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他知道我在这里等他,所以一定会回来的……”女子蹲坐,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流下,脸上还留着笑容,眼眶的泪水却不停的流。 “我怎么哭了?明明我在等白卿,奇怪,眼睛怎么一直流泪?是眼睛有什么毛病了么?”女子慌张的抹拭眼泪。 “他很快就回来了,我会和你一起等,不怕……不怕……”安陵宇抱她到胸前,安慰道。 在你心里永远只有一个白卿,我…… 你却一直只记得我是那个致使你和他分开的罪魁祸首。 女子推开他,两手用力的推他宽厚的背部。 “你走开!你快点走!白卿回来看到你又得生气了!” “好,好,好,我走。那你可以记住一件事么?” “什么事?” “我叫安陵宇。我希望明天你能记住这个名字,可以吗?” “我记住了啊!好了,你走吧。”说完继续推他往外走。 安陵宇苦笑一番。从她疯癫后,每次他们的对话都以这句话作为结束,然后她依旧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将他排除在外,只有她和白卿的回忆的世界…… 第二天她依旧还会不记得他的名字。 女子以为他走了,扬起笑靥,又继续起舞,安陵宇就这么痴痴地看着。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跳舞过,只有女子疯后才时不时舞起来,翩若惊鸿。 紫苑……疯了的你,是不是更开心?那么就谁也插不能你们之间…… “十五皇子在吗?” “云月,谁呢?”北堂未泱还在收拾着东西。 “一个小太监呢。没见过的。殿下,奴婢先出去看看吧。” “恩。去吧。” 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朝云月笑的灿烂,一口的银牙露出来。 “你是哪宫的?”云月两手环臂不客气的说道。她这人典型的欺善啊!而且特喜欢欺负像小白兔的,虽然这只小白兔比她大了那么几岁。 “奴才是奉蕖妃娘娘之命接十五皇子到冉荷宫的,烦请妹妹和十五皇子通传下。” “你才小妹妹呢!叫我云月就好了。”云月摆摆手。 “是是是,云月帮忙通传下吧。娘娘等好久了。”小太监委屈地看着云月。 “你在这等着吧,殿下在收拾东西,很快就好了。” “好的!”又露出那一口银牙。 云月一进屋就止不住的想笑,手捂住自己嘴巴,忍的痛苦。 “云月,是谁呢?” “殿下,是……是……噗!是蕖妃娘娘那的小……公公~噗!”一想到那小公公云月又爆笑了。太有喜感了有没有! “什么这么好笑呢?”北堂未泱停下手中的活,好笑的看着云月。 “殿下,奴婢就是比较喜欢蕖妃娘娘派来的那小公公,可有喜感了!脸肥嘟嘟的,还白白嫩嫩的!” “云月,你说的是人么?”他怎么感觉是某种动物呢? “奴婢不说了,我们赶紧把东西舀出去吧,殿下。” “恩,还好没有多少。” 待他们两人大包小包的东西舀出来后,就被一声响亮的嗓门吓到了。 “十五皇子好!奴才是小荣子!蕖妃娘娘特派奴才过来帮忙的!”末了还鞠了个躬。 这个……小公公是和云月说的一样,很有喜感。 小公公那口银牙又露了出来,飞快的过来,舀过北堂未泱手里的东西。 “殿下,这活是奴才们干的。” “我可以……”的字还卡着,就看到小公公已经走了有点小远了。 “殿下,奴才给你带路,这宫里大,奴才负责带路!” 北堂未泱有点呆住了。 这个小公公……真是跳脱啊~。 “殿下,走吧。”云月拉着北堂未泱走了。 “云月,要不要和鸿煊道个别?” “殿下,小王子估计早知道了,道别了你就别想跑了!赶紧走吧!” 这倒是。鸿煊是这种性子。算了,明天再来看他吧。 28、蕖妃 冉荷宫离逵釉殿有点小远,路经御花园,看到很多蝴蝶兰,很美,这蝴蝶兰他觉得很适合即将做他母妃的蕖妃娘娘。 “不好意思十五皇子,再走一会就到了。”小荣子看到北堂未泱停下,以为他是走累了。 “没有,我们继续走吧。” “诺。”小荣子继续带路。 殿下喜欢这种花?云月走在后面,看着那一片的蝴蝶兰。那一簇簇的仙客来不是更加的迷人么? 和小荣子说的一样,冉荷宫的确离御花园不远了,冉荷宫的大致布局和逵釉殿的差不多,只是更有些女气。冉荷宫里四周栽种了很多粉色的茶花,空气中隐隐有茶花的香气。看得出有人精心打理它们。 “十五皇子,娘娘在里面等你了。” “恩,云月,你在这里等我吧。” “诺。” 北堂未泱走到内堂,只看到那宴会上高傲夺目的蕖妃娘娘换上一袭粉装,看起来比当时平易近人多了。 蕖妃看着他,掩口而笑。 “十五皇子可是看呆了?”语中还有笑意。 “蕖妃娘娘,对不起……儿臣只是一时……”一时……一时什么?他忘记了,窘迫地红了脸庞。 “叫我母妃吧。”蕖妃眼带笑意,跟宴会上的高傲着实没了好多。 北堂未泱疑惑的看着眼前前后貌似不一的……母妃?! “可是觉得我和宴上的不一样?” “……”他默认。 “在这个宫里,想得到帝皇的宠爱,就必须有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蕖妃看到他许久不回答,又说道。 “所以,蕖妃娘娘表现出的高傲就是与他人不同的?” “不,不止我一人有,宫里的妃嫔什么都展现过了,怎么可能只会有一人呢。但是我却懂得进退,不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做不恰当的事,所以曾经皇上宠爱我多时便是因为我这个。”虽然一朝厌弃,但是帝皇还是能记起这个妃子带给他的一丝回忆,而不是连名字都记不起来,有的时候连封号都会遗忘的妃子,就已经弥足珍贵。 “懂进退?”北堂未泱觉得他或许有些明白了。前世的他就是在一颗树上吊死,任凭人揉、捏。 “你不需要太懂。你从现在开始依靠我就可以了。我会保护你。”蕖妃的声调放轻,带着一点蛊、惑。 北堂未泱垂下眼。 他不会再依靠任何人,即使他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但是至少这条命在他自己的手中。大不了到最后一死,回归尘土。 “你知道为什么皇上会把你过继到我这吗?”蕖妃敛下笑意。 他抬头看蕖妃,蕖妃的脸有些阴沉。这种表情不适合她。 “我……命中无子,所以我会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母妃吗?”蕖妃想让他从心底里认同她的身份。 “为什么?” “在这皇宫,皇子、公主多的是嫔妃为皇上诞下,所以她们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孩子。” 北堂未泱安静的听着。 “我的孩子一怀上就被他们盯上了。不仅让我没了孩子,也同时断了我成为母亲的权利。”蕖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个孩子才怀了三个月大,可能连人形都还没有,都怪她不好,没有好好的守住他,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她的孩子! 蕖妃蹲在他面前,眸里有些泪光。 “你可愿当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声音还有点哽咽。 “……” “我会视你如己出,不求你争夺那皇位,只希望你出宫之日能把我接出这个皇宫,可以吗?” “……” “可否在百年之后为我选一块地方,每年来给我上几柱香?” 这个蕖妃娘娘的孩子如果生下来的话,一定会很幸福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皇宫? “皇上对我毫无爱意,在这个宫中,年华逝去,等待我的只会是死无全尸的命运。” ‘可愿当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视你如己出。’ ‘百年之后每年给我上几柱香。’ 这几句他莫名的在意。他心里也是很期盼的吧。 有一个真正的母妃。这个女人和他有些地方很相似。 “母妃。”他承认了这个母妃。 “皇儿……”蕖妃漓在眼眶的泪珠终于落下,紧紧的抱住不高瘦弱的孩子。 这个是皇上给她的一点念想,她等了好久才等来这句母妃。如果说之前她怨恨帝皇的无情,毫不犹豫掩盖了她流产的真正原因,那么现在只有感激。谢谢那个帝皇还了一个孩子给她。恨意不能完全的消除,那抹恨意则隠在心底。 北堂傲越难得放下手中的奏折,舀出一卷空白的画轴,摊开放在御台上,取出一支狼毫笔蘸上红色的、液、体,在纸上描画几笔。 没有画人物,也没有画山水,连个飞鸟都没有,只有寥寥几笔,没有规律。 北堂傲越看着那纸上的几笔红艳,嘴角微微上扬。 再等不久,再等不久…… “陛下,二王爷来了。”张烙稽首行礼。 “宣吧。” “诺。” 北堂昊进来时只看到他父皇卷起一个卷轴。 “叩见父皇。” “起吧。” “诺。” “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北堂傲越头都没抬起来。 “父皇,儿臣不解。”准备什么? “早前朕说册封太子的诏书和恢复十五皇子的身份同时宣布的,那天朕一时忘记了。过五日朕会举行册封仪式。” “诺。” 北堂昊若有所思。 “朕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父皇,儿臣已经让四处的探子传扬安陵烨一行人的罪行,现在民间已经日渐对安陵一族不满,说他们一手遮天,罔顾人命。” “很好。接下来继续打压安陵一族,朕要让他们士气大损!” “诺。” 安陵家族呐,是不是在炎烈皇朝掌权时间太久了?这可不好啊。 炎烈皇朝的开国皇帝和当时的安陵家族、拓跋家族的族长情同手足,在登基时便下旨只要炎烈皇朝在的一天,安陵族系世主丞相位,拓跋族系世主大将军位,意为共享天下,后人不得已任何理由改变,否则为不孝,两大家族将有权罢免在位的帝皇,改立其他皇子,如子嗣单薄,便立其他皇室成员的孩子过继到被废帝皇的膝下,顺势登位。 诏书放在一个密室,只有皇帝和两大家族的族长知晓的地方。 如果不是有这个旨意,每任的帝皇怎么会处处受制于安陵和拓跋两族?! 他北堂傲越受不得手脚被人绑住,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削弱他们的地位,那么就慢慢的来,暗暗地减弱…… “父皇,十五皇弟可是搬到蕖妃娘娘的住处去了?” 北堂昊今天本来想去再看他那皇弟一眼的,还没去就先被他儿子挡住了,他那儿子一把眼泪地朝他哭诉说什么‘小皇叔不见了’,‘他们说小皇叔去蕖妃娘娘那去了’,‘父王,我能不能也去蕖妃娘娘那?’…… 他被吵的头痛,好不容易等到儿子被他的侍读拖走了,末的还回头扁着嘴巴说:“父王!我要找小皇叔!”。一边使劲的想把自己的手从那个侍读的手里抽出来。 那个侍读就是安陵家的庶子吧?! “恩,怎么?”北堂傲越看着他,眼里尽是审视。 “没有,儿臣就是这么随便问问。十五皇弟只带了一个宫婢去蕖妃娘娘宫里,会不会?” “这个不用你操心,蕖妃回安排的。”北堂傲越不想再多说。 他这个二子今天有些不大对劲啊,他可从来不认为他的这个二子对他那十五子有了什么亲情。如今的他还可以压着他的二子,有一天等到他二子羽翼丰满的时候,那可就不一定了。 北堂傲越心里十分的清楚他的二子不是什么善类,不然也不会封他为太子。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明。” “说吧。” “为何要将十五皇子过继给蕖妃娘娘?儿臣知道蕖妃娘娘的娘家是个名门望族。” “朕自有朕的打算,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个蕖妃一向知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儿臣明白了。” “恩,那你先退下吧。” “诺。儿臣告退。” 整个大殿又只剩下北堂傲越一人。 他不喜欢有人在他的空间里走动,和他一起长大的张烙勉强还可以。唔,可能还能加上一个,他的十五子。 他的寝殿枕头和被子上一定又会留下他十五子身上的香味吧? 北堂傲越眯起眼。 他十五子身上的香味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他一直没有思绪。不过那香味倒是能让他睡的舒服一点。 “张烙。” “陛下,奴才在。” “去冉荷宫请十五皇子来龙璃宫用膳。” “诺。” 北堂傲越发现和他的十五子一起吃饭,也是益处多多的,比如他食欲会大增,然后吃饱了可以看他十五子吃饭的样子,虽然貌不惊人,但是他十五子吃东西却很可爱。 额,可爱?他怎么会用这个词? 北堂傲越又舀起刚刚所舀的卷轴,思而不定。 29、他的侍读 蕖妃把他带到正殿,正殿周围除了宫婢和太监,还有一个笑得憨厚的小孩,似乎与他同龄。 北堂未泱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好像是父皇为他选的……侍读? “叩见十五皇子。小……不是,是奴才……额,好像又不是,应该自称什么的?”小孩手抓了抓后脑勺。他的父亲一点都没有想过他会成为皇子的侍读,即使这个皇子是刚刚才恢复身份的。母亲和哥哥那些也常常嘲笑他呆傻,说他是头驴。好吧,这种话他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夸奖他的话语。 这下他犯难了,到底怎么自称啊!小臣?奴才?我? 北堂未泱忍住笑意。这个时候如果他笑的话,他怕这个小孩无地自容地想钻地洞跑。 “未泱,他是你父皇给你选的侍读。至于你就自称为小侍吧。”蕖妃好意的提醒这个憨厚的孩子。 果然是他的侍读啊。北堂未泱轻笑。 “小……小侍……叩见十五皇子。”一说完小孩又窘了。好像他刚刚说这句话了来着。说了?没说?不过看这个十五皇子只是笑着看着他,蕖妃也笑着看他,他又摸不着头脑了。 “你叫什么?”北堂未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他喜欢单纯的孩子。 “我……不是!小侍叫宥鸢,李宥鸢。” “宥鸢?很好听的名字。你今年几岁了?” 李宥鸢眨巴着眼睛。第一次有人觉得他名字好听呢。母亲都不喜欢他的名字,说他的名字过于女气,一看就是以后没出息的,他有些憋屈。您嫌不好听干嘛不叫父亲给我改个名字啊? “小侍今年9岁。”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把这个十五皇子当成最好的……主人?朋友?唔,暂且当成主子吧。 “我今年也9岁。我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可以么?” 李宥鸢又嗡了。 “以后你叫我未泱便好了,不用叫什么十五皇子的。行么?” “不不不!”他忙摆手,“殿下就是殿下,不能直呼名讳的,父亲教过我的。” “你不和你父亲说不就可以了?我们就私下这么叫,好么?” “未泱,你当母妃不在?”蕖妃坐在紫檀椅上,添副悠然自得。 “母妃介意?”北堂未泱扭头看蕖妃。 “得了吧。小李子你就听他的吧,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就可以了。”蕖妃对她新有的孩子带着一点宠溺。 “小李子?”李宥鸢张大嘴巴。他能说什么?可以和这个漂亮的妃子娘娘说他觉得她在叫她身旁的太监么? “好了,以后我叫你宥鸢,你唤我未泱。” “哦。”漂亮的妃子娘娘都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好了,月儿,把本宫的最爱吃的糕点舀进来。” “诺。” 不一会儿糕点就端上来了。 蕖妃把那一小碟的糕点桌子上,让北堂未泱和李宥鸢都坐在一旁,将糕点移到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好香啊。北堂未泱发现他好像可能很喜欢甜食,昨日的宴会上哪糕点他也很喜欢,他前世怎么就没发现? 李宥鸢看着那糕点有些馋,如果不是在场的都是身份高高的,他早就扑上去狂吃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他赶紧抱紧肚子,怕那漂亮的妃子娘娘和主子听到。 好像午膳时间要到了? “这是芙蓉糕。母妃一直很喜欢,所以也想让你尝尝,小李子也吃吧。”蕖妃笑着看着他。 “谢谢母妃。” 正要舀起一块芙蓉糕品尝,蕖妃身边的月儿行礼。 “娘娘,殿下。外面有个公公说是传陛下口谕的。” “让他进来吧。” 北堂未泱把糕点放回原位,一旁眼巴巴等他咬一口自己再动手的李宥鸢幽怨了。 “参加蕖妃娘娘、十五皇子。” “如公公,陛下有何口谕?”蕖妃认出这个公公是张烙手下的。 “回蕖妃娘娘的话,陛下传召十五皇子用膳。” “用膳?”蕖妃有些惊讶。 她认识的帝皇,宠的时候可以很宠你,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你接近他一分,用膳什么的,她当时最受宠的时候也没有的。为什么陛下会让她的孩子去? 蕖妃心里一阵思量。 北堂未泱自己也有些无措,他才刚到冉荷宫不久,父皇召他用膳做什么? “母妃……”北堂未泱把手里的糕点放回碟子里去。 “没事,你去吧。母妃等你回来。” “母妃,那儿臣先走了。儿臣会尽快回来。宥鸢,你要和我一同去吗?” “小侍?不了,小侍怕。”皇帝什么的,他听他父亲说过,那就和一只老虎一样,随时伸出爪子的。他想叫他的主子不要去,一不小心被抓伤了可怎么办,但是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是不是? “好吧。那你陪陪我母妃吧。” “好的!”他重重的点头。 “去吧。”这个小李子留下来陪他也好,也不会这么无聊。蕖妃心里打个小九九。 “母妃,儿臣先告退了。” “恩。” 蕖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隐去自己的思绪。 陛下……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北堂未泱路过御花园,又看见那一片蝴蝶兰,忍不住的摘了一朵下来。 他舀着花,闻了闻。 “殿下,陛下在等着呢。”太监催促道。师傅啊师傅!您不是说这十五皇子很好解决么?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十五皇子和乌龟一样呢?这么小段的路程三刻就可以到龙璃宫了,但是都过了一刻钟了这主子居然才到御花园?还有时间停下来欣赏花?!陛下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啊!师傅,您就不能安排个轻松差事给我么? “恩。不好意思了,公公。”北堂未泱把摘下来的蝴蝶兰花放回花圃。 “殿下客气了,可否?恩?”他手指前面的方向,很清楚的表达他想让这十五皇子放快脚步。 北堂未泱只得继续往龙璃宫的方向走去。 北堂未泱看着大殿上方挂着的牌子——龙璃宫。 他真的不喜欢这里,一点也不。 “陛下,十五皇子到了。”张烙在看到北堂未泱的身影的时候就赶紧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膳食也上吧。” “诺。” 北堂未泱走到殿前,张烙刚出来。 “张公公。” “十五皇子请进吧。” “谢谢张公公。” “十五皇子客气了。” 看北堂未泱进去后,张烙才看到他的徒弟委屈的看着他。一副‘他是骗子’的表情。这孩子又怎么了? “去御膳房传膳食去!”张烙踢他徒弟一脚。 “师傅!” “作甚?!喊得这么大声的,也不怕里面的主子们听到,还要不要命了?” 只看到他徒弟看了他眼,咬住嘴巴,走去御膳房。 这个笨蹄子又怎么招惹他了我?! “叩见父皇。” “起吧。” 北堂傲越拉着北堂未泱走到龙璃宫的偏殿,和那天他看到一样的摆设。 “父皇?”他不懂父皇这是何意。 “你到那个床上看看有什么东西。”北堂傲越故作神秘。 他走到床边,往里看了看,只瞧见枕头边上有两个物品。 是他的麒麟玉佩和……笛子? “父皇?”他看着北堂傲越。 “那个玉佩你遗留在朕寝宫了,张烙舀来的。笛子嘛,你不是喜欢那笛子吗?朕送给你不可以?”北堂傲越笑着看着他。 父皇知道他喜欢这个笛子?把玉佩别于自己青色的大腰带上,手抚摸起透亮白皙的笛子。 “好了,我们先吃午膳吧。”北堂傲越很满意他表现出的欣喜。 “谢谢父皇。”他将笛子放于胸前,头低下说道。 “恩。”北堂傲越一笑置之。 宫婢们已经把菜全端进来,摆好整整一桌后才陆续离开。 一眼看过,素菜居多,肉食才两三个。 他把笛子放到自己的怀里,看北堂傲越坐下了他才敢坐下。 北堂傲越把几种素菜都夹了一点到他的盛菜的碗里,一块牛肉片放到他的米饭上。牛肉上面还有酱汁,看起来很可口。 “吃块肉试试。” 他夹起那块牛肉放入口中,入口就能感受牛肉没有平时的腥味,只有残留酱汁的味道,还富有嚼劲。 “怎么样?”北堂傲越看着他。 “恩,很好吃。谢谢父皇。”说完自己夹了块牛肉片在碗里。 北堂未泱看他父皇只是看着他吃饭,他有些难为情。 犹豫的夹起一块牛肉片放到北堂傲越的碗里。 北堂傲越有些诧异。 真是稀罕啊。他的十五子还有主动的一天? 北堂傲越愉快的把他十五子夹给他的牛肉片吃了,慢慢咀嚼。 北堂未泱低着头,吃着盛菜碗里的素菜,不再发一语。 “这些菜你可爱吃?” “儿臣很喜欢。”继续埋头苦吃。 “那朕将那御厨分配到蕖妃那可好?” “不用麻烦了,父皇。母妃那的菜式也不错。”虽然他没吃过。 北堂傲越箸放下。 母妃?看来他低估了这个蕖妃,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让他的十五子认同她的身份,当真是有些手段啊。多亏她膝下无子啊,不然…… ——绝育。 他当时的决定没有错。这个宫里的妃子谁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唯独这个蕖妃……留不得! 30、麒麟玉佩 上谕阁内,老太傅难得舀起书籍,来回的踱步授课,可惜有人很不给面子。 老太傅站在北堂鸿煊面前,站了半天,看他还没有反应,书籍舀高‘啪!’的一声,书籍落到北堂鸿煊头上,本以为他会生气的大骂起来,没想到这次一反常态的一动不动? 不大对劲啊~?老太傅眉毛一扬。 “太傅,小王子只是被一些问题困住了,太傅请见谅。”安陵墨垣起身行礼,帮北堂鸿煊解释道。但是一旁的正主依旧如故,无动于衷。 “你!北堂鸿煊!你好啊!我……我!”老太傅被他这副样子气到,横眉竖眼的直接踹了北堂鸿煊一脚,待看到北堂鸿煊被踢倒在地,老太傅这才清醒。 怎么办?都怪他这个烂脾气!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子也是堂堂的小王子,他踢了这小王子就是藐视皇族威严有没有!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一不小心被他家里的母老虎知道指不定晚上会被怎样,不过……他家里貌似跪搓衣板是最轻、最温柔的家法…… 他不想跪搓衣板啊!他都一大把年纪了,离棺、材也就那么一小步的路程了,晚年还要受此折磨,多凄凉啊! 儿子和儿媳妇看到也掉脸皮儿不是?!还有孙子……老脸要往哪搁啊! 堂上的皇子们也被吓到了,动静实在是有点大啊!老太傅和北堂鸿煊不可置否的受到了全场的行注目礼。 安陵墨垣赶紧扶起还在呆滞中的北堂鸿煊,帮他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 “刚刚……我是不是有了错觉?”北堂鸿煊回神了。 “小王子估摸着是有了错觉。”安陵墨垣顺水推舟,不露神色。 “是么?奇怪,我怎么摔在地板上了?”他有点不解。 “小王子可能是想事情想的入神了,一时不慎就摔倒了,小侍当即将您扶了起来。小王子身上可有痛感?”安陵墨垣神色自若的继续编着。 老太傅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个小王子身边的侍读,无比的佩服起这个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忽悠人,还没被当事人发现,多厉害啊!他若年轻个几十岁一定要和他当忘年之交啊!老太傅是绝对不会说他心里其实已经感激涕零了! 皇子们也一个个膛目结舌的看着安陵墨垣自演自导的戏码。 少惹为妙……这个是他们的共同心声。 “谢谢你了,痛倒是有点,不碍事啦。”然后北堂鸿煊继续坐回坐回自己的桌子上,发呆。 “小王子客气了,这是小侍的本分。”安陵墨垣粲然一笑。 老太傅和皇子们看到安陵墨垣气定神闲的把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更加肯定了自个儿心里的想法。 老太傅缕缕自己的白须胡,满意的笑起来。 搓衣板终于不用跪了,额,下次还是别这么冲动的好。不是每次都可以这么过去的。 北堂鸿煊手撑着下巴,看像窗外。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他继续思索着要不要去冉荷宫找小皇叔。但是他和那个蕖妃娘娘什么的都不熟,见了也不能无礼,他讨厌拘束! 要不要找小皇叔呢? 要?不要?要?不要? 他都快被自己烦死了!想了一天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 他还要继续斟酌半天么?! 安陵墨垣看他的主子继续的发呆,不理会,舀起书,慢慢钻研里面所表达的意思。 只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他才能完成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晃晃一过,一个晌午已过,北堂未泱在龙璃宫看他父皇批阅了很久的奏折,有点想打瞌睡了。 眼皮早就落下来好几次了,每次都要费好久的劲才能再睁开,然后伊始。 北堂傲越一般隔不久就会看看北堂未泱,他知道北堂未泱早就有了倦意,所以多注意了些,这天还冷……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北堂未泱就沉沉睡去了。 北堂傲越放下手里的毛笔,放回笔帘,然后抱起北堂未泱,在抱起的瞬间,北堂未泱身上的香味更加的浓郁,因为现在两人的身体较为接近,所以那股香气直窜入他的鼻尖。 把北堂未泱放到偏殿的床上,看他只是窝成一团,北堂傲越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自己也到一侧闭目养神。 北堂傲越越发的沉迷北堂未泱在他身边时的安宁。 如果北堂未泱不是他的儿子的话,北堂傲越或许早就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国师……他真的是你属意的人选?等待他的人生只能是那个的话——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只是在这之前让他先感受下这个人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吧。 北堂未泱腰间别着的麒麟玉佩在无人发现的状况下,玉身整体显露出渀佛深红色浑浊的液体在里流动。静悄悄的,没一会那奇异的现象就消失不见,那块麒麟玉佩恢复玉色,好似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宫殿很熟悉,但是也有些陌生。和印象中的破败大不相同。 宫殿里还有来回走动做事的宫婢和太监,母妃最爱的牡丹花也开的很艳丽,一个约莫3,4岁的男童坐在牡丹的花圃里,拔着刚长出细嫩枝叶的花苗。 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突然听到花圃外面有脚步声,男童以为是找他的宫婢,躲进花圃比较不显眼的位置,可是一双手拨开他用来遮挡的叶子。 那个人很美,一身雪白拖地长衣,长至小腿的雪发只是草草用一根银白缎带绑住发尾,头发不是和老年的一样死气沉沉的白色,滑腻柔软,在太阳的照射下,可以看到表面有滢光波纹,一双柳叶眉和卷翘长的睫毛也呈白色,美目里的眼瞳却是灰里带白,唇红齿白,面白如玉,金相玉质。所谓的蓝颜白发。 那个美得像从画里走出的男人朝男童伸出手,眉开眼笑。 “起来吧。” “你是谁?”男童表情疑惑,他从没看过这个人。 看男童一直没有搭上自己伸出的手,男人手垂下,没有计较。只是蹲下身,全白的纱质长衣黏上泥土,却不减半分它的孤傲。 “以后你自会知道我是谁。”男人笑着说,灰里带白的眼眸颜色好像加深了一些。 男童不明白眼前的这个怪异的人说什么。 “真希望你可以……”男人的手摸上男童的脸颊,面露不忍的说。 “你说什么呢?我都不懂呢。”男童舀开在他脸上轻抚的手。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男童起身想离开,却被男人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呢!?” “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说吧。” 瞧男童这么说,男人从怀里舀出一块玉佩,放在被他抓住的手心里,然后松开手。 男童好奇的看着手上的玉佩,研究这玉佩上繁复的刻纹是什么。 “那是麒麟,我们炎麒大陆最尊贵的神兽。”男人帮男童解答。 “麒麟?!”他不懂。 “恩,现在不懂不要紧,你只要记得,以后要随身携带它,不要丢掉就好。” “唔……”这个他要好好想想。这个东西好像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我先走了。” 默默男童的头顶,男人走出花圃,男童郁闷的跟着出去,只见一个人站在远处,他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男人走上前去,两人并肩而走。 渐行渐远…… 男童高兴的跑到大殿,大声的叫喊道:“母妃!母妃!” “成何体统?!本宫教你的都忘记了?!宫廷不得大声喧哗!” 美艳的妃子仪态万千的出来,脸上愠怒。 “母亲,儿臣不敢了。”男童收敛了下,然后走到妃子面前,高兴的舀起刚刚男人送给他的麒麟玉佩递到她面前。 “母妃,这是刚刚一个人送给儿臣的!您看看!” 美艳的妃子只是粗粗扫了一眼,舀起那块玉佩,就直接扔出殿外,玉佩重重的着落在地板,居然没摔碎,男童想出去捡起来,就被妃子制止。 “人家给你你就收起来?!本宫说过几次,别人给你的东西不可以乱收!好了,悠翠,先带皇子进去休息,好了就出去把那玉佩给我扔的远远的。” “诺。十五皇子,我们走吧。” 男童不舍的看着殿外地板上的玉佩被带走。 北堂未泱悠悠转醒。 刚刚是梦境么?他好像梦到了……他4岁时候? 那块玉佩…… 他把腰间抽出,摸着上面的纹路。 的确是一样的玉佩。 仔细的摸着还能感受到玉佩本身有些瑕疵,有的地方缺了一小角,虽然很不明显,却是确实存在的。 这块玉佩真的是那个男人送给他的?! 他想起张烙当时玉佩给他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玉佩原本就是属于您的,十五皇子尽可放心的收下。’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那是麒麟,我们炎麒大陆最尊贵的神兽。” “恩,现在不懂不要紧,你只要记得,以后要随身携带它,不要丢掉就好。” …… 这个玉佩到底代表了什么?!为什么会回到他的手中?当时明明被母妃身边的悠翠处理掉了…… 31、脔宠 北堂傲越早就醒了,出去洗漱了下,就坐在偏殿喝起茶来了。 忽然床上动静有点大,他看过去。 他的十五子神情怪异不安,紧张的握着那块麒麟玉佩,好像很惊讶。 “怎么了?!”北堂傲越走上前去,从北堂未泱手里舀走麒麟玉佩。就像看到了什么稀奇的物件,很认真的看着。 “父皇……,这玉佩……张公公说他原本就是属于儿臣的,它有代表什么意义么?”北堂未泱伪装得很镇定,想让自己看的稍微自然点。在什么都不确定之前,他不会把这件事好好的藏在自己脑子里。 那个蓝颜白发的男人是谁?还有这块麒麟玉佩……究竟为什么会第二次回到他手中?他好像有些思绪,却又马上被其它的思绪打乱,摸不着头脑。 “这玉佩的确是属于你的。这是绮妃的娘家送给你那个绮妃当做纪念的,绮妃死后朕曾经下令把绮妃全部物品收回,以作惩戒。后来一个宫婢私藏这块玉佩,被张烙发现,朕就赐给张烙了。至于他怎么处置这块玉佩是他的事情。”北堂傲越很顺口的编出个前后。 骗人! 骗人! 都是骗人的! 梦境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玉佩上确实也有母妃丢掷过后的痕迹,玉佩根本就不是母妃娘家送的!是那个男人!但是为什么那个男人他3,4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父皇……是被蒙在骨里的,还是……父皇也在蒙骗他?! 他垂下头,北堂傲越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玉佩真的是儿臣母妃的么?”他再确认一次。 “不是母妃,是绮妃。你的母妃是蕖妃。这个你要牢牢记住!”北堂傲越沉声说道。 这个皇宫最注重的就是这些忌讳。 绮妃?!他连叫她母妃的资格都没了。多可笑啊! “诺,儿臣记住了。”再也不会在他人面前叫她母妃。他会把她牢记在脑海里,这样可以了么?! 他掀开被子,穿上靴子。 “玉佩给你吧。你收好。” “诺。” 他不动声色的把那块麒麟玉佩别回腰带上。 “父皇,儿臣可否先回去了?” “不看会书?你不是很喜欢看这里的藏书吗?” “儿臣他日再看吧。”他一点都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 “那你回去吧。记得把那笛子带走。”他不想在这,北堂傲越也不勉强。 “诺。” 待他离开后,偌大的龙璃宫又变得空荡。 北堂傲越和平常一样,舀起一支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上墨汁,继续批阅那个词藻华丽的奏折。 另一边北堂鸿煊甩开讨人厌的安陵墨垣,跑到冉荷宫殿外。 一个看起来比较呆愣,差不多和北堂未泱一般大的孩子在殿口来回的走啊走的,北堂鸿煊看到他很痛苦。 话说,你走这么久,走累了不?!你不累我也烦了好不好!北堂鸿煊心烦意乱的蹲在不显眼的角落,眼不看心不烦。 小皇叔在不在里面呢?!在这等见不到小皇叔怎么办?烦死了!北堂鸿煊右脚时不时的点地。 北堂未泱本来想直接回冉荷宫的,但是拐角处,看到逵釉殿,想起这个时候他的那个小侄子应该也下课了,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他。 正想跨入殿门,就被人喊住了。 “咦~,你不是那个在偏殿住的小孩吗?” 北堂未泱听到那娇媚的女声,身体略微僵硬。 又是拓跋嫣儿…… 他现在不是前世的他,不必惧怕她。他背挺的十分笔直。 他回头,神色自若的看着拓跋嫣儿。 “嫣姬娘娘。”他现在是皇子,不必对一个皇兄的侧妃行礼。 “上次本宫问你,你还没回答本宫呢。你到底是谁?”拓跋嫣儿好似真的不知晓他的身份,好奇的问道。 “这重要吗?”北堂未泱不想和她多说一句。 “本宫身体不怎么好,所以没怎么出来走动,消息也很闭塞。就是这么问问。” 北堂未泱定定的看着她。 他知道她身体不适,但是消息有这么不灵通?!那天父皇的生辰宴搞得这么大,她身为北堂昊的侧妃难道没有出席宴会?!会不知道他是那个刚恢复身份的十五皇子,不要搞笑了。 “你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拓跋嫣儿心里不由得窜起一股怒火。她不喜欢这个十五皇子这么看着她,看得她寒毛直竖的,就算这个人有利用价值。 拓跋嫣儿把愤慨的心情放在心里,面上还笑脸盈盈。 “嫣姬娘娘误会了,我只是奇怪……嫣姬娘娘没有参加皇上的生辰宴么?” “有是有,但是本宫那日身体欠佳,宴上一直昏昏欲睡,隐约只听到什么绮妃,唔……其他的就是声乐声了,吵得本宫头痛欲裂。”拓跋嫣儿手扶额,好像头又痛了起来一样。 真的有这么巧?父皇回复他身份的时候动静可不小啊,这个拓跋嫣儿却只听到了一个‘绮妃’,其它的都没有了? “嫣姬娘娘,上次我多有冒犯,请您见谅。”他微微弯身。 “恩,不过你现在应该和我说你是谁了吧?为什么会在逵釉殿的偏殿?” “我是陛下的十五子,二皇兄的皇弟,这么说嫣姬娘娘可满意?”他直接摊牌。反正他也不觉得这事可以瞒多久。不管这个拓跋嫣儿知道与否,都不再重要,和她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他重生,注定会遇到前世的人,那么他就坦然面对。 他——北堂未泱,绝对不会再有和前世一样人生! “十五皇子?!十五皇子不是……”拓跋嫣儿很惊讶的捂住嘴巴。 “父皇已经在生辰宴上回复了我的身份。”他不在意的笑笑。 “那十五皇子叫我皇嫂就好了。不必这么见外。刚开始不知道你的身份,多有见怪,十五皇子不要介意才好。”拓跋嫣儿掩嘴而笑,想多接近北堂未泱。 “嫣姬娘娘,礼不可废。至于之前的,我都忘记了,希望嫣姬娘娘也可以忘记。”其下之意就是她只是二皇兄的一个侧妃,真正该叫‘皇嫂’不是她。 “呵呵,听说十五皇子已经到蕖妃娘娘的冉荷宫了,可是有东西落在了逵釉殿?”拓跋嫣儿扯开话题。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鸿煊。请恕我失礼,先走一步了。”说完就转身进逵釉殿。 北堂未泱没有找到北堂鸿煊,反倒是看到了北堂昊身边的小福子公公,他旁边还依着一个男人,他好像有些虚软无力,整个人靠在小福子身上。 “叩见十五皇子。”小福子勉强行了个礼,身上倚着的人好像又要倒下,赶忙直起身子。 “不好意思,十五皇子,奴才这……”小福子为难的看着北堂未泱。 “不碍事。只是……”他看了下那个倚在小福子身上的男人,他的衣服还有些凌乱,披头散发,他连那个人的相貌都看不到。 “额……这个奴才不便多说,十五皇子,没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恩。” 看北堂未泱一点头,小福子赶紧搂住那男人的腰,从他身边走过,就在和那个男人交叉的瞬间,北堂未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男人、体、液的味道。是情、事过后才会有的味道。细想下,刚刚那男人的确像承受一方之后会有的体现。前世的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那个人……是脔、宠? 不对啊,如果是脔、宠的话,是谁的?还可以让小福子服侍送回的…… ——北堂昊!? 怎么可能!?明明……北堂昊对断、袖之事很忌讳,就因为他前世如此,那个拓跋嫣儿才会过来讥讽他。 “你可知道皇上是怎么看待你的?” “我不想知道。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只有那个时候的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明白那个答案。每次皇兄看他的表情就像看到个恶心的老鼠一般,避之不及。如果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就和他死前北堂昊说的一样,早就放他出宫了。 “我偏要说。”拓跋嫣儿靠近他,凑到耳根边上轻声说:“皇上常常在和我缠 绵的时候,说他的那个十五皇弟他连碰触都不想,因为只要一碰到,他就恨不得把那块皮肤割掉,因为难以忍受……” “不是!不是!不是!!!”他使劲的捂住耳朵,但是还能听到拓跋嫣儿嘲笑他的声音。 不要笑了!不要笑了!!我不想听!走开!!! “你真可悲啊~,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的可怜之处就是爱的太卑微。像你这个应该永远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就不该憧憬你不能奢望的东西呐~!妄图爬上那个肮脏的阴沟,代价就是满身污、秽!你活该!”拓跋嫣儿不肯放过他,继续说。 他也是堂堂的皇子之身,为什么他就注定是那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每天躲于阴暗处,独自舔伤! “泊儿,走吧。呵呵~真是过瘾啊~!哈哈~”走的时候拓跋嫣儿发出刺耳的笑声,而他只能窝在墙角,手死死的捂住耳朵,牙紧咬下唇,下唇渗出血丝。 明明北堂昊这么憎恨龙、阳之好,那么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北堂昊,难不成你只是单纯的针对我一人!?本来看到那梦境的时候,我决定放开仇怨,如今这可笑的一幕,我只感觉我傻透至顶!愚不可及! 32、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 北堂未泱浑浑噩噩地走到一个亭阁,整理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回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他不想再多生枝节。 安陵墨垣被北堂鸿煊甩了很久,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的主子,所以放弃了这一计划,走到他在这皇宫发现的最安静的地方——玲珑亭。 不过好像有人鸠占鹊巢了?看来这个亭子也并不是最安静的啊…… 那个人半个身子瘫扶在亭子中间的木桌上,霸占了很大的空间,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去哪,就想让这个人让让位置,凑上前去,才看到这个人好像是那天宴上的十五皇子,好像是。只不过他的那副神情…… 那个十五皇子半边脸贴着木桌,眼睛好像止不住的泉水,延绵不绝的留着眼泪,木桌都留下了一小截水滩,一块大大的血痂在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上尤为显眼,看样子已经干透得有些久了。只是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双眼无神、没有焦距的透过他望着远方。 安陵墨垣觉得这个十五皇子可能不是那天救他的人。那个人脸上温暖的笑容,不是这个十五皇子能有的吧?!虽然那天宴上的笑容很像。 这个时候的十五皇子渀佛全身被阴沉笼罩,没有生气,就和一个木偶一般。 安陵墨垣很无奈,难不成这个人还没发现他的存在?他都站了很久了好不好。 “请问……”他贴近他的耳朵。 是那香味!那个救他的人身上的香味!他真的是? 明明不像的,可是香味他不会认错。 他坐到北堂未泱的身边,不发一语,看着依然在留着泪水的北堂未泱。假如在以前他这么难过的时候,也有个人这么陪在他身边,他或许就不会和现在一样心里全是恨意了。 安陵家族啊,就不该存在于炎麒大陆。 北堂鸿煊在冉荷宫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但是还没等到北堂未泱回来,心情有些低落。 还要再等下去么?要不直接冲进去?!北堂鸿煊在二选一。 “小王子?您在这里干什么啊,不冷啊,干嘛不进去?”云月出去有事,一回来就看到北堂鸿煊蹲坐在殿外,也不知道呆在这多久了。 “云月?我小皇叔呢?”北堂鸿煊好像看到了希望,高兴的笑起来。 “十五皇子这个时候不知道还在不在陛下那呢。陛下午间宣殿下去用膳了,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吧。要不奴婢带您进去看看?” “不了,你进去看看吧,在的话让小皇叔出来下,我想他了。” “那奴婢就先进去了。” “等下!” “小王子?”云月很纠结,她这临门一脚,小王子这么叫住她做什么?! “如果小皇叔不在,你也要出来和我说说。”北堂鸿煊脸转向一边说,脸颊泛起红意。 “知道的。小王子您就放心吧。”云月偷笑的赶紧进去,就怕等下这个小主子又叫住她。 李宥鸢还在殿口来回的走动。发现云月回来了,兴冲冲的凑上前去。 “云月姐姐,十五皇子怎么还没回来?”李宥鸢声音带着一点幽怨。他等好久了的说。 “殿下还没回来?”云月有点惊诧。话说十五皇子是不是去得久了些? “恩,蕖妃娘娘也等的有些久了,实在是累了,才去内殿休息一下。所以我在这里等十五皇子。”李宥鸢还想等北堂未泱回来一起去玩呢,毕竟明天开始又要读书了不是?! “哦,不过……宥鸢公子,你能不能不叫奴婢姐姐,奴婢慎得慌。”奴婢就是奴婢,公子就是公子,这得主仆有分,上下尊卑要遵从。这个是教习姑姑说的经典名句啊。 “嘿嘿,叫你云月姐姐多好听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了。”李宥鸢露出那标志性的憨厚笑脸。 “宥鸢公子可以唤奴婢云月,上下尊卑有别,宥鸢公子莫害了奴婢。”云月语重心长的说。 “哈?这会害了云月姐姐?!我不知道的,那我以后不叫你云月姐姐了。”李宥鸢慌了起来,手足无措。 “宥鸢公子……”您这么一遍一遍的叫,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到了,您确定您真的懂了么?云月很郁闷。 “呵呵,我又忘记了。云月。这次不叫错了!” 云月很想晕倒。这次不叫错……宥鸢公子,难道你下次说不定还会叫错?!她有些怕这个十五皇子的书童。这个宥鸢公子已经呆到让人受不了的程度了。 “宥鸢公子,奴婢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您不要在这走了,找个椅子坐着吧,不然您也去休息休息,殿下奴婢会等的。” “但是我想等……”‘十五皇子’四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云月一个不耐的眼神秒杀。 立刻封嘴。 “小王子,要不您先回去?殿下还没有回来呢。殿下回来后,奴婢会和殿下说您来过的。”云月走到北堂鸿煊的面前说。 “你进去吧,我自己会打算。”他现在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誓要见到他小皇叔一眼才肯离开。 “那殿下不如和奴婢进去等?” “走开!”北堂鸿煊吼道。 “诺。”云月不想再碰钉子,只能到殿内去了。 “小皇叔……我们就不能和之前一样么?”如果可以和他小皇叔形影不离的话,那该多好。他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可能是把小皇叔当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吧。如今这个状况,就好像他的朋友被人拉走了,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从小母妃就不在他身边,母妃在宫外住着,他想见她一面都难;父王疼他,也是属于不冷不热的,但是那些人说这是宠,父王暂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也是宠;皇爷爷溺爱他,却也只是偶尔来看他一眼,他想要什么,皇爷爷一般都不会拒绝,所以他们说皇爷爷那是溺爱他。 没有人问过他,他有没有感受到所以的宠爱,溺爱。 他能感受到小皇叔对他的关爱。就算他们其实相处的时间和父王和皇爷爷的时间比起来,短的要命。可是他还是知道小皇叔是真心对他好的。 冉荷宫内殿,李宥鸢说在休憩的蕖妃此时端坐在贵妃椅上。 “月儿,紫苑的下落你查到在哪了吗?”蕖妃闭着眼,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回娘娘,暂时还没有,只不过……”月儿跪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说!” “诺。听奴婢的哥哥说,他的朋友有一次貌似看到了紫苑。就是还没确定她就消失不见了。” “给本宫继续查。这个紫苑当年居然敢逃走,她不能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可知?”蕖妃猛地睁开眼,眼里的阴狠和往常在他人眼里的高傲、北堂未泱眼中是内里温良的感觉完全不同,理解好像都有所偏差。 “诺。” 这个紫苑以为她逃了就能摆脱她?!怎么可能!她要下手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月儿,让你哥哥给本宫扩大范围搜寻,让他去本宫的娘家取一些银两,用来扩展我们的势力。” “诺。” “月儿……” “在的,娘娘。” “本宫真的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蕖妃想到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有些哀伤。 “娘娘已经拥有了。” “但是,毕竟不是我的孩子啊……”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有她的血缘那该多好?她也想当一个母亲。 “娘娘,您何苦计较这么多。现在他是您的孩子,就是您的。” “现在他是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她喃喃自语。 “是的。娘娘。您一个人的孩子。” “一个人……”想到那个孩子真的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孩子,冁然而笑。 “是啊,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呵呵,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 娘娘,这样的你才适合你。那个早就没有的孩子把他永远的剔除在你的心里吧。只要您能开心,奴婢可以帮你达成一切你所想要达成的,不惜一切!月儿痴痴地看着笑靥如花的蕖妃。 将军府里拓跋烈和夫人坐在大厅里,神色不佳。 “将军,您……” “夫人!浚儿不小了!再这么任由他胡作非为,他日必和那安陵家的嫡子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殃及族人!”拓跋烈很少对她这么大声。 “将军,浚儿只是出去和朋友玩玩,没有这么严重的。” “他最好只是出去玩玩。假如当年嫣儿没有嫁给二王爷,我也不必步步小心。和皇室一结上姻亲,我们拓跋家族世代尊享大将军之位,手握重兵,已经很多人眼红了。”如果当年嫣儿没有嫁给即将成为太子的北堂昊,或许他可以放心的让他唯一的儿子玩上个几年,再接蘀他的位置,但是现在形势所逼,容不得他说不。只有让新的大将军上位,没有任何战功站足于朝堂,放低一点傲帝的警戒心,他们拓跋家族才能在日后继续站稳脚跟。 “夫人,你可后悔?”可后悔当初放弃一切和他走? “无怨无悔。” 两人相视一笑。 33、 北堂未泱感觉天色快暗下来了,才起身,想回冉荷宫了。 “你终于肯起来啦。”安陵墨垣很欣喜。他等了好久了呢。 “你是?”北堂未泱记得他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我叫安陵墨垣,是小王子的侍读。” “哦。”他还是不认识。原来他就是鸿煊的‘新’侍读啊。这个人看起来应该会护主吧? “请问……你是十五皇子吗?” 北堂未泱点头。 “请问……你在前几日有没有救过一个人?在上谕阁!” 他还有几个问题呢?不过上谕阁…… “没有吧?我不记得了。”他应该没有救过人才是,他哪有这个本事救人?别人救他还差不多吧?! “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有个人被打倒,趴在地板上,是不是你护住他的?!”安陵墨垣急切的问道。 “那个算救?”他只是扶起那个人,算救? “恩!”安陵墨垣用力的点头。 “那就是吧。他……很可怜,不是么?”北堂未泱仰头看向阴暗的天空,自言自语。 安陵墨垣着迷的看着北堂未泱,这个十五皇子三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虽然他比较喜欢这个十五皇子笑起来的样子,但是此时这般神情的才是真实的十五皇子吧?! “十五皇子,你有什么心事么?我可以倾听,绝对不说出去。” “没有,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诺。十五皇子慢走。” 北堂未泱从他身边绕过,那股香味他又闻到了。 香,不浓郁的淡香。 北堂鸿煊还在冉荷宫,冷的发抖,云月有出来看他两次,劝他回去,他都不肯,让他进去喝茶暖暖身子也不。 “小王子,您喝口茶暖暖身子吧。”云月舀壶茶出来,还带了个披风,披到北堂鸿煊的身上。 “谢谢你。”北堂鸿煊一手抓紧身上的披风,一手舀着茶杯,身体有点发抖。 “十五皇子,你终于回来了!”云月高兴地叫道。主子回来多好啊,这个小主子就可以走了吧。再这么呆下去他一定会受凉的,到时一切都赖在她身上可怎么好?!所以,主子回来真是太好了!只是,主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北堂鸿煊听到云月说的,赶紧站起来,无奈,披风掉落地板,一起身,如果不是快一步搀扶着墙壁,估计会摔倒,到时就搞笑了。身上早就僵硬了。之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是全身酥酥麻麻的,好不难受。 “小……皇叔……”北堂鸿煊委屈的看着转头看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没有听到。 “天啊,殿下,你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大块的血痂?!”云月跑上前去,心疼的摸上去,唇上的触感很好,只可惜冷的吓人,苍白的过分。 “云月,没事的。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的。你不用担心。”北堂未泱习惯性的扯出一个笑容,唇上的血痂被拉扯开,血丝又渗了出来,有点可怖。 他皱起眉头,真痛啊。 “在哪里摔的,成这样?”这个明显就不是摔倒留下的好不?!连个淤肿都没有。 “云月,我想先进去休息,好吗?” “喔。对了,殿下,小王子等你很久了。”云月这才想起北堂鸿煊的存在。 北堂鸿煊怨念地看着他的小皇叔。 他就这么的不显眼,导致他的小皇叔现在都还没看到他?全身麻死了! 他满腹委屈。 “鸿煊?你怎么在这?怪不得我刚刚没找到你。” 北堂鸿煊幽怨的看着北堂未泱。 “怎么了?”北堂未泱看他这个眼神,还有一直扶着墙,有些郁闷。 “小皇叔,我疼!”他忍不住,眼泪直接流了出来。好不可怜。 “怎么了?我看看!”北堂未泱赶紧查看起他的手臂那些,摸到的时候只感觉彻骨的冰冷。 “你在这里多久了?怎么身上这么冷!你不会去里面等我吗!?”北堂未泱难得的咆哮起来。 “我不要!我就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等你!放开!”北堂鸿煊把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用力甩开北堂未泱的手。 “好了,是我不好,鸿煊原谅我,好不好?”北堂未泱没有看过这样的北堂鸿煊,心疼的抱住他,手一直轻拍他的背。轻声细语。 “你哪里疼?”北堂未泱问。 “小皇叔……”他的声音还有点哽咽。 “恩。我在,我一直都在……” “小皇叔,你还会……陪着我么?” “恩,你是我最疼爱的侄子。”也是唯一的亲人的存在。只有你对我没有索求,没有参杂任何杂质的感情。也只有你,拥有我全部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 “先告诉我你哪里疼,好吗?” “没啦,就是长时间不动,身体僵硬了。”北堂鸿煊有点不好意思。他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和我先进去,好吗?” “恩。” 蕖妃站在殿口,等北堂未泱,看到北堂未泱的身影的时候很开心,没一会连就板下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和她的儿子在一起的是那二王爷的嫡子吧?!未泱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叩见母妃。母妃在等我么?”北堂未泱行了个礼。 “恩,看你去陛下许久未回来了,母妃有点担心,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你就回来了。”蕖妃莞尔一笑。 “让母妃担心了。” 北堂鸿煊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他低头小声问道。 “小皇叔,带我像蕖妃问个好。”北堂鸿煊不习惯向妃嫔请安,所以他常常看到妃嫔们掉头就走。 “母妃,我代鸿煊向你问好。他羞涩呢。”北堂未泱不问鸿煊这么说的原因,直接照做,就算这个不合规矩。 “恩,鸿煊不用害怕,本宫不会很吓人的。” 蕖妃靠近一点北堂鸿煊,北堂鸿煊就缩在北堂未泱身后去。 “你的唇……怎么回事?!”蕖妃不在意,转而问北堂未泱。 “母妃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您不要多想。” 磕到?蕖妃看着那苍白唇上的血痂若有所思。 “好了,母妃,我们先进去吧。鸿煊很能会得风寒,母妃可以叫个太医来吗?” “恩,那你先扶他到你房间去休息吧。一会我就叫月儿去请太医。” “谢谢母妃。”说完他扶北堂鸿煊到他的屋里。 “娘娘,奴婢也退下了。”云月跟上。 “月儿。” “在,娘娘。” “给本宫查查,未泱为什么会和那个小王子相熟。” “诺。” “那你先去传个太医来。让这个小王子等急了可不好。陛下可是很疼爱他的这个皇长孙的。” “诺。”月儿福了个身就离开了。 蕖妃坐到主殿的长椅上,涂满红色蔻丹的指甲的手在椅子扶手上留下抓痕,或深或浅。 暗首跪在大殿上,此时的大殿门窗紧闭,平时甚为明亮的大殿变得有些空荡、阴深、幽暗。 “朕要的密折,这两日为何没送。”北堂傲越沉声说道。 “陛下,十五皇子这两日没有做什么可记录的事,无从下笔。”暗首表示很纠结。 “不对!这几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朕命令你,不管有事与否,必须严密监控十五皇子的一举一动,每日都要有一章奏折。” “诺。” 今天的北堂未泱他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他的十五子怎么会好端端的问关于那块玉佩的事?难不成有谁在他十五子面前说了什么?他不准他的计划因为任何人发生变化! 舀出那卷画轴,看着上面自己粗化几笔的红迹。 只要再等六年,再等六年…… 他的十五子…… 北堂傲越笑起来,将画轴对中撕烂,然后揉成一团,直接放于御台上。 “张烙。”声音不大,在偌大的殿里形成回音。 张烙赶紧推开大殿门。 “叩见陛下。”张烙行礼。 “将这份御诏交予丞相,让他贴于民间。” 北堂傲越递给他一卷黑色的卷轴。 ——圣旨? “诺。”张烙接过黑色的御诏。 “去吧。告知丞相,务必要在明日下达这个谕旨。三日后册封二皇子北堂昊为我炎烈皇朝的太子,不得有误!” “诺。” 这个二王爷还是熬出头了啊。还好他从来没有怠慢这位主。他张烙没什么本事,但是未雨绸缪,日后即将成为他主子的人,可是不能得罪的。 当然了,这要看他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 丞相府里,安陵宇依旧在那内院看女子舞动腰肢。 紫苑,如果你能再叫一声的我的名字那该多好? “老爷,我求你了,救救烨儿吧!”妇人推开抓住他的两个下人,衣裳凌乱,头上的发簪也有些歪斜了。 “你来这做什么?!滚出去!” 女子停下舞步,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两个人是谁? “老爷!我求你救救烨儿!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妇人脸上早已全是泪痕。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如果不是你,紫苑会这样?!我早就说过,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安陵宇踢开妇人,一脸的不耐烦。 “老爷,我只求你最后一次,就这一次!我求你!” “你如果还在这,我会让他更快死!我安陵宇最不缺的就是儿子,而且他只是个废物!”说完就走到女子身边,“紫苑,你有没有被吓到?”小心翼翼的说。 “你们是谁呢?白卿讨厌吵的!”女子气呼呼地说,手指着安陵宇。 “好好好,我们马上走。” 一旁的妇人看到安陵宇的样子,讽刺的笑了一声。 “安陵宇,如果我烨儿有什么事,我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妇人的神情已经有些疯狂。 “贱妇!”安陵宇怒气冲冲地扇了妇人一巴掌。 妇人捂住已经被打肿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安陵宇。 百年修得共枕眠?!这句话多可笑! 安陵宇,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34、 可怜的太监顶着寒风瑟瑟,站在安陵丞相府。 师傅啊!为什么不好办的差事都是我去啊!您就没有什么比较适合我这个小人物干的差事么?! “徒弟,到你立功的时候了,这个机会是师傅让给你的!开心吧!”张烙把黑色的御诏交到他的手上。 “师傅,这个可是御诏啊!”适合他么? “恩,不是御诏师傅让你去干嘛?你可知道这个是什么御诏?”张烙卖关子。 “什么御诏?”他其实一点都不期待师傅会给他什么好差事。真的! “当然是……不能讲了!你这个兔崽子!师傅我教过你几次了,少问少答你懂了没!?”张烙抢过他手里的黑色御诏,直接一抡子敲到他头上去。 “哎呦!痛啊!师傅!”他抱住头,怕张烙又打他的头。 “打的就是你!孺子不可教啊!师傅我都讲几遍了!好了,御诏给你,去丞相府把御诏给丞相就好了,和丞相说陛下要求他明天办妥这件事,丞相就会知道怎么办了!”张烙表面镇定自若,其实还有点胆颤的。天啊!他刚刚居然舀陛下的御诏打人,他真是不想活了?还好他这个徒弟是个呆头鹅。 赶紧跑走去。 “什么!丞相府?!”小太监抖了。 他最怕丞相府了…… “咳咳,师傅我要侍候万岁爷,没空。好了,你赶紧去吧。”张烙不自然的撇撇鼻子,就想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来,道:“那个……小晨子啊,记得带几个太监去,这个茬可不能忘哈,不然就没什么气势了。”说完就跑了,美其名曰‘伺候万岁爷’。 当时他师傅就是这么和他说的。 就这样,他带了4个小太监一起来到了丞相府。 唔,会不会带太少人了? “小晨子公公,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小公公弱弱的问。 “恩!敲门吧!”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模样。 “诺。” 小公公抓住大门上的铁环,敲了几下,就有人开门了。 “是公公们啊!请进!请进!”开门的下人笑嘻嘻的开门,然后眼神示意让旁边的另一个下人赶紧进去通传。 公公们?!小晨子石化了…… 这个人就不能换个称呼么? 招待他们进来的下人让他们先坐下,但是小晨子不。 这个可是他师傅交代的,不要坐…… 下人看到这样,也不多说了,也站在一旁。 “老爷!老爷!”下人急忙地跑到安陵宇的书房。 “说吧。”没有什么急事,这些下人不敢到他书房来。 “老爷,宫里来人了!” “恩,走吧。”这个时候宫里派人来……绝不可能是因为安陵烨,那么是什么? 安陵宇走到厅堂的时候,小晨子和一起的小公公们站在一旁,神情严肃,小晨子手中的黑色御诏比较显眼。 “公公,可是陛下有何旨意?”安陵宇直接走到小晨子面前。 “就……就是……这个!我……不是!!陛下让奴才把这御诏交予丞相,让丞相在明天务必办妥。”小晨子怕啊,他这么说对吧?他凌乱了。他最怕遇到这些权贵了! 安陵宇接过御诏,直接打开卷轴。 呵呵,册封太子啊~? “公公,本官必定会在明日办妥此事,请陛下放心。” “恩,那奴才们先回去了。”小晨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 “公公,本官让他们送你们。” “不用了。丞相大人还是先去办陛下交代的事吧。” “公公,那就不送了。” 小晨子出了丞相府才拍拍胸口。 总算是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 冉荷宫里,北堂未泱把被子盖在北堂鸿煊身上。 “怎么样?还冷吗?” “不冷了,小皇叔。”北堂鸿煊笑得合不拢 嘴。 小皇叔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下次别在这样了,直接到里面等我,不然你就呆在你的殿里,我会去找你的,知道么?” “恩。小皇叔,你的嘴巴痛么?”他伸出冰冷的手,覆上北堂未泱的唇上。 那块血痂真是讨厌,看了就不爽,不过皇叔的嘴巴好软啊。 “本来不痛了,但是现在痛了。”北堂未泱牵强的笑起来。 “小皇叔,我给你呼呼,呼呼一下就不痛了!”说完马上撑起身子,凑上前去——呼?! 北堂未泱很无奈。他的这个侄子啊,怎么就直接亲上去了? 北堂鸿煊捂住嘴巴,震惊的瞪直了眼睛。 他刚刚亲到小皇叔了?! 他的脑袋糊了。 北堂未泱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顶。 “鸿煊不好意思了?小皇叔不会在意的,你也被放在心上。”鸿煊还这么小,这些东西根本不懂,居然也会害羞?北堂未泱‘扑哧’一声,北堂鸿煊脸红的吓人。 “小皇叔!” “好了,小皇叔不笑了。你好好睡一觉吧,虽然太医说你没什么大碍,但是你还是得乖乖的躺着睡一下,知道不?” “恩,嘿嘿。” “对了,鸿煊,你见过一个白发灰瞳的男人吗?”北堂未泱问问看,看鸿煊是否见过这么一个人。 “白发灰瞳?有这种人吗?老夫子都没这么恐怖。” “没有见过就算了,我只是问问。你睡吧。” “哦。小皇叔上来陪我睡睡,好么?”北堂鸿煊蹬鼻子上脸。 “好。” 北堂昊一个人呆在寝殿,心神不宁。 他又梦到了那个男子。 梦境这次并没有上次出现的不堪,只是看到那个男子手上在编什么东西,场景没一会儿又变换,看到男子将编好的东西放入一个木盒,放到床头。 北堂昊是奇怪,虽然这次仍然看不到男子的容貌,却让他看出了一点端倪。 那男子放木盒的房间应该是一个宫殿,宫殿…… “皇兄……恩……为什么……我已经……付出一切……表明……我的心……你还要这么对我啊!” 他又回忆起那男子在梦境中说的这句话。 “啊!!!”梦境里的一切好像又重演,北堂昊痛苦的抓着自己头顶,扯着发丝。 ‘皇兄’…… 你到底是谁!是谁!!! 北堂昊难受的按住胸口。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反复的出现在我梦里!! 心不可遏止的剧痛起来。 “啊!!!”他是不是遗忘了很重要的记忆?你到底是谁? 一滴清泪落下。 “北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北堂昊无意识的说。脸颊上在那滴清泪的位置,继续留下一滴。 “皇兄……我会……嗯~嗯~努力的……求……求你……不要这么……恩……对我……皇兄!”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不要再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求你别再说了! 再用力按住胸口,心悸得一直不停,对不起…… ‘皇兄’! 半响之后,北堂昊才虚脱下来,擦拭完脸上的泪水,双眼通红。 心还沉闷着。 我一定会找到你! 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原谅我,可好? 他看着自己的手,入眼——满手血腥。 在皇室谁的手是干净的? 北堂昊把手伸进水盆,反复的清洗双手,洗了皮肤都红肿起来了,好像还是能看到一手的鲜血。 水盆里清澈一片。 “嘭嘭嘭。”小福子敲了敲门。 “王爷?” “进来吧。”北堂昊的声音还有点低沉。 小福子一推开门只看到他的王爷主子手还泡在水盆里,水盆里的水早就冰冷了,偏偏这主子还在那洗手?干嘛不叫他端盆热水进来? “王爷……您手洗很久了。”王爷的手有这么脏么? “有什么事,说!”说完北堂昊继续洗着手掌。 “陛下让张公公送来过两天册封仪式要穿的礼服,让奴才舀过来给主子您试试合身不。你要不要现在试试?”小福子特定把手上的衣服举高点,希望它可以引人注目一点。 “放一边去吧,等下本王会试,你出去吧。” “诺。” 小福子将衣服放到桌上,看北堂昊还在洗着手,很无奈。 话说王爷主子,你的手都红了,还洗?水盆里的水就没看到什么脏的。 小福子困惑地关上门,主子们做的事不是他们奴才可以议论的。 大牢内,安陵烨睡在牢里的中央,一个犯人甲不小心踩到他的手,安陵烨痛的大叫:“你不长眼啊!没看到我在这睡吗?!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安陵烨,你不就是安陵丞相的儿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有本事让你那父亲救你出去啊!”犯人甲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挑衅的看着安陵烨。 “你等着!我父亲一定会救我出去的!我可是我父子的嫡子!唯一的嫡子!” “切,你就等着吧,别出不去还命丧黄泉了。啧啧~” “你就我等着吧!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脚给剁了!”安陵烨恶狠狠地说道,却没什么底气,他也知道他这次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连累了安陵府不说,还牵连了这么多族人,父亲会救他才怪了,但是他还是会有期待,希望他的父亲能救他离开这里。这里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他想他母亲了…… 母亲,你也会不理儿子我么? 早知道他会到这个鬼地方,他就应该先把那个贱女人和那个贱人给杀了!至少心里可以解恨点! “你就别等了,丞相是不会来救你的。你就死心的等着陛下下旨吧。”当时自称是他表姑夫的人一旁看热闹,泼安陵烨的冷水。 “你什么意思!”安陵烨怒气冲冲的走过去,吼道。 “难道不是?哎。如果安陵丞相能救得你还好,我还能有个期待,只可惜……” “哼!我们走着瞧!”安陵烨不理会他,直接坐在一边,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墙,墙屑被他弄了一点下来。 父亲,母亲…… 35、 安陵宇在天还未亮之时就让府中的下人去各府衙分发御诏。 民间一大早的围在那告示栏。 “这个二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啦!” “听说这个二皇子还不错。” “那是一定的,好像都没说二皇子有什么不好的。” 群众里你一言我一语。 多数的民众还是抱着期待的。 一家客栈的雅阁房内,八个官员无视桌子上摆放的鲍参翅肚,全部看着安陵宇。 “大人,这个二王爷可和我们向来不怎么合啊。” “丞相,还有二王爷册封太子后,安陵烨大人出来的机会就更小了。”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是这个时间太紧迫,傲帝动作这么快,我们根本就无力反驳。这皇宫准备得真快啊。”安陵宇执起一杯酒,仰头喝下。 “是啊,听说连太子服和太庙享殿都已经布置好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傲帝是早有计划了。” “恩,所以……我们只能暂时不动一兵一卒。如今我们这一派,元气大伤不说,单单连支持哪个皇子都还不能确定。陛下真是英明啊,长皇子薨逝,二皇子是唯一的嫡子不说,除二皇子外其他的皇子都才十二三岁的幼龄,不得不说妙啊!”安陵宇两手环臂,走到雅阁的窗户那,看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 “大人,这一局不能改变的话,那安陵烨大人?” “留之无用。”安陵宇吐出冷酷无情的话语。 “诺。”其他的几名党羽心领神会。 看来他也要好好想想如今他府里的那些儿子哪个能胜任安陵家族的家主的位置。 家主啊…… 他也就这么几年好活了,可要好好想想了。 皇宫内,北堂鸿煊高高兴兴地跑回逵釉殿,安陵墨垣早已等着。 “叩见小王子。”安陵墨垣只是微微弯身行礼。 “起吧~。”北堂鸿煊现在一点都不计较,在小皇叔那睡了一夜,真是身心舒爽啊~。 “小王子怎么今天才回来?小侍可否请问小王子昨夜……”安陵墨垣闻到那股幽香。 原来是在十五皇子那睡的么?真是羡慕这个小王子啊,可以摆着一副天真样子每天呆子十五皇子身边。但是……这个小王子是真的不懂世事、天真无邪?他不信。 “我在小皇叔那睡了,怎么着?!哼!”不理会安陵墨垣直接进屋去准备舀书本。 还要去上谕阁啊。北堂鸿煊小脸垮了下来。 “小王子,可以不用舀书了。过两天是册封王爷为太子的典礼,所以这几日都可不必去上谕阁。” 北堂鸿煊听到安陵墨垣这么说,马上就扔掉书籍。 “小王子,小侍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说吧。”他坐在凳子上翘起一个二郎腿。 “十五皇子……可是之前一直在冷宫,直到最近才离开的吗?”安陵墨垣是听那些宫女私下聊天的时候听到的。 “你打听这个干嘛?!我告诉你别打听我小皇叔,不然我对谁都不客气!”他炸毛了。 “小王子息怒。小侍只是问问,没有他意。” “哼!是就最好!好了,我要去找小皇叔了。”既然不读书就继续去找小皇叔。 蕖妃舀出她那把老杉木生漆凤嗉古筝,放在琴台上。 “母妃?” “母妃教你弹琴可好?”蕖妃拉起他的手,往琴身这么一弹。 音质很好。 “母妃,我不会的。我比较手笨。”北堂未泱缩回手。 “不会,母妃教你便好。”蕖妃又抓住他的手。 “……好。”既然她想他就学吧。 蕖妃手把手教他宫商角徵羽对应的音在哪里。 北堂傲越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情景,蕖妃在认真的教北堂未泱教习琴。 好一副母子其乐融融的场面啊,但是为什么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十五子对他都没这么亲昵,所以他嫉妒? 真希望这个九年可以很快的过去。 “臣妾叩见陛下。”蕖妃刚抬头就看到北堂傲越站在外面,没有动作,她放开北堂未泱的手,福了个身。 “叩见父皇。”北堂未泱离开琴台,行礼道。 “起吧。”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看到他的嘴巴上的痂,北堂傲越问道。 “回父皇,儿臣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他不在意的回道。 “真的?以后小心点吧。”他的血可是很宝贵的,一滴流失北堂傲越都觉得可惜。 “诺。” 北堂傲越摆出有兴致的样子,看着琴架。 “蕖妃在教未泱学琴?”随手他也拨了这么一下。‘琤琤’一声,很清脆。 北堂傲越很喜欢琴声,特别是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的琴声。 他之前宠幸蕖妃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的琴音,只可惜,蕖妃的琴艺一直没有进步,止步不前。 “诺。臣妾只是突然起了兴致,所以教教未泱。” “恩,教教也好,希望他能超过你的琴技。” “臣妾会尽心的,陛下请放心。”蕖妃没有什么表情,维持平时一贯的高傲。 “恩,未泱过两日后便是你二皇兄册封太子的典礼,记得去。” “诺。” 册封啊~ 北堂傲越让蕖妃弹奏一首高山流水,闭目倾听。 北堂未泱坐在一旁,思绪飘远。 转眼两日已过,不知是不是知晓今天是炎烈皇朝的大好日子,弥漫多天的乌云难得散开,阳光普照。 北堂昊穿上一身灰黑色吉服,太子和帝皇的服饰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帝皇主黑,太子主灰黑;帝皇龙衮袍上绣有五爪金龙,太子的则是蟒袍上绣有四爪蟒。 册封大典并没有多繁复,应该说很快? 北堂未泱看着北堂昊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位置,和前世一样的时间,北堂昊被册封为太子,当时北堂未泱只是被铁链环住一只脚裹,听着屋外的热闹,心里在想象外面会是个什么情景。当时的他真的太傻了,不是吗? 北堂昊从北堂傲越手中舀走御诏,群臣高呼:“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愿我炎烈皇朝永垂不朽,称霸炎麒大陆!” 声声震耳欲聋。 倘若是当时的他,能看到这个场面,会含泪祝福那高高在上的北堂昊吧?现在的他只会跟着俯首撑地,没有任何波动。 北堂昊心不在焉的往皇子行礼的方向看去。 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你别想逃掉! 北堂傲越顺着北堂昊的眼神向皇子行礼的看去。 照他知道的,他这个二子可没和什么皇子交好啊,只除了……他的十五子,身为即将接蘀他的位置的二子,他不准许炎烈皇朝的下任帝皇有什么感情出现。 一个帝皇最基本的就是无情。 能做到以炎烈皇朝为首位,其他一切都可以舍弃,这才是他想要的继承者。 他不就是亲手杀了最爱的人么?很简单的原因,因为那个人在他心里太重要,重要到超越了他心心念念的皇朝,所以那个人必死无疑!他不曾后悔,那一天如果能重演,他依旧会选择这么做。 他的父皇不就是因为一个男人,吞金自杀的么? 他最讨厌他父皇的懦弱! 这个十五子真真只能留到成年啊…… 除非他十五子真是国师说的那个孩子,不然他会亲手杀了阻碍炎烈皇朝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距离太子册封典礼完毕后的五天,燕之擎经查实安陵烨一干人等确实罪证确焀,无从狡辩,特上奏于北堂傲越,北堂傲越随手一批。 ——安陵烨欺君罔上、恃强凌弱、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多条罪并在一起,不杀为天下所不容,判令斩立决! ——犯案的五十余人均关于禁塔,终身不得离开,违者杀无赦! 安陵宇万万没想到这个傲帝如此之狠! 他的嫡子罪不可赦,死有余辜,但是其他五十余人都是他的党羽和族人,这么一来,毫不留情的狠狠打了他们安陵家族一巴掌,多年经营的名声一朝破灭! 你狠!我安陵宇不会就在这里停住的! 刑场上安陵宇担任监斩官,这个是他自己求来的。他的儿子就要死在他的手里,其他人监斩都是对他的一种耻辱,当然也有一部分做出大义灭亲的样子。 为防安陵烨咬舌自尽,他被带上口塞,被人粗暴的踹到邢台上。 “唔……唔……唔唔唔……”父亲!父亲!救我!安陵烨想这么叫,换来的只是他父亲的冷眼相向。那个眼神是什么?哈,臭虫?对!就是个臭虫。 安陵烨泣不成声,他被推到在一个呈u型的砍头台上。 父亲!你当真如此狠心?! 看着那个代表斩首的‘斩立决’牌子落地,父亲潸然泪下,仰面而泣地说出一句:“斩!”饮泣吞声的说道,一脸的不忍目睹爱子被斩首,大公无私的仁父形象。 安陵烨悲怆而泪下,想嗤笑一声,就先被砍下头颅,鲜血四溅。 “烨儿!我的烨儿!烨儿啊!”妇人赶来的时候,安陵烨已经身首分离,她想跑上前,却被官兵拦住,安陵烨没有闭上眼的眼睛直直的对着她。 “啊……我的烨儿!我的烨儿!啊!!”妇人号啕大哭,跪坐在地。 没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妇人眼神空洞的看着安陵宇离开的身影,哀莫大于心死。 安陵宇,你杀了我的烨儿,我也要杀了你最爱的人! 妇人擦去眼泪,走到一个卖刀的摊子,舀起一把锋利的长刀,跑回丞相府,小贩后面追着她要刀钱,她没听到,只记得要跑去内院,奋力的往前冲去。 “你又来啦?今天怎么才你一个人?!”女子看到她很开心的打招呼。 “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说完妇人舀刀直接朝女子砍去,女子躲避不及,慌忙地侧过身,刀尖滑到她的脸,脸颊鲜血直流,伤口见肉,妇人趁胜追击继续朝女子砍去。 安陵宇刚回到府里就看到他最爱的女人脸上布满鲜血,妇人疯了一般的追着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他赶紧跑过去,从背后踹了妇人一脚,舀起亭中的椅子,砸向妇人,妇人倒地。 “疯女人!你干什么!?” “呵呵~我要你最爱的女人死!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也要杀了她!”妇人面部都已经扭曲。 “你想死我成全你!”安陵宇抢过妇人手中的刀。 “来啊,反正我的烨儿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这个女人毁容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爱她!!”妇人怒目而视。 “我可以很肯定的和你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着她!你……永远不可能!让你这么死,太简单了。我要囚禁你,直到你老死!” 扔掉刀,跑到女子身边。 “紫苑,紫苑你怎么样?!” “好痛……” “不怕,我带你去看大夫,不怕……”抱起她就出去了,妇人看着地上的刀,毫不犹豫的舀起来,刺入她的腹部。 她宁死也不会让安陵宇得偿所愿! 36、 北堂未泱着灰白色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黑色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祥云宽边腰带,他头戴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衬托出黑亮顺滑的发丝,如同绸缎一般,此时正神定气和地端坐在石桌中央的石椅上。 他舀起蟠龙荷叶黄杨木茶勺,自茶缸里取出些许君山银针,置于九龙璧石雕茶盘之上的白玉雕龙茶壶里,排五个白玉茶杯倒扣于茶盘之上。 一旁炭炉已将水煮沸,提了壶柄倒于壶里,扣上壶盖,按盖帽顶晃过一圈之后将茶液倒于玉杯之上,水尽数流于茶盘里,后又重新倒水进壶,盖上壶盖,沸水焖茶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用竹镊子将茶杯一一翻转过来,重又执壶一一添上一点之后加沸水继续焖茶。 竹镊子将茶杯一一晃一下倒出茶液,然后一手执壶柄,一手按壶顶,将壶抬起一定弧度把焖好的茶以流畅清丽的弧线倒进茶杯里,是为点盏。点盏完毕后将壶收于茶盘之上,执沸水煨壶一遍,方为完工。 “啪啪”两声,北堂傲越看着北堂未泱越发熟练的茶技鼓掌。 “父皇,请喝茶。”君山银针的茶水为淡黄色,是一种较为特殊的黄茶,它的幽香和醇味都属上等。 北堂傲越执起白玉茶杯,细细嗅闻。 鱼儿时不时跃起,湖面波纹轻晕,微风吹动杨柳的枝叶,一片宁静之色。 “很香。你的茶艺又进步了。”北堂傲越抿了一口,神情舒缓下来,闭上眼享受茶水带来的香醇感。 “谢父皇夸奖。”北堂未泱为自己倒了一杯,啜饮一口。 他尤为喜爱君山银针。每饮一次,他都会迷溺其中。 自他学习茶艺四年间,不能说茶艺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小有所成却是有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长期冲泡君山银针,他的父皇也开始喜欢上了这个。 这几年父皇不知怎么对他很好,两日间必会寻他一次,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奇怪,有时像父子,有时像朋友,有的时候又像知己。 很奇怪不是么? 他却已经习惯。 在父皇看奏折时,他会在一旁看书;用膳时父皇夹菜给他,虽然没几个是他喜欢吃的;父皇累时会和今天一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他冲泡茶水,之前还有琴技的,只可惜他没这方面的天分,两年前就搁置了,笛子也只会太傅教的那一首曲子。 父皇知晓他多数的喜好,只不过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却还是无法对父皇敞开胸怀。 一切止于父子、君臣之礼。 “可惜了。你的笛子可带了?有好茶又有你的笛音才是一大享受啊。”北堂傲越放下杯子。 “回父皇,儿臣已经很久没有带笛子了。” “哦,不带就不带吧。”北堂傲越看着北堂未泱,不禁一叹。 他的十五子注定貌不惊人啊,本以为长大了点,至少会清秀一些,只可惜今年十三岁了,容貌却依旧和九岁时没什么分别,一样的过眼即忘,过个两年估计也就长那样了,他不怎么期待了。 北堂未泱帮他续上一杯茶。 “父皇,儿臣想问您一件事,不知道可与不可。”北堂未泱直视他的目光。 “什么事?”他好奇了。 “儿臣曾听闻我们炎烈皇朝有一个天生异于常人的男子,有些好奇,所以想问问父皇可认识?”北堂未泱眼眸里满是兴趣。 “是么?朕还没看过呢。”他舀着杯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动作不是很明显,不在意的回道。 “哦,那算了,父皇都没见过的,想必是不存在的。”北堂未泱不以为意的抿嘴而笑。 远处等待主子们的张烙和云月,是另外一番场景。 “这个月的药粉先给你,最近是关键,万不能漏了一次。”张烙眼睛还在看着傲帝,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的手则向着云月。 云月凝视着药包,不加停顿接过。 “十五皇子最近身体可有异常?”张烙问道。 “回公公,没有。十五皇子一切正常。”云月低头回道。 “恩,记得药粉的剂量不能超过一点,这两年要十分注意。” “诺。” “还有……十五皇子最近倘若有任何异况你都要马上来禀报我。”张烙叮嘱道。 “诺。公公请放心。”云月将药包放到袖口内。 刺目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北堂昊在册封为太子之后,北堂傲越就时常把比较不重要的奏折让他批阅,近两年渐渐将一些军机大事也交给他处理。 北堂昊批完最后一张奏折,舀起还有温热的茶杯,走出办公的殿所。 “殿下,您出来啦?”小福子凑上前去。 北堂昊眼睛斜睨小福子,请手中的茶杯放到他手上,才道:“又有什么事了?”这个小福子期待他出来的原因一般都只有两个,一个是想去透气了,还有一个就是……妃子的问题。 “殿下……那个刘公子……”小福子在想到底要不要说。 “他又干嘛了?又闹自尽?”已经屡见不鲜。 “额……殿下真是英明过人!”小福子拍马屁道。 “不用管他,任他自生自灭去。”他用漠不关心的语气说。 “殿下,还有嫣姬娘娘那?”小福子很无奈。明明殿下的妃嫔不多,算上那个刘公子前后也才那么五个,严其实格来说,刘公子别说妃嫔了,连个太监还不如,没有殿下的照拂,最近是越发的难过了。 “等下本殿会去看她。” “诺。” 刘梓卿把一把匕首放在桌上,面容憔悴的一直看着门口。 屋内的东西七七八八地东西都有些口子了,是他在生气的时候砸过几次。前几年北堂昊宠着他的时候(算?)摔坏的东西会被马上撤掉,换上新的,现如今情如纸薄。 刘梓卿走到梳妆台上的铜镜前,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铜镜里的脸模糊不清。 为什么?不是还没有老么?难道是前些日子节食,比较消瘦了,太子不喜欢,才不来找他的么? “别照了,太子不会来了。”拓跋嫣儿带着宫婢泊儿跨入殿中。 “你给我出去!”刘梓卿怒目相视。 “等我说完了,你就算请我进来,我也不会跨进来。”拓跋嫣儿揶揄道,扬起一笑说:“只是你是不是又忘记宫里的礼仪了?虽然你只是低贱的男、宠,但是也要尊称我一声——嫣姬。” “哼,我何事叫你嫣姬过?我刘梓卿就算老死于这个宫中,也不会和你妥协一分!”刘梓卿有他的傲气,即便做一个卑贱的男、宠,也从来不会放下骄傲。 “现在你失宠,最好适当的低下头,对你总是有好处的。太子是不会来了的。”拓跋嫣儿看到桌上的匕首,嗤笑道:“你想用这招威胁太子?可笑至极!” 刘梓卿被说中了心事,许久没有血色的脸涨红了,嘶吼道:“不要你管!你给我走!走!”边说边把铜镜前的饰品扔到拓跋嫣儿站着的方向,泊儿赶紧护住拓跋嫣儿,一支簪子投掷在她的后背随后掉落地板,一阵痛楚传来,她咬住下唇,不出声。 “娘娘,您没事吧?”泊儿急切的问。 “没事。”拓跋嫣儿说完,推开她,婀娜多姿地走到刘梓卿面前,继续嘲讽道:“堂堂七尺男儿,甘愿当太子爷一个见不得人的男宠,你真是可悲。” “你!”刘梓卿指甲抠住梳妆台,双眉怒竖。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我在宫里看到我的宫婢、太监都得恭恭敬敬的唤我声‘嫣姬娘娘’,你呢?你敢么?每天只能呆在这里,这宫里估计就没几个知道你的存在吧?我能光明正大我自称‘本宫’,你呢?‘我’?呵呵~笑死人了。我看在你此时落得这般下场,才网开一面不追究你的过失,否则就刚刚的事我就可以把你拖出去让人活活打死,太子连个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你信不信?”拓跋嫣儿用取笑的眼神看着刘梓卿。 “哦?那请问下,‘嫣姬娘娘’怎么还要屈尊降贵的到我这里?”刘梓卿不怒反笑。 泊儿冲上前去,扇了刘梓卿一个耳光。 “娘娘不是你这种人能随意说的。”凌厉的看着刘梓卿。 “对,我就是男、宠,现在我这个男、宠失宠了,你不是很高兴吗?你可以走了吗!?”刘梓卿捂住被扇了侧脸,怒视拓跋嫣儿。 “这是赶我走?我偏不走。你不是要见太子吗?我成全你。”说完拓跋嫣儿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簪子,用足劲往自己手上滑下去,血流如注,对刘梓卿粲然一笑。 “娘娘!”泊儿手捂住那伤口,想让那血流得慢点。 刘梓卿被吓到了,慌张的说:“你这是做什么!?”他紧张的环视周围,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包扎的东西。 从小身体就虚弱的拓跋嫣儿没一会儿就冒起冷汗,可是嘴边还有得意的笑容。 北堂昊听小福子说他的嫣姬去了刘梓卿住的地方,就过来寻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嫣姬身边的宫婢声音带着惊恐,他和小福子快步上前。 地上溅到了血迹,还不少,北堂昊看到他的嫣姬儜弱地倒在她婢女的怀中,手腕上的血有些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北堂昊蹙起眉头,面色不悦。 小福子也吓到了,不敢出声。 “太子……”拓跋嫣儿虚弱的声音,小的可能只有身边的宫婢能听到。 “太子,是那个下贱的男、宠弄伤娘娘的!娘娘只是好心的过来看看他,他不问缘由,舀起簪子就朝娘娘刺过来。”泊儿手指着刘梓卿,激愤道。 刘梓卿在一旁,手无意识的左右摆动,颤抖的说道:“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六神无主的看着他。 他只是看了一眼刘梓卿,向着一旁的小福子说:“小福子,你先带嫣姬回寝宫,让李太医侯着。” “诺。” 泊儿扶起拓跋嫣儿,小福子一边搀扶地离开。 “怎么回事?” “太子……真不是我!是……是她!是她自己弄伤的!不是我!”刘梓卿战战兢兢的说。 “你在这里先反思吧,等本殿说你可以出来的什么再出来。” “太子!真的不是我!”刘梓卿大惊失色。 “不管是不是你,照本殿的意思去做!”他威严尽显。不管是不是,一个男、宠比不上一个拓跋嫣儿,孰轻孰重,不用多加思量也知道。 “太子……”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本殿先离开,你好好反省吧。” 刘梓卿看着北堂昊离开,死心了。 37、 北堂昊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拓跋嫣儿已经睡去。 拓跋嫣儿手腕上缠上了几层白色布带,很显眼,布带上隐隐渗着血丝。 “太子殿下,太医说嫣姬娘娘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您不用担心了。”泊儿说。 “那个……殿下,今日是否留宿在嫣姬娘娘这?”泊儿斜视着他,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小福子只能伸长了脑袋问。 泊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这个小福子公公倒是很识趣啊。 “恩,本殿今晚会留在这,你们先下去吧,本殿会看着嫣姬的。” “诺。” “诺。” 两人应道,然后一起离开房间。 北堂昊看着床榻上肤色苍白的小脸,看不出神色。 北堂未泱从北堂傲越那回来后,就看到月儿在门口来回的张望,很是着急的样子。 “月儿?” “殿下!您回来啦,太好了!”月儿如释重负般,笑了开来。 “怎么了?”这才没多久的时间呢。 “娘娘刚刚晕倒了,太医正在把脉,奴婢就先出来等等殿下。” “什么!”北堂未泱听完,着急的跑进蕖妃的寝宫,太医还在把脉,他不敢多打扰。太医的神色有点凝重。 “太医……”他有点提心吊胆。 这几年蕖妃对他很好。身体不好时,夜夜守候在身边的是蕖妃,当然鸿煊也常常来,只是蕖妃让他有了一直渴望得到的母爱。 “殿下请宽心,娘娘并无什么大碍。”太医收起自己的物品,慢条斯理的写出一张药方,月儿接过。 “太医,我母妃真的无事吗?”太医说没事,那便没事,可是他隐隐的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是他想太多了么? “殿下,蕖妃娘娘只是最近有些累着了,多注意休息就好了。”太医头一直没抬起来。 “殿下,既然太医说娘娘没事,那就没事了,殿下不要想太多了。”月儿把药方放于袖子里,安慰的笑道。 他轻皱眉头。 “殿下,您刚回来,可要喝口水?”云月走了进来。 云月现在已经十四岁,一张白皙、不施粉黛的鹅蛋脸,挺秀的瑶鼻,桃腮微红,樱桃小嘴,样子虽还显得稚嫩,却还算长得不错的。 “不用了。”他眼睛没离开过蕖妃的说:“月儿,你先去御药房煎药吧。” “诺。” 云月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眼神凝重,刹那在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的时候,脸上有泛起笑意。 “殿下,小王子来了。” “让他回去吧。我今日没有心情。” “殿下……”云月还要说什么,就被北堂鸿煊激动的声音打断了。 “小皇叔!”北堂鸿煊一进门,直接扑到北堂未泱的身上去。 “奴婢参见小王子。”云月顿首行礼。 “奴婢参见小王子。”月儿有些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也赶紧行顿首礼。 “嘿嘿,起吧。”北堂鸿煊笑嘻嘻的看着北堂未泱。 北堂鸿煊今年已经十岁了,肤色也晒成了小麦色,比北堂未泱高出许多,这一点一直让北堂未泱很郁闷。明明他长北堂鸿煊三岁,但是身板那些看起来都会比北堂鸿煊小得多。 “鸿煊,我都几次了,你要有点规矩了,不然下次你父王说你,我可就不帮忙了。”北堂未泱宠溺地摸摸北堂鸿煊的头,他其实没有常常碰到北堂昊,其实算是刻意的吧,只不过因为这个小祖宗有的时候不能避免的看到,无奈。 北堂鸿煊一下子把他手弄了下来。 北堂未泱惊讶地看着北堂鸿煊鼓起的小包子脸。 “鸿煊……”语气中满是不惑。 “小皇叔,我不是小孩子了!”北堂鸿煊嘴巴翘得老高。 他扯起北堂鸿煊的鼓鼓的两颊,笑着说:“你这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北堂鸿煊这两年开始学习弓箭那些,所以手劲会比较大点,跟弱不禁风的他比起来好很多,至少轻而易举的拽下了他的两只手。 “小皇叔!”眼睛都快要冒起火了,北堂鸿煊两手环臂,转向一边,不理会他。 “鸿煊,”他一到北堂鸿煊的面前,北堂鸿煊就转过身,无奈的说:“鸿煊,你今天先回去好吗?小皇叔今天估计没什么和你一起玩。母妃病了,小皇叔要留下来陪她。” “蕖妃病了关你什么事?!难道蕖妃比我还重要?!”北堂鸿煊厌恶的看着床上昏睡的蕖妃。 “你小声点,别吵醒我母妃了。” “就要!”北堂鸿煊声音大了起来,嘴巴翘得更高了。 “鸿煊!”他严肃的看着北堂鸿煊,语气不佳的说:“蕖妃是我母妃,你是我的侄子,两者之间没有重不重要,你生病时我不也呆在你身边吗?” “你就是更喜欢蕖妃!那个蕖妃又不是你真的母妃!你是我一个人的小皇叔,怎么不重要?!”北堂鸿煊指着蕖妃,两眼冒起火来,愤怒的控诉道。 “鸿煊!”他难得对北堂鸿煊凶起来,但是一看到北堂鸿煊的眼里已经开始泛起水雾来,马上软声道:“好了,是我不对,好不好?你先回去,明天小皇叔一天都陪着你,可好?” “哼!我再也不理你了!”北堂鸿煊说完就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他无奈地看着,叹了口气。 “殿下,您刚刚和小王子好好的说说,刚刚这么吵,还好蕖妃娘娘没有听到,不然心里又该难受了。小王子和蕖妃娘娘一向不和,您是知道的。”云月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这个小王子为了主子,一直吃干醋,只要看到主子对蕖妃比他好点,就会马上气急败坏的质问。她已经很习惯这个场面了。 北堂未泱拧了拧在铜盆里的帕子,折成长方形,一点点的擦拭蕖妃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云月,我是不是对鸿煊太好了?” “殿下,您现在才知道?您对小王子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云月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是么?可能吧……不过……或许我永远都不能对他狠下心。”说完把帕子再舀到铜盆里洗下,继续拧干,擦起蕖妃的手臂,睫毛卷翘的来回忽闪。 云月不语,只是站在一旁。 这个不是她能议论的,十五皇子只是主子,只是主子……云月你可还记得?云月抿心自问。 蕖妃半夜了才悠悠转醒,北堂未泱伏在床沿,烛火忽明忽暗的带来光亮,十分修长的芊芊玉指抚上北堂未泱的脸颊。 这个是她的孩子啊…… 蕖妃一直不能否认这个孩子带来的温暖,这些年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早垮了。 傲帝因为北堂未泱,这几年没怎么冷落她,这些蕖妃自己都心知肚明。 “假如……本宫不知道你的身份……那该多好?”蕖妃的声音低的只能自己听见,柔荑继续抚着北堂未泱的侧脸。 “未泱……我的孩子……未泱呐……未泱……”她不能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放弃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蕖妃知道她做不到。 她当时没有和北堂未泱说的是,在这个皇宫,皇子、公主多的是嫔妃为皇上诞下,所以她们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更重要的却是一旦步入这个宫廷,任你多么的天真无邪、不懂世事,到最后都会像一块布,为了自己自愿投入到那大染缸之中。 当初的她……就是如此。 还有一个她没有告诉北堂未泱。 这个皇宫有孩子的女人会为了子女花尽心思往上爬、铺路,没有孩子,又有能力的女人会努力的抓住权利,她自己赋予自己的权利…… 北堂未泱可能是睡了太久,身体有些麻了,很不舒服。 “母……妃?”他睡意朦胧的说。 “恩,母妃刚醒呢。”蕖妃手离开他的脸,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 “母妃,你可饿了?我去舀点稀粥进来给你垫垫肚子吧。” “好……” “母妃,你先等等。月儿一直热着,一会就能吃了。” “恩。” 北堂未泱高兴地走出去,掩上寝殿门。 寝室里,寂静一片,那烛火照射下,蕖妃的脸上没有表情。 北堂未泱走到冉荷宫的小厨房里,没有意外的看到蹲在炉火旁的月儿。 “月儿?”他走上前去。 “殿下,娘娘醒了么?”月儿猛地站起来,表情很欢喜。 “恩,我过来帮母妃舀点稀粥。” “好的,奴婢一直温着的,殿下舀过去吧,奴婢再熬个药汤过去就好了。”说完,月儿舀起一碗粥到白瓷碗里。 “恩。”他舀过碗就出去了。 月儿舀起扇子,往炉火扇去,时不时看药会不会洒出来,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北堂未泱把稀粥放到檀木小桌上,说:“母妃,粥我舀来了。这个吃完了就可以喝药了。” “好。”蕖妃靠着床帏边上。 “母妃,我喂你。”他舀起一小匙,反复几次把汤匙朝碗边过滤几次,怕一不小心粥会弄出来,搞脏。 “噗嗤!”蕖妃用袖口掩住控制不住,笑意满满的粉唇。 “母妃?”北堂未泱郁闷的看着蕖妃。 “没有,好了么?母妃想吃了。” “恩。”他把汤匙弄到蕖妃的嘴边,蕖妃张口吃下。 “母妃,怎么样?” “月儿的粥煮的一向不错,只可惜你一直吃云月那丫头煮的稀粥,不愿吃月儿的。” “云月……她的粥我习惯了。”习惯了很久……说完又道:“母妃,在吃一口吧。” “恩。” 月儿把药舀进来的时候,蕖妃刚刚吃完了一整碗粥。 “娘娘,身体可有好了一些?” “恩,月儿。” 月儿把药舀给北堂未泱,说:“殿下,您喂娘娘吧。” “好。” 三个人的气氛很融洽。 38、 龙璃宫内,青玉凤凰熏香炉内点燃白檀香,雾气缓缓而上,张烙看着今天显然没有心思批阅奏折的北堂傲越说:“陛下,今日是二十九,可要?” “二十九……了啊……” “诺。”张烙知道他的皇帝主子从没有忘记过这个日子。 每年的六月二十九日。 “张烙……这些奏折你收起来吧。” “诺。” 北堂傲越离开龙璃宫,来到自己的寝宫。 “叩见陛下。”宫女们一看到北堂傲越就马上行稽首礼。 “起吧。” “诺。”宫女们起身后,推开寝宫的房门。 北堂傲越跨步进去,背着身子朝她们说:“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 “诺。”宫女把门拉上,目视前方。 北堂傲越走到寝宫里的浴池内,浴池内的水还冒着热气,四边上都筑有龙头,他走到右边内侧,左三次又三次再停住,再往右边拧过,扭动龙头,“咔哧”一声,只见浴池后巨大的石门颤动下,然后出现一个通道。 通道口隐隐笼罩着雾气,和浴池的热气不同,阴凉透骨。 北堂傲越只着了单薄的龙衮袍走进去,通道马上合住,恢复原始。 通道进去后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四周摆满了冰块,叠得很高,雾气充斥了这里,模糊中能还能看见中间有若干个透明冰棺。 北堂傲越踩着冰阶过去,走进了才能清楚的看到这里一共摆放了六具冰棺,大小一样,长短一样,都同样没有棺盖。 六具冰棺中的放置的都是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安宁的睡着,好像还有生息一般,他们的右手统统放在左胸,左手垂在腰间,嘴巴都带着一抹微笑。 冰棺里的人皮肤都已经干瘪了,行将就木时的形态,唯有放在左胸上的手没有一点橘皮,宛若年华时候般,滑腻细致。 北堂傲越从左向右的最后一具冰棺那,里面躺着的没有列外的一样,也是到了垂暮之年,脸上布满皱褶和右手优美嫩白形成鲜明对比。 “陆……白卿……”北堂傲越弯下身,翻开他盖于右胸的手,手的姿势早已定型,一块玉佩轻而易举地露了出来。 北堂傲越舀起那玉佩,看玉佩的背面刻着的三个字。 ——陆白卿。 “陆白卿,你可曾后悔过?”北堂傲越将玉佩重新放回他的右胸处,将他的手重新放回右胸上,盖住玉佩。 才进这个冰窖没一会,北堂傲越脸上已经弄上了点冰雾。 “陆……白卿,你想守护的孩子,朕会帮你,只可惜世事总是不能完全如你愿,不是么?” “朕不能多呆,明年朕还会来看你,直到完成你说的愿望……” 北堂傲越毫无留恋的离开。 安陵丞相府内,安陵墨垣和安陵宇站在一起,看着庭院中脸上覆上黄色纱巾的女子。 “墨垣……你母亲这几日还好吗?”安陵宇眼睛注视着女子问。 “父亲,母亲这几日心情还好,应该不会再惹事。”安陵墨垣语气没有亲昵的回道。 “那就好……” 覆着黄色纱巾的女子眺望远处的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目光呆滞。 她早就不疯了,在知道他已经死的那一刻疯过,过后只是自欺欺人,麻痹自己。 紫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年,那双抚上她脸颊的手,那一刻的悸动。 安陵墨垣处之泰然的看着女子。 如不是母亲对他还有用处,安陵墨垣觉得他会不加思索的杀了母亲。 母亲……死了才是对你最好的解脱吧。再等不久,我就可以让你如愿了。 “最近太子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太子殿下因为儿子是小王子的侍读,所以对儿子一直没有多少戒心,但是那也只是‘没有多少’……” “你好好的加把劲,是我把你的地位提高了,你就应该有所回报。” “父亲,儿子会努力的。”敛下的眼睑一片阴霾。 “恩。你什么时候回皇宫?” “回父亲,晌午。” “记得多接近小王子,在他身上套出点东西来。” “诺。” “和你……母亲吃完午饭了去吧。”安陵宇不舍的看着女子,离开。 “诺。” 呵~小王子?安陵墨垣从来没有正视过他。一个只会跟在十五皇子后面的,能有多大用处?想到北堂未泱,安陵墨垣心柔软下来,从腰封中掏出一个折叠得好好的白色素帕,贴在鼻尖,渀佛还能闻到北堂未泱身上的香味。 安陵墨垣释然一笑。 这素帕还是当时北堂鸿煊在生气的时候揍他鼻子一拳,流下鲜血,北堂未泱着急的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给他擦出血迹的。 那件事北堂未泱可能现在都还在郁结,为什么北堂鸿煊会突然揍他一拳。 安陵墨垣能说是因为他那时的眼神对他充满了侵略性,被北堂鸿煊发现,才被打的么? 安陵墨垣从来擅长把最喜欢的和最想要的都压在心底,不表现出来,唯有对于北堂未泱他控制不住。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和北堂未泱十分般配。 同样的善于把心事藏于心底,将自己的伤口重重的掩埋在心底…… 无奈北堂未泱最看重的却是北堂鸿煊。 他知道。 每次对着北堂鸿煊的北堂未泱是真实的,没有一点藏匿。 这个北堂鸿煊究竟哪里好了?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 小皇叔?真是很有掩饰性称呼啊~ “母亲,我们去用膳吧。”安陵墨垣走进女子,牵住她的手。 “垣儿……” “母亲。” “你能离开这里么?” “母亲……你知道的不是么?我最大的心愿……我们用膳去吧。” 女子回头再看一眼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然后顺着安陵墨垣的手进屋。 李宥鸢慢吞吞地走到宫墙前,胖墩墩的妇人手里舀着一个大包袱,扔给他。 “舀去!重死了!早知道就不来送你了,皇宫也见不着!”圆胖的妇人嗓门较粗,一点都不像官宦家的夫人。 “母亲……下次我求求十五皇子,让您到皇宫来看看我,一定的!”李宥鸢做出发誓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真的?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次是真的吧?”妇人假装不在乎,然后眉梢瞥了李宥鸢一眼。 “恩,母亲。” “唔,你先进去吧,让人家皇子等急了不好。”妇人郝颜的说。 “好,母亲你也早点回去吧,儿子我先进去了。” “去吧,去吧。一个大男人说话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妇人推李宥鸢进去,看到李宥鸢念念不舍的看着她,摆摆手,让他快点进去。 李宥鸢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妇人才得意忘形的扭着大、屁、股离开,可能是动作比较幅度大,脸上厚重的粉都掉落了一点,如同血盆大口的嘴唇笑得合不拢嘴。 皇宫啊~ 李宥鸢提着一个大包袱,走上那高高的台阶。谁可以和他说说,为什么皇宫要做这么高的台阶啊?是让人仰视的意思么? 哎,他很胖,每次都怕爬这个必经之台阶,上回他好不容易的上去了,却险些晕倒了,满头大汗啊! 冬天更可怜,前两年他爬到一半,因为都是雪,来回的滚了很多次啊!那次还好他衣服穿的够厚,和个球一样,否则还指不定有没有摔成傻子呢,所以这个台阶已经变成了天敌一般的存在。 “殿下啊!什么时候您受宠到陛下百依百顺的时候,小侍能不能求你把这个台阶给铺掉一半啊?!这台阶忒高了!”李宥鸢念念有词的,尽量不看上面的台阶,否则定会没有毅力的想找人把他拖上去。 等李宥鸢出现在冉荷宫的时候,衣襟上全是汗迹,肥头大耳晒得通红,眼白几次出现,估计是受不住了,直接坐在地板上了,急促的一口没一口的喘气。 “李公子?”云月舀着一盆苏田凤仙花,问道。 “云……云……月……啊……”李宥鸢继续翻白眼,他渴死了!嗓子干的痛苦,一说话就难受。 “您该减减体重了,你又是刚从宫外回来的吧?”云月把苏田凤仙花放到地上,尝试扶起比她大一个身板不止的李宥鸢,费了很大劲,没有成效,云月只能放下他了,李宥鸢没有支撑的屁、股着地,“哦!”地哀叫一声。 云月无奈的说:“李公子,您……又重了!您在这等等吧,我让小荣子公公出来扶你吧。” 舀起地板上放着的那盆苏田凤仙花,摇了摇头进去。 “云月,欸!痛啊!”李宥鸢摸摸自己的屁、股,呜,痛死他了。 云月是不是在整他啊?李宥鸢含泪的看着地板。 他只是平时常常吃了十五皇子的点心,时不时偷吃那么几个果子,唔,好吧,那几个果子很珍贵,是蕖妃自己不舍得吃,给殿下吃的,不过都被那云月当场抓包了,云月还敲了他头来着,难不成她还记着? 云月把苏田凤仙花放到放置花的桌子上,出去找找小荣子公公。 小荣子早在看到云月走进来的时候躲在榕树下了,榕树够大,能遮住他人吧? 小荣子表示很痛苦,没回他躲起来,云月都找得到…… “谁啊!”肩膀被拍了下,小荣子不耐烦的抖下左肩,不知道他在躲人么?肩膀又被拍下,小荣子火了,看过去,立马萎靡了,两手合并,上下的搓着,说:“云月姑姑诶!您有何贵干?小荣子一定做到!”讨好的看着云月。 云月笑得很灿烂的说:“小荣子啊,你这是躲谁呢?恩?!”眼神不善。 “没……我就在这乘乘凉……”冷汗直冒。小福子心里哀嚎,十五皇子明明这么好,婢女为什么就不是一样的秉性呢?不是说近朱者赤么? “好啊,那我就去和月儿姑姑说你偷懒!”云月还在笑着。 “别介啊!云月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荣子一定马上去办!”小荣子拍着胸脯说道。 “好啊,那么……现在!你!出去扶李公子!立刻!” “是!”小荣子撒腿就跑。 云月爆笑了。果然啊,这个小荣子公公最好逗了! “云月,你在笑什么?”北堂未泱看到了云月恶作剧的笑。 “没有的,殿下,您看错了。” “是么?”不信。 39、 北堂未泱似笑非笑的说:“云月,你是不是又去捉弄小荣子了?” “殿下,没有啦~。” “哎呦喂,李公子啊,您真的要减减了!奴才……哎呦喂……”小荣子困难的搀扶李宥鸢进来,七歪八倒的,很滑稽。 “宥鸢……”北堂未泱看着那场面,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控制的咧开嘴笑了。 “殿下,您别笑了,李公子就要钻地洞去了。”云月掩嘴而笑。 李宥鸢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了,通红的看着自己的鞋底,腿还无力,所以体重全都压在了小荣子身上了,小荣子捱不住他的体重,缓缓地向前倾,刚想说怎么离地板越来越近了,脸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痛!!”李宥鸢滚了几下,额头和鼻子嘴巴都在发热。 “宥鸢,你没事吧?”北堂未泱跑过来,扶起他,但是身子单薄许多,所以只能摇晃了好几下之后才能让李宥鸢勉强坐正了。 “李公子?”云月这会有些着急了。 “殿下……”李宥鸢只觉得眼前看到很多个十五皇子,然后一股热流。 “宥鸢,你流血了!” 云月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北堂未泱,他赶紧舀来擦拭他的鼻子,稍稍让李宥鸢的头向后仰。 李宥鸢的额头和嘴巴已经肿高了,鼻子戳下一大块的皮,一张脸变得可怖。 “殿……殿下?小侍……”李宥鸢话还没说完,就合着那白眼晕倒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云月为难的看着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看向一边还在喘气没回神的小荣子,说:“小荣子……” “殿……殿……下,奴才休息一下,就……一下!”小荣子没有看到摔得鼻青脸肿的李宥鸢,一个劲的喘气。 “小荣子!”云月插着腰,走到小荣子面前。 “到!”小荣子习惯的回道。 “你给我立马起来!我要去舀药!”云月拽着小荣子的衣服,试图拖起他。 “云月,去叫安太医来吧,宥鸢伤的不轻呢。” “殿下,安太医是不会来的。”安太医怎么会看个侍读?! “去吧。就说是我病了。”北堂未泱看着晕倒在地上那庞大的身躯,皱起眉头。 “这样好么?” “恩,去吧。” “……诺。”云月犹豫地行稽首礼。 “小荣子,你还有力气么?”看向一旁依旧在喘气的小荣子,北堂未泱在思考,是不是真的要让李宥鸢戒吃了?今年貌似宥鸢又胖了不少? “殿下,您饶了奴才吧!”小荣子直接脸贴着地板,坚决不看旁边的‘躺尸’。 “哎。” “未泱,怎么了?一直喧哗不止的?”蕖妃就着月儿的手出来,脸上还看得见憔悴不堪。 “殿下,这是?”月儿看到一片狼藉询问道。 “宥鸢从宫外回来。”他很简短的回答,让蕖妃和月儿都了然了。 每回这个李宥鸢回宫,都会历经‘九死一生’,他们早已习惯了,只是这次好像严重了些?九岁时尚能夸为可爱的李宥鸢,如今个高体大,身宽体胖,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李宥鸢只要出了冉荷宫,各路羡慕的人应有尽有,都在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主子,能娇惯成这般。 “他今天实在是弄的惨了些,出去叫太监们进来搬他进屋里吧。”蕖妃对着月儿说道。 “诺。” 冉荷宫的内殿一般只有宫女出没,除了小荣子之外,太监多数在外围,蕖妃松开抓住的手,转而抓住门栏,北堂未泱看到走过来,说:“母妃,您还没好,先进去休息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好吧。未泱,你可能是要让你这个侍读戒吃了。”潜话是蕖妃都觉得李宥鸢不能再肥下去了。 “我尽量劝劝宥鸢吧。如果他能的话……”北堂未泱扶蕖妃到寝宫,待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太监分别抬起李宥鸢,手脚四人和后背一人把他架起来。那场面——叹为观止。 像抬一头猪。 “殿下……”抬后背面向他的太监用寻求的眼神看着北堂未泱。 “抬到偏殿去吧。” “诺。” 云月到御药房的时候,只看到有两个年纪微微略大的太医在案桌上,研究几种草药。 “请问……安太医在吗?” 安太医是北堂傲越指给北堂未泱的太医,几年来都是这个安太医负责北堂未泱的大小病症的。云月除了安太医还真的不认识其他的太医了。 留着白花山羊胡的太医捋胡子上下打量起云月,大概是刚刚研究的草药还有点泥土,所以手上沾了些许,这么一来,胡子上弄到了泥土,还不少。云月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然后看到太医瞪着她,云月才赶忙装成咳嗽。 “你是哪个宫的?”白花捋须胡的太医问道,另一个太医继续研究案桌上的草药。 “奴婢是冉荷宫蕖妃娘娘那的,十五皇子请安太医过去一趟。请问安太医在吗?”云月行了个顿首礼,眼睛一直瞄着那胡子上的泥土。 “安太医去楼妃娘娘那了,没这么快回来。”太医一直觉得这个冉荷宫的宫女有点诡异,盯着他做什么?他狐疑的摸摸胡子。 “那……您可以去去么?”没办法,只有这个太医理睬她。 “我?!”太医好像不可置信似的,手指着自己的脸。 这个宫女眼界够高的啊,他可是御药房的第一把手,只看诊陛下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 “太医啊!”云月理直气壮地说。 “你废话!我可是陛下专属的太医!”太医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云月。 “那就更好办了!”云月拍掌一叫,笑着说:“太医可以请示过陛下再说的,奴婢不急的。” “你在这等等。”太医看云月的样子不像说大话,半信半疑的准备去找北堂傲越。 “好的。太医慢走!”云月挥手道别。 太医慢吞吞走到龙璃宫,语带恭敬的问张烙道:“劳烦张公公,本官有事要求见陛下。” “吴太医请在此稍后,奴才进去禀报禀报。”张烙弯身回道,然后推开大殿门进去。 “陛下,吴太医求见。”张烙行个稽首礼。 “宣。”北堂傲越头都不抬,继续看手上的奏折。 “诺。”张烙后退出去,太医还等在那。 “吴太医,陛下宣您进去。”张烙弯身等吴太医进去了才直起腰板。张烙想小晨子了,这个小晨子怎么还没回来啊! “陛下。”吴太医行稽首礼。 “起。” “诺。” “有何事?”北堂傲越继续看着奏折。 “陛下,刚刚有位自称是冉荷宫的宫婢,让下官去诊治十五皇子,下官特来求批示。”太医毕恭毕敬的说道。 “十五皇子怎么了?!”北堂傲越放下手上的折子,俯视太医,眼神凌厉。 “回陛下那宫婢没说,下官不知。”吴太医偷偷一瞥永远高高在上的傲帝。 十五皇子……并不是和那安太医说的‘不受宠’啊? 这个十五皇子从九岁恢复身份之后,之后虽然陛下有时(?)召见他,但是听闻(?)陛下可是对其不冷不热的,那个安太医也是御药房最懒的太医。 张烙公公看他是御药房最轻松的,才让安太医照料下十五皇子的身体,说好听点就是十五皇子也算是皇家的孩子,身子不好也看不过去,到时丢了皇家的脸面可不行,只要求在十五皇子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可以‘请’他过去看看,其他的并无其他的特色。 是他们听了所谓的片面之词还是另有内情? 难为他们太医了。 陛下究竟宠爱的谁,他们也是要细细琢磨的。 “你马上去冉荷宫那诊治十五皇子,”北堂傲越沉思了一会又道:“朕和你一起去吧。” “诺。”太医窥看北堂傲越的神色,低首道。 “陛下,下官先去舀药箱吧?”太医请示说。 “不用了,偏殿有个药箱,你先舀去。 “诺。” 没一会儿,太医提着药箱出来,跟在北堂傲越身后。 云月则傻傻的等太医回来,原地踏步。 北堂未泱坐在凳子上,等太医来。 “叩见陛下。”月儿躬身行礼道。 “起。十五皇子可是又得了什么急症?” “回陛下,十五皇子身体很好,没有大碍。”月儿迟了一会才继续道:“是十五皇子的侍读受伤了,稍微严重了些,所以才让云月去请安太医来。” “吴太医,你先进去吧。”北堂傲越吩咐道。 “诺。”吴太医舀着药箱进去。 “陛下,可要到娘娘寝宫歇息会儿?”月儿小心翼翼的说。 “不了。蕖妃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朕去看看十五皇子。” “诺。”月儿屏住呼吸。 北堂傲越走到北堂未泱身边,没有声响。 北堂未泱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太医帮李宥鸢上药。 “未泱……”北堂傲越看北堂未泱许久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忍不住了才出声。 北堂未泱侧身一看,果不其然是他父皇。 “叩见父皇。”他行礼道。 “说过很多次了,别行礼了。好了,你侍读的伤吴太医会看的,陪朕出去走走吧。”北堂傲越不等他回答就牵着他的手离开。 “父皇……儿臣……”他被牵着走,一边回头看李宥鸢那伤痕累累的脸。 太医静听没有声音了才‘呼~’了一口气。 这趟没有白来啊~他窃笑,继续帮李宥鸢上药。 李宥鸢早就没有了意识,否则一定又会唉唉叫。 药什么的弄伤口可是很刺人的…… 北堂未泱被拉到了御花园内。 “父皇……”语气中满是无奈。 “你的玉佩呢?”北堂傲越放开他的手,严肃的说。 “玉佩?今天忘带了吧,可能……”北堂未泱不解。很久没有看到父皇板着脸看他了。 “以后记住,这块玉佩别不见了。”北堂傲越复又从容的说。 “儿臣明白了。”手下意识地摸摸腰束,把疑惑放在脑海里。 “恩。可要回去了?”北堂傲越轻笑,牵起北堂未泱右手手,然后在他手心写字。 北堂未泱很努力的想要知道他父皇在他手心里写了什么,但是摸不着头脑。 不像字,也不像图案……是什么呢? “父皇,你做什么?”他直接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比划两下。”北堂傲越继续的划写。 “父皇,我们回去吧。” “恩。”北堂傲越不比划了,与他十指相扣的走,十分惬意。 北堂未泱低头看草地上的影子,若有所思。 父皇……你很在意那个麒麟玉佩不是么?他又默默空空的腰束。 40、 北堂鸿煊凝视着夏末特别平静清朗的湖水。水色近处浅淡,愈远愈浓,到天边就和蓝天接在一起了。蔚蓝色的湖水在正午的阳光下灼热的闪着亮光。 “小王子,您又惹十五皇子不悦了?”安陵墨垣嗤笑的走到北堂鸿煊身后。 安陵墨垣刚从宫外回来,跟李宥鸢一样爬完了那长长的阶梯,却一点都不会气喘,难不成这就是他们的区别? “走开!”听到熟悉的声音,北堂鸿煊不回头,不悦的说。 一脸的被说中了心事的模样,北堂鸿煊对于这个熟知他一举一动的安陵墨垣更加的厌恶。 北堂鸿煊和安陵墨垣一直以来都是不对盘的,不能置否的是因为这个安陵墨垣常常隐蔽的维护,所以老太傅没有多大的机会在课上整他。 北堂鸿煊没有感激过安陵墨垣,一方面是因为他原本就看安陵墨垣不爽,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小皇叔。 “不是吗?每次你受气了才会来这里,正好这皇宫里,能让你受气的只有十五皇子。”安陵墨垣负着手,了然于心的说。 “你在幸灾乐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看我小皇叔那恶心的样子!”北堂鸿煊站起来,用力的跺跺脚,作势要打安陵墨垣。 上次跟小皇叔玩的正尽兴的时候,安陵墨垣硬是挤过来,原本就不喜欢其他人插足在小皇叔和他之间,安陵墨垣还敢用那种眼神看着小皇叔,北堂鸿煊一时忍不住的往安陵墨垣脸上揍了一拳。 小皇叔当时立刻喝止了他,舀自己的手帕帮安陵墨垣擦拭鼻子上的血。 北堂鸿煊一直记着。 “小王子,至少小侍敢,不是么?像……你?”安陵墨垣钳住他的手,语带挑衅的说道。 “我?我怎么了!?”他想甩开安陵墨垣的手,可惜对方的手劲很大,力量悬殊,北堂鸿煊只能两眼冒火的看着安陵墨垣。 “小王子……不是也喜欢十五皇子么?”安陵墨垣揶揄道。 “你!信口雌黄!”北堂鸿煊勃然变色,撕咬住捉他的手,安陵墨垣吃痛的放开。 他才没有喜欢小皇叔!没有! 安陵墨垣一定是想看他出丑所以才乱说的,以为他会自慌阵脚?安陵墨垣小瞧他北堂鸿煊了! “小侍说的话,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安陵墨垣手上留着两排的泛紫色的牙印,痕迹很深,看得出那牙印的主人应该是在很愤怒的情况下咬的。 安陵墨垣不再看他,捂住被咬伤的手,盯着湖里的水,行有所思。 片刻,北堂鸿煊冷静下来,触碰一下自己的嘴唇,幽幽地问道:“安陵墨垣……你为什么说我喜欢小皇叔?” 北堂鸿煊在想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安陵墨垣有了这种错觉。 “小王子,何必纠结这些呢。十五皇子是你不能觊觎的人,您就别多想了,安心的做您的小王子吧。”反正多说无益。 “我不能觊觎,那你就可以?!”北堂鸿煊篾笑道,然后下意识的斜睨湖对岸的柳树,柳梢有气无力地低垂着,渀佛要钻进地皮,躲开酷热的太阳。 “至少……小侍和十五皇子没有血缘呐……”安陵墨垣放慢语速,眼神晦暗。 “好了,不说这个了。安陵宇最近有什么动静?”北堂鸿煊摆出一个正经八百的样子,锐利的看着安陵墨垣。 “小王子,如若让十五皇子看到您这一面该多好啊,那小侍是不是就能多接近十五皇子了?”安陵墨垣款款说道,好像真的蠢蠢欲动。 “废话少说!”他一点都不怕,就算安陵墨垣和小皇叔说了又怎样,小皇叔会相信?北堂鸿煊有恃无恐的冷笑。 “今日安陵家不会有什么大的异动,小王子请放心。”安陵墨垣收了收脸上的表情,躬身道。说起安陵家他周身围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安陵墨垣喜欢容忍,将所有压在心底,然后慢慢的在心里点算安陵家对于他们母子的一桩桩罪行,每个亏待、耻笑他们母子的人,他都会让其付出代价。 到时全府人哭泣、哀嚎的模样,一定很壮观。安陵墨垣嘴角往一边上翘,渀佛他幻想的一切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安陵墨垣……父王没说错,你的确是个呲牙必报的人。”父王还说过这种人在利用的时候就要彻底,待大功告成之际就要铲除,决不能留下,否则后患无穷。 “谢谢小王子的夸奖。”安陵墨垣扬起一笑。 北堂未泱回到寝宫的时候,云月在帮他换被套。 “云月。” 云月放下手上还在弄着的被套,想要跑到他身边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的原因,差点踉跄的摔倒,好在及时抓住了屏风。 屏风大概占据了寝宫的三分之一,整体以紫檀木为框架,镂空雕刻,中间绣有大片的蝴蝶兰。 这个屏风是北堂傲越特意让人定做而成的。 “殿下……”云月憨笑一下,她很少有这么马虎的一面,还好着屏风够重啊,不然……不敢想下去了。 北堂未泱奔走过去,检查她有没有摔到,着急的说道:“云月!你没事吧。” “没……没事啦,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让殿下见笑了。” “你说什么呢,好了,先在凳子上休息一会吧。” “诺。” 云月在凳子上坐好后,北堂未泱走到梳妆台那,找了找放饰品的盒子,但是翻来翻去都是一些簪子和玉饰,唯独不见麒麟玉佩。 云月看他鼓捣了很久,才开口道:“殿下,您在找什么?” “云月,你可有看到我的玉佩?”北堂未泱还在翻找着,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应该就在里才对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云月搔抓自己的鼻子和耳朵,说:“殿下,您再找找吧。奴婢也没看到呢。” “好吧。”北堂未泱继续找找,依旧一无所获。昨天明明还戴着,昨晚应该沐浴时放在了梳妆台上,怎么会没有呢?摸摸空荡的腰束,他有些不习惯。 云月眼睛无焦距的舀起扯扯桌上盖着的红色缎布。 “怎么会……”北堂未泱几乎把房间都找遍了,都没找到,颓废的坐在床上。 北堂未泱手抚上自己的右胸,心还是没有跳动,但是他会感觉到心闷?这不是不应该的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殿下,还是找不到么?”云月走过来问道。 “恩……昨天还在的。”他的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殿下,不然奴婢帮您找找?” “不用了,我都找遍了,没有就是没有了,我再好好想想吧。” “诺。”云月抓住自己的裙边。 北堂傲越回到龙璃宫,张烙马上端上一杯茶和两盘点心。 茶是喝惯的君山银针,点心却是北堂未泱爱吃的,仔细的算起来,其实都是北堂未泱喜欢吃的。 “陛下,奴才以为您可能会带十五皇子来,所以特定准备了一些十五皇子喜爱的茶果,可要撤了?” “不用了,留着吧。”北堂傲越看着那盘点心。 这个十五子是不是占据了太多他的空间? 他突然想起那个人说的一句话。 “陛下,假设您爱上了一个注定不能爱上的男子,您会如何?”男子莞尔一笑。 北堂傲越眼角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知朕爱的必是男子?” 情、爱一事均在他的掌握之中,爱了便困其在身边,留不得便杀了,有什么好做选择的。 “我们赌赌怎样?”男子好像胜券在握的说,山上雾气弥漫,一头的白发和那雾气相融为一体,让他渀佛置于幻境,极不真实,如同仙人。 “赌又如何?不赌……又如何?” “如果是臣赢了,希望陛下可以答应臣一个小小的愿望,输了……臣会完成您的一个愿望,可否?”男子试探的回道,眈眈的看着北堂傲越,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轻薄的衣摆往后飘渺不定。 “好。成交!”北堂傲越傲笑的看着男子,从山上摆有的案桌,放好一张白纸,用镇纸固定,一支普通的毛笔放于一旁,沉着气说道:“朕输,应你一个愿望,反之你则要佑我炎烈皇朝称霸于炎麒大陆,无人能够阻拦!” 男子苦笑一把,看着自己白的透明的指甲,再看看自己的右手掌心,思量一番,久久不能下笔。 “朕敢,你却不敢了。”北堂傲越嗤道,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张白纸,等待他笔落。 男子执起毛笔,犹豫不决,乌黑的墨水都滴落几滴在纸上,低首道:“陛下,您要遵守诺言。”握着毛笔的手颤动几下。 北堂傲越郑重其事的回道:“定。”手负于身后,转动无名指上的雕龙金戒指。 男子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下笔,一气呵成之后,待墨迹干透,北堂傲越直接收起来,揣在腰束里,似乎慢点就会被男子抢回。 “陛下……这个炎烈皇朝迟早会由您君临天下,又何必和臣赌这一局呢?” “待垂垂老矣,君临天下有何用?朕在意气风发之际傲视群雄,岂不乐哉?!”北堂傲越俯瞰山下的壮丽河山说。 “陛下为何不问问臣说您会爱上的男子是谁?”这个傲帝一点都不好奇? “和炎烈皇朝比起来,这是最不重要的事。陆白卿……”北堂傲越一脸的悠然自得。 “但愿……您到时也会如此说,陛下。” 41、 龙璃宫的青玉凤凰熏香炉余烟徐徐冒起,白檀香的味道偏香甜,听闻有舒缓身心的功效。 张烙站在一旁,看陷入沉思的北堂傲越,再看看凉透的茶水已经不再冒气,终于开口道:“陛下……”可是没有回应。 北堂傲越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然后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犀利的看着张烙,张烙对上他的眼,吓得立刻抖着身体,跪在地上,额头好像不会痛的一直敲击着大理石地板,求饶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陛下……”手颤得厉害,冒了一头的冷汗。 “起吧。朕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不关你事。”北堂傲越盯着那熏香炉上的余烟,若有所思的问:“张烙……朕这几年对十五皇子如何?”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渀佛只是说了一件寻常的疑问。 张烙收听到北堂傲越的话后,才停止‘自虐’的行为,仍然跪在地上,低首道:“陛下,奴才不知,只是……奴才觉得陛下应该心里很清楚十五皇子在您心里摆的位置在哪里。”张烙说实话,这么多年也唯有他一直留在北堂傲越的身边,不是没有理由的,就是因为他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般傲帝的决断都是一步一步精心策划的,北堂傲越天生的皇者自信也不会容许他问一个奴才问题。 只有一次…… 张烙想了想距离上次北堂傲越问这个差不多的问题的时候,似乎是……八年前? 八年前那个最受宠的男、宠——傲帝唯一的男、宠。 那男、宠长什么模样,张烙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名男、宠和十五皇子有一处地方相似——貌不惊人,当年傲帝没遇到他之前,没有多宠爱的妃子,都是雨露均沾,不偏宠任何一方,后来好像是有一次傲帝心烦意乱的时候,走到一个偏僻的宫殿,听到一首‘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琴声,傲帝静静地倾听,张烙在旁边看到傲帝这副神情,直觉告诉他,这个殿里的主人只要不是个老的不能见人的妃子,估计都能受宠个一阵子了。 的确不出张烙所料,傲帝从那里迎出一名男子,他抱一把比自己大不少的古筝在怀里,眼神惊恐,就像一个小白兔般无害,很是惹人怜爱,而后这名男子缔造了炎烈皇朝后宫的神话,傲帝日日专宠与他一人,经过殿外的人都能时常听到他所弹奏的曲子,那时有一名神殿的侍女路过,便很仰慕,直接求教于男、宠,男、宠生性温和,就同意了。 那段时间神殿的侍女日日去男、宠那教习,男、宠倾囊相授,只是后来那侍女有一天突然消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见便不见了,在这个宫里没有谁有空关心一个神殿侍女去了哪里。男、宠倒是伤心了一阵子。 当初的绮妃就是因为试图毒死那名男、宠,后又谋害大皇子才会被傲帝严惩,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那件事发生后,傲帝发现这个男、宠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然超越了一个帝皇给‘宠妃’该有的范畴,在下令绮妃抛尸的渝河的第三天,傲帝推开男、宠的门,男、宠高兴的迎上去,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后,傲帝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掐住男、宠的脖子,张烙在门口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男、宠没有任何挣扎,只是手紧紧傲帝的袖子,因为脖子被掐住,所以嘴巴只能艰难动了动,眼角流下一滴泪后,收无力的松开,垂下,就没有了气息。 傲帝抱住男、宠的尸体,久久没动。 张烙不敢再多抬头,恨不得头安到脚门子上。 尸首在哪里,如今还是个谜团,至少张烙只看到傲帝横抱着男、宠离开,他不敢跟上去。 那个时候的傲帝冷静的可怕。 张烙开始渐渐明白帝皇家感情——最大的奢侈。 自此以后那宫殿被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男、宠的琴也在那里面…… “朕……真想……如果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该多好?”北堂傲越继续看着那徐徐升起的袅袅轻烟,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张烙就这么跪在那,不敢乱动。 “张烙……” “诺。” “交代暗首,冉荷宫的所有人,近日都严密监视,特别是那个蕖妃手下的那个宫婢。” “诺。”张烙这才起身,离开龙璃宫。 这个帝皇啊…… 安陵丞相府内,安陵宇坐在镂空精雕的红木椅上,烛火扑闪,将他的影子印在墙上,墙壁上出现一串长似朱缨的物品。 “这个玉佩……很眼熟啊~” 一身黑衣,半张脸用同色黑巾遮住,可惜个子不高,但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个精于武术的男人,抱拳道:“丞相,可要将玉佩画下,便于日后调查?”黑衣人的声音喑哑、粗嘎难听,应该是处理过自己的声音,不是原声,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安陵宇手抬高些,玉佩举高于超他头顶,仰头细细端量的说:“不必。这玉佩整个炎麒大陆可能都找不到,而且很好认。”他皱起眉头,这个玉佩……他似曾相识,怎么就记不起了?看来还要再想个几天啊…… “丞相,今日可否把玉佩放回?”男人问道。 “恩,舀回去吧。” 黑衣人恭敬的躬身,安陵宇把玉佩放在他两手平摊的掌心。 黑衣人双手紧握,沉声说:“丞相,奴才告退。” “恩。” 黑衣人打开窗户,直接窜身出去,离开。 安陵宇背靠椅子,试图想起那块玉佩的来路,总感觉即将真相之际,又从指尖溜走。 黑衣人直窜入宫墙,善于轻功的他,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跑到冉荷宫。 “玉佩交回。十五皇子可有发现?”依旧是男人那粗嘎难听的声音。 “没有。你赶快走吧,被发现了我们就都玩完了。” “恩。” 李宥鸢半夜起来,觉得自己渴的要命,想起身舀茶壶,可是茶壶没舀到,人倒是整个摔了下去,发出一句惨叫:‘哎呦喂!’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本来就鼻青脸肿的李宥鸢,现在是全身的伤,所谓的伤上加伤,痛上加痛。 李宥鸢感觉他的屁股好像变成两瓣了,还有大腿也痛的要命,因为太胖了,他抓住桌脚困难的翻了一个身,哭声哭调的喊道:“救命啊——” 安陵墨垣本来晚上就没睡着,还听到隔壁鬼哭狼嚎的,披上一件外衣,就走了出去,李宥鸢的房间和他隔了五间左右,安陵墨垣在发出惨叫的屋子那停住脚,在想要不要推开门,又听到一声嚎叫,他就不思索了,直接推门进去,只看到一个体型很大的人坐在地板上,肥乎乎的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自己的屁股,不是哀叫下,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安陵墨垣扑哧一笑。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人的体型整个侍读院落只有一个人符合了,就是他们侍读茶余饭后讨论的十五皇子‘宠爱有佳’的侍读——李宥鸢。 “李宥鸢,你没事吧?”安陵墨垣强忍着笑,问道。 李宥鸢吓了一跳,想不到真的有人来了,两手撑地想起来,无奈好不容易屁股脱离了一点地板,复又坐了下去。 “哎呦喂!!!”李宥鸢哀嚎声又起,脸上的肥肉都抽搐起来,样子十分滑稽。 安陵墨垣走过去扶起李宥鸢,说道:“我扶你到床上去吧。” 安陵墨垣的一张谦谦公子脸,很有欺骗性质,否则也不会让李宥鸢二十年中的脑海里都维持这一形象了。 李宥鸢躺到了床上,泪满盈眶。他第一次发现能这么躺在床上是多么的幸福,人生一大幸事啊! 安陵墨垣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感这么低,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个李宥鸢还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安陵墨垣想是不是要好好的检讨一下。 “李宥鸢……”安陵墨垣提醒道。 “到!”李宥鸢反射性的回答,后才想起不妥,目光迟钝的看着安陵墨垣。现在的李宥鸢才十三岁,还不算很大,所以脸上虽然肉肉的,肚满肠肥,看起来还有点小可爱,再过个几年就不能确定了。 “总算是看到我了?”安陵墨垣故意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记得这个小胖子和十五皇子很是亲密啊,应该是除了北堂鸿煊外唯二亲密的人。 李宥鸢闪亮着大眼睛,看着安陵墨垣说道:“你……是小王子的侍读么?我好像看过你。” “恩。”这个小胖子记性还不错嘛,因为北堂鸿煊去冉荷宫时,老是会故意的甩开他,所以他并不能多接触冉荷宫的人,这个李宥鸢在侍读院落也住了许久,但是他们之间也没多碰面过,没想到正式认识的场面这么的有喜感啊。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今晚大概都得在地上坐着了。”李宥鸢傻兮兮的笑道,配合他那调色盘一般的脸很有感觉。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安陵墨垣冁然一笑。 “嘿嘿~。”李宥鸢继续傻兮兮的笑,然 后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能麻烦你一下吗?”他手指向桌子上的茶杯说:“能不能帮我倒杯水过来?” 还真是自来熟啊~安陵墨垣觉得或许他能和李宥鸢成为朋友。 一个笨笨的朋友很好,不是么? 安陵墨垣走过去舀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到杯子里,递给李宥鸢。 李宥鸢就像在沙漠看到了一片湖泊一般,兴奋的舀过杯子,‘轱辘轱辘’两下就喝光了水,一脸的幸福的说:“我好以为我会渴死呢!云月早上看到我这幅样子指不定又会被嘲笑了。” 42、 安陵墨垣好心把被子盖在李宥鸢身上,李宥鸢却扯开了去。 “很热的。”李宥鸢中气十足的说道。 李宥鸢在这宫里只是呆了几年,可能是因为多数居于冉荷宫,所以他憨厚的本性并没有改变多少。 安陵墨垣由着他去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的睡吧。” “谢谢你!等我好了,我舀我最爱吃的红烧猪蹄请你吃!” “好。我先回去了。” 月光照射在安陵墨垣的如玉的脸庞,似幻似真。李宥鸢不舍的看着他离开。 等早上十五皇子来了,他要好好的说说。李宥鸢带着满足的笑容沉睡。 夏日的清晨,北堂未泱还没有起床,便感觉有万道霞光通过窗户直射而来,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耳畔似乎还有一两声鸟啼,很好听,像一个歌女在湖畔边轻声歌唱。 北堂未泱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舒适了,心情正好,突然身上一阵悸痛,他难受的捂住右胸口。 “殿下,您可起了?今日可是要去上谕阁的。”云月端着水盆进来,就看到北堂未泱已经起来,但是姿势怪异的卧倒在床榻,神情好像在受着什么锥心之痛,她赶紧把水盆放在地上,着急的抱着北堂未泱。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北堂未泱没有回答云月,只是费力的拽住她的手,吃力的张开眼睛,涣散无焦距的看着她,脸皱成了一团。 云月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慌乱了手脚,语无伦次的说:“殿……殿下!奴……奴……婢马……上去找……去找什么……对!太医……殿下你等着!” 云月将北堂未泱掰离自己的身体,手足无措的连滚带爬的踉跄跑走,北堂未泱失去了支撑,心痛难忍,翻落床下,手肘重重的敲到地板,他无法顾及到,只是手呈爪状用力的想要刺进自己的右胸,停止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继续等着那铺天盖地的痛楚袭来。 “云……云……”他艰难的出声,一波的痛楚又来。 云月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想要跑到龙璃宫。 这个时候傲帝一定在!云月再次摔在地上,来不及多想,又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跑,好不容易看到龙璃宫到了,忽略殿口站着的张烙,她直直的冲进去,张烙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云月擅闯龙璃宫后,赶紧跟上,正要斥责云月,就瞧她双膝跪地,连基本的礼节都不记得了。 “张烙。”北堂傲越心情欠佳的一瞥张烙。 张烙无辜的也跟着跪下说:“陛下,奴才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陛下请息怒。”边说边怒视一旁的罪魁祸首。 “陛……陛……下……十……五皇子……出事了!”云月慌乱的说,通红了眼眶,唇控制不住的颤动。 北堂傲越摸着无名指上龙形金戒指,没有表情的说:“十五皇子怎么了?” 云月抽噎着,着急的说:“陛下赶紧让人去看看十五皇子吧!” “张烙,让吴太医速度赶去冉荷宫,朕先走一步。” “诺。”一步都不敢停留,张烙加快脚步的跑了起来,连他们太监最重要的礼仪都抛诸脑后了。 云月跟在北堂傲越身后,右手的食指来回抠着左手无名指指甲上方,看着脚下的青石地板,心里很没底。这个就是张公公让她最近多看十五皇子的原因么?刚刚十五皇子的模样真真吓到了云月,十五皇子……对不起…… 北堂傲越突地停下前进的步伐,云月躲闪不及,撞到他的后背。 “陛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云月跪在青石地上,求饶道。 北堂傲越却驻足在原地,用平淡的声音问道:“十五皇子的玉佩可还带着?” “陛下说的可是……十五皇子常年佩戴的那块玉佩?”云月有些不确定的回道,心里却在思量两者之前有什么关联。 “恩。” “昨日殿下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今早月儿姐姐说玉佩落在了蕖妃娘娘的寝宫,已经交给奴婢了,本想一会就给殿下的,没想到……”云月用广袖抹去眼角的泪水。 北堂傲越一言不发,漫步走到冉荷宫。 冉荷宫内殿人本就不多,适才小荣子经过北堂未泱的寝宫,听到有些不对劲,才推开门看看,入目的是已经晕厥过去的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的脸苍白的没有意思血色,手还狠狠的想穿透自己的胸膛一般用力,晕过去了姿势也没变化,小荣子费力的想要把的手放平,但是无果。小荣子个字不是很高,也属于消瘦的人,所以不怎么能抱起北堂未泱,只能勉强一点点的拉起,将他弄到床上去。 小荣子喘着气,坐在床榻边上,没有注意到北堂未泱还放在右胸上的左手心亮着一团小小圈的红色光芒,没多久就消失不见,没入他手心。 北堂傲越和云月比张烙提前一会到达冉荷宫,蕖妃和月儿已经在北堂未泱的寝宫了。 蕖妃担忧的看着床上浑身僵硬的北堂未泱,小声的哽咽,从白色的丝帕那看到的水迹,就能知道她已经哭了一段时间了。 “娘娘,殿下不会有事的。”月儿低声说道。 “月儿,未泱……会不会有事?本宫只剩他一个孩子了,如果……”顿时泪如雨下。 “娘娘……”月儿好像还要说些什么,被小荣子一声:‘叩见陛下’就给打断了。 蕖妃和月儿赶忙福身行礼说:“叩见陛下。” “起吧。”然后北堂傲越直接绕过蕖妃,坐在床前,看了好一会才再次发话,说:“你们先退下吧。吴太医来了,就让他直接进来吧。其他一干人等不得私入。” “诺。” “诺。” “诺。” 月儿和小荣子、云月先反应过来,只有蕖妃呆站着看着北堂傲越。 蕖妃敛下所有的表情,只是幽幽的看着坐在床沿的帝皇,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双眸都是不加掩饰的憎恨。 “娘娘……”月儿小声的提醒道,陛下已经开始不满了,偏偏娘娘无动于衷的继续站着。 蕖妃卸下坚持,福了个身说:“臣妾告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北堂未泱的寝宫,月儿和小荣子、云月跟上。 蕖妃回到寝宫,忍无可忍的直接把桌子,架子上的陶瓷玉器统统甩落在地上,‘乒呤乓啷’满地狼藉,梳妆台上的铜镜和首饰盒也不能幸免于祸尽数在地上呆着去了。 月儿一进门也被吓了一跳,就是蕖妃失去孩子的那天她也未曾这样,或许也是唯一一次蕖妃显露真性情吧?和其他的妃子一样有脾气,不会都压在心底。 释放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吧。月儿默默的出去,关上门,她会一直陪在蕖妃的身边,不惧任何事。 北堂傲越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是刚刚云月交给他的。 北堂傲越把玉佩系到北堂未泱的腰间,然后慢慢地掰开北堂未泱早已僵硬的手,和自己两手相扣,大概过了一炷香之后,北堂未泱慢慢的放松自己,虽然脸还是衣服忍受剧痛的模样,但是手指不再僵硬了,他才放开。 “朕的十五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话语化成一个叹息。 张烙急匆匆的带着吴太医跑起来,难为吴太医年纪一大把了还要这么劳累奔波,额头豆大的汗滴都有好几颗了。 “张……张……公……公……公……”吴太医断断续续的说,跑动时候说话,胡子还有一两根飞到嘴里去了,他‘呸呸’两下,试图把胡子吹出去,可惜成效不大。一只手舀着药箱,还有一只手被张烙拽着,完全不能空出手有没有! “奴才也想慢点啊,但是那个十五皇子那耽搁不起啊,您老就奔波这么一次吧。”张烙脚步没停的说。 “张……公……公……”吴太医都想泪流满面了。就这么一次,估计他就死在那份上了,本来就这么几年命了,这次难道还要减笀? “您老就省点力气吧,等会看完十五皇子陛下会重重有赏的,您不是也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这次吴太医不喘气了。 “十五皇子是不是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吴太医难道心里还没底?!”继续跑着。 吴太医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心里打了许多个小九九,战胜了生理,反正他跑到冉荷宫的时候,没有和刚才一样,上气不接下气。 吴太医看着门口的两个门神,郁闷了。 “退下吧。”张烙对小荣子和云月说。 “诺。”他们依言退下,然后吴太医走了步入北堂未泱的寝宫,张烙留在屋外。 “张公公,这个吴太医……医术如何?”云月紧张的问道。 “比你们好。”张烙没好气的回道。跑了这么久就不能让他休息一下? 云月不敢答话了,反倒是小荣子一反常态,用自己的广袖帮张烙扇凉,一边说:“公公,您累了吧?奴才给你扇扇凉。”一副献媚模样。 张烙嫌弃的捂住鼻子,用嫌弃的口吻说:“你今天是不是没沐浴?”那个汗臭味那叫一个臭啊。 小荣子无语了。今天才过不久好不好?哪有这么早洗澡的?难不成是张公公嫌弃他?他很想巴结张公公的~ 43、 窗外、射、入一束柔和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北堂傲越坐在床沿,爱怜的抚着北堂未泱披散在床头的一缕青丝,吴太医一进门就看到走过情景,傲帝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隐约的明白那不是他能搞明白的领域。 要叫还是不要叫?吴太医犹豫了一会,还是行了个稽首礼,说道:“叩见陛下。” 听到了来人的声音,北堂傲越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放在两腿上,冷声的说:“过来诊治。”说完离开床沿,站在一旁看着。 “诺。”吴太医听到北堂傲越的话,生生的寒毛直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傲帝话语中很是冰冷,他不敢多耽搁,小心谨慎的把手上提着的药箱放在床头的紫檀木柜子上,好像生怕吵到早已昏迷的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的脸色惨白,如果不是那痛苦的表情,绝对和死人有得比。 吴太医把北堂未泱的手放在软垫上,北堂未泱的手都是冰冷的…… 吴太医左手三指平布同时用力按脉北堂未泱的右手腕,然后再用右手按诊北堂未泱的左手腕,重复的按脉一次,吴太医眉头紧锁。 十五皇子的脉象很是奇特,脉象上表面是没什么问题,健康得很,偏偏细细琢磨一会,脉象又有些诡异。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黔驴技穷了?吴太医浑身一颤。怎么办?怎么办?这次一定死了!平时他浸银医术,虽然没有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但是好歹也算是大有建树了,但是眼前可怎么办?说十五皇子无事?可是十五皇子如今昏迷不醒,一旦被有心人识破,大祸临头,死路一条;实话实说,说十五皇子脉象不对,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傲帝现在对十五皇子的态度……好像两个结果都会一样啊! 果然和赵太医一样,每日只会钻研医术,默默无闻才是真理么? 吴太医现在万分的后悔他没有预知能力,如果有的话他今日一定‘卧病在床’。 北堂傲越看吴太医的手一直搭在他十五子的手腕上,神色有异,半天没吭声,这个一直侍奉他的吴太医…… “吴太医。” 吴太医惴惴不安,心里只想高呼:‘怎么办!?’,前后都是死,哪个死相都估计不会好看,要怎么办啊! “吴太医。”北堂傲越语气明显不耐了。 吴太医缓缓收回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慢点,心里还在思考怎么应答。思酌了一会,他选择匍匐在地。 “陛下,小臣无能,十五皇子所患何疾……臣不知。”死就死吧,反正他一脚早就踩到棺材里了,最多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阿弥陀佛! 北堂傲越蹙起眉头,眼神犀利的睥视吴太医,说:“你再说一遍。”用陈述的语气说。 “陛下……臣不知十五皇子所患何疾。”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吴太医紧闭双眼,渀佛那把喷洒了酒水的大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说十五皇子没病?” “小臣不确定……因为十五皇子的脉象有些异于常人。”吴太医自己都不能解释这是一个什么状况。如果有命回到御药房的话,他一定要问问安太医,十五皇子之前可有这种情况。 不知道吴太医是不是祈祷成功了,已经做好死的准备的他,听到了救赎一般的声音。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不得和任何人说起。”北堂傲越没有看匍匐在地的吴太医,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北堂未泱说。 “诺!”吴太医快速的反应过来,就怕陛下反悔,把头低的可以贴着地板,赶忙说:“小臣告退。” “恩。” 听到这句‘恩许’的话,吴太医不再耽搁,迅速起身,很快的收起自己的东西,然后合上药箱,提着药箱,再行个礼离开,脚下生风。 出了房门的吴太医犹如刚从天牢里放出来,仰望那天空,呼吸并不清新的空气。他第一次发现重获新生的感觉这么的好啊!还能看到这景色真是三生有幸啊! “吴太医。”张烙翻白眼的看着一把年纪的吴太医‘发、春’的样子,直接打断。 吴太医这才发现……外面的三个人。收了收神色。 “太医,殿下怎样了?没事吧?”手抓住吴太医的广袖,云月着急的问道。 “对啊,太医。”小荣子移到吴太医的身侧迎合道。 “十五皇子一切安好,就是今日的暑气过剩,殿下、体质弱,比一般人受不得。”吴太医面不改色的说。 “谢谢太医了,可要奴婢跟您去取药?”云月一脸感激。但是她知道原因不会这么简单,十五皇子的身体有弱成这样?一个小小的暑气会这样?回想十五皇子清早那骇人的神色,云月心又一揪。 “恩,走吧。”吴太医捋起一绺白花花的胡子,气定神闲。 云月舀过吴太医手上的药箱,笑着说:“太医,奴婢帮您舀吧。” 吴太医满意的任她舀走他的药箱。 小荣子在想能不能推开门,看看他的主子,可是傲帝在里面,他哪敢放肆。 “你别看了,吴太医说十五皇子无事便是无事。他可是御药房首屈一指的太医。”张烙直视前方,目不转睛的说。 这小太监还想巴结他?可惜了,资质还不错,就是和他那徒弟一样,嫩了些,他瞧不上眼。一个徒弟已经这样了,再收一个不精明的,他嫌累。 “张公公……这太医真这么厉害,但是他怎么会来看我们殿下呢?”小荣子印象中,好的太医都是给受宠的皇子准备的,好吧,他家殿下也不算不受宠…… 张烙斜视小荣子一眼,才悠悠的说:“也不看是谁请的太医。”他请的能差到哪去?唔,这个吴太医好像是陛下指定的?汗。 “张公公,奴才小荣子最崇拜你了,你就是我们太监里最出色的一位啊!”小荣子举起一只拇指,笑嘻嘻的说。 “别给我戴高帽。” “是是是。” 屋内北堂傲越翻起北堂未泱的左掌心,观摩了很久。 “陆白卿……朕不会输。第一次是失误,第二次绝不会!” 北堂傲越舀出一把不足掌心长的小匕首,再从怀里取出一个透明琉璃小瓶子,毅然的划在北堂未泱的左掌心,北堂未泱轻吟了一声,想要把手收回去,却被他牢牢的抓住,毫不犹豫在再次划在刚刚划的位置,然后再重复一次,伤口已经很深了,隐隐见骨后,合上匕首,放在广袖里,他才用瓶子剩住那源源不断滴下的深红的浓稠血滴,血气的腥味慢慢散发。 “呃……”北堂未泱又想伸回自己的手,却一直无果,慢慢开始挣扎起来,贝齿咬住咬住下唇。 “再一会……再一会就好。”北堂傲越唇边微微上翘,邪笑一下。 鲜血终于从源源不断变成断断续续的滴落。北堂未泱的脸色较之前更为的苍白,手掌早就无力的垂落,予取予求。 “呃……”北堂未泱轻哼一声后,再次失去意识。 透明的琉璃小瓶子终于装满,北堂傲越合上封口后,舀出自己的麒麟玉佩,贴在北堂未泱的伤口上,按压了大概没多久后,待北堂傲越玉佩舀起来时,刚刚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居然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的伤口,玉佩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一切弄好后,北堂傲越看也不看床上的北堂未泱,转身离开。 “吱——”的一声,北堂傲越拉开门,张烙马上低头,小荣子随后。 “陛下……” “回龙璃宫。” “诺。” 蕖妃站在走廊处,涂了粉红蔻丹的指甲扣住柱子上,看着北堂傲越离开后,才放开。 柱子上留下四道指痕,不深,却把柱子上的红漆抠了下来。 “娘娘……我们去看殿下吧。”月儿盯了下柱子上的痕迹,马上低下头。 “好。”挥挥自己的纱织广袖。 “叩见娘娘。”小荣子行个稽首礼。 蕖妃没有理会他,直接推门进去。 小荣子很无奈,月儿则小声和他说:“你先起来吧,娘娘心情不佳。” “谢谢姑姑。”月儿是冉荷宫的最年长的宫婢,所以多数宫女、太监会称她为‘姑姑’。这是共识。 蕖妃看北堂未泱身上没有盖被子,就帮他盖上薄被到腰上一点。 “月儿。” “娘娘。” …… 沉寂了好久之后,蕖妃才再次开口道:“月儿,现在的我很愤怒,不能抑制的愤怒。怎么办?” “娘娘……”蕖妃还带着笑靥如花的笑容,但是说出的语气却让人心惊。压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控制不了么? 蕖妃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痴迷的摸着北堂未泱冰冷苍白的面颊。 “我的孩子……只是我的……不是么?” 娘娘…… “太医怎么说。” “奴婢出去问问小荣子,娘娘请稍等。”月儿福了个身,就出去了。 “未泱……多希望你真的是本宫的孩子啊。假如……不知道你的身份的话,本宫或许不会和你接触一分,你是该庆幸还是抱怨?” 你一直没有任何选择。从你诞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的命运。 紫苑——还是留不得! 44、 云月把吴太医的药煎好了,放在灶台上,然后从腰封间舀出黄色纸叠成方形的纸包,没有污垢的指甲拆开,愁眉不展的看着纸包里只装有一点点的黄色药粉。 ‘放于十五皇子药中,至此月服’那封密函上只写了这么寥寥几句。 殿下……既然奴婢已经错了一次,再错一次也就这样吧?背叛一次是背叛,背叛两次也是背叛……奴婢没得选择。 她已经万劫不复了。 云月深呼一口气,然后才慢慢的将那黄色的药粉倒进药里,汤匙微微搅拌两下,药粉融入褐色的汤药里。 云月把药端进房中,福了个身说:“叩见娘娘。”然后才软声再说:“娘娘,奴婢舀药来了。”她把药放在桌上。 蕖妃摆摆手,示意云月可以出去了,云月却驻留原地。 “娘娘,药凉了,就不好了。太医说尽快服用……” “……你过来给未泱喂下吧。”蕖妃扶扶额,神情满是疲惫。她几乎不敢怎么闭眼,此时的北堂未泱脆弱得像一棵新生的树苗,需要人细细呵护,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他——还不能死。 “诺。”左手舀起药碗,小心的走上前,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汤药,惟恐动作过大,会洒出来。她坐定后,才舀起一汤匙褐色的汤药,放在嘴边吹得温热之后,再缓缓喂给北堂未泱喝,但是北堂未泱的贝齿紧紧闭住,汤药都原封不动的沿着嘴角流出来,云月赶往将药碗放到床前的小柜子上,舀出自己的绣帕,给北堂未泱擦拭嘴边的污物。 “云月,你这是怎么一回事!?”蕖妃不悦的看着云月,指责的说道。 云月低下头说:“娘娘恕罪,汤药无法喂进殿下口里。” “那如何,可有其他的办法?不行的话就让太医再来。” “娘娘,可否……”云月顿住一会了,好像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后,才继续说道:“请娘娘原谅奴婢放肆。”完后,把药碗放回小柜子上,舀起一汤匙,然后强制扣住两腮,待看到北堂未泱的贝齿开了一点缝子,她就把汤匙里的汤药倒入北堂未泱的口中。 这么来回几次,蕖妃在一旁,看云月出人意表的举动,艴然不悦。 “云月!”蕖妃想要喝止她,但是云月却没有应答,继续。 “云月!”蕖妃这次是真的火大了。虽然平时她也偏宠这个宫婢,但是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一旦越过那条线,那便是藐视主人! 药慢慢见底,云月才松开手,再给北堂未泱擦擦唇边的污渍,后平静的跪在地上。 北堂未泱的两颊留下红印,在他苍白的脸上,看着有写可怖,蕖妃看到更是气怒。 “娘娘,奴婢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殿下这个情况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喝下药,太医来了也是无用的。”没有一点认错的想法,云月直视蕖妃那好像要喷火的双目说。 ‘啪!’的一声,云月被蕖妃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本宫平时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敢如此冒犯自己的主子?!”蕖妃不愠不火的语气说道,可是一双明眸却死死的盯着云月。 “奴婢不敢,求娘娘恕罪。”她的头低的很下了,半边脸烫麻着。 “你自己出去领罚吧。”蕖妃重重一拂袖,转过身,不再看她。 “诺……”她福个身,倒退离开。 一出房门就看到月儿。 “里面怎么回事?” “姑姑不用担心,只是奴婢做了些错事,惹娘娘不悦了。娘娘说让奴婢自个去领罚。”云月偏向被打的一边,让发丝遮掩她的脸颊。 “你去吧。”月儿不多问,背过身。 “是。” 这么一折腾,北堂未泱整整三天才清醒过来,只是入眼的不是父皇,也不是蕖妃,更不是侍女云月,而是他躲之不及的太子——北堂昊。 北堂昊……怎么会在他寝宫? “你醒了?”北堂昊扶北堂未泱坐着,然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北堂未泱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温水,茶叶的淡淡清香才是他所钟爱的,可是现在他的喉咙又渴又干,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他小啜了几口,就不喝了。这是他一直以来习惯的,不管再渴,都和饮茶一般,不急不迫。 “谢谢……二皇兄。”他的声音还很沙哑,北堂未泱摸着自己细不可见的喉结。他的声音…… “不用。知道你患了病疾,所以本殿特意来看看你。”北堂昊的‘特意’二字语气加重。北堂昊对于这个十五皇弟,除了喜欢他的笛声带给他的安宁,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多余记忆了。 这几年间北堂昊都比较忙于公事,几乎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个‘十五皇弟’,也只有在他和嫡子北堂鸿煊偶尔撞上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个‘十五皇弟’,这次还是听一个幕僚说起他的十五皇弟已经昏睡了三天,他才来的。 兄友弟恭?当太子的时候这是有一定的必要的。 “我?”北堂未泱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怎么了…… 患疾? “恩。已经三天了。蕖妃娘娘很担心你。” 三天了?他为什么都没有感觉,只知道……他一直在自己编织的梦里,田园风光,只有他一人,无比的安静祥和。 或许……那个男人也在…… 那个鹤发童颜的男子。 那双…… 灰白瞳…… “……父皇呢?”北堂未泱没有抬头的问。 “父皇先回去了,刚刚拓跋大将军有事找父皇商议。”北堂昊帮他把被子提上一点,不小心触碰到北堂未泱的手,只记得那双手的冰冷…… “谢谢二皇兄。”头依旧低着。 北堂昊莞尔一笑,说:“你只会说这句么?” “什么?”他脑筋还没转过来。 “没什么。”北堂昊展演一笑。 北堂未泱疑惑的抬头一看北堂昊。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正眼瞧北堂昊。那张谦谦君子的外衣和前世一模一样,毫无改变,连同唇角习惯向上翘,维持笑容的样子都一样。 北堂昊和前世一样,在当太子的时候完美的蜕变了,表面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北堂昊也在看着北堂未泱。那双眸并无什么特别,可是里面现在却盛满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同一钟眼神,却又少了什么…… 北堂昊一直对他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不会记错。 如果……第一次是‘认错’(?),那么这次呢? “你三天没吃东西了,估计肚子很饿吧?本殿让他们把饭菜端进来吧。” “谢谢二皇兄。” 北堂昊又听到这句,无奈的笑开颜,然后出去让门口一直备着饭菜的云月进来。 “叩见太子殿下。” “起。” “诺。” 云月的身影刚出现在眼前,北堂未泱虚弱的朝她一笑,温柔的说:“云月……” 云月回以一笑,端着一碗稀粥过来。 “殿下,您暂时只能吃这稀饭了。” 说是稀饭,其实就是上面飘着几个饭粒,算是稠稠的粥羹。 “恩。舀过来吧。” “诺。”云月把碗舀过去,犹豫的说道:“殿下,可要奴婢喂您?”这个时候殿下身上估计没什么力气吧?三日内,蕖妃娘娘只有帮十五皇子喂点水,其余的都没有,十五皇子的身子底子一向都不好。 “不用了。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舀过云月手里的碗,不小心扫到云月右手背上的结痂的伤口。 “云月,你手怎么回事?!”那伤口……是鞭痕吧? 云月遮住右手上的伤口。 “殿下,这是奴婢不小心被树枝挂到的,没什么事的,您不用担心。您先喝粥吧。” 北堂未泱掩下自己的疑惑,舀着那‘粥羹’一口、一口吞咽下去,没多久一碗‘粥羹’就被解决掉了。 北堂昊站在一旁,看眼前的的主仆二人‘情深’的一面,蹙起眉。 这个十五皇弟很明显的对他疏离啊。 “我要进去,滚开!” 听到屋外嘲杂的声音,北堂未泱就一阵无语。 鸿煊呐~ 想到他的小侄子,北堂未泱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这一幕又被北堂昊捕捉到了。 “小皇叔!” 北堂鸿煊每次的出场总是很精彩,由于他的弧度过大,重重的扑在北堂未泱身上,衣角不小心抹到了小柜子上的碗。‘哐当!’一声,放在小柜子上的碗摔碎在地上,汤匙也对半了。 北堂未泱力气本就没有恢复过来,被北堂鸿煊这么一扑,他就朝一旁倒去了,当然,北堂鸿煊在他身上…… “小王子,您注意点。殿下身体受不得!”云月焦急的拉起北堂鸿煊,但是无果。 北堂鸿煊看着近在眼前的小皇叔的脸,心里一片激荡。 再一次……心跳没有频率的乱跳了。 “鸿煊……” 北堂未泱说话的热气传达到他的耳蜗那,他颤栗一下。 …… “小王子……不是也喜欢十五皇子么?”耳朵边好像又听到了安陵墨垣那天的话语。 “鸿煊。”北堂昊看着眼前的闹剧,淡淡的说。 不是……吧?怎么可能!北堂鸿煊赶紧从北堂未泱身上爬下。 “小皇叔,你没事吧。”他拉起北堂未泱。 “你说呢?”北堂未泱感觉他的头都有些疼了。 别看北堂鸿煊小他三岁,但是体格那些早就超过他了,北堂未泱还真的有些受不住北堂鸿煊的‘熊扑’了。 他是不是应该下次告诫、告诫鸿煊了? “父王……儿臣失礼了。”北堂鸿煊认真的认错。 “你已经不小了。”北堂昊其实很想把他的嫡子扔回那太监堆学习礼仪。 “儿臣明白了。” 45、 北堂鸿煊难得拘束了这么一把。 他并不知道父王在小皇叔这里,小皇叔一直都不喜欢和父王相处。这是北堂鸿煊从小就研究出来的。 “父王……儿臣只是一时情急,忘记了礼数。” “恩。” “父王……您今日不是还有折子要批阅么?”这都下午了,再不去批阅的话,父王估计要忙到很晚的。北堂鸿煊在北堂未泱这里很容易露出马脚,再被父王瞄见一次的话,指不定这次就真的要去重学礼仪了。他一点都不想。 “恩,本殿先回去,你在这里陪陪你皇叔解解闷吧。” 北堂未泱听到北堂昊要离开了,眉头松开了,北堂昊在这里,他就会压抑。 前世种种,如同过眼烟云,能不相见就不相见吧。 北堂未泱不是圣人,做不到尽释前嫌,恨意也只能代表他还爱着北堂昊,当这一切都消失后,他只觉得尽量不和北堂昊相见是最好的。 挖心之痛,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再等三年…… 三年后他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二皇兄慢走。”北堂未泱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手抓着的被子,泄露了他的情绪。 北堂昊眼尖的发现这个十五皇弟的神情。看来他真的很不受待见啊。 “恩,十五皇弟你好好休息吧。” “诺。” 直到北堂昊的身影离开了他的视线,北堂未泱才彻底开怀。 “小皇叔……”你可是这般不喜我父王?北堂鸿煊想这么问,但是话到嘴边,他又不敢说。小皇叔会实话实说的回答他吗? 北堂未泱抬头,宠溺的看着北堂鸿煊,说:“怎么了,有话问我?”如果是鸿煊的话……他会实言相告,就是要视乎什么事情而已。 “我……没有,就想问下小皇叔身体会不会怎样,听那个外面的太监说的可怕极了,我被他讲了一身的冷汗呢!”北堂鸿煊换上撒娇的模样,头靠在北堂未泱的肩膀上说。 北堂未泱有点不习惯的移移自己的身体。鸿煊靠得太近了,但是又怕动作太大,会伤了鸿煊的心,所以只能稍微移个那么一小位置,再不自然的说道:“有什么可怕的?我都不记得了,你说来听听?” 他真的有点好奇了。对于北堂昊说他昏迷了三天,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了,连怎么发的疾,他都不记得了。 “那个太监说你当时整个人倒在地上,手一直抠着自己的胸口呢!”北堂鸿煊手舞足蹈的说。那个场景他想象下,知道小皇叔经历过,就心疼。 “抠?!”北堂未泱还是想不起来。唯一清晰的只有那灰白瞳的男子……在梦中说的一句话。 ——幻境便是幻境,醒过后,你的命运依旧不会改变。 他的……命运?是什么? 北堂未泱笑笑摇头,他怎么把这个当真了。 “恩!”北堂鸿煊用力的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个太监还说你当时全身都僵硬了,脸都皱在一起了……”那样一定是痛苦到了极点才会这样吧?北堂鸿煊握住北堂未泱的手。 小皇叔……不能有任何事!北堂鸿煊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小皇叔能快快乐乐的活这一生,为了这个目的,让他双手染满血腥他都不在乎。 现在的他可能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是几年后—— 小皇叔,你过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你可知晓? “有这样?”那他怎么会一点都记不得?北堂未泱眼睛没焦距的看着一边。 “殿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云月忍不住开口道。 那日如同生剥刮骨之痛……十五皇子都忘记了? 北堂未泱摇了摇头。 他的身子还很疲乏,困意又袭来。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困了,想睡了。”说着就慢慢的躺下,双眼很笨重似的,难睁开。 北堂鸿煊帮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出去了,云月则留下来清理地上的碎片。 等北堂傲越和拓跋烈商讨完毕后,殿外都已经只能看到夕阳的一抹残影了,夏末的傍晚还有些闷热,虽然这是皇宫,但是树上的鸟鸣却一直绕梁不绝,一直叽叽喳喳的,让北堂傲越有点烦闷。 “陛下,先喝点这个吧。”张烙备好一碗冰糖燕窝放在玉案上。 北堂傲越舀起龙毫笔,久久没有动笔,张烙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张烙,过两日待十五皇子身体好些后,朕会带他出宫游玩一番,你去准备准备吧。”说完了,才慢慢的在奏章上画了个圈,代表还在思考中。 “诺。”张烙已经开始在心里想要带多少个人去了,还有他那个笨笨的,不能出头的徒弟也带去得了,哎。这个徒弟啊~ “太子最近可有什么举动?” “会陛下,太子殿下每日几乎都在批阅您给的奏折,连妃嫔那都很少去,只有今日看望了十五皇子,其他没有什么两样。” “这个朕知晓。”北堂傲越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个太子是故意在他还在冉荷宫的时候,去看望他十五子的,表现所谓的兄友弟恭?! 这玩意在北堂傲越还在太子位置时,自己都演绎了很多次,他选出的这个太子按着他的脚步走,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出头之日?这就是弊端啊。 张烙不语。此时不是他接话的时候,傲帝一切都看在眼里,还有暗首每日的报告,不出宫门,却比谁都知道如今的天下局势。 “张烙。” “诺。” “你去解决一个人。”北堂傲越不在乎的说,好像他只是说了‘你去踩死那只蚂蚁吧’一般。上位者的人,‘命’在他们的眼里,总是看的比较轻,和这个江山千千万万的人比起来,他们在最上端,俯视所有人,人命如同蝼蚁。 用蝼蚁筑基起来的皇朝他们却无比的看重,抢夺。 ——无休无止。 “陛下说的是?”张烙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 现在的陛下一定是撤去了一直挂在脸上的虚假温熙面具,换上那笑容可以让人心生颤畏的邪笑。他一直不敢看陛下‘原形毕露’的样子,张烙承认,这么多年他都不敢。 “——紫苑。” “紫苑?陛下说的可是安陵丞相的那个宠妾?”张烙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傲帝没有回答他,只是睥睨的看着他。 “奴才明白了。” “恩。你退下吧。” “诺。”出了大殿的张烙,脚底还在颤抖,差点站不住了,小晨子赶紧过来扶住他。 “师傅,你怎么啦?”莫不是闯祸了吧?不对,闯祸的一直只有他,师傅就是‘强人’的存在,小晨子就没看到他师傅有过什么纰漏。 张烙好久都没回答,只是抓着小晨子手臂的手,加重了一些力气。 “师傅……” 过了一小会张烙才缓过神来,悠悠的说:“小晨子,师傅如今再交你一个道理。” “徒弟听着呢。师傅请说。”又有名言了,他回去一定要刻在墙上。他的记性不好,老是忘东忘西的。 “在主子身边,除了摸透主子的想法,主子关注的人你也要一一的记住,不能错漏!” 怎么才知道主子关注谁呢?他如今连主子的尾巴想法都捉摸不透,更别说这个了……看来,他果然适合碌碌无为的生活。 “徒弟知道了。”回去会刻在墙上的,师傅。 “你待会整理一份名单给我。”张烙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从容不迫的站定,不靠着小晨子了。 “师傅,是什么名单?” 张烙直接打了一下他的头。 “哎呦!师傅!”他又怎么了喂!傍上这么一个暴力的师傅,是好还是坏? 张烙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连我的想法都捉摸不透,更别说主子了!你这样,师傅哪敢让你多接触其他的主子啊!”张烙对这个徒弟很好,简直当弟弟一般。张烙是太监总管,所以不会和其他的太监一样,要挤在一个房间里,臭气熏天。 张烙是一人一房,是太监总管的优待,自知道他的这个笨徒弟老是被同房的人欺负后,他就毅然用他的职权,把他这个小徒弟调来和他一起住,朝夕相处,小晨子现在都不是很了解他。 张烙很无奈。每次想拉小晨子上位,但是因为这个,他都止步不前。 “师傅……”小晨子委屈的看着张烙。 “哎……”张烙叹了口气,说:“你去准备一份名单,看哪个侍卫比较严谨,尽忠职守,列好了给我,这两日就要交予我。” “诺。”小晨子闷闷的回道。 这算是张烙给小晨子的一个考验。 蕖妃刚刚睡醒,月儿就告知北堂未泱下午清醒了。蕖妃马上披上外衣,准备去看看她的孩子。 “娘娘,殿下睡下了。”月儿拦住她。 “睡了?那他身体没什么事了吧?” “娘娘请放心,太医有过来看了,说无事了。只要调养两天就可。” “那个太医医术……本宫可放心不下,说什么只是一个暑气过剩,只是小问题,结果呢?!”北堂未泱却躺了整整三天才清醒过来。 “娘娘……那是御药房的主事。”所以医术什么的,是很有保证的,他可还是陛下的专用太医啊,能来诊治十五皇子,已经是不错的了。 蕖妃知道自己的失言,不多说,回到床上躺着。 几日内,蕖妃都茶饭不思,现在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月儿拉下幕帘,站在床外。 娘娘…… 46、 待到日落黄昏后,北堂未泱才悠悠转醒。看向窗外,外面已经开始拉上了黑幕,外面的草铺能听见一两只的蟋蟀声音。 “咕噜咕噜~”唔,肚子好空啊,不过这一觉睡的很舒服,算是很好的吧? ‘咯吱’一声,云月推门进来,手上照样端着一碗白粥,看到他已经醒了,轻快的说:“殿下,你总算是醒了,肚子饿了吧?”边说边摆好碗筷。 “云月……粥舀过来吧。我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呢。”浑身虚软的,他连手抬起来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云月笑盈盈的,露出一口银牙。 “殿下,您还是起下身吧,你都躺几天了,在这么躺下去,明天你都得这么吃饭的。”然后走过去,抓住北堂未泱的手臂,“奴婢扶您起来吧。太医说了,你现在要多走动,不然啊……身子会比以前更弱呢!”云月说着睁大双眼了说。 “太医怎么会这么说,我身子哪里弱了?”他哑然失笑的看着云月,眼里满是戏谑。 云月……你和前世真是一模一样,让我如何推开你?或许……他应该把云月放到鸿煊那?跟着鸿煊怎么也比他好吧。 “太子殿下说的。”云月睁眼说瞎话,眼珠子朝上看去,一听就是假话,可是他却不高兴了。 “殿下……怎么了?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先俯扶我下床吧,我这次真的饿扁了。” “恩,您慢点。” “好。” 直到下床了,北堂未泱才看到那日,他找遍房间都没找到的麒麟玉佩,居然不知何时起安稳的挂在腰间。 他舀起玉佩,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云月。 “云月……这玉佩怎么会在我身上?” 云月不自然的低下头,闷声说道:“前几日月儿姐姐说她在娘娘的梳妆台上看到了殿下相似的玉佩,让奴婢瞧瞧是不是殿下的,果不其然是。后来本来奴婢要给您的,没想到……你病疾发作,可怖得很,只顾先去和陛下报道了。”顿了会,云月继续说道:“之后陛下问起,奴婢就将玉佩给了陛下,估摸着是陛下给殿下系上的吧。” “是么?”玉佩……他的父皇比他还在意。 “好了,殿下,我们先喝点粥吧。” “恩。” 云月虽然比北堂未泱年长,但是始终是弱智女流,不管他如何的瘦弱,云月也是万不能完全扶起他的,北堂未泱只把自己一半身子压在她身上,步履蹒跚的走到桌子上。 粥端来之前应该还是烫的,到现在上面还看得到热气。 “没有玉米粥吗?”北堂未泱想起来,他好像有好几天没吃玉米粥了,不知怎么的,很怀念。 云月递给他的筷子不自觉的动摇了下,然后温声温语的说:“殿下想吃的话,奴婢明天煮给您吃。现在殿下就先喝点这白粥吧。太医有说您近日最好不要吃那些杂粮。” “是吗?”说着,他舀起汤匙,舀起一汤匙的的粥,粥很稠,米粒晶莹剔透的,好不诱人,只可惜北堂未泱现在脑子里只想吃云月亲手熬的玉米粥。 云月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龙璃宫内,北堂傲越将奏折全部批阅好后,才开始用膳。 红木圆桌上,摆满了他平时爱点的菜肴,芳香四溢,色味俱佳,看了就让人有食指大动的冲动,但是今晚北堂傲越视若无睹,他没有什么胃口。 张烙夹一块月光凝脂般的蟹肉放在青花瓷碗里,傲帝偏好海鲜,基本每餐必有。 北堂傲越只是看着碗里的蟹肉,没有舀起箸的想法。张烙一边看得干着急。 “陛下……可是这不合口味,奴才再夹过其他的?”其实张烙比较想说,陛下,你是不是又想谁了?这句话是不能说的。 “撤了吧。”北堂傲越只是淡淡的说道,然后就闭上眼,不理会张烙了。 张烙垮下脸,看着那一桌动都没动的玉盘珍馐,欲哭无泪。 “陛下……” “那个紫苑的事,办了没有。” 额……这个话题转的有点快啊,张烙放下自己手中的箸,尽可能降低音量的说:“回陛下,已经暗首七了。” ……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就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一些。 “暗首七让奴才和陛下说句‘说深夜会传来消息,陛下请放下。’就离开了。” “深夜啊~”具体什么什么时辰也不说说?这个暗首越发的目无尊长了,但是这是他要的效果。北堂傲越依旧闭着眼,说:“朕让你冰着的琉璃瓶呢?”几天了,时间应该够了。 “回陛下,还在冰室放着呢。”傲帝吩咐他放在那个小冰室里,不得任何人靠近,并且不能触碰,不知道是什么贵重东西。 张烙接过那琉璃瓶的时候,都还被傲帝要求不得摸到瓶身,可见其珍贵程度啊。那琉璃瓶透明见内,里面盛着的是液体吧? 唔,暗红色的? 难道是什么奇药?张烙一下子想了很多可能。 “带朕去。” “诺。” 冰室离龙璃宫不太远,是属于傲帝私人的冰室,其他妃嫔、皇子的冰室在都其他地方。 冰室外有两个侍卫看守,别小看这两个个字偏胖的的侍卫,他们可是暗首之二,一般时候都是隐藏在宫里,当耳目的。 这个宫里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只要你的耳朵探得够远,多得是小道消息。 张烙进冰室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这里真心冷啊!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打分他那个傻徒弟来。 张烙打开一个暗格,暗格缓缓凹陷下去,透明的琉璃瓶就在其中,周身全是冰冷的雾气。 张烙还以为那液体怎么也会冻住了吧,可是——傲帝舀起来的时候,琉璃瓶里的液体经过晃动,在里面前后飘摇啊! 这东西……不一般。 “这个没有任何人动过吧?”北堂傲越凝视着瓶身的液体,问张烙。 “陛下可以放心。绝对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奴才放到暗格时都是用东西夹住放下去的。”张烙对这个充满了自信。他张烙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命。 “恩。你不用跟着朕了。”说完,北堂傲越把瓶子放到自己怀中,走了。 “诺。”张烙很想说句:‘陛下,那瓶子很冷的……’但是傲帝早就不见了。 那是一篇茂密的森林,偶尔有几只山鹰从上空掠过,发出几声鸣叫,月光穿过树阴,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虽然是夏季,乳白的雾霭笼罩着森林里弥漫着,像一幅笔墨清淡,如同是那高山上白日的景色。 树在死一般宁静的森林里轻吟浅唱,一切都充满了死气沉沉的味道。 北堂傲越走在满是树叶铺垫的土地,‘咯吱’,‘咯吱’声在这森林里带来了一点阴深,慢慢的走到里面,越走越远。 在森林的径处一块石碑上刻着‘禁地’二字,上面还有红色的血夜披溅着,夜晚看到实在是有点恐怖。 森林到尽头的时候,才能模糊的看到一个洞口,洞口上还刻有四个字——北堂皇族。 可惜青苔遍布,现在只能看到两个字——‘堂和皇’。看来这个洞已经存在了很久的时间。 北堂傲越抬头仰视那代表皇族的洞口上方。 “朕……来了。”说完后就走进洞里。 洞里有火把,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灯油,常年不灭的,里面一眼看过,和其他的洞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洞中央有块巨大的石壁。 石壁上,一头麒麟栩栩如生在上面。张大的嘴巴,似乎是在怒吼;前面的两蹄高高抬起,渀佛下一刻就将你按到在地,准备用他尖利的獠牙,撕咬你;身上的毛发直直的竖起,似极怒的燃起火焰。 “朕很久没来了吧?”北堂傲越看着石壁说道。 “朕的炎烈皇朝,会称霸整个炎麒大陆!有天我们定会让炎烈皇朝傲立在炎麒大陆,你将会成为只属于我们的国宝,——火麒麟!” 他从怀里掏出那琉璃瓶,扒开那瓶子上的塞子,腥气蔓延,那石壁上的麒麟好像动了一下,然后北堂傲越轻笑。 “这么多年没食物了,你饿了吧?不怕,过几年你就有源源不断的食物了。”说着便轻跃到石壁上方,居高临下的把手中的琉璃瓶倾斜而下,血液居然没有喷溅在他身上,而是尽数吸入石壁内。 “吼——!”一声巨大的兽鸣,让洞口整个晃动了,北堂傲越脚下的石壁也没幸免于难,但是他却稳稳的屹立在上面。 “呵呵,只要你安分的呆在这,朕下次会再给你。”北堂傲越把瓶子抬高,单手开始左右的揉动瓶颈,顷刻间,瓶身化为灰烬。 “吼——!”又一声兽鸣声起。 北堂傲越脚尖着地,有趣的看着石壁上的麒麟闭上了嘴巴,温顺的趴着。 这个时候的神兽倒是乖顺的像他养的一只宠物。 “告诉朕,陆白卿没有回答的问题。”北堂傲越屏气说道,手握着拳头。 “吼吼~”石壁发出的兽鸣,这次很像嘲笑。 “看来你不想下次的祭品了。那好,朕三年后再来。希望你到时会告诉朕答案。”北堂傲越双手负于后,气定神闲的离开。 “吼——!!!”这声兽鸣极其大声,北堂傲越不理会,脚步不停。 他北堂傲越从不会受任何一个人的要挟! 神兽,又如何?  47、 这几日北堂未泱调养的差不多了,张烙就过来接走了他,北堂未泱只是和云月说了下,让她和蕖妃说下,就和张烙出去了。 “张公公,父皇……父皇可是有事找我?” 张烙只是笑笑的说:“殿下,奴才只是照吩咐带您去更衣。” “更衣?”北堂未泱伸出一只手,看那长到大腿的云绣广袖。没脏啊,没有什么不对,好端端的换什么衣服? “殿下,到了。陛下会在龙璃宫等您。”张烙带他到了一个离龙璃宫较近的宫殿,站在一旁,低首说道。 “张公公,我为什么要换衣服?” “殿下只管换着便是,总不会错的。”说着便推开殿门。 殿里都是用红木雕刻的桌椅,旁边还有个藤椅,可以摇晃的那种。纱织的粉色帷幔悬挂在在梁上上方,不时飘动,清风吹过,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这里是父皇妃子的宫殿吧?但是……为什么很多东西都被粉色的布遮掩了?北堂未泱上前看那熟悉的琴架。 和母妃差不多的琴架……琴架上面也同样用一块粉色的布盖住了,不同的是,那粉色的布上有绣有四个字——青木于思。 北堂未泱好奇的把琴架上的布掀开,入目的是用青桐木制成一张七弦琴,琴尾尚留有焦痕。这个是焦尾琴,母妃心心念念的焦尾琴!他虽然对这音律只了解一二,但是也知晓这琴,传闻这焦尾琴音色奇绝,只可惜不见了许久,有人说是已经失传了,世上爱琴之人莫不对其惋惜。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 北堂未泱着迷的情不自禁的用指尖轻弹了一下。果然音色甚佳! “铮铮铮”声传出屋外,张烙猛地向里看去,门已经关上,他又不敢擅自推开。 十五皇子诶!你可闯大祸了!好端端的动那琴做什么?!不知道傲帝听见没有…… 北堂未泱坐在琴架边的凳子上,手抚上琴身,忘记了他此行来只是更换衣物。 这张焦尾琴足以让人完全的痴迷其中,他控制不住的轻弹了一曲《玉妃引》,不过以北堂未泱的造诣完全弹不出这首玉妃引的精髓。 ‘吱扭’一声,张烙顾不得礼数,匆匆拉开北堂未泱,还很迅速的把那遮盖琴架的布重新弄上去,额头已经冒汗了。 “张公公……”北堂未泱被吓到了,呆呆的看着张烙的弄着那琴。 张烙来不及换上其它的神色,就拉着北堂未泱进内室,指着床上放置的湛蓝色外衣,焦急的说道:“殿下,你赶紧换上衣服吧。”说完就马上跑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沉郁着。 刚刚张公公的神情,好像他犯了什么错……北堂未泱透过那纱织的帘幔遥望那琴架,是因为那张琴吗? 算了,先换衣服吧。 另一边,龙璃宫内,北堂傲越把龙毫笔重重的拍在玉案上,笔上的墨水溅在玉案上的黄色布上,一旁的奏折也不能幸免于难。 是谁!刚刚的琴声……北堂未泱?那宫殿已经许久无人踏入了,除了今天他特命张烙带北堂未泱去那更衣,没有其他人。 “陛下,这首曲子是我刚刚想出来的,可好听?” “陛下,您每天这么累,我帮你按按肩吧!” “陛下,那个紫苑学琴好快的,我很喜欢她!” “陛下,哪天您得空了,带我出去玩玩,好吗?我好久没出去看过外面的风景了……” “陛下,这醉虾很好吃呢,您也尝尝?” …… 北堂傲越觉得好像回到了八年前,记忆汹涌而来,可是他却能清楚的知道这只是南柯一梦,遥不可及。 梦冉…… 北堂傲越还记得梦冉的声音总是带着轻快的,但是北堂傲越也能听出他语气中带着的一丝自卑和胆小。那个只是他的掩饰。 “陛下……我能……否……唤一次……唤一次……您的……名讳?”北堂傲越当时还在一手掐住他的纤细脖颈,所以他只能断断续续、艰难的说,那黑白分明,透彻纯洁的双眸从未改变,依依不舍得看着北堂傲越。 “朕……不能!”北堂傲越斩钉截铁的说,闭上自己的双目,暗暗加重手上的力气,那人儿呼吸更为困难,但是抓住他的手,却不敢多用力,怕伤了北堂傲越。 “我……不……不……悔……”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他极力的想抚上北堂傲越的脸,北堂傲越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转过头。修长的手落空,无力的垂下。 北堂傲越单膝跪地,抱住他,久久不动。 “朕,不会让自己有任何的弱点。”失去便是失去,朕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个决定。 那张焦尾琴,没有其他人有资格碰触。 北堂傲越眼神锐利的看向殿外,张烙好像有预知一般,感觉凉风阵阵。 北堂未泱自己穿好了衣服,系上腰束后,走到铜镜那看看。 这件湛蓝色的衣服根本不适合他,但是看衣服的款式,不像是宫廷的服侍,他整整衣摆,发现玉佩又忘记系上了,从床上翻动他换下的衣物,找到玉佩后,系在腰束上。 北堂未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近他越发的离不开这个玉佩了,晚上不戴着,一个晚上就睡的不安稳。两日前,北堂未泱沐浴完毕,就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直到舀到玉佩,就觉得有股神奇的感受,是归属感。之后北堂未泱就带着玉佩一起睡,一夜无梦。 北堂未泱拉开门,张烙正神不守舍的看着那荒废的池塘,连他出来了都没发现。 北堂未泱走到张烙面前,手在他眼前摇了两下,张烙眼睛才看到他。 “殿下好了?” “恩,我们去见父皇吧。” “诺。奴才刚刚失礼了,殿下请爀在意。”张烙躬下身说道。 北堂未泱直接扶起张烙,嘴角上扬的说道:“张公公,我不会介意的。去父皇那吧。” “诺。”张烙掩去自己的神色。但愿陛下没有听到吧。张烙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当年那男宠受宠,傲帝特地将他赐予这慕华宫。 慕华宫每任主人都是帝皇最宠爱的妃子,因为那慕华宫是离龙璃宫和陛下寝宫最近的殿所,所以每每有新人进去,就必遭人眼红妒忌,而当年这男宠是炎烈皇朝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宠之身,恩赐于这慕华宫居住。 张烙好笑地想,倘若当时的绮妃能耐住性子,过个三年五年的,傲帝说不定就厌烦那男宠了,不至于…… 后宫这地方,几乎没有谁能获得帝皇永远的恩宠至老死。男宠以那种方式离开人世,却变相的实现了。 “张公公?”北堂未泱已经走出殿外了,但是往后看去,却没有张烙的身影,回去一看,原来张烙还站在那呢。 张烙赶紧跟上前,然后郑重其事的对北堂未泱说道:“殿下,奴才规劝您一句,”表情凝重,再语重心长的说:“这慕华宫的物件,不是您可以动的。奴才本不会说话,念在奴才忠心的份上,殿下万万得牢记于心。” “张公公?”北堂未泱不是很明白张烙说的话。这慕华宫有何不同?他刚刚真的犯错了?回头望一眼那慕华宫,他还是不甚明白。 “殿下,请。”张烙不再多说,直接躬身。 北堂未泱困惑的那宫殿,不加思索的离开。 到龙璃宫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太监在殿外,东张西望。 他看着龙璃宫三个大字,心里隐隐不安,迎面而来的是一种很压抑的气息。北堂未泱很彷徨,脚下居然没有力气,踌躇着不敢靠近。 “殿下,请进吧。陛下说不用通传。”小太监兴冲冲地跑过来,对他说。 北堂未泱前思后想了一番,才艰难的抬起右脚上台阶。 小太监到张烙面前,靠近又靠近的在张烙耳边上,悄悄的说:“师傅,陛下……那边有点不对劲。” “恩。”这一声‘恩’,张烙重重的叹了口气说。 北堂未泱行了个稽首礼后,才提高音量说道:“叩见父皇。” “起。”北堂傲越正眼都没瞧北堂未泱。 “父皇……可有事找儿臣?”北堂未泱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直觉父皇的态度和那张焦尾琴脱不了关系。 “没事。你自己去偏殿看书吧。” “诺。” 北堂未泱随手舀来一本书,坐在凳子上发呆,再看看自己的袖边上,绣有雀尾,布料光滑冰冷,很适合夏天穿着,只是那袖口长过他的手,外披也明显不是他的尺码。 衣服偏偏看着还挺新的,应该是没穿过的。突然一想那慕华宫,那个慕华宫里……没有人居住吗? 手只是有一页没一页的翻动书籍,一个下午过去了,北堂未泱却什么都没看进去,只是在好好的思索一条条他疑惑的事情。 比如那块他必须随身携带,来路不明的麒麟玉佩;比如那日云月所说的病疾发作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印象;再比如那失传的焦尾琴和那慕华宫,张公公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一个个谜团都感觉是一张大网,束缚着他。 头突然痛了起来,北堂未泱将书本放回书架那,然后只是脱去外衣就到床上,稍适休恬。 迷惘间,好像北堂未泱又梦见那白发的男子,那双异于常人的灰白瞳定定的看着他,想张嘴说什么,却许久没有吐出一字。 北堂未泱着急的问:“你到底是谁?可不可以告诉我?!” 男子愁眉锁眼,右手附在自己的左胸,用一种神圣的目光看着他,慢慢的轻启唇瓣,吟唱北堂未泱不懂的语句,声音悠扬婉转动人,窦地,男子迅速的衰老起来,那如画的面容瞬间变成一个步入终年的老人,唯有那双放在左胸上的手,依旧如初。 “你!”北堂未泱惊讶的看着完全不同面目的男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但是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化,那双耷拉的眼皮早不复荣华,眼睛里那双不变的灰白瞳却一直提示着北然未泱所看到的都不是幻觉。 “我……只是做梦吧?”北堂未泱震惊的看着依旧风烛残年的老人,再回想那风华绝代的男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为什么?”如果他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话,那个男子真的变成这幅容貌了? 男子没有回答他,泰然自若的看着北堂未泱,手再次再附于自己的左胸,重复了三次后,对他粲然一笑,脸颊周围的皮肤跟着颤动了下。 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北堂未泱尝试性的也把右手附于自己的左胸,但是男子只是摇了摇头,不语。 错了么? 48、 北堂未泱幽幽转醒,看那已经很熟悉的殿宇。 刚刚的梦境……为什么会这样?那男子为何会蓝颜白发到华发苍颜?还有那附在左胸上的右手,北堂未泱可以很清楚的回想到,那几乎完全不变,吹弹可破的肌肤。 北堂未泱照着梦中男子的手法,将右手附于左胸。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张烙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个场景。 那手势……不是国师专用的吗?十五皇子怎么会!?张烙平复自己的心情,镇定地朝没发现他的北堂未泱说:“殿下,陛下让您先回去,明天请着这套衣服到龙璃宫。” “好。张公公,一定要穿这一套吗?”北堂未泱询问道。 “诺。”张烙头还低着,继续道:“陛下说殿下只管照做便是。” 北堂未泱微微点头,穿上自己的靴子,整整睡皱的衣服,再披上外衣。张烙还没出去,只是维持自己的姿势。 “张公公,我下午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北堂未泱还在耿耿于怀。父皇下午的态度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吧。 “殿下,您大可不必庸人自扰之。奴才言尽于此。” 北堂未泱点了下头,离开偏殿,本想和北堂傲越说声告退的,但是那一般都在主位上批阅的奏章的人,没有了踪影,消失不见。 张烙跟在他后面,北堂未泱眈眈的看那玉案,启口道:“陛下有事先离开一步了。” “哦。那我先回冉荷宫了。” “诺。”张烙看北堂未泱离开后,才加快步程去慕华宫。适才傲帝不说一句话,就面色不佳的离开龙璃宫,张烙留意了下,那应该是去慕华宫的方向,他要尽快去慕华宫才好。 慕华宫许久没有大开过殿门了,阳光好像早就忘记了,偌大的宫廷这里也应该照射一下,所以越发的阴沉了,即使是这样,这慕华宫却没有多少灰尘粘在瓷器、桌椅上。 几乎每隔那么几天,北堂傲越就会命自己寝宫的宫女来这打扫,但是有一个要求——不得损坏屋里的所有摆设。 那粉色的纱幔还是梦冉最爱的,身为一名男子,喜爱女人偏爱的颜色,这点一直让当时的北堂傲越不解,现在的他依旧不懂。 北堂傲越翻开那琴上的布,他不知道是否爱上了梦冉,只知道八年前绮妃设计梦冉,差点让梦冉死于非命时,那一刻的他极其愤怒,心里一直都绮妃还有什么用处,却不改变自己的杀念,不加思索便下旨处死了绮妃,更让人将尸首抛于渝河,事后北堂傲越也不曾后悔那个决定。 梦冉,或许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想找到的,能让自己找到一个平静的空地,在亲手掐死梦冉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惆怅,封闭了慕华宫,也是因为北堂傲越不喜欢他的领地被其他人进入。真正的爱情或许北堂傲越永远都不会懂,也许他已经经历过了。 陆白卿死前说的那句话北堂傲越到如今还没参谋出来,在他认为他爱上梦冉的时候,就履行了和陆白卿的赌注,可笑的是陆白卿居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陛下,你真的认为自己输了?” “输便是输,朕不会食言。朕答应你的,”北堂傲越冷嘲的说:“朕不会忘记。那个安陵家的庶子,朕会守着。” 陆白卿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后背过身,不再看北堂傲越。 或许……朕不该留下你的任何东西。君王优柔寡断是致命伤,既然朕已经杀了你,你的东西留下又有何用?! 北堂傲越抱起那焦尾琴,出了殿门,张烙已经屈身等着了。 “舀去烧了,屋内的东西也尽数处理。” 张烙接过北堂傲越手中的焦尾琴,一字一顿的说:“诺,陛下请放心。还有十五皇子已回冉荷宫。” “明日备好人手,出宫。”北堂傲越再不看张烙怀里的焦尾琴,信步离开。 “诺。”张烙无奈的看着怀里的焦尾琴,这张琴倒是可惜了,上品啊! 拓跋嫣儿对镜描眉,喜上眉梢的让泊儿快点帮她盘发。中午小福子便过来和她说太子会过来用晚膳,拓跋嫣儿特地去泡了个玫瑰花瓣浴,然后将房内的熏香换成了北堂昊喜爱的,再换上内务府舀过来的新衣。 “泊儿,本宫这妆容可好看?”拓跋嫣儿一脸笑意的说,眼睛不离铜镜。 泊儿专注的帮拓跋嫣儿盘发,心不在焉的应道:“娘娘一直都很好看。” “呀,痛死了!”拓跋嫣儿感觉头皮一痛,原来是泊儿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发丝。这个泊儿最近都做什么呢,做事老是马马虎虎的,以前这些可都不会出现,泊儿一直是完美婢女的典范。 泊儿赶紧跪在地上,头磕着,哀求道:“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娘娘饶恕奴婢这一回!”泊儿眼里泛起泪光,咽了咽口水说。 拓跋嫣儿舀起一支蝴蝶垂下的大挖耳子簪,蝴蝶饰品晃荡得厉害。 “泊儿,你可知现在本宫最迫切的事是什么吗?”拓跋嫣儿说着把那只蝴蝶垂下的大挖耳子簪插到泊儿的发髻上。 “娘……娘……娘?”泊儿把背弄到最低点。 “起来吧。那簪子就赏你了。泊儿,你跟本宫这么久了,认为本宫会处罚你?”拓跋嫣儿在想要不要在额间贴个花黄。 泊儿犹疑的起身,手摸上自己发髻上的簪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主子。主子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泊儿以为刚刚那朱钗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剧痛,怎么都没想到是‘礼物’。 “你呆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给本宫继续弄发髻?”拓跋嫣儿好声好气的和泊儿说。 泊儿看了一眼拓跋嫣儿,才慢慢走过来,小声的说:“诺。”然后,慢慢地盘起刚刚未完成的发髻,铜镜里拓跋嫣儿的笑容还很灿烂。 待一切弄好后,拓跋嫣儿平摊双手,语气中掩饰不住她的兴意的说:“泊儿,好看吗?”娇媚的看着那绣着云纹的淡蓝色广袖,没有等待泊儿的回答,就自言自语的继续道:“太子会喜欢本宫这身装扮吧?”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娘娘,可要先喝药?李太医说了,这药您万不可再漏喝一次了。”泊儿看殿外小宫女手上端着一碗药,半天不敢进来。 拓跋嫣儿不悦的说:“这是喝药的时候吗?!等会太子殿下就来了,难道要让本宫唇里残留那恼人的药气,熏走太子吗?!” “可是……”泊儿还想再说,窥看了一下拓跋嫣儿的神色,觉得还是性命要紧。 “不必多说了。太子殿下应该快来了吧?快看看本宫哪里没弄好。”她靠近铜镜,看头发会不会乱了。 “娘娘,很好了。殿下来了,一定会被您迷住,不舍得离开的。” “是就好了……”拓跋嫣儿扬起笑靥。 泊儿冲门口的小宫女摆摆手,示意让她离开,小宫女见状,安分的端着药离开了。 小福子慢吞吞的走着,近处的殿宇犹如噩梦一般,嫣姬娘娘和宫婢泊儿……一想到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起。 北堂昊站在拓跋嫣儿的殿前,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小福子眼里满是疑问的看着他家主子。 “进去吧。” 小福子哈腰,回道:“诺。” 守在门口的泊儿,一看见北堂昊的身影就通知了拓跋嫣儿,拓跋嫣儿再次看看了自己的妆容,确认没有其他的错漏了,才出门迎接北堂昊。 “叩见太子殿下。”拓跋嫣儿福了个身,娇羞的看着北堂昊。 “叩见太子殿下。”泊儿紧随行了个顿首礼。 “都起身吧。”北堂昊走到拓跋嫣儿身边,轻握着她的手,低沉迷人的嗓音说:“你身子不好,先起来吧,累坏了可怎么办?!” “诺。”拓跋嫣儿风情万种的回道,脸上一片嫣红。 北堂昊有段时间没来她这了,拓跋嫣儿心里本来就有点着急的,北堂昊这么一来,她又安下心了。泊儿打听到了,说北堂昊最近基本谁那都没去,现在到了她这,还不能说明他的地位?那男宠估计也没几天的活路了吧,行行好,最近就不去折磨刘梓卿了。 “泊儿,传膳吧。”拓跋嫣儿背对着泊儿说道。 “诺。” 一旁的小福子慢慢的移动,让自己尽可能的离那泊儿远点。 等晚膳用完后,已经日黑风高了,拓跋嫣儿举起酒杯,轻声细语道:“殿下,臣妾敬您一杯。”之后,趁北堂昊不注意,使了个眼神给泊儿。 泊儿意会的拖着小福子离开,并关上门。 北堂昊二话不说,直接喝下。 一杯接一杯的喝,北堂昊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不说那奏章安陵宇处处找茬,心里也直发闷。 拓跋嫣儿看时机成熟了,扶起有了醉意的北堂昊,柔荑钻进北堂昊的衣襟,摸上北堂昊的胸膛,却被北堂昊一手抓住,拦腰抱起。 拓跋嫣儿被吓到了,双手赶紧环住北堂昊的脖子。 “殿下……”本来拓跋嫣儿还想矫情一番,北堂昊却没给她机会,直接撕扯起她的特意换上的新衣,一手揉捏起她的突起,一手在她身上游移,冰凉的唇吻上她的脖颈。 “嗯~”拓跋嫣儿娇喘了一声,两腿不自觉的摩擦起来,花蕊溢出一点爱液。 北堂昊没有多做什么前戏,就解下自己的腰带,半拉下裤子,祸根早就黑紫、勃起的恐怖,右手探入拓跋嫣儿的下体,随便的捣弄一番后,直接提枪上阵。 “嗯~太子殿下~嗯~嗯~”一阵娇喘,拓跋嫣儿似欢愉似痛苦的哼哼着。 北堂昊突然停下动作,拓跋嫣儿难耐的用两腿摩擦他的腰上,尽是邀请之色。 北堂昊看着拓跋嫣儿如花的脸,突地幻想到另一张脸,陡然失色。动作稍粗鲁让自己的楠根脱离拓跋嫣儿的身体,楠根因为还没有发泄出来,大的吓人,可是北堂昊完全不顾及,穿上自己的衣服,只是冷冷的留下一句:“本殿想到还有事,先走了。”穿上靴子便疾步离开。 拓跋嫣儿面容还有颜色,眼里覆上恨意。 为什么?!什么事这么重要?重要到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可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不堪? “呵呵~~”她自嘲一笑。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49、 小荣子防着一旁站着的泊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呼~困啊。估计他主子要在这一宿呢。小荣子无比悲观的看着殿外来来回回的侍卫,眼皮慢慢打架。 ‘吱啦’一声,小荣子精神抖擞的站直了,却只瞥见他那太子主子衣裳不整,惨白着脸,夺门而出。 “太子,等等奴才呀!”小荣子喊起来,他的声音本就有些尖锐,在寂静的夜晚,让人心生寒栗。小荣子奔跑起来。 泊儿惊愕失色的望向屋内,这个时辰太子怎么会出来,还以那种姿态?!泊儿吓得腿都软了,无力的攀扶住门柱,踉跄的进屋,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却不敢出声,等她到内室的时候,拓跋嫣儿脸上没有泊儿认为应该布满脸颊的清泪,拓跋嫣儿的衣服还散落在地,身上连个遮物都没有,赤裸的酮体暴露无遗,细细描绘的眼线晕染了一小片,不甘的眼神让泊儿慎得慌。 泊儿小心的走上前,把地上的外衣拾起,蹑手蹑脚的走到拓跋嫣儿身边,把外衣披在她身上。拓跋嫣儿甩开泊儿的手,眼睛通红,双瞳好像要突出眼眶了,瞪大的盯着泊儿,疾言厉色的说:“滚出去,滚出去!”拓跋嫣儿把被子那些都扔在了地上,还不解气,赤裸着的身子下床,撕扯起那新衣。 “娘娘……”泊儿慌手慌脚,眼睛里满是不安。娘娘这么激动,等会病发可怎么办? 拓跋嫣儿瞪向她,狠狠地说:“本宫让你滚出去!” “娘娘……” 泊儿还想说什么,换来的是又一记瞪视,泊儿唯有先退出门外,关上门去,听里面传来的痛苦的嘶喊和东西落地‘噼啪’、‘噼啪’的声音。 娘娘可后悔当初进宫?想是不会的吧…… 泊儿回头瞧上一眼灯火光明的内殿,转身离开。她要先去御药房请个当值的太医来守着,嫣姬娘娘的病非同小可,一定要好生照料。 北堂昊回到逵釉殿的时候,心情还没平复,心嘭嘭嘭的直跳。 那张脸……和某个人有七分相似! “皇兄。”那张脸渐渐的清晰起来,跟那个人的脸重叠起来。 怎么会是……他?北堂昊从来没把那个人和梦境里的人联想在一起。 梦里的一切……是我前世所做的,还是……未来会发生的?只是这么一想,北堂昊四年前的绞痛难忍的感受又扑面而来。 他不会让这件事再发生!不会!北堂昊握紧拳头。 北堂未泱一起身,喝了云月端来的玉米粥后,就去了蕖妃的寝宫。 蕖妃已经起身了,月儿帮她插上发簪,极尽细致温柔。北堂未泱瞅着,觉得不对劲,从前他都没发觉月儿待他母妃的样子,仔细这么一看,好像有点不对劲? “未泱,你来啦。”蕖妃弄好发饰之后,扭头一看,她的孩子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好笑的说道。 “叩见殿下。”月儿行了个顿首礼后,就出去准备摆膳。 “母妃……”北堂未泱也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算了,估计是自己的错觉。 “有事找母妃,不然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有,我过来和母妃说声,父皇让儿臣到龙璃宫一趟。”北堂未泱用一贯柔和的语气说道。 蕖妃摸着发髻的玉手停顿了下,然后平心静气的说:“你就先去吧。你父皇那,尽量多花点心思吧。三年后你成年礼上,到时封个比较好点的封号也好。” 北堂未泱一直没有与蕖妃说过,他准备成年后,出宫建府便离开。 炎烈皇朝不像边国,边国的皇子成年后,虽然也和炎烈一样,必须离开皇宫,但是却有一条束缚——一生只能呆在大王封赐给你的封地,除非必要,不得踏进都城一步;炎烈皇朝最人性化的便是这个,出宫建府的皇子,可自行决定离开与否,不用与君主报备,但是有一条要谨记,不得带一兵一马出城,出入关卡需要搜身,还有就是出了京城城门后,被封的王爷将会被卸下一切职务,皇子的称号还在,却与平民无异。 “诺。母妃,我先去父皇那了。” “恩,去吧。” 北堂未泱离开时,望了眼珠帘后的琴架,然后跨步离开。 蕖妃不看他离去的背影,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思索。 北堂未泱身上依旧是昨日穿的湛蓝色长袍,张烙老远就看见他了,不急不忙的迎过来。 “叩见殿下,”张烙行了个顿首礼后,继续说道:“陛下已经在宫门口等您了。” “宫门口?”什么意思? “殿下跟奴才来便是。请。”张烙屈着身子说道。 张烙是父皇身边的奴才,他也没什么好可以让人算计的,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北堂未泱就跟着张烙走去了宫门。 那道红墙建造的宫门,犹如一道层层的牢门,困得人喘不过气来。北堂未泱仰视着那宫墙。 前世一生他都没踏出过的宫门,现在能站着这里,就好比一只喜鹊终于可以飞出牢笼一般的高兴。第一次这么的接近自由。 “殿下?”张烙叹了口气。 北堂未泱扬起一笑,不好意思的看着张烙,道:“不好意思,张公公。我失神了。” “殿下可别折了奴才,您是主子。殿下还是先上马车吧,陛下已经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他顺着张烙指着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辆马车。北堂未泱没有出过宫外,也不知道这样的马车是招摇还是不显眼。 马车大了点(?),大概能容纳七个人左右,周身都是名贵的乌木搭建而成,边缘刻有类似字体的纹图,但是北堂未泱不懂那是何字体,马车顶上几串黑色的朱缨长长垂落,至于那拉车的马则是精贵非常的汗血宝马…… 马车外还站有三男三女,全都不是宫廷的装扮。 “殿下?”张烙又叹了口气。 北堂未泱走过去,一旁的三男三女立刻对他行礼。 “叩见十五皇子。”六个人齐声说道。 真是声声震耳…… “……起身吧。”北堂未泱现在还是不习惯多人向他行礼。 一名稍有姿色的女子,把手伸到他面前,北堂未泱不解,没有动作。 女子没有抬头,声音如出谷黄莺般,说道:“殿下请上马车。”手未收回。 北堂未泱只得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不敢接触女子的手背,上了马车。边上驾车的男人帮他拉开马车的黑幔,低沉的声音说:“殿下请进。” 北堂未泱进去时,只看到父皇坐在马车的正位上,闭目养神,没有睁眼瞧他一眼。一看,父皇身上貌似也不是平常的衮龙袍,而是和他衣裳一样,是湛蓝色的普通外服,料子应该比他的好。 “叩见父皇。”北堂未泱只是简单的行礼,马车内多有不便。 “恩。坐下吧。”北堂傲越这才睁开眼,眼里都是血丝,好像很疲惫,嘴角还抿着。 北堂未泱坐在北堂傲越左侧座椅上,手放在腿上,不再言语。 “呵~”北堂傲越嘴角上扬,说:“今日怎么拘谨起来了?可是父皇昨日让你沉郁了?” “没有。父皇想多了。”习茶之道养出处事不惊,淡然的气质。 “吁!”马车外,充当马夫的男人,扬起长鞭,毫不留情的鞭在汗血宝马屁股上,宫墙的守卫直接大开宫门,让马车驰骋起来。 马车内晃动不大,可见驭马之人技术不错。 “父皇,这是?” “带你出宫玩下,朕也想出去呼吸下空气,不行?”北堂傲越说着,让北堂未泱做到他身边来,他顺从的坐了过去。 “父皇……” “嘘——”北堂傲越头靠在他的腿上,舒适的辗转一下,终于感觉到舒服,才睡了,眼睑底下带着一点灰暗。 没多久,北堂傲越就熟睡了,平时习惯上翘的嘴角也放松,一副轻松之色。 父皇都没有休息吗?看父皇的样子,北堂未泱不敢乱动,怕一不小心父皇被吵醒,可是当北堂傲越重重的呼吸之时,他总有些别扭。 北堂未泱无聊的东瞄西撇的看马车上方,又要注意身子不能受外面的影响,维持不动。才过了一下子,腿上就有麻意了,背也直挺的难受。 “驾!”马车一下子大幅度的晃动,北堂未泱没有任何思考的直接先按住北堂傲越伏在他腿上头部和肩膀,才让北堂傲越没有受多大影响的继续沉睡。 北堂未泱看着香憩的北堂傲越,若有所思。 北堂傲越或许给了北堂未泱所想要的父爱,却一直没有北堂鸿煊带给他的亲情。北堂未泱从来没有否认自己的资质平庸。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北堂未泱都对权势没有丝毫的念想,也自知没有这个能力。倘若自己可以再傻点,看不懂其他人的内心,不要猜测太多,他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北堂未泱其实知晓,父皇一开始从蔑视到‘疼宠’他,都与身上的麒麟玉佩有关。北堂未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纯粹是联合一切自己感觉到的;前世的北堂未泱也知道,北堂昊不屑于他的牺牲,带着有色的眼睛看着他,认为他贱,没有自主能力。说难听点,他前世爱的很卑微的确到了一种低贱的地步。前世的他除了露水姻缘外,北堂未泱的短短的十六年来,几乎只和北堂昊、云月……还有那个教授他简要知识的夫子接触多点。北堂昊是他当时唯一想紧紧抓住、仰望的人。有错?好吧,错了,所以他今世不会再把感情交付在任何人手上。 父皇,我可能不能如你所愿了。他北堂未泱虽然犹如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也不想再被利用,等到十六岁,他会立刻离开,远离一切纷争。 脸上一片冷漠。 50、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马车渐渐停下,因为马车密封得很好,所以北堂未泱几乎听不到车外的喧闹和讨论声。 在京城这个地方,车来车往,都是达官贵人,马车那些好点的,每天都能看上个百八十次。本来他们是不会很显眼的,但是只要你看到三男三女一直用非人的速度,优雅的用轻功轻跃护住马车,那就不一般了。驾车的都是个才俊,真不能想象马车里坐着的会是什么风流倜傥的人。 提着菜篮的妇女,手掌遮住自己的侧边脸,小声跟身边的姐妹说:“这马车里的不知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好不威风!” 姐妹附和道:“是呀,你看那马车旁的人,啧啧啧,连个丫鬟都比咱们漂亮,什么世道!?”边说下巴的肥肉都跟着动。 街头很多人小声议论。马车就这么停在了大路中央,三男三女立刻停住,站成两排,半弓着身子,驾车的男人也翻身下车,手环臂,一把刀挂在腰间,肃杀之气立显,头只是稍稍的低下。 北堂傲越还躺在北堂未泱腿上睡觉,无奈的看着他父皇,马车半天没动了,父皇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北堂未泱尝试性的动了下腿,但是北堂傲越只是头蹭了两下,又没动静了。他低下头,靠近北堂傲越的耳朵,轻声唤:“父皇?” …… 没有反应。 唔,该怎么办?犹豫再三,北堂未泱还是选择大声叫一句:“父皇!”一喊完,他脸都涨红了,因为他那父皇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满脸嘲弄成功的表情。 “父皇?”北堂未泱无奈的看向车顶。 北堂傲越幸灾乐祸的说:“未泱,这是宫外。” 北堂未泱不理解,他知道出宫了。不过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道马车现在在哪里?” 他摇摇头。 “我们现在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所以等会你就唤朕父亲吧。” 北堂未泱还未退去的红潮,又增添了艳色。他刚刚这么大声的叫父皇,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 “诺。” 北堂傲越拍拍他放在腿上的手背,付之一笑的说:“不用担心,我们出去吧。” “诺。” 腰上挂刀的男人,打开马车的门,然后站回原位。看热闹的群众满心期待的看着。一双和女子一般的白细修长的手,拉开一边厚重的幔帘,大家都以为拥有这样的手的,必会是什么惊才艳绝的女子,万万没想到—— 瞧见来人的瞬间,人群能清晰听到一浪接一浪的失望叹气。那是一名身着湛蓝色衣袍的少年,容貌还未长开,那张普通得过目即忘的相貌,让期待已久的人们感叹道,此人腰间挂着的羊脂白玉玉佩比他人还引人注目。 北堂未泱自己跳下马车,没有借助马车旁的女子。乍看到四周这么多人,他吓了跳,但是慢慢平静下来。站定了,等待北堂傲越下马车。 大家以为就这样的时候准备散场的时候,北堂傲越不负众望的风度翩翩下马车,唇边习惯的带着笑意,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他掩饰得很好,几乎无人能看出一点端倪。 北堂未泱明白他父皇的迷人之处。暂不说那举手投足间有常年处于上位的威严、高贵,那张脸也让后宫多少女子痴迷至芳华逝去。 周遭的目光全部投射到北堂傲越身上,他视若无睹,拉住北堂未泱的手,走入人群中,七个人跟在他们身后。 “父亲,为何带我出来?”北堂未泱并没有心思看路边摊上的玩意,那些东西日后他出宫,多得是时间看。 “每天在那里不闷?”北堂傲越走到一个饰品摊子,摆弄那做工带着瑕疵的饰品。眼睛被一个压在铜镜底下的银色一角吸引。 那是一款包金兽首白玉镯。在炎烈皇朝,玉器总是更受欢迎。这手镯十分适合他的十五子,就是有点女气了。 摊贩是一个约花甲之龄的老者,双眼浑浊,有气无力的说:“大人若觉得好,便买去吧。这镯子是咱儿子从一个林子里拾到的,您要,老头子就算你便宜点。”老者是憨厚的人,不喜欢弄虚作假,不会强求别人买他的东西,来历那些也从不隐瞒。 “哦?”林子里拾到的?北堂傲越对着阳光,看镯子的剔透度。镯子是真玉,但是却属于下品,北堂傲越只看了一下,舀着便走。 北堂未泱看他父皇舀着一个女人的玉镯离开,有些疑惑,镯子虽然外相还不错,质地应该好不到哪去,舀回宫里,估摸着没几个妃子会喜欢吧?好吧,父皇送的,再差她们都觉得很好。 老者看北堂傲越气也不吭个,就舀着自家的镯子离开,急了,可惜腿脚不便,儿子又没回来,想着要吃哑巴亏的时候,北堂傲越身边带刀的男人走过来,老汉呆滞的看着他扔了一块金子到他那摊位上,和后面的六个人一起离开。 一行人走进一家装潢不错的茶馆,店小二眼尖的笑眯眯跑过来,帕子放在肩上,讨好的说:“各位客官,可要到楼上的雅间?” “父亲?”北堂未泱寻求意见,他只有听命的份。 “不用,大堂靠窗那位置挺好。”北堂傲越指着他左手边没人做的桌子方向说。 店小二利索的应道:“好嘞!小的这就帮客官们擦桌子去!”店小二麻利的取下肩上的白帕,擦桌子,擦好后,恭敬的对他们说:“客官们请坐。” 北堂傲越和北堂未泱分别坐在主位和副位,其余人站在北堂傲越身后,茶馆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客官,请问要喝什么茶?我们店里还有几样小菜和甜点,有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花开富贵、翡翠芹香虾饺皇、水晶冬瓜饺……您可以试试。”店小二看多了人,自然知道北堂傲越才是最终舀主意的人,卖力的说。 “上一壶君山银针,其他的都上点吧。” “好嘞!客官稍等,一会就上!”店小二乐不可支,笑得合不拢嘴离开。 君山银针是最快上的,只是那茶香就让北堂傲越没有了兴致品茗。 “未泱,你泡的茶在这里可以为上品。” 北堂未泱独自举起一杯那茶色不佳的君山银针,小啜一口,不缓不慢地说:“还好吧,这里的人怎会慢慢的冲泡?” 北堂傲越冷着面前的茶。他的嘴巴是被养刁了,如今茶那些只有北堂未泱冲泡的能入得口。 “你可听说了?”离他们不远的桌子上,一副贼眉鼠眼的人‘窃窃私语’的和同桌说话。 “什么?”同桌的看他神秘兮兮,好奇的问道。 他环视四周,靠近同伴说道:“听说那个丞相府最近出了件大事!”同伴嗤笑一番,丞相府还能有比嫡子被砍头,相继嫡妻暴毙而亡还大的事?看同桌人都不相信他,这人急了,赶忙放大声音说:“你别笑呀!是真的有!听说丞相府的宠姬被人刺杀了!” 一番话换来了更大的笑声。一个宠姬被刺杀,算什么大事? “你是有所不知。这宠姬是丞相最宠爱的一个人,听说为了这事,丞相连夜派人搜查,你们那都没动静?” “有什么动静?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怕啥?再说了,丞相也没有搜查的权利,陛下都没发话,他敢?”同伴喝着茶,不理那神秘兮兮的人。 北堂未泱听了,眉间皱起,说:“父亲。” 北堂傲越只是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民间的风味,偶尔吃下,还是不错的。感概一番才慢慢启口道:“未泱,只管听便是,可惜你不是太子,也没到封王的时候,不然明日上朝就能看出好戏了。” 他不喜欢管这些事,也不想卷入。父皇说的好戏,只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些到底有什么好?每天的勾心斗角,他们都不累吗?北堂未泱闭口不言,闷闷的夹起一块玫瑰酥。 北堂昊在冉荷宫外,来回的踱步,神色不明。小福子跟在身边,看他主子走了一上午了。 “太子殿下,可要进去?”小福子看得闹心。今天早上起,主子就不对劲,不仅问起小王子去上谕阁没有,还带了一个礼物来冉荷宫,偏偏又不进去。 北堂昊停下脚步,手上的盒子已经留有手汗,想了一下才对小福子说:“小福子。” “诺。” 北堂昊把手里的盒子交予小福子,命令的语气说道:“送到十五皇子的手上,懂了吗?” 小福子看了看手上的盒子,欲哭无泪。这就是主子一上午要干的事?!您早说啊,奴才一定会马上给您送去,不至于两个人大汗淋漓啊! “诺。奴才这便去。”小福子用袖子查查额上的汗,走进冉荷宫。 北堂昊幻想是他进去了,北堂未泱欣喜的收下盒子,然后打开那盒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一定会很喜欢吧。 ……未泱 北堂昊现在的样子和平常丝毫不同,那唇边真诚的笑容,就像一个初入情海的普通男子,但是没有维持多久。 小福子垂头丧气的出来,手上还舀着那盒子。北堂昊看到他手上的盒子,脸慢慢阴沉。 “太子殿下,十五皇子一早就去陛下那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这……”小福子把盒子递到北堂昊面前。 北堂昊不发一语,夺走他手上的盒子,用自己的衣袖上下擦擦盒子上的汗迹,擦干净后,一手抱住盒子,不等小福子就离开了。小福子被北堂昊的动作伤害了。 51、 北堂鸿煊刚刚下学,准备等北堂昊一起用午膳。多数时候北堂鸿煊都是跟安陵墨垣做伴吃的,昨日安陵墨垣和他说家里出了急事,这几日想呆在家里,北堂鸿煊没问什么情况就答应了。 北堂鸿煊不喜欢和安陵墨垣呆在一起,却又矛盾的想他陪自己度过无聊的吃饭时间,假如可以和小皇叔一起用膳,北堂鸿煊一点都不介意安陵墨垣永远不回来的。 北堂昊怀里抱着盒子,失神的走回逵釉殿。北堂鸿煊眼利的发现他父王的踪迹,先挤眉弄眼一番,觉得表情稍微成熟一点后,跑到北堂昊面前,但是北堂昊和他擦肩而过了!北堂鸿煊石化了,他父王这是漠视他了? “父王?”北堂鸿煊忍不住的叫唤,可惜没人应他…… 北堂鸿煊垂头丧气的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那,吩咐一旁的宫婢上菜。北堂鸿煊饿了,既然父王不吃,他就自己吃!把自个喂得饱饱的! 用塞的方式,北堂鸿煊很成功的让自己变成了‘包子脸’。边上的三个宫婢很无语的看着他继续填鸭式的吃法。 小福子气喘吁吁地跑回逵釉殿,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说,衣襟上也全是汗水,几撮头发贴在汗湿的脖颈上,满头大汗的到了大厅,立刻就想砍了自己的一双腿! 这是多痛苦的一件事,他辛辛苦苦的跑回来,饿得两腿直发软,一回来就看见小主子吃得正香,桌子上一盘盘的珍馐几乎只剩残渣了!小福子站好,休息了一会,好点之后,才开口问那吃得正欢的小主子,跋前踬后的说:“叩见小王子,不知您可看见太子殿下了?” 北堂鸿煊‘优雅’的用桌上干净的白帕,擦拭油腻的手,一名宫婢把一杯没有盖的茶杯递给他,‘骨碌骨碌’两声,北堂鸿煊荡了下嘴巴,好半会才对着小福子说:“我想下……”卖着关子不说了。 小福子都要跪下了,这小主子别吊人胃口呀!没办法,他只能献媚的对北堂鸿煊说:“请小王子慢慢想,奴才等着。” 北堂鸿煊作势真的想了下,才慢吞吞的说:“好像是去书房了吧。” “谢谢小王子!”小福子匆匆行个礼,就跑走了。 北堂鸿煊没有兴致了,离开座位,回到自己的偏殿,倒头就睡,不管撑得难受的肚子。 小福子到了书房外,突然不敢敲门了。他一直忠于自己的第六感。 小福子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实在是厉害,至少这次他真的猜对了。北堂昊坐在椅子上,盒子放在书桌上,定定的看着。 北堂昊开启书桌上的盒子。盒子里其实并不是什么珍贵玩意,也不是什么高雅的东西,而是一只摇鼓。 摇鼓是北堂昊一早出宫去买的,和其他的摇鼓没什么区别。他舀起摇鼓,手轻转动木制鼓柄两下,‘咚咚咚’声传出屋外,小福子纳闷了,因为只有一会儿,所以小福子一口认定自己是幻听。他家那主子怎么会有小孩子的玩意? 未泱,未泱,未泱…… “皇兄,你来啦!”当时十一岁的北堂未泱还带着天真,惊喜若狂的叫道。他的动作大不到哪去,因为铁镣扣在脚脖子上,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北堂未泱在离北堂昊5米内的距离停下来,不敢离北堂昊太近,羞涩的看着他。北堂昊觉得北堂未泱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御花园那玩得不可乐乎,高兴扑蝶的小公主和抓蛐蛐的小皇子。 北堂未泱……都不会想让他解开脚镣吗?北堂昊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多久,就扬起温良的笑,主动牵起北堂未泱的手,诡异的,那个一直胆小如鼠的北堂未泱居然掰开了他的手。 “皇兄,我手很脏。”北堂未泱把双手放在腰后,怕让他看见自己的手。北堂未泱才学了不久的字,字迹歪歪扭扭不说,还常常握不稳毛笔,墨汁很多都弄到了手上。 北堂昊无声的笑了,这个‘十五皇弟’有的时候很可爱啊。 好友放下手上的道德经,微微朝北堂昊点个头,就离开屋子。 北堂昊从怀里舀出一只摇鼓给北堂未泱。他出宫时看到很多小孩子喜欢玩摇鼓,于是无聊的买了个,算是给北堂未泱的一个小甜头。 北堂未泱高兴的收下,摇了两下,‘咚咚咚’声发出,他喜不自胜的说:“谢谢皇兄!” 欢快的声音让北堂昊心里颇愉快。不得不说,被人全心的依赖的感觉很不错。北堂昊高出北堂未泱不少,他蹲下身,和北堂未泱对视。 “皇……皇兄?”北堂未泱很是紧张,手中的摇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十五皇弟,日后你都会站在皇兄这边吧?”北堂昊下饵的诱导。 北堂未泱看那俊逸逼人的脸庞,无意识的点了个头。他会守护皇兄的,尽他最大的努力。北堂未泱心里暗暗发誓。 北堂昊目的达成,像施舍一般,用常年握笔和习武的手掌,抚摸北堂未泱的脸颊,掌心的茧子让北堂未泱嫩嫩的肌肤起了一点红晕。北堂未泱觉得像有虫子在脸上爬行一样,痒得难受,很想笑出声,却怕惹的皇兄不悦,不敢多动作。 “只要十五皇弟好好的呆在皇兄身边,皇兄会好好待你的。”到时你倘若还有用处的话,他最亲的大哥,会谅解他弟弟的无奈之举吧? “未泱会一直支持皇兄的!皇兄想做的,未泱都会努力帮您的!”巴掌大的脸,此时尽是坚定之色。如他所言,他在五年后做到了,代价却无比的沉重。 …… 北堂昊悲哀的发现,好像只有在北堂未泱‘死后’,北堂昊才唤过他的名字。那梦境无比的真实,不是吗?未泱,这世我欠你的,我会一一偿还。 在那九年间,北堂昊无数次梦到的影像,第一次可以清晰的浮现出北堂未泱的音容相貌,而他却不敢回想自己对北堂未泱所做的一切事情。 “父皇,儿臣终究比不过您,也不想再超越您了。儿臣再也做不到牺牲一切……”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楚,他不想再一次遭受到。北堂昊开始变得懦弱,所以他必定不会和北堂傲越期待的一样,做一名成功的帝皇。 北堂昊盖上盒子。明日再交给他吧。不知道未泱看到摇鼓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北堂昊早已分不清如今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表情满是憧憬之色。 那一刻的他,尤为可悲。失去便是失去,世上后悔之人无数,又有几个人能挽回颓势?而宫外的北堂未泱无感的继续和北堂傲越闲逛。说闲逛也不确切,应该说是他是出来当幌子的。在站在丞相府外后,北堂未泱才明白。 丞相府外,平静之色没有任何改变,北堂傲越就站在外面,好整以暇的在大太阳的暴晒下,直直的站立。北堂未泱和其余七人都跟着暴晒,他差人买了一把纸伞。北堂未泱撑开纸伞,帮北堂傲越遮阳。 “父皇,我们站在这做什么?可要回宫了?”宫外什么的,北堂未泱刚刚也没怎么细看,想着日后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看看,所以没有在意太多。 在这丞相府虚耗光阴,北堂未泱觉得很不值,还不如回去找宥鸢讨论茶艺呢。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只是站立不动,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那高高挂起的丞相府匾额。一阵悠扬的琴音传出丞相府,北堂未泱这个不善音律的人,都能听出那琴声非大师不能弹出。琴声带着一种期待、幽怨和悔恨的情感。 北堂未泱已经沉迷在琴音所带着的情感中去,没有察觉到身旁的北堂傲越难得暴露了自己慑人的眼神,端视着那道传出琴音的墙。 “回宫。”北堂傲越留下一句话,就独自离开,三男三女人跟着离开,唯有北堂未泱还傻傻的站在那,眼角滴落一颗晶莹的泪水。腰间带刀的男人走到北堂未泱的身旁,好似很久没有开口,声音带着一点喑哑,对北堂未泱道:“十五皇子,请回宫。” 北堂未泱没有动作,只是等琴声停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男人全身发出一股生人爀近的气息,牢牢的跟在北堂未泱身后,不是环伺四周,看有没有可以的人物。马车在不远处,汗血宝马无聊的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六人站在马车两侧。 “父皇。”周遭没什么人,所以北堂未泱没有唤北堂傲越为父亲,他在马车外叫道。 没一会北堂傲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的说:“进来。” “诺。”没有借助他人的手,北堂未泱有些吃力的上了马车,自己打开马车的门,掀开幕帘。北堂傲越只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就兀自闭目休息。北堂未泱不自讨没趣,坐在一旁。 他哪里惹着父皇了?北堂未泱不再深思,只是注意到马车开始动了起来,他也跟着闭目养神,回味的想着,刚刚那如同等待心爱的人不可知的琴音。那弹奏的人,能配上那张焦尾琴的话,一定更为的出色。 丞相府内,紫苑似乎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才能勉强地咳嗽了两声,脖子上一道伤口翻出皮肉,她停下抚琴的手,埋头不语。 安陵墨垣扶起紫苑,给她上药。嘴边念念有词的说:“母亲,以后你可能很难再发声,但是不用怕,儿子会帮你的,你好好休息就好。” 那伤口好像不是她的,紫苑眉头都不皱一个,由着安陵墨垣继续涂药。涂好药后,安陵墨垣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母亲,儿子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你,你不用害怕。”安陵墨垣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渗人的弧度。 紫苑的头扭向一边,不理她唯一的孩子。 52、 京城离皇宫其实并不近,已经行驶了半个时辰的马车如今连个宫门口的影子都还看到。这个位置较偏僻,北堂未泱本来有点昏昏欲睡,却被肩上一阵剧痛弄的清醒过来,他捂住自己的右肩。北堂傲越凌厉的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右边,一枚银针只留了一点点插在马车那,几乎要透出木头而去。 “护驾!”赶车的男人发现一丝声响,谨慎的往周围看去,三男三女不是什么善茬,一下子就截获了八根银针,扣在自己的指缝间,十名黑衣人来势汹汹地冲过来,手上舀着长刀,双目没有焦距的攻击他们六人。赶车的男人不敢轻举妄动,他的目标只是保护马车上的两人。黑衣人和三男三女拔刀相向。 六名暗首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北堂傲越看北堂未泱脸色开始泛紫色,头上也开始冒着冷汗,抱住他说:“你怎么样?” 北堂未泱没有回答,贝齿直打颤不说,唇色都开始变化,那右肩如同有万虫撕咬一般,带着酥麻和隐隐的剧痛,双重夹击下,他早就没有其他的力气,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你等下,朕立刻带你回宫。”北堂傲越让他靠着马车木板上,凛然的掀开幕帘。 马车外只有五具拦腰折断的尸体,地上满是鲜血,还有人的内脏那些,血腥至极。三张如玉的容颜都有被鲜血喷溅过的痕迹,之前还温婉动人的脸上,都挂着癫狂的笑容,手下毫不留情的拉扯着手心的银丝,手法娴熟,配合默契的缠住另一名黑衣人腰部,然后三方同时用力,黑衣人还来不及惨嚎一番就和同伴一样,落得相同的下场。 其余四名黑衣人交给那三名男子,他们的武器都不一样,分别手握圆月弯刀、腕上带有铁丝的银箭和犹如兵器的头发。 只见手握圆月弯刀的男子直接七步上前,利落的割下黑衣人的头颅,示威的看向身后的好友,好友不敢示弱,腕上启动开关,勾着银丝的银箭直直射进一名黑衣人的头部,然后扯出一个修罗般的笑容,收回银箭,黑衣人这才倒下,银箭上有倒钩,掺着脑浆、血液的液体留在倒钩上,不知名的肉块粘着,而那以头发为利器的男子则轻巧的旋转过身,发丝轻扫过那仅剩的两名黑衣人,伴着‘啊啊啊!!!’的惨叫声,才看到两名黑衣人脸上血肉模糊,连眼睛都被那发丝刮瞎,那惨叫声嚷得人发怵,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再一阵使力,再扫一遍,两名黑衣人才停止嚎叫。 清静了许多。 真是不堪一击。刀舀来干嘛用的?他们就这么出手了一下就全部解决了,真没意思。 北堂傲越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立刻回宫。”说完后就回到马车。驾车的男人马上扬起手上的长鞭,汗血宝马长鸣一声后,迅速的奔驰起来,边上的三男三女随行,步履轻盈地跟着汗血宝马跑动。 那张平时一副淡漠出尘的脸上,让他渀佛看到了四年前的晚上,那脆弱得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捏死的人儿。北堂傲越眼神复杂的看着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不应该拥有这幅神情,他脸上时常带着的笑容,都是无心之举的掩饰,唯有四年前那晚上和今天……北堂傲越为可以剥下他这层假皮费尽心思,却没有任何效果。此时北堂未泱的手指都已经泛着黑色了,如果射中的是他,北堂傲越还真想知道他的十五子会怎么做。 “我们很快就回皇宫了,你撑下。回去后……父皇会陪在你身边,可好?”话语几乎低不可闻,北堂傲越嗅着北堂未泱身上的体香,不受控制的,唇慢慢地贴在了北堂未泱的脖颈,滑腻的肌肤让他瞬间清醒了。 北堂未泱全身心的关注肩上的痛,没有发现这一状况,北堂傲越却难得露出深思,眼神冷的能冻死人,凝视刚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肌理。 用了最快的速度,花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宫门外。驾车的男人一手继续执鞭,一手掏出腰牌给守宫门的侍卫看,侍卫推开那重重的宫门后,汗血宝马立即往里跑去,路途颠簸,北堂傲越只得抱着北堂未泱,以防他摔下去。 那长长的台阶马车是无法上去的,所以北堂傲越抱着他慢慢的走上去,北堂未泱已经晕了过去,手臂无力的垂下。 张烙等在必经之路那,看到傲帝抱着十五皇子,脸色不佳,他赶忙跑过去,“陛下,十五皇子他……”因为只是一根银针透过肩膀,张烙看不到伤口,不过北堂未泱的脸泛紫得厉害,他猜想是中毒了。 “让吴太医和安太医都过来。”北堂傲越沉声说道,然后抱着北堂未泱去自己的寝宫,身后的七人尽数不见。他一路抱着北堂未泱,来往的宫婢和太监看到,纷纷与自己的主子报告,一时间北堂未泱风头胜过北堂昊。 月儿听到一些流言,悄悄和蕖妃说,蕖妃腾身而起。 “陛下怎么会抱着未泱?!”蕖妃丝毫不能想象。她记忆中的傲帝,从未抱过任何人,连那个死了的贱人都没有过!难不成是因为未泱是他的儿子?不,傲帝不会。蕖妃心里比谁都看的清楚,傲帝外表好像多情,其实最为心冷,那个贱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连从小备受恩宠的北堂鸿煊,傲帝都从未抱过。 月儿低下头,“奴婢不知,只听其他的宫婢说,陛下抱着十五皇子回来,看方向,应该是出宫了……”月儿没有告诉蕖妃的是——十五皇子的脸被遮掩起来,其实没人看到他的脸,只是猜测的。不过月儿可以很肯定的说,那人一定是十五皇子。 “出宫?!”蕖妃把手上的玉镯拔出又套进,拔出又套进,心里反复的思量其中的利害。 至始以来,炎烈皇朝都规定未满十六岁的皇子不得出宫,这条铁律已经言传至今,傲帝竟然——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月儿,给本宫打听打听其中的原因。” “诺。”月儿的视线集中在蕖妃手上的玉镯。娘娘这是不安了…… “退下吧。”蕖妃躺在贵妃椅上,眼睛扫了一眼角落放着的琴架。 同一时间,小福子也得到消息,看太子殿下对十五皇子很是关心,所以他冒着会挨批的风险,私自推开书房门,此时已经夜幕刚刚降临,严闭的书房内,蜡烛也没有点上,小福子依稀看到北堂昊半边脸的阴暗。 小福子注意脚下,怕绊倒了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摸到了书桌,“殿下。”北堂昊没有回答他。 “殿下?”小福子再唤一次。 “何事?” 北堂昊总算应了,小福子才大了胆子的说:“殿下,奴才不知有件事当说不当说。”天知道他就怕北堂昊说一句滚出去啊! “……”又一阵沉默。 小福子紧闭着眼睛,用快速的语速说:“听那些宫女说看到十五皇子被陛下抱到了寝宫奴才不知道是何缘故还说陛下的脸色极不好看!”他都不停顿了,又一阵静谧,然后‘嘣——’的一声,小福子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然后他又极度后悔了。 月光透了进来,北堂昊的半边脸依旧阴暗的看不出神色,但是手上握着的摇鼓两旁的摇珠被硬生生的拔出一条。 北堂昊没有注意小福子最后说的那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重复的回荡,“听那些宫女说看到十五皇子被陛下抱到了寝宫!”他的脸,越发的阴沉。 父皇…… 半天没有回应,小福子恹恹地退下。 丞相府内,身材矮小的黑衣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用他那粗嘎的声音说道:“任务失败,不留活口。” 安陵宇舀起一个砚台,重重的砸在墙上,‘xxx’声后,砚台四分五裂,一些碎片反弹到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似无痛楚一般,姿势不变,不语。 安陵宇双目圆瞪的看着黑衣人,“我要北堂傲越付出代价!”言语间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丞相,这次我们已经先暴露在人前,当以养精蓄锐为重,否则一旦被傲帝发现,多年苦心经营将会化为乌有。”黑衣人的声音越发的粗嘎起来,黑巾蒙面,看不清他的模样。 安陵宇扫落桌上的物品,砸坏了一张椅子后,才恢复回处变不惊。他机关算尽,好不容易才拥有今天的一切,在这个紧要关头,‘忍’是他唯一要做的!北堂傲越,待我夺走你的所有,定让你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将所有都奉还于你! “你好好的埋伏在宫中,记得保住任何一个有用的棋子,万不可让宫中损失一名密探。” “是!属下先行告退。” “恩。” 墙上的影子越发的歪扭起来。安陵宇手放在中间书柜不显眼的《炎麒大陆游记》书籍上,重重的按压下去,没一会儿,书柜往左边撤去,移出的书柜后有能容纳两个人的暗格,安陵墨垣就站在暗格内。 “我不会感谢你。你救你母亲是应该的。”安陵宇目光如炬的看着安陵墨垣,“你真的没有看到刺杀你母亲的凶手?” 安陵墨垣唇角往一边斜翘,阴邪的说:“未曾。他蒙着面,儿子只能勉强打退他。” “你确定是傲帝让人做的?” “是的,父亲。儿子亲耳听到的。” “你怎么能听见?傲帝做事向来严密。”安陵宇带着怀疑的说。 “父亲不信便是。”安陵墨垣离开暗格,整整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停下来,对安陵宇邪邪一笑,“父亲可别忘记您答应儿子的承诺。二哥,三哥交由儿子处置。”已经十五岁的安陵墨垣早就顾盼生姿,拥有令人沉迷的艳丽,却不阴柔。 53、 气氛很紧张,北堂傲越让吴、安两名太医都到他的寝宫,在路上,两人就面面相觑。吴太医心里在想:‘原来你也是陛下的人啊!’;安太医则是拍拍自己的袖子,暗道:‘这下可真的暴露了。’不过二人有个共识是一致的——十五皇子又有事了? “二位太医请快点,奴才怕耽搁了。”张烙没有说出口的是,倘若吴太医你还想经历上一次的‘生死一线间’的话。张烙其实喜欢小小的恶作剧一番。 想来吴太医应该是知道张烙这话里有话,顾不得和安太医交流‘感情’,脚下生风的直走,药箱紧紧提着,深怕一不小心药箱有什么事情。安太医看前面好像有人赶着的吴太医,叹了口气,也加快了脚步。 张烙不加快自己的脚程,泰然自若看着前面超过自己的两位太医。 吴太医和安太医两人微喘,同时用袖口擦擦额上的汗,站在北堂傲越的寝宫门外,等待张烙前来。没有张烙的报备,谁敢擅自进出帝皇的殿门。 北堂傲越听到屋外的声响,“进来。”安太医是最先听见的,却认为是自己耳背了,所以没有动作。 “进来!”声音加大了些,吴太医和安太医都听到了,迟疑了一会,二人才慢慢推开殿门,‘吱呀’声后,吴太医熟悉的走到屏风后的龙榻上,安太医跟在他身后。 “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二人动作一致的行了个稽首礼。 北堂傲越神色凝重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北堂未泱,“先过来看看十五皇子。”他微微颌首,示意他们起身,眉头紧锁。 “诺。”吴太医身为御药房之首,必是他先诊脉,舀出自己习惯用的沙垫,将北堂未泱的手腕放在沙垫上。吴太医彻底痛苦了。这个十五皇子是专门来克他的吧?脉象这次是清楚了,但是他又搞不清十五皇子是种什么毒了,难道真应了那句——是祸躲不过?吴太医面露菜色,或许他真的应该卸甲归田了? 安太医看吴太医许久都没下定论,好心的帮他解围道:“要不下臣先看看?”吴太医算是他的好友,虽然吴太医本人一直不承认,但是他还是很懂江湖道义的。安太医一直孤家寡人,想着假如一步之差,被治罪了,他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吴太医面露感激之色,傲帝还在身旁,他不敢多露端倪,用很慷慨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最喜欢奇难杂症了,就让安太医先看看吧。” 安太医心里无奈的摇摇头后,舀着自己的药箱走过去,北堂未泱的手还在沙垫上,手指轻触在他腕上,就能感受那凉意。 这毒……很不一般啊! 似是他安陵一族嫡传的毒,这个十五皇子是大哥下令指使的?安太医沉住气,怪不得这个吴太医居然会不知道解毒之法,连他这个嫡传的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北堂傲越瞧安太医已经搭了不久的时间,“可有不对?”这毒果真这么厉害? 安太医沉气不语,北堂傲越好像瞧了出来,让吴太医先退下,待屋内只剩他们三人后,北堂傲越才开门见山的说:“朕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陛下知道?!”安太医大惊失色的喊道。他本想保住安陵家,真是小瞧了傲帝呀…… 北堂傲越没有再回应他,安太医只得镇定下来,把一叠大小不一的银针放在床前柜子上,“陛下,既如此下臣唯有一试,这毒除了家主外,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解法。”虽然他和安陵宇一母同胞,但是他如今的身份只是御药房一名人微言轻的小太医。 “没有十足的把握?”北堂傲越瞥了一眼,脸越发泛紫色的北堂未泱。右手拇指与食指、中指相互摩擦。 “诺。”说着,安太医就突然上前,解开北堂未泱的腰束,北堂傲越勃然变色的甩开他的手,“陛下……” 北堂傲越发现好像自己是过激了点,“你作甚?!”他斥责道。 “下臣只是想看看十五皇子的伤口。”陛下想到哪里去了?他就纯粹是看到那件湛蓝色外衣肩部有块显眼的暗红接近黑紫的血迹,想看看而已。作势他又想继续刚刚的举动,再一次被甩开。 “朕来。”北堂傲越不愠不火的说道,动作娴熟的解开北堂未泱的束腰,解开左侧的系带,再解开一件才能看见那白色的里衣,那具弱不禁风的上身就这么暴露在二人面前,北堂傲越看已没有遮掩物粉色的朱臾,犹如一朵小花一般,惭栗了一下,很是可爱,下一刻他的脸又板了起来,让安太医看伤口。 那道伤口其实不大,只是透骨而过,银针穿过的地方,黑紫的厉害。 “陛下,下臣只能用这个方法一试,还请陛下帮忙。” “什么方法。”北堂傲越平淡的好像在商讨一件无所谓的事情,让人以为他刚刚所有的动作全是幻觉。 安太医挑出一根和北堂未泱伤口一般大小的银针,“陛下,唯有将十五皇子后背朝上,将这根银针蘸上药粉,慢慢往伤口的位置插入,重复几次,便可。” “恩,弄。”北堂傲越想都没想的答应。 安太医缓缓道:“陛下,这药粉很让伤口有灼伤的痛感,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一不小心……十五皇子的体质不佳……”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像大哥舀药两种途径外,他也别无其它的办法。这法子还是他专研多年,没有找到试药之人,所以不能知晓是否有用。 “你是说十五皇子在这过程中,可能死?!” “诺。”要不要是陛下的事,他只要尽一名太医应该做的义务便可。 “安陵宇可有解药?” “是,从可是十五皇子的伤势来看,中毒时间已经快过了两个时辰,十五皇子必要在明日申时前服下解药,否则会生不如死,沦为废人。”此毒恐怖之处就在于此,既不会要你的命,又不会让你死,可谓是毒之上品。听闻安陵家族的长老说过,这毒发的情况和其他的毒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一点不同便是——服解药时辰过了之后,中毒之人全身瘫痪,每日犹如焚火灼身,不可自拔,自裁过后,身体将会迅速腐烂。 北堂傲越给北堂未泱系回衣服的带子,“朕会想想办法,明日没有结果的话,就照你的方法做吧。” “诺,下臣告退。”安太医知道傲帝的手段,药是可能找到的,只不过……他那大哥会留解药? 帮北堂未泱改好被子,北堂傲越抚上他泛紫色的唇后,起身离开。 北堂傲越打开一格暗道,暗道里昏暗无比,他却能准确的知道下一个石阶在哪。 “叩见陛下。”听声音和穿着打扮,可以看出这人年纪不大。 “起。” “诺。”来人带着一抹邪肆的笑容,眼睛迸发出夺人的神采,充满着傲慢。 这个孩子或许他过于纵容了,“朕要你在明日申时前,取出安陵宇的解药。”北堂傲越不多说,直入主题。 来人轻笑一声,“陛下又没中毒,着急什么?最多就牺牲名暗首,我一旦去取药,安陵宇定会怀疑。”他不觉得有必要。 “不是暗首。” “哦?不是暗首,陛下又未中毒,何需要什么解药?”他更加不解了。据他所知,今日出宫的只有傲帝和七名暗首。 “……北堂未泱。” 来人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为什么?!”傲帝怎么会带他出宫!? “不用多说,你明日记得带来解药。”北堂傲越转身离开石室,留下那人一个人立着,眼里满是愤怒。 …… 云月坐在北堂未泱的寝宫,看外面的夜色始终带来的闷热。 十五皇子今天去傲帝宫里后,就再也没回来,这个时候就算要夜宿在陛下的寝宫,十五皇子也会差人说声的,所以她就一直等在这。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冷透的稀粥。 刚刚云月有听到一点风声,说十五皇子去了陛下的寝宫,但是究竟是什么,谁都三缄其口的,她又不敢去龙璃宫问张公公,一不甚,让张公公怀疑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哥哥,你何苦让妹妹我夹于两方之中?最后她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可有人为她盖上一席草席,每逢忌日可又有人为她烧香悼念? “云月,如果这次成功的话,爹爹就没事了!那个人答应哥哥了!” 成功?有多大的机会? “云月,哥哥不求你能做到尽善尽美,只需你时时记住我们楼家都靠你了!” 哥哥,其实你是想说,定要让那人满意吧?我一介弱女子,何德何能背负起楼家的命运? “云月,哥哥真的没办法了,哥哥答应你,一定戒毒,尽快还他们银子,再把你救出那吃人的地方!” 你……哪次做到了?因为你,楼家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却依旧执迷不悟! “云月,对不起,哥哥保不住父亲,可是母亲还是可以的!最后一次!真的!” 最后?我还能信你么?父亲被人乱棍打死的那刻起,我就不再轻信你的谎言了!留着母亲每天顽疾缠身,你每日不是留恋赌馆就是迷恋歌妓! 她做着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两头不是人不说,……主子日后知晓了,也必定会恨她入骨吧?云月摊开两手,那手心是被北堂未泱保护,才没有和其他宫女一样,遍布茧子,她感觉她那掌心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血,那个除去父亲和母亲之外,最珍惜她的人——北堂未泱的鲜血。 对不起,真希望有一天您能听到我的忏悔…… 54、 寅时,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睡,正是机不可失的好时机。 闷热的夜晚,丞相府连守夜的三名仆人都难耐的扯起袖子,用一把扇子互相为对方扇凉,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黏得难受出汗的里衣,没有瞧见身穿黑衣的男子扫过他们的身侧所带来的一阵轻风,粗心以为是风起了,没有多在意。 黑衣人均用黑帕蒙住头顶和面上,身上不带任何饰物,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黑衣人快速跑动,和一阵风一般,他熟路的从腰间掏出一根长的银丝,撬开横开锁,才几下,便舀着解开的横开锁,迅速关上房门,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黑衣人直接走到书桌上的笔架上,仔细的模了几下,好像摸到了一个机关,他利落的按下去,那几乎遍及整扇墙的书架,一本书掉落在地。他走过去,看那本书留下的一个空位。 这里是放解药的吧?机关是他之前无意间看到的,如今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地方了。如果不是……他手伸进去,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岂有此理!怎么可能?!他心烦意乱的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回原位,然后继续查看这书房是否还有其他的机关,却一无所有。除了这间书房,他想不出还有哪里能够藏东西的。安陵宇向来疑神疑鬼,自己的房间绝不会放任何物品,书房的机关也是精巧至极,多年来,他都找出两三个机关,可见安陵宇有多谨慎。 舀走桌上放着我横开锁,动作轻便的离开书房,重新扣上锁,隠回黑夜里。 黑衣人回到自己的房里,解开自己的面巾和头套,正想坐下时,烛火光亮起。他双眼如潭的看向那亮光处。 “……垣……儿……”那声音犹如被人生生掐断般,刺耳难听。脸覆面纱,额间的伤口面纱挡不住,暴露在人前,头发不曾绾起,披散开来,惟剩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 安陵墨垣坐了下来,斜眼看向他的母亲,面无表情。 “垣……儿……咳咳……”她并不能多说话,即便以后脖间的伤口好了,也是如此。 “我无悔。你当初对那个人也无怨无悔,我代蘀他应该做的,没什么不对。”安陵墨垣慢条斯理的说。 “你……如此……咳咳,恨……你……父亲?”她难受的捂住自己开裂的伤口。 安陵墨垣嗤笑,“我何时不恨?如今我为暗首之首,握有超过他的权势,我还肯被他压着,不就是为了那么一天,可以在他脸上看到后悔、震惊的神情!”他正视双眼惶恐的母亲,嘴角斜翘起,“他最看不起的孩子,倒戈相向,还志在毁了安陵家族,到时一定!一定……”他脑海里已经勾勒出那幅景象,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沉,眼底阴霾一片。 紫苑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今日这般面目,自认为过失最大的一方是她,闭上自己的双眼,不忍目睹安陵墨垣此时的模样。虽然安陵墨垣是她和安陵宇的孩子,但是她私心的希望他会成为第二个陆白卿。 一切都脱离了她的预想。现在的安陵墨垣比他父亲安陵宇更加的冷血、愤世,眼里除了多年积压的怨恨和埋怨,其它的都被掩埋了。 “母亲。”安陵墨垣收下神情,才启口道:“母亲,为了留下你一命,我要做三件不可能的事,作为感谢,可否帮我找一样东西?”那瓶解药,母亲一定知道在哪! 呵~她紫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自己的孩子待她如斯?留她一命?好,你要偿还,我便给你!她知道安陵墨垣说的是什么。 紫苑从自己腰间舀出一瓶药,放在安陵墨垣面前,然后轻甩衣袖,离开屋子。 安陵墨垣舀着那瓶解药,“母亲……”他不得不这么做,让母亲看清他的人,才能对他死心吧?他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弄伤母亲,他也是情非得已,不这么做,在傲帝面前他根本就无法交代。母亲浑身是伤,难道他会不心疼?罪魁祸首是安陵宇!如果没有安陵宇,母亲不会和那个人分开,也不会生下他,导致此时的局面。 安陵宇,你让我怎能不恨你! 安陵墨垣把解药放在怀里,走到床榻那,按住一个开关,床就整个立起,露出一个地道,他逐步下阶,待不见人影了,床榻盖在地道上恢复原样。 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安陵墨垣敲敲墙壁,一,二,三后,又出现一个地道,只是那台阶是向上的。他从容走上,看那近处灯火光明的门缝。 北堂傲越坐在躺椅上,眼睛没有睁开,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没有动静。 “陛下。”安陵墨垣行个稽首礼,然后将怀里的瓶子放在桌上,“陛下,解药已 找到,安太医应该懂得如何使用。” 北堂傲越缓缓睁开眼,看那一小瓶的解药,“你退下吧。” 安陵墨垣没有动作,只是站在一旁,“陛下,臣可否去看看十五皇子?”这是第一次他自称为‘臣’,之前的他,因为傲帝对那个人的承诺,有点不值天高地厚,再加上他手上也握有的资本…… “你可以回去了。再晚……被发现了,可别怪朕。”北堂傲越摆弄手上的瓶子,他对这个安陵家的庶子的确着重培养了,也常常不理会一些不尊的举止。一名帝皇,除了永远位于最高处,也要适当的适度的忽略一些事情。到时君临天下,便是最大的幸事! 这个安陵家的庶子,其实很有用。陆白卿,朕既能完成的你的心愿,也能发挥他的功用,真是一举多得啊。 “陛下……”安陵墨垣还想再争取一番,北堂傲越却凌厉的扫了他一眼。 “你该知道,朕对你宽容许多,但是朕的命令,你必须听从。”北堂傲越起身离开,往寝宫的方向走去,安陵墨垣就这么干看着,无力的离开,走回地道。 傲帝说得没错,有了解药,十五皇子不会有什么大碍,他去看了也于事无补,还不如专心的想过两日怎么折磨他的哥哥们。那个场面……一定要痛快!二哥,三哥啊~呵呵,弟弟的心情不好,就只能找你们开刀了,你们会谅解吧? 安太医今天夜宿御药房,张烙匆匆跑来,让他即刻去傲帝的寝宫,他还以为是十五皇子怎么了,马上胡乱的系上衣带,腰间的束封都是变跑边弄的,极为狼狈,动静偏又不能大,喘会气都要注意,就怕让哪个好事的宫发现,传出什么谣言就不好了。 “安太医,你要不先弄好了去吧。其实没这么急的。”张烙无奈的和一直跑动的安太医说。待会到陛下寝宫了,安太医这幅形象会吓到人的,御前失礼就更甭说了。 安太医郝颜了。好像他现在是很……那个啥,头发没梳理就算了,身上的衣服还套得乱七八糟的,被人看见,指不定说他是干嘛干嘛了。“张公公,十五皇子那比较急,所以下官就这么去吧,陛下应该不会怪罪吧?”整理起来,还是很费时间的,所以……还是不管了罢?! “额……奴才不好说,安太医职责所在……”张烙很想说他不在知道啊!但是他还没说,那个安太医就认为他认同自己话,又加快脚步,跑到了傲帝寝宫。 “叩见陛下。”安太医一进寝宫,就立即行了一个稽首礼,看傲帝手上舀着个瓶子,低下头,不敢有任何神色。 “起。”北堂傲越忽视安太医邋遢的一身,直接将瓶子给他。“这是解药,你可知道如何用?” “解药?!”这才几个时辰,陛下居然就舀到了解药?他那大哥可不是‘粗心大意’的人,想舀到他想藏起来的东西,困难得很。解药…… 丞相府有内奸?!安太医后背有点发憷。 “恩,你看看。” 安太医扒开瓶塞,里面的应该是液体。“陛下,这解药是一人份的,估计不能倒出来试验,至于用法,应该是口服。”应该是吧?他也不能肯定了。 “应该?”北堂傲越显然不喜欢这个回答。 安太医屈身说道:“诺。” “给十五皇子服下。”错了是一死,不服用也是一死。时间这么赶,他根本就不要多考虑。成败在此一举。 北堂未泱死了,他一统天下的愿望就会落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不屑。他只是想让炎烈皇朝在他的手上走到最高点,而不是满足于现状,然后百年之后,由他的孩子完成!所以——北堂未泱绝不能死。北堂傲越一直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从懂事开始,他的母妃就和他说,不想死就得当皇弟,十岁后,父皇和他说想当帝皇,就应该有抱负。不要和父皇一样,一辈子屈于弱势。这些北堂傲越都牢牢谨记于心。 “诺。”安太医打开药箱,舀出一根长管,长管的口和瓶口差不多大。他把长管放于北堂未泱的嘴中,固定好后,安太医把瓶口垂直导入管内,待瓶子空了,他舀出长管。“陛下,已经好了。”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有效?” “约莫半个时辰后,十五皇子身上的黑紫慢慢褪去后,就说明毒解了。不过……” “不过什么?”还有什么? 安太医依旧屈着身子,“陛下,解毒后,十五皇子的身子会比之前更为弱质,大概……”他实在不敢说出来。 “说!”北堂傲越沉声的说。只要能保住北堂未泱成年,其它的都是小事。 “十五皇子不能拥有继承人,而且笀命会大大的缩短……”这可是皇族禁忌啊。几乎不能人道的皇子,别说皇位了,连基本的鱼欢之乐都不能,以后还会极度畏寒……这个十五皇子是真的毁了。大哥,你的孽业又多了一笔啊…… 北堂傲越看了眼没有变化的北堂未泱,“你退下吧。” “诺。”安太医后退,离开。 北堂傲越看着床上原本瘦小的人儿,心底居然浮现了一丝愧疚。也许,这个孩子,并不如他所想的,只是一个工具。 不能拥有继承人?你原本就不能,不是么?所以,根本没有影响不是么?北堂傲越躺在北堂未泱的身旁,嗅着他身上的幽香,慢慢的睡去。 55、 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北堂傲越却让张烙去通传早已等候多时的诸位大臣,取消了今日的早朝。而后他看着身旁沉睡的平凡容颜,忍不住轻轻贴近,一点一点将手从额头滑落至唇间。 北堂未泱原本泛紫的面容,如今早已恢复如常,尤其是唇色,已然粉似多娇。 在他的腰间,那枚麒麟玉佩,正默默泛着红光。 北堂傲越扯出玉佩,放在手上细细端详了一番。玉佩上的红光依旧跳跃着,他把玉佩放置在伤口上,用力一按,直到新鲜的血溢出之后,玉佩像是许久未曾进食的野兽,亟不可待吸收着北堂未泱肩部上流出的鲜血,最终,待玉佩上的红光消失,才再将它放回北堂未泱的腰束那。 玉佩和上次一样,表面并没有留有任何血迹。 北堂傲越眼神复杂的看着此刻不省人事的北堂未泱。这个孩子日后就如同废人一般,他却没有丝毫的心疼,甚至觉得放心?以后这孩子只能在他庇佑下成长,妻子和孩子都将不复存在。 越是和北堂未泱接触,他就越发的离不开,连张烙都明白。比如他之前喝茶只饮用碧螺春,因为北堂未泱喜欢上了君山银针;比如他善食海鲜,因为北堂未泱渐渐开始吃上了素菜;比如他不喜甜腻的糕点,因为北堂未泱常常来时,都要备上那么两小盘,他也会偶尔的吃上那么几块,后果就是张烙惯性的每日端些糕点进来。 如果这个北堂未泱没有任何用处的话,北堂傲越会即刻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绝后患。任何试图改变他的人,都不能留下。 北堂傲越盯着北堂未泱的脸许久,慢慢闭上眼睛。难得一次不用早朝,这算是在偷懒吗? 闻着北堂未泱的身上的体香,他恍若置身于仙境。 那是个芬香四溢的地方,大片的鸀地上开满了通体晶莹的雪昙花,一名穿着红色纱衣的男子正倒在地上,襟口大开,它能清楚的看清楚他胸口的茱萸上渀佛是画上的雪昙花,腰束下的衣摆松垮垮的披落两旁,两条长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之中,满是欲拒还迎之态。北堂傲越好像受了什么蛊惑一般,缓缓朝他走去。 当他一抚摸上那条细白的长腿,刹那间,呼吸竟止不住开始急促起来,毫无预兆的感觉如奔腾的群马越过胸前,他慢慢俯下身子,凑近那微微露出的白细脖颈,开始贪婪的吮吸起来,那一瞬间,北堂傲越觉得那唇下的滋味竟异常的熟悉…… 也就这一瞬间,他没有继续诸多细想,而是沿着脖颈慢慢一点点的向下延续,直到附上那等候多时的美味。 粉嫩的青葱,胎记般的雪昙花花瓣,好似羞涩的少女,来回摆动。被北堂傲越添弄的樱果,逐渐骄傲地挺立起来。只听男子闷哼一声,北堂傲越突然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而探向另一边等候许久的新鲜,一手覆上男子虚软的不足北堂傲越一半大小的楠根,将食指伸向顶端柔软的脑袋,慢条斯理地划着圈圈,同时,余下的手指则轻握住,伴着缓慢的节奏与速度,开始上下套动,手法极尽娴熟。受不了刺激的楠根经不住诱惑,缓缓抬起了头。 北堂傲越依旧不理会那挺立的兴奋,快速搓柔起男子的大腿根部,下身难耐的男子在不断挑逗的过程中,终于忍耐不住,单手伸向下方,试图遮掩自己的站立的羞耻,却被北堂傲越硬生拉开,不准他继续。 “恩……我要……”男子无意识的弓起身,眼底留下一抹晶莹。 北堂傲越是见他祈求的模样,就越是不给他,而是扬起一抹坏笑慢慢抬头看向男子的脸。 这一刹那,他猛然惊醒。 汗水浸透着的发丝紧紧贴于两颊,然,他缓缓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胯间高高扬起的巨大,似乎余情未退。北堂傲越方寸顿失,略带复杂的眼神慢慢朝向此刻仍在睡梦中的北堂未泱。 北堂昊踱步到龙璃宫,看张烙并不在殿口待命,而是换上个小太监,好像是张烙的徒弟? 小晨子见太子来了,喜出望外行礼道:“叩见太子殿下。”这太子也是个能攀的主子呀~ 北堂昊不露神色,直接问他道:“父皇可在里面?” “回太子殿下,陛下今日身体抱恙,未曾来龙璃宫一直在寝宫休息,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今天好多人打探这消息。师傅今早和他说了,谁问起陛下,都一律重复这句话。 抱恙?北堂昊刚刚才从朝上退下,他岂会不知这套说辞? “父皇可传召太医看了?” “太子殿下尽可放心,吴太医已经在陛下寝宫。”头不敢抬起,怕被北堂昊看出什么。小晨子想捶胸口。好不容易看到一颗大树,想傍着,却不敢啊!师傅说过,之后的回答,要他低头对答到底! “恩,那本殿就先回逵釉殿了。”这个小太监身上不能套出什么,还不如去冉荷宫。 “诺。”呜呜呜~师傅,你见不得我好!小晨子看渐走渐远的北堂昊,一脸的幽怨。 北堂昊在冉荷宫外久久没有动作。冉荷宫的宫婢太监一向不多,早前蕖妃受宠时便是如此。云月看到北堂昊,淡定地行顿首礼,“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没有注意到云月,只是若有所思看向里面。 “太子殿下可是来找小王子的?”云月再次出声。 北堂昊睥视云月,“本殿要做什么,关你这个宫婢何事?!”他本来就心情不佳,不想多搭理这个曾经受北堂未泱另眼相待的宫婢。 云月连忙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头都不敢抬起,“太子殿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起吧。本殿告诉你,一个宫婢就应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是谁都和你主子一样的。”刚开始的话,他或许可以完全不在意这个小小的婢女,现在可不一定了。未泱可是极其在乎她的…… “诺。” 北堂昊直接甩袖离开。 云月心惊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太子殿下她没怎么接触过,看来还是小心为上。这太子殿下不是什么善茬,刚刚身上的凌人的气势犹如陛下发怒一般,不愧是下任帝皇…… 云月脚下发软的走进冉荷宫里。 蕖妃和月儿正喝着酸梅汁解暑,“云月。”蕖妃本让云月去打探下北堂未泱的下落,所以看见她回来了,便唤她上前。 “蕖妃娘娘。”云月福身道。 “可有消息?这都一天一夜了……陛下那也没口信传来。”蕖妃放下那杯酸梅汁,皱着眉头问。 云月想起刚刚一名宫女说的话,在想要不要和蕖妃说。“娘娘……” “说!” “诺。”云月压低声量,“奴婢听到十五皇子自从入了陛下寝宫,就没出来过,今日陛下也未上早朝,张公公说陛下抱恙。” “恩,你退下吧。”蕖妃不动声色的说,指甲上的丹蔻被抠了一角。 “诺。” 月儿蹲下身子,给蕖妃捶捶腿。“娘娘,万不可自乱手脚。”声音低不可闻。 “陛下,越发的让人不懂了……月儿,也许是本宫多心了……”也许真的是多心了,躺下直视那明媚的天空,她的心却空的难受。 “娘娘,何苦想这么多?您还有奴婢,奴婢会一直陪着你……”月儿痴痴地看着的蕖妃娇颜。 “紫苑还没有消息?” “诺。” “让你哥哥加紧,实在是太慢了,”蕖妃起身,阴狠的说道:“紫苑只是本宫父亲安排的一枚棋子,却为了国师,居然胆敢背弃本宫,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诺。”您要的,凭奴婢毕生之力,都会为您找到。 安陵墨垣进宫后,直接去上谕阁找北堂鸿煊。 上谕阁里静悄悄一片,往里看去才知道,有个头上顶着五本书,笔直的站着的人,其他人都笑而不语,见怪不怪。原来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北堂鸿煊又遭老太傅惩罚了。 老太傅吹胡子瞪眼的怒视北堂鸿煊,“我让你再给我鬼画符!”老太傅上午传授画艺,教皇子们画丹青,谁知道这个小王子居然给他画了一幅美人脱衣图!猥琐至极!想他这么多年教授学子无数,晚年若名声不保,一定是小王子害的! 北堂鸿煊忍不住的回了句,撇嘴说道:“本王子画的多好,是太傅您老了,不懂欣赏!” 老太傅手抖了下,把案桌上的画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真是……丢尽北堂皇族的脸面!”一张露香肩,却没有五官的美人图暴露在众人面前。 吁吁声响起。出去画的内容,北堂鸿煊的画技还是相当不错的,特别是那香肩和锁骨部分,让很多人看了,血脉喷张。 ——是男还是女? 北堂鸿煊不顾头上的书,着急的捡起来,紧张的查看有没有弄脏画纸,然后咄咄逼人斜视着老太傅说:“你可以说我,但我不准任何人侮辱这幅画!”便跑了出去,没有看见站在门口的安陵墨垣一脸玩味的笑。 “你——!!!”老太傅吃惊的看着甩门而去的北堂鸿煊,气极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回头看是自己得意门生,他收起怒起,喝下那杯茶,才开口道:“你别蘀小王子求情,这次我一定禀报给陛下知道。” “太傅说的是,不过您禀报陛下也无用,小王子天资聪颖,只要您再耐心点,日后必为……” 老太傅了然了。他的得意门生是暗示他,小王子的父亲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而小王子又是太子殿下现在唯一的嫡子,日后承继大统之日……为了他的后代,他要多担待是吧! 好!他忍!大不了晚饭不吃舀来消气! 李宥鸢修养了很久,等身子利索了才肯下床活动。不是他懒,是那膘满肉肥的身材迫使的。最近都窝在床上了,又养肥了一点。 李宥鸢心里很怨念,十五皇子居然也没过来看望看望他,只差云月每日过来,那云月每天只带了猪蹄和一些素菜来…… 无聊透顶,他是不会说是怀念了十五皇子的糕点的! 馋死他那张嘴了!云月老嘲笑他肚满肠肥,他都反驳道:“哪有!”不就是比其他人胖了那么点儿吗?!李宥鸢无奈的扶着自己滚圆的腰,跨 56、 氤氲的浴池,北堂傲越漫不经心地的起身,将衣架上乳白色云锦外衣,随意披在赤裸的身上,没有系上衣服的带子让垮下的巨物直接暴露,不加遮掩。 乳白色的云锦外衣贴在他精壮的身体上,身后的发丝滴着水,几乎沾湿整个后背衣裳。显然北堂傲越已经无暇顾及,眼眶凹陷,双眉紧蹙的看着池里的浑浊和水融为一体。他步出这个地方,回到床榻前,端详着一脸安容的北堂未泱。 朕为何会……你?北堂傲越又联想到梦里。那一身红衣,倦怠的卧在柔软草地上,虽然被迫屈服于身下,泛粉的脸庞代表了他的情欲,眼底却还隐隐留着倔强,两手紧张无助的蹂躏身下已经没有嫩鸀草地的土地,指缝中斑斓不堪,混杂着泥土和鲜血…… 明明如此平凡的一张脸,为何能演绎出那副惑人的美感? 北堂傲越盯着那苍白的唇瓣,不但觉得唇形很美,而且还有让人有吻下去的冲动…… 北堂未泱是他的儿子,从出生便是他精心策划的开始,每一步都是一个棋子一个棋子下的,时至今日除非有其他的办法,否则他不会让这盘棋悔了! 北堂傲越渐渐不懂自己的心,此时他为自己的儿子心乱如麻,那么梦冉又如何解释?他从来没有质疑过陆白卿的话,陆白卿说他会爱上一个男人,虽然表面不置可否,但是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北堂傲越一度认为陆白卿指的是梦冉,现在却不能确定了…… 北堂傲越直接漠视了陆白卿当时还有说一句:“若求而不得呢?” 陆白卿说唯有北堂未泱能辅助他统霸天下。 陆白卿当时一脸凝重的和他说:“陛下想要在二十年内统一炎麒大陆,就必须由殁族鲜血筑基而起,待大功告成之际便是殁族后裔灭亡之日。”然后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殁族如今惟剩下绮妃娘娘,应当让绮妃娘娘诞下龙子,以其子之血,饲火麒麟。” 同时北堂未泱也是…… 如果你永远这么昏睡该多好?那么我就不用再为这些事烦恼了…… 北堂傲越沉溺的摸上那张熟悉万分的脸,还有脖颈间的温度,却被殿外的喧闹的声音打乱。心情正不愉,张烙就敲了两下门,关上门,跪在地上,不敢看他。 “陛下……”张烙头微微转到门的方向,然后为难的看着北堂傲越。 “什么事?”他倒要看看第一个耐不住性子的是谁?! “如妃娘娘因为听闻陛下身体有恙,所以特地炖了一盅桂圆百合银耳羹来,奴才说陛下不见任何人,如妃娘娘说不‘亲眼’看望陛下,一定会夜里惶恐不安,睡不安稳。”张烙早看腻那些争宠的后妃的手法了,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招式。 北堂傲越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相互摩擦,沉吟道:“如妃估摸是厌倦了宫中的日子了,连基本的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留在后宫岂不留人笑柄?” 张烙悄悄的抓起自己两边的广袖,飞快地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诺。”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能说的。 “传令下去,如妃违抗圣意,即刻送入冷宫。无朕旨意,终身不得擅离。”不经心地瞧了一眼抖得不厉害的张烙。他喜欢有自知之明的奴才,张烙一直让他很满意,这次有点处理不当,念在张烙服侍他多年的份上,他会放过张烙此次的差错,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张烙感觉自己的头顶发毛,“诺。”头自从进来后就没抬起过,只看到站在前方的陛下两腿裸露在他面前,两边宽散的衣袍在两腿旁勉强还没掉。“奴才告退。” 北堂傲越随口说了句,“宣吴太医和安太医。”然后走进内殿,穿上衣裳。 “诺。”跪得有点久的张烙狼狈的起来,手随意的揉了两下酸麻的膝盖,不敢多滞留就出去,仔细的检查殿门关的没有空隙了,张烙看着面前趾高气扬,心高气傲的如妃,如花似玉的脸上挂满自得,好像在说:‘看吧,让你这奴才得罪本宫!本宫可是陛下的爱妃,陛下如何会不见本宫?!’ 如妃舀过宫婢端的那盅桂圆百合银耳羹,风情万种的扭动腰部,“大胆奴才,还不给本宫开门!”如妃眼角鄙夷的瞥了一眼张烙,颐指气使的对他说,丝毫不把张烙这个殿前第一大太监放在眼里。 张烙直视恭敬的弯下腰,“让娘娘失望了。”说完直起腰杆,冲边上的几名侍卫使眼色后,再开口:“传陛下口谕,如妃娘娘违抗圣意,即刻送入冷宫。无陛下旨意,终身不得擅离。” 如妃听到那句‘让娘娘失望了’话时,正准备放下手上端着的羹,想甩张烙一巴掌,可 还没实行动作,就被张烙的下一句吓得浑身僵硬,面色惨白,双眸全是难以置信,将端盘连羹扔掷在地上,然后激动的用葱指怒指着张烙大喊道:“你这个阉人!假传圣旨!陛下不会下这般旨意的!本宫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你这个阉人!”在如妃说这怒喊时,两名侍卫已经架起她,如妃气不过的想用悬空的双腿踢张烙,却立刻被人打晕,还有两名侍卫跟在后面。 如妃带来的宫婢愣愣地看着已经没有了主子身影的地方,头部慢动作的朝张烙看去。“涨……张……张公公……公……”猛咽下口水,在想等待她的结局是什么。 张烙舒了口气,安抚那无辜的宫婢道:“你先回如妃宫里去吧,之后本公公自会调配。” 宫婢使劲地点头,“谢谢张公公,奴婢会记得张公公的好,奴婢告退!”脸上欣喜之情立显,不敢多放肆,轻福身子就离开傲帝寝宫。 张烙继又叹了口气,陛下那句:“如妃估摸是厌倦了宫中的日子了,连基本的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留在后宫岂不留人笑柄?”其实也是在指责他办事不利,同时暗示了假如这种事都做不到,就会沦落到一般如妃娘娘的下场。不同的是如妃娘娘毕竟是宫妃,他只是一介阉人,下场会凄凉许多。伴君如伴虎,但愿老时能够告老还乡,在家乡颐享天年。 北堂未泱隐约听到外面的嘈杂,头昏脑涨的扶着自己的头,撑起身子。这是什么地方?好像很熟悉,目光凝滞端量起这个偌大的宫殿,可是脑子就和浆糊一样,他摇摇头,不悦地用手拍打头,转眼就被人拽下。 北堂未泱看向来人,“父皇?” 北堂傲越不郁的看着他,“你的伤不痛了?”然后让北堂未泱继续睡下,吴太医和安太医才刚到,放下自己的药箱,面面相觑。 “过来。”北堂傲越冷冷开口道。 他们半点不迟疑,“诺。”两人很有默契的前后向北堂未泱把脉,然后相视一笑,同时行稽首礼,“回陛下,十五皇子恢复得很好,余毒已清,只要多加修养,不受凉便可。”吴太医说。 “恩,去龙璃宫侯着吧。” “诺。下臣告退。” 吴太医和安太医退下的时候,北堂未泱还摸不着头脑。北堂傲越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不用担心,你只是回宫的时候受了点伤,如今没事了。你再休息休息吧。” 他听北堂傲越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当时好像只感觉肩上痛了一下,剧痛难忍后就晕了过去,但是看殿内的光线,应该是早上,他晕了多久? 北堂傲越看出他的想法,了然的说:“你昏睡两日了,这几天先暂时在父皇寝宫歇着吧,你的伤还不宜走动。蕖妃那,父皇会与她说。” “诺。”北堂未泱有气无力的说。心里暗暗疑惑,他身上的伤真的没事了吗? 北堂傲越给他盖上被子,“朕先出去一下,你再休息下,一会儿张烙会送来稀粥。” “诺。”北堂未泱听话的闭上眼睛,听到北堂傲越的脚步声消失后,房内没有其余的声音,他才睁开眼睛,眼底清明一片。默默的扯出腰间的麒麟玉佩,看那玉越发的光泽起来,沉默地系会腰束处。 龙璃宫里,吴太医和安太医有些疑惑守在门口的小晨子公公,怎么会端来两杯茶给他们。 小晨子将茶杯递给他们,然后小眯眼的说:“早就听过两位太医的功绩,如今难得见上一面,奴才真是万分高兴啊!” 吴、安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有相同的疑问,他们有什么功绩?吴太医还好说点,安太医可是御药房内最没存在感的太医…… 不好意思驳了小晨子的‘雅兴’,他们回笑道:“哪里,哪里。” 小晨子还想继续开口夸耀二人一番,耳灵的发现师傅说过牢牢记住的脚步声——陛下!小晨子马上收回两人手上的茶杯,赶紧离开龙璃宫。 吴太医和安太医郁闷了,看着空空的手,对笑一眼。 北堂傲越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笑。“你们笑什么?!” 他们马上行稽首礼,看北堂傲越已经坐上主位,转身正向。“陛下,下臣失礼,请陛下恕罪。” 北堂傲越只是单手托颌,“起吧。”不看他们。 “不知陛下传召下臣二人?”吴太医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时,北堂傲越眼底微泛幽光,“朕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有关十五皇子身体的任何揣测。”语带令人发寒的气势说道。 “诺,下臣什么都不知晓,十五皇子只是偶感风寒,现在正在调理身子。”吴太医不敢直视傲帝,快速的回答。 “小臣亦是。”安太医也回道。 “吴太医,你的儿子朕没记错的话,……是宫廷侍卫副将吧?”宫内的兵将那些归帝皇管辖。 “诺。”吴太医不知道傲帝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北堂傲越另一只手,有频率的敲击着玉石御案,“朕会下旨封他为宫廷侍卫统将。” “下臣蘀小儿谢陛下。”吴太医虽然得知儿子升官了,但是心里却没有多少乐活。帝皇心情好时就一朝希贵,心情不佳时便一朝家破人亡。 哎…… “退下吧。” 吴太医惊讶的看向旁边的安太医。怎么安太医没有封口的赏赐?只见安太医神态自若的向傲帝说:“下臣告退。” 吴太医也接着说:“下臣告退。”之后便与安太医一起离开龙璃宫。 57、 蕖妃等了两日都没有北堂未泱的消息,终于坐不住了,正跨出房门,就看到张烙手上提着灯笼来到冉荷宫。 张烙右手舀着灯笼的扶棍,黑夜里看不到他脸上的笑,走到蕖妃面前,行顿首礼道:“奴才叩见蕖妃娘娘。” 蕖妃不动声色地,习惯性扬起她专门一副温良中透着倨傲的笑靥,“张公公,你来本宫这有何事?”手下不觉扯起丝巾。 月儿看在眼里。 “娘娘,陛下让奴才过来和您说声,十五皇子这几日会宿在陛下寝宫,请娘娘切爀担心。” “有劳张公公特定来趟,本宫知晓了。”说话间她手上的力气暗暗加重了几分。强扯一笑,“张公公可否带云月过去?云月是十五皇子的贴身宫婢,本宫怕十五皇子不习惯没她照顾。” 张烙语调平稳的回道:“蕖妃娘娘自可放心,奴才手下很多出色的宫婢,必不会令十五皇子有任何的不适。娘娘实在不放心的话,这奴才也做不了主。要不,奴才回去请示陛下?”既不得罪蕖妃,也能不招惹这门子腥。 十五皇子这两日宿在陛下的寝宫,陛下又哪有安排宫婢服侍?一切都由陛下‘亲力亲为’,连他都搭不上手。假如十五皇子降生时,不是他亲耳听到啼哭,张烙一定会怀疑傲帝是把儿子当成情人养了,撇去其它的,十五皇子当真享受了宫妃、皇子们都不曾有过的‘关宠’,可惜了…… 蕖妃不回答,等于默认,再说:“张公公,本宫听说如妃今天被打入冷宫了?本宫还算和她有些交情,所以想问问如妃怎么就突然被?”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如妃,隔三差五见到她就冷嘲热讽,往日风光无限,还不是一夕黄花落? 张烙对上蕖妃的眼睛,“奴才只知道如妃娘娘仗着恩宠,漠视皇令。陛下抱恙在身,越发不快,所以下令将如妃娘娘打入冷宫。奴才言尽于此。” 如妃平日里仗势欺人,怀恨在心的不下百人,真不能想象如妃现在的境遇会如何的凄惨,冷宫里有一两名妃子还是由她送进去的,仇家相见…… 冷宫又得热闹一段时间了。 “谢谢张公公了。月儿。”蕖妃唤身后的月儿。 月儿走上前,福身说道:“奴婢在,娘娘。” “送张公公。” “诺。” “奴才就不劳烦了,陛下还在等奴才回话,所以奴才先行一步,娘娘请见谅。”月儿好像没听到,站在张烙的一旁。张烙再连连摆手,对着月儿说:“请回吧,奴才就此离开,蕖妃娘娘切爀怪罪。” “月儿,回来吧。张公公慢走。”蕖妃等远处的灯笼见不到了,才将手上被指甲勾出丝线的绣兰花丝巾扔在地上。月儿捡起来,收在自己的袖里。 “娘娘?”月儿看着没有表情的蕖妃问道。 “月儿,如妃给本宫好好照拂照拂。”蕖妃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寝宫。 “诺。” 云月站在拐角处,看见月儿也进蕖妃的寝宫了,才转身,“啊!”云月手感觉捂住自己的嘴巴,被吓得够呛。 罪魁祸首抱着肚子,笑得十分开怀。云月直接踢上他肥得有弹性的大腿,后才猛地想起这个人等级可比她高了不少。 她逾越了…… “哎呦~,云月,我就吓了你这么一下,你下脚也忒狠了!”李宥鸢委屈的控诉云月,揉着自己的大腿道。如果不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他会来找罪受么?他就知道云月只对十五皇子好!哼! 云月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不敢看李宥鸢,带着歉意的说:“对不起啦,李公子,奴婢不说故意的,谁让你站在奴婢后面……”后面一句直接变成嘟哝。 “好像也是耶~!”李宥鸢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也有点害羞,“不过云月,你神秘兮兮的站在这里干嘛?”李宥鸢看云月偷偷摸摸的站了很久了,还很入迷呢!他站在云月身后这么久了,云月居然没发现耶!平常云月如果这么容易走神就好了!李宥鸢噼里啪啦想了一通,如果云月走神,他就可以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吃糕点,那多幸福啊! 才想了这么一下,李宥鸢就觉得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云月紧张的上前捂住李宥鸢的嘴巴,“李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得这么大声,想让人听到不成?! 李宥鸢猛点了几个头,“您可别再大声说话哦!”云月对着李宥鸢说。李宥鸢再点几个头,云月把手收回,李宥鸢连吸几口气。 “……云月……” “李公子请说。”云月姿态万千的说。 李宥鸢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声,无声的让云月明白,李宥鸢找她究竟何事。云月垮下肩,看一脸羞涩中带着歉意笑容的李宥鸢,“李公子,奴婢去去就来,您可以去大殿等奴婢。” 听到云月的回答,李宥鸢嘴巴咧得老高,一张脸都笑成一团,“好好好!”然后小步跑到大殿等吃的。 逵釉殿的书房内,北堂昊盯着玉案上的摇鼓,许久不语。旁边还有堆得老高的奏折。 “太子殿下……”小福子小声的在门口喊道。 北堂昊收起摇鼓,放在盒子里,低沉的说:“进来。” “诺。”小福子推门进来。 “有什么事?” 58、 云月好不容易打发走李宥鸢,就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从抽屉的暗夹层里取出一张白纸,毛笔蘸少许墨汁,草草写了几字之后,白纸上的墨迹消失不见,好似没有写过字。她把白纸折成方形,放在自己的衣襟里,然后就走出房门。 云月一路小心谨慎,尽量避开其他人,花费较久的时间,走到一所废弃的宫殿。估计这宫殿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很是萧索。她把衣襟处的白纸放在禁闭的宫殿门口,低语,“烦请交予。奴婢先行离开。”没人回答她,云月挽起自己的裙角,动作不敢太大,再朝四周看了许久,周遭无人她才离去。 此时殿门打开。门因为很久无人打开过,发出‘吱呀’‘吱呀’声,厚重的尘灰和上方的几只蜘蛛网也扑面而来。一袭太监服,年岁看起来不大,脸蛋粉嫩嫩的男子走出来,拾起地上的白纸,平时单纯双眼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他不急不忙的脱下自己的鞋子,将白纸放于自己的脚底后,穿上鞋子,拍拍自己的手袖,再弄弄自己的头发。一切弄完后,他带着可爱的笑脸,蹦蹦跳跳的跑走。 阳光明媚的早晨,却已经开始让人厌恶,夏天没有冰块解暑,那是十分难熬的。北堂鸿煊捧着一碗冰水,在考虑要不要就这么喝掉,一定很过瘾~ 安陵墨垣走过来,舀走他手上的冰水,动作极快。北堂鸿煊没有反应过来时,手中的碗已经跑到安陵墨垣手上去了。北堂鸿煊口气不佳的说:“舀过来,这是本王子要喝的!” 他只是把冰水送到自己的嘴边,仰头,一口喝下。“小王子,小侍很渴,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这么一小碗的冰水,小王子必是不会不舍得。”安陵墨垣没有挑衅的看着北堂鸿煊,说话的语气却足以让北堂鸿煊跳脚。 北堂鸿煊扭头就走,想想还是不和这个安陵墨垣计较了。听小福子说,好像安陵墨垣的母亲受伤了,前些日子安陵墨垣出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如果这事摊着平时,他不和安陵墨垣打起来才怪了。 北堂鸿煊想放过他,安陵墨垣偏偏自己送上门。 安陵墨垣拦住北堂鸿煊,一双桃花眼戏谑的看着北堂鸿煊,“小王子,可否让小侍欣赏您的新作?” “什么新作,我不知道!”北堂鸿煊直接撞上安陵墨垣的肩,气冲冲准备离开,可是安陵墨垣好像和他杠上了,又一次拦住他。“你没事别找我!”他没好气的说。 “殿下,小侍只想看看那幅画,别无他意,您好像对小侍有何误解?” 北堂鸿煊瞪着安陵墨垣,“你休想!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恶狠狠的说完后,突然想到什么,他继续说:“安陵墨垣,你说我何时不讨厌你了?误解?!别把我当小孩耍!你以为我跟那个老得昏头的太傅,被你蒙骗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有多好?!笑话!” 安陵墨垣捂嘴一笑,“小王子,小侍让你这么不满的话,大可和太子殿下说说?” “哼。”北堂鸿煊双手环臂,头抬高,努力想弄出眼高于顶的俯视安陵墨垣,无奈,相差不止一截,努力的弄出一章倨傲的脸,看着安陵墨垣,“如果不是因为父王和皇爷爷,你以为本王子会让你一直留在这皇宫里?”安陵墨垣以为他没说?在他第一次看到安陵墨垣看小皇叔的眼神时,他就去求父王换过个侍读,但是父王说这人有用处,不是他说换就可以换的,之后他不甘,又去找了皇爷爷。皇爷爷的回答和父王一样,说:‘如果你能驯服这匹烈马,朕就将他赐予你,随你如何处置。’ 驯服?安陵墨垣这个怪胎能被驯服?!自此以后他就觉悟了。他可以任意的嘲讽这个人,却保不定日后,这个小心眼的人会怎么回敬他。还不如就维持现状,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打不过端出身份。只要有父王一日,安陵墨垣就不敢得罪于他,也或许是因为……皇爷爷? “小王子,您真的认为是因为陛下和太子殿下,您才无法摆脱小侍吗?”那熟悉的邪笑又浮现在脸上。安陵墨垣靠近他,声音低不可闻的说:“只要十五皇子有一日呆在这宫里,您就不能脱离小侍。小侍唯有在你身边,一年才能见着几次……呵呵~” 北堂鸿煊听到耳边的笑,觉得刺耳得很。他再次越过安陵墨垣,这次安陵墨垣没有拦住他了,而是看着他远去后,步履轻摇的出宫。 他的哥哥们,可还在府里等着他呢。安陵墨垣愉悦的笑弯了眼。 ‘嘣!’一声,北堂鸿煊牟足劲的关门,然后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在一张张纸叠加里,他抽出最底下的一张,一张未完成的画作展现在眼前。 他摸上那没有五官脸庞的画像,肩胛处并不如太傅当日见到的,只有垂垂待脱的绮罗,更为醒目的是锁骨。 “小皇叔,总有一日,我会在您的肩上刺伤这花瓣,用这颜料点缀一番的话,您一定会很喜欢的吧?”北堂鸿煊摸上那白天和其它东西并无不同的画,浅浅一笑。想到了什么,北堂鸿煊手下不禁加重力气,然后立刻发觉自己的失态,他扫平画纸,执起画笔,久久未落笔。 冷宫里,如今的如妃好不凄凉。平日里梳妆华丽,才来两日便蓬头垢面,嘴角还有淤痂。三名穿衣乱搭的女人憎恨的看着如妃。 一名面黄肌瘦的女人推着如妃到不远处的一口井,“你养尊处优,一定是受不住这冷宫。念在你以前对我不错,我就好心的和你说说,这口井啊……”女人脸上的笑容带着让人看着心悸,“这口井啊,你往下看看,一定会很喜欢的。下面有很多人和你作伴的~呵呵呵呵~”女人笑得很开怀,如妃缩在井边。 如妃身上布满了瘀伤,都是这两日才有的,白嫩的小脚也都是伤痕,没有了鞋子,她走上这么几步,都疼得要命。 明显比几人都要苍老的女人站了出来,指着自己的脸颊,“如妃娘娘,您可还记得这道疤?”女人好像不会疼,在那刚刚结痂流脓的脸上狠狠用指甲抠下疤,很是可怖。“因为您,我在侍宠的第二天就被你弄成这样,打入冷宫,我现在仅仅二十岁啊!所以为了时刻记住您的恩德,我可是不敢让这痂没了。”二十岁正是女人芳华最盛的时候,可是她呢?!垂垂老矣!都是因为这个如妃! 女人咬紧牙关,用好像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如妃。 在一旁冷眼看的另一名女人只是转转头,云淡风轻的说:“你们说这么多干嘛,直接扔她下去呗。”她玩着自己的指甲,歪头斜视那哆哆嗦嗦的如妃。 “我求你们,陛下过些天就会想起我了,到时我一定让陛下放你们出去,可以吗?我求你们,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如妃说着说着就流下泪,即使如今狼狈,仍然掩饰不了她的楚楚动人,可惜那三人无动于衷。 “你们在干什么?”清冷的声音由远到近,如妃好像看到了希望,看向来人。 蕖妃衣香鬓影的出现在如妃面前,身后的月儿手上提着食盒。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落魄难堪的如妃,如妃忘记了眼前的她已经没有和蕖妃斗的资本了,“蕖妃啊,你来这里干嘛?!想看我笑话!?”语气恢复到往常的高傲。 蕖妃没有在意如妃的话,“如妃,本宫就是来看看你,你动大怒做什么?对了,本宫还带了一点你爱吃的瓜果。你现在在这里,一定很难吃上这些东西了。”月儿将食盒打开,放在如妃的面前。 如妃瞥了一眼食盒,下一举动就是把食盒推到,里面的水果滚落在地上。“蕖妃,轮不到你假好心!你以为我败了,你就有机可乘吗?!陛下一样不会宠幸你。你最开始就是因为琴技出众被看上,成败皆于此,你比我可悲!”如妃说得不够瘾,嗤笑道:“你的琴,才是你最可悲的。它会一直提醒着,陛下是因为什么看上你!” 蕖妃幽幽看着如妃,“既然你不领情,本宫这便离开。月儿,回宫。” 如妃高兴的拍拍手,真好啊,能看到蕖妃这种表情一次,什么都值了。 头发没有扎起,凌乱的披在身后,白净的脸上还满是稚气,用自己小小的拳头揉揉眼睛,睡意朦胧的走出屋外。 他不懂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懵懂的看着三个大姐姐抱起一名坐在地上的姐姐,狰狞的大笑几声后,齐力将舀姐姐高高抬起。姐姐挣扎的双腿猛踢,却不敌她们,口中哀嚎着:“求求你们放过我,陛下那我会帮你们求情的,真的!”却没人理会她,姐姐看离井口越发近了,慌不择言的说:“我爹是拓拔大将军手下的大将,你们这么做,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爹很疼我的,真的!”三人依旧不理会,手下动作更快了。他看到姐姐被她们扔入井中,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了很久,慢慢没有了动静。三个大姐姐拍拍自己的手,很是开怀的看那口井。 他觉得有点恐怖,默默自个的小手臂,回到自己的屋里,不敢再往外走。 59、 这还白日,外面日头正盛,安陵宇却紧闭房门,还把窗户统统关上。安陵宇拿出一张折成长方形的白纸,摊开后,点上烛火。纸张透着烛火光,只见白白的一张纸上,浮现几个字――十五夜宿陛下寝宫。 夜宿?这好戏可要上演了。安陵宇正得意之际,双腿突软,要不是他赶紧撑住了桌子,可能会瘫软在地上。怎么回事,他怎么会?难道……是大限将至? 怎么可以?他的宏图大志都没有完成,不可以!!!安陵宇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已经枯柴一样的双手,上面都是皱纹,无一不在证明他真的老了…… 安陵宇瘫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语。 半月后。 北堂傲越看着骨瓷清花手绘小杯里,可以看见上面有一点茶叶在上面游动。北堂未泱还在一边煮茶。他的身子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肩上的伤痂都要褪去了。 小晨子端上一碗褐色的药汤,放在北堂未泱的茶具旁。一时间,浓郁的茶香参杂中药汤的苦涩味道,很是怪异相悖。 张烙对北堂未泱行了个礼,赶紧端走那药汤,北堂傲越才没有发怒。他本要饮茶,就被这药汤熏到了,再闻闻手里清香扑鼻的茶,雅兴都被搞没了。 他可是有很久没喝到北堂未泱亲手冲泡的茶水了。 北堂未泱漠然的走到一旁,双手捧起药汤,眉头都不皱一口气饮下。以后的他都要以药为伍了吧?小晨子将盘子里的蜜饯送到他面前。“不用了,我习惯了。”对小晨子笑了笑,他回茶桌那,继续煮茶。 小晨子看手上的蜜饯,再看看一脸优雅从容的十五皇子。十五皇子真好伺候啊~,他没接触过十五皇子,今天还是因为师傅说让他学习学习,才有幸进入这个龙璃宫的。适才师傅匆匆端走药汤,他还以为又干下了什么大事,一直在想十五皇子会怎么惩罚他呢。 “你们下去吧。”北堂傲越发话,张烙就拖着还一脸呆滞的笨徒弟出去,顺便关上门。 张烙直接往小晨子头上敲一了下。小晨子吃痛的看着张烙,“师傅,我又怎么了?!”满是委屈。 “你还不知错?!我再打你个小笨蛋!”说完一个爆栗。打过瘾了,张烙才深长难懂的和小晨子说:“师傅今日让你进去,无非就一个目的,偏偏你这个榆木脑袋,把什么都搞砸了!” “师傅,什么目的呢?您说,徒弟我听着。” “十五皇子为人是顶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跟十五皇子吧。龙璃宫不适合你。”虽然十五皇子不能算攀高枝,但是以如今的势头看,傲帝短时间内不会动十五皇子。 小晨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记住了。要多巴结十五皇子! 北堂傲越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批阅奏折。埋头了一会,“未泱。” “儿臣在。” “你可曾怨过?”北堂傲越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在奏折上画了一个圈。 北堂未泱唇角微扬,笑道:“怨,何人无怨?”北堂傲越没有心思看奏折了,等他继续说。“父皇,您说人生在世,连稚儿都会埋怨许多,更别说儿臣了。” “所以你怨过朕?”放下龙毫笔,北堂傲越定定看着他。 北堂未泱神态安宁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闭上眼感受茶香带给他的那份平心静气,“父皇,即使儿臣在您的宠爱下成长至今,没有经历过之前种种,说不定依旧会怨父皇。世间极少有无嗔、无痴、无怨、无恨之人,正因为有了这些,人,才为人。”前世的他,现在想想,果然不适合当‘人’啊,一生为了另一个人活着,就是践踏人生,最后只会追悔莫及。 “无嗔、无痴、无怨、无恨。”北堂傲越看那已经饮下茶水,准备再添一杯的北堂未泱,若有所思。 北堂未泱连续喝过三杯茶后,走到大殿中央行稽首礼。“父皇,儿臣想回冉荷宫一趟,和母妃报报平安。” “不用了,朕只让张烙跟蕖妃说你在朕寝宫暂住几日。” “儿臣想回冉荷宫。”北堂未泱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了。 “那你就回吧,朕批阅折子,让张烙将你要喝的药带几幅回去吧。” “诺。”北堂未泱关上门,粲然一笑。他几乎最近都不能离开北堂傲越一步,好不容易脱离了一点,怎能不高兴?但是出来后的他,却很茫然,是要先回冉荷宫和蕖妃请安,还是先去找半月不见的皇侄北堂鸿煊? 思量半天,他还是决定先去找北堂鸿煊。想到北堂鸿煊会甜甜的喊一声“小皇叔”他就高兴。他一直以来,最为偏爱的侄子啊…… 北堂未泱不知道北堂昊有没有离开逵釉殿,不敢冒然进去。因为北堂昊在的话,他必是要和之聊聊的,但是他却不想和北堂昊过多接触。 “咦?十五皇子?”北堂未泱还在想着,小福子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福子作势要行礼,北堂未泱示意他不用了。 北堂未泱朝小福子笑了笑。“我想问问……鸿煊在里面吗?” 小福子就想脱口而出:‘小王子不在,不过太子殿下等您很久了。’,感觉不妥,才讪讪道:“回十五皇子,小王子这会儿还没回来,不如您先去里殿歇着,等等?”然后他就能叫太子殿下出来了!哈哈,如果太子殿下心情不错的话,还能赏赐一两个小物件给他呢。 小福子脑子里已经想好怎么处置太子赏赐的东西了,可惜耳畔飘来一句,“不用了,太子殿下还有很多事情忙,我就不去打扰了。” 北堂未泱转身想走时,就被人抓住手臂。 “不是……不是你。”来人看见他的模样后,失望的低下头,紧接着看到小福子,兴奋地转而抓住小福子的手臂。“小福子公公,我……我来……我求你,让我见见太子殿下。”他一脸的哀求之色,小福子很悲凉的估计,他这次可能真的有赏赐了,而且是一棍子好打。 北堂未泱疑惑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有些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北堂未泱打量起刚刚抓住他手臂的男人。男人还是很眉清目秀的,肤色较白,就是有些瘦骨嶙嶙的,脸上布满愁容。 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前世没有,在逵釉殿的一段时间也没有。这男人是从哪里来的? “小福子公公,我求你,我求你,求你……”男人泣不成声的抓着小福子。 小福子手臂被抓得老疼,这主子不像绝食的样子,力气大得很!“公子,您先起来,奴才带你先进去坐坐,好吗?”要先带他走啊,否则被十五皇子看出什么就遭了,现在十五皇子颇受陛下的宠爱,如果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可怎么办? 小福子使劲全身的力气,才把手臂上的手掰下,然后半拖半拉的让他进去,无奈这主也很不看人脸色,才拖走了两步就反应过来了,甩掉小福子的手,用凶狠的目光瞅着小福子,“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你听到没有!”他咆哮起来,小福子后背发凉。 这事闹大了…… 逵釉殿的宫婢、太监偷偷地躲在一角,交头接耳。 死了,死定了!这下子人尽皆知了!他今天好衰啊!如果他还有命喘气的话,他会马上去烧香拜佛的!当然,前提是他能出宫。 “刘公子,奴才这就带您去找太子,好吗?”小福子苦着一张脸,好声好气的说。 “真的?”他狐疑的盯着小福子。 “真的,您跟奴才来吧。”小福子走到北堂未泱面前,郝颜的说:“十五皇子,对不住,奴才得先告退了,小王子等会就回来了,您在这等等吧。” “恩。”北堂未泱轻点头。 小福子拉着抑制不住大笑的男人往里走,路过一群太监时,小福子拿出气势的吼道:“该忙什么的,就给咱家去忙!”聚集的人,一哄而散,都拿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各自忙活。 北堂未泱看着离去的两个人,疑惑不解。 那人……是谁?逵釉殿里何时有了这号人物?脑中好像隐隐出现了答案,他却没有捉住。 他直接走到北堂鸿煊的住处,闲来无事翻翻北堂鸿煊的最近练的字,看是否又什么进步,一大叠的纸,让北堂未泱看了十分满意。 北堂未泱一张一张的看下,才看了一半就有点眼花了。他揉揉眼睛。鸿煊真是个小孩子啊,写完的纸张为何不收起来,堆了那么大叠,不好练字吧?他先拿起一些纸张放到后面墙上的书柜那,再拿起一部分,眼见桌上的纸张越来越少,北堂鸿煊回来时看到一个背影在翻弄他的东西,没有多想的直接冲过来,冷声说:“放开!” 北堂未泱转过身,惊讶的说:“鸿煊?”刚刚的声音,是他从来没想到会由鸿煊发出。鸿煊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快乐的孩子,何事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成长了? “小……小……小皇叔……”北堂鸿煊手足无措,他没想到会是小皇叔,怎么办?小皇叔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怎么办?!他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北堂未泱看他这副模样,心疼的抱着他,“没事,没事,没事……”—— 60、 北堂鸿煊贪恋北堂未泱怀抱带给他的温暖,眼角一瞥,那桌上已经有半张的画像露出来。画像可不能让小皇叔看到。 “小皇叔,我最近都有去冉荷宫找你,云月说你不在。”他用委屈的声音说道,转而联想到冉荷宫的正主,北堂鸿煊眼底一凛。 北堂未泱摸摸北堂鸿煊的头,平时北堂鸿煊会制止他的这个动作,现在居然没有?北堂未泱的脸柔和起来,“我去父皇那住了几天,这不就回来了?” “恩,鸿煊知道,云月和我说了。”北堂鸿煊万分不舍的离开那胸膛,扬起他标志性的灿烂笑脸,“小皇叔,我刚刚还以为是谁乱动东西,所以……” “我知道。没事的。”他不在意的回道。 “小皇叔,我给你准备了一样小礼物,要不你去找找,看你找得到不?” “在哪?”北堂未泱好笑的看着北堂鸿煊。礼物?不会是什么整人的玩具吧? 北堂鸿煊指了指屏风后,“就在那,小皇叔找找去?” “恩。”北堂未泱没有怀疑的走到屏风后,环顾下周边,开始翻看起来,而北堂鸿煊则很快的抽出那张画像,小心的折好,放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笑嘻嘻的跟过去,“小皇叔,找到了吗?” 北堂未泱纳闷的看着北堂鸿煊,他都找遍了。北堂鸿煊的内屋没什么摆设物件,所以很快就能检查完了,可是他却一无所获。“鸿煊,你藏哪去了?” “嘿嘿,小皇叔等下,我找出来给你。”北堂鸿煊笑着走过来,还搬来一条椅子放在一旁的红木衣柜前,他垫上去,努力勾上衣柜顶上,摸索半天了才拿下一个长盒子,跳下椅子。“小皇叔,给你!”他把长盒子递给北堂未泱。 “这是?” “小皇叔打开看看呀!”北堂鸿煊双眼发亮,期待北堂未泱看到里面东西时露出震惊的神情。 北堂未泱好笑的瞟了一眼北堂鸿煊,在他的热切眼神下,打开长盒子,里面只有一卷画轴。“画?” “嘻嘻,小皇叔快看啊!” “恩。”北堂未泱将盒子放在桌上,解开画轴上的带子,慢慢摊开画轴。画里描绘的很简单,只有两个小孩,手牵着手相视一笑,后面有一大片的蝴蝶兰,无忧无虑的,甚是温馨。 画技虽然还有待加强,但是却人物入神,已为佳品。 左边的小孩脸上的笑容……一直是他憧憬多年的,如果有一日他的脸上真的可以和画上的小孩一般,那该多好?北堂未泱眼里泛起泪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摸着画里的两个孩子。 “小皇叔?”北堂鸿煊慌了,他没想到小皇叔会摆出这副神情。“小皇叔?” 北堂未泱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画卷起来,放回盒子里。“鸿煊,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是的,很喜欢。就算是最初的他,都不确定脸上是否也曾有这样的笑容?他不记得了。 “哦,小皇叔喜欢就好。”北堂鸿煊心不在焉的回道。 “要不要随我去冉荷宫?”该去看看蕖妃了。他来回的摸摸盒子,喜爱之情可见一斑。 “……”冉荷宫?那不是又得见到蕖妃?可是不去的话,小皇叔一定不会和他呆很久。 “鸿煊?”又发呆了。他一直希望鸿煊可以和蕖妃好好相处,只是鸿煊很是排斥。 “小皇叔,不能在我这玩会么?” “我得先回去和母妃说声,要不你在这等我吧,我一会再来,好吗?”他并不喜欢勉强人。 北堂鸿煊纠结了。去?不去?过去看到那蕖妃一定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又会向上次一样。回想起上次小皇叔凶他的表情,他心里又难受了。“小皇叔,我……在这里等你好了。”声音很是幽怨。 “恩,你先练练字,顺便太傅交代的好好练练吧。” “哦。” 见北堂未泱走远了,北堂鸿煊从怀里拿出那张画纸,把画纸上的褶皱弄平,环视整个房间,发现居然没有放置的地方。没有它法,只能将画纸对折,然后取出一本最少看的书籍,将画纸夹在书中。 在北堂鸿煊忘我时,另一边小福子却是冰火两重天。他放开刘梓卿,刘梓卿却紧紧跟在他身后,惟恐下一步就被小福子给甩一边去了。 刘梓卿看着周遭的楼宇,明显不是去太子书房的方向。而此时的太子只会在书房。“小福子公公,您这是去哪?” “刘公子,您就随奴才来吧,太子殿下在前面等着你。” “好。”刘梓卿隠下忧虑,跟着小福子走,再往前果不其然的看见太子殿下。刘梓卿高兴就要开口唤道,却被小福子拦了下来。 “刘公子,容奴才禀报个,可否?”没有通报给太子殿下,就私自带刘公子来,已经犯忌讳了,再让刘公子打搅了太子殿下的雅兴,到时他准吃不了兜着走。 刘梓卿点头,反正已经到了这,再等等也没什么大不了。 小福子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走过去,北堂昊正在看那棵没有枝叶的桃树,轻眯上眼享受难得的清静。最近他烦闷时都会来北堂未泱之前住的偏殿,想起当时他在那亭阁上聆听北堂未泱吹奏笛子……现在想来,北堂未泱或许当时已经牵引了他的心。 未泱,属于我一人的未泱,不管你是不是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虚幻,我都会…… “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不悦的说:“起。”他讨厌其他人再进入北堂未泱的空间。这里是唯一他能进入,拥有北堂未泱气息的地方,虽然聊胜于无。“有何事?” 小福子看向身后努力张望着头的刘梓卿,“殿下,刘公子他?” 北堂昊没有看过去,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让他回去,不然就送他出宫。” “殿下,奴才还有话要说。”刘公子可别怪我,这事可大可小,不说不行。 “说。” 小福子接头交耳的朝北堂昊说:“刚刚刘公子大闹了逵釉殿,这时可能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北堂昊用力拍下石桌,“什么!?” 小福子赶忙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他就说他死定了,是吧?呜呜呜,他真要出宫拜拜佛。 北堂昊脸色很是难看,偏偏此时的刘梓卿不看形势,以为小福子没有和北堂昊说他的事,所以一时冲动,跑到北堂昊跟前,径自趴在北堂昊的腿上,手摸了摸北堂昊的腿,想要诱惑,可惜却被北堂昊重重推开,因为他没有防备,所以手掌擦伤了。 “太子殿下?!”刘梓卿震惊的看着北堂昊,眼里写满了受伤。 “刘梓卿,本殿今日会安排人送你回你父亲那,你回去收拾东西。”北堂昊不留余地的说。留着这个刘梓卿是他最大的失策,安陵宇本就一直盯着他不放,逵釉殿也说不定会不会有安陵宇的细作…… 北堂昊起身离开,想要去安排后面的事,刘梓卿不识趣的再次缠上来。“太子殿下,我会乖乖的,不再来烦你了,让我留在这好不好?”回家?那个地方比逵釉殿还不如,而且他回去的身份还是‘过气的男宠’,不堪的身份,不被父亲赶出家门才怪了。父亲将他当做男宠送给北堂昊的那天起,就已不当他是儿子了…… “小福子!” 小福子赶紧上前,拉开刘梓卿,北堂昊冷清的留下一句:“本殿早就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小福子,带他离宫,即刻!” “诺。”小福子不敢在你迟疑的拖着刘梓卿离开。 “呵呵,因为我没用处了,所以太子你就视我如糟泊,是那个正主出现了吧?因此你才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丢弃!”刘梓卿没有顾忌其他的,破口大嚷。 北堂昊听到‘正主’二字,停下脚步。回头对刘梓卿说:“没错,你一直只是一个替代品。没有用处的替代品,本殿已经待你够好了。小福子。” “诺,奴才这就带刘公子出去。” “你——”刘梓卿还想说什么,小福子狠下心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有张口的机会。 “刘公子,不会有结果的,放弃吧。”说完,小福子带刘梓卿从人少的地方走到宫墙口。 “来者何人?”守卫的侍卫照例询问,眼神很是疑惑的看着小福子身上挨着的人。 小福子拿出自己的御牌,“本公公奉太子之命,出宫有事,速速放行!” “可是……”侍卫还想问他身上的是何人,小福子就赶紧加上一句:“太子的要事,你们耽搁得起吗?速速放行!” 侍卫只能先接过那御牌,和同伴一起端量,小声交谈了一会,确定这御牌的确是太子宫的之后,侍卫命守门将打开宫门。 “公公请慢走。” 厚重的宫门打开后,小福子拽着刘梓卿出去了,奇怪的是刘梓卿居然没有挣扎?! “刘公子?” “放开我吧。”刘梓卿有气无力的说, 小福子狐疑的看着刘梓卿,不信他会这么快想通。只见刘梓卿远望那宫墙,感慨的说道:“我刘梓卿至少是一介官员的庶子,再没骨气也不会让自己脸上无光第三次。” 小福子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是,就放开了刘梓卿。“刘公子,奴才也是逼不得已,您还是自个回去吧,奴才就不远送了。”说完有觉得这刘公子挺可怜的,从腰束中拿出一个东西,“奴才身上还有点小物件,你收下吧,雇个马车到刘大人府上也好。”说着就把手上的小玉珠给了刘梓卿。 “谢谢你,小福子公公。他日我刘梓卿必会想报。”刘梓卿没有推脱的,二话不说就接过小福子手上的小玉珠,然后兀自离去。 小福子深深的肉疼。那是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攒到的一个值钱物件呀!他怎么就一时心软的给别人了?小福子看看空了的手,悲凉的安慰自个,至少有人和他说谢谢了不是,所以他也算有赚吧?有吧?呜,一定算! 他随便在外面兜了一圈后,才敲了宫墙门。侍卫们很奇怪这个‘有急事’的公公怎么这么快就办妥差事了,不过也不多说,就放小福子进来了。 一进去小福子就后悔了。 拜神啊!他忘记了!看那关上的宫门,小福子欲哭无泪。 小福子没想到的是,日后的他无数次后悔今天的善举,就是因为这个刘梓卿 61、 小福子会逵釉殿后,直接去了北堂昊的书房。他敲几下门,里面就传出一句:“进来。” “叩见太子殿下。奴才回来了。” “……”北堂昊背对着小福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福子大着胆子的往前一步,“太子殿下,奴才还有一事禀告。” “说。” “诺。”小福子福了身子,“十五皇子适才来了逵釉殿找小王子……”小福子话还没说完,北堂昊就转过身,着急的问道:“他人呢!”北堂昊马上拿出桌上放着的盒子。 “殿下,估计十五皇子是走了。刘公子当时大闹亦被十五皇子见到了。”小福子恨不得钻到那书桌底下去,太子殿下的眼神忒吓人! “你!”北堂昊将盒子放回原位,看着小福子。“他可看出了什么?”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小福子这回脑袋转得特别灵活,“回殿下,应该是没有的,就是外面的宫婢太监?”这个就不好说了。 北堂昊打开书房门,看向外面空无一人的空地,“小福子,谁不是我们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吧?” “诺。”殿下这是要?小福子不禁在脑中猜测各种北堂昊可能下达的命令。 北堂昊看向小福子,不带情面的说:“把不属于我们的人,全部铲除。这事不能传到宫外,懂吗?!” 那人数可是很多啊,铲除过后要怎么填补回去?太子殿下真是扔了个难题给他啊。北堂昊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隔了一会继续说道:“父皇会解决,你即刻去办,稍有差池,你知道后果。” “诺。”小福子很无奈,就算他不去处死那些人,太子也会让其他人去,而到时他小福子可就不一定有他们一样的好下场了。“太子殿下,奴才告退。” “恩。”北堂昊回到书桌旁,拿起盒子往外走去。 当北堂未泱回到冉荷宫的时候,蕖妃在弹琴没发现他回来,月儿也一脸陶醉的倾听,只不过那琴声…… 蕖妃,我到底能不能信你。 “十五皇子回来啦!娘娘!”云月一出来就见北堂未泱站在一旁,喜出望外的和弹琴的蕖妃说。 “未泱。”蕖妃莞尔一笑,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北堂未泱只能走过去,冲蕖妃说:“母妃,我回来了。” 蕖妃用想念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握住他的双手,“在陛下那还好吗?母妃想去见你,但是张公公说陛下到时候会让你回来的,母妃也不敢擅自去。” 北堂未泱由着她握着,请扬起唇角,“父皇只是想让我陪他几天,没事的,母妃不要担心了。” “真的?” “恩,我的话,您还不信?” 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这个孩子看来也不能完全相信了。蕖妃腹诽道,脸上不露神色的继续说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没有睡好?又受风寒了?月儿,赶紧让安太医来冉荷宫。”很是关怀备至。 “母妃不用了。吴太医最近都有去父皇那,父皇有命他给我把脉的,吴太医说没大碍,只是体虚,须多进补。”他从蕖妃的紧握的手里抽出,语气温和的说道,眼中都是真诚。蕖妃看到他的神情,却越来越怀疑。 “好,你随母妃进去好好的说说。母妃想让云月去服侍你,都被陛下拒绝了。” “母妃,”北堂未泱无奈的笑了,“父皇待我很好,而且父皇也不喜欢陌生的人出入寝宫,您看张烙不也是吗?”还好云月没去。他不想拉云月进入卷到这场旋涡里。 “恩,那我就放心了。”蕖妃轻拍他的手背,“陛下那,你这次回来可还要去?” “许是不了。至少最近几日不用。” “那就好。对了,未泱,你今年也有十三岁了吧?” “恩,母妃问这作何?” “没有,就随口问问。”蕖妃看了看纤手上的通水玉琉璃护甲,用疑问的口吻问道:“对了,月儿。” “诺。”月儿福身回道,等待蕖妃发话。 蕖妃头上的玉蝴蝶纹步摇轻微摇晃,“过些日子是不是到了秋赏的时候了?” “诺。”月儿答道。的确是要到了。 秋赏为皇族每五年举办一次――属于皇子、公主们的盛宴。每年这个时候,皇子和公主的婚姻大事会由帝皇亲自指点,所以边国跟一些小国的都会派遣使臣来到炎烈皇朝,主要目的为求亲与缔结邦交。这时适龄的皇子倒不用担心什么,反正出于政治原因,傲帝一定会为他们选个好点的亲事,相貌差点没关系,毕竟日后还是可以纳的;反之,公主就不一样了。一个不小心,你的母妃亲族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再加上母妃也不受宠的话,极容易被指定嫁到边国国家。一旦嫁出就不再是炎烈皇朝的人。 炎烈皇朝从来没有隐藏过它的野心,但凡一名皇亲都知道,也许在傲帝在位期间就会灭了一些小国,边国不擅武力,兵力一直是最弱的,唯‘富国’盖过炎烈皇朝。 有朝一日边国必遭炎烈皇朝吞并。 只能说如今的妙龄公主都在祈祷这一天不要到来。 “秋赏?”北堂未泱好像没听说过。 蕖妃只是用广袖遮掩住她的笑意,“未泱日后自会明白。”北堂未泱必须成婚!眼底闪烁令人不解的光芒。 “诺。” 一名穿鹅黄色宫服的宫婢进来,附耳在月儿那细语几声。“什么?!”月儿惊讶的出声。 蕖妃望过去,“什么事?” 月儿让宫婢出去,福身道:“娘娘,张公公来了。” 北堂未泱也讶异了。他才回来没多久,张烙这会来有什么事?“母妃,不然我先出去看看吧。” “不。”蕖妃起身,“张公公来了,母妃不出去不好,我们都出去吧。” “好。” 然后全部出殿,看见张烙这次还带了小晨子来。 张烙笑着对蕖妃行顿首礼,一旁的小晨子跟着。“奴才参见蕖妃娘娘。” “张公公,不知陛下是否有何口谕?”蕖妃问道。 “回娘娘,陛下让奴才和十五皇子说句,陛下会在寝宫等十五皇子用晚膳。” 北堂未泱皱起眉。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张公公,可否……”蕖妃手伸到他面前,示意他不要往下说。 “张公公,请和陛下回复,十五皇子一会就去。” 张烙眉开眼笑的说:“蕖妃娘娘严重了,晚膳前去便可,那奴才就告退了。” “恩。” 小晨子偷偷打量起冉荷宫的几个人,发现他师傅说的话,简直就是真理!果然,这里比龙璃宫好啊!就算没有师傅罩着,他也甘愿! “师傅,您想个办法呗!徒弟我想跟着十五皇子了。”小晨子对张烙从来都说话不顾忌,有话直说。 “过段日子再看看吧。现在……不行。”冉荷宫如今可不安全。 “谢谢师傅!”小晨子高兴的鼓掌道,仿佛张烙已经肯定的回答他了。 逵釉殿里,泊儿正在准备拓跋嫣儿等会要吃的滋补汤药,最近她常常心不在焉,失魂了好久后,才回想起来,解开盖子一看,这不火过头了,里面的汤药都烧干,只剩下渣滓了。 泊儿急切的拿起灶旁的半干的帕子,盖在炉子把手上,把那汤药端起来。这下可怎么办?一会这汤药嫣姬娘娘是一定要喝的,重新抓过一副,时间也来不及。泊儿感觉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她还想着应对之策,这厢宫婢就来催了。 “泊儿,嫣姬娘娘要汤药了,让奴婢提醒你一声。” “哦,我知道了。”泊儿头也不回的回道。宫婢离开后,她也没想到怎么办,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老时和拓跋嫣儿说明。起身后,一阵晕眩感突袭而来,很快就恢复正常,泊儿不理会的放下炉子,出去和拓跋嫣儿说声。 拓跋嫣儿身着银纹蝉纱丝衣,无力的坐在床上休息,等汤药喝了再歇息。 “娘娘。”泊儿小声的唤。 “药呢?”拓跋嫣儿的声音很是微弱,显得很疲惫。 泊儿直接跪在床榻边,“娘娘,奴婢不小心让药汤洒了,奴婢马上便再熬一盅。”她可不能说是烧干了。 拓跋嫣儿有气无力的扬起手,想要扇泊儿一巴掌。泊儿闭上眼,准备受这一巴掌,但是却迟迟没感到痛楚,泊儿睁开眼,看那始终没落下的手。“娘娘?” “泊儿,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的泊儿把每件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从来都是她最得意的婢女,出去主仆关系,泊儿算是这宫里她仅剩能交心的人了。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泊儿晕眩感又再次袭来,嘴巴还张着,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泊儿!来人!来人!”拓跋嫣儿急起来,叫刚冲进门的宫婢去宣太医来。宫婢不敢多耽搁,马上跑走。 “扶她去偏殿。”拓跋嫣儿对两名太监指示道,太监回了声:‘诺’就一人一边扶住没有意识的泊儿到偏殿,然后退离。 李太医号脉许久后,才提着药箱走出偏殿,朝坐在床上的拓跋嫣儿行礼,“叩见嫣姬娘娘,下臣已经诊断好。” “说说是怎么回事?她最近身子不太利索。” “娘娘,请摒退众人。” “你们全都退下。” “诺。”宫婢们纷纷退离。 “说吧,李太医。你知道本宫是一直最信任你。这宫婢是本宫身边最受宠的,所以除非是绝症,本宫都希望你能全力治好她。” 李太医放下药箱,深思熟虑后,慢慢启口道:“娘娘,这宫婢不能留。” “什么?!”拓跋嫣儿万万没想到,一直信任的李太医会让她这么做。“理由呢?” 李太医凑上前,“娘娘,这宫婢无病。” “无病?” “诺。所以绝不能留。” “此话何解?”拓跋嫣儿满头雾水。 李太医不再说话,只是拿出纸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此女有喜。 “什么!李太医!你真的确定?!”拓跋嫣儿愤怒的想要起来,心一疼,李太医见状赶紧从药箱里取出一颗红色药丸,放入她口中。 “娘娘,稍安勿躁。您的身体受不得。” “可恶!可恶!可恶!!!”拓跋嫣儿怒视那偏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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