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韩敬从劳教所出来后,来到Z大学做了一名大楼管理员。 生活十分无聊,每天只好靠看钙片打发日子。 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正在门卫室里对着钙片自慰,却出其不意地遇到了突然闯入的数学教授兰知…… 兰知表面看上去十分冷漠禁欲,可一旦躺到了床上,却让韩敬大吃一惊…… 器大活好忠犬攻 X 床上YD床下禁欲女王受 内容标签:年下 春风一度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敬,兰知 ┃ 配角: ┃ 其它 01. 天上掉馅饼。 韩敬刚来A市打工,脚跟还没有站稳,就在老乡的推荐下找到了一个肥缺。 A市最著名的Z大学里一幢三十层的教学办公综合大楼原先的大楼管理员有急事,领上工资卷了铺盖,连屁也来不及放一个,就火急火燎地乘火车回老家去了。 “能上夜班吗?” 招工的人是韩敬老家隔壁县城出来的,也算是半个老乡,看到韩敬还挺客气。 “能!” “有高中文凭吗?” “有!” “一个月一千四,包住宿,过年过节不准无故请假,你干吗?” “干!”韩敬回答得干脆利落。 有钱拿,有地方住,为啥不干?况且只是看大楼拉电闸,又不用上工地每天累死累活,对韩敬这样背景的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先去Y医院做身体检查,”对方递给他一张单子,“检查通过就搬来大楼上班吧。” 韩敬愣愣没有接。 “有什么问题?”对方皱眉。 “这就能上班了?”韩敬不可置信地问,“您……不问我别的了?” 对方笑了:“看大楼又不是技术活,我还要问你什么?难道问你一加一等于几吗?” 韩敬讪讪笑了笑。 一加一等于二。他在心里很认真地回答。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单子,转身就跑了。 韩敬高中毕业后在劳教所待了一年。 原因是故意伤人。 这个是明面上的体面说法。实际上的说法是他把一个暑假来老家支教的男大学生给鸡奸了。 不过韩敬不太赞同这个实际上的说法。 他认为是那个男大学生先故意接近他,故意引诱他,想找机会操他。结果一不留神被韩敬反客为主,将那大学生压在身下哭爹喊娘狠狠干了几顿。 那大学生天之骄子,咽不下这口气,就捂着流血的P眼跑去派出所,倒打一耙告了他。 那大学生屁股流血的状况实在是凄惨得很,而对方的爹来头更是了不得,是旁边省市里的公安局局长,想要把韩敬弄进劳教所里待几年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生个痔疮出的血都比那大学生P眼被操流的血要多,怎么不说痔疮故意伤人呐? 韩敬对此很是忿忿不平。 好在对方也理亏,手下留情。韩敬在劳教所里混吃混喝待了一年,交了一堆污七八糟的朋友之后,就被放了出来。 书也没得读了,老家也混不下去了。 韩敬不愿意吃父母的白食,于是卷了个包裹就来了A市。不想天公待他不薄,才来半天,就寻了个高校大楼管理员的美差。 韩敬上班了。 大楼一层到三层是教室,四楼以上被Z大几个系分别占领,用作系内教授的办公室和行政室。 韩敬的工作是每天早晨七点准时开门拉闸,晚上十点半关闸并把所有还在教室里刻苦学习的大学生赶回寝室去休息,然后检查锁窗锁门,睡觉。 白天工作虽然琐碎倒也不麻烦,也就是收收包裹,登记访客,接到维修向有关部门报告而已。 大楼底层门卫室被分隔成两间,里间就给韩敬当住所,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上摆了一台破旧的电脑,床头有一盏白炽灯一闪一亮,水电网络,一分钱也不用花。 学校的食堂还享受政府补贴,饭菜都比外面便宜,开销也省了很多。 所以虽然每天工作时间长,也不能请假,韩敬还挺知足的。反正他在A市也没有什么朋友,短时间内也不想回老家。 唯一不太让人满意的是,这样的生活太无聊了。 所以有时候晚上没什么访客的时候,他还会假装是检查维修大楼设施,躲在教室外头听听教授们给学生上公开选修课。 有艺术哲学方面的课,有宗教研究方面的课,不过韩敬还是对自然科学方面的课更加感兴趣些——虽然他听不太懂。 韩敬其实还算聪明,当时高中毕业的时候他还参加了高考,打算凭自己的努力考个大学。 不过高考成绩都还没收到,他就被送进了劳教所。 他并不知道自己高考考了几分,也不知道有没有大学录取他。或许有,不过他觉得以他这样的案子,可能人家大学也不一定会要他。就算要他,他父母也大约拿不出钱来供他读书了。 自己打工没有什么不好。现在好多大学生都找不着工作呢。他安慰自己。 不过即便这样,生活依然很无聊。 特别是,性生活上。 韩敬以前不觉得自己对男人有兴趣。但是自从他干过那个P眼紧实的男大学生之后他确定自己对女人没有兴趣。 有时候他会躺在床上,闭眼想起那个在他身底下浪叫呻吟的男大学生。 修长的四肢,苍白的皮肤,因为情欲而泛起的双颊红晕,衬托在他老家一望无垠的青葱草地上,格外的让人血脉喷张。 每每想到最后,他都情不自禁地解开自己的裤子,想象着那具身躯,呻吟着用手让自己在漆黑的夜里,迅速达到情欲的最高朝。 韩敬觉得这样不行。 所以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周五夜晚,他拉完闸关完所有的门窗之后,横下心跑到了学校学生公寓外的马路上。 马路上有许多小贩,有卖黑暗料理的,有卖各种饰品的,也有卖盗版书籍的。 虽然天气不好,可小贩们的生意依旧很好。 韩敬拉起套衫的帽子遮了大半个头,蹭到了一个卖碟的男人身旁。 “有毛片吗?”他有些害羞地低声问。 那男人见怪不怪,随手推给他一沓光碟,又忙着去招呼其他人的生意了。 韩敬仔细地翻了三遍。 都是正常男女的。 他讪讪将光碟推回,准备再去别人那里碰碰运气。 那男人拉住他:“看不上?” 韩敬红了脸,不吭声。 那男人很聪明,伸手从自己包裹最底层抽出一张,塞到韩敬手里:“这样的呢?” 韩敬偷偷一瞧,封面上画了两个男人。 做生意的果然了解市场的需求。韩敬高高兴兴付了钱。 临走那男人拉住韩敬。“这种片子整条马路只有我有。”他朝韩敬眨眨眼,“看腻了下星期我还有新货。” 韩敬现在顾不得下星期了。 他急需摆脱那个占据在他脑海里的男大学生的形象。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甚至会有犯罪的冲动。说不定哪天精虫上脑,他就控制不住冲进某个自修教室,随便压倒一个正在自习的男大学生,不计后果狠狠干上一次。 他回到门卫室,急匆匆脱掉被淋湿的外套,随手带上门就跑进里间,迫不及待地把光碟放进了电脑里。 电脑陈旧,速度很慢。 趁着电脑读碟咿咿呀呀的功夫韩敬老早把自己的裤子脱了个精光,两腿大开光着屁股坐在床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闪烁屏幕里两个赤裸的男人,呼吸随着进度条的前进一点一点地沉重急促起来。 脑子里的男大学生很快不见了,他的心智全部被眼前强烈刺激的画面所牢牢占据攥取。 他吐了口水在自己的手上,草草抹开,握上自己的老二,随画面里那两人撞击的节奏上下撸动。 这种原始的视觉刺激太过真实,韩敬沉浸在其中,很快就迎来了高朝。 高朝来临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呻吟了几声,享受着那几秒钟欲仙欲死的快感。 经验射出,流了他一手湿漉漉的,韩敬喘息了一会儿,终于恋恋不舍从快感里抽身而出,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愣住了。 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有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戴着好看的金丝边眼镜,立在门口,正无声地望着韩敬。 除了露阴癖,没有哪个正常男人愿意被人撞破乳白经验流了自己一屁股的场景。 韩敬一下子窘迫不堪,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的裆部从床上跳了下来,问:“你……你……你有什么事情?” 那个又高又瘦的男人却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上下打量了韩敬一眼,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进眼睛里。 那透亮的镜片好像是一堵无形而厚重的墙,直接将充满这间小屋的荒唐气息与自己阻隔了开来。 “我是这里的老师,我忘记带办公室的钥匙了。”他波澜不惊地回答韩敬。 韩敬愣了一愣:“这都半夜了……” “半夜不可以来办公室吗?” 韩敬立刻觉得自己多嘴了。这些教授讲师要是去人事科随便抱怨自己一句,自己还不得立刻卷了铺盖回家? “可以,可以。”他衣服也来不及穿,赶紧走到外间,一边翻找大楼的备用钥匙,一边问,“您的办公室在哪一楼哪一间?” “二十二楼,2207室。” 韩敬很快就找到了2207室的钥匙。 他刚想递给对方,头一回,正巧看见对方依靠在里间的门上,双手抱肘,眯眼遥遥盯着自己里面的电脑屏幕,一副饶有兴趣的眼神。 韩敬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电脑屏幕上还在生动活泼地放着一部内容激烈的钙片呢。 那钙片正放到最高朝的地方,昏暗闪烁的屏幕上,两个男人四条腿交错,身躯赤裸,放荡的呻吟声从破旧的声卡里被挤压出来,变了形,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回荡开。 “啊……啊……哦……哦……嗯……嗯……” 此起彼伏,在寂静的黑夜里听来,分外清晰。 韩敬尴尬,一个箭步冲回里屋,直接把电脑总电源的插头给拔了。 “买……买错了……”他试图解释。 看毛片自慰被人撞见已经够尴尬的了,如果还让别人知道他看的是同性恋的毛片,有这样怪异的爱好,一路追查下去,发现他以前的案底,这份还算不错的工作铁定保不住了。 好在对方根本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那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甚至都没有仔细听他欲盖弥彰的解释。 他只是走到韩敬身旁,慢吞吞伸了一根修长的小指,勾起韩敬捏在手里的钥匙,顺势把钥匙在半空中有意无意地甩过一个圈。 “谢谢。”他很有礼貌地讲,语气却十分疏离,“我明天早晨还你。” 说完他几乎无视韩敬的窘态,直接转身离去。 02. “等……等等!”韩敬拦住他。 那个男人停下,用钥匙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透过澈亮的镜片意味不明地望着韩敬。 “麻烦您出示一下证件,好吗?”韩敬要求对方。 他刚刚来这里做管理员,大楼里很多老师行政人员都不是很熟悉,万一有人乘机冒充,最后出了问题,要担待责任的是他韩敬自己。所以虽然对方看起来很有学识,不过韩敬宁愿做事保险一些。 好在对方也没有为难他,开始低头从自己的西裤口袋里翻找教工卡。 韩敬趁机找到了自己的裤子,重新穿上。 自己的老二刚刚射完,还没有完全软下来,况且刚才那钙片里的叫床声太过逼真,此刻余音袅袅,仿佛还流连在耳畔,惹得韩敬内心痒痒的,恨不得撸直了老二再接再厉打上一炮。 韩敬好不容易才哄软了不老实的老二,勉强塞进自己的牛仔裤裆里。 穿完裤子他抬头,发现对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教工卡。 韩敬耐心地等。 外面下着大雨,电闪雷鸣,对方显然是没有带伞,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打湿,几乎成了透明的颜色,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很狼狈的样子,如果他真的是老师,这个样子周五深夜还要来办公室,又是要做什么呢? 而且这个人找教工卡的动作真的是太慢吞吞了,似乎是要故意拖延时间一样。 韩敬难免有些怀疑起这个人来。 就在他刚刚开始怀疑的时候,对方终于找到了他的教工卡。 兰知,Z大理学院应用数学系副教授。 韩敬默默对着教工卡上的两行字读了一遍。 眼前这么年轻的面孔竟然已经是副教授了。韩敬有些吃惊,他不由将教工卡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证件照和眼前这张同样面无表情的面孔仔细对照了一遍。 照片应该是几年前拍的,不过这个人的容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同样略显苍白的皮肤,同样金丝边的眼镜,从里到外透出一种浓厚的禁欲气息。 唯一的明显区别,是今晚他的头发被淋得湿漉漉的,紧紧贴在脸侧和脖子上,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雨水。 水顺着一缕一缕的发梢,慢慢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爬行,一直爬入衬衫上敞开一粒纽扣的领口,消失在韩敬看不见的地方。 韩敬情不自禁跟着下落的水珠,悄悄咽下一口唾沫。 咽下唾沫的一瞬间对方突然出其不意地凑上来,问:“可以还我了吗?” 冒着雨水凉气的鼻尖几乎贴上了自己,韩敬那一口唾沫还没有完全咽下,当场被呛得剧烈咳嗽一声,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什么?” 兰知伸出一只手,慢吞吞捏住还被韩敬握在手里的那张教工卡。 韩敬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忙不迭地松开手,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兰知上下又打量了一遍仍然在发愣的韩敬。他的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韩敬那鼓鼓囊囊塞着老二的裆部停留了一下,随即将教工卡连同钥匙一起,重新塞入西裤口袋里,转身扬长而去。 韩敬隐隐约约觉得,转身的一瞬间,对方冷冰冰的唇角似乎向上,微微勾了一个迷人而捉摸不透的弧度。 韩敬很快认定是自己前面打炮太过激烈,有些眼花了。 韩敬自己半夜撸管,被陌生人撞破,一下子也没有了心思。他一个人在床沿闷闷坐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有种说不出的空虚感。 他烦躁地想了半天,翻了一包方便面出来,用水泡了,呼啦呼啦吃出一身热汗,把自己体内没有完全发泄完的欲火都通过汗腺泻了出来之后,才脱掉衣服,关灯睡觉。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段苍白的脖子,脖子下面是一件同样苍白的衬衫。 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没有扣上,领子微微敞开,若有若无露出下面同样苍白的锁骨来。 衬衫是湿的。那脖子,那锁骨,也是湿的。 在梦里的韩敬胆子很大,他什么也没有想,直接用手拉开衬衫衣领,抚摸上了覆盖在锁骨上的皮肤。 可惜还没来得及回味那被触碰的皮肤的滋味,他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梦境里蛮横地拽了出来。 周六凌晨四点。 韩敬骂了一句,从里间跑出来,却看到四个小时前来问他要钥匙的那个数学系的副教授兰知,正两手叉在西裤口袋里,站在门卫室外,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无声而冷漠地看他。 他的衬衫领口,除了韩静昨晚看到的最上面的那一粒没有扣上的纽扣之外,第二粒纽扣也被解开了。 韩敬愣愣地对着那衬衫领口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替对方开门。 “兰老师,有什么事情吗?”他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兰知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借用的钥匙,扔给韩敬。 韩敬接住,一边放回抽屉里,一边继续用寒暄掩饰自己先前的失态:“兰老师这是要回家去了吗?这么晚您还……” “还有吗?”兰知直接打断他。 韩敬有些茫然:“什么?” 兰知抬起一根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指了指韩敬昨晚遗留在桌子上吃完了的一次性方便面碗。 韩敬恍然大悟。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和对方干干净净的模样相比,他觉得自己太邋遢了。 他甚至很后悔自己昨天没有好好刮胡子。 于是他匆忙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子,把一次性面碗扔入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不那么狼狈了,能够抬头平视对方了。 然后他发现兰知还是笔挺笔挺地站在那里,眼神锐利,透过镜片,望着自己。 韩敬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没……没有泡面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有种错觉,觉得对方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连忙转身在抽屉又翻找起来:“兰老师您要是想吃夜宵……啊不,早点……我知道这附近几个二十四小时送外卖的电话……我……我给您找找……” “不用。”兰知直接简短地回绝了他,又问,“那你有伞吗?” 韩敬正懊恼刚才没有能够满足对方要吃泡面的小小要求,听到这个新问题连忙点头:“有的有的。” 他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最好的一把伞,吹走上面的灰尘,递给兰知。 兰知面无表情地接过,转身推开门卫室的门,对着外面撑开了伞。 门卫室的门大开,清晨的风吹进来,韩敬感觉身上有些冷。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是直接从被窝里起来开门的,只穿了一条平角短裤,精壮的上半身赤裸着,两条腿也光着。 和立在门口背影风度翩翩的对方相比,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敬偷偷扯过一件外套,就想往身上套。 还没有套上对方突然回过头来,又无声地打量了韩敬几乎赤裸的身体一遍。 韩敬被打量得差点衣服掉地上。 “谢谢。”兰知还是十分有礼貌又十分冰冷地讲,“雨伞我会还你的。” 讲完他微微低下头,钻入伞下,再也不看韩敬,很快就消失在清晨茫茫的雨帘里。 韩敬在原地望着那高瘦的背影呆了很久,最后关上门重新回到里间,把昨晚拔掉的电脑插头插上,对着那一部钙片又狠狠撸了两把,才在满脑子敞开着两粒纽扣的白衬衫里,安心睡着。 接下去的几个星期和之前的几个星期并没有不同。 韩敬依旧每天早晨开门上闸,白天收包裹登记访客,晚上没事去听听教授们上课,然后关门锁窗,拉下电闸。 不过他开始留意清晨傍晚进出大楼的人,试图寻找那个在滂沱大雨的夜晚莫名其妙闯进他门卫室的人。 他很快就掌握了兰知的作息规律。 兰知一般在七点五十分到七点五十五分之间进入大楼,在傍晚五点十分到五点十五分之间离开大楼。 中午他会和同事一起出去用餐。 那些同事有男有女,每次人数都有一些细小变化,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律可以寻找。 在这群一起出去吃饭的教授讲师里,兰知显得十分沉默。他往往走在最后,和所有的人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生的很干净很好看,时不时有女同事回头跟他说笑,他会礼貌地点头,表示有在听她们讲笑话。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被那些笑话打动过,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笑。 兰知也没有再来过门卫室,把他许诺过要还给韩敬的伞还给韩敬。 他甚至在每天进出大楼的时候都没有再正面看过一眼门卫室。 03.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两个礼拜。 这两个礼拜韩敬一直在偷偷观察兰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在意兰知。 或许是他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 有一次,他甚至特意跑到二十二楼,从2207室兰知的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地走过去。 他没有遇见兰知。兰知的办公室门当时关的紧紧的,好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总和人有几分疏离。 虽然和事先预料的一样,韩敬还是很失望。 两个礼拜后的他决定再去那个卖钙片的男人那里买张新的碟。 旧的他天天晚上看好几遍,看得连里面的穿帮镜头都能够闭着眼睛倒数过来。 而且要命的是他发现他开始在自慰的时候想象兰知那一张干净而一本正经的脸。 那个卖碟的男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从包底翻出一张新的钙片。 韩敬刚要付钱的时候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哟,这不是砖头么?” 砖头是韩敬在老家劳教所里的绰号。 韩敬生的很魁梧,刚进劳教所就撂倒了几个找茬的人。他又读完了高中,会动点脑筋,也算能文能武的,所以在劳教所里虽然只待了一年,倒也混出了一点声望。 韩敬回头,看了一眼来人。 这个人叫郭杰,绰号叫“四胖”,资历比韩敬老,在道上混得挺开的,对韩敬在劳教所里也算照顾。 韩敬笑了笑,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郭哥。” 郭杰一挥手:“你还跟我客气?郭哥那是小弟们叫的。你喊我四胖就成。” 再推托就显得生疏了。韩敬忙改口:“在哪儿混呢?” 还没说完那卖碟的男人早凑上来献殷勤:“原来是郭哥的朋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着又从包底抽出五六张盘来一起塞韩敬手里:“这些您都拿回去慢慢看,算我送的,看完了再问我要就成。” 韩敬当场就明白了,郭杰就在这一块混呢。 混道上的,小打小闹,也不过就是收收保护费,卡一卡这些卖非法书籍音像制品的小贩的进货渠道。这些人当然要巴结郭杰。 韩敬是郭杰的朋友,当然也要一起巴结。 “四胖你可混得不错啊。”他大大方方地收了碟,塞进衣服口袋里。 郭杰眼尖,早看清楚那些碟的封面,立刻拽了韩敬到一个角落:“你他妈的鸡奸了一个男学生后还真上瘾了啊?” 韩敬白他一眼:“上瘾个P,总比抽片好吧?” 抽片是吸毒的一种暗语,韩敬这种黑话很久没有说,倒也都记得清楚。 郭杰讪讪一笑,推了推他:“砖头你又在哪儿混?” 韩敬当天晚上放着新的钙片的时候还清晰记得郭杰听说他做了大楼管理员之后那副极度惊讶的表情。 “我操,砖头我说你这是杀鸡用牛刀啊!” 其实韩敬自己没觉得自己是一把牛刀,如果是也肯定是一把生锈的牛刀。他只不过是知道道上险恶,不想在道上舔着刀口混日子而已。 而且他有个小心愿,希望将来有机会还能读点书。 就算读不了书,做在门卫室里看别人读书也很不错的选择。 而且他还可以偷偷摸摸地看兰知这样的人。 他发觉即便看新的钙片他还会把里面的男人想象成兰知,想象着这样一个充斥着禁欲气息的男人敞开衬衫被自己按在身下,扭动腰肢,呻吟叫春,一点一点地沉沦,最后变得肠液四流,银荡风骚的场景。 想到最后他就这样面对着闪烁的电脑屏幕,兴奋地射了精。 钙片让韩敬彻底摆脱了那个占据在他脑子里的男大学生。 取而代之的是兰知。 兰知的容貌,兰知的眼镜,兰知的四肢,兰知的表情,兰知解了两粒领口的白衬衫,甚至是兰知说“谢谢”的时候疏远而礼貌的口吻。 就在他觉得他告别了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的时候,兰知突然不见了。 兰知不再早晨按时进大楼晚上按时出大楼,也不再中午和同事一起吃饭。 他消失了。 发现他消失的第一天的时候是星期五,韩敬以为自己看漏了。 他度过了一个难熬而漫长的周末,在下一个星期一的时候他起了个大早,几乎目不转睛寸步不离地守在大楼门口。 兰知还是没有出现。 恰巧这一天人事科科长来大楼,看到韩敬这样还阴差阳错的表扬了他工作态度认真。 星期二兰知依然没有出现,韩敬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会不会生病了?会不会被人绑架了?会不会煤气中毒了没人发现? 他甚至一瞬间有冲动要报警报告兰知失踪。 星期三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偏偏那群原先和兰知一起吃饭的教授讲师还是神情自若,中午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出大楼,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兰知的突然消失。 韩敬恨不得打他们一顿。 星期四的早晨兰知仍然没有来上班,韩敬呆呆坐在门卫室里,望着人来人往上课的学生,整个人都绝望了。 这天下午郭杰拎了瓶二锅头来门卫室找韩敬。 韩敬心情沮丧,虽然是工作时间,好在下午人少,又在上课期间,他就和郭杰喝了几杯。 “砖头啊,你这么做赚几个钱?”酒过三巡两人都有点醉意,郭杰开始挑明来意。 “没几个钱。”韩敬失落地望着门外,一口气又灌下一杯。 郭杰嘿嘿干笑:“你太老实,没好好利用这大好资源。”说着他凑近韩敬,朝左右看了看,又低声说:“我有个赚钱的机会,不用你辞职就有的做,你干不干?” 韩敬刚想问,突然就看到门外一个熟悉的高瘦身影慢慢从大楼外走进来。 干净的白衬衫,笔挺的西裤,精致的金丝边眼镜。 是他日思夜想的兰知! 韩敬又是生气又是高兴,一下子酒劲上头,全身热血沸腾,就猛地拉开门,朝兰知冲了过去,高喊:“站住!” 冲到兰知面前韩敬两条手臂往旁边一张就把对方直接拦下了。 兰知还是一副很冷漠很疏离的表情,不过韩敬感觉对方的眼睛在看到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似乎微微眯了一下,里面透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神情来。 他完好无损,没有生病没有被人绑架也不象是煤气中毒。 那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消失一个礼拜!无缘无故让自己这样提心吊胆! 韩敬气呼呼地瞪着兰知。 兰知面对他的愤怒很平静地推了一下眼镜,从镜片后不冷不热地看着愤怒的韩敬,问:“您有什么事?” 韩敬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周围三三两两经过一些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 有个老师模样的人还上来关心地问:“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韩敬想。兰知是他什么人?他凭什么这么激动? 韩敬觉得自己简直是对这个禁欲的男人疯魔了。他感觉酒劲上来,烧得他脸皮都红了起来。 他呆呆望着泰然自若的兰知,半天才憋了一句:“兰,兰老师!都三个礼拜了,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借走的雨伞还给我?” “我会还的。”兰知简短而笃定地回答他,嘴角再一次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弧度。 韩敬刚想问:我会还的究竟是什么时候还?就听到背后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小兰,你从B市开会回来啦?” 兰知勾起的那个嘴角弧度立刻凝固,重新回到了冷冰冰的状态。 他对着来人僵硬而机械地点了一下头,似乎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韩敬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自己身旁快速走过,越到自己前面,伸手殷勤地拍了拍兰知的肩膀。 那个中年男人一看就是领导干部的作派,红光满面,有些发福。他的头顶有些秃了,不过头发梳得很整齐。 “小兰啊,”他根本无视了韩敬的存在,拉着兰知就往大楼里走,“B市的学术会议怎么样?大家对我们的研究成果有什么评价吗?” 两人已经撂下韩敬,肩并肩走到了电梯口。 韩敬就看到兰知侧过身体,伸出一根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按了一下电梯按钮。随即他凑在那个中年男人耳朵边,薄薄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对对方说了一句什么。 那个中年男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过程兰知没有再回头看过韩敬。 韩敬呆呆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两人的言谈举止,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失落难过。 他情不自禁地双手用力握拳,连手指甲都深深嵌进了掌心里。 明明知道看了会很不爽,看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可还是忍不住犯贱要看。 他一直目送兰知和那个中年男人一起走进电梯,一起转过身来平静地面对自己,一起静静等待电梯门的关上。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韩敬看到兰知突然抬起头,透过清澈的镜片,朝自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韩敬站在原地,心中自己安慰自己:兰知和那个中年男人只是同事关系,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这是很正常的交流,自己不应该这样的不爽。 可就是不爽。 这种不爽甚至渗透到了骨子里,让韩敬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冷不防发现郭杰也跑了出来,对着那已经紧紧闭合起来的电梯门发呆。 “怎么啦?”韩敬推推他。 “这两个人是你们Z大这里的老师吗?”郭杰问他。 “是啊。” “奇了怪啊!”郭杰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这两个人的面孔看着这么熟悉啊?” 04. 韩敬撇嘴把郭杰重新推回门卫室。 “你得了吧你!”他不以为然,“就你读过的那点书,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背不全呢,还能认识这些大学教授?” “可我真觉得他们的面孔特别熟悉!”郭杰梗直脖子反驳。 韩敬哪会信?“你每天在Z大外面的马路上混,这些教授上下课进进出出,你大概看见过几次,就自以为是,觉得熟悉了。”他随口分析,心里还想着刚才兰知贴上中年男子耳朵根那薄薄颤动的嘴唇。 郭杰倒是觉得他这一通分析得有道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他很快又摇摇头,否定道:“我说,不对啊。这两个人我真的……” “你前面不是说有赚钱的事要我一起干吗?”韩敬不耐烦地打断他。 说到赚钱的事情,郭杰眼睛立刻发亮了。 他终于重新想起了今天买了一瓶二锅头来找韩敬的目的。 “我手下有几个兄弟,想到你这幢大楼里来找些活干。”郭杰朝韩敬动动眉毛,“到时候让他们叫你一声韩哥,你照顾照顾他们,必要时提携他们一把。他们会孝敬你的。” “干什么活?”韩敬好奇问,虽然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活,可他还真想不出郭杰能够在这教学大楼里做出什么法事来。 郭杰干笑一声,没有接话,只伸出一只手来,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随后慢慢伸进了韩敬装着钱包的口袋里,比划着做了一个抽出钱包的动作。 韩敬立刻明白了。 大楼一楼到四楼都是教室。大学生上课自习流动性很大,人员进进出出,容易浑水摸鱼。郭杰是要让自己的小弟假扮成学生,混在学生当中,趁着学生上下课匆匆忙忙的时候或者是专心自习的时候,偷窃那些学生的财物。 这事儿对韩敬没什么坏处。他要做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韩敬想了想,回答他:“我才来上班没几天,你让我先自己摸摸底。” 郭杰知道他没有拒绝,就笑着拍了拍他,说:“一个礼拜行了吧?砖头我等着你答复!” 参加完学术会议的兰知又重新回到了韩敬的视野里。 当天晚上他准时下班。第二天周五,他准时上班,准时和同事出去吃饭,又准时下班。 他说他会还雨伞的,可他还是没有朝门卫室看过一眼。 韩敬当时是酒后一时冲动,现在平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怪可笑的。 这种教授老师什么的,怎么是自己可以多想的呢? 而且人家看上去是这样的禁欲,连女人都不一定喜欢碰,何况是男人? 韩敬想想倒也想开了——虽然他仍然会在看钙片自慰的时候想象兰知那一张干净的脸。 周六的晚上又下起了大雨,大楼里没有什么人。韩敬想着郭杰嘱托的事情,就借着维修的名义把大楼一到四层仔细观察了一遍。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郭杰干。 干的话赚钱肯定更快一点,说不定等他赚够了,可以去读一年书,再准备准备,重新考一次大学? 但是偷窃这种事情,虽然不用他亲自动手,毕竟也是冒风险。更何况一旦混去了道上,要再全身而退是很难的。 可是,不干的话,自己二十岁的人,就这样靠看大楼浑浑噩噩靠看钙片自慰过一辈子吗? 他想的很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所以等巡查完毕回到门卫室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大雨倾盆,伸手不见五指。 韩敬想着心事,也没留意周围的情况,站在门口借助头顶微弱的灯光掏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还没有插进锁孔,有一只手突然从黑暗里伸出来,拦在他面前。 韩敬吓了一跳。他会一些格斗的技巧,本能的反应就是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手的手腕,发力要把对方甩出去。 还没甩出去他就看到那人脸上熟悉的金丝边眼镜,在路灯下幽幽地冒着冷光。 韩敬心中一动,立刻停下动作,呐呐道:“兰……兰老师?” 兰知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只是用另外一只没有被韩敬抓住的手,指了指墙角,很简短明晰地说:“你的伞。” 韩敬还沉浸在突然见到兰知的那种腼腆害羞之中,听兰知这么一讲,才有点回过神来。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兰知的手。 兰知偏瘦,那手一摸就知道是读书人,掌心一个老茧也没有,和他的脸一样的干净整洁。 韩敬这些日子不知道在自慰的时候想过多少次要抚摸兰知的皮肤,今天真的摸到了,只感觉对方的皮肤凉凉的,光滑得像丝绸一样。 韩敬一个大老爷们,摸着对方柔软而骨骼分明的手,竟然当场脸也红了。 他赶紧放开兰知的手,退后一步,弯腰把靠在墙脚的雨伞拾起来,有话没话地掩饰了两句:“兰老师我上次拦着你那是说笑的。你真不用大雨天特意跑来还伞。” 兰知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回答他:“我今晚要通宵加班,不是特地来还你伞的。” 他在说“通宵”两个字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语速。 韩敬没有注意到。 他只觉得自己的手里仿佛还残留着兰知皮肤的温度,烧得自己脸滚烫滚烫的。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窘态,所以故意磨蹭着不开门进门卫室,反而将自己的脸躲进门卫室旁的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他此时感觉自己呼吸都不稳了,耳朵都嗡嗡作响,巴不得兰知快点离开,好让自己能够缓一口气过来。 但是兰知一直站在他对面没有动,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韩敬忙“啊”了一声,语无伦次地接了一句:“哦,兰老师您……你周六晚上还要加班啊?” “嗯。” 韩敬都不敢看对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走,只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好半天才在兰知的沉默里又憋了一句:“兰老师……你加班很辛苦……” “嗯。” 韩敬突然想到上次兰知凌晨四点问他有没有泡面,赶紧又说:“您……您要是加班肚子饿了……给我门卫室打电话……” 兰知闻言竟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得太轻,韩敬都以为是自己慌乱得产生幻觉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兰知一眼。 不想兰知开口,突然问了韩敬一句:“我要是肚子饿了,给你打电话又能干什么?” 韩敬愣了愣,随即倒是笑了:“您打电话给我,我就用开水泡好方便面,给您送上去。” 兰知听完,眯了眯眼睛。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扯了一下自己的衬衣领口。 “好的。”他似乎十分满意,透过镜片望着韩敬,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我肚子饿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说完这句他直接转身,扔下韩敬,往大楼里走了进去。 韩敬想着兰知可能随时要打电话给自己吃泡面,不由心潮澎湃。 他在自己的方便面储备里挑了一包他自己觉得最好吃的,摇了一摇,确定里面的面饼没有碎,就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 十点半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大楼一到四层的教室门窗都关了,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兰知的电话。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兰知一直没有打电话来。 韩敬等到后半夜实在是困得不行,就抱着电话呼呼大睡了过去。 等睡醒早已经天亮。 周日早晨,雨已经停了。 韩敬也不知道兰知究竟有没有下班,一个人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失落地发了一会儿呆,垂头丧气地去开教室门窗了。 开完门窗他回到门卫室,正巧看到兰知慢吞吞地从大楼里走出来。 “兰老师!”韩敬高兴地叫。 兰知抬头看了看韩敬,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对他礼貌而疏离地点了一下头。 他看上去似乎很疲惫,头发也有些乱,两只眼睛下面各有一道浅浅的青痕,好像一宿未睡。 不过他身上那一件衬衫依然很服帖。 他并没有和韩敬多罗嗦一句,也没有问他要泡面吃,径直离开了大楼。 韩敬回到门卫室,郁闷地想了半天,把昨天挑出来准备给兰知的那包最好的方便面拆开,自个儿泡了热水,一口气吃掉了。 当天晚上,也就是周日晚间,韩敬关完门窗拉下电闸,发现兰知再一次出现在了大楼里,看样子又是打算要通宵加班。 兰知此刻换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一头短发重新梳理得整整齐齐,不过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韩敬还没有来得及和对方打招呼,对方就无视自己,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上楼去了。 韩敬更加郁闷,一个人回到门卫室,打开电脑挑了一张有∫M情节的钙片,一边看着里面高贵冷艳的0号被人捆绑鞭打,一边在床上自慰。 最后他看着那个0号一身鞭痕哭着求饶着射了出来,他终于也跟着射了出来。 射出来之后他感觉舒服了很多。 他仰面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兰知此刻就在他头顶的二十二层,他觉得自己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天花板,一直看到了兰知的办公室里。 深夜,兰知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推算深奥的数学公式?在给学生备课?还是……也在看着一部钙片自慰? 他被自己最后这一个怪异的想法搞得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然后,他听到门卫室的电话铃响了。 韩敬还在高朝的余烬里没有回过神来,等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去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而干净的男声:“门卫室吗?” 韩敬愣了半天才记起这是兰知的声音。 韩敬一下子激动起来,忍不住回头去看自己那一箱方便面,嘴里急切地问:“兰老师,你,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我办公室吊灯的灯泡坏了,影响我工作,你能上来换个灯泡吗?” 原来是灯泡坏了。 如果说送一晚泡好的方便面给兰知不是韩敬的本职工作的话,这换大楼里坏了的电灯泡的活,倒的确是他的本职工作。 韩敬忙找了备用灯泡,关上门卫室的门直冲二十二楼。 其实不要说是二十二层楼,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大概也会激动地冲进去。 05.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了,外面又开始下起大雨来,风也刮得很大,吹打在窗上,“格格”作响。 韩敬来到二十二层的时候,整个走廊都很昏暗。 他打开走廊里的灯,一直摸到了2207室,兰知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 兰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请进。” 很有礼貌。 韩敬觉得自己虽然学历比对方差远了,但也不能在文质彬彬的对方面前过于失态,所以他理了理自己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兰知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相反,他人在前,办公桌在后,整个人半靠着办公桌,两腿微微交叉,双手往后撑住了办公桌桌面。 因为吊灯灯泡坏了,整个办公室很昏暗,只有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在这幽蓝的光芒里,韩敬注意到兰知衬衫最上面的那粒纽扣是解开了的。 他今天穿的这件深蓝色的衬衫领口有些高,就算解开了第一粒纽扣,也看不到下面的锁骨,只能看到他突起的喉结。 不过他的喉结也很迷人。韩敬贪婪地看着,心想。 “兰老师,我来换灯泡。”他很快回神。 兰知点点头,一如既往漠然地看着他,整个人依旧靠在办公桌上,没有动。 韩敬把吊灯开关先关了,然后把新灯泡放在一边,找了把椅子,站上去,将旧灯泡慢慢拧下来。 拧下来之后他低头,准备先从椅子上跳下来,放下旧灯泡再拿新灯泡换上去。 然后他突然看到,自始至终靠着办公桌,一直一动不动看着他的兰知,突然伸手,对着他摸上自己的衬衫领口,一把扯掉了自己的第二粒纽扣。 这个动作出其不意,兰知使的力气也不小,那粒金属纽扣就这样被他活生生地扯掉,坠落在地板上。 “叮……” 金属撞击地面,发出一声清脆而挑逗的声响,在办公室里久久回荡。 韩敬头脑当即一阵热血上涌。他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还没有摔到地上他已经被兰知拽着一条胳膊搂着腰硬生生地拉住了。 “你没事吧?”兰知问他,眼神锐利。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而平和,偏偏在韩敬听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味道。 韩敬抬头端详着他。 他此刻离兰知很近,几乎要面对面地贴上对方。 兰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有一点点青色的没有被剃干净的胡须根镶嵌在薄薄双唇周围白皙的皮肤里,整个面孔就像一只被精致描绘过的瓷器。 韩敬顺着他的脸往下看。 兰知如今的衬衫领口开了两粒纽扣,半遮半掩。韩敬勉强能够看到微微凸起的锁骨。 锁骨上覆盖的皮肤白皙且光滑,在幽暗的办公室里像一匹会发光的绸缎。 理智告诉韩敬,他应该迅速地远离兰知。 可男人在有些时候真的只能够用下半身思考。 现在对于韩敬来说,就是一个只能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刻。 他慢慢抬起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探进兰知的领口,轻轻摸上了对方的锁骨。 兰知没有躲避,任由韩敬摸。 他这种无声的默许更加让韩敬胆子大起来。 他随手就扔掉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旧电灯泡,两只手都一起伸入兰知的衬衫领口,肆无忌惮地在对方的锁骨上抚摸。 锁骨凹凸有致,皮肤光滑细腻。 而且最重要的是兰知并不抗拒,依然搂着他的腰。 韩敬想这样摸兰知已经差不多想了三个礼拜,如今夙愿得偿,整个人都兴奋得发起抖来。 他一把抓住兰知的衬衫领口,往两旁用力一扯,就把兰知深蓝色的衬衫扯开来。 兰知微瘦而紧实的胸膛立刻裸露出来,胸口上两粒浅红色的乳珠在幽蓝的灯光下愈发情色。 韩敬看得血脉贲张。 他的老二前面才射过一次,现在早就再一次翘得老高老高,从他的裤裆里顶出来。 韩敬趁着自己欲火焚身,也没多想,大了胆子直接就把兰知压在他身后宽大的办公桌上。 桌上的文件纸笔立刻哗啦哗啦掉了一地,韩敬现在哪还顾得了许多?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这个诱惑的男人狠狠操上一通,操得他和自己都射出来为止! 他压着兰知,伸手就在对方两粒乳珠上用力揉搓了一把。 兰知很低很低地呻吟了一声,腰也跟着揉搓的节奏在韩敬身体下扭动了一下。 呻吟透着愉悦,又偏偏很压抑,似乎兰知并不想叫得很大声。 韩敬被他这种隐晦而银荡的呻吟声搞得更加兴奋,低头就在对方胸口轻轻啃咬起来。 兰知“嗯嗯”又跟着呻吟了两下,手抚摸上对方的袖子,很熟练地在对方的抚弄前戏里就把韩敬上半身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韩敬啃咬了一会儿,觉得对方乳珠已经坚硬如豆,颜色也由浅粉充血变成了殷红,似乎是在热情回应他。 韩敬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一只手摸到对方扭动腰肢上紧紧系牢的皮带,蛮横地扯了扯,就把兰知的皮带解了开来。 解完皮带的西裤立刻松了很多。韩敬乘机把手挤进对方的裤裆里,摸住兰知的那个东西。 兰知的下体也是硬的,又热又硬。 韩敬在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他一直以为他是在毫无结果地暗恋兰知,因为兰知对他实在太过冷淡了,可现在,他却发现,兰知竟然是硬的!竟然是对他有反应的! 难道说兰知也……也……暗恋……自己吗?他胡思乱想起来。 他正出神,只觉得自己的老二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几下。 韩敬低头,只见兰知抬了一只腿,正隔着上好的西裤布料,用膝盖慢慢磨蹭着韩敬的下体。 轻重缓急,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韩敬被挑逗得几乎差点没有坚持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对着衬衫大开躺在办公桌上的兰知看了一眼。 兰知脸上已经起了情欲的藕荷色,却只是隔着镜片神气慵懒地望着韩敬,一言不发。 他的一只膝盖仍然不紧不慢地在韩敬的下体上来回磨来蹭去。 他的眼睛里似乎含了几分模糊的水汽,可偏偏目光如钩,一点一点地勾走韩敬的灵魂。 韩敬这个时候要是还能坐怀不乱那就绝对是脑子有病了。 他迅速拉开兰知西裤的拉链,一只手托高对方的臀部,就把对方的西裤,袜子还有皮鞋如剥笋一样地一件一件剥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兰知的腿又长又直,大腿肌肉非常紧实,韩敬贪婪地举起他的一条腿,摸着捏着,就像是小孩子得了一件梦寐以求的玩具,怎么都玩弄不够。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巴是半张开的。 很快他的口水就从半张开的嘴里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滴在兰知的小腹上。 兰知低低“嗯”了一声。那声音里全是情色的味道,就和韩敬滴落的口水一样的粘稠滑腻。 韩敬再也忍不住,往另一只手里“呸呸”重重吐了几口口水,反手在兰知的小腹上抹了一下,把口水在掌心里均匀地抹开,然后沾着口水在自己的老二上撸,权作润滑。 他以前操那个男大学生的时候没人教,直接霸王硬上弓,毫无意外地就把对方的小穴都擦破了。 等他看了钙片之后,韩敬才明白世界上还有润滑这样一个讲究。 钙片教了他不少,至少他知道怎么让兰知不痛。 他心里是这样的喜欢兰知,巴不得把天下最好的方便面都泡给兰知吃,当然舍不得让他心尖上的宝贝儿痛。 所以他反复撸了好几把自己的老二,自己觉得润滑得差不多了,才扯着兰知的一条腿用力掰开,露出对方躲藏在紧实臀肉里的那一张小穴来。 小穴口浅浅的红色,像一朵花,娇艳欲滴。 韩敬看得都快不会呼吸了,将手上剩余的口水都涂上了兰知的小穴入口,就迫不及待抓着自己的老二往兰知身体里捅进去。 一直很迎合他的兰知却在这个时候扭动了一下窄腰,躲开了韩敬的进攻。 然后他双肘撑桌,半支起上半身,盯着韩敬。 韩敬有些疑惑。 “润滑不够。”兰知冷冷对他说,似乎很不满意。 韩敬“哦”了一声,赶紧又往自己手上吐了两口唾沫,认认真真去湿润兰知的小穴。 谁知兰知再一次躲开了他手指的探入。 这下韩敬彻底糊涂了,迷茫地看着兰知。 兰知用自己的手勾上韩敬的脖子,微微压低对方的身体,鼻尖对鼻尖凑上了韩敬。 “给我用舌头舔。”他毫无起伏地命令韩敬。 06. 韩敬当场愣了一愣,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用……用舌头……舔?”他有些犹豫地问。 “你不愿意?”兰知直截了当地反问他。 韩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毕竟舌头是用来吃饭的,而那个地方是用来拉屎的,用舌头去舔那个地方,不等于是……吃屎吗? 他就这样愣愣地不动,浑身精光不剩张大嘴巴与兰知沉默对视,既不放开兰知,也不按照兰知的要求去舔他的小穴。 兰知静静等了他一会儿,最后见对方还是呆呆傻愣着,就自己主动放开勾住韩敬脖子的手,鄙夷地“哼”一声,轻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骂完他似乎很不高兴,屈起一只脚,朝韩敬的小腹用力顶了一下,就把韩敬从自己身上推开。 韩敬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就看见兰知已经慢慢支起自己的身体,坐在办公桌面上,开始低头重新穿起被韩敬扯开的衬衫。 他的两条腿在桌子边沿懒散地交叉张开着,下体依然还硬着,后面粉红的小穴也在白皙的臀肉里绰约可见,十分迷人。 韩敬咽着口水伸长脖子看。 兰知很快系好了自己所有的衬衫纽扣,理了理自己的衬衫下摆。 下摆垂落,遮住了他的下体和小穴。 韩敬正看得起劲,冷不防被兰知的衣服阻挡了视线,一片大好风光再也欣赏不到。 他这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他更加心痒难耐,满脑子都是兰知裸体的身躯,光滑的皮肤,殷红的乳珠。 以前糙了个男大学生连劳教所都待过了,现在不就是要舔一舔后面那个地方吗?又能怎么样? 而且兰知这具身体明显看上去要比那个男大学生高出很多个档次,怎么说自己都不吃亏。 韩敬想清楚了,就把心一横,重新走到兰知面前,一把按住他正在整理衣服的手。 兰知看了看他,神色很冷,试图甩开他抓住自己的手腕。 “你别穿。”韩敬连忙跪在兰知两腿之间,抬头央求道,“我……我现在就舔还不行吗?” 说完他怕兰知反悔,赶紧扒开兰知修长的大腿,把自己的头毫不犹豫地埋进去,伸出舌头就湿漉漉地舔上了对方的小穴。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做事的底线,一般轻易不会突破它。但是一旦这个底线被突破,做事就会变得毫无下限。 韩敬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毫无下限节操掉光的状态。 他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兰知的两腿当中,鼻尖嗅着对方的下体,伸长自己舌头一遍一遍舔着对方小穴的入口,乞求着对方对自己欲望的施舍。 口水很快渗透填充了每一道细小的褶皱,将那个紧闭的小口舔成丝般的光滑。 兰知在他卖力而讨好的舔弄里重新躺倒回办公桌面上,又开始断断续续发出那种压抑而情色的呻吟。 韩敬一边舔一边听,听到最后竟然犯贱般地听上了瘾,舌头舔弄得更加卖力,就巴巴等着兰知一声又一声的叫春。 他很快就嫌这样的叫春不够刺激,于是他微微卷起自己舌尖,如刀一样撬开兰知紧闭的穴口,探了进去。 兰知细窄的腰立刻在桌面上扭动一下,“啊”的叫了一声。 韩敬听出对方声音里的愉悦,更加壮大了胆子,两手扶住兰知的腰,不让他乱动,舌头伸直,在兰知的肠道里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肆无忌惮地舔了好几遍。 舔了好几遍之后韩敬反而没有听到兰知再这样大声的叫春。 他是个比较心细的人,有些害怕自己太过冒进,把兰知弄得不舒服。于是他停止舔弄,小心翼翼地从兰知两腿之间探了半个头出来,偷偷看了看兰知的表情反应。 兰知已经把眼镜脱了,脸上汗水涔涔,一头短发都被汗水浸透,一绺一绺地黏在脸颊两侧和额头上。 韩敬甚至注意到兰知的睫毛都被汗水打湿了,湿漉漉地垂落下来,覆盖住他紧闭的眼睛。 兰知的神情,又是享受又是隐忍。 韩敬不看倒也罢了,这样一看视觉刺激太强烈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也不舔兰知的小穴了,直接攀爬上办公桌面,匍匐在兰知的身体上,扶住自己的老二匆匆忙忙找到了兰知被自己舔弄得十分湿润的小穴,想也不想就捅了进去。 兰知在韩敬挤进来的一瞬间突然睁开眼睛,微微仰起头,呼吸急促地看着韩敬。 他的眼睛里好像也浸了银欲的汗水,湿漉得一塌糊涂。 韩敬感觉对方慢慢举起两条腿,蹭上了自己的腰身两侧。韩敬有一瞬间觉得,兰知可能是准备要把他一脚踢出自己的身体去。 不过事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兰知的膝盖在他的身体两侧磨蹭了几下,就顺势缠上了他的腰身,用自己两条腿牢牢勾住韩敬。 这样主动的挑逗感觉非常好,因为它让韩敬感觉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在唱独角戏。 兰知也是希望自己操他的!韩敬插在兰知的身体里,兴奋地想。 他想得太兴奋,甚至兴奋得都忘记自己还要操兰知了。 兰知很快就对他这种光顾着精神上花痴却没有实际行动的样子不耐烦起来。 于是他用勾住韩敬腰部的脚狠狠拍了一下韩敬的屁股。 “动啊!”他没好气地催促韩敬。 韩敬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插在人家身体里呢。 他连忙扶住兰知的腰,前后大力捅起来。 兰知的小穴很紧,又热又湿,韩敬舒服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唯有前后连续不断地朝对方身体深处,一遍又一遍地撞进去。 兰知在他的捅插下也跟着扭动身体。 后背摩擦着桌面,将才穿好的衬衫再一次凌乱地扯开。 韩敬这方面是有些天赋的,器大活好不说,持久性也很强。他越捅越用力,越插越深,但就是不射。 兰知很快由一开始那种克制隐忍的呻吟变成了只剩情欲愉悦的叫春。 他原本干净清澈的声音如今就象是在糖水里滚过一圈一样,充满了黏腻甜滑的质感。 他一只手摸上自己的下体,也开始跟着韩敬的抽插套弄起来。 韩敬也是男人,当然知道自己撸远远比不上别人撸来得爽。 他喜欢兰知,满脑子不仅想着自己要爽,也想着要让对方爽。所以他赶紧抽出扶住兰知腰的手,摸上兰知高高挺立起来的老二。 “我来!”他自告奋勇替兰知上下套弄起来。 兰知有他帮忙也没有拒绝,就跟着他套弄的节奏扭动了两下屁股,空闲下来的那只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神情兴奋而隐忍地扯了又扯。 韩敬也看的兴奋,一边套弄一边抽插,忙得不亦乐乎,嘴里还抽空问:“兰老师你舒服不?” 兰知哪会回答他?只是呻吟着“嗯嗯”了两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被操得完全失去了焦距。 韩敬看着他面色红润,满身是汗,感受着他扭动身体一阵一阵地夹紧自己的老二,感受着他那身体里的湿滑温热,真的是欲仙欲死。 他等不到兰知的回答,就自问自答地感叹:“兰老师你真骚,我被你夹得舒服死了!” 他觉得自己这么舒服都是兰知所赐,心里就想着要回报对方,对兰知老二的套弄也更上心,加快了力度和速度。 也不知道这样究竟过了多久,兰知突然放开扯头发的手,狠狠扣住韩敬的大腿,喑哑而含糊地叫了一句什么。 韩敬还没听明白,就感觉套弄兰知的那只手上一阵温和湿润。 兰知终于射了出来,白浊的经验一下子流满了韩敬的手。 韩敬看到兰知达到高朝,自己也忍不住了,又在兰知身体里胡乱地撞了两下,就想射在兰知身体里。 刚刚要射的时候兰知不知道从哪里使出来力气,猛地抓住韩静的肩膀,一把就把他狠狠往外推了出去。 韩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射经这件事情上,哪会注意到兰知的动作?他猝不及防,当场就被兰知推下了办公桌,那蓄势待发的老二也从兰知的小穴里被硬推了出来。 韩敬现在也想不清楚兰知为什么不让自己内射,他已经接近高朝,满脑子只想着赶快释放,所以被兰知推下来之后,就势半跪在地板上,自己又专注地撸了两把。 他很快就达到了高朝,呻吟着射了出来。 射出来的一瞬间他看到有一只手拿了一只精致的杯子,伸到他的胯下,十分精准地套在他的老二顶端,一滴不剩地接住了他射出来的全部经验,阻止他的经验污染地板。 韩敬低声喘了好几下,才从射经的高朝里缓过一口气来。 然后他注意到是兰知拿着杯子接了他的经验。 兰知的表情很厌恶,头偏离那杯子很远不看,直接把盛了经验的杯子递给韩敬。 韩敬不明白兰知为什么要这样做,顺势接过了杯子,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兰知,问:“这是……” 兰知已经背过身去拾自己的裤子,头也不回地对韩敬说:“拿出去扔掉。” 都说男人刚射完精的时候脑子容易笨,韩敬也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他两只手摸了摸那只做工考究的杯子,想也不想就问道:“这杯子不挺好的吗?又没缺口又没裂缝,扔了多可惜啊。” 兰知已经扯了一张纸巾把自己的下体都擦干净了,听完韩敬的问话皱了皱眉,回答:“这杯子我不要了。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韩敬听了倒还挺开心,有点不敢相信地追问:“你真不要了?真能送我?” 兰知点点头,正眼都没有看他,自顾自地穿好裤子,重新扣好皮带整理好衬衫,默默坐回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 韩敬把那杯子摸了又摸,心想这可是兰知送他的,兰知对他可真好。他心里特别高兴,就抬头感激地看了看兰知。 兰知坐在椅子里,两肘支撑着身前的办公桌面,十根手指都插进了他凌乱的头发里,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篇论文。 韩敬咽了咽口水,捧着杯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兰老师,这杯子是你平时喝水的吗?” 兰知敷衍“嗯”了一声,眼睛依旧盯着屏幕。 韩敬看对方似乎不太愿意说话,也很识相,就自己把衣服穿了起来。 穿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皮带都没来得及扣就脱口问道:“啊呀,兰老师!你把你喝水的杯子都送我了,那你要是加班口渴了拿什么喝水啊?”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终于惹得兰知将目光由屏幕上移到他的脸上。 他的衣服很服帖,他的神情很冷淡,和刚才情欲里的赤裸放荡样子完全不一样。 韩敬愣了一愣,小声接了一句:“您要是没杯子喝水,要不我……” “你可以走了。”兰知直接了当地打断了他。 07. 韩敬沉浸在幸福的喜悦里,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听了兰知的话也没有什么感觉,就“哦”了一声,捧着杯子糊里糊涂地离开了兰知的办公室。 他乘着电梯重新回到底层自己的门卫室,外面突然打了一个雷。 雷声很大,震得人耳膜都疼,韩敬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上了兰知,兰知没有拒绝他,除了刻意压抑的叫春声,整个过程很迎合他很配合他。 可是兰知在自己射出来之后,对他立刻变得很冷淡:不让他射在自己身体里,不让他的经验污染地板,很嫌弃地要扔掉那只杯子,甚至还赶他走。 这是为什么呢? 韩敬抱着那只杯子,把刚才两人的整个过程反复想了好几遍,越想越多,越想越失落。 难道是嫌弃自己那玩意儿不够大?不够粗? 韩敬觉得自己其实是够粗够长的。他偷偷和钙片里的1号比较过,觉得自己的也不比他们的小。 那肯定是兰知嫌弃自己时间不够久,技巧不够多! 韩敬今天是比平时快一点。主要是他看到兰知裸体的样子太激动,一下子就没忍住。 韩敬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然后先把兰知送他的那只杯子清洗干净,放在桌子上。又很快拿出一张钙片来,认真观摩了几遍。 他第一次不是为了自慰去看钙片,而是为了学习里面的经验。 他就这样在大雨倾盆的清晨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反复暂停倒带,自己摸索琢磨,态度非常严谨认真,像一个好学的学生。 为了兰知学习,他觉得很开心很愿意。 他觉得下一次上兰知的时候兰知一定会对他突飞猛进的技术刮目相看的! 可很快韩敬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兰知好像根本不准备给他第二次上自己的机会。 兰知对韩敬非常非常冷淡。 比之前还要冷淡。 他每次进出大楼根本不看韩敬,似乎完全把那一晚两人的事情给忘了。 韩敬有时候忍不住,就自己贱兮兮地从门卫室跑出去,堆着笑脸打招呼:“兰老师,来上班啦?” “兰老师,下班啦?” “兰老师,今天不加班啦?” 以前他这样,兰知虽然不说话,但是会朝他礼貌地点点头。 可现在他这样打招呼,兰知就像聋子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不朝他看也不对他点头,就把韩敬整个人当成了一团看不见的空气。 这是种巨大的挫败感。 韩敬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想问兰知兰知也不理他。韩敬只好每天对着那只杯子发呆。 或许兰知那晚是一时冲动才和自己发生了关系?或许……或许兰知根本不喜欢男人? 如果兰知根本不喜欢男人,自己这样单相思不是白搭么! 韩敬越想越气馁,越想越肯定自己的想法。 兰知看上去这么的禁欲,这么的正经,肯定不会喜欢男人的! 他……那晚……只是累了……只是……压力大了……所以才会做了很冲动的事情…… 他对自己,哦不,对男人,对房事,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韩敬想得失望极了。 兰知似乎十分忙碌,天天加班到深夜才孤身一人匆匆离开大楼,神情非常疲倦。 韩敬失望归失望,还是忍不住偷窥兰知的行程。 有一次韩敬看到兰知凌晨一点离开大楼的瘦高背影,真的有一种犯罪的冲动,恨不得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虑,直接把兰知摁倒在地上,脱掉衬衫和裤子,狠狠地操。 当然这点理智韩敬还是有的。 如果兰知不那么禁欲该多好!如果兰知喜欢男人该多好!他一定会喜欢自己的大肉帮!一定会享受自己特意为他而学习的性技巧!一定会舍不得离不开自己!一定会对自己非常热情主动! 韩敬遗憾地想着,很快就到了又一个周四。 郭杰当晚又来找他了。 他一脸红光,表情十分兴奋。 韩敬心想郭杰还是为了要在大楼里行窃的事情,和他串通,他其实这几天被兰知搞得神魂颠倒,这事情也没有仔细想,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先打开门卫室的门,把兴奋异常的郭杰放了进来。 “砖头!我问你个事儿。”郭杰进门就嚷嚷。 “什么事?” 郭杰干笑一声,把门小心翼翼地关上。 “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什么兰老师?”他贼头贼脑地问。 韩敬被人揭穿,心里一跳,嘴上忙否认:“你胡说八道什么?” 郭杰又干笑一声,拍了拍韩敬的肩膀:“你得了吧你!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那天咱们俩本来聊得好好的,你看到那什么兰老师进来了,眼睛都绿了,连哥们我都不顾了,直接冲出去喊人家。后来人家跟个老头走了,你那个脸上的醋劲儿,都能用来炒土豆丝了!” 韩敬只好跟着嘿嘿干笑两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郭杰凑近:“砖头你记得不记得,我那天跟你说,我瞧着他和那老头眼熟?” 韩敬“嗯”了一声。 “砖头你有福了!”郭杰神秘地一笑,“我回去琢磨了一个礼拜,终于想起来这两个人我究竟在哪里见过了!” 韩敬被他说得心里痒痒,再加上真心喜欢兰知,忍不住就追问:“你究竟在哪里见过?” 郭杰这个时候故意卖关子:“我说砖头,我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韩敬本来也就在犹豫到底做不做,被他这么用兰知的秘密一勾,就有点把持不住了,回答道:“你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料没料?” 郭杰眉毛一扬:“我操,咱们一起坐过牢,我四胖的底细你还不知道!你还怕我骗你不成么!” 他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刚要打开,想想还是不放心,就又朝四周看了看,问:“砖头你这门卫室隔音不?” 韩敬被他一惊一乍搞得不耐烦:“你有屁能不能快放?” 郭杰也不生气,笑道:“我这可是惊天大臭屁,熏死三四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然后他站起来,招呼着韩敬走入门卫室的里间,又非常谨慎地把门带上。 “我可放了啊!”他戳戳韩敬。 韩敬都已经被他挑逗得失去耐心了,白他一眼:“有屁快放。你个大老爷们不嫌憋得慌么!” 郭杰嘿嘿两声,就把手机打开来,调低声音,放了一段视频。 韩敬凑上去看。 这段视频拍摄的是一辆停在野外的宝马高档越野车后部座位上的情况。 拍摄的人应该是躲在路边的树丛里偷偷用手机摄像头拍的,所以画面抖动得非常厉害,成像质量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韩敬还是惊呆了! 因为这段视频完整地记录了一场车震。 一场两个男人的车震。 而这两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正是被韩敬当成了男神的兰知,和那天那个拍着兰知肩膀问他学术会议开得怎么样的中年领导。 车窗上模模糊糊的有些水汽,所有的一切都看上去很朦胧很银荡。 他们玩得很嗨很放得开,那个中年男子甚至把兰知裸体抵在宽大的车窗玻璃上,掰开两条腿腿狠狠地操。 被抵住的兰知两只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非常兴奋地随着对方抽插的节奏用力地扯自己的头发。 就和,就和……那天韩敬操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韩敬目不转睛地看着,心脏随着兰知扯头发的节奏一阵冷一阵热,到最后浑身都开始情不自禁地发抖。 郭杰不喜欢男人,也都被这劲爆视频里洋溢的激情所感染,不停发出“啧啧”的声音,一边看一边评论:“真看不出来啊?这兰老师表面上这么正经,衣服脱光了可他妈的比女人还骚啊!” 他还没有评价完眼前一花,然后“啪嗒”一声,手里正在放视频的手机就已经被韩敬抢了过去狠狠扔在地上。 “哎哟砖头你这是干什么啊!”郭杰心疼地叫,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捡起来吹了吹,感叹道,“还好我这手机是诺基亚的,结实!要是爱疯不早被你摔烂了?” “给我!”韩敬气愤无比打断他。 “给你什么?” “把视频给我!” 郭杰看了看脸红脖子粗的韩敬,笑了笑:“砖头你没事吧?你平时不挺稳重一人吗?怎么今天这么猴急啊?” 他故意把手机往口袋里假装藏了一下,又道:“不过也是啊!你看上的这兰老师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稀罕宝啊!你知道不?这视频是黑子撞见偷拍的。他没事可天天拿出视频来看呢,被我撞见了好几回!你也晓得他那混小子,男女通吃!那天他在那里看,口水都流了一地啊。砖头啊,我看,你以后操起来绝对有福了!” 韩敬扭头“呸”了一口,吼道:“福你个大头菜!快给我!” 郭杰笑着收起手机,顺势接了上周行窃的话题:“最近手头紧,大头菜也吃不起了。这不还等着砖头你照应照应吗?” 韩敬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想着要讨来兰知的激情视频,再不能让郭杰啊黑子啊或者其他随随便便哪个人的狗眼再多瞅兰知的裸体一眼。当场一口答应下来:“成!大家一起混饭吃,我照应你你也给要我面子,行不?” 郭杰听到韩敬答应了,当然也不会再吊他胃口,重新又把手机拿了出来:“哎我说砖头,你手机有蓝牙功能不?” 韩敬掏出手机接收完视频,就指着郭杰的屏幕严肃命令道:“你留着干嘛?把它删了!” 郭杰哈哈大笑:“你放心吧。我对男人没兴趣。不就是拷贝一份过来投你所好么!” 说完倒也十分干脆地把视频删除了。 韩敬想了想,又咬牙切齿地道:“四胖你回去给我转告黑子,让他把原片也给我删了。他要是敢偷偷藏起来再看这视频……我就去糙烂他的P眼!” 08. 韩敬当晚可失眠了。 满脑子都是那水汽氤氲的车震画面和兰知兴奋扯自己头发的动作神情。 他对着手机里那段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一连撸了三次管,直到什么都撸不出来了,才精疲力竭地睡着。 第二天是周五。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坐在门卫室里,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进进出出大楼的人。 明明兰知是喜欢男人的,明明应该高兴才对。可他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难受得不得了,就这样神情恍惚坐了一整天。 傍晚天色已经黑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兰知从大楼里心不在焉地走出来。 今天天气有些转凉了,兰知在黑色的衬衫外面套一件浅色的休闲西服,非常地好看。 韩敬看得心都要碎了。 他知道兰知对自己很冷淡,就算自己跟他打招呼他也不会理睬自己,所以就只是愣愣看着,也没有动弹出去招呼。 兰知已经走出大楼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叫:“小兰啊,你等一下!” 兰知停下,回头望着身后。 韩敬也探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叫住兰知的人,正是那个满面红光身材臃肿的中年领导。 论岁数论身材,自己哪一点比不上人家! 韩敬忿忿不平地想。 就算是论老二的长短粗细,韩敬也绝对有信心不比对方差! 他光想着,那中年领导老早拍了兰知的肩膀:“小兰啊,先别走。我刚刚想出了一个新的方法,要不我们一起再回办公室推导一下?” 兰知皱了皱眉,抬手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升起月亮的漆黑天空。 “现在?”他似乎有些犹豫地问。 “现在!”那中年领导答道,“你最近不一直在忙这篇论文吗?要是这方法行,我们这篇论文肯定能赶上C市学术会议的截稿日期了!” 他一边讲一边不由分说地推着兰知重新进入大楼。 兰知抿了抿嘴唇,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情愿。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一如既往的沉默冷淡,跟着那中年领导重新坐电梯上楼去了。 韩敬朝两人的背影咂咂嘴,心里更加失落。 有了那一段激情视屏,韩敬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这两个人周五晚上还滞留在大楼里哪会是仅仅讨论学术问题那么简单啊! 韩敬坐立不安了两个多小时,都到了十点半他把下面四层教室的门窗全关好了把学生都赶走了兰知和那个中年男人也没有下来。 韩敬抓耳挠腮坐在门卫室里,一遍又一遍想到那猥琐的中年男人可能已经把自己的子孙都射在兰知那无比诱人的身体里,他气得快疯了。 韩敬正烦躁无比,突然电话铃响了。 韩敬不耐烦地接起来,开口就扯嗓骂:“谁啊?深更半夜发骚缺人操?” 电话那一头足足静默了三秒钟。 然后韩敬就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男人嗓音:“门卫室吗?” 韩敬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兰知的声音! 韩敬的脸唰得红了。 他后悔自己竟然爆粗口。兰知是知识分子,受过良好的教育,自己已经配不上人家了,竟然还当着对方的面说了这么不堪入目的脏话。 韩敬恨不得立刻刨一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给埋了。 电话那头的兰知大概是察觉这边没有声响,又怀疑地“喂”了一声,重复一遍:“是门卫室吗?” 电话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韩敬在嘈杂的背景音里灵机一动,连忙故意压低嗓音,否认道:“什么门卫室!打错电话了!”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的一瞬间韩敬觉得自己真是机灵极了!这么大这么糗的一个事情竟然被他随机应变就这么对付过去了。 兰知也不会对他有坏印象。 不过他很快就担忧起来。 十一点了,兰知为什么要给门卫室打电话? 兰知以前加班的时候从来不给门卫室打电话。 唯一一次打电话,就是兰知说自己办公室的灯泡坏了,然后韩敬就和兰知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生了关系。 韩敬满脑子都开始充斥兰知的裸体和那嘈杂的背景音。 难道是兰知并不愿意和那个中年男人发生关系?所以想通过打电话来求助…… 韩敬一下子跳了起来,瞪着那电话机。 可是兰知并没有再打来。 韩敬越想越惊慌,想到兰知可能遭遇了危险,可能是在向自己暗中求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胸膛也宽厚了起来。 他要保护兰知! 他随手翻了两个崭新的灯泡,攒在怀里,就朝二十二楼飞奔上去了。 韩敬怀着一腔膨胀的英雄救美之心“腾腾腾”冲到二十二楼,狠狠一脚踹开2207室。 2207室,兰知的办公室。 一切静悄悄的,什么不堪入目的银秽场景也没有。 兰知已经脱掉外面的休闲西装,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他正拿着一支笔立在一块白板面前写字演算,而那个在韩敬看来无比猥琐的中年男人,正托腮坐在办公椅里,眉头紧锁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发呆。 两人见韩敬深更半夜突然闯进来,都吓了一跳,回过来头看着韩敬。 那中年男人平时大概事务比较繁忙,也没有注意到大楼换了个新的管理员。他见韩敬很年轻,还以为是本校的学生,所以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就摆出了一副领导的架子来,沉脸数落:“你哪个专业的?进屋不知道要先敲门吗?” 韩敬咽了口唾沫,偷偷看兰知。 兰知像个面瘫似地回看了韩敬一眼,没有表情也一言不发,只拿起手里的笔,慢慢转回身体面向白板,重新开始写字。 韩敬一上来就被打了一记闷棍,那美滋滋的英雄救美的心思早就被打没了。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刚想开口,就听那中年男人训斥道:“还愣着?难道要我亲自出去教你怎么敲门吗?” 言下之意就是要韩敬重新退到门外,敲一遍门走一遍规矩。 韩敬讪讪,只好低头朝外面走。 还没走一步就听到兰知开口说话:“朱院长,您误会了。这位不是学生,是我们楼里的管理员。” 那朱院长“哦”了一声。 韩敬见兰知替自己解围,心里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差一点眼泪就哗啦哗啦地流了。 他在劳教所待过,出来也只能干一些很低级的工作,知道社会对他们的一些不公正待遇。他也脸皮很厚习惯了,反正身上不会少块肉。没想到兰知在这个时候还会替自己解围。 他原本以为兰知肯定已经不再理睬自己了呢! 他也是很聪明的人。听到兰知话里给自己解围的意思,赶紧低声下气顺口接下去:“我叫韩敬,是大楼里新来的管理员。朱院长您好!刚才是我太冒昧了,是我的不对。” 朱院长微微缓了缓脸色,也就应道:“原来是门卫室的小韩啊。你来的正好,我们刚才还想给你打电话呢。” 韩敬想到刚才兰知的电话,此时也只能装不知道:“是吗?请问朱院长有什么事情吗?” “小兰说你熟悉这里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外卖电话。我们想让你帮我们订两份宵夜。” 原来先前是自己误会了。 大大的误会啊! 韩敬心里有鬼。脸上也微微发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他正无地自容。兰知突然停下写字的动作,转身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一只手。 韩敬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碰过兰知的身体,这一下简直是像被火烫了一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脱口道:“兰老师你……” “我记得上次你在门卫室对我说过你很熟悉这附近的外卖情况。”兰知打断他。 韩敬整个人顿时都呆掉了。 兰知……兰知竟然还记得他说的话!兰知竟然还清清楚楚记得他讨好的话! 韩敬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地狱到了天堂,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兰知已经从口袋里拿出皮夹,抽了一张一百元,塞进韩敬的手里,淡淡问:“这些钱够买两份宵夜了吗?” 韩敬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把钱攥紧。 他攥紧得太快,一不小心就把兰知修长的手指也攥住了。 兰知皱了皱眉,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把手从韩敬的掌心抽开了。 韩敬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也赶紧往后退开了一步,喃喃:“一百块钱买宵夜当然够了。我买完了把多余的钱给你还上来……” “不用。”兰知的语气还是很淡,“多余的钱你给自己也买份宵夜好了。不要老是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 说完他也没有多看韩敬,又转身开始在白板上写字。 韩敬立在原地,觉得自己都不会呼吸了。 天哪!他不是在做梦吧? 一向冷淡的兰知,今天竟然对自己讲了这么多的话! 而且……而且……兰知刚才对自己说什么来着? 不要老是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 兰知……他一定是那天看自己吃方便面……所以……在这样……关心着自己…… 韩敬好像掉进了巨大的蜂蜜罐子里,幸福地淹死在一片甜蜜里。 他正发愣,就听朱院长在旁边问:“小韩啊,我看你进来的时候很着急啊。你这么晚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领导不愧是领导,重点一抓一个牢。 韩敬这件事情上早有准备,连忙把自己怀里的电灯泡拿出来:“兰老师曾说过他办公室里吊灯的电灯泡坏了。我想朱院长和兰老师半夜加班,要是电灯不亮影响工作效率,所以赶紧拿了新灯泡上来给你们换。” 上周兰知打了个电话,让韩敬上楼给他换灯泡。结果新灯泡没有换上,倒是兰知被韩敬给上了。 后来兰知赶了韩敬走,韩敬再也没有进过兰知的办公室,也没有给吊灯换过灯泡。 朱院长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吊灯:“坏倒没坏,不过的确是有些暗了。那你既然来了就给换上吧。” 韩敬赶紧答应,搬来椅子,站上去换灯泡。 拧下旧灯泡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不对。 一个礼拜前,他给兰知换灯泡,虽然新灯泡没有换上,但是他记得清楚,他早已经把不能用的旧灯泡拧下来了啊。 那现在安装在这吊灯上暗暗发着光的灯泡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突然觉得上周兰知打电话让自己换灯泡的事情有那么一点点蹊跷。 他正觉得奇怪,冷不防低头,却突然看到了一个让他很生气的场面。 朱院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正在白板上写字的兰知身旁,和他肩并肩紧紧挨在一起。 “这个函数的上界用这个方法放缩一下。”他柔声对兰知说,右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兰知捏住笔的手。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拿起一块擦板,从后缓缓绕过兰知的身体,一直伸到兰知胸前停下。 “小兰,”他几乎从后半拥抱着兰知的身躯,贴在兰知的耳根上问,“你觉得我的这个方法,好吗?” 问完他笑一笑,不紧不慢地擦掉了兰知身前白板上的一串符号。 09. 韩敬看得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挥着灯泡冲到朱院长面前,大声道:“你……” “有排骨年糕吗?”兰知抢在他动手之前突然问了一句。 韩敬听到兰知清冽如泉的声音立刻就没魂了。 “什……么?”他立在两人面前,问。 兰知顺势从朱院长怀里挣脱了出来,倚靠在白板上浅浅微笑:“我问你,宵夜有卖排骨年糕吗?” 他的身躯在幽暗的灯光下投出一道半明半暗的阴影,仿佛一只手,一直延伸到了韩敬的身上,轻轻地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宵夜不都是麻辣烫,关东煮,香辣鸭脖么!谁会吃排骨年糕啊! 而且排骨年糕这两样浑身不搭界的东西混在一起,是怎么样一个奇葩的组合啊?! 韩敬简直言语不能。 兰知不动声色地把韩敬手里要打人的凶器灯泡取了下来,回头问朱院长:“我很久没吃排骨年糕了。朱院长你想不想一起吃?” 朱院长脸上表情有些讪讪,不过他风度还是很好的,重新慢慢坐回办公椅里,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小兰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兰知侧回头来看了看韩敬,依旧很浅地笑:“韩敬,能不能麻烦你去打电话问问,哪家宵夜有卖排骨年糕?” 韩敬“嗯嗯”两声,结结巴巴道:“我……我现在就下去问。不过这种东西,我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有没有……” “应该有的。这是A市这里很有特色的东西。很多地方都有卖。” 韩敬“哦”了一声。 “有的话你买三份。” “为什么要三份?” 兰知已经把灯泡轻轻放在了桌子上,闻言对着他微微勾起嘴唇笑了笑,淡淡道:“你自己也尝尝看,味道很不错的。” 韩敬又“哦”了一声。 他一下子搞不清楚状况。 刚才他要打朱院长,兰知却拦住了他。 兰知是不希望自己和朱院长发生冲突吗? 韩敬很想大声告诉兰知:没有关系的!不要担心我! 大不了就是再被劳动教养半年呗! 为了你不被人揩油这么做是值得的啊!我是心甘情愿的啊! 那朱院长见他不动,很不耐烦,催促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买啊?” 韩敬瞄了瞄兰知。 兰知已经走到门口,两腿交叉倚靠在门上,伸出修长的手指叩了叩门面。 韩敬知道兰知这是礼貌地暗示他不要掺合自己和朱院长的事情,催促自己赶快走。 他犹豫地来回看了两人好几眼,终于还是灰溜溜地揣着那张兰知给的一百块钱,十分郁闷地离开了兰知的办公室。 韩敬的身体是离开了,可他的心还留在兰知的办公室里。 他满脑子充斥着那个猥琐的朱院长半抱住兰知的场面,闷闷不乐地重新回到了一楼。 他本想给那些买宵夜的地方打电话,问问看谁家有做兰知爱吃的排骨年糕,可他总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什么也做不了。难道只能任由那个朱院长此刻在他的头顶对兰知动手动脚吗? 他慢慢走出大楼,站到楼前的空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快半夜了,大楼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辆车停在不远处专供教职员工停车的停车场里。 一辆是小轿车,还有一辆是SUV。 韩敬一眼就认出了那部SUV!那是在兰知和朱院长的激情视频里的宝马高档越野车。 不用说,那一定是朱院长的车。 韩敬突然找到了让自己满腔的火气宣泄的出口。 他从花坛里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砖头,拎着“蹬蹬蹬”冲到那部宝马SUV旁边。然后他抡起砖头,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砸向越野车的侧窗。 车窗玻璃立刻碎裂开来,车内报警器也马上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不知道二十二楼听得到听不到这车辆报警器的声音。 韩敬怕那猥琐的院长精虫上脑什么也听不到,又“蹬蹬蹬”冲回门卫室,一个电话打了上去:“喂,兰老师,朱院长,你们有谁开SUV吗?大楼外教工停车场上有辆SUV被人砸了,你们快下来看看。” 接电话的依然是兰知,他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似乎低声向朱院长说了几句什么。 韩敬就听到朱院长的声音隐隐透过听筒传来,似乎是咆哮着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他就听到兰知对自己很镇静很礼貌地说:“谢谢你告诉我们。我们马上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韩敬总觉得,兰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里似乎染了一丝笑意。 警察很快也来了,向韩敬这个“目击证人”询问了好一会儿。 Z大地处城郊结合部,人员复杂,治安一向不太好,多次发生过行窃偷盗的案件。所以警察对出现这样的砸车事件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很大的意外,很快就认定这起案件是有人想偷窃宝马车内的财物而砸毁窗门,结果被韩敬及时发现,从而逃离现场。 警察询问完韩敬做完记录又开始询问朱院长关于车辆的基本情况。 都说男人爱车。韩敬站在一旁,偷偷看着朱院长心痛地抚摸着自己宝马SUV的样子,心里暗暗地可爽了。 不过中年发福的男人究竟也没有什么好多看的。韩敬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于是转头,又去寻找兰知的身影。 兰知远远地靠在大楼门口的路灯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他下楼很匆忙,并没有重新穿上那件浅色的休闲西服,只穿着黑色的衬衫,被夜晚的风吹动领口,显得整个人略微有点单薄。 而他那一张干净的脸庞更是被昏暗的路灯灯光照出几分清冷而疏离的气质来。 韩敬看得自己的老二都开始硬起来,死死顶住裤裆了。 他正看兰知看得出神,突然只看到有灯光一闪而过,一辆轿车停到了他的身旁。 轿车驾驶座旁的车窗被摇下来,有个保养的很好的中年女子露出脸来,朝朱院长的方向看了看。 她看到警察还在和朱院长说话,也就没有插嘴打扰,又转头望向另一边远远站立着的兰知,叫了一句:“小兰!” 兰知看到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就立直了身体,听到那中年妇女招呼自己,很快就走到了车的旁边,朝她拘谨地点了点头,应道:“伯母你好。” 那中年妇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知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韩敬站在车子另一旁,很快就听明白了。 这位中年妇女是朱院长的妻子,刚从隔壁城市出差回来,开车经过附近的时候朱院长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的车出了点问题,让她过来接一下自己。 她似乎和兰知很熟络,对兰知十分的关切,用词也很亲昵。 兰知也难得露出几分亲和的表情,时不时对那位中年妇女浅浅笑一下。 两人说了几句,朱院长有些郁闷地走过来。 那中年妇女劝说:“先回家吧。明天再找人来拖车去修。” 朱院长像被霜打焉的菠菜,垂着头也没有精神了,闻言就点点头,钻进了他妻子的车内。 那中年女子又朝立在车旁的兰知热情招呼道:“小兰啊,也不早了。反正顺路,我一起送你回去?” 兰知很有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自己开车来了。自己开回去就好了。”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看了车对面的韩敬一眼,又道,“而且我还想一个人回去再加会儿班。” 那中年妇女也没勉强,像嘱咐自己的孩子一样嘱咐了兰知一句:“小兰你别老是搞得太晚啊,要注意身体!”然后她一踩油门,载着朱院长就开车走了,只留下兰知和韩敬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停车场里。 夜风有些大,把兰知的头发吹得很乱。 兰知伸手弄了弄自己的头发,然后又看了一眼韩敬,慢慢地转身,朝大楼里走。 韩敬觉得自己硬邦邦的老二都快顶不住了。他鬼使神差地在兰知身后叫了一句:“兰老师……” 兰知很自然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 韩敬一下子没词了,结巴了半天才找到借口,从口袋里掏出先前兰知给他的一百块钱,问:“兰老师,你……还要吃宵夜吗?” 兰知点头,回答了他一个字:“要。” 韩敬脑子转得飞快,赶紧道:“兰老师你先别急着上去。我现在就给送外卖的地方打电话。他们有时候会加些配菜什么的,你到我门卫室去,可以在我旁边听听有什么配菜是你喜欢的,选择一下。否则我一个人做主也不太好。” 他说了一大通,无非是想再多看兰知几眼,自己也觉得这一番话没什么说服力。 没想到兰知还是很简单地回答了他一个字:“好。” 韩敬高兴坏了,追问:“真……真的?” 兰知点点头,脸上还是冷冰冰的。 不过在韩敬看来,这已经是满眼春风吹拂,惹得自己心花怒放了。 他忙一路小跑回到门卫室,打开门,让兰知先进去。外卖的单子被他放在了里屋,韩敬赶紧自己跑进里面的小房间,开始低头在放了电脑的桌子上翻找外卖单子。 找了一会儿他找了几张他觉得满意的,刚回头转身,冷不防地撞上了兰知的身体。 兰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门卫室的外间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背后。 韩敬这一下就撞上了兰知的胸口,踉跄了一步。 兰知早就趁机搂住他的腰,低声问:“你还好吗?” 韩敬感觉兰知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服触摸着自己的腰,触摸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他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我还好。我好得不得了。”说完他本能地靠上兰知的身体,用自己那硬了好久的老二蹭了蹭兰知的大腿,又低声道:“兰老师……我,我好得……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10. 兰知闻言,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随手就把身后的门给关上了。 韩敬看兰知不仅没有拒绝的意思,还主动把门关起来,显然是要在这一方小天地内和自己快活一番。 他立刻胆子大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兰知的衬衫给扒了,将他推倒在自己的床上。 兰知裸露的胸膛上两粒乳珠在白炽灯光下泛出一种娇嫩的樱桃红。韩敬看得口水直流,两腿分开跪在兰知的身旁,低头就对着那两颗樱桃啃咬起来。 他一边啃咬一边双手也不闲着,自己就把自己的衣服裤子袜子鞋子都脱了,随手扔了一地。 兰知在他的啃咬下呼吸逐渐沉重。他伸出双手环绕上韩敬的腰,用自己也挺立起来的老二隔着西裤时不时地磨蹭韩敬的老二。 韩敬哪经得起心上人这样的挑逗?啃咬了一会儿乳珠他就蠢蠢欲动想插进去了。他连忙脱掉了兰知的裤子,举起兰知的两条长腿板开,拿自己粗长的老二在兰知暴露出来的私处口上来回蹭了两下。 兰知在他的磨蹭里跟着扭动了几下腰身,低声地呻吟,一只手又开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地扯了扯。 他正情欲兴奋,突然感觉韩敬不动了。 兰知很不满意,仰头望了望韩敬。 韩敬正小心翼翼举着兰知的两条腿,跪在兰知的胯间。他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兰老师,你喜欢什么姿势啊?” 兰知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韩敬。 韩敬忙解释道:“我为你特意学了很多新姿势呢。你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上次以为兰知是对他的技术不满意,所以事后花了许多时间和功夫默默学习钙片里的知识。现在兰知好不容易又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韩敬当然希望能够努力展示给心上人一个器大活好的优质炮友形象。 由于情欲的关系,兰知白皙的脸上有一些红晕。 韩敬见兰知不回答,以为他害羞不肯说,就忙放下兰知的两条腿,从床上跳了下来,转身去开电脑。 兰知被撩拨得正在兴奋头上,见状莫名其妙,缓缓撑肘半坐起来,沉脸冷声问:“你还做不做?” 韩敬已经打开了电脑,放了一张钙片。 “当然做啊!”他回头招呼兰知,“不过兰老师,你先过来自己挑挑,看看你喜欢哪种姿势?”他的表情十分自豪,又道:“这片子里姿势可多呢!我统统都会!随便你挑哪种,都能包你满意!” 他罗嗦了半天也不见兰知回应自己,就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兰知,问:“兰老师你怎么不挑啊?” 兰知抱膝坐在床上,神情在灯光下慵懒而冷淡。 他随手将钙片的进度条往后面一拉,指着暂停的屏幕敷衍回道:“就这个吧。” 韩进瞄了一眼,这是一个背入式。 他忙重新爬上床,从后面揽住兰知的腰,认认真真将兰知脸朝下轻轻跪按在床里。 兰知很配合他,还伸手抱了枕头垫在自己的脸下。 他屁股朝上两腿分开,粉嫩的小穴直接对着韩敬。韩敬看得口水直流,再也忍不住,跪在兰知身后,两手扒开兰知的臀肉,伸出湿漉漉的舌头,就在对方的小穴上舔了一口。 韩敬很惊奇地觉得他自己在兰知面前可以变得毫无底线:兰知只是上一次让他舔自己,自己竟然很快就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情,这一次不等兰知命令,就主动舔了起来。 兰知在被他舔第一口的时候就轻轻地叫了一声。 依然是那种隐忍而惬意的叫声。 韩敬得到了对方的肯定,那当然是更加卖力,舌头来回搅动舔弄,巴不得把自己整个头都塞入兰知的两瓣臀肉中间去。 兰知在他舌头的进攻下叫得更加大声了一些。他似乎不愿意声音太大,因此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了枕头里。 那叫春的呻吟透过枕头闷闷地传出来,更增添了几分银荡的色彩。 韩敬听他叫得越来越失控,连小穴也在忍不住地收紧,试图夹住自己灵活的舌头。他知道差不多了,就从兰知的两腿间起身,两手按住兰知的后腰,半跨坐上去,用自己粗大的老二顶住了那湿润嫩滑的小穴。 兰知被他顶上的一瞬间突然整个人弹了一下,反手探入自己的胯下,握住了韩敬的老二,道:“先别进来。” 韩敬被兰知这么一握更加抵挡不了,又听到兰知的话,心中立刻美滋滋地想:不得了,原来兰老师这么体贴我,还想帮我用手撸一撸做充分的前戏准备。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他就听到兰知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声音:“不带套不准进来。” 韩敬顿时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又不喜欢女人。也就每天偷偷摸摸看看钙片,自己对着撸两下完事拿张纸擦擦,哪需要什么安全套啊? 韩敬半趴在他的背上,愣了好半天才嗫嚅:“我……我这里没套……” 兰知还没听完就半跪着直起腰,甩开身上的韩敬,翻身下床。 韩敬吓坏了,忙跟着跳下床,顺势抱住兰知的大腿,恳求道;“兰老师你……你别走啊。我……我现在就去外面买套子不行吗?” 兰知不理他,弯腰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西裤。 韩敬眼看到手的肉就快没了,心里急得不得了,抱着兰知的大腿差点没跪下来。 “兰老师,你……你……”他蹭了蹭兰知的下体,语无伦次地急道,“你看,你不都有反应了吗?憋着不爽快多……多难受啊……” 兰知已经从西裤口袋里翻出一盒东西来,随手往韩敬身上一扔。 韩敬接住一瞧,立刻破涕为笑乐开了花。 雪中送炭啊!兰知给他的是整整一盒子的安全套! 而且这可不是普通的安全套,是凸点螺纹安全套。 韩敬咽了口唾沫笑道:“兰老师还是你想的周到。” 兰知什么也没有回答他,只重新在床上仰天躺了下来。 韩敬忙拆了一只安全套,套上自己的老二,也跟着重新爬上床去。 兰知抬头看着韩敬粗大的家伙,呼吸更加急促。他咬了咬下唇,慢慢抬起自己的腿,又轻轻去蹭了蹭韩敬的下体,似乎在催促对方赶快进来。 韩敬也忍耐不住了,忙趁机抓住兰知的脚踝,将它们举到自己的肩头,腰身一挺就捅了进去。 兰知嘴巴张了张,含糊地呻吟了一声,满脸潮红十分地兴奋。 韩敬刚想继续进攻,突然想到一桩事情,就不动了。 兰知不耐烦,搁在韩敬肩头上的脚踝动了动,拿自己的脚指头狠狠拍了拍韩敬的脸颊。 韩敬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说:“兰老师,我觉得咱们的姿势不对啊!” 兰知不明所以,弓起腰看了看两人的结合之处,皱眉问道:“是套子破了?” “不是。”韩敬摇摇头,认真地补充,“兰老师你前面明明要的要背入式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非常地认真,像是在专注研究一道数学题的解法一样。 兰知愣了一愣,随即双脚用力,慢慢地勾紧韩敬的脖子,将他缓缓拉到自己身前,面对面地贴住。 “我改主意了。”他隔着镜片看韩敬的眼睛,一字一字道。 他的声音在情欲熏染之下喑哑得迷人。他一口一口呼出的气息喷在韩敬的脸上,就好像是繁盛夏花的馥郁香气。 韩敬陶醉了。“我喜欢你改主意。”他伸出舌头,在兰知的鼻尖上轻轻舔了一口。 然后他再一次抓紧兰知的脚踝,在兰知身体里抽插起来。 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抽插得小心翼翼,满脑子想着那些钙片里的画面,想着如何让兰知更爽一些。 不过抽插了一会儿一切就逐渐变了调。兰知的小穴很紧,而且一会儿放松一会儿收缩,夹得韩敬非常舒服。 也不知道到底是凸点螺纹安全套的作用,还是韩敬自己器大活好的作用。 无论是什么作用,他身底下的兰知都很兴奋。他先是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不成调地呻吟。随着韩敬抽插节奏的加快,他开始反手掐住韩敬的大腿,毫无意义地抠着对方大腿上的皮肤。 韩敬又痛又爽,到最后他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连他头顶上的白炽灯也开始翩翩起舞。 韩敬情难自禁,再也顾不得那些刚学会的三脚猫理论知识。他两手下滑抱住兰知的腰,把对方整个人几乎倒立起来,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起来。 兰知只有肩部和头抵在床上,臀部和身体都腾在半空中。这种姿势下韩敬进入得更深,兰知很快受不了,开始高声叫出声来。 韩敬觉得这是一个好的信号,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他更加卖力,重重地朝兰知肠道的最深处一下又一下地捅。 兰知却似乎不喜欢叫,他高声喊了两句春,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只手捂上了自己嘴唇,阻止自己放肆地叫。 可那银荡的声音还是随着韩敬抽插的节奏时不时从指缝间漏出来,回荡在狭窄的门卫室里,仿佛是五光十色让人晕眩的霓虹灯。 韩敬见状就腾出一只手,强行扳开兰知捂在嘴唇上的手掌,柔声道:“你别忍。我……我喜欢听你叫。” 兰知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充满了情欲的味道。他咬唇无声地望了一会儿韩敬,就慢慢把自己被韩敬捏住的手抽了出来。 韩敬以为他要重新捂住自己的嘴巴,却不料兰知只是将手慢慢往下移,摸上了自己的老二。 韩敬忙也跟着摸上对方的老二,献殷勤道:“我帮你!” 说着他就抓着兰知的手,跟着自己抽插的节奏,上下撸动起来。 兰知在这种双重刺激下很快陷入一种半昏迷半高朝的状态,勾在韩敬脖子上的两只脚不自觉地绷直,整个人都跟着左右扭动了起来。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再叫。 韩敬有些失望,不过兰知的身体反应还是让他很满足。 两人做了很长的时间。到最后韩敬在兰知身体内狠狠撞了几下,浑身颤栗射了出来。 这一撞撞在兰知的敏感点上,兰知整个人都在床上跳了一跳,跟着在韩敬的手心里射了出来。 射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无声无息没有叫。 事实上他半扭过头去,一口咬住了床上的枕头,把自己所有可能的银荡声音都揿入了枕头里。 11. 这一次时间长久,兰知大概是被操得累了,又或者是韩敬带了安全套,总之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推开韩敬。 韩敬抱着兰知趴在床上,像抱着一件心爱的玩具一样。他把自己的耳朵贴上兰知的胸口,感受对方胸膛的起伏,听兰知静静地喘气。 良宵恨短,他巴不得这样抱着兰知一辈子。 “兰老师,”他突然问,“上一次你把我推开,不让我射在里面,是因为我没有带套吗?” 兰知没说话。 “其实我只跟别人做过一次。”韩敬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是爱到处找人打炮的人。我是真心喜欢你才和你做的。” 兰知还是没有说话。 整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韩敬思绪万千,想得很多。 就算兰知知道自己不是滥交的人,就算兰知知道自己的心意,那又怎么样呢?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配不上兰知的。 要配上兰知,他怎么也该上个大学搞个本科学位,然后找份正经工作啊! 天底下哪有高中毕业的大楼管理员和大学教授在一起的道理啊?就算兰知同意,韩敬他自己也绝对不会同意! 韩敬是个很有骨气的男人。他爱一个人,他就希望自己能够照顾对方,给对方经济和精神上双重的保障——即便对方可能也不需要他的保障。 现在是秋天,不知道现在再报名去参加高复班还来得及来不及? 更棘手的问题是,如果他去参加高复班,报名费哪里来?生活费又哪里来?就算将来考上了大学,大学学费又从何而来呢? 韩敬很忧愁,加上刚才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大做了一场,很快他就疲累了,迷迷糊糊趴在兰知身体上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黑甜黑甜的。等到韩敬醒来,已经天亮了。 兰知和他的衣物都已经不见了。而韩敬的衣服被扔了一地,整个房间非常凌乱。 韩敬对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炽灯看了好一会儿,一下子有点不敢确定,昨晚他是不是只做了一个春梦。 他慢慢地坐起来。然后他立刻看到自己因为晨勃而硬起来的老二上面还顶着一个凸点螺纹的安全套。 韩敬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昨晚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他又和兰知做了一次!兰知没有不理他!兰知还是愿意和他做的! 真是太好了! 韩敬顶着安全套从床上跳起来,来回蹦跶了两圈,扯开嗓子嗷叫了两声,才恋恋不舍地把安全套摘了,重新穿好衣服,哼着小曲儿走到外间的门卫室。 然后他呆住了。 兰知根本没有走!相反,他穿戴整齐,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边的眼睛,正坐在门卫室的椅子上,抬头静静地看着韩敬。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进来,照在他的半张脸上,勾勒出俊美的轮廓。 韩敬顿时有些窘迫。 不用说,自己刚才在里间兴奋的大喊大叫大蹦大跳,肯定都被兰知听了去。 韩敬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兰知了。 不过兰知表情很淡,似乎根本没有放到心里去。他只问韩敬:“你醒了?” 韩敬脸都烫了,挠了挠头皮“嗯”了一声。他刚想替自己解释两句,就听兰知又问:“你饿吗?” “啊?”韩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兰知慢慢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张外卖的单子,朝韩敬晃了一晃:“我们去这家吃早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波澜不惊,一点也没有昨晚在床上失控的放荡。 韩敬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兰老师……你说我们去吃早饭?”他结结巴巴问。 兰知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门卫室外走。 “我们……一起……一起……去吃早饭?”韩敬还是不敢确定。 兰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想和我一起吃早饭的话不用勉强。”他很冷淡地道。 “不,不,不!”韩敬生怕兰知拒绝他,忙摇着手跟上兰知,“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饭的!” 兰知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随手把那张外卖的单子递给韩敬。 “你带路。”他靠在门框上没什么表情地命令韩敬。 吉祥面馆,离Z大后门不远。这里地处城郊结合部,所以面馆平时主要是招呼Z大学生们的生意。 今天是星期六的早晨,大学生们周五晚上都玩得很开心,周六早晨没有人那么早起床,面馆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面馆比较简陋,要点菜要去窗口点,然后等东西做好了就有人在里面叫号,点菜的人再自己跑到窗口去拿。 韩敬献殷勤问兰知:“你想吃什么?” “排骨年糕。”兰知回答。 韩敬挠头:“这里不是面馆吗?不是该吃面吗?” “我打电话问过了。”兰知自顾自地转身,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这家有做排骨年糕。” 韩敬被兰知执着地要吃排骨年糕也挑逗起了好奇心,于是就点了两份排骨年糕,端上桌来。 所谓的排骨年糕,就是一块用酱汁腌渍过的大排骨,放在油里炸透,然后放在淋浇了酱汁的年糕上。 香气怡人。 韩敬刚想开动,突然眼睛瞥见兰知也正要举筷子吃,他突然伸手,抓住兰知的手腕:“你等等。” 兰知莫名奇妙地抬头看他。 韩敬把兰知手里的筷子拿下来,又重新拆了一副新筷子送到兰知手里:“刚才那副筷子上面有点不干净。” 兰知眼神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捏着那双韩敬给他新换上的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韩敬也吃了起来。 大概昨晚做得用力过度了,他觉得这A市的特色还真挺好吃的。排骨的嫩滑,酱汁的醇香,加上年糕里糯米淡淡的清甜,的确是让人回味无穷。 韩敬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 “好吃吗?”兰知突然问他。 韩敬点头:“好吃!” “还要吃吗?”兰知直截了当地追问。 韩敬顿时不好意思了。他一米八五的个头,人高马大,一块排骨加几片年糕的确还不足以填饱肚子。不过在兰知面前他却不敢放肆,怕自己吃相太难看让对方笑话自己。 “没……没事。”他挠了挠头,一只手不自觉地摆弄着筷子。 兰知见状放下筷子,站起来重新走到点菜的窗口,递了钱进去:“再点一份排骨年糕。” 韩敬更不好意思了,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兰知。 兰知已经重新走回桌子旁。“等会儿好了自己去拿。”他道,随即慢慢坐了下来。 韩敬想了半天嗫嚅一句:“我……我自己买就行了……” “我吃的这份是你买的。”兰知替他解围,“你就当作是刚才已经给自己买了两份。” 韩敬摇头:“不,我想请兰老师你吃这顿排骨年糕。” 他开始从口袋里掏钱,一边掏一边又解释道:“我有手有脚,能自己赚钱。虽然高档馆子我请不起。可是请您吃顿排骨年糕的钱我还是有的。” 可惜他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张兰知昨晚当着朱院长给他的一百块钱。 他出门太兴奋,都忘了要带钱。 韩敬捏着那张一百块更窘迫了。 当时兰知说:让他买三份排骨年糕。一份给自己,一份给朱院长,还有一份给韩敬。 细细想来,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 “兰老师……” “这钱你拿着。”兰知头也没有抬,继续细嚼慢咽吃年糕。 “这怎么行!我……” “就当是谢谢你。”兰知打断他,筷子拨弄着碗碟里的酱汁,又补了一句,“谢谢你昨晚砸车替我解围。” 他的头依旧没有抬,容貌模模糊糊地倒映在油光发亮的酱汁上,看不清表情。 韩敬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兰知什么都知道! 兰知知道朱院长的猥琐企图。兰知也知道是自己砸的车。最重要的是,兰知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思。 韩敬手里拿着一百块钱,怔怔说不出话来。 直到窗口里有人喊:“排骨年糕好啦!”韩敬才回过神来。 “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不是为了钱。”他把那张红色的钱朝兰知手里一塞,转身就去拿新出炉的排骨年糕了。 和兰知吃完早饭。兰知自己回家了。韩敬一个人回到门卫室里,呆呆坐了很久。 真的应该考一个大学啊。 他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看看哪里有便宜的高复班。 搜索着搜索着他突然想到刚才吃的排骨年糕。 他知道兰知很爱吃。 要是以后每天都做给兰知吃就好了。 于是他也不搜索高复班了,转而开始搜索菜谱。 很快他搜索到一个视频,专门讲解如何做排骨年糕。 韩敬趴在桌子上看得津津有味,连郭杰进来也不知道。 “砖头你太无聊了吧。”郭杰看到他看美食节目,简直震惊了,“怎么像个大老娘们似的?要吃啥哥给你买去!” 韩敬回头望了他一眼,就把视频关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郭杰来是让韩敬和他合谋,准备派几个小弟去大楼里偷窃学生的财物。 但是韩敬现在喜欢了兰知,就希望自己不要再走弯路,能够过正常的生活,能够有朝一日配得上兰知。 可另一方面韩敬不想得罪郭杰。毕竟郭杰在劳教所帮过他很多。当时韩敬刚进去,得罪了里面的一个老大,差点被整死,还是郭杰替他出头摆平了事情。 所以拒绝郭杰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人。 “你上次和我商量的事我觉得不太好。”他想了半天还是对郭杰说。 郭杰一摆手:“那事我也觉得不好。要不你就当我没提起过。” 韩敬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郭杰。 郭杰嘿嘿笑了两声,低声说到:“我最近找到了新的生财之道……搞不好可以大捞一笔呢!” “是什么?”韩敬也缺钱,倒是有些好奇。 “现在还不能说。”郭杰神秘地回答,随即拍了拍韩敬的肩膀,“不过这里面还有你‘慧眼识英雄’的功劳呢!” 韩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的功劳?我什么功劳?” 郭杰还是神秘兮兮的,也不说,就含糊道:“以后你会知道的。反正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就是啦!” 韩敬怀疑地看着他:“你大清早喝高了吗?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郭杰还是嘿嘿的笑,却把话题转移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向他介绍自己在A市这里结交的几个哥们儿。 无非都是些地痞流氓,凑在一起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韩敬听到后来都听得有些无聊了,脑子里开始走神又想着如何做排骨年糕给兰知吃。 兰知会吃吗?会不会很喜欢他做的排骨年糕? 他正走神郭杰用胳膊捅了捅他:“对了啊砖头,我跟你打听个事情。上次和那个兰老师在一起的中年男人,是不是叫朱诚啊?” 韩敬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说:“哪个中年男人?” “就是那个激情视频里的啊!”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知道别人都叫他朱院长。” “那就错不了了!”郭杰得到答案兴奋地拍了下桌子,“Z大理学院院长朱诚!肯定就是他了!” 韩敬奇怪地看着他:“你这么开心做什么?中了一百万吗?” 郭杰神秘地笑笑:“和中了一百万也差不多的。” 他又和韩敬寒暄了几句,就兴冲冲地走了。走前他再一次拍了拍韩敬的肩膀:“下周六晚七点,我们哥们儿几个要在D区E路上的豪悦里聚聚,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大伙儿认识认识。” 12. 接下去的一个礼拜兰知对待韩敬的态度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他还是从来不看韩敬,也不和韩敬打招呼。 不过韩敬也没有气馁。事实上他做了不少事情。 首先他去买了一个小电炉和一些原材料,在自己的门卫室里学着烧排骨年糕。 其次他借口要更好的管理大楼教室,问人事科要了一份各个教室的排课表。 他很快在这张大表里找到了兰知开的课。 兰知这个学期开了两门课,一门是给应用数学系的研究生的专业课。韩敬跑去偷偷瞄了一眼,教室小上课的人也少,韩敬觉得自己坐在里面太惹人注意了,所以没有好意思坐在教室里。 另一门课是开给全校学生的公选课,主要是讲讲金融市场里的数学应用。 这门课开在二楼的阶梯大教室里,上课的有一百多人,而且是来自各个院系的,大家互相并不怎么认识,韩敬容易混进去。 上课是在周三晚上。韩敬早早地就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兴奋地等待兰知的到来。 兰知依然是干净的衬衫,干净的短发,纤尘不染的金丝边眼镜。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地方不够干净的话……那就是他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点青色的胡须根的痕迹。 不过这种不干净让他看上去更加的性感。 韩敬对着远远站在讲台上的兰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兰知并没有看到他。 他依然是那种冷淡而疏离的表情,对着课件沉静地讲着他的课。 兰知上课的样子和他的人一样,非常冷淡,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讲笑话。 下面的学生很多都是来混学分的,也听的不太认真。 这门课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浅显的。韩敬也不笨,其实是能听个大概的。但是他看到兰知的样子就入了迷,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九点还差五分的时候,课快结束了,有一个学生从阶梯教室的后门进来,他手里还捧着一大碗刚刚做好的新鲜麻辣烫。 他大概是饿极了,一屁股坐在韩敬旁边,一边抬头装模作样地听兰知上课,一边吃起麻辣烫来。 韩敬有个毛病,闻到洋葱的刺激味道就要打喷嚏。 不凑巧那个学生是洋葱爱好者,那一碗麻辣烫拿筷子一翻,满满的洋葱味飘出来。 “啊欠——”韩敬当即打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喷嚏。 这个喷嚏打得太过响亮,吸引了兰知的注意力。 他抬头,往韩敬这个方向看了看。 他理所当然地看见了韩敬。 韩敬偷偷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地朝兰知眨了眨眼睛。 兰知看了他半秒钟,就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讲义,继续平静地讲课。 死水一样,一点水花也没有激起。 韩敬竟然觉得有些失望。 虽然他也不指望兰知能有什么反应,可他心底总有那么一咪咪的期望:至少兰知会对他笑一笑?或者是对他的好学表现出一点惊奇来? 他正泄气,突然旁边那吃麻辣烫的学生用胳膊捅了捅他:“喂,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 韩敬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整个教室里的人都转过头来,齐刷刷地看着他。 韩敬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望着兰知。 他刚才只顾着泄气,根本,根本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而且,而且兰知为什么要叫他回答问题啊!兰知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学生! 韩敬突然觉得立在讲台前没有表情看着自己的兰知浑身都透着狐狸般狡诈的气息。 “兰老师……我没听清楚问题。”韩敬窘迫地说。 “效用函数都有些什么性质?”话音刚落兰知就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韩敬怎么会知道啊! 他涨红了脸,老实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在刺激的洋葱味道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以后好好听课。”兰知倒也没有为难他,随手合上电脑,对全班说,“下课。” 韩敬坐回椅子里长舒了一口气。 旁边那人很同情地望着他:“你真倒霉。兰老师上课从来不问学生问题的。你是第一个。” 这个特殊的“第一次”更加激发了韩敬的动力。当晚他就从网上定购了所有的高三复习资料。 就算没有钱去参加高复班,就算不能辞职,他每天还可以利用空余时间学习嘛。 时间就像乳沟,挤挤总归是有的。况且只有少撸管多读书,人生才有光明的前途啊! 韩敬胡思乱想着,这一晚就在幸福甜蜜中过去了。 第二天周四,兰知上班迟到了。 这是韩敬自从注意兰知后第一次看到他迟到。 韩敬从门卫室的玻璃窗往外看出去,只见兰知的神情有几分倦怠,似乎心情不佳。 韩敬对着兰知走入电梯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 周五,兰知没有来上班。 有了上次的经验,韩敬也不太着急了。说不定兰知又去哪个地方参加学术会议了呢! 不过兰知不在,他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 而且他注意到,今天朱诚朱院长,似乎也没有来上班。 韩敬忍不住又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很快到了周六晚上。韩敬记得郭杰的邀请,坐地铁去了D区E路的豪悦。D区在A市的东北角的闹市区,而韩敬所在的Z大则坐落A市的西南角城郊结合部。韩敬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赶到酒店。 好在郭杰那帮狐朋狗友都挺能聊,桌上的菜也没怎么吃,光顾着互相敬酒侃大山。 韩敬被郭杰领着介绍了一圈:这个是顾哥,那个是大黄,外加一圈小喽啰。韩敬寒暄了几句,见他们都眉飞色舞一下子插不进他们的话题。加上他赶了两个小时的路,的确是饿了,就坐下埋头吃了几口菜。 “那只老王八开始还和老子硬得很呢!”大黄扯着嗓门嚷,“结果老子把视频发过去,丫立马就阳痿了!连屁也放不出来了!” 众人跟着哈哈笑。 “我说啊、要是这事成了,”郭杰接了话,顺手拍拍韩敬的肩膀,“砖头可以算是功劳最大的人啊!” 韩敬正闷头吃菜,被郭杰拍了拍肩膀,差点没一口呛死。 “什么?”他好不容易把菜咽下去,抬头问。 郭杰刚想张口说,旁边的顾哥使了个颜色眼色,岔开话题问韩敬:“砖头,你打算在Z大当一辈子大楼管理员吗?” 郭杰看到顾哥的眼色,就把在嘴边的半截话吞了回去。 韩敬不是傻子,他们眉来眼去看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道上的规矩,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就不要好奇去打听。况且他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不怕对方抓着自己什么把柄,因此也没有问,只顺着顾哥的话题陪笑回答:“哪能做一辈子呢?以后还要顾哥多照应多指点才是。” 顾哥也笑了:“有钱一起赚!是兄弟就要互相照应!”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吃完一帮人又去了旁边的一家ktv唱了几个小时的歌。等到散场,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韩敬也喝的稍微有点多了,走出ktv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地铁的末班车。 郭杰顾哥大黄住在东南那一块儿,哥们几个都醉得神志不清,挤了部出租车就呼啦一起走了。剩下几个喽啰住的近,都开了摩托车来,无需借助公共交通,油门一踩也没影了。 韩敬摸了摸兜里被用得差不多的这个月的工资,一个人在马路边站了一会儿。 如果从A市东北角闹市区打车回西南角的Z大,这晚上的出租车价格和白天还不一样,韩敬算了算,今晚不花上两三百块钱绝对是回不去了。 韩敬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很心疼自己口袋里的钱。 他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心想有没有什么二十四小时开的店,可以让他熬四个小时,等早晨五点半地铁重新运营。 这一带是闹市区,路两旁有很多酒吧迪厅。凌晨一点半,灯红酒绿,正好是营业的高朝。 很多酒吧很热闹,甚至门口都挤满了男人女人。有些人喝醉了,扶在路边的栏杆上大声地呕吐着。 韩敬慢慢地走了两条马路,然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在一间同样热闹的酒吧门口,他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半无力地扶着路灯,似乎想招手拦出租车。 那酒吧和别处的酒吧不同,门口挤满了各种壮汉,有人时不时地蹭到他。 韩敬觉得他随时都会一头载倒在马路上。 韩敬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对方,关切地问:“兰老师,你,你没事吧?” 兰知双颊酡红,在路灯幽暗的光线下泛出不正常的粉晕。他的衬衫松开了好几粒钮扣,衬衫下摆一角也从西裤里被半拉出来,在夜风里飘着。 他的眼镜折射着满街霓虹灯的光怪陆离,更衬托出镜片后那一双眼睛里深深的茫然和落寞。 韩敬看得心疼极了,伸手就紧紧抱住有些酒气的兰知的身体。 兰知被他揽入怀里的一瞬间突然像触电一样,在他怀里奋力地挣扎了一下,忿忿低叫了一句:“伯父别碰我!” 他的力气很大,韩敬被他撞的肋骨都有些疼,不得不全力收紧双臂钳制住他,抬起他的下巴来让他看清自己,道:“兰老师,是我啊!你看清楚啊!我是韩敬啊!” 兰知虽然喝了不少,倒只是恶心无力,人还算清醒。他睁了睁眼睛,看着韩敬,慢慢停止了挣扎。 “兰老师你记起我来了吗?”韩敬生怕兰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怯生生地又解释,“我是您上班的教学大楼的管理员韩敬。” 兰知表情漠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在韩敬的怀抱里放松了僵硬的身体,任由韩敬拥抱着自己。 “我有些醉了。”他迅速控制了自己先前的失态情绪,轻声而有礼貌地问韩敬,“你能帮我叫辆车吗?” 不要说叫辆车了,就算是兰知让韩敬现在变成匹马驮兰知回去韩敬都没意见! 韩敬很快叫到了出租车,打开车门,将兰知抱入后座, 兰知两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睛半闭睫毛低垂。他的领口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迷人的锁骨。韩敬看着兰知这一幅慵懒而性感的样子,真的是差点忍不住放肆亲上一口。 他想想不放心,就厚着脸皮一起跟着兰知挤进出租车:“兰老师,我,我送你回去吧!” 兰知闻言从镜片后抬起惺忪的眼睛,很冷地看了韩敬一眼。他并没有拒绝韩敬,只转头朝司机说了地址,就在韩敬怀里睡过去了。 13. 兰知住在离闹市区不远的一个小区里。小区闹中取静,虽然看上去并不是新的楼盘,但总体档次还挺高档的。 韩敬知道A市房价贵得吓人,这样位置的小区一平方米没有四五万肯定买不下来,不由吐了吐舌头。如果这房子是年轻的兰知买的,那敢情兰知家也挺有钱的啊。 下车结帐的时候,兰老师睡得不醒人事,整个人都依偎在韩敬怀里。韩敬不想打扰他休息叫醒他,也不好意思当着司机的面猥琐地从兰知身上翻钱包,就从自己口袋里掏了仅剩的一点钱,付了出租车车费。 他把兰知抱下车,在楼下立着,又有些发愁了。楼有二十几层呢,天知道兰知到底住哪一层哪一间呢? “兰老师,兰老师!”他轻轻叫着怀里的兰知。 兰知没什么反应。他看上去难得的乖顺,像一只温柔的猫,一点也没有平时清醒时候那种冷淡而疏离的气质。 韩敬在凌晨的夜风里呆呆望着他俊美的容貌和修长的四肢。 正巧楼里有个人拖着行李箱出来,大概是去飞机场赶早班的飞机,看到韩敬打横公主抱着昏睡不醒的兰知,就上来问道:“怎么了?” 韩敬说明自己是送兰知回家的。那人认识兰知,就告诉韩敬:“兰知住在十一层1101室。”说完匆匆开车走了。 韩敬得到指点,很快就找到了兰知的家。他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回应,就掏出兰知口袋里的钥匙,打开大门进去了。 兰知的房子倒也不是很大,一室一厅,他一个人住。房间里的家具风格很简约,只有三个大书架,堆满了各种书籍和论文资料,让整个房间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墨香来。 韩敬在门口玄关脱了自己脏兮兮的鞋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干净的客厅,走进同样干净的卧室,把兰知放到了床上。 兰知后背沾到床,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韩敬。 韩敬忙道:“兰老师,我送你回家来了。” 兰知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意识并不是很清醒。 韩敬又柔声哄道:“兰老师,你这样睡会着凉的。我帮你把衣服脱了,你睡到被子里去,好不好?” 兰知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得到兰知的允许,韩敬忙帮兰知解开剩下的衬衫纽扣,脱了他的上衣。 兰知半裸着,白皙的皮肤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泛起浅浅的红晕,上半身曲线优美,简直像一尊希腊雕像。 韩敬觉得自己的老二已经不听话地硬了起来。他忙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用力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老二半软下去,他才重新动手,又脱去兰知的皮鞋和袜子,解开他的皮带,举起他的双腿替他褪下裤子。 褪下西裤时候他的手不自觉地触碰着兰知赤裸的大腿。 兰知的腿又长又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因为喝酒的关系,他腿上的皮肤摸上去微微有些烫,好像是一盆热火,不停炙烤着韩敬的欲望。 韩敬好不容易才扯掉了兰知的西裤。 扯完他却舍不得,两只手依然抓着兰知的脚踝,望着躺在床上的兰知。 兰知上半身都深陷在柔软的床里,两条腿被韩敬半举起来,大大地分开着,姿势看上去银荡极了。 灯光幽幽照下,他整个人都被染上了一层光怪陆离的情欲色彩。 他的脸微微侧着,一头短发散乱,就像韩敬此刻的心情一样。 韩敬俯身,将自己的身体半压在兰知的身体上,端详着兰知的容貌。 以前的性事都发生太快结束太快,他从来也没有这样仔细地端详过兰知。 兰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长长的睫毛,白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还有,脸侧一点点青色的胡须根。 韩敬感觉自己的老二再一次不听话地硬了起来,顶在兰知的小穴上,不自觉地磨蹭了两下。 兰知似乎有所感觉,整个人跟着那种极具侵犯性的磨蹭在床上跳起了一下。 他并没有清醒过来,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皱起眉头,抗拒而含糊地低哝了一句:“不要!” 一句“不要”像一盆凉水,立刻浇醒了韩敬。 他匍匐在兰知的身上,望着下面半睡半醒的兰知,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慢慢伸出手来,小心地替兰知摘掉了眼镜,然后又在兰知卷长的睫毛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 浓密的睫毛被韩敬吻得有些湿漉漉,在卧室幽暗的灯光下闪烁出七彩的颜色。 韩敬低叹一口气,咬牙从兰知的身上爬起来,替他盖好被子,灭灯关门。他捂着自己硬邦邦的老二退出卧室,满脑子都是兰知诱人的模样,内心实在是欲火中烧,就半蹲在客厅的茶几旁迅速打了个手铳。 打完手铳他扯了几张桌子上的餐巾纸擦干净。然后他突然犯了难。 这几张包满经验的餐巾纸该怎么处理呢? 韩敬第一个想法就是打开客厅阳台上的窗把它们扔出去。可他俯瞰窗外,又不想这么做。 窗外是凌晨三点的A市夜景。无数的路灯闪烁,织成一张光与阴影的网,将这座繁华的都市点缀得梦幻而不真实。 就像,韩敬此刻能够待在兰知家里一样的梦幻而不真实。 自慰完的韩敬怀着一腔心思,慢慢沿墙滑坐地上,疲倦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周日的清晨阳光格外地好,透过阳台的玻璃照在客厅的地板上,暖洋洋的。 韩敬愣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他一跳而起,跑到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门缝。 兰知还在睡觉。 韩敬伸头看了看,就见兰知眼睛紧闭,眉头微微皱起,睡梦中的呼吸也有几分急促,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韩敬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把昨晚自慰后擦拭的那几张餐巾纸扔掉。 餐巾纸里的经验都已经干涸了,将餐巾纸弄得硬梆梆的,摸着很不舒服,就和他看到兰知睡梦中的这种表情一样的不舒服。 韩敬想了半天,悄悄拿了兰知的钥匙,跑到楼下去找了个垃圾桶,把包裹着脏东西的餐巾纸都扔了。 扔完他脑子里还是兰知的表情,挥之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兰知不高兴,韩敬觉得他也会跟着不太高兴。 关键是他并不知道兰知为什么不高兴。 其实就算知道,他也帮不上忙吧。 韩敬郁闷地想着,沿马路走了两步,然后他就看见一家超市。 超市门口在卖关东煮,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韩敬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一拍自己的脑袋,就跑进超市,用自己口袋里付车费后留下的最后一点钱买了两块大排骨和一袋年糕。 韩敬兴高采烈地拎着年糕和排骨重新回到兰知的家里。 兰知还没有醒。 韩敬现在也希望兰知不要醒。他蹑手蹑脚走入厨房,就开始按照网上的视频步骤做起排骨年糕来。 兰知家的厨房很新,一看就知道兰知自己不怎么做菜。偌大的冰箱里除了牛奶和果汁,几乎是空的。连橱柜里的油盐酱醋,都几乎没有开封过。 韩敬心里暗暗高兴。兰知不会做菜最好。这样自己待会儿万一做的不太好,兰知应当也不会太苛刻。 他像是小学生要交作业一样,努力把视频里的步骤都想了一遍,就开始挥刀弄铲大烧特烧了起来。 韩敬事先在自己的门卫室里练习过几次,而且他以前在老家也帮母亲烧菜打过下手,因此技术倒也不算太差。只是这一次他想好是要烧给兰知吃的,因此格外打起精神,腌排骨,炸排骨,煮年糕……每一步都投入了百分百的注意力,低头搞得十分专注。 等到年糕煮好,排骨炸好,连同酱汁一起浇在白嫩的年糕上,一切都没有出什么大差错,韩敬才松了一口气。 他端起盘子,凑近用鼻子闻了一闻。 太香了!实在是太香了!要不是这盆排骨年糕是特别做给兰知的,他都恨不得自己一口全吃了。 他对着捧在手里热气腾腾酱香四溢的排骨年糕咽了口唾沫,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准备端到桌上去等兰知醒来。 头一抬起来,他的手立刻一滑。 因为兰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半倚靠在厨房的门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韩敬,和韩敬手里的那一盆排骨年糕。 “哐当!”韩敬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碎成几块,连带排骨年糕也洒了一地。 韩敬吓了一跳,本能的反应就是蹲下来捡碎片。 才伸手兰知已经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小心割破手。” 韩敬抬头看了看兰知。 兰知穿着一件睡衣,头发散乱而蓬松,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兰……兰老师……对不起……”韩敬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赔你一个新的碗。但是,但是我这个月钱不够了。要……要下个月……” “不用赔。”兰知很冷淡地打断他,“一个碗而已。” 韩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又听到兰知低声补了一句:“反正也没人用。” 韩敬听他语气似乎有些悲伤,不知怎么想的,脱口就道:“怎么会没人用呢!我刚刚还它用来给你做排骨年糕呢!” 兰知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排骨年糕。“扫帚拖把什么的都在阳台上。”他并没有接韩敬的话,“不要用手。” 韩敬见兰知对自己为他做排骨年糕一事似乎并不热衷,只是吩咐自己清理干净,心里难免有点小小的失望。 兰知却不管他的感想,接着说:“我要洗澡了。你自己随意。”然后他再也不管韩敬,甚至并没有询问昨晚酒醉后发生的事情,直接转身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14. 韩敬呆呆站了一会儿,就乖乖地取来扫帚拖把,把一地狼藉都清扫干净了。 清扫干净后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无所事事。 他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地叫。 的确,已经快中午了,是该饿了。 他都饿了,兰知肯定也饿了。 韩敬顿时对自己打翻了排骨年糕感到很懊恼。 兰知是很喜欢吃排骨年糕的。自己一番努力,都没有得到兰知的肯定,就被自己手滑给打翻了。这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比气馁。 韩敬不甘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下楼去买原材料。 这样一想他立刻有动力了,赶紧走到门口准备出去。 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他的钱付了出租车钱,付了排骨和年糕的钱,已经一分也不剩了。 想给兰知做排骨年糕的欲念很盛。韩敬想了想,不如先问兰知借点钱去买原材料,下次再还给他。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到浴室门口,问:“我能借五十块钱吗?” 浴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水从水龙头里流出,隔着门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韩敬以为兰知没有听见,就又提高声音,敲了敲浴室的门,问:“兰老师,我能借五十块钱吗?” 兰知还是没有回答。 韩敬疑惑又有些紧张:兰知在里面到底怎么了? “兰老师!”他拍着门高声叫。 依然没有反应。 难道是心脏病突发吗? 一旦有了不好的联想,韩敬立刻急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右脚用力一踹,就把浴室门踢开了。 浴室里热腾腾的水蒸气铺面而来。韩敬用手挥了挥,定睛一瞧,却愣住了。 兰知脱光了衣服,孤零零地坐在浴缸边缘,双手撑住额头支在自己的大腿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看上去有些瘦削,整个人都在氤氲的浴室热气里微微发抖。 水龙头里依然放着水,流入他身后的浴缸,“哗啦——哗啦——”,像一种翻书的声音,迅速把韩敬的心翻乱了。 “兰老师,”韩敬“噗通”一声跪到兰知面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头,“你……你这是怎么了?” 兰知已经脱了眼镜,眼睛睁得很大,可眼神却很无力。他的脸上有很多水痕,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哭了,还是只是被水龙头里的热水不小心溅到。 “没什么。”他低声回答,“和你无关。” 他的声音如薄雾一般的虚无,很快消失在满浴室的水汽里。 韩敬伸出自己的手指,去轻轻擦拭兰知脸上的水痕。 水痕是温热的。韩敬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要被融化了。 这样的兰知看上去如此无力和脆弱,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冷淡而高傲的样子。韩敬恨不得能够将他一辈子紧紧拥在怀里,呵护他,照顾他,再也不让任何暴风骤雨来欺负他。 韩敬慢慢跪直身体,凑唇吻上了兰知的脸颊,尝试着将兰知脸上的水痕吮吸干净。 兰知没有拒绝他的亲吻。 韩敬一点一点地往下吻。从眼角吻到鼻尖,吻过兰知的双唇,吻到他的下颚,又吻到他的喉结。他吻得很慢很耐心,用舌头与肌肤的摩擦无声安抚着兰知的情绪。 舌头一路下滑,吻过兰知赤裸的胸口,赤裸的小腹,一直,一直吻到了他两腿之间的性器上。 韩敬在那顶端也轻轻地吻了一下。 兰知那东西跟着他吻的节奏动了一动。 韩敬抬头,看着兰知。兰知低着头,也看着他。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白色的水汽袅袅,横隔在两人之间,模糊了彼此的神情。 韩敬没有犹豫,张开双唇一口包含住了兰知的那东西。 兰知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并没有推开他。 韩敬得到了兰知的默许,用舌头和嘴唇卖力地舔弄吮吸起来。 他一边舔一边迅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等到脱得浑身精光什么也不剩,兰知的老二也已经被他舔得硬了起来,直直顶住他的喉咙深处。 韩敬并没有松口,反而伸手,一把揽住兰知的腰。随后自己跨入浴缸,将兰知轻轻平放进了盛满热水的浴缸里。 有了热水的包裹和润滑,这场口交变得更加刺激。 韩敬跪在浴缸里,头埋入兰知的两腿之间,使出浑身解数,卖力而疯狂的舔弄。 兰知一开始只是两只手不停扯自己的头发,一如既往地咬唇不吭声。后来他被韩敬搞得兴奋,就伸出一只手抓住韩敬的头发,用力地拉扯。 韩敬感觉到他的兴奋和克制,一边舔一边道:“兰老师,你想叫就叫出来吧。叫出来会更舒服的。而且……我也喜欢听你叫。” 兰知拉扯他头发的手停了一停,随即突然发力,迫使韩敬抬头看着自己。 他大半个身体浸在水里,头发湿漉漉的,沾在他的脸颊上,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得更加迷人。 “不要说话。”他的声音饱含水汽,充斥着情欲的喑哑。 原来兰知不喜欢在做爱的时候说话。韩敬恍然大悟。怪不得兰知在和他做这事的时候惜字如金,甚至连呻吟也几乎压抑到没有。 韩敬以为自己发现了兰知的喜好,暗暗高兴。 不过他自己其实是喜欢在做爱的时候说话的——特别是说一些充满小情趣的脏话。 说话能够促进交流嘛!也更容易让他兴奋。 不过要是兰知不喜欢。他是绝对可以迁就拉知的。反正看到兰知赤裸的,哪怕是半裸的身体,就已经足够让他兴奋了。 韩敬于是郑重地朝兰知点点头,又低头开始吮吸兰知的老二。 兰知已经被他弄得非常硬了,整个人也不自觉地颤抖。 韩敬一只手半握住兰知的老二,上下撸动,而双唇依然紧紧吸住它的顶端,时不时伸出舌尖挑逗一下。 他的另一只手则顺着浴缸里的热水开始慢慢伸入兰知的小穴里,用指肚轻轻叩击兰知的敏感点。 这些都是从钙片里学习来的,韩敬甚至在自己的身上试验了好几回。 兰知果然很快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抓住韩敬头发的手倏地抓紧,几乎要将指甲抠进韩敬的头皮里去。 韩敬忍着痛加快了撸动的节奏,过了一会儿,兰知轻轻地“啊”了一声,整个身体半弓着弹起来,就这样射在了韩敬的嘴里。 韩敬感到白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兰知。兰知半倚在浴缸里,神情被水汽熏染得慵懒而迷离。韩敬的老二老早就硬得跟什么似的,此时见对方两腿大开,射出的经验溶入热水里,像一团一团的柳絮,黏在下体和小腹上,简直银荡到了骨子里。 他再也忍不住,两只手抓住兰知的大腿扳开,将自己发硬发烫的老二抵在兰知的小穴上用力蹭了一蹭。 蹭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就没有进去,反而停下动作抬头问兰知:“兰老师,那个,安全套在哪里?” 兰知曾在上一次做爱的时候警告他,没带套不准进来。韩敬可把心上人的话当成了圣旨。 兰知似乎射完后很疲累,神思都有些恍惚,听韩敬重复了两遍才明白他在讲什么。 “床头左边柜子里有。” 韩敬忙爬出浴缸,将脚上的水在地毯擦干,然后衣服也不穿,扶着自己粗壮硬挺的老二“蹬蹬蹬”赤脚跑进卧室。 床头柜里有好几种类型的安全套,韩敬想到自己昨晚也没有洗澡,又和一帮子大老爷们喝酒吃肉的,身上的味儿一定不太好闻,就拆了一个茉莉香味的安全套,戴在自己的老二上。 戴到一半他才发现问题。 这安全套的尺码比上一次兰知给他的小了好几号,根本和韩敬自己那东西的尺寸不般配。 韩敬又不死心翻了翻,发现每盒都是这种小尺码的。 为什么都是小尺码的呢?难道兰知不喜欢粗大吗?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浴室,对兰知说:“你有号码大一点的安全套吗?” 兰知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浴缸里,任由热水“哗哗”地流。听到韩敬重新回来,他侧头看了看那可怜兮兮半套在韩敬老二上尺寸不匹配的安全套。 “我西裤口袋里有适合你的。”他很冷淡地回答,声音里根本没有情欲的味道。 韩敬有些迟疑了。兰知还想继续做吗?他还愿意让自己插进去吗? 他有些搞不清楚兰知的想法,就偷偷看了看兰知。 兰知已经转回头去,睁着大眼睛看浴室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敬看了半天,实在是舍不得放弃兰知这样诱人的身体,就把心一横,扭头又跑回了卧室。 昨天被他丢在地上的西裤不在原来的位置。韩敬朝四周看了看,都没有找到西裤。 不过他看到一件让他很好奇的东西。 兰知的床头摆了一个小相框,相框里放着一张照片。韩敬低头凑近一瞧,微微有些愣。 照片是兰知和一个女人的合影。 而那个女人,正是那晚开车来接被砸坏车的朱院长的老婆,兰知称呼她为“伯母”的中年女子。 照片里的“伯母”看上去比现在年轻一些。而兰知的容貌则和现在并没有太多变化,但是他的笑容很青涩,在照片柔和的光线里透着几分腼腆,一看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 韩敬很少看到兰知这样自然的笑容。兰知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冷淡的,没有表情的,甚至有些面瘫。即便他笑,也似乎肌肉有点僵硬,令人感觉并不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韩敬有些吃惊。 而且兰知为什么要把自己和朱院长老婆的合影放在床头呢?看照片也是很多年前拍的,难道兰知和朱院长一家早就认识吗? 韩敬突然又想起郭杰给他看的那段兰知和朱院长的激情视频来。事情很复杂,韩敬的情绪有点低落。 但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兰知从昨天酒醉开始,精神状态似乎一直很不好。韩敬觉得其他的都是小事,应该先让兰知高兴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老二。粗壮的老二还硬着呢。韩敬觉得兰知就算不喜欢自己也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老二的! 当下机会千载难逢,刷好感度要紧啊!什么背后的故事等刷完好感度再探究也不迟啊。 想到这里韩敬也就不再注意照片的事情,又开始找兰知的西裤了。 他光着屁股在兰知卧室里找了好半天,才发现西裤被兰知挂在了门背后的衣架上。 韩敬把卧室门关上,手伸入西裤口袋里摸了摸,就摸到了一盒安全套。他急忙拆开一个,戴上自己的老二。 这下尺寸合适了,韩敬很满意。他刚想重新打开卧室的门,去浴室里大展雄风操得兰知欲仙欲死,突然却听到公寓门外有钥匙开锁的声音。 韩敬没穿衣服,所以犹豫了一下。就这一下公寓门已经被人打开了,有人进入了兰知公寓的玄关。 韩敬楞了。兰知不是一个人住吗?还有人有这公寓的钥匙? 这人是谁? 他躲在卧室门的背后,大气也不敢出。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熟悉且有些愤怒的男声:“小兰,为什么一直手机关机不接我电话!” 这个熟悉的男声,正是朱院长的声音。 15. 为什么朱院长会有兰知公寓的钥匙?韩敬明明记得兰知曾经谢谢过自己,谢谢自己帮他解围避免朱院长的骚扰。种种表现可以看出,兰知显然是并不愿意再和朱院长有任何纠葛。可是,既然不愿意和朱院长有任何纠葛,为什么他要把公寓的钥匙给朱院长呢? 韩敬糊涂了,糊涂中甚至带了一点气愤。 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听外面两人的对话。直到朱院长咆哮如雷的声音透过卧室门传进来,他才从自己的琢磨中回过神来。 “这两天我焦头烂额地筹钱,你还背着我出去泡吧找男人?要不是你当年勾引我……” “我没勾引你。”兰知突然插嘴,平静的语气和朱院长忿恨的音调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落差过后,什么声响都没有了。 韩敬耳朵紧紧贴在门上,不想错过任何的动静。 客厅里静悄悄的,安静得吓人。 韩敬一时不知道外面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冷不防地,他听到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韩敬一愣,第二记耳光的声音已经接踵而至。随着第二记耳光的声音一起而来的,还有朱院长颤抖的谩骂声:“贱人!”朱院长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尖锐扭曲,像一把利刃,戳在韩敬的心口。 朱院长竟然在打兰知!而且还在辱骂兰知! 韩敬血气方刚,刚刚还在刷好感度呢,此刻怎能允许自己心目中的男神被人侮辱? 他一下子气得不行,猛地拉开卧室门,大喝一声:“你他娘的骂谁呢!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朱院长不曾料到卧室里有人,惊愕地转过头来望着一丝不挂的韩敬,呆呆不动。 韩敬已经冲到两人面前,虎背熊腰张开手臂一拦,就把朱院长和兰知阻隔开来。 兰知浑身还是半湿的,身上松松垮垮披了件浴袍,光脚站在地板上。韩敬见他神情十分冷漠,嘴角却已经被两记耳光打出一丝血来。韩敬看得心疼极了,扭头就朝朱院长鼻子上重重揍了一拳,骂道:“禽兽!” 朱院长反应还算快,头偏开了一些,没被韩敬打折鼻骨要害,可是也被打得鼻血直流。他有些回过神来,捂住自己的鼻子瞪了韩敬一眼。 韩敬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英雄救美,所以威风凛凛地梗直脖子,又凌空挑衅地挥了挥拳头,两眼反瞪回去:“怎么?老畜生你不服气?” 朱院长警惕地后退了两步,突然侧头问韩敬身后的兰知:“这个管教学大楼的男人怎么会在这里?” 兰知神情还是很冷漠。他没有回答朱院长的问题,只是伸出一只手,搭上韩敬的肩头用了一下力。 他的手上还留着浴室里温热的水,沾上韩敬肩头,抵消了他掌心一贯冰冷的温度。 韩敬知道兰知的意思是让自己赶紧走,不要多管闲事。 他刚想正义凛然地回答你都被人打出血了我能不管吗,朱院长已经再一次咆哮了起来:“兰知你和这种野男人上床?” 韩敬一听就不高兴了:“我这种野男人怎么了?再怎么也比畜生强。” 朱院长见他人高马大,也不敢和他纠缠,又退了两步,反倒是对着兰知咬牙切齿地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就想飞了?你不想想要不是我和你伯母,你现在能这么人模狗样吗!” 韩敬明显感到兰知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个朱院长,真的是太讨人厌了。打架打不过,就耍心眼动嘴皮子。韩敬非常厌恶,突然转身跑到阳台上,大力拎起先前拖地的拖把。 朱院长还在捂着鼻子恨恨说话:“兰知,我告诉你,你躲得了我今天……” 韩敬已经举着拖把冲到他面前,大力一挥。拖把上还残留着先前排骨年糕的余味,这么一挥,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诱人的香气。 “滚!”在如此诱人的香气里饿着肚子的韩敬断喝一声。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威风极了。 朱院长见他气势汹汹,身上大块大块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心里发毛,当即把后半截话咽回肚子里,捂着流血的鼻子一直退到了门口。 “你给我等着!”他道,随即拉开大门逃了出去。 韩敬举着拖把追到门口:“你有种再来大爷我就有种在这儿打废你!” 韩敬赶走了烦人的朱院长,就放下拖把关上门,仔细锁上锁,回头去看兰知。 兰知坐在沙发上,半低着头不知道看在哪里。他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冷漠,只有嘴角残留的鲜红血丝,嵌在他白皙的皮肤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妖媚。 韩敬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用手去擦他嘴角的血丝。 “疼吗?”他问兰知,随即有些埋怨地道,“这种畜生,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没有勾引他。”兰知却低声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韩敬一愣。 这是一向寡言的兰知在这整件事情里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韩敬忙安慰道:“我相信你。” 兰知闻言抬起眼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韩敬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什么衣服也没有穿。 刚才急着冲出来英雄救美,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赤身裸体。韩敬低头看着自己老二上还顶着一个安全套,不好意思地笑了。 笑了一会儿他看到兰知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慢慢摘下了那只安全套。韩敬原本已经有些疲软下来的老二被兰知的手指轻轻一碰,立刻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抬起头,杵在两腿之间,不知足地朝兰知的手指迎上去。 硬的快,软的慢,体积大,时间长。韩敬对自己的家伙非常满意自豪。 他一个人暗中得意,怎料兰知全无反应,摘下安全套就径直起身想扔掉。 韩敬正蠢蠢欲动呢,见兰知要走,怎么舍得?他都没有多想,一把拉住兰知的胳膊,急叫道:“别!” 叫完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太猴急了,就讪讪收回手,掩饰道:“这……这套子都没用过呢。扔了多可惜。” “已经拆封了。”兰知回答,“不扔也不能留到下次用了。” 接近中午,太阳升得老高,将整间客厅和站立在客厅中央的的兰知照得干净而好看。 韩敬贼胆被撩拨起来,顺势就抱住兰知的腰,膝盖上顶将对方半压回沙发里,厚着脸皮说:“那不如就现在用了它吧。” 兰知被他压入沙发,那件批在身上的浴袍散落了开来,露出赤裸的身体。 韩敬看得更硬了。可是兰知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致,试图推开他。 韩敬立刻像只大乖猫一样扑在兰知的身上,阻止对方的推开。他仗着自己刚才替兰知解围,此时也撑大了胆子,竟然拿自己的老二在兰知的下体上讨好般地蹭了蹭。“你瞧瞧,”他低声哀求道,“我这玩意儿又硬又烫,想你想得快憋坏了。你……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兰知仰了仰头,皱眉看着他。 神情不置可否。 “看在我刚才那么英雄的份上,”韩敬可怜兮兮地匍匐在兰知胸口,“就让我插两下吧。” 兰知还是皱眉不吭声。 “啊!”韩敬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句,顺手就把还留在兰知手里的那只安全套重新拿过来,规规矩矩戴在自己的老二上,认真地睁大眼睛说,“你看,我,我很听你的话。我戴套的!” 兰知一愣,随即终于破功,“噗哧”笑了一声。 “你答应了吗?”韩敬惊喜地问,腰身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前挺了一挺,只等兰知点头,就要纵马驰骋。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肚子随着腰身的扭动“咕噜——”叫了一声,似乎是在抗议示威没有吃早饭和中饭。 韩敬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对兰知解释:“我人壮,饭量大。” 兰知已经不笑了,神情带了几分倦怠慵懒,半躺在沙发里,听韩敬说话。 韩敬见他不动,就又小心翼翼地抱紧兰知,试探道:“那我……那我……进去了啊?” “咕噜——”他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兰知伸手推开韩敬,翻身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饿了。”他淡淡地说,顺手用浴袍擦干了自己的头发和身体。 韩敬对着兰知紧实的屁股吞了一口口水。 看得见吃不到什么的最讨厌了,韩敬眼见到嘴的肥肉没有了,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兰老师我不饿……” “可是你的肚子饿了。”兰知打断韩敬,转身走进卧室去穿衣服。 韩敬沮丧地坐在沙发上,耸拉着脑袋看自己欲求不满的老二。 老二在他的注视下,也慢慢地耸拉下了脑袋。 “穿衣服。” 韩敬抬头,只见兰知已经穿戴整齐,微微湿润的头发服帖地梳好。 韩敬有些惊恐:“兰老师,你……你这是要赶我走吗?”难道说自己刚才抱着兰知求欢,惹怒了对方? 韩敬立刻后悔自己刚才胆子太大了。他一后悔,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更响了。 兰知慢慢弯下腰,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韩敬。太阳光照在他的瞳孔上,水波流动,俊美至极。 “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吃饭。”他凑在韩敬的鼻尖前慢吞吞地说。 韩敬看得都痴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对,吃饭!”他叫了一句,忙连滚带爬去穿衣服。 再不穿,只怕鼻血也要流出来了。 穿好衣服他从镜子里偷偷看了看自己:虽然衣服不如兰知的好看,但其实自己长得也还算英俊挺拔,勉强配得上兰知的出众样貌。 他正饿着肚子洋洋得意,突然想到他所有的钱都已经花完了,整个人顿时萎了下来。 “还是……不吃了。”他心虚地摸着自己的口袋对兰知说。 兰知沉默了一秒钟。 “我请你吃。”他迅速回答韩敬,毫无声息地替对方掩饰了尴尬。说完他拿起钥匙,开门要走出去。 “等一下。”韩敬追上他,把他重新堵回房内。 兰知微微蹙眉看着他。 “你嘴上还有血呢。”韩敬低声说,随即跑进浴室,拿了一块毛巾蘸上冷水,又重新跑到兰知面前。 “现在不冰敷的话,明天起来,整个脸都会肿的。”他一边说一边把毛巾轻轻按在兰知留有五个手指印的右腮上。 然后他发现兰知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肿了就不好看了。”他被看得心慌意乱,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解释不好,就又语无伦次地弥补道,“啊,兰老师,其实你好看不好看……我,我都觉得很好看的!” “那碗排骨年糕是你自己做的?”兰知突然打断他问。 韩敬不知道兰知怎么想起前面的事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将毛巾从兰知的右腮换到左腮,半天才喃喃道:“可惜都浪费了……” “你特意做给我吃的?”兰知再一次打断他。 韩敬敷毛巾的手在兰知脸上抖了抖,轻轻地“嗯”了一声:“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吃。” 兰知没有再说话,站在原地任由韩敬替他敷脸。 16. 兰知带韩敬去了一家名为“纯斋”的餐厅吃饭。 名字很奇特,韩敬觉得很好奇。而餐厅内的装潢布置也非常雅致,一看就是档次很高。 兰知果然是他的男神,就连吃饭的品味都这么的高!韩敬心里非常自豪,好像兰知有品位他自己也会跟着一起有品位似的。 “既然你饿,那你点吧。”兰知一手支在桌子上,懒懒地对韩敬说。 韩敬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也不是爱客套的人,听兰知这么一说就点了点头,自告奋勇翻开菜单。 结果一翻菜单,韩敬的手都抖了一下。 且不说很多菜名花哨得根本看不懂。首先,每道菜后面的价格都三位数的。 韩敬顿时很庆幸刚才自己没在兰知面前打肿脸充胖子逞强说自己有钱吃饭,否则吃完这顿他大概不得不连吃几个月的泡面了。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让兰知破费太多,因此就胡乱要了两个价格最便宜的。 兰知听他点完,又自己翻开菜单,加了一道开水白菜。 韩敬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兰知点的那个什么白开水煮白菜竟然还挺贵的,不由吐了吐舌头。吐完舌头他见兰知还在翻菜单,似乎想再点其他的菜。 韩敬心疼钱。他把兰知当成了自己人,总觉得兰知花的钱就是自己的钱。于是他忙伸手拦了拦,对兰知道:“先这三个菜吧!我……我其实也不是很饿。” 兰知闻言,眼神从菜单上移开,慢慢移到韩敬的脸上。他的目光透过镜片,在餐厅的灯照里闪烁出一种锐利的光泽来。 锐利得直接把韩敬的谎话戳破了。 “如果不够……”韩敬结结巴巴地补充,“我们可以,可以等会儿再点……” “啪——”兰知重重合上菜单,直接打断了韩敬的话。 韩敬吓得不敢吱声了。 “栗子鸡。”兰知直接无视了韩敬,又加了一道菜。 四个菜很快上桌。韩敬早就饿得快死了,也顾不得在兰知面前的形象,风卷残云般地吃起来。 不得不承认,还是兰知点的那两个菜比较好吃。 栗子鸡香甜不说,开水白菜更是极品,那盅里的汤根本不是开水,鲜美得两根眉毛都会掉下来。 韩敬埋头苦吃,沉浸在美食的熏陶里,幸福极了。 他吃得正高兴,突然听到兰知在一旁低声开口,说:“你不该赶他走。” 韩敬一愣,半只栗子卡在喉咙里,大声咳了咳。 “谁?”他喝了一口水好不容易咽下,抬头问兰知,“不能赶谁走?” 兰知的碗碟看上去很干净。他似乎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怎么动筷吃东西。 韩敬领悟过来,追问:“你是说那个姓朱的畜生?” 兰知抬头看着韩敬,没有否认。 “为什么?”韩敬大感意外,同时也有些生气,“野狗咬人都可以踹一脚呢!那个畜生跑到你家里来撒野耍无赖,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我为什么不能赶他走?” 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个关键,就又问:“兰老师,难道你是怕我得罪他吗?”他这么一问自己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立刻豪言壮语起来:“兰老师,你放心吧!我一点也不怕!大不了就是丢了工作再去看守所待几天。有什么大不了的?看到你被人欺负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我要是不替你出头,我他娘的还算是男人吗?” 与他的激动相比,兰知很平静,一直默默地听韩敬说话,既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难过。脸上始终是那种与世隔绝的冷淡。 等到韩敬义愤填膺地说完,又灌了一大口水连喘两口气之后,兰知才幽幽开口问:“你说完了?” 韩敬一腔热忱被浇灭,顿时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说完了。” “你不该赶他走。”兰知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语音语调都和先前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韩敬刚才那一通掏心掏肺的话根本没有说过一样。 韩敬真动气了,张嘴刚想继续问,兰知已经自己接了一句。 “那不是我家。”兰知淡淡说,“那套房子是他的。” 韩敬脑子“嗡”得一下子炸开了。 那套闹市区的高档公寓,原来不是兰知的,而是姓朱的那个畜生的? 也是,兰知年纪轻轻的,除非家里特别有钱,怎么可能单身就买这样的高档公寓? 但是,哪怕是去外面租房子也好啊,兰知为什么要委屈求全,住那畜生的房子? 韩敬很想知道为什么。他想了一想,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问:“你和那姓朱的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住在他的家里?” “这和你无关。” 兰知冷漠的回答挑起了韩敬的怒气,他实在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我他娘的天天脑子里想的全是你,这怎么就和我无关了?” 这一下拍桌子拍得很响,吸引了侍者的注意。有人上来礼貌地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吗?” 韩敬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就拾起筷子,夹了一块栗子鸡,猛地塞进嘴里,大声咀嚼了几下。 那侍者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韩敬为什么发怒,就讨好地介绍了起来:“先生,这道红烧栗子鸡是本店的特色。鸡肉是用嫩豆腐特制而成,无论从质感还是口味上,都足够以假乱真……” 韩敬在咀嚼“鸡肉”的嘴巴停了一停。 他这才发现今天上来的菜都是素的。 也对。这家餐厅叫“纯斋”,显然是家专门做素食的餐厅。韩敬知道现在的有钱人,已经不稀罕吃大鱼大肉了。反而都讲究什么健康啦,有机啦,纯天然啦。高档的素菜馆因此在A市特别风靡,专门迎合有钱人的需求。 这家“纯斋”,显然也不例外。 可是为了有钱,就要住到姓朱的家里去吗? 韩敬觉得那块嫩豆腐做成的美味栗子鸡此刻简直难吃得无法下咽。他低头,“呸”地一口,就把“鸡肉”吐了出来。 “你被那畜生包养了?”他咬牙切齿地问兰知。 兰知皱了皱眉,扭头轻声对那侍者说:“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会再叫您的。” 那侍者识趣,颔首迅速离开了。 韩敬却无法迅速平静下来。事实上,他此刻怒火中烧,恨不得拿刀杀人。 “你就为了几个臭钱,心甘情愿被那畜生包养了?”他大声责问兰知,“你这么缺钱吗?你不是副教授吗?你不是有工资吗?你看看我,我一个月才挣一千四我也没让人包养我啊!” 他愤怒地瞪着兰知。 兰知很平静地看着他。神情冷漠,像一潭死水一样。 韩敬受不了兰知这样的态度,一把抓住兰知的手,问:“你就对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兰知反问:“如果我说我没有被他包养,你会信吗?” 原来没有被包养。韩敬大松了一口气。是啊,兰知这样的人,怎么会被那个死猪头包养呢?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恶意揣测兰知的品性呢! 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忙道:“我信!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 他看到兰知在听完他这个回答的时候嘴角微微往上弯了一弯,好像是那一潭死水终于起了涟漪。 “吃饭吧。”兰知对他说。 韩敬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兰知的手,他忙放开,往自己的椅子里退了退。 他刚想继续吃,突然想起兰知都没有怎么动筷,忙夹了一块最大的栗子鸡放到兰知的碗碟里,道:“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兰知默默看完他整个夹菜的动作,低头瞧着碗里那块栗子鸡,隔了半天才轻声道:“谢谢。” 他说得很轻,一如既往的不含什么感情。可在韩敬听来,这声“谢谢”却是最最和煦的春风,简直要把他的心也吹化了。 他也高兴地夹了一块栗子鸡,送入口中,大快朵颐了起来。 可没嚼两下他突然想起先前的问题。 “既然你没有被他包养,”韩敬问兰知,“你为什么要住在他的公寓里呢?” 兰知本来正夹起韩敬给他的那块栗子鸡准备吃,听他发问就又把菜放下,看着韩敬。 “你相信我没被他包养就足够了。” 他的言下之意,还是拒绝回答了韩敬的问题。 韩敬想不明白了:“怎么足够了?你没被包养却住他家里,换谁谁都想不通啊!” 兰知把筷子也一起放下了:“你不是说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但是我要个解释也不过分吧?”韩敬怒气又上来了。他突然想到郭杰偷偷摸摸给他看的那一段激情视频。视频里的朱院长和兰知在后车座上做爱,异常的投入和疯狂。他越想越气,手下意识地摸上了存着那段视频的手机,酸溜溜地说:“况且你和那姓朱的走的那么近,你还住在他家里,天知道你们做过些什么!” 他说完这一句,兰知的脸色终于有点难看了,似乎是被触动了心事,就连薄薄的双唇也有些发青。不过他涵养很好,只是冷着脸反问:“你有什么真凭实据说这种话吗?” 韩敬想说有啊,我这里都有你和他做爱的视频呢。不过他还没糊涂到这种地步,只是咬了咬牙,说:“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不解释?”他说着醋意也上来了,虽然他也不是要对方守身如玉,可是想到兰知一朵鲜花插在姓朱的那坨牛粪上,他心里终究又忿又怨,就道:“而且他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爹了,家里又那么有钱。你和他不清不楚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权色交易呢!” 兰知本来神色不佳,听完这一通话反倒是缓和了神色,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郭敬楞了楞,然后终于怒气和醋意一同如火山般猛烈地爆发出来:“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默认吗?”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得哆嗦,“你,你果然是喜欢姓朱的那几个臭钱!你,你果然是和他权色交易!” 他联想到自己无权无钱,气愤中难免带了几分伤心绝望,责问到最后竟然说不下去了。 兰知冷冷看着他哆嗦,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韩敬以为他终于要解释了,可兰知只是幽幽地问:“你以后,大概不会像今天这样,再给我做排骨年糕了吧?” 他问这话的时候若有若无地轻笑了一下,似乎涩涩苦苦的,又似乎洒洒脱脱的。 韩敬没料到兰知突然转了话题,他也真是气极了,以为兰知又要王顾左右而言他,想也不想脱口就堵回去:“我他娘的瞎了眼才做给你吃!”说完这句他饭也不吃,推开椅子扔下兰知就气呼呼地走了。 17. 韩敬“蹬蹬蹬”跑出餐厅门外。外面艳阳高照,照得他心口发凉。他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 这里离Z大太远了,走回去肯定是要走到明天早晨了。骑虎难下,韩敬一咬牙,又“蹬蹬蹬”跑回了餐厅。 兰知还坐在里面,他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先前那一个一晃而过又苦涩又洒脱的微笑。事实上,他看上去并没有受到韩敬不辞而别的影响——至少他的表情没有受到影响,还是那样的冷淡而疏离。 当韩敬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很笃定地舀了一勺开水白菜的汤,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韩敬更生气了,感觉自己来回跑来跑去像个傻瓜一样。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郁闷地站在兰知身边问,“咱们好歹也上过几次床了。我这么生气地走了,你也不挽留一下?” 兰知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挽留你你还是会走。”他道,“我何必多此一举?” 韩敬差点没被兰知的话噎死。 “我当然要走。”他推开兰知面前的碗碟,五指一张,“不过你把我的钱先还我!” 兰知微微诧异。 “昨晚出租车车钱二十九块,今早排骨年糕原材料二十块,零头我都给你抹了,一共四十九块!”韩敬一口气倒豆子般地报帐。 兰知面无表情地拿出皮夹子,扔了张一百块在韩敬的掌心里。 韩敬口袋里空空如也,不甘心瞪着那张一百块,用力攥了攥手心。“我没零钱找你。”他有些心虚地嘴硬道。 “不用找了。”兰知冷冷回答,也不看韩敬了,自顾自地收好皮夹,“剩下的就当是我谢谢你。” 韩敬顿时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谢谢他是什么意思?兰知难道以为自己这样对他都是为了钱吗? 你自己和姓朱的权钱交易,就以己度人,这么恶劣地揣测别人的好意吗?韩敬心道,气极了。 韩敬把那张一百元塞进兜里,伸手捏住兰知的下巴,把他的头扳过来迫使他看着自己。 “我对你说过,我不是为了钱。”他气呼呼地对兰知道,“你给我等着。四十一块的零钱我一定会找给你的!” “是五十一块。”兰知纠正他。 韩敬愣了愣,才发现自己太愤怒激动,连简单的心算都算错了。他想张口辩解,又觉得实在是辩解无力,只好瞪了瞪兰知,半天才憋了一句:“算你数学好!”然后扔下兰知,落荒逃走了。 他逃走得太狼狈,并没有注意到兰知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目送他在走廊尽头拐弯,再也看不见。 兰知就这样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收回了目光,叫来侍者:“结账吧。” 结完账兰知看了看手表:周日下午三点一刻。 一如每个周日下午一样,他取了车往A市的F区开。 F区离他住的地方很近,不过档次更加高一些,A市很多政界人士都住在那里。 也一如每个周日下午一样,他在离目的地半公里的地方停车,到路边的一家花店里买了一束康乃馨。 每周日下午固定时间出现的年轻英俊的客人,花店的老板娘早已经认识了兰知。 “兰先生,”她把早就准备好的康乃馨用漂亮的纸包扎起来,“今天你来的有点晚啊。是路上堵车了吗?” 兰知没有表情地接过花,简单回答:“不是。”然后迅速付钱离开。 四点不到的时候,他干净整齐,衬衫服帖,捧着康乃馨,站在了F区一栋别墅的门前。 他在别墅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三分钟。 别墅前种了一棵木槿。花期将尽,秋风一吹,就将木槿花的花瓣纷纷吹落,落在他的头发上和他的衬衫上,还有他手里的那一束康乃馨上。 兰知伸手,将落在康乃馨上的木槿花花瓣都仔细地挑出来扔掉。 然后他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熟门熟路地打开别墅门,走了进去。 才走进去里面的人就听到了动静。“是小兰回来了吗?”有一个女声很开心地问。 “是。”兰知轻声回答。 那女人已经从客厅里迎了出来,走到了站立在玄关口的兰知面前。 “伯母,”兰知把手里的康乃馨递给她,“我给你买了束花。” 这位“伯母”就是朱诚朱院长的妻子,名叫杨瑛。都说女人爱花,杨伯母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这是一束象征母爱的康乃馨。 “小兰啊,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有空多来吃饭多来住住就好,不用买花的。”杨伯母嘴巴上笑眯眯地数落,还是很开心地接过了花。然后她朝窗外看了看,又说:“小兰你怎么又把车停马路边啊?快停到车库里去吧。” 兰知没动。 “没关系的。”杨伯母察觉了他的顾虑,说,“你朱伯父说他今晚有急事出差去外地不回来。车位正好空着一个呢。” 兰知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被杨伯母看在眼里,她并不明白兰知的心思,就笑道:“你这孩子还是这样。就算你伯父回来了,让他停马路旁就好了嘛。你不用让给他。” 说到最后她还是触动了一点自己的心思,就本能地踮脚去摸兰知的头。 兰知很配合地微微弯腰,低下头,让杨伯母摸。 第一次摸他的头他还比自己矮一些。那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十六年前吧? 那时候兰知才十三岁,一个人坐在H市儿童福利院的教室里,隔着纤尘不染的玻璃窗看着前来G省H市考察交流民政工作经验的杨瑛。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福利院院长向杨瑛介绍,“这孩子成绩很不错,小学跳了级,初中考进我省重点初中。可惜他的父亲去年出意外去世了,又查找不到别的亲人,就被有关部门送来了我们儿童福利院。” “他的母亲呢?” “生完他没几年嫌这里经济不够发达,就离开了H市,后来与家人均失去了联系。” 杨瑛“哦”了一声。她当时在经济发达的A市民政局工作,主要负责儿童福利这一块,这次来H市,主要就是来帮助经济欠发达的兄弟省市更好的搞好民政工作。 “比较可惜的是,他考上的省重点初中并不在我们H市。根据相关规定和政策,我们福利院不可以让他去H市以外的初中上学。所以最后还是让他转学到H市和我们儿童福利院对口接纳的初中去就读了。” 的确是很可惜的。杨瑛心想,好不容易考上了重点初中,却不得不转学。 福利院院长顿了顿,突然又问杨瑛,“杨主任,遇到这种情况你们A市一般是如何解决的?” 杨瑛想了想,很谨慎地说:“政策法规也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有效地担当起监护人的职责。相信和这孩子好好沟通,他是能够理解你们的工作的。” 福利院院长笑了:“杨主任您误会了。这孩子很理解我们的工作。虽然当时表现得很难过,但还是很快接受了我们安排转学的建议,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听完这句话杨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抽,回头又去看兰知。 那个时候是春天,福利院大楼外大团大团的桃花盛开,红彤彤映在玻璃窗上,浓艳地将玻璃窗后面无表情的兰知,和这个春光明媚的世界隔绝了开来。 “我想了解的情况是,你们A市是如何处理院内孤儿要报考高中乃至将来要报考大学的问题。”福利院院长并没有意识到杨瑛的心理变化,继续说了下去,“按照国家规定,孤儿满十六周岁之后我们就要和他解除收养关系。为了让孤儿能够更好地适应社会,如果他们有读书的意愿,我们一般会建议他们中考的时候报考和我们福利院对口接纳的H市第二职校和H市第七技校。一方面这些对口接纳单位会减免他们的学费;另一方面,这两所学校也会在他们年满十六周岁后提供一些实习机会,让他们能够有经济上的来源。” 杨瑛立刻就明白了。国家规定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但是初中毕业之后,是否再接受教育,的确不是国家能够保障的。儿童福利院愿意提供这样的中等职业技术教育的机会,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如果要上高中,就要面临很多问题。首先是高中学费,并不属于国家福利范围,H市经济不够发达,资金也一向比较紧张;其次,就算高中学费能够得到减免,等到孤儿年满十六周岁被解除了收养关系,生活上就会失去了经济来源,如何继续完成高中学业,也是个问题。而日后考大学,大学的学费,更加是个问题。 杨瑛摇了摇头:“这的确很棘手。我们A市的儿童福利院,绝大部分收养的孩子都是有一定的身体缺陷。没有身体缺陷的孩子,很快都被国内外的热心人领养走了。少数能够正常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孩子,因为成绩关系,也并没有提出报考高中,都是去了相应的职业技术学校。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倒还真没有遇到过。” 她想了想,又问:“这孩子自己很想要报考高中吗?” 福利院院长摇头:“没有。其实上次我们问过他,他自己表示愿意报考和福利院对口的职校或者技校,不会报考高中。”他停了一停,却叹了一口气,道:“他很懂事,不愿意麻烦我们。” 杨瑛没有接话,又回头去看兰知。 兰知还是立在玻璃窗后看她。不过杨瑛觉得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自己,不知道落在哪里。 “他非常聪明,如果他能够读大学,应该对他个人的前途更加好一些。”福利院院长有些惋惜地说。 18. 那一次前去H市考察,杨瑛对这个名叫兰知的男孩子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过了半年,寒风凌冽的十一月,她的家庭发生了变故。 她自己刚刚上高中的独生子遇到交通意外,不幸去世了。 杨瑛沉浸在悲痛之中,中年失子让她一夜之间老了很多。而且她已经四十多岁了,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很难再要一个孩子。 看着爱子一屋子的高中教材,堆得满满的各种教辅材料,和对比强烈的空荡荡的单人床,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在春日艳红桃花后沉默无声望着自己的兰知,那个因为各种原因不再能够上高中的兰知。 杨瑛家境很好,丈夫朱诚又在A市著名的高校Z大当教授,给爱子创造了这样好的物质和精神环境,爱子却没法享受。而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却有人因为非自身的原因,不能继续学习。 杨瑛决定收养兰知,并且征得了朱诚的同意。她原本以为朱诚会不同意,没想到朱诚答应得很爽快。 她打电话给H市的儿童福利院,却得知兰知再过一个礼拜就要满十四周岁了。而国家法律规定,收养儿童时,儿童的年龄不得超过十四周岁。 杨瑛在三天之内托关系搞定了所有的证明材料,第四天就重新出现在了H市儿童福利院的门口。 大半年过去了。兰知长高了一些。可能是为了给杨瑛夫妻留下一个好印象,他穿了一件很干净的毛衣,指甲和头发也都修剪过,安静地坐在福利院的行政办公室里。 福利院有不少孩子被人收养。可大多数被收养的孩子都年纪非常小。并没有很多人愿意收养一个已经十几岁并且看上去非常成熟懂事的孩子。 “我叫杨瑛。这位是我的丈夫朱诚。”杨瑛摸了摸兰知的头发介绍,“我们想收养你,想照顾你,让你有机会去读高中上大学。小兰,你愿意吗?”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面无表情的兰知露出了一个腼腆羞涩的微笑。 “愿意。”他轻声说,“谢谢伯母伯父。” 十六年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 那个小男孩现在已经长得非常高,需要踮脚才能摸到他的头发。 “小兰,我们是一家人啊!”杨瑛想着往事,一边摸一边轻轻说,“一家人不用为了一个停车位这么客气的。” 兰知点点头,轻声回答:“我一直把你当自家人,伯母。”随即他不再说话,依照吩咐出门,把自己的车开进了车库。 杨瑛望着兰知的背影,在那声“伯母”里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兰知和杨瑛一起吃了顿晚饭。饭后他们趁着晚霞余光在别墅附近的公园里散步。 住在这里大部分都是A市的政界人士,互相之间也或多或少在工作上认识,有不少人走过,和两人打招呼。 杨瑛并不避讳向人介绍兰知,所以大家都知道兰知和杨瑛的关系。 走了一会儿兰知开口,对杨瑛说:“我有件事情想征求你的同意。” 兰知比较寡言,也很少和别人说心里的想法。两人一路走着,向来主要是杨瑛在说话。突然兰知这么主动开口,杨瑛倒是愣了一愣。然后她还蛮开心兰知敞开心扉,连忙鼓励道:“你说吧。” 兰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想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杨瑛才开心起来,立刻又被冷水浇透。 她作为一个母亲,一位心思细腻的女性,这些年来敏锐地察觉到了兰知的变化。 兰知对自己似乎是越来越疏离。 这种变化发生在他大二的时候。在这之前他很乖顺很依赖自己,甚至考上了本市的大学他还隔三差五回家,并不愿意住在学校宿舍里。 但是从他读大二的某一天开始,一切突然被改变了。 兰知突然变得不愿意留在家里。事实上,他几乎一直住在离家只有半个小时车程的宿舍里,只有在双休日的时候才会回家来看望自己。 大学毕业后他出国攻读博士学位,四年半的时间,他也从来没有回国过。 杨瑛甚至有时候有种错觉,觉得兰知可能有一天就会消失在大洋彼岸,不辞而别,再也找不到。好在,兰知每周坚持给她打越洋电话,又让她觉得可能兰知只是学业繁忙,自己多心了。 但是那种错觉依旧在她心头萦绕不去,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委婉地在越洋电话里向兰知表达了自己作为母亲的担忧。 兰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我毕业后会回国工作,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回答,“伯母请不要担心。” 那一通电话信号不太好,总是有“沙沙”的杂声,给兰知的嗓音染上了一层忧郁的质感。 兰知并没有食言,毕业后他就在Z大谋得教职,归国工作。 只不过他依然不愿意住在家里,坚持要求一个人住在外面。 杨瑛夫妇在离家不远的闹市中心还有一套公寓,于是就把它腾出来让兰知居住。杨瑛当时拒绝了兰知想自己租房的请求。 “何必浪费这个钱呢?”她劝兰知,“而且住别人的房子总不如住自己的房子来得舒心。”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杨瑛是有点私心的。首先那套公寓离自己的住所不远;其次那套公寓也是自己的财产。就算兰知不喜欢来看望自己,自己也可以随时去看望兰知。 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希望看到兰知和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淡。 好在兰知表现得让她并不十分失望。每周日下午,他雷打不动来到家里,陪她吃饭,陪她散步,就像,今天这样。 “怎么突然想到出去租房子住?”她克制自己的情绪,问兰知。 “我想住得离学校近一点。”兰知回答,“上下班方便。” 这个理由很好。杨瑛想了想,委婉地劝说:“学校那里地理位置很偏,你平时买东西吃饭都不方便。” 兰知停下脚步,又沉默了一会儿。 “我每周末一定都会来看你的。”他突然说。 这句话显然是暗示他已经了解杨瑛掩饰在劝说之下的真正担忧,虽然没有正面起冲突,但是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话说到这个地步,的确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杨瑛只好有些无奈地点头同意:“你租房需要钱的话跟我或者跟伯父说,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兰知“嗯”了一声。 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霞璀璨,照在他的脸上。 杨瑛对着他看了一会儿。 “小兰,”她突然有些惊讶地伸手,摸了摸兰知的嘴角,“你被人打过吗?” 兰知摇了摇头。 “那怎么嘴角都肿了?” “中饭吃得……太辣了。”兰知避开杨瑛手指的触碰和目光的逼视。 杨瑛怀疑地看着他,却没有再多问一句 韩敬坐地铁花了两个小时返回了Z大。 两个小时足够他消了气。他仔细想想,觉得下午和兰知吵架真是太不明智了。可是当时火气太大,兰知这人又老是端着架子,不吵架韩敬他还真会憋死的。 可韩敬毕竟后悔了,用手猛拍自己的脑袋。他决定等明天周一,等兰知上班,然后找机会向兰知道歉。 第二天。周一。韩敬还没来得及等到疏离而高瘦的兰知,倒是先等到了Z大人事科科长的亲自驾到。 “韩敬,你被辞退了。”人事科科长凶巴巴对他说。 韩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接着道:“立刻收拾东西交了钥匙走人!” 韩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做错了什么要辞退我?” “你向我们隐瞒了你的犯罪前科。” 韩敬这下吃瘪,只好乖乖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 他理好东西从门卫室里间出来的时候,那个人事科长已经不在了,只有当时招工的那个老乡还在外面等着他。 韩敬把钥匙交给他。 “小韩,你谁不好得罪,得罪那个朱院长做什么啊?他老婆可是咱们市的领导,听说马上要升任副市长了,家里背景可大着呢。”那老乡无不惋惜地道,“你看看,你得罪他,把工作都弄丢了。” 原来是那个朱院长作了手脚! 昨天在兰知家耍流氓打不过自己,今天就玩阴招。韩敬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那老乡见状塞了几百块钱给他:“你先拿去用。缺钱我还可以借你一些。” 韩敬很感激地对那老乡点了点头。 “不过我真好奇啊。”那老乡捅了捅他,“你和那朱院长八辈子碰不到一块儿去,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 韩敬“嘿嘿”讪笑,也没接话。 他离开Z大,想了想,给郭杰打了个电话。韩敬没工作没地方住,这里Z大附近都是郭杰的地盘,他应该能提供一些帮助。 果然郭杰二话不说就赶过来见他。韩敬没说自己被辞退的原因,郭杰也没问。他看上去精神很好,似乎诸事顺利,用力拍了拍韩敬的肩膀:“不做也好!以后跟着我混吧!” 韩敬想到对方平时那些偷鸡摸狗的小混混勾当,也没应允,只说:“四胖你先给我寻个睡觉的地儿,行不?” 郭杰立刻给他找了一处临时住的地方。 说来好笑,这临时住所,就是韩敬经常在校门口买钙片的那个男人租住的房间。 他房间里全是各种A片G片堆得和山似的,看见韩敬还讨好他:“砖头哥,这儿啥片都有,你随便看!” 韩敬现在哪有心思看这些,摇了摇头。郭杰在一旁,笑道:“砖头你就丢了工作,不至于连diao都痿了?”然后他神神秘秘又把韩敬拉了出去,小声道:“你先在这里将就几天。一切都很顺利。我们马上要发大财了!” 说完他匆匆走了。韩敬也不知道郭杰在说什么,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紧找份工作,继续维持生计。而且,他还欠了兰知五十一块呢! 想到兰知,他又有点隐隐担忧,朱院长对自己耍阴招,会不会对兰知也耍阴招呢? 韩敬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到处转悠找工作。Z大附近还有几家职业中介,韩敬想尽快找到工作,在中介那里什么信息都要看看,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等到中介下班了,韩敬被赶了出来,他才发现外面下大雨了。 雨太大了,连天地都似乎被厚重的雨帘连接了起来。这儿离住所不近,韩敬又没伞一下子回不了家,只好站在街边关门的商店屋檐下躲雨。躲了一会儿风却更加大,把豆大的雨珠全往他身上招呼过去,砸得他又冷又无聊。韩敬拿套衫的帽子兜住了头,蹲在街沿边上,无所事事玩自己的手机。 玩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汽车刹车声,韩敬还没反应过来,水花就扑面而来,瞬间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韩敬抹了抹脸,发现是一辆轿车急刹车停在了他蹲着的街沿旁。街沿下积了很厚的水,轿车碾过,轮胎溅起巨大的水浪,不偏不倚淋湿了倒霉的自己。 “妈的。”韩敬骂了一句,“哪家狗崽子不会开车就被放出来蹓跶了?”他哪容得下这气,抬脚就去踢车门:“狗崽子你给我——” 然后他把后面的“滚出来”三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车窗落下,他看到兰知坐在驾驶座上,侧头看着他。 19. 兰知今天大概参加了什么很正式的活动,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黑色的西服,头发梳得整齐,配合着他一贯冷冷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的禁欲。可他偏偏戴了一根枣红色的领带,给这种黑白相间的禁欲感增添了一种令人蠢蠢欲动的情欲气息。 雨很大,到处都是湿的,可韩敬此刻却觉得嘴唇发干。 “兰老师,”他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我,我还你钱。” “上车。”兰知对他吐了两个字,一如既往没有表情。 韩敬“哦”了一声,刚想打开车门,突然想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他此刻早就选择性遗忘了这一身湿哒哒的雨水全是拜兰知刚才刹车所赐,反而是贱贱地替对方着想起来:“啊,我衣服都湿了,会把你的车座都弄脏的……我还是在这里还你钱好了……”他一手搭在半开的车窗上,把另一只手插进裤兜里,低头开始摸钱。 还没摸两下他突然感觉到车窗开始往上移动,似乎要关起来。他抬头一瞧,果然看到兰知一手按在车窗按钮上,眼睛看着正前方,看架势是要开车一走了之的意思。 韩敬这下可急了,两手都扒拉在了车窗上,道:“哎哎,兰老师你干什么啊?你,你别走啊!我……我上车还不行吗?”韩敬吃瘪,乖乖拉开车门钻进来,嘴里还嘟哝,“我这不是怕弄脏你的……” “你现在有地方住吗?”兰知打断他的嘟哝。 “啊?”韩敬脑子里只想着还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兰知回头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你住哪里?” 韩敬立刻被看得魂都没了,忙乖乖说了地址。 车子在路上开了一会儿,韩敬才回过神来。 “兰老师,”他低声说,“你其实不用特意送我回去的。” 兰知没说话,继续开车。 “我丢了工作这不是你的错。”韩敬两手握在一起,低头又说,“要错也是那姓朱的错。” 兰知还是沉默。 韩敬在沉默里想了一会儿,又一个人笑道:“其实我知道昨天打了他肯定没好结果。但是……我看到你被他打,我真的是忍不住啊。就算知道没有好结果我还是忍不住要揍他。我不能看到你被人欺负,我……我心里受不了……” 兰知依然没有接他的话。他似乎开得更快了一些,雨水“啪啦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声音沉闷得很。 “我不觉得揍了他丢了工作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只不过没想到结果来得这么快而已……”韩敬依旧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补道,“我唯一可惜的是,以后不能周三晚上再去听你上课了。” 他又想到,自己已经不在Z大了,估计以后也没有什么接触兰知的机会了,心里突然变得很难过,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好像有点湿了。 男人哪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呢?成什么样子?不是让男神看笑话吗?韩敬忙吸了吸鼻子,抬头侧脸看着兰知,勉强笑着转移了话题:“啊,对了,兰老师,我今天在职业中介转了圈,发现工作机会还是很多的,工资也都比Z大的高。所以说,其实丢了那份工作也不见得是坏事。” 他话没有说完,兰知突然向右猛打方向盘急刹停车。 韩敬一下子没坐稳,整个人晃了一晃,就半扑在了兰知的身上。 他的身体被水淋得半湿,蹭在兰知身体上,很快把兰知的西服和衬衫也弄湿了。 “啊,兰老师,对,对不起……”韩敬忙不迭地道歉。 兰知伸手,“啪嗒”一声拧了记车钥匙,把车熄了火。 韩敬感觉到兰知似乎有些压抑的愤怒,却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他以为是自己弄脏了兰知才惹得对方生气,只好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胡乱地尝试替兰知抹掉身上的水。可惜他的手上也全是水,反而是起了反作用,越抹越湿。 抹到最后韩敬手忙脚乱,冷不防摸过兰知的一边胸口,摸到了一粒小小的凸起。 韩敬低头一瞧,只见兰知胸口的白衬衫都被水浸润成了半透明色。那一粒淡红色的乳头已经被他摸的硬了起来,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绰约撩人地掩映在半透明的衬衫后面。 韩敬所有的血“哗”地一声,全都流到了自己的脑子里。他一下子也忘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只直勾勾地看着兰知透明衬衫下起了情欲变化的身体,眼睛一眨不眨。 看到最后他终于有些回过神来,那只手依然摸在兰知的胸口,咽了一口唾沫,却抬头看了看兰知。 车中很安静。只有雨滴打在车上的声音,淅淅沥沥,如琴弦一般撩拨着情欲。 韩敬没有动。其实他很想现在就脱了兰知的衣服,狠狠地干上一番。可是他又隐隐察觉到,兰知似乎很不高兴。 所以他有些犹豫,生怕轻举妄动惹怒了兰知。 他就这样看着兰知。兰知与他对视,眼中的目光在昏暗的下着雨的傍晚有些模糊不清。 然后,兰知突然一只手垂下,按住了自己座位下面调节高低前后的开关。 驾驶座突然往后撤退了一段。 韩敬本来就半扑在兰知的身上,冷不防兰知的座位往后移动。他半个人顺势就滑落到了驾驶座的前面,几乎半跪在地上抱住了兰知的身体。 韩敬仰头,又看了看兰知。 兰知的椅背也往后倒下去一些,他半仰在椅子上,西服半褪,隔着镜片居高临下地望着韩敬,神情还是那样的沉静。 韩敬只看到他似乎漫不经心地半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摸上自己衬衫领口的领结,轻轻而缓慢地松了一松。 半透明的衬衫,枣红色的领带,还有兰知修长的手指,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无法抗拒。 韩敬再也忍不住,隔着衬衫一口咬住兰知硬起来的乳头,两手往下一摸,就解开了兰知的西裤。 被兰知那一个松领带的动作撩拨的欲火焚身的韩敬,脱完兰知的裤子立刻开始马不停蹄脱自己的裤子,生怕兰知突然反悔。 他半跪在驾驶座和方向盘之间狭小的空隙里,一边艰难地脱自己的裤子一边还不忘讨好兰知,隔着衬衫不停亲吻对方的身体。 兰知高瘦,除了那两粒硬起的乳头,韩敬隔着衬衫咬不到一块多余的赘肉,倒是自己的口水更加弄湿了对方的衬衫,让湿漉漉的衬衫紧紧贴在了兰知平坦的腹部,描绘出修长诱人的腰部轮廓。 “兰老师,你太瘦了。”他半心疼地抱怨,舌尖已经一路舔到了兰知的小腹,“别老是熬夜啊加班啊吃什么白开水煮菜的,你倒是多吃点肉啊。” 兰知半“嗯”半“啊”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像蒙了层雾,含糊朦胧,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韩敬的话听进去。 韩敬最受不了寡言的兰知在做爱时候这种若有如无的呻吟。断断续续的呻吟有一搭没一搭的,就好像是千百只小虫在啃噬自己的心一样,撩拨劲儿十足。 韩敬在兰知的呻吟里一鼓作气地脱掉了自己的裤子,顺势头一低埋入兰知的两腿之间,一口含住了兰知硬起的老二。 兰知整个人一下子半弓起来,伸手就死死抓住韩敬的外套,兴奋而胡乱地扯着。 韩敬也嫌自己的外套碍事,他此刻恨不得立刻脱光衣服赤身裸体地和兰知死死纠缠在一起,进入兰知的身体,让兰知用他那撩人的小穴紧紧咬住自己,在兰知的身体里留下自己炙热滚烫的印记。 所以他虽然还含着兰知,却半直起腰来,试图把自己的外套脱掉。 无奈他人高马大,身材壮硕,卡在驾驶座和方向盘的狭窄空隙之间,本来转身直腰就非常困难。加上兰知虽瘦,人却很高,两条腿更是又长又直,挤得韩敬动弹不得。他尝试着脱了几下,都没有成功把自己的外套脱掉。 韩敬那个欲火攻心,真恨不得拆了这部轿车。 他想了想:两个个头都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这样搂抱在驾驶座上,几乎都没有活动空间,就算自己那玩意儿再大,兰知那小穴再紧,这操得也不会尽兴啊! 他想清楚了,也就不再脱衣服,恋恋不舍地含着兰知的老二吮吸了几下,突然把它吐了出来,重新整个人半爬上兰知的胸口。 兰知正被韩敬口交得极度兴奋,忽然感觉对方停止了吮吸,甚至不再含住自己,立刻有些欲求不满。 韩敬感觉兰知不甘心地扭了扭腰,一只脚也半支起来,努力抬高臀部,朝着韩敬的下腹又蹭了过来。 他湿漉漉的白衬衫紧紧贴住身体,勾勒出他性感的窄腰,而衬衫衣摆凌乱地垂在他的胯间,混和着下体上韩敬残留的口水和铃口顶端缓缓流出的几滴清液,真是说有多骚就有多骚。 韩敬对着风骚的兰知“咕噜”咽了口口水。 兰知见他愣愣不动,更加地不耐,又一次抬起臀部,隔着衬衫下摆用自己的老二顶了顶韩敬的两颗蛋蛋,催促道:“舔啊!” 韩敬被顶得舒服极了,热血上涌,“哗啦”一下大力扯开了兰知的衬衫、用拇指和食指在兰知的一粒乳头上揉搓了一把。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原本想干嘛,一边揉搓一边整个人从驾驶座下爬了出来,光着下半身跨到轿车的后排,然后手臂穿过兰知的腋下,从后将兰知半抱了起来。 “前面太窄了,活动不开。”他喘着粗气对兰知解释。 兰知又有意无意地“嗯”了一声,声音还是那样的含糊而迷人,好像被外面的大雨浇了个透,听上去湿漉漉的。 韩敬发力,把兰知从驾驶座上半拖半抱弄到了轿车的后排座位上。 20. 兰知下半身早就被韩敬剥了个精光,上半身西服和衬衫都凌乱地敞开着。 后排地方宽敞不少,韩敬三下五除二,很快把兰知的西服和衬衫都扯到地上。他用膝盖把兰知压在后排的座位上,呼吸急促地看着浑身赤裸的兰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被兰知给脱掉了。 “兰老师,看不出你动作倒也快。”韩敬讪笑,身体放低拿自己赤裸的胸口去蹭了蹭仰躺在后座上的兰知的乳头,两只手顺着兰知的腰一路摸到了他的臀后。兰知已经皮肤上都微微出了些汗,摸上去又湿又滑。韩敬的手指顺着那些情欲的汗水,很容易地就深入到他的屁股窄缝里,在他的小穴入口不停挑逗试探着。 今天的兰知,比前几次还要兴奋。他神情缱绻,一向冷峻的面孔仿佛被洋溢的情欲镀了层柔光。韩敬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技术有了提高,还是兰知和他熟悉了之后更加放得开了。总之兰知那紧闭的小穴口迎合着韩敬的手指一张一合,里面甚至自己湿漉漉地吐了些水出来。 韩敬哪见过这样的架势,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嘴的口水没忍住,滴滴答答落在兰知的小腹上。 兰知感觉到,微微皱了皱眉。韩敬见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嫌恶,他以为兰知要责怪自己,不过兰知好像还是忍住了,并没有说话,只垂下一只手随便抓了件地上的衣服,拿到小腹上擦了擦韩敬的那些口水。 韩敬怕自己再出丑,不敢再多想,忙抬起兰知的屁股,低头凑下去用舌头舔了舔那湿漉漉的小穴几口。 其实那里面润滑已经足够了,不过韩敬思维定势,总觉得要先舔舔兰知才会允许让自己能做下去,而且他有意要讨好兰知,所以还是很卖力地舔了一会儿。他一边舔一边跪到地下去摸兰知的西裤。他和兰知做了好几次,已经有些了解兰知的习惯了,很快就在兰知的西裤口袋里摸到了一片安全套。 韩敬急匆匆地拆开,手忙脚乱地套在自己硬得跟什么似的老二上。这一次的安全套不是凸点螺纹的,摸上去很光滑,倒感觉像是超薄的。 韩敬也有些意乱情迷了,心中窃喜:肯定是兰知觉得自己那玩意儿大,塞进去撑得太满,所以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只超薄的。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的性能力被挑剔的兰知肯定了。韩敬很高兴,重新爬上后座,掰开兰知的两条腿,就将那戴了超薄安全套的巨大老二捅进了兰知又湿又紧的小穴里去。 捅进去的一瞬间兰知又“啊”地低低叫了一声,两条腿也跟着蹬了一下。 虽然两个人已经搂抱在一起浑身是汗一上一下躺在后车座上,可韩敬还是觉得地方狭窄。兰知根本无法全部躺平,双腿屈起,半个身子也抵在车门上。而韩敬更不用说,两只膝盖勉强撑在后座上,随时随地都要注意自己是不是会滑下去,连简单粗暴的抽插也不能够完全尽兴。 韩敬半托着兰知的屁股,有些犹豫了:才被兰知肯定了性能力,可这样车震,根本无法全部集中注意力,又没有宽敞的空间发力抽插,兰知将来会不会不再喜欢和自己做爱呢? 这可是韩敬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这样意乱情迷地胡思乱想,插在兰知的身体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动静,就这样有些迟疑地望着兰知。 兰知枣红色的领带还歪歪扭扭系在脖子上,他也冷冷地从镜片后望着韩敬,脸上的汗水密密麻麻,布满了因为情欲而泛红的脸颊。 他似乎看出了韩敬的犹豫。 韩敬就看到他手肘抬起,一只沾了汗水的手抓住领带一端,湿漉漉地在自己的食指上打了几个圈。 虽然他并不是在韩敬的身上打圈,可韩敬却觉得这比在他自己身上打圈还要千百倍的挑逗人。 韩敬一下子呼吸都停住了。 然后他只见兰知那五根修长手指突然收紧,随后攥住颜色鲜艳的领带,极其缓慢地开始往外拉扯。 红色的领带从白皙的脖子下的领结里被一点一点地抽出来,丝绸花纹互相摩擦,在倾盆大雨里发出细碎的“嘶嘶”声,就好像是在摩擦韩敬的乳头摩擦韩敬的喉结摩擦韩敬的下体摩擦韩敬的每一寸皮肤,抽丝剥茧,把韩敬全身的欲望都摩擦得火星四溅。 关键是,兰知就这样拉着领带,动作很轻柔很缓慢,好像是猫捉耗子一样,不急不糙,悠闲得很,有耐心得很,似乎完全不带情欲的味道,又似乎每一下都浸满了情欲的气息。 韩敬快被这样一个画面和画面里的兰知给逼疯了。在情欲的刺激下他觉得自己的老二在兰知的身体里似乎又粗大了一些。 “兰,兰老师……”他抱着兰知的身体艰难地开口,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被兰知撩拨得在发抖。 兰知突然手掌发力,一把抽解开领带,两手分别握住领带两端,不由分手就套上了韩敬的脖子,将韩敬往自己身前一拉。 韩敬被勒得痛,不由自主顺势低下头凑上了兰知的鼻尖。他刚想继续说话,兰知已经微微弓起身体,迎着韩敬的目光眯眼看着他。 “要做就做,不做拉倒。”他冷冷地打断了韩敬,“少说废话。” 韩敬闻言就急了,刚想张口说“要做的!要做的!兰老师你这么勾人我不做我要被憋坏的,我只不过是想怎么才能让你更爽”,猛地又想到兰知让他少说废话,就赶紧把那一段掏心窝的感言全都“咕咚”咽回肚子里去了。 车内狭小地方不够,那就让他韩敬来创造空间吧!横向不行,还可以纵向嘛!韩敬灵光一现,抓住兰知的脚踝,使出力气不由分说就把它们扛过自己的肩头。 兰知被他抓住脚踝,勒着韩敬脖子的手一松,整个人立刻从半倚靠的车门上滑了下来。他的上半身平躺在后座上,屁股腾空,两条修长的大腿倒过来贴着韩敬的胸膛,膝盖弯起搁在韩敬的肩头。 韩敬就这样双手张开,紧紧抓住兰知的屁股,承托着兰知大半个人的份量,大力地抽插了起来。 他向来持久,在加上兰知的样子风骚得很,小穴也很紧很热,所以韩敬这样来回抽插了十几分钟,跪得腿脚都有些麻了,老二还是硬梆梆的兴奋劲儿十足,完全没有要射出来的意思。 兰知被他操得浑身都是汗,甚至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一绺一绺的搭在额头和脸颊上。 他并没有摘下自己的眼镜,金丝边的眼镜片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透过朦朦胧胧的眼镜片,韩敬看到他的眼睛半闭着,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随着自己的抽插一上一下地颤动着,简直能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愿意叫出声音来。事实上,他把刚刚扯下的领带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阻止自己难耐的呻吟。 红色的领带,红色的嘴唇,嵌在兰知白皙的皮肤里,看上去竟然有一点妖媚。 而兰知的呻吟更是透过领带的缝隙婉转地传了出来,混和着韩敬的喘气声,还有车外哗哗啦啦的雨声,此起彼伏,像一场风月无边的交响音乐会。 韩敬在银靡的旋律里抽插得越来越快。他感觉兰知的小腿和脚踝在自己的后背上开始来回地晃,似乎有意无意地摩擦自己的后腰,一下又一下,挠痒痒似地撩拨人。 撩拨到最后他终于被撩拨得受不了了,猛地折起兰知的两条长腿,整个人俯身趴在了对方身上。这个动作让他的老二一下子进入得更深,似乎到达了一个他先前从来也没有到达过的深度。他只听兰知含糊而黏腻地“唔”了一声,随后感到身下压住的兰知浑身一颤,那夹着自己老二的小穴冷不防一下收得紧紧的。韩敬终于缴械投降,也跟着兰知叫了一声,就射在了兰知的身体里。 要说是射在兰知身体里也不完全对。准确的说,韩敬是射在了那个质感一流的超薄安全套里。 超薄就是好,用了和没用一样,感觉特别真实! 科技让生活更美好啊! 韩敬紧紧抱着兰知,正天马行空般地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自己小腹贴着兰知小腹的地方粘腻腻湿答答的,多了不少液体。 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射了的同时,也把兰知操射了。他早观察出兰知挺爱干净的,所以想从兰知身上爬起来替他擦干净经验,可贴住兰知胸口的身体才离开兰知,他就感觉到兰知两只手勾上了他的后背,轻轻抱住了他的身体。 “不要动。”兰知低声道,“让我抱一会儿。” 韩敬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他没听错吧?兰知说什么?一向冷淡的像块冰一样的兰知,竟然主动说要抱自己一会儿! 要不是外面噼里啪啦下着大雨,韩敬简直认为太阳已经从西边升起来了。 别说是抱一会儿,就是抱得他饿死渴死他也愿意啊! 韩敬任由兰知抱着,感觉兰知的胸口随着呼吸而上下轻微地起伏。他张开手臂,也慢慢地抱住了身下的兰知。 “兰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啊。”他喃喃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你都快喜欢的要疯了!” 兰知没说话,摸着他后背的手指微微弓起来,指甲甚至半抠进了韩敬的皮肤里。 韩敬也不觉得痛,他反倒是本能地觉得,这是冷淡的兰知在回应自己的一种方式。 他抬起头,去吻兰知汗水涔涔的额头,脸颊,下巴,甚至脱掉了兰知的眼镜,去吮吸兰知长睫毛上的细小汗珠。 兰知闭着眼睛依然沉默,任由韩敬亲吻自己。 韩敬亲吻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老二似乎又有些硬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就停下亲吻,仰头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抬起头的一瞬间,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有个人影模模糊糊印在车窗上,似乎正鬼鬼祟祟地在朝车内一丝不挂的两人偷窥。 21. 韩敬脑子里涌现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关于自己的,而是:他娘的,老子好不容易搞上的男神被人偷窥了! 他忙不迭地把自己的老二从兰知身体里抽出来,弯腰又把地下所有的衣物统统捞起来,朝兰知赤裸的身体上严严实实地一盖,不让别人看见。然后他也顾不得兰知刚才恳求的“让我抱一会儿”的话,猛地打开车门直接冲了出去。 车门外偷窥的那个人吓得转身就跑,可惜没跑几步,他就重心不稳,“噗通”一声,在湿滑的地面上摔倒了。 韩敬追上去,不由分说踢了他两脚。 那人被韩敬一顿痛打,“嗷嗷”直叫。 “老子让你看!让你看!让你看个痛快!”韩敬一边骂一边拉着对方的衣领将他拖起来,不由分说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对方好几个耳光。 那人本来还只管两手抱头护着自己的脑袋,听到韩敬的声音突然手臂一张,抱住韩敬的大腿,叫道:“砖头哥,是我啊!你别打我啊!是我啊!” 韩敬一愣,拳头停在半空中,隔着雨帘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面孔似乎很熟悉。 那人被打得嘴角都是血,见韩敬不打了,当即抱着韩敬的大腿跪了下来:“我是黑子啊!砖头哥,你记得我吗?上星期六你和四胖哥还有顾哥一起在豪悦吃饭,我也在场啊!” 韩敬这才想起眼前这人是谁。的确是上周六他和郭杰一起吃饭时候郭杰身边坐的一个小喽罗。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四胖哥今天有事儿,派我来Z大他地盘这里来镇镇场子……” 韩敬抬头一瞧,才发现兰知是把车子停在了离Z大不远的一处公共绿地门口的停车场里。 雨很大,不适合逛公园,所以空旷的停车场里除了兰知的那辆车,其余一辆车也没有。 “我看见你们的车停在这儿熄了火,然后半天都没有动静,”黑子嗫嚅着道,“我……我……好奇……就过来看了看……” 韩敬突然想起来郭杰给他看的那段兰知和朱诚的激情视频。当时郭杰好像说过,这段视频就是黑子在停车场里偷偷摸摸用手机录的。 这个黑子,对车震真是有着异常敏锐的嗅觉啊!哪儿有车震他就能摸到哪儿去偷窥啊! 光韩敬的男神就被他偷窥了两次。 “你他娘的不好其他的,就好这口?”韩敬气不打一处来,又踢了黑子一脚。 黑子面容扭曲地哼了一声,可怜兮兮地讨饶道:“砖头哥我再也不敢了……” “把今天看到的统统忘掉!你敢再想起来我踢废了你!” 黑子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韩敬朝他“呸”了一口:“滚!” 韩敬把黑子赶跑后,重新钻进了车里。 兰知已经坐了起来,眼镜也重新戴上,正默不作声地在穿衣服。 “不知道哪儿来的地痞流氓,被我打了一顿赶走了。”韩敬不好意思地对兰知解释。 他不想告诉兰知自己认识黑子。他觉得如果让兰知知道自己和那些地痞流氓混混扯得上关系,兰知肯定会看不起自己。他要读书,他要配得上兰知! 兰知正在系衬衫的扣子,听到他的解释停下动作,侧头看了一眼韩敬。 韩敬感觉他恬淡的目光藏着几分犀利,毫不留情地透过了镜片,落在自己的身上。 有一瞬间韩敬有种感觉,那就是兰知其实听到了刚才自己和黑子在车外的一番对话,已经知道了自己认识黑子这件事情。 不过兰知什么也没有说,只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穿衣服。 韩敬心里松了一口气:兰知应该什么都没有听见吧。毕竟,外面雨这么大。 雨声,就足够盖住一切了。 韩敬既然松了一口气,不由低头打量了自己一下,发现自己光着身子,那个原本套在自己老二上的超薄安全套也在刚才的打斗中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只剩下半软不硬的JB,在自己两条大腿根部处晃来晃去。 韩敬虽然对性事很有热情,可是热情来得快也消退得快,做不到像兰知那样坦荡荡地穿衣服。他有些害羞起来,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在兰知面前十分的不雅。他忙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胯部,背对兰知开始摸自己的衣服。 摸着摸着他不知怎么的摸到了兰知的手机。那手机屏幕一亮一亮的,韩敬仔细一瞧,发现正有一个电话在打进来。 兰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虽然有电话打进来,手机却既没有声音也没有震动。 “兰老师,有人给你打电话呢。”韩敬想也没有想就把手机递给兰知。 兰知头也没抬,冷冷说:“我现在不想接,替我按掉它。” 韩敬“噢”了一声,开始在手机屏幕上找拒接电话的按钮。兰知和他用的手机牌子不一样,他一下子没有找到。相反,他在寻找的过程中注意到,那个电话号码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缩写:BF。 BF?韩进心中“咯噔”了一下:BF不是英文里“男朋友”的缩写吗? 他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从高处坠落了下来。 男朋友?兰知他……有男朋友? 他心中一慌,手一抖,不知道触碰到屏幕的什么地方,竟然弄巧成拙,反而鬼使神差地把那个电话接了起来。 不仅接了起来,还开了免提扬声。 “小兰!”电话里传出一个非常愤怒的男声。 模糊的声音被放大得有些扭曲,透过扬声器回荡在车内。 兰知没料到韩敬会按了接听键,猛地抬起头来,冷飕飕地看了韩敬一眼。 韩敬觉得兰知肯定是在腹诽自己怎么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不由尴尬地笑了笑,讨好地把手机重新递到兰知身前,用嘴形默声道歉:“对不起啊。” 兰知没有接手机,相反,他已经开始重新系自己的领带。 领带被他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他一手扶着领结,另一只手缓慢而优雅地抽出领带的一端。 “朱院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一边抽领带,一边慢吞吞地回答电话,嗓音依然沉静而疏离,一点也没有才进行完激烈情事的起伏感。 “你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情?”朱院长在电话那头叫,“下午三点你就开车离开学校,连四点半的教授会议也无故缺席,你还有脸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情?” “我身体不舒服。”兰知回答。 “兰知你少给我阴阳怪气来这套!”朱院长又叫了一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下午为什么发火吗?你不就是因为那个野男人被辞退了才……” “朱院长!”兰知突然愤怒了,他一把抓住韩敬举着手机的那只手,对着话筒打断了朱诚的话。“你信不信我什么也不管了,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全都说出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钟,朱院长的声音重新响起:“你不会什么都不管的。” 兰知冷笑了一声。“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他慢悠悠地回答。 和他温吞水般的语气相比,韩敬只感觉自己举着手机的那只手的手腕阵阵发麻,正被兰知紧紧而用力地握住。韩敬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被握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小兰,”朱院长终于首先示弱,声音也稍微小了点,“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 他顿了一顿,又低声道:“今天我已经把钱打过去了,你也知道,这些钱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我并没有问你要一分钱。” 兰知冷冷道:“本来就不该我出钱。” “总之事情也了结了。”朱院长又劝道,“小兰啊,我知道你怪我……不过今晚教育部的活动你一定要来啊。你知道的,陈部长向来很欣赏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你要是缺席不参加的话,咱们Z大校长的面子都下不来啊。” 兰知慢慢松开了韩敬的手。他似乎终于从难得的愤怒中平静了下来。 “知道了。”他的声音再也不带感情,“我会准时出席的。” 然后他不等朱院长回答,伸手就按键强行结束了通话。 韩敬只觉得这短短一分钟的通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一下子消化不了。 事实上,兰知和朱院长后面的很多对话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韩敬懵懵懂懂的,一个人杵了好半天方才想起来抬头问兰知:“兰老师,你……你……下午三点从学校里跑出来,是一直……一直……冒着大雨在找我吗?” 兰知在穿西装外套的手顿了一下。 “不是。”他侧过脸去不看韩敬,迅速地否认了。 肯定是!韩敬看到兰知这个别别扭扭的样子更加肯定了七八分。他顿时心里美滋滋的,都快往外冒油了。 兰知还是在乎他的! 这么一想,他更加觉得昨天挺身而出揍了姓朱的一拳真是揍得非常值得。 别人揍一拳又要赔钱又要被拘留,他韩敬揍了一拳,P事儿也没有,竟然还揍赢美人心,真是太划算啦! 他想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前面那些烦心的BF破事儿早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兰知已经重新坐回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你住哪里?”兰知回头问他,“我送你回去。” 韩敬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兰知。 兰知似乎对韩敬这种痴痴的状态很不耐烦。不过韩敬不在乎,他觉得今天的兰知瞧上去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好看了。 韩敬幸福得都快晕厥了,赶紧连滚带爬也坐回副驾驶座,告诉了兰知现在自己暂住的地址。 22. 那里离Z大并不远,因为住在里面那个卖碟片的男人每晚都去Z大旁做生意,所以就就近租了间毛胚房。 很快兰知就开车把韩敬送到了目的地。 韩敬却不想那么快进去。 “兰老师,你现在要回去参加什么教育部的活动了吗?” 兰知“嗯”了一声。 韩敬绞尽脑汁想了想,就罗罗嗦嗦地道:“你三点就跑出来了,应该还没吃晚饭吧?现在快七点了,你还要去参加活动……你要是不赶时间的话就到我房间里去坐坐……我……我给你煮点面吃……啊对了,兰老师,我煮的面还不错,一点不难吃的。” 兰知回过头来,有些古怪地看了韩敬一眼。 韩敬感觉兰知似乎想拒绝他,心里顿时一急,赶紧拉住兰知的胳膊。 拉扯之下兰知的西服有些被拉开,韩敬眼尖,立刻看到兰知里面的白衬衫靠近纽扣的地方有一处撕裂了。 先前他和兰知做爱的时候,情动之下下手没有留意轻重,在脱兰知衬衫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衬衫撕开了一条口子。 韩敬乐坏了,马上指着衬衫上那道裂口对兰知说:“兰老师,你衣服破了。我房间里有新的白衬衫,咱们身高差不多,你快跟我上去换一件吧!” 韩敬就这样连哄带骗把兰知请进了屋内。 屋内狭小,还堆满了碟片,散发出浓厚的男人味道。 “这是我朋友让我暂时住的。同住的人今天晚上出去卖碟片了,不到十二点不会回来的。”韩敬想想兰知干净整洁的公寓,有些自惭形秽,又连忙解释,“等我找到了工作,我就会自己搬出去找地方住的。” 兰知没说话,就立在玄关处往四处漫不经心地看了看。 韩敬忙洗干净手,翻箱倒柜找自己的衬衫。 他的确有一件白衬衫,只穿过一次,是他专门留着工作面试的时候穿的。他从箱子最底层把衬衫翻出来,摊在床上用力撸了撸衬衫上的褶皱,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了,才捧到兰知面前。 “兰老师你试试,”他道,“我去给你煮面。” 兰知看了他一会儿,才伸出手来接过衣服。 “谢谢。”他轻声而礼貌地说。 韩敬见兰知没有拒绝,高兴坏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你还跟我客气?”说完就转身去小厨房下面条了。 这里是毛胚房,设施都不是很完善。好在韩敬挺懂因地制宜,很快就像模像样鼓捣出一锅加了蛋的面。 他又切了点葱花和香菜,刚想往面里放,想想不对,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对了,兰老师,你吃不吃葱?吃不吃香菜?” 兰知已经换好了衬衫。韩敬的衬衫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不太合身,长度虽然正好,可是他比韩敬要瘦很多,因此前胸后背的宽度始终不太对头。 不过他似乎并不介意,穿好了衬衫就半倚靠在客厅唯一的一张小桌子上,两腿交叉盯着一地的碟片看。 听到韩敬的问话他重新抬起头来,朝韩敬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都能吃。 得了兰知的肯定回答韩敬立刻兴高采烈地把葱花和香菜都扔了进了锅里,顺便淋了些麻油。 口味一致真他娘的是太重要了!否则将来两人一起生活,你不吃这个我不吃那个,日子会过得很悲催的!韩敬乐呵呵地想着,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盘算的竟然是想和兰知过一辈子的事情。 他煮好了面,就拎着锅子端出来:“兰老师,碗都没洗呢。你就将就着用锅子直接吃吧!” 说完他就想找可以用来放在桌上垫热锅的东西。 那卖碟片的男人大概所有的业余生活都是去看碟片撸管了,韩敬端着锅子扫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任何报纸啊杂志啊或者是什么其他废纸的。 这就是电媒时代的悲哀。 兰知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把自己换下来的被撕坏的白衬衫折了折铺在桌上,示意韩敬把锅子放在衬衫上。 韩敬更犹豫了。用衬衫当锅垫,这简直比皇帝还铺张浪费啊。 兰知已经伸手去接韩敬的面锅,淡淡道:“这件衬衫本来就是要扔了的。” 韩敬刚想说:别啊,补补还能穿嘛!可看到兰知竟然来端自己手里滚烫的锅,哪还来得及说这些,赶紧抢在兰知前面把锅放在了衬衫上。 “兰老师,你别动,我来我来。”他手脚利落递给兰知一双筷子。 兰知在桌子边坐下,拿筷子在面里慢慢搅了搅。 葱花和香菜的芬芳,还有鸡蛋和麻油的味道,慢慢地充斥在空气里。 韩敬肚子也早就饿了,闻到食物的香味,偷偷咽了口口水。 兰知抬头看了看韩敬。 “一起坐下来吃吧。”他似乎看出了韩敬也很想吃东西。 韩敬忙摆手:“你赶时间,你先吃吧……” 兰知站起来,不理会念念叨叨的韩敬,走进厨房又拿了一双筷子,塞在韩敬手里。 “兰老师,真没关系。而且就只有这么一个锅……” 兰知已经重新坐了下来,握住韩敬的手把他手里的筷子也一起干净利落地插进了那一锅面里。 “你再不吃,面就糊了。”他说。 韩敬性格里面其实不婆妈,只不过看到兰知难免就自动替对方考虑多一些。现在见兰知都这样主动邀请了,他也就不再推辞了,随手拉了张椅子在兰知对面坐下,头凑到锅子旁,呼啦呼啦吃起面条来。 吃了一会儿他肚子不那么饿了,人也有精神了,就想起昨天的事情来。 “昨天是我不好。”他嚼着面条含糊地说,“我其实并不想和你吵架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自己脾气就没控制住。你别往心里去。我,我愿意相信你对我说的话。” 兰知也没回应他,依然低头没什么声音地吃着面条。 韩敬见兰知不说话,就有些急了,半趴在桌子上又哀求道:“兰老师,你就原谅我吧!别再为我昨天和你吵架的事情生气了!就算是……恩……那个……看在我刚才挺身而出打跑了那鬼鬼祟祟躲在车外偷看我们的小兔崽子的份上?” 兰知这才放下筷子。“被人看到就被人看到好了,”他漫不经心地说,“天又不会塌下来。” 韩敬听到这话一愣:“你……不介意被人偷看吗?” 兰知看了他一眼:“你既不是未成年人,又不是我兄弟叔伯,就算被人看见了,又能怎么样?” 这话说得韩敬没话可讲了。是啊,成年人之间你情我愿的,就算被人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韩敬突然觉得兰知比自己看得更开看得更透。 所以其实兰知和朱院长之间,也是一种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吗?可是,韩敬明明看得出来,兰知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朱院长的。 韩敬有一瞬间心慌了,只觉得脑子中乱糟糟的,很多念头飞来飞去,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他正胡思乱想,兰知已经站起来,用手敲了敲桌子。 韩敬回过神来,抬头望了望兰知。 “昨天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兰知淡淡说,“我只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可惜韩敬等了半天,兰知最终还是把后面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去,并没有继续讲下去。 气氛顿时有些冷场。兰知本来就不擅言辞,冷场之后更是没什么话好说,就这样站在那里。 “你不生气就好。”韩敬忙跟着站起来打圆场,“兰老师,我昨天还欠你五十一块零钱呢,你等等,我去拿钱还给你。” 他刚要去翻自己脱下来的外衣口袋,兰知拦住了他:“等你什么时候找到工作,再还给我吧。” 韩敬想也没想,脱口就道:“不行!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还钱啊?我都被Z大辞退了,他们万一不让我进去怎么办?” 兰知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往上弯了一弯。“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他看上去非常一本正经地向韩敬提议。 韩敬一拍脑袋笑了:“是啊。我都糊涂了。”他忙掏出自己的手机,问兰知:“你手机的号码是多少?” 兰知还没报号码,韩敬突然“呀”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被自动关机了!” 他立刻转身拿了充电器,在墙角找到一个电源插座,弯腰把充电器插进了电源插座里。 现在的手机没电关机后再充电,往往要过几分钟才能够自己开机,韩敬蹲在角落里,焦急而无聊地看着自己没有什么反应的手机屏幕。 好不容易男神要提供电话号码了,手机关键时刻却掉链子,真是的,当初怎么就没买个待机时间长的呢? 韩敬心里埋怨,突然感觉兰知的手放上了自己的肩头,轻轻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韩敬以为兰知等不及了,忙回过头去说:“兰老师,你等等,马上就……” 话没说完,兰知的手突然发力,一把拉开韩敬的衣领,露出了他半边的胸口来。 “没关系。”他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韩敬,随即从自己的口袋里慢慢抽出了一支笔,在韩敬的眼前晃了晃,又用笔尾在韩敬裸露的左胸口上轻轻地戳了一下,道,“我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码写在你这里。” 23. 硬冷的钢笔抵在胸口,韩敬只觉得自己的两块胸肌六块腹肌连同全身其他所有的肌肉都一下子绷得紧紧的,唯独十指一松,捏在手里还在充电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兰知都没斜眼看一下,自顾自地掉转钢笔脱去笔帽,开始在韩敬的左胸口上写那个十一位的手机号码。 被白炽灯照得泛光的厚实胸肌,正中央那一粒淡红色的乳头,还有深蓝色的墨水缓缓从金色的钢笔尖流泻出来,以及兰知握住钢笔的白皙修长的手指。 截然不同的几种颜色融合照应,在这一刻色彩斑斓地定格。 韩敬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坠入了一个五颜六色的万花筒,一瞬间眼花缭乱,完全迷失了自我。 兰知写得很轻缓很柔和,可韩敬却觉得每一滴墨汁都似乎随着肌肤纹理渗透到了肉体的最深处,将兰知的模样兰知的神态兰知的一切深深镂刻在了他的灵魂上。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如何呼吸了。 兰知却一直很专注地在韩敬的乳头上方写自己的手机号码,呼吸不乱,面无表情,毫无停顿,也根本没有在意过韩敬的神态变化。 写到号码最后一位的时候,他终于稍微停了一下。最后一位是一个“6”,他想了一想,就开始重新提笔,一笔从韩敬的皮肤上重重拉下,将那个数字“6”拉得很长很长,一直拉到韩敬的乳头下面,随即他笔尖一转,绕着乳晕轻飘飘地勾了一个圈,干脆利落地收笔。 “6”下面的那个圈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画在了韩敬的左胸乳晕上。韩敬低头瞧了瞧,深蓝色的墨水和淡红色的乳晕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奇怪而艳丽的紫红色。 而韩敬早已经硬起来的乳头,就从这个紫红色的数字“6”下的圈圈中,惹目地突立了出来。 韩敬对着自己被画了圈圈的乳头咽了口唾沫,抬起头来又瞧了瞧兰知。 兰知已经立直了身体,正慢悠悠地把笔帽重新套上钢笔。 “喀嗒”,笔帽刚刚好紧紧地包裹住笔身,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清晰而细微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韩敬觉得这支钢笔这一刻在兰知的手里看上去银荡极了,就连那一声“喀嗒”也像是在被大力插入时发出的难耐呻吟。 他半站起来,伸手一把搂住兰知的腰,就将兰知按倒在一旁的椅子里。 兰知似乎并没有什么性趣,抬起膝盖轻轻地推了推韩敬。 韩敬被兰知前面那样的撩拨,此时头脑发热,只当兰知是在玩欲拒还迎的游戏,就笑嘻嘻地用自己的膝盖把兰知的两条腿顶开,双手顺势下移,开始去脱兰知的裤子。 兰知一把握住韩敬的手腕,迫使他停下动作。 韩敬犹不自知,手上又加大了力道,还乐呵呵地凑上去调笑道:“哪家的黄花大闺女,咋这么害羞呢?” “我要迟到了。”兰知冷淡地说。 韩敬终于发现兰知的确没什么性趣,不由一愣,好半天才郁闷地问:“你认真的?” 兰知连头都懒得点,半仰在椅子里朝他看了一眼,命令道:“从我身上下来。” 韩敬正欲火焚身呢,听到这话又失望又不甘心。他厚着脸皮不肯放开兰知,朝自己半裸的胸口努了努嘴,问:“你没性趣干嘛要这样挑逗我?” “我写个电话号码而已。”兰知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回答他。 韩敬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操!”他忍不住骂了句粗口,指着自己那一粒镶嵌在数字“6”中的乳头埋怨,“你这叫写个电话号码‘而已’吗?他娘的哪个正常男人忍得住你这样写电话号码啊?” 兰知对他的粗口充耳不闻,抬腕看了看表,神情有些不耐烦:“你到底下不下来?” 韩敬只感觉到自己老二在裤裆中胀得厉害。他那玩意儿本来硬起来就大,如今又穿的是紧身牛仔裤,搞得他难受极了。韩敬就不管兰知的话,反而把自己的老二在兰知的小腹上蹭了蹭,压住对方又开始死皮赖脸地脱对方的衣服:“你这样写电话号码,我要是不干你一发再下来,我还算是男人吗?” 他仗着和兰知也有些混熟了,况且兰知还冒雨来找他,显然是心里有他一处位置的,所以胆子也比以前更大了一些,哼哼唧唧在兰知身上摸来摸去,顺便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那早就硬起来的老二迫不及待地从裆下的裤子里蹦蹦跳跳地探出头来。 韩敬少了点压迫,不由停下动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了兰知冷不防地伸手,隔着内裤一把就抓住韩敬 的那玩意儿。 韩敬才舒了口气,立刻痛得浑身一抖,大叫道:“兰老师,你干什么啊你?快!快放开!要……要被捏坏了……” “从我身上下来!”兰知再一次冷冷地命令道。 韩敬被兰知捏住了命根子,只好乖乖从兰知身体上爬下来。 兰知松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也不管龇牙咧嘴捂着裤裆的韩敬,往门口走。 走过韩敬身边的时候,他侧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韩敬写着自己手机号码的胸口。 “谢谢你的衬衫。”他脸上还保持着刚才冷淡的神情,不过语气却变得非常地柔和有礼貌,“请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把衬衫还给你的。” 说完他就往屋外走去。 韩敬本想大方地说:衬衫不用还了,我还欠你五十一块钱呢,这衬衫也不贵,咱们正好扯平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日后给兰知打电话都没有适当的理由了?所以他很识趣地没有开口,就点头“嗯”了一声。 兰知已经打开了大门,一手撑着门沿另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整个人侧身半倚靠在门框上,又回头看了看韩敬。 外面天色都黑了,走廊里的声控灯发出幽幽的黄光,将他的脸庞照得半明半暗。无论是阴影还是光亮,都将他真实的情绪很好地覆盖了起来,一般人根本无法轻易看透。 “刚才那碗面很好吃。”他说,平淡的语气里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 可韩敬却能够分辨得出! “下次给你做排骨年糕。”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兰知,“一定要让你尝一尝。” 兰知无声地微笑了一下。他没有再接韩敬的话,而是转身关门,就这么走了。 兰知走后韩敬直冲厕所,坐在马桶上给自己撸了个管儿。兰知太不负责任太没有同情心了!哪有只管给人闻肉香,却不给人上肉菜的?韩敬一边撸管一边恨得牙痒痒,心里想象着把兰知压在身子底下操上个十遍八遍的,直到操得对方流泪求饶为止。 可惜他有这个贼心暂时没这个贼胆,也只好脑子里想想,撸了一通满身大汗地纾解了欲望就作罢了。 他撸射了之后正拿卫生纸擦着自己的老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那个卖碟片的中年男人回来了! 韩敬刚才急着自撸,厕所门都没来得及关呢,他赶紧匆匆忙忙提着裤子站起来,把卫生纸什么的全扔马桶里抽走了。然后又赶紧把自己的衣服重新拉好,遮住裸露的左胸口和左胸口上兰知留下的电话号码。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厕所里出来,“你不去卖碟片了么?” “下大雨哪有生意啊?”中年男人抱怨了一句,就去整理自己一包裹的碟片了。 韩敬瞟了一眼,看到桌子上还遗留着两双筷子一只锅子和锅子下面兰知破损的衬衫。他忙趁对方不注意,偷偷地把筷子和衬衫都扔了,然后佯装热情,冒雨把那一袋垃圾都拎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去倒了。 回来之后那男人已经打开了电脑自己看起了片子,对韩敬说:“砖头哥你随意啊。” 韩敬点点头,拿了重新开机的手机就钻到自己的床上,偷偷摸摸地拉开自己的左胸口衣服,准备把男神的电话号码记录下来。 然后他愣了一愣,随即骂了一句:“他娘的!” 先前自撸时出了大量的汗,加上跑出去扔垃圾被淋湿的衣服,弄花了兰知写在他胸口上的那个珍贵的手机号码。 左胸口如今只剩一团污糟糟的墨迹,根本分辨不清原来的那十一位数字。而韩敬当时只注意到兰知的挑逗,也根本没有用心看兰知究竟写了什么。 他唯一知道的,是最后一位是一个数字“6”。可这和不知道完全没有区别啊! 韩敬看着那一团难以辨认的墨迹,当真是欲哭无泪。 其实他和兰知接触了这么多次,每一次都可以问对方要手机号码,可是他一次也没有问!最后还是兰知反过来主动告诉了他电话号码!结果这电话号码还被弄花了。 没事倒什么垃圾啊!这下想要再联系兰知,看来只有厚着脸皮再去一次Z大了。 韩敬垂头丧气地躺倒在床上,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蹶不振。 迷迷糊糊中他又突然想起了傍晚在兰知车内看到的那个电话。 朱院长的联系人被兰知设置成了“BF”。 为什么要把那禽兽设置成男朋友呢?那他韩敬又算是兰知的谁呢? 虽然不敢幻想自己是兰知的男朋友,可自己怎么都应该比那姓朱的畜生强十倍百倍啊! 韩敬精神上受了双重打击,而且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又连着射了两次,很快就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 24.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韩敬是被郭杰的电话吵醒的。 “砖头,找你有事儿。我在I路的金都饭店等你。你快来。” 韩敬摸了摸口袋,拒绝:“老子刚丢了工作没钱,下馆子吃饭吃不起。” “啊呀,甭管钱了!”郭杰在电话那头听上去心情非常好,“我请客还不行么?” 韩敬很快赶到了金都饭店。郭杰已经点了满满一桌大鱼大肉的。两人酒过三巡,郭杰偷偷塞给韩敬一个皮包。 韩敬打开一瞧,顿时吓了一跳。 皮包里是十多捆的毛爷爷。 韩敬忙把皮包重新拉上,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心地问郭杰:“你哪儿搞来这么多假钞?” “是真的。我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给你的。” 韩敬想了想,把皮包塞回去:“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不替你做。你找别人去吧。” 郭杰大笑着拍了拍韩敬的肩膀:“你在Z大当大楼管理员就是已经替我做完事儿了。兄弟们办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分给你的钱。一共五万块。” “我替你做什么事儿了?”韩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郭杰嘿嘿笑着也不肯明说,只道:“反正不是啥坏事儿。而且他们不敢告发的,我们手里捏着他们软肋呢!”他喝了一口酒,又道:“就算将来真的出事……和你也没关系,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的。” 韩敬见郭杰执意不肯说,扪心自问自己的确没做过啥亏心事,也就不追问了。 况且,平白无故突然多了五万块钱,真是天上掉馅饼,高兴也来不及啊! 韩敬拿到钱后第一个盘算的就是要去报名参加高复班!他本来就想考大学,只是碍于没有钱让他脱产学习,所以一直拖着。如今已经快要十一月了,离高考不过八个月的时间,时间紧迫。 他打听了一下,了解到Z大附中的高复班是整个A市非常有名,教学质量一流,985工程大学上线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当然价格也比别人家的高许多。 不过韩敬现在有钱了!也不在乎这些。他赶到Z大附中的高复班那里,找到相关负责人想问问能否插班。 “学费不是问题,我可以全部都交,连前面没有上过的两个月的学费我也能付,只要您同意让我插班。” “可以是可以。”负责人推了推眼镜,“但是为保证教学质量,我们高复班只招收今年高考分数达到当地二本录取分数线的学生。请您出示您今年高考的成绩和户籍所属地。” 韩敬顿时没声音了。 “我今年没参加高考。”他还想让对方通融通融,“去年的高考成绩行吗?” 对方很客气地把他请出了办公室。 韩敬只好退而求其次,插班到离Z大不远的另一所高中——W中的高复班里去。 然后他迅速在W中旁边找了间简易的出租房,搬了过去。 当晚他在出租房里数了数郭杰给他的那个皮包里剩下的钱。 熬到他高考结束应该足够了。他对物质的要求真的不高,能够让他安心读书,参加高考,就足够了。 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容易满足的。 上天给他扔了个大馅饼,接下来,就要看自己学习的能力了。 如果能够考上Z大就好了。他心想。不过Z大是A市这里最好的大学,要考上……以他荒废已久的文化底子,还真有些不太现实。 不过有目标总比没目标好吧。Z大,啊不,兰男神,就是他韩敬奋斗的目标啊! 韩敬想到兰知,就想到那个被汗水和雨水弄花掉的电话号码,心里不由十分郁闷。 他翻了翻日历,今天是星期二。他记得兰知星期三晚上有一节关于金融数学的全校公选课。当初韩敬还偷偷摸摸去听过,结果被兰知抓住让他回答了一个问题,太丢人! 不过韩敬觉得自己面对兰知脸皮也够厚的。况且,兰知这种人向来冷冰冰的,自己要是脸皮再不厚点,可就创造不出机会了。 韩敬第二天就去高复班上课了。 一天的学习,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傍晚。 韩敬想着要主动去找兰知,就背了个书包,拿外套的帽子兜了头,装作大学生重新混进了Z大。 奇怪的是,今天兰知上课的大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韩敬好不容易才在一排的中间坐到个座位。 韩敬正奇怪学生们今天怎么全来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已经抱着一叠试卷走进阶梯教室走上讲台。 “我是这门课的助教,今天负责期中考试的监考。”他说,“试卷共三张,考试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韩敬一愣,拿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一个学生:“怎么?今天兰老师不来了?” 那学生回答:“你没收到兰老师上周给全班发的电子邮件吗?今天期中考试,占学期总成绩的30%呢。”他发觉韩敬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就出言安慰:“你别怕,在兰老师手下你要得高分很难,但是要不及格也很不容易,他很少为难学生的。” 韩敬哭笑不得,眼见卷子开始一排一排地传下来,他想走人又偏偏是坐在一排座位的最中间,左右全是人,站起来都嫌动静大,更别说当众开溜了。 韩敬就这么一犹豫,一份卷子已经传到了他的手上。韩敬朝四周看了看,别人都低头动笔认真地开始答题了。那助教看到韩敬东张西望,就很严肃地提醒道:“请大家诚实答题。一旦发现有作弊的情况,考试成绩作废。” 敢情被当成是作弊的了。韩敬只好乖乖低下头,掏出笔茫然地看着卷子。 特意跑来Z大,没找到兰知不说,还被迫要参加一场一个半小时的考试! 九十分钟的人生啊!韩敬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 关键是,这张试卷上的每一个字韩敬都看得懂,可是当它们合在一起的时候韩敬却完全不知道它们想表达什么——这对于一个应试者来说,可谓是最大的悲哀。 韩敬闷了一会儿,倒也想开了。他不甘心等到下周三,就把试卷翻到第二页,找了一块空白的地方写道: 兰老师,我不小心把你的手机号码弄丢了。你能给我打电话吗?我的号码是13XXXXXXXXX。——by韩敬。 写完他觉得这一通话看上去太严肃了,就又在自己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ω≦”的卖萌表情。 这个表情是他在网络上看来的。加在这句话末尾之后,韩敬顿时觉得整个句子的语气都似乎轻快愉悦了起来。 可惜写完这句话只花了他一分钟。剩下的89分钟该干什么呢?韩敬闲得无聊,就又把试卷重新翻回了第一页。 他听过兰知的一节课,基本的数学也还是知道一些的,况且试卷里还有不少选择题,韩敬半蒙半猜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人开始交卷,韩敬混在人群里,也像模像样地把试卷交了上去。 他在漆黑的夜晚里走出Z大,想象着兰知批改学生试卷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这张试卷,翻到了自己的留言和手机号码,然后给自己打电话的场景,感觉就像是失散的夫妻终于破镜重圆。韩敬一边走一边想,差点没幸福地笑出声来。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韩敬把自己和兰知想象成了那即将重圆的破镜,那互相钦慕的鸳鸯,甚至意银了兰知打电话给自己后自己装模做样地摆起矜持的架子,搞搞那一套欲迎还拒的把戏。 可惜意银的世界很美好,现实的世界很残酷:光阴似箭,整整过去三天,都到了周六,兰知也没有打电话来。 三天啊!生孩子都生好了!兰知却没有给他打电话。 韩敬觉得自己焦急的目光快要把手机屏幕凿出一个窟窿来了。 周六高复班不上课。韩敬早晨做了会儿题,很快就把他前几天那一套欲擒故纵的意银丢到了九霄云外。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乘车花了一个多小时,赶到兰知所住的公寓。 按门铃前他停顿了一下。燃烧了一路的热情在面对冰冷的房门时突然冷静了下来。 这样跑过来究竟算什么?开了门他又该对兰知说什么?难道对兰知说:我给了你电话号码,你却三天没有打来,我实在等不及了,就直接上门来找你了? 这猴急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韩敬想了想,觉得自己连三天都不能等,肯定会被兰知鄙视的。 于是他挺胸扭头,又很有志气地下了楼。 三十分钟后。 韩敬手里拎了个水果篮子,重新出现在兰知的门口。 啊,是的,他本来是打算做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打算下了楼之后就直接回家去的。 可惜他的双脚不听他的使唤,在大马路上磨磨蹭蹭转了一圈,还是重新转回了兰知的公寓。 不仅双脚不听使唤,钱包也不听使唤,还莫名其妙地去买了个水果篮子。 脑子在一篮子的水果香气里也开始不听使唤。那些什么要有骨气啦,要有耐心啦,不能让男神鄙视啦,等等等等的想法早就被唯一一个念头彻底打败:老子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不就是来见男神一面的吗? 而且这一切肯定是兰知故意的。兰知这种高智商的人,必定觉得自己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来他,所以故意不打电话给自己,故意这么吊着自己的胃口,故意这么慢慢折磨自己的心脏。 靠,都是男人,就算是猫捉耗子,咱们谁怕谁啊! 他想得义愤填膺,义无反顾地按响了兰知家的门铃。 他甚至想好了开门后该怎么质问兰知,质问他为什么要欲擒故纵,为什么不打电话给自己。 很快门就开了。 兰知还是一件衬衫,纽扣只随意地扣上了几粒,领口松松垮垮地半搭在突起的锁骨上,一如既往的勾人。 韩敬脑子“唰”地变成了一片空白。那一通想好的质问,还有那一腔满满的牢骚,一下子就统统消失不见了。 兰知有些意外地看着不请自来的韩敬,上下打量了几眼,问:“怎么了?” 韩敬张了张嘴,想了半天终于举起手里的水果篮子。 “我好几天联系不上你,以为你生病了。”他拙劣地掩饰道,“所以……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25. 兰知看了看他手里的水果篮子,又瞥了他一眼,很显然是看穿了韩敬的把戏。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把门拉开了一些,示意韩敬进来。 韩敬在沙发上有些局促地坐下来,只看到一旁的桌子上堆着一盒冷掉的披萨外卖,显然兰知自己并不太热衷于做饭。 “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他为了掩饰尴尬,没话找话。 兰知已经倒了一杯水递给韩敬,随后就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低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衬衫。整理完后他重新抬头,斜靠在沙发里无声地望着韩敬,也不说话。 兰知这人,神情明明是极其冷淡的,可在韩敬看来,却偏偏风情万种,要么是性感的,要么是慵懒的,就连他无声望着自己的时候,也足够把自己的魂魄勾走。 韩敬心里提醒自己可不能这么急吼吼的,要矜持!可是兰知这种性感慵懒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把持不住。韩敬于是轻咳一声,从水果篮子里挑了个苹果,对兰知道:“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说完也不敢再多看兰知一眼,匆匆躲进厨房洗了苹果削了皮。 削完他回到客厅,把苹果递给兰知。 兰知破天荒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接过苹果。 “谢谢。”他垂下眼睫说,声音听上去很真诚。 “兰老师你太客气啦。”韩敬忙摆手,“苹果很便宜的,你要是喜欢吃,我天天削给你吃。” 兰知也没有再接他的话,只重新坐下来吃苹果,也不问他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韩敬在这种难堪的沉默里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坚持不住。他事先想好的那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在他真的看到兰知的时候早就被遗忘了,此刻他想的只是掏心掏肺。于是韩敬就主动开口了:“兰老师,那天你挑逗我,我忍不住,等你走后我……唔……你知道的……” 兰知“哦”一声,淡定地咬了一口苹果。 “然后我出了一身汗,一不小心就把你给我的号码弄花了。” 兰知头也没抬,继续吃苹果。 “我很着急,怕从此和你失去联系,就在周三晚上偷偷跑去了你的公选课上。”韩敬说,“结果正巧遇上期中考试,你不在。” 兰知点点头,还是慢条斯理地吃苹果。 “我想想不死心,就在试卷上给你留了个我的手机号码。” 兰知闻言终于抬头,看了韩敬一眼。 韩敬有些委屈了:“可是你一直没打电话过来。你是生气我把你的手机号码弄丢了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在试卷上写了你名字和你的手机号码?”兰知突然打断他。 “是啊。”韩敬补充,“我还画了个很可爱的表情。”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兰知无视他的比划,直接放下苹果,起身打了一个电话:“试卷批改完了吗?” 韩敬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好的,谢谢。”兰知很快就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韩敬愣愣地看着兰知,“这不是你的公选课吗?试卷不是你批改的?” “满分一百。”兰知面无表情地讲,“助教说你考了12分,全班最低。” 韩敬顿时无地自容。过了好一会儿他尴尬地问:“试卷是助教批的?那……那……上面的电话号码……” “你放心。”兰知打断他。 韩敬刚想松一口气,兰知已经接着说:“助教肯定看到了。”然后他顿了一顿,又补道:“而且你的试卷肯定在应用数学系的所有研究生助教里被传阅了一遍。” 正常人此刻的反应都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出来,不过韩敬的反应很有些与众不同。他闻言立即一拍大腿,问兰知:“啊呀,那岂不是搞得兰老师你很尴尬?” 兰知一愣,非常无辜地摊手反问:“出丑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尴尬?” “因为这样一来,你们系里不就人人都知道你在被人追求吗?”韩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而且是被一个……一个……男人追求。” 兰知看了眼韩敬,神情光明磊落,分明就是在说:那又怎么样? 这下轮到韩敬傻了:“你不怕被人说吗?”要知道他和那个男大学生的事情当时在他那个小县城里搞得沸沸扬扬,随便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的,韩敬没有办法,离开劳教所后就只能千里迢迢跑来大城市打工。 更何况兰知是大学里的老师,教职员工都属于事业单位编制,难道不更应该讲究这种纪律作风问题吗? 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兰知。 兰知听到这话却不知道勾起了什么心事,侧头不知道望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怕?”他冷笑一声,好像是在对韩敬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什么都不怕!” “兰老师你别这样。”韩敬看到兰知这个样子倒是有些怕了,上去就轻轻抱住了对方,“如果将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我一个人会承担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隐约感觉到兰知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韩敬也没有留意,想了想,又说:“我就告诉他们是我单相思你,你……你根本不喜欢我。你看,咱们相差这么多,兰老师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在外人看来本来就是我配不上啊。这也不算是说谎,兰老师你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只要我说是我一厢情愿,没人会为难你……” “没人在意这种事情。”兰知打断他,“你想得太多了。” 语气难得很柔和,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 韩敬并没有听出兰知的言下之意是指他并不在意两人相差悬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兰知是在隐晦地向自己表明心迹,相反,他以为兰知说的“这种事情”,是指兰知被一个男人追求这样的事情。他不料大学风气如此开放,一愣,将信将疑地追问道:“真的?原来没人会因此为难你?” 兰知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韩敬感觉他似乎想纠正什么,但是最终兰知并没有出言纠正,反倒是突然一把推开韩敬站了起来。 “也难怪你只考了12分。”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韩敬也不知道兰知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只当是自己考了12分太丢脸,就也跟着站起来,道:“我知道我考得不好。可那是因为我也没怎么听过你上课,也没考过大学。如果我有机会和你的学生一起学习的话,我相信我是能考及格的。我以前高中数学学得还可以的。”他想了想,就把自己报了高复班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我并不是不求上进的人。虽然咱们相差很多,但是我也在努力的。我周二的时候去报了高复班,已经开始好好复习,每天都做题做到很晚,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 兰知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你肯定觉得我在痴人说梦话。”韩敬看到兰知皱眉,以为兰知看不起他,就继续道,“但是我是认真的,我一定会考个好成绩给你看的。” “你哪来的钱?”兰知却突然问他。 韩敬愣了一下,没想到兰知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他当然不会把郭杰的事情说出来,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希望兰知知道自己和那些社会上的流氓小混混有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他和兰知车震的时候被黑子偷窥,他也没有告诉兰知自己认识黑子。 他很快掩饰道:“高复班学费不贵的,我有些积蓄,又问老乡什么的借了一些,平时吃饭租房节省一点,熬到高考应该够了。” 兰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报了哪里的高复班?” “W中的,就在离Z大不远的地方。” 兰知又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太满意:“为什么不报Z大附中的?那里升学率最高。是因为学费贵吗?” 韩敬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是。Z大附中只收今年参加过高考并且分数超过二本分数线的。” “你今年二本分数线没到?” 韩敬更不好意思了:“我去年就高中毕业了。今年也没参加高考。Z大附中的高复班所以没有收我。” 兰知“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为什么今年不参加高考,反而是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翻阅自己的通讯录。 韩敬想了想,就鼓起勇气自己解释起来为什么没有参加今年高考的原因:“兰老师,你……你……应该也知道我被辞退的原因吧?虽然是姓朱的故意的,但是也是我自己有原因,我有一些不好的案底……” 兰知头也没有抬,继续专注地翻阅自己的通讯录,似乎想查找谁的电话号码。 “我去年高中毕业后,和一个来我县城支教的男大学生好上了。”韩敬声音有些小了下去,“水到渠成,我就和他做那事儿,他想操我,我想操他,咱们谁也不服谁,最后我力气比他大……然后他就……唉,也怪我没忍住,要是当时让着他点,后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可是兰老师,虽然我做过一些错事儿,但我真的希望你别因此讨厌我,我会好好地……” 兰知“啪嗒”一声,重新把手机扔回沙发上,回头瞪了韩敬一眼。 “没人会在意这种事情。”他不耐烦地讲,“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能听得懂?” 26. 韩敬闻言一愣,呆呆看了兰知好久,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你……你……不是说大学里没人会介意我追求你的事情,而是说……说……你不介意我……我……”他语无伦次起来,情不自禁上前再一次紧紧抱住兰知。 原来兰知不介意他的过去,不介意他没有钱,不介意他没有学历。韩敬觉得自己被一场甜蜜的风暴袭击了,整个人都晕头转向起来。 “兰老师,”好久他才平静下来,随即轻声而坚定道,“你放心,我并非像你想的那样糟糕。”然后他开始去摸兰知的头发,又凑上去亲吻对方的耳朵和脖子,一边亲吻一边说:“我一定会考个好大学,将来找份好工作,让你衣食无忧,再也不受半点委屈。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一开始说得很认真很投入,那种浅浅的亲吻也是感动的亲吻,几乎不带情欲的意味,可到后来这样长久地亲吻对方,闻着兰知身上特有的味道,他难免就有些燥热,连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兰老师……”他含糊地叫了一声,亲吻的动作也逐渐变得粗鲁而充满挑逗。他不再进行那种浅尝辄止的嘴唇触碰,反而开始用力地去吮吸兰知的脖子,用牙齿去啃咬兰知的耳垂,甚至把舌头伸到兰知的耳朵里去,一圈又一圈湿漉漉地探弄着。 兰知被他吻得有些站立不稳,整个人都在韩敬的怀里晃了一晃。他两手扶住韩敬的后腰,抓住韩敬的衣服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衣服下的滚烫皮肤。 韩敬敏锐地察觉对方的这种细微迎合,既然兰知并不抗拒,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亲吻也更加地卖力。 兰知抓着他的衣服,慢慢带着他朝卧室退去。 两个人很快就从客厅进了卧室。兰知脚一勾,就把卧室门关上了。 韩敬早等不及了,在他看来,反正都是家里,客厅和卧室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借力,一把就将兰知死死抵在门背上,两手撕扯开兰知的衬衫,沿着他的耳朵他的脖子一路狂热而用力地亲吻下去,顺便将自己和兰知的裤子全脱了。 兰知被他吻得浑身轻微地颤抖,两只手紧紧勾住对方的腰,背靠着门闭眼发出轻微的呻吟 他白皙的皮肤很快被韩敬吻出一块一块淡红色的吻痕,从锁骨蜿蜒而下,布满了胸口和小腹,在窗帘不曾拉开的昏暗卧室里看上去就像是一颗一颗涂满奶油的可口野莓,诱人到了极点。 韩敬瞧得欲火焚身,都已经不愿意多花几秒钟将兰知弄到身后的床上去了。 他两手抄到兰知的后腰上,一把就将他两腿分开搁在自己的髋骨上半抱了起来,低声问背抵门板的兰知:“我这样抱着你做,好不好?” 他自从和兰知发生了几次关系之后,一直着力于提高自己的技术。闲来没事也会逛逛一些成人论坛,看看别人的讨论和经验分享。 这个姿势就是最近论坛上讨论的很火热的一个姿势,韩敬很想自己也试一试。 不过兰知没有说话。他只是斜眼懒懒地打量了韩敬一下,随即便将那两条搁在韩敬腰上的腿稍微往里面收了一收。 这个动作很轻微,但是韩敬明显地感觉到兰知大腿内侧的皮肤在自己的腰上蹭了一下,就像是火柴划过,只一下就摩擦出了火热。 韩敬浑身一抖,低头就在兰知锁骨的凹陷处半啃半咬了一口,顺势将自己硬梆梆的老二在两腿大开的兰知的私处入口来回磨蹭。 兰知闭起眼睛,随着韩敬的节奏也拿自己的小穴去磨蹭对方的硅头。 只互相磨蹭了两下韩敬就感觉兰知兴奋得下面都湿了。显然兰知和他发生几次关系后已经越来越放得开了。而韩敬自己的那玩意儿本来就硬得发烫,这样触碰上兰知微微湿濡的小穴,很快就变得极度的兴奋,连老二的顶端都开始配合兰知,自动缓缓渗出一些透明的清液来。 韩敬已经快忍不住了。两人分泌出来的体液很快混合在一起,温暖地湿润着两人下体互相触碰的地方,像是甜腻的蜜糖,试图将两人紧紧地黏合在一起。 韩敬迫不及待要尝试这种紧紧黏合在一起的感觉。 “你……你不说话就是愿意用这个姿势了?”韩敬喘着粗气,再一次向兰知确认。他曾经在这方面吃过大亏,难免谨慎一点。而且,虽然他的确喜欢粗暴狂野的性爱,不过这种粗暴狂野是建立在双方互相信任的基础上的,所以他还是很在意兰知的想法和感受。 兰知大概发现了韩敬不问出一个结果来不会罢休。于是他重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韩敬。 他的眼神也和他下面一样,湿漉漉地充满了情欲的气息。 他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他慢慢向上移动自己勾住韩敬腰部的手臂,一直勾到了韩敬的腋下。然后他张开自己的十根手指,穿过韩敬的腋下从背后死死抓住了韩敬的肩膀,搁在韩敬髋骨上的大腿肌肉也顺势绷得紧紧的。 韩敬还没有反应过来,兰知已经弓身屈膝,用自己赤裸的双脚脚后跟,重重地在韩敬的双臀上撞了一下。 力气是如此大,韩敬被撞得站立不稳,整个人顺势往兰知胸前踉跄了半步,那顶在兰知小穴上的粗大性器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滋”的一声,就顺着两人湿漉漉的体液,滑进了兰知紧致的身体里。 韩敬“啊”地叫了一声,第一反应竟然是:糟糕,这一次没用舌头舔也没有戴套就进去了,兰知肯定要生气! 他想退出来,可是兰知的身体真是太紧太烫了,好像三九严寒时候暖烘烘的被窝,还带了点湿漉漉的气息,韩敬贪恋这种感觉,又实在是舍不得退出来。 他就这么犹豫了一下,兰知的后脚跟已经探入他两瓣臀肉当中的缝隙里,蜻蜓点水般地蹭了蹭。 韩敬立刻被兰知的不安分勾得心痒不已。 管他呢。他豁出去想。反正都是兰知主动的。 于是他托着兰知的屁股又将对方往上抱了抱,身体趁机压上去,拿自己硬起来的乳头去磨擦兰知同样也硬起来的乳头。 兰知依然抓着韩敬的肩膀,随着韩敬的乳头摩擦动作迎合着上下起伏,用身体紧紧夹住韩敬的性器主动上下抽插了十几下。 韩敬感觉兰知的下面就像是一张贪婪的小嘴,明明已经填塞得满满的,却丝毫也不知足,依然淌着口水把自己的老二吞了又吐,吐了又吞。 韩敬兴奋极了,不仅摩擦兰知乳头的动作加快了些,更是侧头再一次咬上兰知的耳朵,舌头也蠢蠢欲动地伸进兰知的耳朵里去,来来回回放肆地挑逗着。 兰知被他多处刺激,嘴里不成调地“嗯——啊——”呻吟起来。他一直在主导两人结合之处一次又一次的抽插,但是这种姿势下的主导很耗费体力,他又被韩敬这样逗弄,很快浑身发软,整个人都沿着门背在缓缓往下滑落,那本来搁在韩敬后臀上的双脚无力地垂了下来,在半空中轻轻地晃动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在韩敬的大腿和膝盖后侧。 韩敬感觉兰知有些体力不支,连忙双手发力,再一次托高兰知的身体,低声道:“你别动了。我来!”说完他就顶住兰知,开始主动往对方的身体深处抽插起来。 抽插了几下他觉得不如刚才兰知主导的时候那样尽兴。毕竟兰知是利用自己身体的重量一次又一次撞下来,无论深度和力度都比韩敬这样主动的抽插来得刺激。 韩敬不由感叹兰知果然高瞻远瞩,就算在做爱的时候也知道怎么样才能爽得最彻底,比那些网站上的讨论实用简单多了。 于是他把自己的手又往里伸了一伸,努力抓牢兰知的屁股,一上一下快速而轻微地颠簸兰知的身体,利用这种颠簸而产生的起伏来回急速大力地在对方的身体里抽插。 他四肢强壮,这种颠簸的力道速度掌握得都比兰知好,往往前一下几乎撤退到兰知的小穴入口,后一下就重重地捅进兰知身体的最深处。 兰知被他这样持续不断地在半空中一举一放,大力而快速地抽插,经历着从未享受过的巨大刺激,终于忍不住“啊”地高声呻吟了一声。 那呻吟在昏暗的卧室里回荡开来,仿佛沾染了五颜六色的情欲光彩,充满了魅力。 韩敬开心极了,一边继续卖力地颠簸兰知的身体进行着这种幅度激烈的抽插,一边说道:“兰老师,你真是叫得太骚了!比你下面那个地方还要骚。” 兰知被他颠簸得头发都乱了,闻言眼神迷离地看了他一眼,却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再吭声。 韩敬见他脸上都是虚汗,双颊因为情欲而泛着红晕,神情明明银荡无比,偏偏还要半垂着眼做出一种隐忍的委屈模样,就伸舌在他鼻尖上舔了一口,调笑道:“怎么不叫了?非要我操得你叫吗?” 说完他也不客气,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捅了兰知一下。 大力的冲撞几乎要把兰知钉到身后的门板里去,兰知蹬了蹬腿,再一次张嘴想叫。不过他似乎真的不想发出响声,就突然低头弓身,半张着的嘴在韩敬的肩膀上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把所有的呻吟全部化成低沉的呜咽,融入了韩敬的血肉里。 韩敬被兰知咬得极痛,偏偏兰知呼吸沉重,一口一口湿热的气息不断喷在他破损的皮肤上,还有兰知那一头凌乱的头发和硬硬的胡须根,也时不时地拂过自己的脖子和肩膀。而兰知下面的那个销魂洞口更是又湿又紧,随着自己的抽插一阵又一阵主动绞着自己的那玩意儿,让韩敬酥痒难耐,情不自禁。 韩敬也不管不顾了,胡乱扳开兰知的两瓣臀肉,一边低低地喘息,一边狠狠地冲撞起来。 门板被两人冲撞得“咯咯”作响,好像随时都要倒塌掉一样。 韩敬哪管这些,只是一味冲刺,嘴里含糊不清地啧道:“真他妈的爽死了!兰老师,你……你爽不爽?你……你下面都是水,你也一定很爽,是吧?是吧?” 兰知哪会回答他,整个人都被操得半软在韩敬的怀里。他依然咬着韩敬的肩膀不松口,呜咽着闷声呻吟,十根手指几乎要嵌到韩敬上臂厚实的肌肉里去。 韩敬昏天黑地也不知道抽插了多久,突然感觉到兰知浑身一抖,咬住自己肩膀的嘴唇倏地松了开来,随即仰头狠狠撞了几下身后的门板,就射了出来。 27. 那射出来的经验大部分喷在了韩敬的小腹上,滴滴答答地顺着韩敬的腹股沟一直流到了他的蛋蛋上,甚至通过他的性器根部一直流到了两人身体紧紧结合的地方。 韩敬就着湿润的经验又狠狠捅了兰知几下,几乎是要把兰知流下来的经验统统都捅进他的小穴里去。 处于高朝中的兰知被他捅得开始痉挛,那小穴和小穴里面的肠壁也在不受控制地一阵一阵不停收缩着。韩敬捅了两下,很快就在兰知这种快速而有力的收缩下也达到了高朝。他双手上移,扶住兰知的腰侧,呻吟着就一股脑儿射在了兰知的身体里。 这一场性事太激烈,两人都体力消耗过大。莫说兰知,韩敬年轻气盛,身体强壮,都觉得眼前发黑,有些虚脱。他只好紧紧抱住兰知,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 等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立不稳,半跪在地上。而兰知几乎已经顺着门背滑到了地上,只有头部和肩膀还半抵在门背上。他不如韩敬体力好,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仍旧半闭着眼睛,双颊潮红,低低地喘息。 韩敬只见兰知一身薄汗,湿漉漉地覆在皮肤上,好像给皮肤风情万种地打了一层蜡。而那才射过精的性器还没有完全疲软下来,半硬不硬地搭在下腹上,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 他的小腹上,下体上,都沾满了乳白色的经验。而被韩敬操过的小穴有些发红,仍旧在一张一合不由自主地抽搐着,不断地往外吐出韩敬射在他体内的经验。 韩敬观察了一会儿,只见那小穴渐渐地不抽搐了,似乎是恢复了平静,可仍旧有经验不断地从充血的小穴里慢慢流出来,顺着兰知的臀缝,一直淌到了地板上。 韩敬好几天没有做了,知道自己今天射得很多。而且他今天又没有戴套,一股脑儿的子孙后代全都老老实实地交待在了兰知的身体里。他本来是期待不戴套的,毕竟不戴套刺激更加强烈。不过此刻看到经验源源不断地从兰知身体里流出来,他又有些后怕了,怕经验留在兰知的身体里会对他的肠道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用手轻轻推了推兰知:“兰老师?” 兰知神志还不是很清晰,神情懒懒地没有回应他。 “你下面不要停啊!”韩敬看到兰知的小穴已经不再张合,不由急了,“你……你快点把那些脏东西都吐出来啊!” 兰知大概有些听懂了,缓缓伸了一根手指,尝试去触碰自己的私处。但是他实在是力乏,手摸在自己的大腿上,就不再动了。 韩敬明白了兰知的意图,忙自告奋勇道:“我帮你!”说着他就撑开兰知的大腿,将兰知的私处彻底地暴露出来,随即自己伸了一根手指,探入兰知的身体里,去掏残留在里面的经验。 掏了一会儿他嫌自己的手指不够灵活,情急之下他托起兰知的屁股,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头埋到他的两腿之间,伸出舌头对准兰知的小穴吮吸了起来,试图把里面的经验全都吮吸出来。 他满头大汗地吮吸了一会儿,感觉兰知的手摸上了他的头顶,抓住他的头发费力地把他的头从股间拉了起来。 “吸没用。”兰知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讲,“用水冲。” 韩敬得了指示,大喜过望,一拍脑袋说:“对哦!用水冲!你看我都急糊涂了。” 他早就恢复了体力,立刻打横把兰知抱了起来,冲进浴室放进浴缸里。然后他拿下淋浴喷头先小心翼翼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不冷也不烫了,才扳开兰知的两条腿对着他的小穴仔细地冲洗起来。 他是很认真地在做这件事情,生怕兰知出什么问题,所以心无旁骛地弄了很久,直到觉得从兰知下面流出来的水已经完全透明无色了,才放下淋浴喷头,长舒了一口气。 舒完气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老二又一次蠢蠢欲动,半硬了起来。这也难怪他,毕竟他一直在摆弄着兰知紧致的私处,还时不时摸过兰知沾满水的光滑皮肤。 韩敬偷偷抬头看了兰知一眼,只见对方半闭着眼歪着头,在水汽湿重的浴室里急促地喘气。 韩敬以为兰知也被自己摸得再一次情动了,胆子就更大了,那原本摸在兰知大腿内侧的手慢慢爬上来,开始去挑逗兰知的下体。 平时兰知对挑逗的反应也是很快的,以前基本上韩敬才脱下兰知的裤子就感觉对方已经硬了。可这一次,他挑逗了一会儿,只听到兰知更加急促地呼吸,偏偏身体下的那玩意儿却始终不见抬头。 韩敬有些奇怪了。他自己老早就恢复了。兰知怎么还没有恢复呢? 他凑近兰知,问:“你喜欢我怎么弄你?” 然后他看到兰知的嘴唇在浴室的灯光里看上去青得发紫。 韩敬顿时吓坏了,大叫道:“兰老师你怎么了?” 兰知似乎讲不出话来,额头又湿又冷。韩敬可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他忙草草扯了条浴巾,把兰知全身都擦干了,裹住他将他抱出浴室放入床上的被子。 “兰老师,你……你……说话啊。”韩敬对着脸色苍白的兰知语无伦次起来,“你不要吓我啊。” 兰知离开了闷热的浴室,苍白的脸上微微起了一点血色。 韩敬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边替兰知擦汗一边喃喃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直接射在你身体里的……而且这一次我都没有事先用舌头舔……都怪我……都怪我……” 他自我责怪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可能应该打个电话叫救护车,就想站起来找电话。 才站起来兰知拉住了他。 “和你没关系。”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有气无力,“是我这两天忙,吃饭睡觉都不是很规律。” 韩敬听到兰知终于开口说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忙在兰知的头下垫了个枕头,让他躺得舒服些。他有些不放心,又追问:“真的没事吗?你需要去医院吗?或者要吃什么药吗?” 兰知闭眼轻轻摇了摇头:“我……有时候太累了就经常会这样,睡一会儿就好了。” 韩敬看兰知似乎真的很疲累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忙替兰知盖好被子,轻声道:“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兰知不再说话,韩敬瞧他皮肤逐渐恢复血色,再仔细听听,发现兰知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平静匀长,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 也不知道兰知刚才突然是怎么了?好好的就嘴唇发青呼吸急促。韩敬也不是医生,就开始琢磨起兰知的话来。 兰知说是因为他这几天很忙,吃饭睡觉都不是很规律。韩敬想到在客厅里瞥到的那一盒外卖批萨。老吃那些东西,饮食怎么能规律了? 他心里有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就站起来。 “你前面说你要好好准备考大学?”躺在床上的兰知突然开口问他。 韩敬吓了一跳,忙点头:“是的。” 兰知半睁着眼睛很疲累地看了看他。 “你是认真的吗?”他又问韩敬。 “当然是认真的。”韩敬回答,“我可想上大学了!”他想了想又补充:“去年我是因为吃官司没法读书,今年我是因为没钱没法复习。你也知道的,我家条件也不好,不可能放任我这么吃白饭的。不过……我借了点钱,明年我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兰知很沉默地听他说话,眼神有些悠远,似乎陷入了什么往事的回忆中。 韩敬呆呆站了一会儿,也不见兰知再说话,他心里还想着要出去替兰知做一件事情呢,就小心翼翼地问:“兰老师?怎么了?” 兰知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没什么。”他回答。 韩敬见他神色疲累,忙替他又掖了掖被角:“你睡一会儿吧。我不打搅你休息。” 韩敬把卧室门关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把兰知桌上的外卖全扔到了垃圾桶里。 “让你不好好吃饭!”他想到兰知刚才晕倒的样子,又是气愤又是心疼,扎好垃圾袋的口子后狠狠踩了两脚。 然后他拿了兰知的钥匙,出门去倒垃圾。 才走出门来隔壁1102室正好有位老太太回来,在开门,看到韩敬就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又探头往兰知的公寓里看了看。 韩敬知道那老太太肯定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他怕对方进去打搅正在休息的兰知,就主动介绍:“你好。我是兰知的……朋友。他在睡觉,我下楼去买点东西。” 那老太太听到他说出兰知的名字,怀疑的目光稍微少了一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韩敬下楼扔掉垃圾,也不急着回去。他又去了上次去过的超市,再一次买了排骨和年糕,顺便还买了一只嫩嫩的童子鸡,兴冲冲地拎了回来。 开门的时候他听到隔壁1102室的大门似乎也有些动静。他回头一瞧,只见是先前的那位老太太偷偷开了门,观察他这边的动静。 似乎还是不太放心他的样子。 韩敬难得看到这样关注邻居安全的热心老太太,也就没说什么,反而举起手里买的菜,冲对方笑了笑。 那老太太看他笑得挺坦荡的,终于放下心,也朝韩敬笑了笑。 回到兰知公寓韩敬首先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门,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兰知。 兰知真的睡着了。 他微微蹙着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着什么梦,不过神态看上去还算平和。 总体上来说,兰知是生得非常冷峻的,不过他睡着的时候脸部轮廓看上去显得柔和了许多,整个人也更加俊美。 韩敬就这样呆呆望了兰知一会儿,不由自主对着他好看的面孔笑起来。 要是能一直这样陪着兰知,一辈子一辈子地过下去,那该多好啊。 他出神了一会儿,抬头看看窗外。 天色已经有点黑下来,又到了万家灯火的傍晚。城市的各个角落开始陆陆续续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韩敬把卧室门重新关上,来到厨房,先炖起了鸡汤,又烧起了兰知爱吃的排骨年糕。 28. 等到排骨年糕快要做好的时候,卧室门开了,兰知随意地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来。他看到在厨房里满头大汗的韩敬,微微愣了一愣。 韩敬上一次做排骨年糕,被冷不防出现在背后的兰知吓了一跳,那一碗排骨年糕就此洒了个一干二净,他吃一堑长一智,时刻留心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兰知开门的声音,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冲兰知道:“你睡醒了?身体感觉好些了?” 兰知“嗯”了一声,随手打开客厅里的灯,径直走到厨房门口,打量着韩敬和韩敬身后的各种锅碗瓢盆。 韩敬惦记着锅里煎着的大排骨,也没有空看兰知,回头拿着铲子翻排骨,念叨:“你不是说你吃饭不规律才晕倒的吗?我想来想去,觉得你肯定是老吃那些批萨啊外卖啊的,把身体给吃坏了。所以我给你熬了点鸡汤,又给你做排骨年糕。唉,上一次你没吃到我做的排骨年糕,这次一定要尝尝……” 他罗罗嗦嗦地说着,直到把每一块排骨都翻了一个面,才回头又看了看兰知。 兰知就这样望着他,很安静地在听他说话。他的头发有些乱,神情看上去还是有些疲累。 韩敬想了想不放心,就擦了擦手把火关小些,推着兰知重新回到卧室:“兰老师你还是躺床上去再休息一会儿吧。” 他不由分说把兰知按进床里,顺手摘掉了他的眼镜,又去盛了一大碗鸡汤端到兰知床头柜上。 “我小时候生病了,我妈就给我炖鸡汤。”他说,“她说喝了鸡汤身体好得快!兰老师,你小时候生病,你妈妈也一定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吧?” 兰知的神情微微变了变。他有些出神,淡淡地敷衍道:“可能吧,我不太记得了。” 韩敬也没把兰知的神情变化放心上,他已经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又殷勤地凑到兰知唇边。 兰知还在出神,并没有张口。韩敬就见他没有带眼镜的鼻梁高高的,从侧面看上去真的是非常迷人,突然有些把持不住。 他掉转调羹,把那一勺鸡汤倒入自己的嘴里含住,然后突然一把捧住兰知的头,对准兰知的嘴唇重重吻了下去。 兰知推了他一下,韩敬顺势用舌尖撬开兰知的双唇,把自己含着的那一口鸡汤统统灌到兰知的嘴里。 兰知于是也不推他了,任由韩敬吻着自己,慢慢把那一口鸡汤咽了下去。 韩敬却舍不得从兰知的嘴巴里退出来了。 他和兰知做过很多次爱,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亲吻过兰知,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舌头伸进过兰知的嘴巴里,轻轻地触碰兰知的牙齿和舌尖。 这是他和兰知第一次舌吻。 舌尖的味蕾上全是兰知的味道。这种感觉好极了,简直比做爱的感觉还要美好。 兰知对于舌吻的经验显然比做爱的经验要少很多。韩敬能够感觉到兰知舌尖的青涩僵硬,甚至能够感觉到兰知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嘴唇的张合。 兰知并没有和很多人亲吻过。或许他根本没有怎么和人亲吻过。 发现这个事实让韩敬感到异常的兴奋。 他并不介意对方过去的性经验。一个单身的男人,有欲望很正常。 事实上在大部分男人眼里,性和爱并不是完全重合的。他们会和很多人发生性关系,但是爱的往往只有一个。 而亲吻,更像是一种爱的象征。 爱的象征。 兰知没有爱过很多人。 可是他现在至少是喜欢着自己的。 韩敬越想越觉得幸福,浑身都兴奋得发抖。他把兰知压在床里,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兰知的头发和脸颊,用自己的舌尖死死纠缠着兰知的舌尖,狠狠地吮吸,甚至用自己的牙齿去啃咬兰知的嘴唇。 “你怎么就这么好吃呢?嗯?”他在兰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舌头几乎要蹂躏过兰知唇齿间的每一处,“我他妈的爱你爱得要死了!” 他正甜蜜蜜地品尝着兰知的味道,正甜蜜蜜地说着他自认为最动人的情话,甚至正甜蜜蜜地期待着兰知对他的舌吻以及他这一通情话的反应,他的鼻子却很不合时宜给他带来了一股非常不甜蜜的味道。 焦焦的,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的感觉。 韩敬很扫兴,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堵上。 等等!烧焦的味道! 韩敬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猛地推开兰知,拔腿就往厨房里跑。 厨房里弥漫着青色的烟雾,韩敬一边咳嗽一边冲到灶台旁:整个锅子就像是一个煤窟,那几块精心腌制的大排骨早已经变成了焦黑焦黑的煤块,无情地嘲笑着韩敬。 韩敬垂头丧气地看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接受了他还是没能做成排骨年糕给兰知吃的这个事实。 没排骨年糕吃,就吃点鸡吧。反正补充补充蛋白质不会有什么坏事,做爱做完就晕倒可不是什么好事。 韩敬一边寻思着还是要劝兰知去看看医生,一边拿了一个碗碟,从童子鸡上夹下一只鸡腿,又倒了点酱油,重新端到卧室里。 兰知却不在卧室里。韩敬有些疑惑,来回找了找,终于发现兰知重新回到了浴室里。 他一手拿着装了水的刷牙杯,另一只手撑在洗手池旁,背对着韩敬垂着头面对洗手池。 “兰老师,”韩敬松了一口气叫。 兰知显然有些吃惊,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韩敬。 韩敬这才发现兰知的嘴巴鼓鼓的,显然是含了一口水。 韩敬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猛地被人打了一下。 兰知在漱口。 兰知在和自己舌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来浴室漱口。 认清这个事实之后韩敬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他当然不会去追问兰知,只失魂落魄地看着兰知,喃喃掩饰道:“原来你在这里。我怕你又晕倒了,就过来看看你。你,你没事就好。哦,我,我不打搅你,先去外面等你了,你漱……洗漱完了就出来吃饭……” 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满满全是难过。 兰知呆呆站在那里听韩敬絮絮叨叨垂头丧气地说话。等韩敬说话完,刚想转身离开,兰知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他。 韩敬沮丧而迷茫地望着兰知。然后他就看到,兰知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鼓起的嘴巴里轻微地发出“咕咚咕咚”两声,随即腮帮子迅速地瘪了下去。 韩敬一下子愣住了:兰知竟然当着他的面把那满满一口的漱口水咽了下去! “你……”他脱口惊道。 “我口渴。”兰知很镇定地说,“所以来浴室弄点水喝。” 韩敬说不出话来。 兰知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子吗?这么蹩脚的谎话!明明有饮水机有喝水的杯子,谁会跑来浴室用刷牙杯装自来水喝啊! 他心里有点生气,可是又有点说不出的欣慰。兰知肯定是看出了他的失落,所以……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谎话来安慰自己的吧? 这么说来,兰知这其实是在乎自己的……感受?所以故意把那一口水喝了,只为编造这样一个谎话让他不难过? 韩敬想到上一次他和兰知在轿车里做爱的时候不小心把口水滴在兰知身上,兰知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责怪他,只是自己轻轻把口水擦掉了。 他突然觉得兰知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内敛,好像是一只春笋,不一层一层剥到最中央,就体会不了被层层包裹住的心。 “没……没关系。我知道你有点……洁癖。”他轻声对兰知说,“我很喜欢你。你不用特意这样。真的没有关系。”说着他对兰知笑了笑,托起手里盛着嫩黄鸡腿的碗碟,又催促道:“兰老师你再洗漱一下吧!洗漱好了快点出来,否则鸡腿和鸡汤都要凉了。” 兰知不说话,也不放开他。 “你老是饮食不规律睡眠不规律对身体很不好。”韩敬又道,“你应该要天天按时吃饭,不要……” “我找了一个新的房子。”兰知突然打断他,道,“就在Z大边上,离你高复班不是很远。我下周就搬过去。” 韩敬也不知道为什么兰知突然转移了话题和他说这个,愣了一愣才接话:“哦?是吗?那很好啊。” 他想到现在这房子是那个姓朱的畜生的,想到兰知终于要搬出去了,心里就高兴起来。虽然兰知有洁癖,虽然兰知要在舌吻之后漱口,但是怎么说兰知还是很在意自己,也一直在努力和姓朱的划清界限。 韩敬其实觉得两个人能够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让他感到足够幸福的了。 他想了一通,就点点头,又说:“离你上班也近,这样你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少了,晚上可以早点上床睡觉。而且你也可以在食堂吃饭,这样三餐都可以规律起来……啊!” 他突然叫了一声。 因为兰知抓住他上臂的手突然收得紧紧的。“食堂不好吃。”他凑到韩敬的耳边慢吞吞地说。 他的话中甚至带了一点笑意,可韩敬却没有领会兰知话里的意思。 实际上他有些意外,反问道:“食堂不好吃吗?” “嗯。”兰知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些,补道,“我喜欢吃当场热腾腾做出来的。” “当场热腾腾做出来的?” “嗯。比如你刚才喂我的鸡汤。” “哦!兰老师,原来你要吃鸡汤啊!”韩敬一拍脑袋,“你放心,食堂有卖鸡汤的,二楼左边第三个窗口就有卖。不仅有鸡汤,还有咖喱牛肉汤和骨头汤。我吃过的,都很新鲜的!” 他说得很起劲,却发现兰知脸上的笑意慢慢僵硬了。 韩敬不明所以,想想大概是兰知太娇生惯养了,吃东西很挑食,尝不惯食堂的东西。于是他严肃地看着几乎已经要把下巴搁在自己肩头上的兰知,很认真地说:“兰老师,你可不能这么挑食。食堂花样其实还真挺多的啊。而且价格也便宜。” 兰知无趣地看他一眼,慢慢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吃饭。”他冷冷地说,单手夺过韩敬手里放鸡腿的碗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顿饭吃得沉闷极了。 韩敬见兰知一直面无表情,心里琢磨着刚才到底哪句话惹对方不高兴了。 “兰老师,”快吃完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真的不喜欢吃食堂的东西吗?” 兰知放下调羹,抬头又冷冷看了他一眼。 韩敬想了想,就妥协道:“我这也是为了你身体好。你既然不爱吃……那要不这样吧……我有空……就过去给你做?” 兰知突然站了起来。 韩敬吓得也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兰知对他说,然后也不再理他,自顾自坐到书桌旁,开始翻阅论文。 韩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人默默把碗筷都收拾了,偷偷看了看兰知。 兰知头都没有抬。 韩敬就把灶台厨房甚至客厅能清扫的地方都清扫了一遍。 扫完兰知还是置若罔闻,自己管自己写字。 韩敬没辙,只好乖乖站到了书桌旁。 “兰老师,我知道我错了。”他低声说,“但是……你好歹告诉我我到底哪里错了啊?” 29. 兰知由着他一个人说,随手撕了张便签纸开始写字。 韩敬问他:“你难道还是在嫌我前面和你做的时候没戴套吗?”兰知明显有点洁癖,或许射在他身体里他不高兴了? 兰知继续写字。 似乎并不是这个原因。 韩敬把两人先前的对话仔细想了想,隐约琢磨出了点不对劲,又问:“难道你是嫌我刚才说只在有空的时候才去给你做饭,所以不高兴了?” 这次兰知停下了写字,抬头看他一眼。 韩敬忙道:“兰老师,不是我不想做饭,给你做饭我求之不得啊!可是我报了高复班,每天上完课都快要六点了,我还要做题,如果天天去你家给你做饭,我就要你家我家两头来回跑,那样晚上就没有时间……没有时间……” 说到这里他突然说不下去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兰知。 晚上没有时间是因为他要来回两头跑。来回两头跑是因为他和兰知不住在一起。 是因为他和兰知不住在一起。 韩敬醒悟过来,突然觉得自己手心冒汗,心跳加速,好像是在坐刺激的过山车一样。 兰知却不再看他,低头一口气把字写完了,拉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用便签纸折着包好钥匙。 韩敬看到钥匙的时候已经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想到了什么,更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是兰知的意思。 他处于一种自我否定自我怀疑的状态,嘴唇动了半天,才喃喃道:“你……你……是要我……原来……真的……是要我……” 兰知已经站起来走到韩敬身前。 “地址写在纸上。钥匙……”他的声调冷淡而没有起伏,却用那被便签纸包住的钥匙,随着韩敬的呼吸在韩敬起伏的胸口轻轻地划了两下,顿了顿才道,“拿好。” 然后他突然五指松开,任由钥匙从韩敬的胸口自由坠落。 钥匙撞上了韩敬胸前的一粒纽扣,发出细微的“叮”一声。韩敬忙不迭地伸手,却因为太过震惊以及被兰知挑逗了一下而手忙脚乱,钥匙在他手里蹦了好几下才被他牢牢攥住。 真的是钥匙啊。 兰知新家的钥匙啊。 兰知……让自己和他一起住啊。 韩敬颤抖着摸了好几遍,觉得自己已经融化在了一罐蜜糖里,快要被无穷无尽的甜腻淹死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兰知已经贴上了他的身体。 韩敬有些回过神来,张嘴就语无伦次对兰知说:“兰老师谢谢你。我,我会好好做饭的!”他发现兰知有些皱眉,就赶紧补充道:“啊,我保证我一定会天天洗澡天天换内裤,勤剪指甲勤刮胡子,睡觉不打呼噜……” “不要把口水滴在我的桌子上。”兰知指着他嘴角因为兴奋而控制不住的口水,冷冷打断他。 既然兰知邀请他住在一起,韩敬过了最初的兴奋期后脸皮立刻开始厚了起来。他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这脸皮要是想厚起来,那绝对是连子弹也打不穿的。 当晚韩敬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死活赖在兰知的家里,紧紧抱着兰知美美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韩敬做了好多幸福美满的梦,醒来发现兰知就闭眼安静地睡在自己的怀里,更是觉得整个卧室都是甜蜜蜜的。 人生快意事,怀里睡兰知。 而且,以后两个人住在一起,他天天都可以这样在早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兰知,摸到兰知。 韩敬心里那个美滋滋呀,低头就在兰知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兰知被吻醒了。 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神情温柔如水,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种疏离的样子。不过这种温柔只持续了几秒钟,等到他彻底清醒,他就立刻恢复了冷冷的表情。 “几点了?”他问韩敬。 “十一点。”韩敬轻轻摸了摸兰知的头发,“今天是星期天。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中饭。” “我们出去吃。”兰知拦住他,“下午我有事,要赶时间。” 韩敬和兰知一起吃了顿中饭,本还想缠着兰知腻歪一会儿,却被兰知沉脸拒绝了。兰知看上去下午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把韩敬送到地铁站旁,自己一踩油门就迅速没影了。 虽然互明心意,韩敬到底还是对兰知的冷淡有些失落。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稍微和自己说两句温存的话不行吗?自己可是牺牲了一天复习的时间来看他哪!不过他转念想想兰知工作也很忙,老是加班加到深夜,自己不应该打搅对方正常的生活,就“呼呼”吸了两口气,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坐地铁回家了。 等到回到家门口,他一摸口袋,才发现了糟糕的事情:他只顾小心翼翼地藏好兰知给他的那把新家钥匙,却把自己家的钥匙遗落在兰知公寓里了。 韩敬用力地踢了两脚门,掏出手机想给兰知打电话,这才发现他又忘了问兰知要电话号码! 他昨天跑去兰知家不就是为了问兰知要电话号码的吗?结果两人做了一场爱韩敬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韩敬差点没用手机砸自己的脑袋。 他想了半天,没有办法,只好重新坐公共交通,回到了兰知的公寓。 这样来回一趟,加上周日傍晚交通非常拥堵,等他重新赶到兰知的公寓门口,已经晚上快七点了。 奇怪的是,兰知竟然还没有回来。 周日晚上,兰知去哪里了呢? 韩敬有些奇怪,他没有兰知的电话号码,只好无聊地抱膝坐在兰知公寓门口,等兰知回来。 他坐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兰知依然没有出现。 韩敬有些着急了。兰知不会遇到什么事情吧?出了交通意外?被人抢劫了? 他正胡思乱想,隔壁1102室的门开了。昨天韩敬看到的那位老太太出来倒垃圾。 老太太看到韩敬,愣了一愣。 “我把钥匙忘记在兰知家里了。”韩敬忙对她解释。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你给小兰打电话吧。这样干等着不行。他每周日雷打不动都要回家去看养父养母,不到十一点绝对不会回来的。” 韩敬一愣:养父养母? 兰知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他的家庭背景,难道兰知是孤儿吗?从小被人收养? 可是现在很多养父母都不愿意说自己的小孩子是领养的,常常隐瞒真实的情况,对外也宣称孩子是亲生的。这位老太太竟然知道这些情况,要么是她和兰知家很熟,要么就是兰知家并不避讳这件事情本身。 他胡思乱想,那老太太看出了他的疑虑,就笑道:“原来小兰没跟你说过他的事情啊。不过这孩子是这样的,以前半大不小刚来的时候很腼腆,站在大人背后半天也不会主动吭一声。他养父养母都是很有名的人,特别是他养母,我们全都知道的。”说到后来她就催促韩敬:“你快给小兰打电话吧。他有时候甚至周日就住在养父母的家里,一个晚上都不回来了。” 韩敬讪讪笑了笑,他怕说自己没兰知手机号码要惹人怀疑,就说了个谎:“我手机没电了,没法打电话。” 那老太太很热心:“你等一下。我去拿个电话让你打。” 韩敬拦住她:“我把兰知的电话号码存在手机里了,手机没电我也看不到电话号码。” 那老太太想了想:“小兰的手机号码我没有。不过我有他养父养母家的电话号码,我给你找找去。” 她很快就拿了一部电话和一本通讯录出来,指着上面的一个电话号码给韩敬看:“就是这个。” 韩敬忙道了谢。他的确怕兰知今晚不回来自己就没地方待了,所以拿起电话拨通了兰知养父母家的电话号码。 “嘟——嘟——”电话音响起来。 韩敬突然有点紧张,这么快就要和兰知的养父养母说上话了?一定要让他们对自己有个好印象啊。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好听一些。 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被接了起来。 “你好。”一个熟悉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我是朱诚,请问你找谁?” 韩敬拿着电话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 朱诚。 这个名字他当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朱诚,Z大理学院院长,那个借深夜加班之名摸兰知的禽兽,那个气势汹汹扇了兰知两记耳光的畜生,那个泄私愤把自己辞退的小人。 如果杀人不犯法,韩敬恨不得把他阉了剁了连肉带骨头统统喂狗。 可是,为什么接电话的是他? 老太太不是说兰知在自己养父养母家里吗?为什么接电话的是姓朱的畜生? 韩敬脑子里就像是烧了一锅沸腾的水,快要把整个头骨炸开了。他愣愣地抓着电话,不动也不说话,直到身边的老太太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 “喂喂,”朱院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究竟找哪位?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绝对不会错。韩敬就算化成灰也听得出来!这百分之一百就是那个姓朱的声音!那一句猥琐而亲昵的“小兰”,韩敬每听一次就要吐一次。 韩敬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说:“我……抱歉。我大概打错电话了。” 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不仅不好听,还因为震惊而微微变了调,好像是被吹在空气里的肥皂泡,颤巍巍地抖动着,随时随地都会碎成虚无。 旁边的老太太已经插嘴:“小朋友你没打错电话啊。”然后她就凑到电话上去,说:“朱教授啊,我是隔壁吴阿姨啊。你们家小兰有朋友找他。” 朱院长并没有认出韩敬的声音,只听出了吴老太太的声音,他只说:“哦,好的。你们等一下。” 然后韩敬听到电话听筒被放下,又听到朱院长似乎遥遥对着房间另一边,唤道:“小兰,你的电话。” 韩敬整个人的思维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为什么兰知会和姓朱的在一起?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究竟为什么兰知会和姓朱的在他的家里?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在一起,又在干什么呢? 有一瞬间,韩敬希望吴老太太也搞错了。这只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他们嘴里所说的“小兰”并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兰知。 可惜电话听筒很快被重新拿了起来,兰知的声音直接粉碎了他的痴想。 “你好。我是兰知。请讲。” 30. 他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礼貌而疏离。电话的脉冲信号更是加重了这种疏离的感觉,让韩敬突然觉得兰知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遥不可及。 “我是韩敬。我把我的钥匙忘记在你公寓里了。我现在在你公寓门口。”他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简明扼要地说完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说完的。 兰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我马上回来。”他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等我半个小时。”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那老太太招呼他:“小朋友,外头蛮冷格。到我家先坐坐。” 韩敬摇了摇头,沮丧地婉拒。 他抱膝坐在兰知公寓的门口,什么也不愿意想。 天气已经有点转凉了,韩敬坐着坐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转凉了。 没关系。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兰知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很好的解释的。 而只要兰知肯解释,无论那是多么蹩脚的谎言,他都会去选择相信兰知的。 只要一个解释就好。他相信他能够重新热起来的。 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表看。手表的指针是夜光的,在昏暗的过道里发出幽幽的光亮来,无声地提示着每一秒的时间流逝。 半个小时缺十秒的时候,过道另一头的电梯门开了,兰知两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从电梯里走出,径直朝韩敬走来。 韩敬就这样看着他一直走到自己面前,停住脚步,低头没有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自己。 整个过程花了十秒钟。 “你很准时。”韩敬努力平复心情,朝兰知抬了抬腕表,“正好三十分钟。” 兰知没说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韩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遗落在卧室门背后的钥匙。 找到钥匙后他站直身体,看着靠在卧室门框上的兰知。 他在等兰知说话,谈一谈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是兰知似乎并不打算谈论,他两只手再一次插进了西裤口袋里,也望着韩敬。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很久。 “地铁站十一点关门。”最后是兰知破天荒地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你要赶末班车最好现在抓紧。” 韩敬没有动,只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这里地段很好。窗外整个A市璀璨的眼底。 太过美丽,让人心碎。 “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他定定看着那折射了满满一窗户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问兰知。 好一会儿之后兰知淡淡开口,问他:“你要我解释什么?” “隔壁老太太告诉我你去你养父母家了,是真的吗?” “是的。” “那为什么接电话的是那个姓朱的?” 兰知闻言推了一下眼镜,看着韩敬。 “你不是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吗?”他反问。 是的。韩敬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为什么接电话的是朱诚。可是他仍然幻想着从兰知嘴里听到一个不同的答案。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知道我向来很笨,很多时候不能够领会你的意思。所以我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兰知侧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是我的养父。”他很简短地回答,眼睛都没有看韩敬。 “是啊。他是你的养父。”韩敬重复一遍,双手慢慢地握成了拳,“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今晚他会接电话,也能解释为什么你会住在这套属于他的公寓里。” 兰知还是不看他,自己走到窗口,把窗帘拉上了。 “既然都解释清楚了你也该抓紧走了。”他说,“否则末班车……” “我觉得没有解释清楚。”韩敬打断他。 兰知已经把窗帘拉上了,闻言回头。 韩敬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道:“他既然是你的养父,你们还有……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不觉得从伦理道德上说不过去吗?” 兰知的神情一瞬间有些差。 “如果他不是你的养父,我可以就当是你喜欢和年纪比你大的男人做,但是事实上他是你的父亲……” “东西可以乱吃。”兰知冷冷打断他,“话不可以乱讲。” 韩敬一愣:“你什么意思?” 兰知慢慢走到韩敬的面前。床头灯在他的身后发出黄白的光,他向来冷漠的面容此刻更是陷在阴影里,好像是无底深渊里一粒燃烧殆尽的沉屑。 “你听好了。”他看着韩敬的眼睛,沉着冷静地说,“我和我的养父之间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韩敬一愣,脱口道:“你胡说!” 他亲眼看见过兰知和朱诚车震的视频,车窗上的水汽和人影,那样激烈的画面,他怎么会忘记? 而且那一晚在教学大楼里两人暧昧的场景,还有那一个周日早晨朱诚冲到兰知的公寓里扇了他两个耳光口口声声说兰知勾引了他。 韩敬拼命地摇头:“你明明和他……” “既然你没有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兰知又打断,还是这样直接地看着韩敬的眼睛。 有一瞬间韩敬觉得兰知的目光就像两把锐利的刀,活生生能把自己的眼珠子给剜掉。 “你仔细地听好了。”兰知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字地说,“我和我的养父之间,从来都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 韩敬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兰知,兰知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一下又一下撞击在他的心上。 他觉得自己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都已经深深嵌到了掌心里。 “我虽然不如你那样聪明。但是我也不是傻子。”他问兰知,“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顿了一顿,觉得自己可能是把兰知逼得太紧了,也可能是自己这种咄咄逼人的生气样子让兰知害怕了,所以他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反而轻轻搂住兰知的腰。 “我并不介意你的过去。真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打心底一丁一点也不介意。”他把声音也放柔和了一些,“你哪怕以前和一百个一千个男人上过床我也不会介意的。我刚才问你和你养父的事情,并不是想评价你的过去。我只是觉得,既然……你看……咱们俩现在都好上了,怎么说都应该对对方一心一意坦诚一些是不是?这样吧,我先跟你说说我的情况。我以前和一个大学生好过,这你也是知道的。后来人家嫌我操他,心里不爽,他家有点背景,就把我弄进去了。这事呢,也不能完全怨他,也是我自己当时做的时候猴急。啊,你别误会,我这么说不是对他还有感情啊。只是我自己也有错的地方不是?总之我就和这么一个男人搞过,后来就再也没有了。平时憋得难受就自己看钙片自慰啥的,直到遇到了你。从此以后我再没想过其他男人联系过其他男人,满脑子都是你。”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好不容易说完,停下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兰知就这样看着他,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沉默不语。 韩敬将兰知又搂紧了一些,很温柔地抚摸对方:“我只是希望你也对我坦白一些,不要骗我。其实你以前和他有什么事情没有关系,只要以后你不要背着我再和他……” “我没有骗你。”兰知在他怀里低声回道,坚持着自己先前的话。 韩敬好不容易平复下的怒火立刻又“腾”地起来了。 “我已经说的够多够明白够清楚的了。”他搂紧兰知,强迫对方抬头看着自己,“我不是傻子,你还要这样坚持骗我究竟是什么意思?耍猴儿玩吗?” 兰知冷冷透过眼镜镜片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得寒冷无比。 然后他突然一把推开了韩敬。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在骗你?”兰知的声音里开始出现了一丝警惕,“你……有什么证据吗?” 韩敬当然有证据啊。他看过兰知和朱诚的车震视频。可是这个证据他不能说,一来这事儿实在是显得他太过猥琐了,二来他如何向兰知解释视频的来源?牵扯到最后还不是要牵扯到那一帮狐朋狗友身上去? 韩敬可不想让兰知觉得自己是一个地痞流氓。 所以他微微沉默了一下,就说:“那晚我去给你们换灯泡,他不是在对你动手动脚吗?” 兰知眼中警惕的神情慢慢地消失了。 “我们在一起推导公式。”他回答。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兰知事后还谢谢自己替他砸车解围呢! 韩敬鼻子也快气歪了,又说:“好好,你们在一起正儿八经推导公式,行了吧?那上一次他冲到你公寓这里来扇了你两记耳光,说你勾引他,你又怎么解释?” “我没勾引他。”兰知突然高声否认道。 他难得大声说话,吓了韩敬一跳。 韩敬记得,这是上一次兰知被朱院长扇了两记耳光后说的话。 兰知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伸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清咳半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把声音压低:“朱院长当时只是生气随口乱说。我和他之间没有那种关系。” 他的语调瞬间又恢复到了那种平静如水的状态中。 可韩敬的心情却根本无法像兰知那样平静如水,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简直已经是身处狂风暴雨之中。 为什么兰知执意要否认呢? 究竟为什么? 他已经说过不介意了,为什么兰知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又不是杀人放火,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有这么难吗? 31. “你为什么一定要否认?”他质问兰知,“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否认?”说完这句他突然伸手去摸兰知裤子上的口袋。 兰知有些吃惊,开始反抗,道:“你干什么?” 韩敬已经把他的手机掏了出来,翻开通讯录,找到那条名为“BF”的号码,在兰知面前晃了晃。 “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名字设置成BF?” 兰知愣了一愣。 “BF,BF,不就是boyfriend吗?你其实没把他当爹吧?你……你一直把他当自己男朋友吧?”韩敬生气地说。 兰知看着屏幕,慢慢把自己的手机从韩敬手里抽了出来。“BF是‘伯父’拼音的缩写。”他冷冷道。 韩敬噎了一下,讥笑道:“解释的真好!真他妈的天衣无缝!” 他转身走到床头柜旁,一把拉开了第一层的抽屉,把里面的那一盒小尺寸的安全套拿出来,扔在兰知脚下。 “这东西你又打算怎么解释?”他冷笑着问,“你那玩意儿我见过,尺寸可比它们大多了。不要告诉我你喜欢被小JB的男人操!” 兰知弯腰,把那一盒安全套慢吞吞地捡起来。 韩敬受不了兰知如此的淡定和冷漠,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怎么不解释了?快再来解释解释给我听啊!” 兰知尝试推开他,却被韩敬牢牢抓住了双手手腕。 “你他妈的就是想脚踏两只船吧?所以才这样否认。”他将兰知死死抵在墙壁上,“既想要和我好,也想要和别人好。” 他抓兰知手腕抓得太过用力,兰知手里的那盒安全套拿不稳,就掉落在地上。 “啪嗒”,盒子没有盖紧,里面的安全套纷纷洒出来,落了满满一地。 兰知没有反驳韩敬,只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安全套。韩敬被他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抓住兰知的头发强行把他的头拉起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贱的人。”他朝兰知吼道,“他娘的连一根大JB都满足不了你!” 吼完这句他急促地呼吸,愤怒地瞪着兰知喘气。 兰知被他钳制住,只好微微把头偏开一些。他听到韩敬这样粗俗侮辱的话语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眉头也蹙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涵养很好,并没有和韩敬对骂,甚至没有还嘴。 他只是顿了一顿,很沉着很有礼貌地说:“你可能累了,还是早点回家去冷静一下吧。” 韩敬万万料不到这个时候兰知还能说出这样纹丝不动的话来。“你让我冷静一下?”他当场对着兰知的脸呸了一口,“你对我谎话连篇,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你现在让我冷静一下?” 说完他故意松手,放开兰知,往后退了一步。 “那我就冷静给你看。”他说,随手一挥,就把兰知床头柜上的台灯狠狠扫到了地上。 那台灯底座是用玻璃做的,扫到地上后立刻和灯泡一样,碎成一地狼藉。 兰知低叫了一声,一把推开韩敬冲到那被打落的台灯旁,蹲身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了一地碎裂的玻璃里来回摸索着。 韩敬很快就见兰知的手指被玻璃割破了,流出鲜红的血来。兰知仿佛丝毫没有感觉,依然在玻璃碎片里摸着。 韩敬突然有点心疼,刚想弯腰去把兰知拉开,兰知却已经摸到了他想要摸的东西。 一个夹了照片的相框。相框本来是放在床头柜旁边,被韩敬扫落的台灯打中,也一起掉了下来。 相框表面的玻璃裂开了几道长长的裂缝,显然相框也被砸坏了。 兰知不顾自己手指的伤口,用两根没有被划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相框里的照片抽了出来,仔细地检查着照片有没有被碎裂的玻璃割坏。 韩敬一眼就看到那是兰知和朱诚妻子的合影。他上一次在兰知家里的时候就注意到过这张照片。当时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兰知会和朱诚的妻子有合影,不过现在他明白了。 一旦明白了,他刚才产生的那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疼也立刻没有了。 “你把你和你养母的照片放在这张床的床头,然后和你养父在这张床上做爱。”他冷笑着道,“你对得起他们么?” 兰知正在检查照片,闻言突然把目光移到了韩敬的脸上。 他的目光好像被冰水里浸润过一样,从里到外都散发出彻骨的寒冷。 “滚。”他朝韩敬吐了一个字。 事到如今如果韩敬还懒着不走那就不是脸皮厚的问题了,而是自己犯、贱了。 他可以爱得卑微,但是他不可以爱得毫无原则。 他当即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大步走到公寓门口。然后他停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五十一块钱,连同兰知昨天给他的新家的钥匙和写着地址的便签纸一起扔在地上。 “那天欠你的钱还你。”他对兰知说,“咱们从今往后两不相欠。以后别他妈的再来勾引我。” 说完这句他拉开公寓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韩敬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中去。 他什么也不想,就是每天学习学习学习。 他甚至不能去想他为什么要去学习。 因为当初促使他脱产去报高复班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配得上兰知。如今他和兰知一刀两断,学习的意义,究竟何在? 他觉得值得庆幸的好事是,他没有兰知的电话号码,兰知并没有亲自批改那张他写了电话号码的试卷,所以兰知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他从那个卖碟片的男人那里搬了出来,所以兰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而兰知自己也搬了家,所以他也不知道兰知究竟住在哪里。 在这个科技非常发达的时代,他与兰知彻底失去了联系。 只有彻底失去联系,才能忘记一个人,重新开始。 韩敬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 天气已经很冷了,每天早晨他去高复班,北风呼呼地吹在身上,刺骨的疼,好像是兰知最后对他说那个“滚”字时候冰凉的眼神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全身发抖。 很奇怪,他明明觉得这件事情是兰知的错,是兰知辜负了他,可他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兰知。 兰知好像在他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他做数学题的时候会想起兰知,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天色漆黑,下着倾盆大雨。兰知掏出教工卡,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下面写着: 兰知,Z大理学院应用数学系副教授。 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会想起兰知,想起兰知发现他偷偷跑去听公选课,故意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一直记得兰知问他的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是:效用函数有什么性质? 他对着钙片自慰的时候更是会想起兰知,想起兰知在他身下禁欲又银荡的模样。很奇怪,禁欲和银荡明明是完全对立的东西,可是在兰知的身上,这一对矛盾似乎被奇怪地统一了起来。 有一天晚上他做题做得头昏脑胀,一口气吸不上来的时候他也想起了兰知。他想起他和兰知最后一次在卧室门背上做爱,结果兰知差点晕厥过去。韩敬当时想劝兰知去看看医生。 现在,当然也无法再去劝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思念满满地飞逝了过去。有一天,韩敬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Z大附中高复班的负责人打来的,确认了接电话的是韩敬本人之后,对方就开门见山地询问韩敬是否有意插班去他们的高复班上课。 韩敬很愣:“你们不是只招收今年高考达到二本线的学生吗?” “我们可以为你破例。”对方说,“学费你也不需要担心,等你高考结束再付也行。” 韩敬从没有想过有这么好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一直追问对方为什么要替他破例。 对方显然不愿意多说,问到最后对方不耐烦了,就在电话里朝韩敬吼:“你到底来不来我们高复班上课?再啰嗦我就当你不愿意来了啊。” “来来来!”韩敬忙不迭地答应。 Z大附中的高复班可是A市最好的,能去那里韩敬简直求之不得啊。 第二天他就坐进了Z大附中高复班的教室。 重点高中的高复班果然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墙壁上贴着大大的“离高考还剩XXX天”的标识。教学进度上韩敬也一下子还有点跟不上,每天都搞得焦头烂额的。 不过他的进步也是很快的,等到十二月的时候,他模考的成绩,已经从班级最后一名上升到班级最后十名了。 十二月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今年高考数学科目出题组的组长来A市开了个讲座。讲座为期两天,周六和周日。主要是梳理高考的数学知识点,讲讲明年的出题大方向和可能要革新的地方。 这种了解高考风向的讲座是所有高考学子都趋之若鹜的。Z大附中因为是重点高中,占据一定优势,里面的学生包括高复班的学生都可以优先报名。 不过报名费贵得吓人。 韩敬没有收入来源,全靠郭杰给的那五万块钱过日子。租房子,吃饭,买各种复习资料,已经花费了很多,而且他想着等到高考的时候还要回老家户籍所在地去考试,一路车费也不便宜,现在更需要精打细算。 他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报名参加那个讲座了。 “你确定不报名?”高复班的负责人问他,“这个机会很难得的。” 韩敬摇了摇头。 反正也不和兰知在一起了,是不是一定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韩敬有一瞬间这样自暴自弃地想。 而兰知,那个和他曾经干柴烈火的兰知,早已经如过眼云烟一样,彻彻底底地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讲座结束后两周的某一天,韩敬晚上从高复班回家,在路上碰到了那个卖碟片的男人。 “哎哟,砖头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那男人见到他立刻就很热情地招呼他,“我没你手机号码呢。” 韩敬心想你装什么,你要找我问郭杰要我手机号码不就行了吗? “砖头哥,”那卖碟片的男人说,“两个礼拜前我收了一份快递,是寄给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地址写的是我家。大概你以前在那里住过,人家以为你现在还住那里吧。” 韩敬皱眉问:“快递?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哦,厚厚一叠。你有空要不去我家拿吧。” 32. 韩敬从卖碟片的男人那里拿回了那份厚厚的快递。快递上都没有署名,收件地址和收件人姓名也都是打印的,看不出是谁的字迹。 韩敬拆开,当场就愣住了。 里面厚厚一叠全都是打印的讲义。而这讲义,就是韩敬没有参加的那一场由高考数学出题组组长主讲的讲座的官方讲义。 韩敬翻了翻,上面有些地方甚至被人用荧光笔划成高亮,无声提醒他这个地方要特别注意。 除此以外,从里到外,这份快递都再也没有一个手写的字。 这会是谁寄的呢? 有一瞬间,韩敬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些都是兰知寄来的。 这个想法让他的手莫名地发抖,那一叠讲义顺势飘到地上,“哗啦哗啦”散落了一地。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贱得好笑。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一想到兰知可能会对自己好,就连手也要发抖了呢? 兰知怎么可能会给他寄复习资料?兰知是大学教授,和高中根本没有关系,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而且,兰知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有没有参加那个讲座呢?兰知连他现在去了Z大附中的高复班都不会知道。 如果兰知真的在意他,在意韩敬的感受,就不会连承认自己过去的勇气也没有! 韩敬想着想着,心里却又恨又难过,他努力甩了甩头,拒绝再多想兰知,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再一次投入到了学习中去。 十二月也很快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元旦。 元旦高复班放假三天。韩敬无意间听说A市市中心在举办书展,很多新书上市,教辅类图书全都打八折。他的确又需要一些新的复习资料,因此就乘车去书展上逛了逛。 书展上的人很多。韩敬就顾着自己找有用的教辅书,也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直到有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韩敬,好久不见。”那人在他脖子后面亲昵地呵气。 韩敬回头。 等他看清来人的容貌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不仅是愣住了,事实上他太过震惊,以至于手上的那本教辅书都没有拿稳,直接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韩敬在自己家乡县城里操过的那个支教大学生。 他的名字韩敬都还记得,叫做刘明。 韩敬看到刘明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溜之大吉。这个人他可不想再惹了,搞不好惹着惹着就又把自己惹到劳教所去了。 刘明却拦住他:“看到我这么害怕?” 韩敬讪笑,嘴里并不客气:“我是怕你的P眼看到我害怕呢。” 刘明竟然也不生气,反倒是整个人贴上了韩敬。“它不是看到你害怕。”刘明的手也慢慢搂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它……很想你。” 韩敬的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 它很想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对方竟然是个抖M,被自己操出瘾来,对自己念念不忘了?既然这样,干吗那个时候还要倒打一耙,害自己进劳教所啊? 韩敬汗毛都竖起来了,忙不迭地推开他,嫌弃地道:“滚滚滚!有多远就给老子滚多远。” 他把正在和自己拉拉扯扯的刘明推开,扭头转身想溜之大吉。才走了几步,他就看到对面不远处的书架下面站着一个人,就这样沉着无声地望着他和刘明。 韩敬才炸开的脑子立刻又冻结住了。 因为那个沉着无声看着自己的人,是他整整两个多月没有见到的兰知。 兰知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系了一条浅灰色的格子围巾,更衬托出他的皮肤白皙。他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整个人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干净而英俊,只是似乎又比两个月前瘦了一些。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惊讶,没有难过,没有喜悦。什么也没有。他只是这样沉静如水地看着韩敬,以及韩敬身旁的刘明。 他察觉到韩敬发现了自己,并没有匆忙离开,只是慢慢转过身去,很镇定地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低头翻阅,不再看韩敬和刘明。 他的发梢随着他微微垂下的头蹭在浅灰的围巾上,和围巾上红色白色的格子线条交错在一起,说不出是怎样一种风情。 韩敬怔在原地,都忘了他的本意是要快点摆脱刘明的纠缠。 兰知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自己,又装作没有看到自己? 他的思维正混乱着,刘明已经再一次凑上来搂住他的肩膀。 “怎么不走了?改主意了?”他笑着对韩敬说,“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舍不得我。” 韩敬瞪他一眼:“人这么多你要脸不?” 刘明很无所谓地耸耸肩:“原来你嫌人多。”说着他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书架旁人很少,只有一个。他不由分说把韩敬拉扯了过去。 韩敬头皮都发麻了,刘明别的地方都不扯,偏偏扯着他朝兰知站立着的书架那里过去。他嘴里急道:“哎哎,你干嘛呢!” 刘明嬉笑道:“你不嫌人多么?咱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呗。” 说着他已经把韩敬扯到了兰知身旁。两人动作太大,甚至撞上了兰知。兰知侧身,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拉拉扯扯的两人一眼。 刘明也不认识兰知,就赔笑道:“不好意思啊。” 兰知很礼貌地说:“没有关系。”然后就低头,继续翻阅手里的书。 可能是新书难翻,也可能是他的手在轻微地发抖,总之韩敬注意到兰知试图翻了好几次,也没有把那一页纸翻过去。 刘明没看出两人的端倪,自顾自地对韩敬说:“那个时候我的确是非常生气,气你对我下手没有轻重,才让我爸故意去整你的。但是……嘿嘿,你那玩意儿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气消了之后,心里老是惦记着呢。现在想想,咱们那时候多好啊。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没忘记我,对不对?你今天有空没?要不到我家去坐坐?咱们……再玩玩以前那套?” 他力邀韩敬,却只见韩敬愣愣地看着兰知。刘明以为韩敬还是嫌这里有人不方便说话,就清咳一声,回头对兰知道:“这位先生?” 兰知停止了不成功的翻书动作,再一次抬头看着两人。 刘明试图让兰知识趣地离开,就勾着韩敬的肩膀,笑着对兰知道:“我和我朋友有点私人的事情想谈谈,你看你能不能……” “啪——”兰知不等他说完,就把书合上了。 “抱歉。”他冷淡地讲,面无血色,“是我打搅你们了。” 言毕他把书放回书架上,转身走了。 韩敬呆呆地望着兰知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刘明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刘明问他,“怎么失魂落魄的?” 韩敬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他突然改了主意。 兰知已经是过去式了。他迟早要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事实上他发现他已经都不太自慰,甚至少数几次自慰脑子里想的还是兰知。 这样是不行的。 他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兰知的阴影里。 所以他转头对刘明说:“行啊。但是你要先录个像,说你是心甘情愿被我操的,免得到时候你又耍赖。” 韩敬跟着刘明回到了对方独住的公寓。 刘明已经大学毕业了,托父亲的关系,在A市出入境管理局找了一份安逸的文职,日子看上去过得非常滋润。 才关上公寓的门刘明已经开始去脱韩敬的外套。 韩敬推开他:“你猴急什么呢?”他顺手把手机打开,按下了开始录制视频的按钮。 刘明乐了,抢过手机对着摄像头就说:“我是心甘情愿被韩敬的大JB操的。”说完他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又开始去扒韩敬的衣服。 两个人抱在一起抚摸了一会儿,很快脱光对方的衣服,互相蹭着对方的敏感地带。 也不知前戏了多久,刘明突然推开他,不太高兴地道:“你耍我玩呢?” 原来韩敬的老二一直没有要硬起来的意思。韩敬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对刘明没有什么兴致,他其实好久没有和男人搞了,明明内心是有欲望的,但是老二就是不愿意硬起来。 韩敬挠了挠头,敷衍道:“今天外面天太冷了,你让我先去洗个澡暖和一下。” 刘明想了想,道:“也好。” 韩敬跳下床来准备去浴室,发现手机一直在录像,就顺手把它关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看到刘明正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一档时政类的访谈节目。 韩敬瞄了一眼,就觉得电视里面的那个中年妇女看上去有点眼熟。 “这女人是谁啊?”他问刘明。 “杨瑛啊。”刘明白他一眼,道,“你也太不关心时政了吧?她刚刚当上了A市的副市长,是A市第一位女副市长呢。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国家提倡多提拔女性干部,而且她自己能力也很强,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仕途无量,各大媒体都争着要采访她呢。” 韩敬想了想,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听到过“杨瑛”这个名字。 “奇怪啊,”他说,“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33. 刘明大笑:“得了吧你。我爸是公安局局长,我都没怎么见过她。” 韩敬自己也不解,就多看了电视屏幕几眼。 “她很有想法的。”刘明见他有兴趣,难免就卖弄起自己的学识来,“你知道差不多二十年前A市有一个QJ犯么?一个男人自己三十出头,不怀好意地从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十二岁的孤儿。那孤儿是女的,聋哑人。他等那养女稍微长大了一点就一直QJ她,持续了好几年才被人发现。这件案子当时在A市可轰动了,因为利用养父身份性侵养女什么的,实在是畜生不如,影响太坏。然后这个杨瑛,当时只是民政局里的一个小干部,因为这件案子到处奔走,呼吁立法保护被收养人的权益,最后在她的带头努力下,市里出台了相应的行政条例,要求单身男性收养人收养女性时,双方年龄差距必须超过四十岁。她就因为这件事情被大家熟知,而且这个事情后来甚至引起了国家的重视,写进了法律里。她是立了很大的功劳的。” 他介绍了一大通,又道:“她可以算是因此成名,一直是以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的正面形象出现,在政界和民间口碑都很好的,所以才能仕途平坦顺利。” 电视里的主持人也正好谈到这一方面,在问杨瑛:“我们都知道您曾经在保护被收养人的权益方面做出过很大的贡献,大家非常喜欢你长期以来为弱势群体争取权益的努力。您现在也是主管民政福利这一块的,请问您上任之后对儿童福利这一块有什么改革的计划吗?” 杨瑛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工作成绩的肯定。虽然现在国家各方面的法律法规相比较以前已经非常完善了,但是被收养人的生活还是需要社会各界更多的关怀。我市儿童福利院每年依然会接收很多弃婴,还有一些意外失去双亲的孩子。我希望有经济实力的个人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让他们感受温暖,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我们在政策上也会有所倾斜,对这些愿意收养孤儿的热心社会人士提供一定的帮助。” 主持人接话道:“是的。我们需要全社会的爱心。杨市长,听说您本人就收养过孤儿,能否为我们谈一谈?” 韩敬听到她说“您本人就收养过孤儿”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脑中一闪,猛然想起了这个杨瑛是谁。 这个杨瑛,不就是兰知放在床头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吗? 韩敬还见过她。那一晚他砸了朱院长的车,杨瑛赶到了现场,还和兰知聊了两句。 原来这个杨瑛,这个为了防止养父性侵养女这样的恶性案件再次发生而四处奔走的杨瑛,这个多年来一直以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的正面形象出现的杨瑛,就是兰知的养母啊。 皮肤明明因为才被热水冲洗过而散发着暖意,可韩敬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又开始发冷。 杨瑛已经开始介绍:“大家都知道,我自己的孩子在十六年前因为交通意外去世了。我很悲痛。但是悲痛过后我认为应该把我的母爱给予其他同样也需要母爱但是却没有得到母爱的孩子。所以我收养了一个和我的孩子年龄差不多的孩子。 ”他很聪明,却因为种种客观因素没有办法获得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整个人也比较消沉。自从他成为我的孩子后,我想他应该感受到了别人对他发自内心的关爱和照顾,人也比以前开朗了,而且他也更努力,学习成绩也非常优秀。现在他才三十岁,已经成为一名大学教授,发表了很多论文,在学术上小有成就,让人羡慕。 “我觉得,正是因为我收养他这个事情,让他的人生轨迹完全地被改变,也让他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的爱。所以我希望,各位电视机前有能力的朋友,也能够用你们的爱心来温暖这些不幸的孩子。不一定是要收养,哪怕是定期地去看望这些孩子,为他们适当提供一些经济和精神上的帮助,也有极大的可能改变他们的一生,让他们能够健康茁壮地成长。” 她说得十分真诚,刘明却听得不耐烦了,站起来又开始去挑逗韩敬。 韩敬一把推开他,开始摸衣服摸裤子。 “又怎么了啊?”刘明莫名其妙。 “不做了。”韩敬草草穿完衣服就朝门外走。 刘明一把拉住他,还想挽留:“怎么?不会看到电视里出现个女的你JB就萎了吧?” 韩敬把他的手甩掉。 “老子已经名吊有主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裤裆,“肥水不流外人田。” 电视里还在继续着访谈。主持人已经转到了另外的一个话题:“您在打击地方黑势力方面也有不少成就。不少人对您怀恨在心,听说您的爱人曾经在十来年前被不法之徒袭击过,重伤入院……” 韩敬已经不再留心听了,他已经听到了他应该听到的东西。现在他要做的事情,是去弥补。 所以他不顾刘明的挽留,径直离开了公寓。 韩敬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情是把上次收到的那份快递外包装翻了出来。 他知道这是兰知寄的。但是他以前不愿意承认这个事情。这份资料对他的学习很重要,可如果联想到它是兰知寄来的,又想到兰知当时惺惺作态的模样,他就有把资料扔进垃圾桶再踩两脚的冲动。 但是现在不同了,看了那个访谈之后他的想法完全不同了。 “喂,四胖啊。”他给郭杰打了个电话,“我知道你人脉广,你认识XX快递公司的人吗?” 快递公司很多时候也和地痞流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韩敬知道那一带都是郭杰的地盘。 “干吗?”郭杰在电话里问,“想寄快递不付钱?不是才给你五万么?你怎么又缺钱了?” “不是,我想查一下一份快递的发件人是谁。” 他知道很多快递公司都提供上门取件的服务,虽然这份快递上没有写寄件人的任何信息,但是只要找到上门取件的快递人员,说不定就能回想起具体的地址。 郭杰听他说完前因后果,也很爽快:“行。不过元旦他们都放假了。找人不容易。我尽快吧。” 韩敬挂了电话,愈发坐立不安起来。 他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查到兰知现在的住址。他的心里很烦躁,杨瑛的那一段话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里如电影一样来回地放映着。 到最后他忍不住,又翻出高复班负责人的电话,打了过去。 “到底是谁让我能够转学到Z大附中高复班的?” 负责人呵呵地笑,敷衍说:“韩敬啊,你上次亲自过来的诚意感动了我们,我们也希望帮助你,所以特意为你破例。” 韩敬不耐烦:“得了吧。”他知道这样问永远也问不出结果,就直接了当地说:“你把兰知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有事找他。” 那负责人还是装糊涂:“谁谁?兰知又是谁?” 韩敬气得恨不得顺着电波信号爬到对方耳朵边把对方的耳朵扯个稀巴烂。 对方死活不肯说,韩敬没辙,一腔骂人的话在肠子里转了八个弯,最终郁郁地挂了电话。 天色已经黑了,外面下起了雪,天地苍茫。 兰知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韩敬想到先前在书展上兰知看着自己的恬淡神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落进他的眼睛里。也是,他这个人看上去,什么事情也无法落进他的心里。 可是韩敬清晰记得他微微发抖的修长手指,始终停留在书的那一页,怎么也翻不过去。 他想得难受极了,却接到了那个卖碟片男人的电话:“砖头哥啊,又有人给你送快递送到我家来了。你是亲自来呢,还是告诉我你现在的住址,让快递公司的人直接送你家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韩敬一听就乐了,忙道:“快。让他现在就送过来。” 因为天气原因,快九点的时候送快递的小伙子才到。韩敬拿过包裹一拆,里面是两本崭新的教辅书籍。他拆得太快,被无意夹在教辅书中的购买发票就这样顺势飘落了出来。 韩敬愣了愣,弯腰拾起来,发现购买时间是今天早晨,地址就是韩敬遇到兰知的那个书展。 韩敬不知道为什么看得心头一酸,一个人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正事来。 “你能查到寄快递的人的地址吗?”他塞了点钱给那个快递小伙子。有钱好办事,更何况是举手之劳,那小伙子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算你运气好。”小伙子挂了电话后说,“对方是让我们公司的人上门取件的。他住在J路111号,就在Z大旁边不远,铁路的对面。” 韩敬二话不说披了件外套,伞也不拿,直接就赶去兰知的住址。 J路离他住的地方也不近。何况雪越下越大,路很难走,马路上一辆出租车也拦不到。等韩敬差不多走到那铁路旁,遥遥看到兰知的住所——J路111号,出现在铁路的另一边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韩敬走得筋疲力尽,突然一辆车从他身边开过去,把路上的雪全弄起来,打在韩敬的身上。 “下雪天开这么快。”韩敬对着开过去的车骂了一句,“活该被撞死。” 那司机当然也听不到韩敬的咒骂。那车开过了铁路,停在铁路对面J路111号的门口。 “叮铃叮铃——”铁路上的警示铃响起来,栏杆也被慢慢放下来,暂时阻断了马路上的交通。 有火车马上要开过来了。 韩敬只见那车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被打开,很快跳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又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弯腰从后座上半抱半扶拖了另一个人下车。 铁路两旁的警示灯不停地闪烁,划破夜空,照亮雪地,也照亮了那两个人的容貌。 那个中年男人是朱院长。 而那个几乎被他抱在怀里从车上拖下来的人,就是兰知。 34. 兰知显然是喝醉了,刺眼的灯光照过他的眼睛。他眯了眯眼,似乎意识到身旁的人是朱院长,就在对方的怀里无力地挣扎了一下。 韩敬气坏了,刚想大叫着冲过去,一列火车隆隆呼啸开来,直接横亘在他和兰知之间,切断了他的视线,也吞没了他愤怒的嘶吼。 韩敬从来没有感觉到一列列车可以这样的长,可以开得这样的慢,车轮碾压过铁轨,好像把人一辈子的时光都消磨殆尽。 等到火车开过,铃声停下,阻隔交通的栏杆重新升起,雪地里只孤零零地留下了那一辆车。 朱院长和兰知都不见了。 韩敬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把耳朵贴在兰知家的房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可是他什么也听不清,只听到漫天漫地的雪花打落在房顶上的声音。 韩敬想用力地拍门,想把大门撞开,可是他想到他今天在刘明家里看到的那个访谈节目,他很清楚他现在不应该惊动邻居。 可是让他就这样站在门外,想象着里面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实在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知道他对兰知的身体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强烈到他想到可能有别人正在抚摸兰知的身体他就完全接受不了,恨不得要拿刀杀人。 韩敬从门口的台阶上跑下来,在雪地里狂躁地来回走。 大雪灌进他的脖子里,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跑回铁轨旁,用脚大力扫开被雪覆盖的枕木,仔细地摸索着。 他很快就找到了半截铜丝。 韩敬把铜丝拿在手里,重新跑回了兰知的门口,直接将铜丝插进了钥匙孔里。 是的。这是他跟劳教所里认识的哥们学的。韩敬第一次十分庆幸自己竟然曾经如此堕落过。 他是新手,这个时候满腔怒火,难免手抖,外加天气寒冷,他拨弄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把兰知家大门上的锁撬开。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又关上,站在玄关深深吸了一口气。玄关地板上掉落了兰知的金丝边眼镜。卧室门虚掩着,里面“索索”地有些动静,韩敬甚至能听到床板“咿咿呀呀”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来。这里的隔音效果看来不错,邻居应该听不到很大的声响。 观察完毕后韩敬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关节,把自己的每个指关节都“格格”按压了一遍,随后直接一脚踢开了卧室的门。 兰知半醉在床上,上半身衣衫不整,裤子也已经被朱院长脱掉了,光洁的腿上只穿了一双白色的袜子。他显然还有些意识,不停地用膝盖去顶压在他身上的朱诚。 不过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动作,也使不出力气,在对抗中明显处于劣势,被朱院长死死扑倒在床里。 即便这样朱院长显然还是惧怕他的挣扎,正抽了一根皮带把兰知的手腕往床头的柱子上绑。 两人动作十分激烈,可却极有默契地谁也不开口说话,只有挣扎和钳制,还有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看到这样一个紧张刺激画面的一瞬间,韩敬冷静极了。事实上,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冷静过。 他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直接对着床上两人“咔嚓咔嚓”一口气拍了十几张清晰的照片,连手都没抖一下。 打狗之前怎么说都要留个凭据,否则将来被狗反咬一口就太得不偿失了! 拍完照后韩敬镇定地锁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随后一个健步跳到床上,抓住了朱院长的后衣领。 朱院长前面全部的心思全都在如何钳制剧烈挣扎的兰知身上,此刻被人踢开了房门,莫名其妙地拍了几张照片,一下子有些发晕,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韩敬趁着这空隙二话不说就把朱院长从兰知身上揪下来,一脚踢到了地下。 朱院长这才反应过来,“啊”地叫了一声,面孔朝下倒在床旁的地毯上,捂住被韩敬踢到的腰。 “叫什么叫!”韩敬又从床上跳下来,追着对方踢了几脚,“尼玛猪叫得都比你好听。” 他踢了几脚,听到身后的床上有动静。韩敬回头,只见兰知仍然在挣扎着想从床头的柱子里把自己的双手挣脱出来。于是他就走到床头,帮助兰知把朱院长绑缚在他手腕上的皮带解开。兰知显然前面是拼尽全力地在反抗,手腕都被勒得发红,甚至有些地方皮肤都被蹭破了,从里面洇出血丝来。 韩敬看到兰知受伤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皮肉伤,依然是怒不可遏,心疼得要死。他二话不说就抡起皮带,转身朝朱院长身上一顿乱抽。 朱院长痛得浑身肥肉一阵乱抖:“别抽!啊!别抽!啊!” “老子捧在手里都怕摔了他,你他妈的竟敢说打伤他就打伤他?”韩敬置若罔闻,牙齿咬得咯咯响,抡圆臂膀皮带一下又一下抽下去,“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打伤他是吧?好啊!你敢打伤他我就打死你!” 他使了全部的力气,不停地朝讨饶的朱院长背上抽。朱院长也是知识分子,体力上根本不占优势,很快被韩敬抽懵了,脸朝下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惨叫。 韩敬却还嫌对方背上肉厚抽着不解气,就又一脚把对方踢得翻了个身,朝对方的胸口上抽去。 胸口比后背更娇嫩。韩敬的力气很大,甚至把朱院长的衬衫都抽破了,露出下面被抽得血丝缕缕的皮肤。朱院长很快被抽得连叫也叫不出声了,只低低地呻吟着求饶。 韩敬哪管他死活,手上力气一点也没有减轻,皮带“呼呼”作响,仍然重重地招呼在对方的身上。 韩敬抽得正起劲呢,猛然感觉身后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似乎想阻止他。 韩敬知道那是兰知的手。他没等兰知开口说话,就抢先道:“兰老师,你别管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不可!” 说着他故意瞄准朱院长从衬衫下裸露出来的一粒乳头,带着满满恶意狠命地用皮带抽了一下,又道:“兰老师,你放心吧。打死了算是我的。和你没关系!我不会连累你的。” 说完这句他感到兰知搭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收紧,抓住了他的外套,依然是想阻止他疯狂失控的举动。 韩敬低头一看,只见兰知手腕上破裂的伤口此刻正蹭在自己粗糙的外套上,伤口里流出的血丝甚至沾上了外套的衣料。这一下韩敬心疼极了,立刻扔掉皮带收手转身,在床边半跪下来,抓起兰知的手轻轻抱住他,道:“行了行了,我不打了还不行吗?” 兰知真是醉得不轻,刚才那一下抓用尽了力气,此刻见韩敬收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几乎倒在韩敬的怀里。 韩敬见他衣衫不整,下半身几乎全裸,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气愤,伸手拿过一条被子,替他盖住下半身,忿忿道:“你没事喝什么酒啊?就算喝酒也罢了,干嘛非要和这个畜生一起喝啊?你看看,差点喝出事情来!” 兰知头枕在韩敬的肩上,侧脸瞧着韩敬。他喝醉的时候脸色酡红,从他白皙的皮肤下面层层透上来,冲淡了他平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显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我……白天见了你……发现你……你早已经走了出来。”他轻声对韩敬说,“可我呢?偏偏只有我还被困在原地,怎么也走不出来……” 偏偏还被困在原地! 韩敬呆住了,这几个月他几乎每天都想起兰知,甚至会幻想自己如果再次遇到对方该用怎么样的口吻和对方说话:不屑一顾的,鄙视的,低声下气的,疯狂的。无论是哪种口吻,他都有一千句一万句话可以对兰知讲。 但是如今兰知把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韩敬感受着对方脸颊上因为酒精而微微起烫的温度,聆听着对方真诚地对自己说他从来也没有走出来过,韩敬浑身颤抖,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哑巴,没出息到一个字也不会讲了。 “今晚是院内的元旦饭局。我不该喝这么多。”兰知轻轻摇了摇头,自顾自说下去,回答着韩敬先前的责问,“可是我……” 说到这里他顿一顿,低低地笑叹了一声:“我竟然也会有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啊。” 因为酒醉的关系,他今天的话比平时多,而他的口齿也稍微有些含糊不清,衬托着低沉婉转的嗓音,听上去就像是一种特别的异域口音,别有一番撩人风情。 韩敬听到兰知的肺腑之言,心神荡漾,当即紧紧拥抱住兰知。 “谁告诉我早已经走出来了!”他大声对兰知说,“你被困在哪里我就陪你在哪里,其他哪儿我都不去!” 兰知在他怀里又笑了一声,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本来就没有什么责任和义务,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需要你说这样的话来可怜我。” 这话一说韩敬可真急了。“我怎么是可怜你了啊?”他把兰知的头捧起来,扯了嗓门道,“我可怜你我去查你的电话查你的地址?我可怜你我下雪天不在家里待着反倒是大半夜跑来你家里替你出气打人?” 他说得太激动了,唾沫都喷到了兰知的脸上。 兰知皱了皱眉,侧头避让了一下。 韩敬现在哪管得了他是不是有洁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证明自己。他很快想到两人白天偶遇的场景,就又问兰知:“你是不是在书展上看到我和一个男人拉扯在一起,就以为我心里没你了?” 兰知闻言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韩敬忙道:“你放心吧。我和他今天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我向你保证:我对他没意思。不信我把他地址给你,你亲自问他去!” 兰知努力睁了睁被酒精熏染过的眼睛。 “真的?”他含糊不清地问。 “真的。”韩敬急死了,竟然发起誓来,“我要是骗你我就让我的JB萎了再也硬不起来!行了吧?” 兰知“嗯”一声,再也抵挡不住酒精的侵袭,头一歪就昏睡了过去。 35. 韩敬忙把他轻轻放回床里,替他盖好了被子。 哄完兰知他自然不会忘记朱院长,就扭头看了一下。 朱院长被打得行动困难,半挣扎着一点一点地朝门外挪去。他正掏出手机,也不知道想打电话给谁。 韩敬上去一脚就把他的手机踢飞了。 “不准报警!”他气势汹汹地道,顺便又踹了朱院长两下,“你敢报警我就把刚才拍下你的那些照片全交出去!到时候看看到底谁在理!” 朱院长可真被他打怕了,用手护着自己的脸求饶道:“别打!我不报警!我……我……开不了车了……想打电话叫出租车……” 韩敬不等他说完,就再一次拎起他的后衣领把他往大门外拖了出去。 门外雪刚刚停,北风呼呼地刮着,冷得要命。朱院长的外套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衬衫又被韩敬抽破了,被门外的冷风一吹,立刻索索发抖。 韩敬哪管他的死活,蛮横地顺着水泥路面一直把他拖到他的车旁,从他口袋里搜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就把他塞了进去。 朱院长被韩敬拖了一路,皮肤上又添几块瘀伤,看上去狼狈极了。 “快滚。”韩敬对他骂了一句,重重关上车门。 朱院长哆嗦着手勉强系好安全带,却怎么也没法把车钥匙插进车里。 韩敬不耐烦了,再一次把车门打开。 “你到底滚不滚?”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拳头。 朱院长吓得终于把车发动起来了。 韩敬要关车门,突然想到一句,就又伸手把朱院长的头扳过来。“我警告你,”他咬牙切齿地道,“以后不准再打兰知的主意,听到没有!” 朱院长浑身都是伤,哪敢逞强,忙点头,胡乱地重复:“我以后不打小兰的主意……” 韩敬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不准叫小兰!”他呸了一口,“给我重讲!” 朱院长忙改口:“我以后再……再不打兰知的主意。” “平时饭局,合作论文,出差开会都不准打他的主意!” “我保证无论如何都不打兰知的主意。” 这下韩敬终于满意了。“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打断你的腿!”他瞪了朱院长一眼,威胁。“你不也知道我有案底吗?大不了再进去一次,我什么都不怕!而且,”他挥了挥自己的手机,冷笑着道,“我可不是兰知,把你们的丑事张扬出去我一点顾忌也没有!” 说完他重重地关上车门。 朱院长大松一口气,忙开车溜之大吉了。 韩敬看着车灯消失在茫茫雪地里,才觉得自己的掌心有点疼。他低头一瞧,前面握着皮带打抽人手太用力,皮带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都留下了几道勒痕,被冷风一吹,红红的。 不过韩敬觉得很值得。 他折回兰知家里,重新把门关上,去看了看醉过去的兰知。 兰知已经彻底睡着了。韩敬蹲在他的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湿润温热的皮肤,在下着大雪的冬夜里摸上去是这样的让人眷恋。 韩敬摸了很久很久,最终低下头,在兰知的前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的。”他说,拥紧兰知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运动过后特别容易睡得香。打狗也勉强算一种运动。所以韩敬这一觉睡得黑甜,等再睁开眼睛,雪霁初晴,窗外天色大亮。 韩敬揉揉眼,发现兰知已经不在身边了。他走进浴室,看到兰知正半跪在马桶旁呕吐,显然他昨晚醉得太厉害了,伤了身体,今天不吐出来不舒服。 兰知感觉到韩敬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和昨晚酒醉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又回到了那种冷冰冰的状态。 韩敬觉得兰知肯定不记得昨天在自己怀里说过些什么了。 其实就算记得,他也会装作不记得吧。 果然,兰知又吐了一通,冷冷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韩敬啧了一声。他昨晚听兰知说了心里话,了解了对方的真情实意,此刻脸皮就厚起来了。 “你怎么不谢谢我?”他笑嘻嘻地问兰知。 “谢谢你。”兰知很沉静迅速地回答。 话里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 韩敬摇了摇头。“兰老师,你谢得太没诚意了!”他蹲下身来凑上兰知,意有所指地说,“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昨晚喝醉的样子。” 兰知脸色顿时微微僵了一下。韩敬看在眼里,知道兰知还在死撑,就直接伸手去摸兰知的脸颊,又道:“兰老师,你别口是心非啦!我知道你对我的想法!昨天你喝醉了之后,可都一五一十说给我听了!” 说完他抱住兰知,低声道:“兰老师,其实我天天都在想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兰知在他怀里有些僵硬,倒也没有推开他,只是长久地不说话。 最后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压抑地问:“我要是还是像以前那样,坚持和朱诚之间是清白的,你也仍然愿意和我在一起?” 韩敬听到这话心里一颤。那一日和兰知在他以前的公寓里争吵的场景历历在目,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更多的事情,想法和当时的也完全不同了。 所以他更加用力地抱住兰知,用手来回不停地抚摸对方的头发。 兰知听他不回答,有些误解了他的意思,就自己替自己解围,浅笑着道:“没关系。我有我的坚持,你有你的原则,我不会怪你。” 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话,语气似乎是轻飘飘的羽毛落地,可在韩敬听来,就好像被铁锤狠狠打了一下,心痛得不行。 “你不用再说了!”他对兰知说,“我知道你在坚持什么!兰老师,我……我已经都知道了!” 兰知闻言整个人都微微一颤,刚想抬头,韩敬已经抢先低头,去亲吻兰知的头发。 兰知的头发很软,他早晨酒醒了之后就洗过澡,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韩敬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就好像是在吻沾了露珠的青草一样,满鼻子都是兰知淡淡的气味。 “我昨天在电视里看到副市长杨瑛的访谈了。”他一边吻兰知的头发一边说,“她,她是你的养母吧?” 这一问兰知沉默,再也不开口说话。 “我知道她是争取妇女儿童权益的代表,我知道她呼吁关心孤儿的福利问题,我还知道她曾经推动立法,阻止养父性侵养女的可能性。” 兰知依然沉默,但是韩敬感觉到兰知的手慢慢摸上了自己的后背。 “姓朱的一直在骚扰你吧?”韩敬继续说,“但是你不能说,没地儿给你说,对吧?因为你说了就等于是打你养母的脸。她的政绩全在那儿,还拿她自己养子成功的例子来宣传,如果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她的家里,一旦传扬出去,就等于把她的仕途都毁了吧?你死活不承认,就是不想落人口实,断送了她的政治前程吧?” 他一口气说完,感觉背上很痛。兰知把自己的手指甲几乎抠进了他的背里。 可是背上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痛。 “但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他抱着兰知,不停地拿自己的脸去蹭对方,“就算你不能承认,你为什么不反抗啊!为什么不反抗啊!就因为他是养父吗?你,你以为他会说出去吗?就算打死了这个畜生,他不还得打落牙齿往自个儿肚里吞吗?” 说到后来他想起郭杰给他的那个车震视频,想起那车窗上模模糊糊的水汽,韩敬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不能,言语不能,只抱着兰知气愤得浑身不停发抖。 过了很久很久,兰知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 “我讲两个故事给你听。”兰知低声说,语气有些缥缈,恬淡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第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他说,“十二年前朱诚在自己家里被人打成了重伤。当时声音太大,邻居报了警。警察赶来,朱诚告诉警方,有不认识的人破门而入,不由分说打了他。警方找不到作案的人,就认定是我养母打击地方黑势力,导致有人故意滋事报复。”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抬头很沉静地看了韩敬一眼。 “那一年我只有十八岁,什么都不懂。”他浅浅笑着道,语气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时间过的真是快啊,一转眼十二年就过去了。” 韩敬看着他无所谓的浅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很想大哭一场。兰知这是在告诉他,自己有反抗,而且有很激烈的反抗。 “那你有没有被他打伤?”他颤声问兰知。 韩敬没有说“他”是谁,可是他相信自己和兰知都知道那个“他”指代的是谁。 “嗯。”兰知应了一声,表情还是很淡,“不过都是轻伤。他打不过我。后来我就很少住在家里了。” 韩敬颤抖着手摸着兰知的身体。“疼吗?”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兰知,只好笨拙地问。 兰知没有回答他。或许,肉体上的疼痛永远比不上精神上的刺激。他只是吸了一口气,又说:“下面我来给你讲第二个故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再一次微微地颤了一下,显然一想到往事就有些激动。不过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颤抖了一下就平静下来。 “第二个故事很短。”他淡淡地说,好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不搭界的事情,“大半年前我被人MJ了。” 一如第一个故事一样,他刻意模糊了一部分的说辞,比如,他并没有说他是被谁MJ了。 可同样如第一个故事一样,韩敬又怎么会不明白兰知究竟要表达什么。事实上听到“MJ”两个字的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腾”地从地下站起来,狠狠地朝浴室的瓷砖上打了一拳。 他打得太用力了,甚至把自己的手都打破了,鲜红的血顺着洁白的瓷砖流下来,触目惊心。 他脑子里再一次出现了那车震视频里的激烈画面,明晃晃的车灯,白蒙蒙的水汽,还有神志不清的兰知兴奋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的场景。 韩敬把那个视频看过无数遍,可他今天突然觉得,视频里的兰知不是在一下一下地扯头发,而是攥住了自己的心,一下又一下地捏着,捏得韩敬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往下一滴一滴地流血。 “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叫。”兰知看着墙上的血,面无表情,“我想你现在应该能猜出来了。” 韩敬把视线从墙上的血迹重新移回兰知的身上。 朱院长当年对兰知不轨结果被兰知打成重伤,加上兰知从此以后刻意避开他,这些年来他也就没再有什么举动。半年前突然又开始再一次按捺不住,显然是有一些诱因。 “是因为你和别人在家里上床的时候正好被他听到了?”韩敬问。 兰知没说话,默认。 韩敬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模糊,浑身的血液也好像沸腾了,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你不能报警,并不是因为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喜欢男人,而是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MJ你的人是你养父?不想把这件丑事张扬出去让你养母难堪?” 兰知闻言站起来,神情严肃。 “我再讲一遍,我和我养父之间是清白的。”他说,“我前面都是在和你讲故事而已。” 是的,都是在讲故事。 讲兰知无法言明的故事。 韩敬越想越生气,只觉得憋屈极了,空有一腔怒火却偏偏无处发泄。 36. 他握了握拳,突然往外面冲去。 兰知一把拉住他:“你干吗?” “我后悔昨天揍那个畜生揍得太轻了。”韩敬穿外套,气愤地说,“他这么对待你,真是太便宜他了!我一定要再去狠狠揍他一顿!不把他揍成断子绝孙我他妈的就不是男人!” 兰知白他一眼,慢吞吞说:“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一句话噎死韩敬。 韩敬回头气呼呼地看着兰知。 兰知是这样的平静,像一潭水一样波澜不惊。 可这种平静让韩敬更加心痛如绞。 “兰老师,”他突然张开双臂再一次抱住兰知,“无论你坚持什么,以后有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的。” 说完他觉得眼角酸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他不好意思让兰知发觉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难受得要哭了,就用脸再一次蹭了蹭兰知的头发,把自己的眼泪悄悄地擦掉。 擦掉之后韩敬开始去亲吻兰知,亲吻他的耳朵,亲吻他的脸颊,最后去亲吻他的嘴唇。 兰知很配合他。 两个人的舌头相隔两个月,再一次交缠在一起,就像是两尾重逢甘露的鲤鱼,放肆而尽情地在嘴里扑腾来扑腾去。 韩敬和兰知亲吻着,很快就不满足,开始动手动脚去解兰知的衣服扣子。 才解了一粒兰知突然停止亲吻,看着他。 韩敬也停下来:“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不想做?” “不是。”兰知摇头,“你昨天是不是拍了几张照片?” “你希望我把它们删了?” “你现在给我一个备份,然后马上把它们删了。”兰知说,“我不希望这些照片流传出去。万一他将来告你,我这里还有备份,不怕他。” 韩敬忙点头:“好的。”他的手再一次摸上了兰知的衣服,开始去解对方的第二粒纽扣。“不过等做完了我们再弄照片的事情吧,”他喘着气低头,隔着衬衫又去咬了一口兰知的乳头,“我想了你这么久,可等不及了。” 兰知无视他的热情,推开他。 “现在就给我一个备份,然后马上把它们删了。”他冷淡地重复,命令韩敬,就像是一盆冰水,立刻把蠢蠢欲动的韩敬浇了个透心凉。 韩敬没折,只好按了按自己硬邦邦的老二,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兰知似乎又有些反胃,捂嘴指了指自己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示意韩敬打开,自己冲进浴室再一次呕吐起来。 韩敬见兰知好像并不希望自己看到他狼狈呕吐的样子,很识相地没跟进浴室。他站在浴室外面,听兰知在里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儿他觉得没啥大碍,就转身依照兰知的吩咐走到桌子前打开电脑。 兰知用的操作系统和韩敬平时用的也看上去不太一样。韩敬拿着手机呆呆地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儿怔,就看到兰知重新从浴室里走出来。 “怎么了?”兰知问他。 “我不知道密码。”韩敬指着屏幕道,“你要不来输一下?” 兰知“哦”了一声,却也不走过来,自己管自己倒水,说:“密码是97E9656C,E和C都是大写。” 韩敬没想到兰知就这样直接毫不保留地把密码告诉自己,心里十分高兴,觉得兰知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一边输入密码一边嘴里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很快进入了系统。 然后韩敬傻眼了。 这根本不是Windows操作系统,虽然桌面看上去和Windows差不多,但是韩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以设置连接蓝牙设备的地方。 他不想让兰知小看自己,就在那里用鼠标移来移去,这个点点,那个点点。 兰知喝完水回来,看到韩敬一个人在那里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就伸手摸上键盘,不知道按了一通什么,说:“好了。” 韩敬愣了:“什么好了?” “我已经把你昨天拍的照片都拷在我电脑上了。”兰知回答,“顺便把它们从你手机里永久删除了。” 韩敬莫名其妙:“你都没看过是哪些照片,怎么就知道该拷该删哪些照片呢?” “我可以直接筛选你昨天拍摄的照片。你手机就这么一个文件夹,我调用所有创建日期是昨天的文件就行了。” 韩敬懵懵懂懂的,觉得兰知说的这通话听上去高级极了,好像是一种从没有喝过的鸡尾酒,只尝一口就足够惹得他欲火焚身。 他扔掉手机,手一勾就把兰知按倒在书桌上。 “我喜欢在做的时候听你讲我听不懂的话。”他低头叼住兰知裤子的拉链,往下扯开,“告诉我,你用的操作系统叫什么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顺着裤子拉链的开口缝隙挤到了里面,隔着内裤舔了一下兰知的下体。 兰知“嗯”地呻吟一声,伸手一把扯住韩敬的头发,将他的头拉离自己的两腿之间,拉到了自己的唇边。 “听好了。”他嘴里湿热的气息扑在韩敬的脖子上,“我用的操作系统叫Ubuntu。” Ubuntu——韩敬根本不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他只感觉兰知薄薄的嘴唇在自己的耳畔厮磨,将这几个音节黏腻而连贯地吐了出来,滴滴答答顺着自己的耳朵一路滚落到了自己的心尖上。 韩敬在错落有致的音节里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你知道不?”他脱掉自己的衣服后迅速爬上了书桌,两腿分开将兰知压在自己身下,“你说鸟语的时候比你说中文还要骚。” 然后他扶着自己的老二,在兰知的小腹上蹭了蹭,一下子蹭开了对方的衬衫下摆,露出下面的光滑的皮肤。他的嘴巴也不闲着,又凑上兰知的喉结,开始肆无忌惮地吻起来。 俗话说,久旱逢甘霖,人生快意时。韩敬好久没有和兰知做了,现在重新触碰兰知的皮肤,感受兰知的体温,整个人激动兴奋得不行,都快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韩敬正一个人兴奋着,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韩敬哪高兴接啊?事实上他的手机早不知道被他刚才扔到哪个旮旯角落里去了。韩敬任由手机铃声在房内回荡,仍然双手乱摸兰知的身体,不停地啃咬着对方线条优美的下巴和脖子。 兰知却对韩敬山寨手机的嘈杂铃声很不习惯,伸手推了推韩敬。 韩敬还不肯松手:“让它去响吧。一会儿就没事了。”说着又哼哼唧唧地去拉扯兰知的衣服。 可那个打电话的人却很执着。一个电话打完没有人接,立刻又打了第二个电话进来。 韩敬感觉兰知的动作都有些僵硬,显然是被铃声扰乱了心情,只好暗骂一句,不甘心地从兰知身上翻下来,寻找自己的手机。 韩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仍然在不停发出噪音的手机。 他仔细一看:这个电话竟然是郭杰打来的。 韩敬和郭杰是老乡,又一起在劳教所里待过,交情是很深的。而且郭杰很照顾他。韩敬上次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力,郭杰就塞了他五万块钱,绝对是把他当哥们了。 所以这个电话韩敬没有挂掉,而是接了起来。 “砖头啊!”郭杰在电话那头扯嗓门喊,“你昨天让我打听的那个送货地址我帮你打听出来了!在……” 趁着他说话的时候,韩敬瞥了一眼兰知。兰知仰天躺在办公桌上,好看的眼睛隐隐含了水汽,正注视着自己。他的双颊已经开始起红,显然是被韩敬撩拨出了性趣。 韩敬偷偷咽下口唾沫。他恨不得立刻扑到兰知身上大操特操,干上个三回五回的。可是郭杰还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的讲话,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韩敬甚至都没有办法插嘴打断他。 韩敬不想让兰知知道自己和郭杰这种社会上的混混有交情,就朝兰知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自己要出去打电话。然后他捂着手机草草穿好衣服跑到外面,才开始和郭杰说话。 “谢谢你啊,四胖。”他也没有说他已经在昨晚找到了兰知的住址。毕竟人家这样无偿地帮助自己,是很难得的,所以他就很客气地说:“我改天请你吃饭。” 郭杰也没问他为什么要这个地址,只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你现在有几个钱啊?还请我吃饭?省省吧!不如帮我一个忙?” 听到要帮忙韩敬就警惕了。郭杰让他帮忙能有什么好事?不让他杀人放火就谢天谢地了。 “什么忙?”他忙反问。 “看把你吓的!”郭杰揶揄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想从良,犯法的事儿不会让你去做的。”然后他顿了一顿,又问道:“我听说你春节打算回老家一次?” 韩敬春节的确是打算回老家一次。一来因为他要参加高考,必须回户籍所在地报名,有一些材料还要亲自去弄;二来虽然父母对他这个坐过牢的儿子很失望,但好歹是一家人,过年总是要团聚的。 “是啊。”他回答。 “我今年有事不回家过年了。我给我爸买了点东西准备了点钱。你到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给他?”郭杰说,“你知道的,我妈死得早。他脚也不好,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老家过日子怪可怜的。”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韩敬立刻答应了下来:“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要回去前给你打电话。” 韩敬和郭杰寒暄了一会儿,才挂掉电话重新回到房内。 兰知已经不再躺在办公桌上。相反,他坐在办公椅里,双手抱肘人倚靠着椅背,正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什么。 他的衬衫还是保持着先前被韩敬抚摸过后的半松状态,胸口两粒纽扣敞开着,隐隐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 他的裤子拉链前面被韩敬用嘴拉开,此时也没有被拉上,里面被白色内裤包裹住的性器也是绰约可见。 韩敬背对着电脑屏幕,只听到电脑里发出“嗯——啊——”的粗重喘气声,又见到兰知这副慵懒的模样,只当是兰知刚才被自己撩拨起来,结果自己扔下他去接电话,导致他一个人无处发泄欲望,所以在那里放钙片看排解寂寞。 韩敬忙走到兰知身边,嬉皮笑脸地掏出自己的老二抖了抖,道:“怎么?就打个电话的时间而已,你也等不及?” 兰知很淡定地把自己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慢慢移动到韩敬脸上,又从韩敬的脸上慢慢移动到韩敬高高耸立的大JB上。 韩敬被他看得兴奋,就凑上去想用自己的老二挑逗兰知的乳头。 兰知轻轻躲开。“我刚刚看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视频。”他似笑非笑地说。 然后他伸手,一把握住韩敬的老二,仰头看着对方。 他的目光被金丝边的眼镜折射着,闪出一道锐利的颜色。 然后,他慢吞吞笃悠悠地追问了一句:“韩敬,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兴趣,陪我再把这段视频欣赏一遍?” 37. 韩敬乍一听还以为兰知在玩情趣,想要和自己一边看钙片一边做,就嘻嘻笑着应道:“好啊!” 边说他边顺着兰知抓住自己老二的手心,想在对方的手掌里抽插两下。 兰知五根手指却突然收紧,不让他抽插。 韩敬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兰知。 兰知仰头眯眼望着他,嘴角勾起笑得意味深长。 韩敬看到一向神情冷漠的兰知冷飕飕地笑,顿时只觉得一阵阴风刮过后脑勺,一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兰知这表情哪是要玩情趣啊?这表情分明是笑里藏刀,随时随地要鲜血淋漓地捅一下自己的节奏啊。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事态似乎发展得很不妙。 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兰知?难道说刚才接了个电话让兰知等太久了,兰知就不高兴了? 他绞尽脑汁飞快地想着,兰知却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机会,直接朝自己的胸口拉扯韩敬的老二。 韩敬本来就已经充血勃起了,兰知又拉扯得十分用力,韩敬吃痛,就跟着兰知拉扯的方向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叫道:“哎哎!兰老师!你干什么啊你?你快松手啊!” 他的手也胡乱摸上了自己的老二,想要扳开兰知抓着自己老二的手指。 兰知眼疾手快伸出另一只手,一下子就打掉了韩敬试图抵抗的右手。打掉之后他的那一只手迅速抄过韩敬的后腰,强行将韩敬按在自己的腿上。 真的要抵抗的话,韩敬当然不会落下风。不过韩敬的命根子现在被攥在兰知的手里,难免心里有些顾忌,膝盖一屈就一屁股坐在了兰知的身上。 “来。”兰知咬着韩敬的耳朵轻柔地呵气,“好好看。”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韩敬的下体:“看完我会问你感想的。” 韩敬被兰知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反复挑逗着,呼吸沉重,一下子又有些头脑不清楚,就懵懵懂懂地转头,去看电脑屏幕。 视频窗口里的画面此刻静止不动,看上去似乎是床上的某一个角落,背景声音也没有了先前的“嗯——啊——”呻吟声,只模模糊糊传出电视节目被播放出来的音乐。 韩敬被挑逗得兴奋,就把刚才兰知那阴恻恻的笑容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大了胆子伸出一只手,也摸上兰知的下体,哼笑道:“你看的这是什么钙片啊?拍得这么不专业?下次我给你几张好看的。” 兰知任由他摸自己,也跟着低笑了一声:“是啊。这片子拍得很不专业。” 然后他突然在键盘上按了一个键。 镜头闪过,片子开始从头播放。 “我是心甘情愿被韩敬的大JB操的。”有一张脸突然出现在镜头里。巨大的声音一下子从音箱里冲出来,像炸弹一样在韩敬面前炸开。 韩敬一下子呆住了。 这不是刘明的脸吗!这不是刘明的声音吗! 韩敬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操,为什么刘明会出现在一部钙片里!为什么刘明出现在一部钙片里也就罢了还会在钙片里喊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钙片! 这不是钙片。这是他昨天跑到刘明家里去用手机录的视频! 肯定是刚才兰知拷贝昨天的照片,不小心把这个视频也一起拷贝了进去。 韩敬的脑子立刻“嗡”地一下跟着刘明的声音一起炸开了。他动了动唇,刚想张口解释,兰知的嘴唇已经又凑上了他的耳垂。 “你知道这片子不专业在哪里吗?”兰知冷飕飕地问。 韩敬这会儿哪还说得出话来啊?只呆呆看着视频的进度条往前移动,他和刘明在视频里互相脱了衣服激烈地抚摸着对方。 兰知的手指尖在韩敬已经吓得疲软下来的老二顶端轻轻叩了一下,又慢条斯理自顾自接着说:“我觉得这片子最不专业的地方,是你居然没有硬。” 韩敬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被捉奸在床的时候一定要脸皮厚,能胡搅蛮缠就胡搅蛮缠,能一口赖掉就一口赖掉。 何况他的确没有硬,这可是个可以大肆渲染的闪光点。 他就讪讪一笑,对兰知道:“兰老师你说笑了。我的吊一心一意都想着怎么伺候你呢,对着别人哪能随随便便说硬就硬啊?” 兰知立刻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你是一心一意地伺候我啊,”他慢吞吞地吐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韩敬的老二,“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了你。” 韩敬听不出兰知的意思到底是真心还是讥讽,就偷偷打量了一眼对方:兰知神情平淡如水,似乎也不像是动怒生气的样子。韩敬壮了胆子,伸手去把视频关了,刚想起身再讨好兰知两句,兰知已经双手发力,直接把韩敬的裤子半褪了下来。 韩敬的裤子挂在膝弯上,下半身顿时裸露在空气里,凉飕飕的。 韩敬觉得兰知的眼神也一样是凉飕飕的。他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裆部,叫道:“兰老师……” 还没讲完兰知的手已经从他后背缠上来,开始去脱他的上衣。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一心一意地伺候我吗?”兰知用自己的大腿轻轻地去顶了顶韩敬疲软的老二,冷笑着揶揄,“你的本事呢?” 他几乎是把韩敬压在了椅子里,一口一口的热气喷出来,扑在韩敬的脸上。 韩敬实在是吃不准兰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生气也不像是生气,说没事也不像是没事。好像是一条狡猾的蛇,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他现在已经无暇再多想了。因为兰知正在挑逗他。不仅正在挑逗他,而且正在鄙视他不能迅速地勃起。 他一下子把自己的裤子甩掉,又去扯落兰知的裤子和衬衫。 等到把兰知的衣服也脱光了,他胯间的老二老早就再一次高高硬起。 “你看看,只要我想硬,还不是一秒钟的事情?”他得意地说,捧着兰知的脸不停地亲吻着对方,那硬邦邦的性器也在对方的两条长腿之间磨蹭着。 兰知很热情地用肢体语言回应他,一只手在韩敬的耳朵脖子以及胸口的敏感地带不停地来回抚摸,另一只手绕过韩敬后腰,从他的臀缝里探进去,轻轻逗弄着韩敬的会阴和老二下面的两粒蛋蛋。 这种前戏的待遇韩敬以前可从来也没有从兰知这里享受过。所以他很快就把兰知前面看到视频时阴恻的表情忘得一干二净。他扭动着腰拿自己的老二撞开兰知的大腿,沿着大腿内侧一路蹭上去,一直蹭到了兰知的私处,嘴里兴奋地胡言乱语:“你不是要见识一下我的本事吗?老子今天不操得你哭爹喊娘,就不叫有本事!” 他本来被兰知压着,既然出此豪言壮语,当然不能在体位上落了下风。他比兰知要魁梧不少,几下就反扑了兰知。 两个人动作太大,从椅子上一起滑落到地上。 韩敬把兰知压在身体下面,用舌头肆无忌惮地挑逗着兰知的耳垂和脖子,两手沾了自己的唾液在兰知紧致的屁股上摸来摸去,慢慢地手就滑到了对方窄窄的臀缝里。 兰知似乎并没有被他挑衅的言语和粗鲁的动作惹得不快。事实上他还很热情,双手勾上韩敬的脖子,用下巴蹭着对方脸颊上硬硬的胡须根,低声问道:“韩敬,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他的语调温柔极了,就像是一床柔软的被褥,让人沉溺,永远也不想醒来。 韩敬习惯了兰知平时冷冰冰的讲话腔调,突然听到对方这样温柔的问话,整个人的心都快被暖化了,忙停下动作点头应道:“好的。都听你的。你喜欢床上,我们就去床上。” 说着他想起身,兰知却勾着他的脖子不放:“你抱我去床上,可以吗?” 语调还是那样的温柔。 韩敬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被压在身下的兰知了。这是平时高贵冷艳的兰知吗?怎么突然这样的温存乖顺?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兰知:兰知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汗,白皙的双颊红晕浅透,耳根后还没有彻底干透的发梢微微卷曲着,服服贴贴粘在他耳根后的光洁皮肤上,看上去诱人极了。 关键是,兰知眼含水色,嘴角微微勾着,似乎还在浅浅地对韩敬笑。 韩敬觉得一定是自己昨晚英雄救美的壮举,把兰知从心底里打动了!是啊,换做韩敬是兰知,韩敬觉得自己也会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立刻就以身相许呢! 那什么和刘明的前戏视频,早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韩敬由着兰知勾住自己,两只手又从兰知的臀缝摸上了他的腰,笑着回答道:“抱你去床上,这还不是小事一桩?” 兰知也跟着他笑,双脚缠上了韩敬的腰身,神情格外地勾人:“快点!我等不及了!” 韩敬也等不及了,立刻把兰知拦腰抱起。事实上兰知今天看上去是这样的柔弱,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 在大量雄性荷尔蒙的刺激下,他做了一件意图展示他男性魅力的事情:他将兰知的腿从自己的腰上移开,一只手抄在他的双膝膝弯,打横搞了个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