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文案一:曾如初被陷害,被误会,被投进监狱十年,断了根手指,自杀过三次……从此以后,他什么都看淡了,他累了,也倦了,只想平静的过完余下的生活。可是这个集荣耀权势于一身的男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文案二:人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活在璀璨聚光灯天神一样的袁宇,有谁透过他意气风发笑容看到其下的落寞……得到的东西越多,他就越是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无论你如何茶饭不思,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的,就像曾如初。 曾如初坐了十年牢,人生最美好的光阴他都给了那座冰冷的牢狱和穷凶极恶的囚徒,自杀过三次后,他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不对,他还有怕的,他怕那个毁他半生的男人再来招惹他。 白话版文案:这就是一个以为自己被彻底背叛被伤害的痴情忠犬攻回来强取豪夺万人迷小受的故事~ PS1:忠犬渣攻VS万人迷傲娇受 PS2:天雷狗血,不适者绕行,谢谢合作。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黑帮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曾如初袁宇 ┃ 配角:郑青 ┃ 其它: 第一章:新生活 三面青灰色冰冷的墙壁,一扇铁窗。 曾如初眼看着几个剃了光头,长相凶恶穿着青蓝色囚服的男人期近,然后狂笑着压在自己身上,那几双带着异样体温的大手在自己身体上肆意抚摸,那感觉如此的真实,像是冰凉的蛇皮在自己的肌肤上缓慢蹭过。周围的空气弥漫着男人身上酸臭的汗味、烟味……他被这样让人恐惧又恶心的气味儿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好像不论如何也挣不脱,无论他怎样用力…… “啊……” 洒满清晨稀薄光线的室内摆设十分简单,一个略显瘦弱的男人猛地从靠窗的单人床上弹起,苍白的脸颊上布满惊恐,冷汗顺着发迹滑过颈窝一直没入睡衣。 曾如初指关节苍白的抓着被角足足十分钟,漆黑如墨的大眼睛里的惊恐和绝望才慢慢褪去,一点点浮上迷茫。然后他把脸埋在手掌中,在抬起头来时,那双剔透澄澈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和波澜不惊。 看了一眼床边矮柜上放着的闹钟,才清晨五点三十分。可是做了那样的梦,就算是还能睡着,曾如初也不愿意冒一点可能继续的风险睡觉了。 这样的梦在前两年刚出狱的时候几乎每晚都纠缠着他,现在已经不常出现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这次都能有几个月了。到底多长的时间曾如初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这是十年监狱生活给他留下的烙印。 十年,整整十年,人生有几个这么长而整的时间段呢。 这个巨大的长而整的时间段,已经占据了超过他现有生命的三分之一,不可能不对他产生巨大的影响。 而这十年中在牢里经历的人和事,就像是时光的审判官拿着锋利的雕刻刀在他的生命里刻下永久的烙印,那些不堪的,隐秘的,丑陋的,伤痛的……已经把他打磨得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美好,对未来无知无惧充满希望,甚至是勇敢的男孩儿了。 虽然这具身体可能还没有十几年前健康,但是内里的这颗心脏,却已经老了不只是十几年。说是千疮百孔霡霂苍凉也不夸张。 曾如初有时候会莫名地觉得自己唯一年轻的,就是这个躯壳了。 还会勇敢,可是这种勇敢不如说是一种怯懦。十几年前的他,面对整个世界的背影和将要迎接自己的十年牢狱生活还能有一丝渺小的,对未来的设想。可是现在呢,曾经有人对他说过:“你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 其实这句话不对,曾如初想告诉那人。他是不怕死,但是除了死亡,他什么都怕……这就是左手腕上那丑陋深刻弯曲的伤疤的意思。 洗漱完毕,曾如初把昨晚老欧硬塞给自己的饭菜拿出来,把白米饭倒在碗里泡上些热水就吃了,连菜都懒得拿出来。 吃完饭坐公交去公司,不到七点钟他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把自己今天要弄得文件资料都整理好,在同事们八点半上班之前,他甚至已经背诵了两单元自学的的商务英文单词。 “早上好啊,如初。”同事王姐在八点二十的时候走近办公室,算是除了他以外最早的了。 “早,王姐。”曾如初抬起脸来露出一个笑容,看得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王姐心“砰砰砰”的狂跳起来。作死了,都一起工作快一年了,自己怎么对这小子还这么没免疫力?不过,曾如初也确实长得太好看了,是她活了快四十多年见到最好看的。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清勾,两眉弯弯,给人的感觉简直温柔得如沐春风。 这样气质卓然的帅哥,王虹都敢到邻里街巷去吹嘘,就是电影明星也没他这样气质出众。 “曾哥,你怎么又这么早。”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儿清脆的声音,接着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孙小竹像个翩翩蝴蝶一样飘了进来,滚圆的双眼从进屋之后就一直落在这场上唯一的男士没有移开过。让王虹忍着想不奚落她都难。“喂喂喂,小猪,这屋里就你曾哥一个活人吗?” 一向以脸皮奇厚的九零后少女非常难得的微红了脸颊,终于把视线挪开,看着她娇嗔的说道:“王姐,你怎么这么说,我怎么能看到这么一个大美女在嘛!” “行了,你可别给我灌迷糊汤了,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了。”王姐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一边不忘奚落小姑娘,同时拿眼角暗示的瞥向曾如初那边。把小姑娘弄得面红耳赤的。 而莫名其妙被两人拿来当话题潜主角的曾如初一点儿意识也没有,已经又回到英文单词中了。他的眉峰因为全神贯注而轻微的蹙起,根本没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两个女人的热络话题。 中午午餐在公司的食堂对付了一口,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孙小竹正在给同事们分发巧克力,看到他进来招呼他过去。曾如初走近,就看到自己桌子上放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曾哥,这是我自己做的手工巧克力,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孙小竹笑着把东西拿起来递到他手里,然后一脸殷切的看着他。 办公室里面除了王红外还有两个男同事,平时大家嬉闹惯了,孙小竹是个不爱生气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他们三个人就互相挤了下眼睛,然后一个男同事故意语气酸溜溜的学她的话:“怎么曾哥哥的还有包装啊,包得这么好看。”另一个男同事接过他的话,阴阳怪气的学孙小竹的语气重复道:“曾哥哥,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嘛……”王红在一旁看得都要拍桌子大笑了。 少女的心事被戳破,饶是孙小竹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在心仪的男人面前感到羞愧。她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恶狠狠的上前要去把东西抢回来:“不吃还我,你们这帮坏人,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两个同事左躲右闪的把巧克力都塞到嘴里,一个对着另一个含情脉脉的说道:“哥哥,真好吃呢!”孙小竹气得都要上桌在把他们给撕了。 曾如初站在原地,知道他们喜欢在同事之间开这种暧昧的玩笑,也没当做一回事儿,被他们欢快的笑声所感染,不仅打开四四方方包装精致的礼品盒,看到里面摆成心形的巧克力形状的时候愣了一秒钟,然后顿了一下觉得小姑娘应该就是喜欢这样花形啊,心形啊。像是老欧八岁的女儿婷婷前天还送给自己一个粉色彩纸剪成的心呢。那小丫头还认真的跟自己说长大后要嫁给自己呢,当时他听了笑着答应缠人的小姑娘。觉得现在孙小竹应该就是跟婷婷一样,都是小孩子心性的。也就没有在意同事们的笑话。 只是看着摆放的极其漂亮精致的造型,曾如初都不忍心破坏了,就对着眼巴巴期待看着他的孙小竹惋惜的说道:“这么漂亮,给我吃可是浪费了。” “不浪费不浪费,给他们吃才是浪费!”孙小竹回头恶狠狠的剜了那几个嬉皮笑脸等看她笑话的同事一眼,再回过头来面对曾如初的时候,已经又是温柔得犹如天使的表情了,然后用让那几个盯着他们俩的人鸡皮疙瘩都掉满地的声调说道:“曾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啊,我下次给你做些少糖的吧。” 曾如初正拿起一块儿放到嘴里,口腔里顿时满是丝滑粘腻,却是很甜。“没有,真的很好吃,我喜欢吃甜的。”曾如初诚恳的说道。 他脸上的笑容简直把此刻眼睛里全是他的孙小竹的心都融化了。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梦里自己在这男人温柔的臂弯里,而此刻这个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朝自己温柔的笑着,她觉得这一刻幸福得非常不真实,好像是踩着松软的云朵一样,很害怕自己下一刻就跌落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但是孙小竹觉得,为了这个男人,粉身碎骨也值了。 曾如初根本不知道对面的小女孩心里的想法,他如果知道,一定会强制抗拒这盒甜腻到嗓子眼的巧克力的诱惑,绝对不能收下的。 “那,曾哥你想吃了就告诉我,我还给你做。”女孩儿年轻稚嫩的脸庞仿佛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她回到办公桌前一个小时都没停止傻笑。 后来这姑娘终于停止傻笑,也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儿没出息,而是突然间一盆冷水拍下来,差点儿让小姑娘哭出来。她突然被调离营销部。总裁的助理亲自打电话告诉她今天下午就到人事部报道…… 几十人的公司,有什么消息传得简直飞快。更何况新来的小美女孙小竹对公司公认的第一冰山帅哥心仪一事早就是大家的茶余饭后了,恐怕只有当事人曾如初还傻乎乎的整天只知道抱着英文书自学,不知道这情况。 所以中午曾如初被人大献殷勤,还在外人眼里很“欣喜”的“接受”一事,就这间小贸易公司里大肆疯传,一直传到二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第二章:重逢 “如初。”王虹放下前台的电话,手指向上指了指,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放得格外轻:“二十八楼的,找你上去。” “二十八楼的”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总裁的代名词。王虹的声音虽然轻,也落进了整个屋子的同事的耳朵里。大家因为孙小竹突然被调走的事儿正心情低落着呢,听到曾如初被叫道二十八楼,都不仅转头看着他,心里难免有些担忧。刚刚调走了一个,又要见另一个,上头会不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决定啊。 曾如初出去后,一个女同事悄声问道:“公司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决定吧?” 众人一阵沉默,有人回答:“应该不会吧,最近公司发展很好啊,我们的业绩也很好,听说二十八楼那位还要跟国外公司合作呢,不应该在这时候裁员什么的……” “那不会是小曾得罪了那位吧……最近他总是被传召。”一个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众人一阵沉默。毕竟,给他们发工资的老板总是给人一种疏离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没事儿总是召见谁,应该也不是一件好事儿。正在大家心思各异的时候,王虹说道:“都别瞎猜了,有时间想想怎么提高业绩吧,我听说如初跟老板以前就是朋友,应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再说如初比你们哪个都认真努力,他的业绩也最好,辞了咱们谁也不能辞了他。咱们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别瞎操心别人的事儿。” “哎……”无力一阵唉声叹气声后,一个来他们这里通知时间变动的九零后前台行政小姑娘突然语出惊人:“你们说曾哥会不会跟二十八楼那位关系不简单啊。我看到过那位跟曾哥说话时候格外柔和,跟对待咱们的时候绝对是两个样子。而且啊……”她顿了顿,接着神秘的道:“而且你们绝对没注意到一件事儿,这半年里,算上孙小竹,被从你们营销部调走的三女两男,都是跟曾哥走得特别近的……”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男人……” “现在同性恋很流行好不好……” “……” 做前台行政的女孩儿扔下一枚大炸弹后潇洒的走掉,却让整个营销部的人脸色都非常怪异。 曾如初坐电梯上了二十八楼,跟孙小竹的事儿一样,他对于现在营销部对自己跟顶头boss的桃色猜测一无所知。 经过助理办公室的时候,郑青的助理朝曾如初夸张的咧一下嘴角。他就知道这是她在告诉自己现在郑青心情很不好呢。 曾如初轻轻地叩了三下那扇紧闭的实木门,里面传来低沉无起伏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进去,郑青抬头看了一眼曾如初,并没有露出惯常在他面前常有的温文尔雅的笑容,便显得有些严肃。 “青哥,你找我?” “嗯。”郑青微微一点头,勉强对着他勾了勾嘴角,然后把一叠文件推到他面前,公式化的交代道:“这是你们的报表,还有销售方案,这几份都是什么?让他们重写,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弄不好就告诉他们不用干了。” 郑青冲着一声不吭听着他的说的曾如初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后,在曾如初温顺的拿着东西要出去的时候突然又叫住了他。 “如初!” 曾如初回过头,有些不明白郑青脸上烦躁和纠结的神情,只有为是他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的缘故,便轻声开口道:“怎么了,青哥?是不是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工作是做不完的,你也不要太拼命了,有什么事儿就交给我们做吧,你也应该多休息休息了,不必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 曾如初说到这儿停住了,感觉好像自己有点儿管得越距了。虽然两人不仅是上司和下属的的关系,还有朋友的关系在,但是自己在上班时候这样说自己的老板,好像还是不太好。 曾如初正在心里自我反省呢,没想到郑青的神情突然明快不少,甚至露出了以往的一丝笑容来,说道:“好好好,我会注意的。” “如初你今天下班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陪我跟盛昌集团的人吃饭去吧。他们中应该有老外,你帮我做翻译。”郑青说道。 “翻译?”曾如初有些为难的说道:“翻译我恐怕还不行,青哥你还是带小李吧。”小李是郑青的助理兼翻译,也就是刚刚在外面对他咧嘴的漂亮姑娘。 “没事儿,听说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学英语嘛,应该就是普通闲聊,你绝对能应付得了。”郑青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小李她一个小姑娘,跟一帮大老爷们吃饭喝酒的,容易吃亏。”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曾如初也不能再推辞,便答应下来。等他一出门,平日高高在上,被员工们视作神灵一样的总裁郑青长长的从胸腔里叹出一口气,这才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曾如初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跟人交往虽然友好,但是骨子里的疏离仿佛天生的,跟大多数的人都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所以他等他注意到办公室里同事看他的怪异眼神时,都是小半个月后了。 他的公寓离公司只有五六站地的距离,曾如初下班先回家去特意换了一套西装,然后接到郑青的电话,他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郑青在敞开的车窗里看到曾如初在霞光中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天边绚烂的晚霞仿佛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淡橘色的金光。他身上的黑色西装服帖的包裹在他瘦削的身体上,把本就英俊的男人映衬的更加笔挺。如果不是他手里拎着个公文包,相信任谁都会相信这是个家境优越,从小娇养的富家小少爷。郑青始终弄不明白,十年的监狱生活,怎么还能令这个男人有双这样澄澈的眼睛。仿佛历经时间的洗涤和困苦的磨难,那个他从小注视到大的纯净的少年,只是变得更加纯净,好像具有某种特意的绝缘体一样,这个世界再污黑暗浊,这个男人都不为所动。 郑青的目光仿佛凝滞在了那人身上,怎样也胶着不开。直到曾如初走近,阴影挡住了他的视线,郑青才猛然回过神来。 “这身不太合适吗,青哥?”曾如初看到他皱眉,以为是自己的衣服穿的不合适。 “不是。”一瞬间的工夫,郑青回过神来,露出得体的笑容:“没有,挺好看,如初你穿什么都好看。我没想到你穿这么正式,呵呵,挺好。” 曾如初微微觉得他的话有些怪异,郑青就替他打开了车门打断了他的异样的感觉。 这是曾如初第一次陪着郑青来谈生意,他还以为回去大酒店。没想到却是本市一家有名的夜店。看着夜店门口绚烂的霓虹灯和络绎的人影,曾如初听到郑青说:“盛昌公司的人说吃了一下午的饭,晚上就想来这儿玩得了。我估计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等会你饿了我给你点点儿吃的,你将就着吃一口吧。” “没事,我不饿。”曾如初笑笑,随着他走进去。两旁的服务生在门口的时候恭敬的九十度大鞠躬。 曾如初踩着装满灯箱的台阶上楼,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他突然响起过去很久的时光,那段疯狂的,迷乱的,敢爱敢恨的日子,甚至是记忆里面已经模糊的那张脸…… 他们俩被一群喝得已经八分醉意的男人拉进包厢,曾如初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晃了晃脑袋,强制自己停止想起以前。以前对于他来说现在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从监狱出来,看到蔚蓝天空,车水马龙和正常的街巷热闹的时候,他就对自己发誓,他要重新开始,把那些以前的人事物,还有记忆,统统扔到一边。 “我就说郑总的公司都是俊男美女,你们这下信了吧?”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盛昌公司的部门经理端着酒杯过来,指着坐在郑青旁边的曾如初说道:“小曾是吧,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郑青挡在曾如初的前面,端起面前的杯子笑着道:“还是我跟刘经理咱们兄弟不醉不归吧,小曾还得在我醉死的时候负责把我运回去呢。我的司机请假了,他今晚得帮我开车。” 大家了然的笑着,很快就跟郑青和成一团了。毕竟,一个小小的跟班,这些在商场混这么多年的人精也都没兴趣在意。倒是郑青,应付这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们还不忘给曾如初点了热的餐饮,然后一边跟别人喝着酒,一边时常不经意的回头看着他吃东西。 倒是曾如初心里非常尴尬,他根本不会开车,郑青刚才那么说是为了他好。可是,跟老总来应酬,自己坐在一旁好吃好喝的看着老板被灌酒,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场上就一个外国人,而且中文说得甚至比他们还标准,他都不知道郑青今晚要他陪着来干嘛来了。 曾如初便一直在闹哄哄的包厢里直挺挺的坐着,嘴角都笑得有些僵硬了。酒过几寻后,郑青站起来要去方便的时候都腿软了,别提那些喝了一下午的盛昌集团的人了。基本上都神志不清了。 姓王的经理看郑青要出去,偏要跟着。当下屋子里清醒的人恐怕就只剩下曾如初了。他看郑青扶着门框差点儿跌倒,飞快的上去扶他。 曾如初虽然瘦削,但是一米七八的个子,在监狱呆的那几年更是什么苦力都干,左手挎着一米八几的郑青,右手拽着一滩肥肉堆成似的王经理,倒是跌跌撞撞的让两个醉鬼安全方便完了。就在他看到包厢的门牌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右手上本来一滩烂泥似的的王经理突然猛地挣脱他的手,然后撞进了他们隔壁的包厢里。 那扇门被撞开的同时,曾如初听到比他们包厢里还嘈杂震耳的音乐声,吵闹声。这里显然比他们玩得还疯。透过半敞开的门,他看到摆满各种空酒瓶的桌子上,几个年轻的女孩儿性感着在疯狂的舞动着。角落里甚至有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在公然做爱…… “王小艾,你,你!”刚刚还醉的不省人事的王经理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眼神清亮无比的盯着桌子上一个赤裸裸玩得很嗨的女孩儿震惊得无法形容。然后他像是疯了一样狠命的推着挡他路的人,疯了一样去拽那个女孩儿。嘴里的咒骂声都淹没在这无比奢靡颓废的氛围中。 有人反应过来去拉王经理,桌上的女孩儿们开始尖叫,一时间,装修奢华的包厢里乱得像是炸开了锅。 坐在正中央紫色沙发里,一个怀里窝着个小猫一样慵懒性感男孩儿的男人突然抬起眼睛,那目空一切的眼神里还不掩饰着烦躁而不耐烦,就在他要开口让人把人拖出去的时候,他的视线停在门口同样满脸震惊的曾如初身上。 两个人隔着嘈杂混乱的场面就这样遥遥相望,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对方,仿佛是一对久经离散的又邂逅的情人,有仿佛是有着死结的仇敌…… 第三章:故人 “你给我下来,你跟我回家,你跟我回家啊……王小艾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喝醉酒的男人骂着骂着哭了起来,他被自己的女儿甩开,瘫在地上天塌下来似的哭号着,甚是可怜。 曾如初很快回过神来,初看到故人那一刹那的惊诧已经消失在漆黑如墨的瞳仁中。他放开郑青,没去看一屋子眼神迷乱的盯着他们的年轻人,跨进屋子去拉失态的半跪在地上的男人。 “这疯狗谁啊?谁放进来的?”突然从角落里那群正在兴头上的男女中走出一个年轻男人来,他上身穿着穿梭着银色丝线暗纹的黑色衬衫,一排的纯金纽扣只有最后两个堪堪的扣着,露出大片的胸膛,他一边扣着腰带一边走来,显然被打断了某事儿而非常不快。 曾如初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去,对着已经披上衣服,惊魂未定的女孩儿说道:“小艾是吧?跟你爸爸回家吧。” 曾如初的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传到浓妆艳抹的女孩儿的耳朵里。女孩儿僵了一下,却转身去攀上刚才一说话,全场就没人再敢吭声的男人的胳膊,颤巍巍的说道:“天哥,我不认识这些人,你赶他们走吧。” “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吧,我的地方也敢乱闯……”孟祥天粗黑的眉毛挑着,脸上尽是狠戾,他的眼睛在闯进来的三个人身上一一扫过,从曾如初平静的脸上移过去后又猛然转回来。他皱着眉头觉得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然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大叫道:“是你!” 曾如初却没有去看他,平静的视线始终在王小艾身上,缓缓说道:“小姑娘,这是你爸爸。谁害你他都不会害你的,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别折磨他了。跟他回家吧。不是谁都这么幸运拥有有一个爱她的至亲的。” 小姑娘的表情有一丝松动。郑青喝酒不怎么上头,就是身体有些不听使唤而已。看到屋子里的情景也知道怕是惹上大麻烦了。毕竟,敢在本市著名夜店这么玩的主儿,不是疯了想进监狱待几年就是真正惹不起的人物。那桌旁地上散落的明明是毒品。 也不知道那姑娘是真的看她老爹的样子动容了,还是看到曾如初出众的外表不好意思了,总之她是松开了孟祥天的胳膊,往前跨了一步。郑青趁机一把了拉住她,然后弯腰拽地上的王经理就往外去。 曾如初跟他一起架着王经理,三人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包厢。曾如初顺手帮他们带上门,淡淡的扔下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玩。” 孟祥天没有派人去追,而是眼睛等得老大回头去找坐在中间沙发上始终没有吭声的男人。 “老袁……”孟祥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一屁股坐到袁宇身边,激动地问道:“我没看错对不对,他就是当年那个你要私奔的小情人儿?叫,叫什么如初对吧?” 袁宇高大壮硕的身子隐在灯光的阴影中,在那人的名字从孟祥天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怀里的性感如猫儿一样男孩儿感觉搂着自己的铁臂一紧,疼得他不小心哼了一声出来。然后在看到男人没什么笑意的表情的时候吓得一哆嗦。 袁宇看怀里的猫儿老实了,才抬起眼皮去看激动的不成样子的男人。孟祥天看见老友的表情,骂了一声娘,搓着手激动的道:“操,还真是啊!那个当年背着你找野男人的眼瞎加傻缺的贱人……”孟祥天愤恨的骂完这几句后,神色一变,阴险的笑了下毫不避讳的继续用他的大嗓门的说道:“嘿,我叫人把人抓回来吧,让你好好解解恨?” 一直听他唱独角戏的袁宇终于给了点儿反应。他的嗓音格外的低沉:“孟祥天你记性还真挺好,这么遥远的破事儿还帮我记得一清二楚。这人我都快忘了……” 孟祥天没理会他话语中的讽刺,着急的道:“你是说就这么算了?” 这时候他手底下的人赶紧活络气氛,包厢里又恢复了嘈杂混乱,日理万机的,在本市跺跺脚都能变天的孟祥天看着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的老友,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变了。当年那么大的耻辱,甚至让他一怒之下出国在没有回来的屈辱,那个那样粉碎他自尊心的一个人。他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说忘记就忘记了? 十几年前的事儿,别人不记得,他跟袁宇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孟祥天可是一清二楚。 自己这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似的老友当初是怎样把那人当做心尖儿上的肉,怎样为其什么都不要了的青春年少,甚至到在全校师生面前出柜,连继承人的身份都不屑一顾……最后却别狠狠背叛伤害…… 孟祥天从来没看过袁宇那样疯狂过,也没到过谁的爱情有他们两个那样轰轰烈烈过。所以,即使“时间能冲淡一切”这句话是真的。袁宇现在都要忘记了那个人了。可是,他想,那种恨至少不能忘记吧。 一个男人把真心和颜面全部交付后背狠狠践踏的“恨”。 “好。”孟祥天露出一丝阴狠的表情来,点了一根烟捏着放进嘴里,干脆的说道:“你忘了我忘不了。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都他妈的十多年了吧,你不收拾他我收拾!” 袁宇微微低着头,漆黑的眸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闪烁了一下。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谁用你多管闲事儿了?你也太看不起我了……”顿了顿,有些沙哑的低沉嗓音缓缓的道:“是要忘了,但是既然撞见了,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袁宇说“玩”,那是能玩死人的。孟祥天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非常清楚这个男人有多会“玩”,有多狠。 这些年他在国内名气也是响当当的,合作伙伴和对手对他的统一评价就是“狠”和“绝”。但是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那是因为袁宇十多年前就出国混了…… 听袁宇这么说,孟祥天倒是有些不放心了,了然的坏笑着给了他一拳后,低声笑着道:“那你可轻着点儿玩啊,我怕他瘦成那样让你玩不尽兴就断气了……” 袁宇没有说话,端起面前水晶桌几上的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漆黑的眼珠里转动的,是比夜色下的霓虹灯还诡异的光亮…… 第四章:又见 曾如初没有驾照,最后还是郑青同司机一起把他送回家的。 被从车窗吹进来的夜风一吹,感觉整个闹到都瞬时一凉,神智也清醒了不少。郑青注意到曾如初从上车开始就沉默不语,神情恍惚,不禁有些歉意的说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车厢内突然被他打破沉寂,曾如初好像惊了一下,慢慢侧过头看他,幽暗的灯光下他标致的五官有些朦胧,倒是清淡了白日里的疏离,让郑青有种自己可以跟他再亲近一点儿的感觉。他也就真的这么做了,借着大脑里残余的酒精,他一点一点的靠近迫切得梦里都会梦到的容颜…… “没有。与我在牢里见到的相比,这没什么。”曾如初冷淡的语调令郑青猛然停住,他僵在跟曾如初脸庞一个拳头的距离,似乎都能看清这张俊秀的脸上细小的绒毛。他们这样近,郑青却愈发的觉得两人隔着何止千山万水,天与地的距离。 他想起来几年前去监狱做公益演讲的时候,看到坐在台下满脸是伤,听得认真的曾如初。此刻他脸上的冷漠就像是那时候郑青看到的,像是万年不融的冰山,那寒冷已经浸透到骨子里,坚固又顽强,即使是最热烈的火炉也融化不了他分毫。 郑青慢慢的退回来,把身体靠在后面的座椅上,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一股挫败不受控制的涌上他的心头。 好像他跟曾如初的关系总是这样。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街边地痞小混混的时候,只能仰望着这个纯净高贵的少年。十几年过去了,他摇身一变成了事业有成的,拥有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而曾如初变成了中间有十年空白,坐过牢,误杀过人,没资历没学历一无所有的人,可是自己还是不敢对他做什么,甚至有的时候,当曾如初不经意的露出一点冷漠的时候,郑青还是不自觉的用一种献祭般的虔诚的目光去仰视着这个他心中的少年…… 是的,他喜欢曾如初,非常非常喜欢,可是又不敢靠近。早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宁静美好的午后,清瘦俊朗的少年从巷子里的阳光中走出来,就一直走到了他的心里…… 一直到曾如初下车,平稳前行着的车厢里都沉默着。郑青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而曾如初则微微垂着头,盯着黑暗中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那双手一只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好看,另一只,则大热天的戴着只黑色手套。 黑暗中,他用完好的只手轻轻的去抚摸手套里面空荡荡的尾指…… 过了没几天,曾如初又在公司里见到郑青,两人恰巧搭乘一部电梯,他跟别的同事一起跟郑青打了招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总裁。 郑青皱了一下眉头,又飞快的恢复正常,看看电梯里其他的几名下属,公式化的吩咐他道:“你跟我去取份材料。” 同事们都在二十六楼下去后,电梯门合上后,郑青盯着飞快向上跳的电梯数字问道:“今晚有空吗,如初?” “今晚……”曾如初想说自己要去帮老欧看店。昨天老欧的媳妇病了,他们的小孩儿就放学没有人接了。 “陪我去吃个饭吧,我都定好饭店位置了,小醇可想你了,这次他全国少儿科技比赛拿了二等奖,非要跟你一起庆祝。你不会不给他面子吧?” 还没等曾如初想到怎么样委婉拒绝,郑青已经把儿子都搬出来了。他倒是不好拒绝了,便笑着答应了。 下班后,曾如初接到郑青的电话让自己去前门等着,他去提车。 曾如初在楼里面给老欧打了个电话,老欧说婷婷正好让邻居家帮忙接回来,让他不要担心好好玩。 曾如初工作的大楼是一座六十来层的混合型大楼,一楼二楼是某个通讯公司,上面就都租出去了。像是他们公司租的就是二十六层到二十八层的一部分。所以一到下班的时间,很多不认识的白领们也都形色匆匆的往外赶。 但是今天很奇怪,曾如初刚出门口就看到外面占了一小帮人。几个穿着短裙高跟鞋,露出细长的大腿的姑娘在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指着一个方向看。 曾如初从来就不爱看热闹,他只是本来就要出去等郑青,却一眼就扫到停在大楼正前方的一部巨大的悍马车,粗犷的线条,纯黑色的车身,还有靠车站着抽烟的一身黑色西装,带着墨镜,身材高大的男人。难怪那些人围在这里看了。 墨镜几乎遮住了男人的半张脸,只露出来他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略薄的嘴唇间轻叼着一根烟,即使不用看到脸,围观的人群也都没男人举手投足间,留露出的强大魅力所征服。 曾如初在看清那个男人的时候,脚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正在这时候,男人抬起眼睛对上他的,在热烈的骄阳下轻轻地勾起嘴角。曾如初仿佛能够透过墨镜看到他眼睛里的嘲讽,想退后的脚步便硬生生的止住了。 曾如初站在原地没动,瑶瑶的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大艳阳天里居然觉得很冷,身子都有些发抖。 此刻的袁宇像是一个老练的猎人,似笑非笑的同样站在原地悠闲的抽着烟,只是墨镜下面的那双利刃一样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台阶上身体僵硬的曾如初。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曾如初暗地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便迈下台阶,径直走到袁宇面前,停住。 袁宇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人,听到他说:“你是来找我的吗?”这声音很熟悉,仿佛跟记忆中的什么重叠在一起。袁宇的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的嘴角慢慢放平,整个人便呈现一种非常骇人的气势,尤其是他高达的身躯在阳光下形成的阴影正覆盖着曾如初。 曾如初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抑的感觉,便不自觉地想要向后退一步。 他的脚刚抬起来,就被一股狠狠地力道拽了一下,整个人跌到一幢强硬的胸膛上。 曾如初的脸都变了,飞快的离开袁宇的身上,被钳住的手臂却怎么也抽不回来,便压抑着愤怒的低吼道:“你想干嘛?放开我!” “别弄得跟我要强暴你似的。”袁宇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的表情,遂像是他身上有什么病菌一样飞快放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是冰碴子一样:“你这样的上街上一抓一大把,我看不看得上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这样什么人都能上的,我还害怕你有病呢!” 袁宇一连串恶毒的话让曾如初脸色瞬间煞白,他漆黑如墨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袁宇的脸几秒钟,然后转身就走。 袁宇跨开长腿两步就挡在他的面前,张开长胳膊拦住他的去路,却不碰她,突然嘴角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没错,我是来找你的,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这么久没见,怎么说也应该好好叙叙旧……” 任谁都能看出袁宇的不善,一直在围观的几个小姑娘看到曾如初平静而冷漠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虽然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是浓浓的火药儿大家都感觉的到。 “没什么好叙旧的。”曾如初突然看着对方说道:“袁宇,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干嘛还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呢吗!这么大的城市,我们见面的几率那么小,就算真的不小心碰到了,我们就都躲着点儿对方。不就皆大欢喜了?” “皆大欢喜……”袁宇咀嚼着他这句话,笑得一脸嘲讽,从嘴里说出的语调却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他说:“如初啊,你想的怎么这么简单?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你惹了我,然后一句皆大欢喜,我们之间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曾如初脸色异常苍白的抬头看着男人恶魔般的微笑,心脏一点一点沉下去。 “如初!”去取车的郑青回来了,正在路边的车里喊他的名字。 “陪我去吃饭。”袁宇突然冷冷的扔下一句,然后径直走回自己的车里,看也没看一眼曾如初是否跟上他。 曾如初站在原地看了眼袁宇高大又仿佛蕴含着浓厚危险气息的背影,却走向郑青的车子。 “那人是谁啊?”郑青问上车的他。 曾如初没有回答,岔开话题道:“小醇等得着急了吧?快开车吧。” 郑青就看到那人一眼,袁宇还带着墨镜。但是他就是觉得那人身上的气息非常熟悉,那种看一眼都觉得压抑的强大气势…… 袁宇坐在车上,把烟头按在车内的烟灰盒里,眼看着曾如初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他嘴角的笑容却慢慢在扩大……然后,他慢条斯理的扭动车钥匙,黑色的铮亮的皮鞋狠狠的踩下油门,加长悍马飞一样像前面那辆奥迪撞去…… 第五章:吃饭 “哐”的一声巨响在炎热的盛夏路边响起,路人纷纷带着惊恐的回头寻找声源,高大办公楼前一直偷偷注目着这边的几个白领姑娘都忘了闭上大张的嘴巴,就这样大睁着涂画着彩色眼影的眼睛,亲眼目睹了真个肇事过程。 更别提是坐在车里无辜的受害者。郑青正用余光注视着曾如初好看的侧脸,听到剧烈响声的同时,伴随着车身猛烈的震动。黑色体型并不小的奥迪足足被撞出两米远。车的后身大面积受损,凹陷的厉害,车灯都已经碎裂。而尾随其后的悍马,缓慢的稳稳地紧随着奥迪停下,除了前端车框微微凹陷和掉漆外,安然无恙。 “草……”郑青震惊过后狠狠的坐在车里骂了一句,打开车就跨了下去。 而曾如初曾经得过车祸后遗症,他脸色苍白的顿了一下才跟着下车,已经看到郑青站在高大的悍马驾驶位外面透过车窗跟里面的人说话:“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 袁宇一条长长的胳膊搭在车窗上,视线只是非常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郑青,然后越过他,依然那样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后面的曾如初说:“现在可以跟我去吃饭了吗?” 曾如初的脸都白了,郑青的却比他的更白。 “你是故意的?”郑青咬牙切齿的道,直接伸手进去抓住对方的衣领。 仿佛从出现在到这一刻,坐在车里的全身黑衣的男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一样。袁宇终于正眼看了郑青,只是漆黑的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利刃一样的情绪,即使隔着墨镜也让郑青不由自主的心中“咯噔”一下。 男人通常都有一种野兽一样的直觉,那就是在比自己更强的强者面前所感受的高压。有的人可能很富有,身体很高大威猛,五官很凶残,但是这种肤浅的外在也只能偏偏小孩儿和女人罢了。而有的男人,即使他一无所有,只需要站在那里轻轻地看你一眼,你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威胁。而袁宇,就属于那种能让一向很自负的男人的都打怵的强者。 在他抬起手来的时候,郑青已经不由自主的放开了他。而袁宇只是拿掉了眼睛上的墨镜,露出笔挺的鼻梁和鹰隼一样的眼睛。他冷冷的看着郑青,轻轻的说:“今天我没工夫陪你玩,别惹我。” 郑青的脸色却在看到他拿下墨镜后那张极有个性的,张扬深邃的五官的时候由白转黑了。他心里恍然明白这一切后,目光直直的望向他的眼睛,也用冰冷的语气嘲讽的说道:“我说呢,原来是鼎鼎有名的袁大少爷……可是,就算是袁大少爷,也不能这么光天化日的开车撞人吧。您就算是看谁不顺眼,是不是也应该挑个隐秘点儿的地方,国家不是您家的吧?就连A市似乎也没明着冠上你的姓吧……” “你认识我?”袁宇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炽热的太阳光下细细的大量郑青,却发现真的不认识此人。他一走这么多年,就连回来后也没跟多少人打招呼,现在这个男人却能一眼认出自己。 “您袁大少这个A市谁不认识呢?”郑青嘲讽的说道,一边拿出手机拨了110,对着电话说道:“我要报案,洪庆街一百二十一号,有人开车撞我,是的,你们尽快赶来。” 郑青放下电话,好像终于平复了点儿心口难以控制的突然涌上来的愤怒和屈辱,看向袁宇的时候却听到他这样说:“你把我记得还真深呢。不过,我还是想不起来你。” 这一句好像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郑青的脸上。 很多很多年前,他以为他已经彻底忘记了的,这位金光闪闪的大少爷无意中所给予他的那些屈辱,一股脑的都在顷刻间冲出来,像是要冲破他的心脏,让他愤怒的想要杀人,更想要杀了没用的自己…… 曾如初在这时候从后面拉出他的胳膊,清冷的声音从他耳边飘过:“袁宇,疯也要有个限度!” 袁宇撞死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他抓着郑青的地方,玩味儿的说道:“那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我的律师已经过来了,估计还会把我的病例拿来……”袁宇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子,笑得非常无耻:“我这里有病呢。所以谁来了也没用……” 他视线一转,俊美的面皮挂着笑,像是开玩笑似的,眼神却又森冷的盯着郑青道:“所以,别轻易惹我哦!我怕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就把你玩死了……” 听到他话的两人脸色都变了。 曾如初从郑青的身后绕过去,一言不发的上了袁宇的车。 “如初!”郑青不可置信的叫着他的名字。 曾如初透过袁宇这边的窗子看向他,只是歉然的说了句:“抱歉,帮我跟小醇说下次会给他带礼物。” 话音还没落,悍马车已经飞快地向后倒去,袁宇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眼郑青,最后说了句:“虽然告不了我,但是你可以跟我的律师多要点儿,不用替我省钱。”那语气,就像是郑青是个碰瓷儿的,或者要饭的乞丐一样。 郑青眼看着悍马车飞快的消失在车海中,狠狠地踢向被撞得不成样子的坐骑。 这个男人,为什么又出现了! 袁宇关了车窗,隔了大部分外面嘈杂的各种声音,也没有放音乐,偌大的车厢内就之后空调发出的细小的有规律的声音。袁宇在红灯的时候停下来,侧过脸去看做得直挺挺曾如初,突然说道:“你这冰雕似的脸要摆到什么时候?” “到我能控制住不骂人的时候。”曾如初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上前方指示灯上跳动的数字。 “哈……”袁宇低低的笑了两声,高大的上半身虚趴在方向盘上好几秒,才说道:“你好像就只会骂我吧,仗着我喜欢你,仗着当年我宠着你,对别人,你什么时候大声说过话啊?” 他像是谈笑着一样回忆这些,曾如初不想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目的,只想站起来指着这个男人的鼻子大声的告诉他,自己不欠他的,要疯要死滚远点儿,别他妈在他眼前恶心自己…… 可是曾如初的憋着,用力的憋着。因为如果他真的想彻底跟这个男人再一次没有关系,就不能那么做。 袁宇在一家非常奢华有名的日本料理点菜的时候,曾如初一点儿都不惊讶。第一,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娇生惯养的大少爷,非得顶级的厨师做的东西才能入他的口。第二,看来他还记得自己吃了生的东西就过敏,大病一场的事儿,所以点了这一桌子的生食之后,直接让服务员下去了。 说实话,他这样小气的举动都让曾如初怀疑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以至于把自己的事儿十多年后还记得这么清楚……他这样幼稚的举动不禁让曾如初幻想,如果当年没有出那一档子事儿,他们俩真的远走天涯,逃离这个是是非非后,又能过几天的恩爱日子。这么个大少爷啊,是真正的少爷名,从小万人簇拥,仆人前仆后继,家里当成宝贝一样养大的袁氏唯一的继承人,会不会败给了平庸的食物和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日子呢…… “你在想着肉偿这些年欠我的还有利息吗?”袁宇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发呆,气得想要掀桌子。 曾如初回过神来,听到他所谓的“肉偿”时,俊秀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变化。而是突然盯着袁宇的脸看起来。 袁宇跟曾如初的外貌都是顶好的。只是如果曾如初的是俊秀精致的话,袁宇就是刚毅俊酷,他的五官不算精致,却有一种另外的粗犷不羁的味道,脸庞上深刻有型,鼻梁高挺双目幽深,尤其两条眉毛长得极为好看,像是把锋利的长剑。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的外貌,却也让人移不开眼,极其有个性兼魅力。这张熟悉的脸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被岁月沉淀下深沉和沉稳,只是那股强势的气势还是没变,甚至是比之十几年前更有威胁力了。 “看什么呢?现在装作不认识我,已经晚了啊。”袁宇跟他澄澈漆黑的眼睛对视良久,身体越来越僵,像是掩饰什么似的,先错开目光,恶声恶气的说道。 曾如初看够了才收回目光,拿雕琢的精美的竹制筷子沉思了良久,才伸手夹了一片生鱼片,就这样停在半空中说道:“我吃不了生的东西你知道的,如果吃了,会上吐下泻大病一场。如果你真觉得我欠你的,那我把这一桌子都吃了,你能不能消气,以后放过我?” 袁宇看到以前宁肯挨一刀都不吃生食的他慢条斯理的把假期的生鱼片放到嘴里咀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残忍的说道:“那这么一点儿可不够我消气的。” 袁宇朝他笑了一下,按了铃,穿着正规和服的服务员以标准的礼仪姿势进来。 “桌子上的东西,都再来十份。”袁宇笑着说道。 第六章:进医院 “够了!” “抱歉,我还可以再吃。”曾如初吐过两次后,整张脸白得像是纸张,皮肤下的细小血管都泛着青色看得分明。 袁宇听到他认真的语气,突然怒不可赦起来,他今天来就是想要折磨这个男人,可是真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承受这些,吐了又吐,自己的心情丝毫没有转好不说,好像更加不痛快了。他冷着声音说:“你摆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是在博取我的同情吗?” 曾如初像是吞咽药片一样没什么表情的硬是把没怎么咀嚼过的生鱼肉吞进喉咙里,忍着想再吐一次的冲动,面前抬起头来看对面的袁宇。 他用一双极为清透的黑色眸子盯着他,里面因为刚才吐得厉害还泛着水光,更像是暴雨过后透过层层雾霭打在露珠上的一缕清润温柔的阳光。 被这样一双好像是世间最美好纯真的眸子这样望着,好像没有人能抗拒着让自己不投降。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反正袁宇是无数次投降在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同样的,也是这双让他痴迷,像是吸毒一样不可自拔的纯真眼光,把他狠狠地推进无尽黑暗的深渊,让他万劫不复…… 在这件布满温暖黄色的木质包厢里,就连头顶上的小吊灯都是温馨的晕黄。 袁宇一只手抵在地板上撑着身子,冷眼斜看着对面漂亮如初的那个人,心里酸酸的疼着,那样真切。他恨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恨自己对这个人狠不下心来,他本来应该把这个拖到北山活埋了,或者挑了手筋脚筋慢慢玩死不是吗?这才是他袁宇的一贯作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小孩儿玩过家家一样,花着钱逼他吃他东西…… 就在袁宇越想脸色越冷的时候,对面的曾如初突然开口了,他的语调很缓慢,声音也很低沉,却字字敲进袁宇的心里。 他说:“我不是想博取谁的同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一点儿也不可怜。我这样做,只是希望能让你舒服些。” “……我舒服些?”袁宇的唇角慢慢浮现一抹极度讽刺的弧度来,玩味儿一般在嘴里嘀咕他的话,然后抬头,用一种近乎柔情又残忍的目光看着曾如初,缓缓说道:“曾如初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随便做什么都能掌控我情绪的你吗?你错了……”他低低的笑了一会儿,对望着自己的曾如初继续用一种折磨人的缓慢语调说道:“你现在,充其量是我心情不好时候的一个玩物罢了。你跟我有仇的,你忘了吗曾如初?就算你不觉得你欠我的,当年所有的所有都是我一厢情愿,中国没有法律规定不许劈腿,不许攀高枝,不许恋人间出轨,不许背叛和撒谎……所以你当然可以觉得不欠我,但是,你也同样不能阻止我恨你!所以,不用费力气了,曾如初,不用说这么好听的话了,你不过是怕我报复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你的这些好听的话哄哄今天跟你在一起的小白脸还行。对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舒服不起来,因为我看到你就恶心。” 他以为曾如初会难堪,会羞愧。没想到这些年他的脸皮已经练到如此厚的地步。他听到曾如初轻轻的笑了一下,露出算是见到他的第一个笑容。 曾如初把玩着手里装清酒的杯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了一样。 “很好笑?”袁宇冷声道。 “还好,我就是觉得这种相爱想杀的情节都应该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才能出现的。”曾如初轻笑着像是再跟老朋友谈天一样温和的口吻道:“现实生活中,我以为真的恨一个人会想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你说你看到我就恶心,还偏偏不打算放过我,袁宇,你这不是自己找着受虐吗!” “你怎么说都行。”袁宇坐直身子,声音冰冷而残酷:“如果你觉得这几句话就能摆脱我,那你可真是纯真的可爱。” “这么说,就是我得让你大少爷报复地进行了?”曾如初冷静的问道。 袁宇不用说话,嘴角残酷的弧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曾如初放下筷子,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非常苍白,他起身,说道:“那我只好尽力在袁大少你玩尽兴前好好活着,好让你彻底消气。” “不好意思,我还得出去一下。”曾如初脸上礼貌的笑容看到袁宇眼里显得格外嘲讽。 他在他出去之后脸上冷酷的表情瞬时间不见了,痛苦,纠结,恨意……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柔情,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深沉的像是暴风雨夜里的大海异样的眼睛肿一闪而过,最终都化为嘴角一抹嘲讽。 他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走了。等曾如初回来的时候,看着空无一人的包厢,什么也没问,他太了解那个男人了。 只是唯一出乎曾如初意料的是,那个从来不让别人买单的男人,居然没付钱就走了。 曾如初面对着上万的账单,感觉身体更加虚弱了。还好他出门有带卡的习惯,不然自己恐怕得被压在这里了。看着自己的卡上瞬时间减少的半年的继续,曾如初此时才感觉到心疼肝疼。 早知道是他花钱,就不出那么多了……还都吐出去了。 袁宇在这儿的时候,曾如初还能装作面无表情的镇定,等他一走,他就彻底虚脱了。 捂着翻江倒海的胃部,一阵阵恶心涌上来,曾如初疼得一下子没站住,扶住了饭店的玻璃门。 “先生,您没事儿吧,用不用我帮您叫车?”服务员看到这一幕出来紧张的问道。 “好,谢谢。”曾如初勉强说道:“让他送我去医院……” 曾如初被扶上车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脑袋里像是稠得化不开的浆糊,全身酸痛,那是比重度晕车还要恶心几倍的难受。他生食过敏,不是起小红点儿那种,更像是身体内部的化学反应,这些令人作呕的带着血腥味儿的东西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曾如初也自然没有注意到,深沉的夜色中,在出租车后面紧紧跟着一辆黑色的悍马,里面呆着墨镜的人看着他被人抬进医院后,好半天才驶离。 等曾如初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头正浓,正午的太阳从医院大片的玻璃窗透进来,在空气中打个转投射到室内简洁的摆设上。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曾如初渐渐适应了光线,慢慢的睁开眼睛来。正巧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来人一看他醒了,快步走上前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醒了?” 曾如初拍掉老欧的手,直接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多久?”老欧看他没事儿了,悬着的心才放下,非常不爽的讽刺道:“你怎么不问你中途起夜撒尿没啊?还睡了多久,正常人有一睡就超过七十二小时,还怎么叫也叫不醒,护士医生忙里忙外打吊瓶的吗?你要是真是睡着了,您倒是别叫司机把你送来医院啊,在家睡多好啊……” 曾如初听他念经念得脑仁儿都疼了,不得不出声打断他,非常诚恳的说道:“老欧,欧大哥,我真的错了,而且我的脑袋还有点儿疼。” 老欧当然知道他是不想听自己说教,但是一转脸看到他苍白的脸像纸张一样,心里就忍不住发软了,嘟囔着自己不知道骂了句什么,不忘恫吓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管你!” 曾如初讨好的朝他笑笑。老欧见他挣扎这要起来,连忙搭把手把他扶起来,后背塞了个枕头让他靠着,一边还是没好气的唠叨道:“要起来你倒是吱一声啊,怎么张回嘴那么贵吗?” 曾如初看着老欧严肃的目光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顺势拉住他的胳膊,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老欧,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万不得已。” “你哪一次不是说自己万不得已?”老欧可不吃他这一套,甩开他的手,从漂亮的果篮里拿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打算给曾如初削皮,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道:“那时候在监狱,你偷吃生肉被送医院我能理解你,就当你想出来透透气,但是现在都出来了,也没有那帮下贱的杂种动你,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个万不得已法儿?又把自己送进这天天死人的医院?” 曾如初伸手接过来老欧切下来一小半不带果胡的苹果,看他翘着二郎腿等着“洗耳恭听”的样子,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把苹果塞进嘴里,低着头不说话。 “算了。”曾如初听到老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身上总是有那么多秘密。” 第七章:榆木脑袋 “老欧……” “不用解释……”老欧打断曾如初的话,突然语重心长起来:“谁没有秘密呢,我也不想打探。只是你这样等同于自杀的行为能不能别发生了,你大哥我老了,经不起几次吓了……” 欧纪宇难得煽情一次,平日里嘻嘻哈哈不正经惯了,倒是让曾如初生出非常不好受的感觉,然后注意到他鬓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几根白头发,簇起的眉间也有几道深深皱纹,不禁难过起来。 “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并不一定什么都知道,但是当你有什么难处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老欧说着说着,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角尽是沧桑:“虽然你兄弟我也没有能耐,能过上今天的日子还是多亏了你,但是怎么说也有烂命一条,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你看我欧纪宇敢不敢跟他玩命……” “行了。”曾如初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心想这小子就这副样子是怎么领小弟混黑道的呢。不过他没敢表现出来,这个男人死要面子,平日里喝酒时跟他吹嘘的都是当年当大哥时候的威风,曾如初可不想摸他的逆鳞,便一脸虔诚的道:“欧老大,小弟谨记在心了。” “去!”老欧看出他的奚落,笑着骂他,等曾如初问他店里还忙得开的时候解释道:“不用你瞎操心,有你嫂子呢,前两天我雇了一个总去吃麻辣烫的小伙子当钟点工,是对面念大学的学生,非常勤快,我看着人也诚实,留下给我看店呢。” 欧纪宇看曾如初点点头,就试探的问道:“你那个老板这几天天天来,又是送花篮又是送吃的,还给你调到了这个安静的病房……你们……” “我们怎么了?”曾如初一脸天真无辜样,反倒显得老欧多么猥琐一样。 “就是你是不是终于决定找找个男人一起过日子了?”老欧干脆的说道:“我看你那个老板不错,一表人才,事业有成,最重要的是对你还认真上心……” “开什么玩笑?”曾如初打断他,好像觉得他的话甚是好笑一样笑起来:“我们怎么可能!郑青他是直的。人家有老婆有儿子,家庭美满,人家只不过是心善,才对我这个小时候认识的朋友伸出援手,都是他的善意之举,你怎么能想歪到那处。” “他有没有老婆儿子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对劲儿!”老欧身子身子向前倾,指指放在病床旁边柜子上的一簇新鲜百合说道:“谁没事儿对你没意思送这么讲究的花,想我这样的,也就知道给你买点儿水果就不错了,带点儿什么补汤也都是你嫂子熬的,吩咐的,大男人哪有那么细心,除非他对你有意思……” 曾如初挥了挥手,不然他再说下去,却笑得表示好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 “你个榆木脑袋,爱信不信!”老欧被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弄得很是恼火,最后也就扔下这么一句。 曾如初当天下午就让欧纪宇帮着办了出院的手续,把他先垫上的钱也都还给了他。老欧刚开始怎么也不要,最后被曾如初塞在他那辆小面包车的坐垫下面了。 别人不知道那感受,曾如初自己却知道难受的跟从鬼门关走过一圈儿没有什么区别。出院后,仍然虚弱得像是生了社么大病。 但是想到被袁宇轻轻地这么一搅合,自己连买单带住院费就花进去了小半年的继续,曾如初还是有点儿心疼肝疼的。 袁宇直到曾如初恢复上班了都没有再出现,倒是让曾如初松了一口气。 他想要是袁宇这就算放过自己了,倒是值了。但是就他认识的袁宇,显然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 不过曾如初心里还是存在这意思侥幸心理。也学两人碰巧遇见,勾起了一些那个男人不好的回忆,但是经过一番这腾后发现折磨自己还没有跟他那帮会玩的发小出去happy有意思,他也就没兴趣温找自己麻烦了呢? 而且那天曾如初之所以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塞能要他命的东西,就是想让袁宇觉得,自己跟别人没有任何不一样,自己和别人一样对他袁大少的话不敢不从,自己比别人跟无趣…… 不知道是否能够有效,但是曾如初确实在尽自己的全力,以他十多年前对袁宇的理解,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掉兴趣,从而远离自己…… 十年已经能改变很多,更何况是暗无天日毫无希望的牢狱生活。现在的曾如初想到自己当年把自己投到监狱的勇气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有当年对未来缅怀的希望…… 当年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天真无知啊……曾如初忍不住在自己的心里叹息的想着。 上班后曾如初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跟郑青道谢兼道歉。自己住院的时候他这个老板那样照顾,而且他好好的车被撞成那样也是间接因为自己。 但是这一段时间郑青好像很忙,听他的秘书说是他正在忙着签署前些日子洽谈的生意。 曾如初怕打扰到他,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自己想请他而他儿子小醇吃饭,向上次放小朋友鸽子的事儿道歉。 但是过了好久才收到他的回信,郑青在短信里说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儿忙,吃饭的事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同在一个公司里工作,曾如初已经好几天没看到郑青的影子,多少有些奇怪,好像他故意躲着自己一样。但是他马上告诉自己想过了,只能有一天把自己买给小醇的电子手表送到了郑青的秘书那儿。 一天一天过去,曾如初的心越来越放下,就在他逐渐相信了自己的推测,袁宇有可能没兴趣再找自己麻烦的时候,他又像个悄无声息而如影相随魔鬼一样,突然出现捏住曾如初的脖子…… 曾如初睡觉极轻,有一点儿响动都睡不着,所以他的卧室里个静音的手表都不敢放。 所以那天凌晨一点多,正应该睡得死沉的时候他的电话震动响起的时候,还不到三声,曾如初就睁开了眼睛。 曾如初现在是朝窗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仿佛整个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都被吞噬了。这个时候会打他电话的人,除了打错了就是老欧。因为他的朋友实在是太少了。 他不习惯拉窗帘,尤其是晚上的时候,那会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在的家里,还是仍然在监狱…… 朝外面瞥了一眼,暗沉暗沉的天让他的胸口一阵窒息。 电话铃声还在响着,曾如初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拿过来,然后看到手机明亮的屏幕上闪烁着的四个尾数:8888 曾如初顿了一下,心里猜测这一个人的名字,却还是迟疑着按了接听键。 大片嘈杂混乱的背景音乐瞬时间从话筒里传到寂静的卧室,曾如初细长的眉毛在黑暗中轻轻的皱了一下,他听到那边传来袁宇熟悉的带着丝不怀好意的冷硬声音:“过来‘七月花’。” 七月花是本市非常有名的一家夜店,以里面陪酒公主少爷的出众而出名。 曾如初皱着眉头说了句:“抱歉,我睡下了。” “什么?”那边明显很嘈杂,袁宇没听清他的话,也没耐心听清,直接不耐烦的说道:“快点儿,我给你半个小时,不到后果自负。” 说完就挂了电话,曾如初对着遗留“嘟嘟”忙音的电话呆了一秒钟,然后眉头越皱越紧,把电话放回床头柜上,躺回床上蒙上被。 电话再没有响,曾如初却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好像身上长了钉子。 黑暗中,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的位置。过了大约十多分钟,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曾如初出门的时候都快两点了,楼道里的风冷硬,把他身上的薄外套都刮透了。曾如初掖了掖衣服,抱着肩膀快步下了楼梯…… 第八章 近秋的夜晚非常凉,曾如初裹在薄外套里的身躯更显瘦削,仿佛被这凉风吹透了一样。 出租车停在“七月花”直面的大街上,对面霓虹灯炫目得犹如白昼,人声鼎沸,完全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景象,仿佛把城市阴暗奢靡的一角完全的反应出来了。 他下了出租车,站在对面的街上停了两分钟,静默的看了一会儿,才缓步走过去。 穿着漂亮制服的服务员把他带进VIP坐席,一路进来时的迷乱灯光和舞动的人体甚至让他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嘿!”袁宇那桌有人看到曾如初,又是吹口哨又是起哄,这帮人显然喝得都差不多了。袁宇在闪烁的光线里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他身边坐着的一个长相妩媚的小男孩儿马上识趣的要站起来让出位置,却被他按住了。 就在这时,坐在袁宇他们对面的一个穿着金丝线黑衬衫的年轻男人站起来热情的把曾如初引进来,让他坐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这人叫毛傅德,跟袁宇他们一样是A市里有名的官二代。 毛傅德刚才还没发现,直到曾如初在他身边坐稳,他才发现身边坐着的这个被袁宇后招来的男人有多漂亮。 在旋转着的灯光里印出的皮肤雪白雪白的,更别提那一双清澈漆黑的大眼睛,清冷而纯粹,跟他们在坐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毛傅德一下子就看直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曾如初的脸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刚才喝的酒全在脑浆里晃荡一样…… 曾如初看着对面隔了个大茶几的袁宇,即使他再怎么装作镇定,那一身气质也跟这里的气氛有天差地别的格格不入。 袁宇自然是看到了毛傅德的眼神,俊脸上有什么狰狞的表情一闪而过,连跟他坐的最近的小男孩儿都没看清楚的时候,他已经挂上了平日惯常的漫不经心让人看不透的浅笑来。他亲自拿出两个杯子,一个倒上红酒,一个倒上啤酒,朝对面一推,笑吟吟朝曾如初一挑眉,在人声鼎沸的室内大声道:“来晚了不是,罚酒先喝了吧。” 两个杯子被推得溢出带颜色的酒液,洒在黑色炫目的茶几上。曾如初平静的端起杯子,迅速的把两杯酒都一仰而尽。 还没等微辣的酒液滑下喉咙,眼前的杯子又满了,还是袁宇亲手添上的。他笑吟吟的看着曾如初。曾如初自然也看出了他眼中的不善。 毛傅德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被曾如初迷住了,眯着眼睛笑着说道:“罚也罚过了,宇哥咱差不多得了……”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就罚那两杯?”袁宇这话说得有点儿不客气,可是他在这个圈子里还真有不客气的资本,他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回来后在这错综复杂的上层圈里还是只有他说别人听的份儿,有他是袁氏唯一继承人的原因,更因为他在外面混得不是一般的好。 有钱人的圈子里,家里长辈们就不怕这些小辈们拿钱拿权出折腾,怕的就是他们连折腾的心都没有。而这A市,如今折腾得最好的就数袁宇。 袁宇十多年前就出国了,当年怎么作(一声)怎么闹的还是上层圈儿里这些小少爷大公子们的偶像呢,就又在国外传来消息,袁家继承人在外面取得了N多个博士学位,跟美国同学注册的公司进了五百强,本人登上了福布斯最年轻的亚裔商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留在A市这些当年就是他跟班的少爷公子们望尘莫及的,如今他们除了对袁宇趋之若鹜想沾点儿什么光之外,还能做什么。 所以这都一个多月了,袁宇每天晚上接连的应酬,有的不是看他们的面子,还得看他们家里长辈们的面子。就连孟祥天这么擅长应酬的人这几天都不做陪了。毕竟每天喝得半死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那我替他喝吧……”这毛傅德也不知道是酒精上脑还是被美色迷得失去了判断的常识,居然还在帮着曾如初说话。 你算个屁,你凭什么替他喝! 袁宇在心里骂道,桌子底下使劲儿捏着拳头才控制住自己不把眼前的酒瓶子砸到这个姓毛的脑袋上。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拼命的让自己想自己的目的,让自己找着原计划执行,对面坐着的人就是个婊子。不,婊子都不如,他做的那些事儿,足够自己把他杀个几次了…… 毛傅德不知道自己多么幸运的躲过了一场浩劫,只在看到袁宇脸色不太好看的点点头后,高高兴兴的依次拿过那两个曾如初嘴唇碰过的杯子把酒喝了下去,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袁宇把脸撇过去,好像是多么厌烦看到这个大半夜被他强硬叫出来的人一样,连一眼都不再往这边看。 毛傅德开始给曾如初敬酒。软磨硬泡,非让他喝。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他帮你挡别人的酒,那叫绅士,但是他敬你的酒你却不得不喝,否则就是不给他面子。 曾如初却是一口也不想喝,刚才他冲动之下喝下的那辆杯酒有些急,现在还在胃里翻搅着,滚烫滚烫的。 他透过毛傅德递过来的酒杯侧面看到对面的袁宇,一左一右两个各具特色的夜店的小少爷对他嬉笑讨好,不时地往他怀里凑去。 灯光和暗影快速交换,曾如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居然平静得如同一面经年不动的湖水,好像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在自己心里留下深深烙印,让自己相忘都忘不掉的男人一样…… “看什么呢,我没有宇哥长得好看吗?”一只手伸到曾如初的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他腿上暧昧的摩挲。 毛傅德睁着一双迷醉的、压抑丑陋欲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曾如初。 曾如初面上也如一潭死水一样,他不笑严肃起来的时候精致的五官确实给人一种非常冷的感觉。尤其是那双剔透冰冷的眼神,不禁使得毛傅德拿开了不规矩的手。 随即反应过来,已经有些酒精上脑的男人不禁有些恼火,“啪”的一声把酒杯不重不轻的放在黑色玻璃矮桌上,那神色倒像是曾如初做了什么惹怒了他一样。 声音不大不小,他们附近的人还是听到了,有人回过头来开玩笑道:“怎么了,怎么了,毛哥发什么脾气啊,是酒喝得不高兴啊,还是人伺候的不好啊?” 说着暧昧的看了一眼他旁边的曾如初,显然是把曾如初也当成出来卖的了。虽然他的气质不像,但是不是他们这一卦的,又跟姓毛的坐得那么近,还能是什么正经人? 毛傅德抿着嘴没说话,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却也不说什么。 大多数人不知内情,毛傅德还没有醉到大小王不分的地步,他装作不经意的看向袁宇的方向,想看看那个爷对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袁宇往这边淡淡一瞥,漆黑深沉的眼珠就让毛傅德心里一惊。可是他没想到,袁宇会这么说。 “别给脸不要脸啊。”袁宇声音不大,低沉磁性的嗓音却能让附近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楚。他眼神里透着厌烦和鄙夷,看着曾如初态度简直像是看一个街边乞丐都不如的街妓,声音冷酷不耐烦:“别说是让你喝酒,就是让你舔在座的每个人的鞋,你也得给我乖乖的舔干净!你当你谁呢?” 这一字一句都落到附近几人的耳朵里,也敲进曾如初的心里。这话是谁说出来的?是A市离开十多年仍然声名赫赫的袁宇啊!所以别人不会以为别的,只以为曾如初不过是一个毫无分量的被包养的罢了,还敢不听话,确实该收拾。 在做的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是当年见过曾如初的,自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还有人劝导:“宇哥快别气了,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啊……” 曾如初的脸色苍白苍白,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都能让人注意到这种白不正常。就在灯光忽明忽暗的时候他突然低下头笑了。他这样的人,他是什么人呢……呵呵。 再抬起头,曾如初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他轻薄的嘴唇勾出浅浅的一抹笑,朝着毛傅德,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就着他的一仰头,全喝了进去。 谁也没想到这个来了一直不显眼的脸色冰冷的年轻男人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他在迷离的光线下露出的浅浅的似笑非笑的笑容,还有仰起半截白皙纤长的颈子,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性感来,大家一时间看直了眼,有几个同好此道的男人眼睛同时一眯,好像明白了这样的人能出现在袁宇身边的原因。 “是我不识抬举了,还喝吗,先生?”曾如初旁若无人用手指勾着手里的空酒杯,目光专注的看着毛傅德,轻声问着。 “好,好……”毛傅德还没在他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中回过神来,木木的答应道。 “那我自己倒吧。” 往这边看的人只能看到曾如初白皙俊美的侧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听着他清冷的声音用这样柔和的语调说话,心里都不禁痒痒的。 袁宇还没来得及迫使自己扭过头就猝不及防的看到了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的一锤,疼得他密不透风。 第九章 那酒像是水一样一杯一杯倒进曾如初的肚子里,他的脸也终于渐渐由白转红,漆黑的眸子像是流动的琉璃珠子,深处有一层迷茫,却愈发的光亮。 毛傅德的眼珠子一晚上就没理开过曾如初,脸上愈来愈明显的企图就是喝醉酒的人也看得真切。 等曾如初想明白,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某些人赌气的时候,已经头脑不甚清醒,看什么都摇摇晃晃了。 “来,再喝这最后一杯,就敬咱们相见恨晚!”毛傅德笑着说出一个一个的理由灌曾如初酒。 凌晨三点多,天空都微微泛白了,他们这一伙人才在夜店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往外走。 一个门口的侍应生非常有眼色的走到毛傅德身边,把快要从他怀里掉出去,已经完全没有意识的瘦削男人接住,与他合力搀扶着想把人弄到车里。 两人把曾如初送进车的后座,关上门,毛傅德脸上挂着笑把手伸到兜里给侍应生掏了两张一百元钞的小费,美哉美哉的也跟着进了后座,吩咐代驾的师傅开车,手已经急切的从曾如初上衣下摆伸进去…… 前面的司机还没来得及把车开出去,从后面突然上来一人,猛然把车门拉开。 毛傅德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拎着脖领直接拖了下车,他狼狈的伸着手倒退了好几步才没有摔在地上。 “宇哥您这是……”毛傅德看清始作俑者后,把怒火强行压下去,不解的颤声问道。 袁宇把人从车里拉下来,回头转过身,一条胳膊把人扣在自己的怀里,看向毛傅德的眼神简直不能称得上是凶狠了。他不仅没有解释,还直接跨上前一步,一拳准确的砸向毛傅德还算挺直的鼻梁。 坚硬的拳骨与鼻梁骨撞击的瞬间发出一声极为细微的脆响,毛傅德脚步本来就虚浮,直接仰面倒在地上,却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 还有三两个没走净的朋友听到声音转头跑过来,上前齐力把毛傅德拽了起来。 血流成流从毛傅德紧捂在脸上的手指下往下淌,一会儿的工夫就在地上留下一小片暗红,连他的黑色衣襟上都被浸湿了。 “仰着头,仰着头……”其中一个倒是镇定,冲着旁边吓傻了的服务生喊道:“去车里拿些纸来,快!” 司机和侍应生匆匆拿来面巾纸,往毛傅德脸上擦的时候,他疼得“嗷……”了一声。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看他满脸的血,再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骨头一定是断了,心惊的朝袁宇那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袁宇幽深阴郁的眸子。 他们刚才要走没走了,根本没看到车后面这一幕,但是在场的就这么几个人,用脑子随便想想就能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能把人打成这样的也就他袁大少能干出来了。 来人看到袁宇抱着怀里那人保护占有的姿态,酒也彻底的醒了,他留了个心眼,把“为了个用来玩乐的东西值得对兄弟动手吗?”及时换成了:“宇哥,这毛哥今晚实在可能是喝高了,办事儿也没个准儿了,您看您也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我们先送他去医院,有什么事儿咱等大家都酒醒了再说吧?” 袁宇阴郁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满脸血的毛傅德脸上,又移回来,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几人一边看着他,一边把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毛傅德弄上车。 “那我们先走了啊,宇哥。”最后的人临关车门前冲袁宇客气的说道。 “告诉姓毛的……”袁宇眼神犀利,语气沉郁的缓缓说道:“以后碰到我的人绕着走,否则,别说我断了他姓毛的家后。” 袁宇回到自己的车上,一个眼神过去,被他带出来的一个娇媚的小MB飞快的下车带上门,识相的在车门外说了声:“袁先生,慢走!” 司机默不作声的把车开上冷清宽敞的马路,不经意的从倒车镜往后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他敬畏的,畏惧的新老板……那个脸上除了阴冷狠戾从没出现过别的表情的男人,居然,居然也会有这样……这样柔软的表情…… 倒车镜里,男人漆黑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侧卧在他腿上的那张苍白的睡颜,然后像是着魔了一样,缓缓的低下头,在上面轻轻地印下一吻…… 司机猛然回过神来,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来不及收,感觉背部都蒙上了一层冷汗。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好像都有一丝颤抖,他的眼睛注视着去前方,脑海里却不停地闪现刚才不经意从袁宇眼神里看到的东西,那深沉的眼神中埋藏的厚重繁杂的情绪……感觉好像是他不小心撞破袁宇的秘密……这感觉让他激动却又抑制不住的恐惧着……这个男人的狠戾,光是从平日看你的眼神中就能让人深刻的畏惧着。 曾如初喝醉了,曾如初睡着了,曾如初此刻正静静的躺在他的腿上…… 袁宇的脑袋里能够闪现这些讯息,可是他还是不信,他没法相信……伸手触到腿上人的脸,凉凉的。他的手却像是让火烧了一样触电般的抽回,过了好半晌,才又非常缓慢的从那人的额头往下抚摸,到眼睛鼻子嘴巴,一直到削尖的下巴…… 心里真的相信了这是真的,这个人真的躺在他的怀里,带给他如此真实地触感,还有同样震撼人心的触动。 袁宇用手抚着胸口的位置,眼睛里闪现极致的痛苦、狼狈、责怪、恨意、还有爱意……其中的情绪不是语言能够描述的。 “为什么呢?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我难道对你不够好吗?” 袁宇在心底大声的嘶吼,多想把睡得一脸纯洁无辜的这人狠狠的摇醒,痛快的大声质问他啊! 可是,答案早在十几年前不是已经揭晓了吗?就是这个人亲口对自己说的,自己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当年自己抱着那最后的一丝希望,连一向最骄傲的自尊都不要了回到背叛他的曾如初身边,甚至只想要跟他在一起就可以了,自己宁愿像个乌龟一样把那丑陋的、不堪的、银乱的一幕塞到自己看不到地方,只要他跟自己道个歉,甚至只要他点一下头,两个人就能回到当初,把一切都翻篇,自己还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可是这个能给他天堂,同样可以推他入地狱的男人怎么说的来着? 袁宇这辈子也忘不了曾如初有多狠。面对着自己都不认识的那个只在他一个人面前示弱的、绝望的、深爱着他的男人,曾如初那张精致的漂亮脸蛋儿上真的能够露出那样嫌恶表情,还有不为所动的绝情的话语来。 “袁宇,别让我瞧不起你行吗?” 那一年的初秋,曾如初挺直着脊背站在校园林荫道的台阶上俯视着他,两片比桃花还要粉嫩甜美的唇瓣吐出的是尖刻的,还不留情的话语:“你所看到的都是事实,你还想让我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给你吗?我是跟张恒上床了。因为不仅因为他给我钱了,还因为跟你相比,我更喜欢他……要不然A市我上哪儿能找到比你袁大少爷还有钱有势的!所以,我是真的很喜欢张恒,你就成全我们吧!袁宇你要什么有什么,不说你的家世,喜欢你的男生女生就前仆后继的,比我漂亮的,比我温柔可爱的多得是,你也就放过我吧,你过几天就会发现,我其实真的不算什么,你也没有那么非我不可……” “说完了吗?”袁宇的声音像是在砂纸狠狠的磨过一样,沙哑的不成样子。他像是无法承受一样沉痛的闭了闭眼睛,用尽很大力气般虚弱的说道:“你跟他就见过一次,连话都没说过,是个屁的真心的!我他妈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曾如初,你他妈的别犯傻,你跟我说刚才那些都是故意气我的,我也当做没听见……否则,你今天跟他走,我明天就能让你们两个生不如死你信吗?” 袁宇的眼睛里拉满腥红的血丝,高傲如他,这样威胁的话语说出来,却能让人听到一丝乞求在里面。 可是那时候袁宇记忆中的曾如初,简直像个顽固不化的雕塑一般,脸上除了刚刚嫌恶的表情,又多加了一丝嘲讽进去……他缓慢但坚决的说:“袁宇,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就是死,也不想跟你再在一起了。我看到你就恶心……” …… “袁先生,袁先生,我们到了。”司机小心翼翼的叫唤让袁宇猛然从梦魇般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他的眼睛还带着猩红的,令人战栗的狠戾…… “……你先回去吧,需要你我再给你电话。”袁宇沉声说完,打横抱起酒醉沉睡的人儿,阔步向大门里走去。 第十章 曾如初醒来的时候,简直头痛欲裂,身子像是被万斤的卡车碾过一样,每一块儿骨头都酸涩生渍。 他的睫毛颤了两下,缓缓的睁开眼睛,就在眼前的一张黑暗中的脸孔吓了一跳。 厚重的窗帘把四十几平米的大卧室阻隔的像个黑暗的监牢,完全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 过了好半天,曾如初才适应屋里的黑暗,他渐渐看清袁宇就坐在床边的一张宽大的座椅上,跟他隔着不到半米远。 袁宇穿着衬衫西裤,两条修长的长腿交叠着搭在床头柜上,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鞋。完全是昨天晚上的装束。 曾如初闻到房间里紧闭的浓厚的烟草味儿,透过屋内漆黑的薄雾,他看向一直在黑暗没有声息的袁宇。 袁宇的目光始终在他的脸上,曾如初从他深沉的目光中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曾如初发出一个声音,喉咙里干得不像话,发的每一个音都像是连拉带拽的感觉。他沉声问道:“我现在,是在你家?” 袁宇的手边放着抽空的烟盒,居然在一两秒钟后平静的回答他的话:“是我家。” 曾如初不禁松了一口气,想起昨天晚上的经过,甚至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自己喝醉酒后被那个一直灌他酒的陌生男人带回家…… 曾如初的脸色变得苍白,刚刚稍微放下的一颗心瞬时提得更高。继而一脸防备的看向身边黑暗中的人…… 自己是傻了吗?袁宇有多恨自己自己最清楚不过,而且,要比狠,谁又狠的过身边这个人,自己居然酒醉之后在他家醒来而庆幸? 曾如初你是还没醒酒吗? 就在曾如初内心千丝万缕的纠结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轻响,床头灯被袁宇按开,暖黄色的光瞬时间环绕在两人周围。 曾如初的眼睛不太适应突然的光亮,情不自禁的闭了闭,睁开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杯水。 袁宇修长的胳膊端着个玻璃杯子递到他面前。 曾如初的身子微不可查的向后退了一下,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喝吧。”袁宇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一闪而过的笑容来,淡淡的说道:“我想怎么样你,用不着下药。” 曾如初脸色不太好看的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浅浅的喝了两口,然后放到了手边的柜子上。 他瞄了一眼床头上时钟,指针指向数字八的位置。他不确定是上午八点还是下午八点,但是估计应该还是早晨。 上班的点已经过了,而且他还浑身不舒服,但是他必须要给公司打个电话请假。 曾如初正想着,袁宇已经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机扔到了他面上的床上。 曾如初捡起自己的手机,开机,立刻弹出两条郑青给他的短信,问他怎么没来公司。 曾如初飞快的看了一眼就按了退出键,想着离开这里后再给郑青回,他掀起被子,看向地面找自己的鞋子,在他低头的瞬间,他听到袁宇说道。 “以后下班后就来这个房子,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收拾东西。” 曾如初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袁宇仿佛很高兴看到他脸上失措的表情,非常有耐心的给他解释道:“你以后搬来跟我一起住。” 袁宇顿了顿,俯下身在曾如初的耳边轻声呵着气一字一句的道:“……我想念你……在床上的味道了。” 曾如初脸色很白,缓缓的直起腰,平视着啜着不明笑意的袁宇,说“你做梦!” 袁宇的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快得除了他自己别人根本不可能发觉,他的脸上是完美的笑容的弧度,但是眼睛里却像是尖利的冰一样锐利,他轻轻地说:“如果你非想让我把你身边的人动个遍,我也不嫌麻烦。我只是怕你到时候心里不好受,不能专心把我伺候舒服了……” 昏黄的灯光下,曾如初的脸白得像是纸,他漆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袁宇,嘴唇颤了颤,居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天真?还这么能装?”袁宇残忍的笑着,伸出手抚摸曾如初雕塑一样完美的五官,轻柔得像是抚摸一件心爱的、无比珍贵的瓷器。 然而,曾如初却感觉到从他指间传来的彻骨的冰冷。 “不过,我还就喜欢你装天真装无辜的样子……”袁宇眼神冰冷,嘴角笑得温柔,接着说道:“所以,你给我装好了啊,哪天装不好,装不像了,你可别怪我下手太狠啊!” 说这话时,袁宇骨节分明的大手正好轻轻的抚摸着曾如初纤细颀长的脖子。 “袁宇,你就是一个变态。”曾如初一字一句的说。 “谢谢夸奖!”袁宇无耻的说道。上一刻还笑着的俊脸突然露出吓人的狠戾来。他一只手扣住曾如初的脖子,慢慢的收紧…… 空气越来越稀薄,曾如初苍白的脸也由白转红,可是他连挣扎都没有,而是平静的闭上眼睛。 袁宇看着曾如初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心里突然想被针刺了一样疼。他缓缓松开握紧的手,眼睛里的猩红和狰狞也逐渐褪去。看到曾如初细白的颈子上紫红色的指痕的时候,他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类似于心疼的情绪,然而曾如初闭着眼睛什么也没看到。 待他睁开眼睛时,袁宇已经又恢复了阴狠的表情,他用手背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曾如初的瘦削的脸颊,声音像是淬了毒:“是,我是变态。我是变态你也得给我受着,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 袁宇说完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曾如初,而曾如初不为所动的老僧人一样,尽管脸色有些苍白,却始终用一种平静无波的目光回视。 曾如初从袁宇位于城南的别墅出来,一个人静静地走在两边树荫茂盛的林荫大道。高大的白杨郁郁葱葱挺立在那里,一阵风吹过传来沙沙的树叶摩擦的声音。除了这声音,就剩下偶尔的鸟叫,这片富人区的别墅区内住的人并不多,此刻连来往的车辆都没有。甚是冷清。 曾如初走出别墅的范围内,停在一个路口站定,想打一辆出租车,却十多分钟一辆路过的都没有。 他站在这片景致华丽土地上,身上裹着的外套和裤子经过一天一夜的蹂躏,布满了细小的褶皱。 曾如初站在路口回过头去望向袁宇的家,高大奢华的欧美风格三层建筑,白色瓦片和墙壁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除了跟在袁宇身边,曾如初从来没有踏进过这片A市最金贵的别墅去。它就像袁宇一样,在曾如初的世界里,将近三十年的生命中,从没有出现过袁宇这样的男人。 他骄傲,霸道,果敢,坦荡,甚至是率真,还有一种仿佛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 这个A市的天之骄子,从十几年前曾如初就知道,自己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站在这里,狼狈不堪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本来以为在十几年前,自己付出了一些代价,已经彻底的跟这个男人远离,阻断。袁宇应该是恨他的,除了恨,曾如初不知道骄傲如他,还能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感觉。 可是既然这么恨,为什么还要硬把两个人绑在一起。袁宇想要报复,有太多的别的更好的途径了,而且那些途径,他依然毫无反抗的能力。可是袁宇非要这样做,每天看着自己厌烦痛恨的人,单单是为了这么愁人,是不是也有点儿亏欠自己啊……曾如初苦笑着想道。 可是除了这个原因,曾如初真的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 “先生。”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曾如初面前停下,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客气的说道:“请上车吧,这里不好打车,袁先生让我送您出去。” 曾如初一愣,然后基本上没做什么挣扎就上车了。说了声谢谢报了地址。曾如初想,他跟袁宇之间的纠葛那么深,真的没必要在这一点儿小事儿上费什么心神。他也就没有费心去揣摩袁宇怎么这么好心。 要搬到袁宇那里住,当然不可能就是普通人搬个家那么简单。 袁宇的目的就是报复,折辱他,让他痛苦,甚至是让他后悔。 这几天曾如初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象袁宇会怎么对他。曾经两人也在一起将近两年的时间,这个男人能有多好,多温柔他知道。至于他的狠戾暴虐和可怕,曾如初也从别人身上间接地体验过。 曾经有人说过,得罪了袁大少,聪明的自己赶快找个地方吊死算了,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他不仅是得罪了袁宇,还是狠狠的得罪了。 曾如初记得,十多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彻底决裂的那次,袁宇暴戾而郑重的警告过他:“这辈子别再让他看到一眼,否则他一定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也真的没想到两人还能再一次见面,他从监狱里出来,一个亲戚也没有,仅剩的几个朋友都在这里,袁宇也出了国,十几年没回来过,他真的没想到这么大的城市,两人真的能碰上。还真是该死的巧合。 曾如初只请了半天的假,下午就正常去上班了,郑青问他上午怎么没来,他笑着编了一个小慌也就过去了。 三天一转眼就过去了,曾如初谁也没跟谁商量,这几天跟往常没有任何的不同,时间一到,他装了两套换洗的衣物,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日用品装在一个黑色帆布包里,拎在手里比想象中还要轻。 然后在第三天的晚上,准时出现在袁宇的家里。 第十一章 晚上八点多,袁宇推了朋友的邀请驱车回家,还没到自己家,就被别墅区的保安拦住说,有一个男人下午五点多就来了,说要去他家,但是因为没有证明,袁宇也没事前交代,他们便没有随随便便放人进去,现在人还在门卫室里面等着呢。 袁宇一听就急了,脸色都变了。他当然猜到了这个人是谁。要不是明天早晨是他给曾如初的最后期限,他也不能回来这么早。只是,他没想到曾如初居然这么听话的,真的把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他还以为,他起码要费一番精力呢。 当年的曾如初可不是这样。他记忆中的那个曾如初,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却连冲着你笑的时候都带着一种谁也靠近不了的疏离感,而且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和尖利。那个倔强甚至有些尖利的少年,现在也变得这么识时务了吗…… 袁宇想到两人之间空白的十二年,想到曾如初可能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简单的一个笑就能让自己沉迷,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能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的人了,突然心里很不好受,憋屈中夹杂着不甘心。 袁宇脸色很不好看的把车靠边上停下,直接从车里下来,冷声问道:“人呢?” 保安恭敬的给他指了门卫室的方向。在门口的时候,袁宇突然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门卫室里,正对着门口的一排座位上,一个面容极为精致俊秀的男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手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他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听音乐,甚至旁边高架子上开着的电视也没看一眼。他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侧面是一个极为唯美的画面,眼睛一动不动的从一闪半开的窗子里望出去。 外面是层层叠叠的黑暗,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他的目光却那样专注真诚,好像夜色里有什么非常吸引他的东西存在。 袁宇猛然看到这一幕,看到曾如初瘦削的身体上特有的陈静的味道,还有他不为所动的专注清澈的眼神,甚至是连笑意都没有的无波澜的表情,心脏就这样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袁宇就站在门外看着他,记忆的帷帐被缓缓拉开,他突然忆起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曾如初时的情景。 那年斑驳了的炎热夏天,学校举行开学典礼,他们那一挂的一个男生非要去看一个转学来的校花。 颁奖台上,曾如初一身素白上衣,天蓝色长裤,那么普通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居然有一种超然如仙的气质。 那时这个他还不知姓名的俊秀男生对着全校师生,拿着上学期全年级第一的奖状和奖学金,只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谢谢”。就是伴随这两个字的,那张略显冷淡的脸上突然露出的拘谨又些微羞涩的浅浅笑容,像是一枚钢钉,狠狠的钉在了袁宇的心脏。 那个半个学校男生为之倾倒的校花,那些全校师生魂牵梦绕的奖杯……所有的这一切,袁宇都看不到了,他的眼底满满的都是那个一闪而过的,那个俊秀男生的浅浅笑容……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能是只是浅浅的一个微笑,简单的一次回眸,有个人就能深深的进驻到你的内心,让你无力反抗又痴迷的爱着,成为你生命里比自己还重要的人。可能,这就是宿命吧。 曾如初就是袁宇的宿命。 在那个开学典礼结束后,袁宇就开始把全部的心神用在如何得到这个让他迷恋到不可自拔的人上面。直至他真的如愿…… 抛开那些丑陋的伤害和背叛,曾如初在袁宇的生命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埋藏在记忆里的时候无限的回味思念,体味到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但是每一次的相见,哪怕是最不经意的一个背影,都能带给他身与心、乃至灵魂的深深战栗…… “袁先生。”门卫室里面值班的一个保安突然出声。 曾如初回头,看到袁宇站在门口。在保安迎出去的时候拿起旁边的包,站起身来。 “等了很久?”袁宇言语简洁,语气中却透露这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没有。”曾如初注意到保安的脸色有点紧张,就又平静的补充了一句:“我也才到。” 要不是刚才外面的保安说过他是几点到的。曾如初这样坦然的态度,袁宇可能就真的信了。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怒起来,沉着脸质问道:“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还没有你电话号码。”曾如初淡淡的解释。 “那门卫也没有吗?”袁宇只是些微提高了音量,侧身,犀利阴沉的眼神射向迎出来的保安。 瞬时间整个屋内仿佛都弥漫着一种阴冷紧张的气氛,保安被他这样严厉的眼神一看,脸色都变了。紧张得话都说得磕磕绊绊:“我,我们不敢随便打扰袁先生,而且这里的户主身份都很重要,我们不敢,不敢随便放人进去……” 还没等他说完,袁宇就不耐烦的打断:“这是理由吗?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给我解释,让人在这里一等就是几个小时,连杯茶水都没有!” 袁宇利眼在十几平米的门卫室一扫,身上压抑的怒气已经让所有人深切的感受到。 保安知道别墅区里面的这十来户住户都是非富即贵。袁宇的一句话,真的能让他们全体都饭碗保不住。 “真的不好意思,袁先生,套对不起了,是我们办事不周,真的对不起……”值班的保安吓得脸色苍白,一边紧张急切的道歉,一边又很怕更加激怒袁宇。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曾如初。 袁宇能为了这个人大发雷霆,可见这个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一定也能为他说上话,而且这人看起来脾气又很好……保安存着一丝侥幸,祈求的看着曾如初。 曾如初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里升起愧疚。这件事儿本来就与别人无关,不过是袁宇把对他的怒火发在别人的身上罢了。曾如初想开口说帮着那个吓得不像样的可能就要丢了饭碗的保安说几句。可是他一张嘴,居然说的完全不是心里想好的。 “是我没让他们打电话,我……我想你回来看到我在这儿,可能会惊喜……” 惊喜……曾如初被自己震撼了。 袁宇“惊喜”自己准时出现恶心他吗?还是“惊喜”能今晚就开始折磨自己这个愁人? …… 曾如初满脸黑线,心想自己怎么能挑来挑去蹦出来这么个词?他的脑袋里都可可以养鱼了……袁宇一定拿着这个狠狠的嘲讽他,甚至当着保安的面让他狠狠的下不来台…… 曾如初心里有些绝望的想着袁宇可能怎样羞辱自己,甚至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然而,过了好几秒钟,居然一点声音呢也没有。 曾如初抬头,看到袁宇有些呆愣的盯着自己看。 曾如初:“?” 袁宇眼神古怪的突然转身,快步走了…… “……”曾如初迷茫的看了一眼保安。 “……”保安更加震惊的看着他。 袁宇开着车回家了,没有等曾如初。曾如初站在偌大的、满是修剪的如园林一样的地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上一次从袁宇家出来,他头脑都不清醒,根本不记得袁宇家是哪个。而且这里的建筑实在是太……“隐蔽”了。 还好哪个保安亲自提了一辆车送曾如初。在车上还连连跟他道谢。 曾如初表面上淡定得体,心里却比保安更加莫名其妙。 第十二章 曾如初进了门,站在别墅的一楼环绕一周,发现富丽堂皇的偌大客厅里居然一个佣人的身影也没有。 袁宇出现在二楼楼梯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曾如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样子,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说道:“怎么?是我家入不了你的眼,还是你后悔了?” 袁宇身上还穿着黑色的西裤和白色的衬衫,深蓝色印暗纹的领带被随意扯开,露出衬衫领口被解开两枚纽扣的胸膛。他一边下楼梯,一边用手去扯领带,解衬衫扣子。如果不是做工极好,那些精致的镀金纽扣一定不会这么执着的留在上面。 曾如初抬眼看到袁宇用了很大力气去扯领带,好像与这身尊贵得体的套装有着莫大的仇恨,心里不禁微微感叹。这个现在当着别人的面,这样自我又高傲的男人,才是袁宇。如果说十年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能让这个男人穿上这样规矩、代表着责任和纪律的衣服来。 “没什么好后悔的,要说后悔,也不应该是现在。”曾如初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袁宇细细揣摩他这句话的深意,很不爽的问道。 “没有别的意思。”曾如初不仅声音淡淡的,就连表情和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的淡然如水。他在门口换了鞋子,拿着自己的黑色帆布包走向客厅中央的长沙发旁边,把东西轻轻的放在上面,一边说道:“……就是说这是我欠你的。” 曾如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然而,袁宇从他的侧后方突然注意到,他淡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类似于苦笑,又好像是嘲讽……可是这一个表情变化太快了,快得还没等袁宇细琢磨,曾如初已经恢复了在他面前万年不变的冷漠淡然的摸样。 提到以前的恩怨,袁宇心里产生不快。 他和曾如初的以前,是他心口不可碰触的地方,是他的耻辱,也是他伤口。 这些年在国外,不管是新朋友老朋友,他连以前在国内的事儿都很少谈。曾经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还开玩笑问他在国内受过什么刺激。不过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袁宇一碰到这个话题就严肃而不耐烦,后来也就所有的人都不敢跟他提了。 出国十二年,袁宇大江南北基本去过地球上的每个国家,却独独没回过一次他成长了二十多年,住着所有亲戚朋友的祖国。 曾经他的心理医生黎文宣一语侦破的说过,连美国的华尔街都敬畏华人袁宇,其实是一个连自己国家都不敢回的懦夫罢了。 他这话的代价必然遭受了袁宇的一阵毒打,可是作为好友兼医生的他还是坚持说道:“袁宇,如果你真的想再也不用看心理医生,就必须回国,甚至回到当初令你变成这样的地方。因为,那儿有你的心魔。” 所以在家族集团最高执行者,也就是他的爷爷病重,家族各方势力争权夺势一团乱的时候,他作为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回来了。也为了黎文宣所说的那个“心魔”。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想从这些年一直死死缠缚他的痛苦中挣脱出来,他也多想成为一个幸福,哪怕只是舒心的人啊! 他的这个心魔就是当年遭受的背叛与抛弃,也可以说就是曾如初这个人。 曾如初这个名字,十几年没有再出现在他的人生中一次,可是却也同样每分每秒都充斥着他的生命。 他有病,袁宇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的心病了,从里面开始腐烂……所以他现在作为一个听话的好病人,回来这里,想把自己的“心病”治好…… 也许,他以为他对曾如初只有恨,只有不耻,只有不屑,却忘了没有最深刻爱,哪里来的刻骨的恨? 再见曾如初,从他踏上A市的土地那一刻起,他就不能控制的不停地幻想着。他想象着这个男人过着各种或悲惨的,或不如意状态,想象着记忆中少年被岁月打磨了棱角,侵蚀了原本的面目…… 可是真实的情况是,他再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依然管不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和血液里疯狂挣扎的魔鬼…… 他本来可以用各种轻易的手段让这个男人后悔当年的一切,可是,他这样一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却做不到…… 就是在这种复杂有矛盾的心理下,他鬼使神差的又把人弄到了他身边,以报复为理由,想欺骗别人,更想欺骗自己。 “等会儿来我的房间。”袁宇看着曾如初,冷冷的道。 袁宇转身上楼,却被曾如初从身后叫住。 “等一下,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有些事情先说清楚。”曾如初清冷的声音响起。 袁宇皱着眉头回头,停在原地的台阶上足足有五秒钟,才又转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的一端,只说了一个字:“请!”那语气和表情都带着嘲讽,好像一直不耐烦的猫逗弄着口中垂死的小老鼠。 曾如初也坐下了,然后看着袁宇,说道:“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但是我觉得我们有些事儿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袁宇看着他的漆黑的眼珠深沉得如窗外无垠的夜空。 “我今天来这里,是想把你觉得我“欠”你的那些都还清。”曾如初直视着袁宇犀利深沉的眼神,顿了一下,缓缓的接着说道:“你让我陪你上床也好,羞辱我也好,甚至是折磨我,只要能让你开心。但是,凡是都有个期限,而我……想要知道我们哪一天才能算是‘两清’了。” 两清?袁宇心脏像是被人闷了一拳,脸上却露出笑容来。 曾如初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扯动脸上的肌肉,就听到他恶狠狠的说:“你凭什么要我给你个期限,就跟你两清了?” 第十三章 “你凭什么让我给你个期限,就跟我两清了?” 袁宇斜着眼睛,嘴角勾着,甚是嘲讽:“今晚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吧?” “我今晚来,就是为了跟你谈清楚。”曾如初好像看不到他眼神中的鄙夷,很耐心的说道。 “谈清楚?”袁宇嗤笑一声,像是听了笑话:“你以为跟我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谈一谈,我们就握手言和,从此以后又是好朋友了?” 袁宇修长的腿大喇喇的伸长,双手抱在胸前,敞开的衬衫下下露出他古铜色腹部的线条明晰的几块儿腹肌,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非常危险的讯号。 曾如初看着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是来谈判的,不能被他气到,也不能失去理智。他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为袁宇的话而恼,甚至是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是真的欠这个男人的,这样只有偿还了,两人才能彻底没有瓜葛了。 “如果你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谈,我当然很高兴。”曾如初说道,面目沉静的让人看不出情绪:“我是真的想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诚心的希望你能配合。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我忍受你的怒火和羞辱有什么意义。” 袁宇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薄唇一字一句的吐出:“如果,我说不呢?” “什么样的债务,都要额度,如果我欠你的,你认为永远也偿还不清,那么,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去委屈自己偿还了。”曾如初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清晰而刺耳。 袁宇豁然挺直歪着的身子,双手握成拳,瞪着他,语气已经透着剑跋扈张的危险:“你敢?” 曾如初突然清浅的一笑,疏离的眉眼透着一丝诡异的光芒,他说:“与被你没日没夜的折磨羞辱,连个希望都没有相比,我觉得顺从我自己的心意好一些。” “你不怕我找你朋友麻烦?”袁宇语气阴沉,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你知道,我能让你跟你的朋友,在这个城市里一夜间一无所有,甚至是整个中国,如果我有耐心,你们同样逃不掉……” “我知道。”曾如初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语气也让人听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说:“你跟他们无冤无仇,你不过是用他们威胁我罢了。这一招,袁宇你十几年前就用过了,那时我年幼无知的,也无力反抗。今天,和你相比,我知道依然无力反抗。可是,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你不知道我这十二年中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这些年我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对别人的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自己也不会得到好报。如果是为了别人搭上自己,我现在已经做不到了。所以,我打算走了,去找一个能够碍不到你袁大少爷眼,也看不到我的朋友可能因为我受苦的地方去。这样,只要不去想,我就不会受什么影响。” 这一番话可以说甚是无情无义的话,如此自然的从曾如初的嘴里说出来,像是早已在心里练习了千百遍,如此自然而流畅的,想让人信服的演说一样。 袁宇根本没想到曾如初会出这一番话来。 看着端坐在沙发上颀长俊美的男人,袁宇却能从中看到当年那个少年模样露出的尖利的棱角。 曾如初是温润的,疏离的,淡淡的。却只有跟他知之甚熟的人才了解,曾如初也是有棱角的,他的棱角甚至是尖锐的。除非你不触犯他那几个寥寥无几的原则,否则,你就能看到他尖利固执的一面。 曾经,连他的这一面,袁宇都示弱珍宝的珍惜着,娇惯着他。甚至觉得生气时候的曾如初,比平如不冷不淡的淡漠模样还要漂亮性感。 但是,当有一天他用袁宇窃喜的凌厉的一面来对付自己时,袁宇生气的同时,却知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个淡然平静又好像胜券在握,另一个锐利跋扈又好像志在必得。 袁宇终于面无表情的嘲讽道:“算你狠,曾如初,我真看不出来你现在狠得连朋友都能往火坑里推,然后还这样心安理得!” 曾如初轻轻一笑,算是接受他的话。却也让袁宇看不透他的心思。 “好,既然你非要把我们之间的事情算的这样明白,那我就成全你!”袁宇深沉的眼神里仿佛酝酿着弥天的阴谋,他冷冷的说道:“不算你对不起我的那些。当年我替你还了那笔钱,买的也是你两年。可是没到两年,你就跟别的男人跑了,给我带了绿帽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还有将近半年吧?” 曾如初淡淡的纠正他:“是五个月零十三天。” 袁宇被他堵得没话说,又因为他记得这样清楚而脸色铁青,那眼神狠戾得像是要把惹火他的这个男人拆吃入腹。已经多久没有人敢这样激怒他了,天知道他多想把冷血的,表现得比他还无所谓的男人按在沙发上狠狠的咬噬,占有,然他在自己的身下面哭着求饶,而不是这样冷淡的像是谈一桩生意一样让自己觉得自己依然是但年那个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他的那自己…… “好,就五个月零十三天!”袁宇咬着后牙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那阴沉危险的眼神仿佛再告诉曾如初,你一定会后悔的。 曾如初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这之后,我该还的也还完了,希望袁大少您别再关注我这个小人物,我和我身边的朋友也能平安无事的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曾如初知道这样说只能更加激怒他,可是他还是冒险把该说明白的都说明白,这样他才能放心,也能有理由劝自己努力坦然的承受这五个多月的日子…… “你当自己是谁?”袁宇果然被他激怒了,握着拳头讥讽道:“姓曾的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我还会对你这样无情无义的连婊子都不如的人有心思?我不过是看不惯你这种人过得舒心,想要为为民除害罢了。说不定不到五个月,哪天我实在是不愿意陪你玩了,就是你舍不得,也得给我乖乖的滚出我的世界!”袁宇眼睛里都闪着两簇火焰,顿了顿又说了句:“而且我也没那个飞机时间陪你们这帮小人物耍!” 曾如初脸上露出了一个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更加气得袁宇想要杀人。 袁宇想,如果他是故意用表现得想跟自己划清界限而勾起自己的好胜心理,那么他成功了。 他这辈子受的冷落,都没有在曾如初一个人面前受的多。 别说是他袁宇这样从小众星捧月一样的风华人物,换成别人,如果所有的人都敬着,捧着,奉承着他,可是只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你多么优秀,多么完美,他就是不拿你当回事儿,连看你一眼都嫌多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偏偏就是唯一能入得你的眼的人,让你恨着,也拼命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袁宇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曾如初的面前,挡住了高空中璀璨吊灯散发的光芒,用像是评估一个货物一样眼神看着他,然后慢慢的,沙哑的说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你脱了衣服,验验货?” 第十四章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你脱了衣服,验验货?”袁宇的嗓子像是在糙砺的砂纸上磨过,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说着俯下身,一只手用力捏住曾如初尖瘦的下巴,既急切又压抑的吻上那张淡粉色的总是说出他不想听的话的嘴唇。 袁宇把曾如初压在宽大的沙发里面肆意亲吻,当他的手探到对方衣服底下,摸到那片滑腻的、带着异样体温的皮肤的时候,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连他的手指和嘴唇都忍不住在轻轻地颤抖着。 那感觉就好像、仿佛是内里的灵魂找到了宿主一样,急切得想要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曾如初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一样被袁宇压着随便摆弄,突然猛地挣扎起来,狠狠的用力推开身前的人。 袁宇被他推开,曾如初就大口的喘着气,看着他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来不及闪躲的惊慌。 “怎么了?”袁宇皱了一下眉头,不悦的问道:“你后悔了?” 曾如初大口的喘了两口气,嘴唇和舌头现在还因为刚才的激吻又麻又疼。他抬起眼皮扫了袁宇压抑脾气的臭脸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是没法克服自己心里恐惧,便说道:“没有……只不过,我们说好明天开始的。” 袁宇一挑眉,心想谁跟你说好了?再说今晚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曾如初站起来,拽着自己的包就要走,连看都没去看袁宇一眼,脚步都有些错乱。 袁宇本来还因为这个男人像是谈生意一样跟自己谈论两人之间的事情而一肚子火,此刻看到这人突然间的慌乱,便产生一种其实这个男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血无情无义的…… “祝你走运今晚能打到车。” 曾如初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在他身后的袁宇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曾如初的脚步顿在玄关口,才想起来这别墅区白天打车都得靠运气,现在这么晚了……要不要打电话给老欧?可是要跟老欧怎么解释自己这么晚了出现在本市寸金寸土的别墅区…… 曾如初正在为难的功夫,袁宇转身回了楼上,在去浴室之前非常好心的说了一句:“客房在二楼左手边,要是后悔了,半夜可以来我房间找我。” “……”曾如初眼看着他消失在二楼,脸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他“后悔”也是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急着今晚就把自己送入虎口…… 曾如初躺在袁宇家客房床上,想到刚才自己扭动门锁的时候袁宇在外面说的话“您把自己想得太天仙了吧?我还不至于连这一宿也等不了,半夜就破门而入……”,曾如初就一阵尴尬。 不过尴尬归尴尬,曾如初还是在他嘲讽的话中把门再三检查锁好了。 其实他本来今晚没有做回去的打算。袁宇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他知道。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要想消停过两天平静日子,就必须跟袁宇彻底划清界限。而划清界限的前提,就是跟袁宇把陈年旧账算的一清二楚,然后自己把袁宇认为该还的,都还了…… 十年灰暗的牢狱生活,那些恶心变态的人他都忍了,还有什么他不能忍的? 袁宇再怎么混也比那些没有是非观念,已经腐烂到骨子里的杀人犯QJ犯好多了。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在里面这么多年,狱警说要检查,每个人都得乖乖脱干净了让人检查。那里不存在尊严,人权这些好笑的东西。在那里,曾如初有时都会有有一种自己已经不是人了的错觉。 所以,自己这个仿佛已经浸满消毒粉味道的躯体哪有那么金贵。如果光是自己乖乖的陪着袁宇睡几个月,来换取自己和身边朋友的安宁,他觉得这桩买卖实在是很划算…… 可是,今晚真当袁宇要跟他……的时候,他突然就受不了了。袁宇带着粗茧的大手在他身上摩挲,他像个巨人一样罩在自己的头顶,在他嘴里肆意翻搅的舌头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吞噬…… 在那一刻,被他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潮水一样不可抵挡的奔涌而出,那些他跟袁宇温暖的,幸福的,激烈的过往……这些年,他都不去想这些,他残忍的不允许自己想任何两人之间美好的画面,也不去想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好过,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怎样把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样的守护,他以为一直不去想,就会终有一天他能都忘了…… 可是,当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温跟自己肌肤相贴时,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便不受控制的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那样清晰,那样真实,真实的得让他害怕…… 黑暗中,曾如初死死的攥着背角,一遍一遍告诫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袁宇回不去,他自己也回不去,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所有不理智的、不受控制的情感。他需要做的,就是还完该还的,然后跟袁宇彻底撇清关系…… 一个难眠的夜晚,两个未眠人仅仅隔着一道墙。 为了让人以为自己很淡然很无所谓,袁宇即使知道自己今晚一定睡不着了,也早早熄了灯,然后跟隔壁相连的阳台都没敢去,就一个人拿了一包烟坐在有些闷热的卧室里沉默的抽着。 他自己都猜不到今后会怎么对曾如初。就像是他对这个男人的感情,自己琢磨不明白,也控制不了。要不然,他也不用看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更不用一走就是十几年没回过家。 他也知道他又让曾如初回到自己身边是疯了,明明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力和吸引力。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控制不住这样做了。 在对待曾如初的这件事儿上,有时候袁宇会觉得一切都是宿命,不管两人经历怎样的纠葛,他最终都会让这个人怪怪的呆在自己身边,哪怕是不择手段。就像当年一样…… 在他回国之前,他的送别宴上,他的心理医生兼好友喝多了,就揪着他说了几句话,有一句是这么说的,他说:“袁宇,那个人你放了十几年了都放不下,我看你他妈这辈子是甭想放下了,那是你的命!你回去找他算了。有什么恩怨都一笔勾销,不管使什么手段,让人好好跟你过日子不就得了!” 那是你的命……曾如初就是他的命……这句话袁宇在内心深处深深的相信着,在他十几年前看到曾如初的第一眼时就虔诚的相信着…… 有什么恩怨都一笔勾销……让人好好跟你过日子不就得了…… 袁宇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咀嚼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仔细得如同咬碎了重组一般。这每一个字,是多么的让人愤恨,又心动啊……虽然被深深的伤害过,心里的不甘和屈辱像是野兽一样撕咬着他的每根神经……可是,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命,袁宇也想努力尝试着忘掉一切。 一笔勾销,然后好好过日子,和这个人…… 曾如初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决定尽力在这五个月零十三天里扮演一个史上最乖巧的情人。哪怕做不到乖巧,也尽量让自己别讨人厌,做到少言少语,尽量淡化存在。因为惹怒袁宇,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好处。除非惹怒到袁宇直接把他赶出来,说以后再也别让他看到自己。可是,这种假设太国理想化,估计在那之前,袁宇能先找个法子折磨死自己…… 早晨曾如初准时起床的时候,发现袁宇这偌大的别墅里连个准备早餐的佣人都没有的时候,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前袁宇就不喜欢与人相处,特别是在家这种私密的空间里。 他还曾经问过袁宇,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不可能要孩子,该怎么办。记得那时候袁宇怎么回答来着?他好像是说,要孩子干嘛?我从来没想过要孩子,我的世界里也就能容得下你,有别人在我根本放松不下来,也开心不起来,想想小孩儿我就紧张,你可别吓唬我…… 如今,袁宇已经不单单是挂着袁家标志的小少爷了,他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权利,便真的在自己的地盘里划清界限,就连佣人都只允许在他不在的时候出现在屋子里打扫。平时就空着这么大的别墅空荡荡的瘆人。 曾如初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可是绝没有袁宇这么变态。 第十五章 曾如初起床洗漱后站在门口犹豫了很长一会儿,就去了厨房。他想起昨晚自己得出的关于做个合格乖巧的情人的决定,但是当他拿起锅,找到食材后又为难了。 他倒是想像一个合格的情人一样一大清早,在金主还没起来前就弄好一大桌子满汉全席。可是,他在监狱一呆就是十年,这两年自己一个人吃饭更是能对付就对付,他对自己的口腹的苛待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够想象的。所以他现在还是停留在仅仅会泡个方便面,煮个粥之类的最初级厨艺上。 曾如初在厨房转了一圈又一圈,把锅拿起来又放回去,又拿出来,洗好米放进锅里,找到袁宇家的煤气开关打开,就扣上了锅盖,到客厅去等着了。直到他闻到一股淡淡的糊锅味儿…… 曾如初冲向厨房,打开锅盖就是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儿。用勺子一搅,锅底已经沾上了。 曾如初皱着眉头关了煤气,端起锅想倒掉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他想做都做了,虽然做成这样不能吃了,但是总部应该白费功夫啊,至少让袁宇看到他的诚意……也许袁宇那个拧歪性格看到自己故意讨好他,对自己这样上赶着的就突然失去兴趣了呢…… 曾如初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就把粥倒进一个大瓷汤碗中。给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都给袁宇留着了。 过了一会儿,袁宇起来了。他光着上身下楼转了一圈,看到曾如初正在喝粥,还闻到一股子难闻的烧焦的味道。 “你吃什么呢?”袁宇的眉头皱得极深,停在离饭桌一米远的地方吸了吸鼻子,感觉他的嗅觉都要被熏失灵了。 “粥”曾如初平淡的回答,抬头看一眼袁宇。其实他很想恰当的给袁宇一个微笑的,但是发现还是有点儿勉强,就继续保持了他面无表情的作风。他想了想,今天是他在袁宇手下混日子的第一天,是否应该加一句稍微温情点儿的话。就慢吞吞的说道:“带了你的份儿,剩下的都是你的。” 袁宇神情怪异的看着他,抿着嘴唇好几秒才憋出那么一句来。他说:“你想毒死我?” 袁宇的那份儿粥他到底没喝。曾如初也不沮丧,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袁宇的态度就事不关他了。 曾如初穿戴整齐的在客厅等着,这里实在是不好打车,他只能选择搭袁宇的车。幸好袁宇今天早晨也要去医院看他爷爷,司机早就在外面候着了。 袁宇像是没看到坐在客厅里等待的曾如初一样,披了外套就出去了。曾如初面无表情的跟上,在司机开车前坐到了后座袁宇的另一侧。 司机发动车,袁宇膝盖上放着一螺白色的文件纸和手掌大的电脑,他侧头瞥了一眼曾如初,开口打破车内的寂静:“你不会是打算一直搭我的车吧?” 曾如初想了几秒钟,低声答道:“就今天一天。我下午去商场买辆自行车。” “师傅,您在能打到车的路上给我停一下就行。”曾如初轻声对前面的司机说道。 司机是那天曾如初喝多被袁宇带回家开车的那位。他亲眼见过自己的老板对这个人是怎么的“另眼相待”的,早在心灵和肉体上都对曾如初恭敬得五体投地。他倒是很想送曾如初去他要去的地方,可是老板的态度有很奇怪,似乎在处处找茬一样,弄得他也不敢说什么,半晌也不见自己的老板吭声,他才硬着头皮问了一声:“好,那先生您要去哪儿,我给您在近点儿的地方停。” “……”曾如初说了一个地址。 半个多小时后,司机正琢磨着在下个路口把曾如初放下呢,就听袁宇突然慵懒的说道:“先送我回袁氏拿趟东西。” 司机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袁氏公司的地址正好跟曾如初要去的地方同路啊。 一直把曾如初送到他们公司门口。曾如初下车的时候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是对袁宇说的,还是对司机说的。袁宇连头都没抬,不耐烦的吩咐司机:“开车!” 车门关上,袁宇沉声道:“去医院。” 就这样,司机开着车饶了小半个城市把曾如初送到公司,他的老板又突然不去袁氏拿东西了…… 司机把袁宇送到医院正门,袁宇下了车抓着车门犹豫了一下,在司机殷切的目光中皱着眉头吩咐道:“你回趟家里,去帮我把粥打包来。” 袁宇上午陪着他们家老爷子在医院呆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司机把粥给他取回来了,递给他的时候还脸色怪异的体贴的问了句:“袁总,要不我到外面给您再买一份儿吧。” 袁宇没用,冷着脸接过来,躲在他爷爷病房隔壁,医院特地给划出来的一间VIP陪护室里把一小盆又黑又黄的不明液体都填进了肚子。 艰难的咽下去最后一口的时候,他在心里叹息:这么难吃,曾如初是真心的想毒死他吧…… 中午曾如初去请假,想下去就去把自行车弄回来,要不然,万一明天早晨袁宇不出门,他还不得迟到或者干脆来不了了。他可不想因为这影响他正常的生活。当然,影响是一定会影响,但是曾如初想尽量保持原来的样子,至少,别让别人看出什么。然后五个多月已过,他能跟着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以前的生活。 结果刚到人事部请完假,他就接到了大老板的电话。 曾如初站在公司楼梯间接起电话:“青哥?” “如初,在哪儿呢?”郑青问道。 “还在公司。” “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在楼下等你。” 郑请不等曾如初答应就放下电话,曾如初只好回去拿钱包,抬手看了一眼表,就到楼下等着去了。 两人没有去公司对面常去的小饭店,而是郑请开着车带他到另两条街外的一家有名好吃的饭店吃的。不过菜好吃是好吃,就是量又小菜又贵,他们两人点了四个菜才够吃,花了五百多块。结账的时候曾如初到底是没抢过郑请,便说道:“青哥,怎么能每次都让你花钱呢!” “你一个月挣几个钱啊,有人请吃饭还不好?”郑请收起钱包,笑着看着曾如初皱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挣得不少了。都是你给开的,我现在是花你的吃你的,就差住你的了。”曾如初说这话的时候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虽然是朋友关系,但是郑清对自己也太好了,太照顾了,自己都不好意思承受了。 郑清听了他的话却心情飞扬起来,心想我倒是想让你住也住我的呢。但是这话没有说出口,毕竟太暧昧。郑青就笑了笑,说道:“你就当时员工福利了,老板请员工吃饭犒劳员工不是很正常嘛。你别想多了。要是真不好意思,就多陪我吃几顿,要不然我成天孤家寡人的……” 曾如初听他说完,问道:“嫂子不是说要把她那边的生意转移回来吗,等她回来了,你也就不用总是孤家寡人了,你们一家三口就经常能在一起了。” 曾如初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听到他的话,郑青突然神色凝重起来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突然没了笑意,眼神非常深的盯着曾如初缓缓说道:“她是要回来了,不过……是回来跟我办理离婚的……” 曾如初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去,脸色惊骇的问道:“你开玩笑呢吧青哥?” “没有。”郑青严肃的看着他,说道:“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曾如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轻声开口:“青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跟嫂子感情一直不是很好吗?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还是有什么误会了?不要说离就离啊,有什么矛盾或者误会你们坐在一起好好聊聊,说不定就解开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再说还有醇醇……” 郑青看着他诚恳担忧的表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心想:如初啊,你可真傻,连我对你的感情都看不出来。 但是一想到貌合神离好几年的妻子终于同意离婚了,自己马上就要恢复单身,然后能光明正大的追求眼前这个人,能把自己对他十多年的感情展露在他眼前,自己想想就忍不住沸腾。 “况且醇醇还这么小……”曾如初一脸的不舍,还是不能接受郑青说的这件事儿。 “他妈妈已经同意把醇醇让给我了,平时有保姆照顾着,醇醇也七岁了,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我以后尽量多抽出时间陪他。”郑青顿了顿,试探的说道:“再说他那么喜欢你,你以后常去我家走动,也帮我照顾他不就行了……” 曾如初当然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他想说醇醇再喜欢我,谁也替代不了他的亲妈。但是抬头看到郑青喝茶时严肃的表情,他也就没再多说。郑青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自己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人家夫妻俩的事儿,再说,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外人能劝好的。 婚姻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曾如初虽然为他们惋惜,却也希望两人幸福。他不是多管闲事儿的人,既然郑青已经决定了,他也只能期望他的决定是对的。 “对了,你最近是有什么事儿吗,怎么总是请假?”郑青问道。 “也没什么事儿……”曾如初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神色如常的扯了个谎:“最近老欧那头有点忙,欧嫂的身体不太好,我有时候得去帮忙看一下店。” 郑青点点头,问道:“下午请假也是去老欧的店?” “今天下午不是。”曾如初顿了顿,答道:“我想去买辆自行车。” “你要骑自行车上班?”郑青诧异的问道。 “不是……”曾如初手指摸着空缺的小拇指的地方,轻声道:“我想锻炼身体,买辆自行车晨练。” “晨练?你天天都这么累了,还想晨练?”郑青惊讶了一小下,也就相信了,说道:“不过晨练还是挺好的。” “你也别请假了,恰巧有人前一阵子送我一辆,我也不用,过几天给你拿过去晨练吧。”郑青眼珠子一转,说道。 “不用不用。”曾如初推辞道:“别人送的你就自己留着吧,我自己去买一辆就行。” “放那儿我也不骑,你看我是那种白天开车,早晨骑自行车晨练的人吗?”郑青开玩笑道,然后剔透的心思一转,问道:“你是不是急用啊?” “……”曾如初朝他勉强的笑了一下,还在推辞:“真不用了青哥,麻烦你够多了,我自己能搞定的事儿就让我自己搞定吧。” “这不是现成的吗!再说,帮你解决麻烦是我的荣幸。”郑青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今天晚上下班前,我就让人给把车送来。” 第十六章 下去,郑青联系了一个懂行的朋友,要买一辆自行车。 “你是要专业的还是非专的?赛车用?”朋友在那边问。 “非专的,但是要好的,不是赛车用,就是平时骑着玩,锻炼一下。”郑青道。 “那你找我?我这里都是专业的,你要买个普通的去商场随便千八百块钱就弄一辆了。”那朋友说道。 “不,要好的,专业一点儿的也行,就是……”郑青顿了顿,琢磨了一下措辞道:“可以很好很专业,但是看着很普通就行。” “很好很专业,看着很普通……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那边的朋友都被他弄纠结了,然后突然间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郑青你这不会是送人吧?花个贵钱买个好的还不想让对方看出来?丫的你在泡妞吗?” 郑青被他戳破有点儿不舒服,但是也没否认,清了清嗓子道:“你明白就好,就这个意思,你一定给好好挑,然后下午就派人给我送过来,到时候请你吃饭。” “我、操,这他妈的多美的妞啊,让郑总你这么费尽心思讨好!今晚就领出来溜溜呗,让兄弟们认识一下!”那边那人猥琐的笑声。 “去!”郑青沉吟了一下,想到这个“妞”,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笑着骂道:“嘴巴放干净点儿,想看也得等我追到手。你先把这事儿给我办明白了吧!” “好嘞!您放心吧,我就是为了见见这位神人,也得好好给你弄啊。”男人在电话那边大笑,道:“你就等着请吃饭吧!” 下午自行车送来的时候,他们都要下班了。郑青也没来得及先看一眼,直接就把下班要走了的曾如初叫上,一起去楼下看。 自行车样子是很低调,可他妈的居然是粉色的!!!! 郑青脸色黑得都要滴出血来,然后接下来还有让他更吐血的。曾如初在前面车筐里看到一张标价两万多的收据…… “这……”曾如初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这个应该是原价,打了一两折,然后我忘了这车是粉色的,好像是当时要送给你嫂子的,这样吧,我让人给你去换个颜色。”郑青满头满脸的汗,还得装得很镇定。 他这么镇定,曾如初倒是信了,说道:“不用换了,不是送了都好一阵子了吗,估计也不好换了。我就是早晨骑骑,路上人也不多,这个颜色没事儿。” 郑青连跟他争执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憋着气儿打算回去骂那个给他弄车的傻×一顿呢。 曾如初晚上就是骑着自行车走的。他一走,郑青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怎么样,还满意吗?小妞是不是很喜欢,马上被你给收服了?”那朋友在那边得意洋洋的等着被夸。 “谁他妈告诉你是个妞的啊!”郑青在地下停车场里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人家一个男的,你送一辆粉嫩粉嫩的,你是想毁我呢吧!再说谁让他妈让你把收据放在车筐里的,是怕我他妈赖账不给钱吗!” “啊????”那边彻底凌乱了,那朋友磕磕绊绊的说:“是男的啊?那我说妞的时候你也没否认啊……再说就是男的,看到收据怎么了,男的女的不都是喜欢出手大方的吗?我特意给您弄了辆外边低调的,人家要是真看不出来价怎么办啊?您不会想学习雷锋精神,做好事儿不留名吧……” 郑青气得脑仁儿发疼,又被他堵得无法反驳,别人哪里懂他跟曾如初微妙的关系。最后对着电话吼了一句:“你懂个屁!” 曾如初是这么想的,他每天早晨早起一个多小时,然后骑自行车先到家,然后再坐公交车去公司。要不然一直骑着去公司太远了。被同事看到也会多做猜疑。 这么做虽然麻烦了点儿,但是跟在袁宇手下讨生活相比简直容易多了。再说,他也就可以真的当做晨练了。 可以,有一个难题,就是今天晚上他要把自行车从公司一直骑到袁宇家去。那可不是一段小的距离。 曾如初正骑着车在路上,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靠边把车停下,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的时候,手指顿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儿呢?”袁宇不客气的质问从听筒里传来。 “在路上。”曾如初声音淡淡的,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袁宇脑袋里跳出一个想法,随机不可思议的问道:“别告诉我你真的弄了辆自行车?” 因为不是面对面,曾如初也懒得修饰自己的表情,听到他这么说便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只是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言简意赅:“是。” “……”袁宇沉默了半晌没说话,曾如初有些不耐烦,说道:“没什么事儿我挂了。” “草!”曾如初听到袁宇在那边粗鲁的骂了一句,然后听到他说:“在原地给我等着!” 曾如初皱着眉放下电话,接着骑。不一会儿,身后传来汽车在风中飞驰的声音,然后一个急刹车,一辆金棕色的路虎在曾如初身边猛然停下。 袁宇从车窗里露出半张略显阴沉的脸,口气很冲的说:“不是让你等着吗?” 曾如初也把自行车刹住,没有解释,也没顶撞,只是单纯的看着袁宇。 “你还真弄辆破自行车?”袁宇一脸无法忍受的嫌弃样子,道:“出洋相呢还是给我难看呢?” 曾如初神色淡淡的解释:“上班方便。” 袁宇被他不温不火的态度堵得心里很不爽,直接说道:“什么破玩意,给我扔了,你上车!” 曾如初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虎车旁边,说道:“你先走吧,我骑车回去。” 袁宇隐忍的跟他对视,曾如初神色很淡,漆黑的眼珠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样子袁宇一看就知道他不会妥协。于是袁宇低吼道:“把那玩意儿弄后备箱里去,快点儿,老子要上厕所!” 曾如初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袁宇,把自行车抬到了路虎车后背箱里。袁宇坐在车里,一手按着肚子,一手趴在方向盘上,眼睛从后车镜始终盯着曾如初。 曾如初刚上车,路虎车就像箭一样飞了出去,明显已经超速了。 曾如初一手按着安全带,看到正开车的袁宇一脸肃穆,下颔绷得紧紧的,明明车内空调温度开得极低,还有汗珠从他的发间滚落下来。 曾如初犹豫了再三,也是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就试探了的了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袁宇脸色又青又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神色怪异的从倒车镜里看了神色无辜懵懂的曾如初一眼,咬着后牙槽虚弱的说:“吃错了东西!” “……”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别怪曾如初这么问,他倒是真不想多管闲事儿,对待袁宇更是能说一个字绝不会多说两个。 可是,等袁宇把车停下在院子里的时候,他一侧头,曾如初就看到他脸色苍白到,一头的汗,甚至汗水多得顺着手肘滴落到车上。 袁宇连回答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浸湿的头搁在方向盘上,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曾如初这回是真的有点儿着急,他碰了一下袁宇的胳膊,发现他身上冰凉冰凉的。 “袁宇,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送你去医院吧。”曾如初下了车,绕道正驾驶那边打开车门,想把袁宇扶出来。 袁宇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搭在曾如初的肩膀让他扶了下去。他进了客厅就倒在沙发里,虚弱的对曾如初说:“我手机里有家庭医生的电话……” 曾如初知道他的习惯,马上从他的左边裤袋里翻出手机,按亮了屏幕发现居然还用密码。 “密码?”曾如初问道。 袁宇眼睛都没睁:“1211” 曾如初听了一愣,然后按键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的生日就是12月11日…… 在家庭医生没来之前,袁宇跑了两趟厕所,然后就彻底躺在床上不动了,平日生龙活虎甚至没事儿能找点儿事儿出来的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汗水把枕头都浸湿了。曾如初坐在他旁边看着这样袁宇,突然心里有些不落忍。 医生飞快的赶来,一顿给袁宇检查,然后挂了水,得出的结论是袁宇食物中毒。但是曾如初不明白的是,无论医生怎么问,袁宇就是不说他到底是吃了什么吃坏了。 第十七章 医生也不知道曾如初跟袁宇的关系,只当曾如初是袁宇的朋友。给袁宇挂上水让等他睡着之后,曾如初送医生出门。 “这药没有什么危险,等打完了直接给他拔了就行。注意这几天别让袁先生吃些辛辣带刺激性的食物,他这样的食物中毒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明天早晨就能恢复了。不过就是这几天注意吃点儿清淡的东西。”医生临走之前叮嘱道。他怕曾如初担心,还特意笑着快慰几句:“不用担心,这是很正常的。记得他小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得叫我过去一趟。这是因为从小家里伺候的太周到了,把身体养得太无菌,胃太金贵了。所以袁先生连热一次的饭菜都吃不了,在外面吃了不太新鲜的东西,都有可能像今天这样。” 曾如初听医生解释完,眉头越皱越紧。他以前也知道袁宇这个毛病,东西不能乱吃。这个大少爷,打架斗殴找乐子折腾人,就是被人打得断了肋骨也是活蹦乱跳的欺男霸女的样子,却吃个剩菜剩饭什么的就能让他躺倒。真是他家那帮家人惯得。想起袁宇的家人,曾如初的神色闪过一丝阴郁。 医生上了车,看到他精致的眉眼皱得极紧,脸色很不好看,以为他还在担心袁宇,又开口安慰了几句才走。 曾如初想起一些不开心的往事,就坐在外面过道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去,他想到袁宇的针可能要打完了,才起身慢慢的往屋里走。 他还以为袁宇睡着了,结果一进屋,正巧看到袁宇挣扎着要坐起来,一手去扯挂着点滴的塑料管。 “你在干什么?”曾如初冲过去,看到点滴还没打完,飞快的按住袁宇乱动的手。 袁宇看向他,眉头皱的死紧,抿着唇口气不善的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就在门口坐了一会儿。”曾如初一边说道,把他的手放回床边。 袁宇脸上的怒气这才消退一些,不过口气依然很僵硬,他命令道:“没有我的允许,别走出这间屋子。” 曾如初被他气得想笑,到底是谁病了啊!不过他也不想跟袁宇讲道理,跟别提是生了病有点儿胡搅蛮缠意思的袁宇。他只得小声的无奈的应了一声。 等点滴打完了,曾如初给他拔了针。 袁宇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一直没睡着,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又眼神分外清明的睁开眼睛盯着他看。弄得曾如初倒是想回昨天那屋睡觉都没敢。 此刻袁宇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正给收拾药瓶的曾如初,来了一句:“躺到我身边来。” 曾如初拿着药瓶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缓慢的回头,正巧对上袁宇漆黑如墨,深邃阴郁的双眼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我还没洗澡……”曾如初语气不是那么有力,显得有些虚弱。 “我也没洗。”袁宇还是用他那双黑沉黑沉的眼睛盯着他,语气听不出情绪来:“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曾如初慢吞吞的把药瓶和滴管放进垃圾桶里,又用了将近半个小时,在袁宇的命令下在他的洗手间里去了趟漫长的厕所,甚至换好了睡衣。可是等他出来后,看到袁宇还睁大了眼睛盯着他时,曾如初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这一次袁宇没有出声,黑沉的眼睛像是某种黑暗中的野兽盯住猎物一般,等着曾如初自己乖乖的送上门来。 曾如初走到床的另一侧,慢吞吞的坐上去,拽了一块儿杯子盖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才缓缓放平身子躺下。 他的头还没挨到枕头,就被旁边一股大力扯去,然后撞进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袁宇伸手把他整个上半身扣进怀里,这一个动作已经让他满头大汗了。 突然的变故零曾如初想都没想就挣扎起来。袁宇费力按着,生气的在他头顶吼道:“别动!” 曾如初不动了,听到头顶袁宇大口的喘气声,自己的心跳跳的奇快。 袁宇喘着气,一手勒着他的脖子,一手扣着他的腰,粗声粗气的说道:“今晚我就是想碰你恐怕都没有力气,你给我老实点儿别乱动,别把我的火勾起来!” 听了袁宇的警告,曾如初一动也不动了,就这么僵着身子半躺在袁宇的怀里。 袁宇美人在怀,心里早把人按在身下做了几百次,各种颠鸾倒凤,很难想象的令人羞愧的姿势都在他脑子里过了很多遍后,他恨恨的想着,是不是曾如初真的早晨在那粥里下了什么药,要不自己壮牛一样的身子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自己也是忒没出息了,这么轻易就着了他得道…… 不过这一宿,袁宇抱着怀里的人,睡得倒是格外的香甜。 曾如初是快要窒息前憋醒的。他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英俊性感的脸在自己眼前,而导致他呼吸困难的正式横在胸口的一条粗长的手臂。 曾如初快被憋死了,两人像是拧麻花一样拧在一起,他整个身子都在袁宇的身下。 他轻轻地把发麻的手臂从袁宇的臂弯中抽出来,然后是腿……袁宇向另一边翻了个身。 曾如初终于重获自由了,他动作轻缓的坐起来想下床,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五点半,但是他今早要骑自行车去公司,估计在路上就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想到这里,曾如初有点儿着急了。结果在他要下床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把手贴在了袁宇的额头上一下。然后等待他的就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摔在床上。 “我说过别勾火的!”袁宇双臂撑在他的两侧,用身体把曾如初压在床上,语气是性感的低沉。 他俯下身子一路亲吻曾如初的眼睛,鼻子,嘴唇,下巴。不规矩的大手从他那一段有着美妙弧度的腰线一直侵略到胸前两颗饱满的红色樱桃。 曾如初被突如其来的激情弄得神志不清,身上包裹的是袁宇的体温,口腔鼻翼间呼吸的也是袁宇的气息,这种感觉令他眩晕,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直到袁宇扯下他的睡裤,在他浑圆的臀部上游移几圈,然后把手指插进身后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曾如初才猛然挣扎起来。 “折腾什么!”袁宇一只手就把他的双手按在头顶固定住,含着他的嘴唇像是又舔又吮,恨不得把人吞到肚子里的急切模样,用充满情欲的声音诱哄道:“别动啊,一会儿就好……” 曾如初跟袁宇再怎么力量悬殊,他也是个男人,他剧烈反抗起来,袁宇并不能那么轻易得逞。 终于,袁宇放开了在床上扑腾得像只鲤鱼的男人,低吼道:“你闹什么?” “不行!”曾如初喘着粗气急切的说道:“我还得上班。” 袁宇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去亲他,被曾如初一侧头亲到了颈侧。他就顺着曾如初雪白的颈子一路舔舐,还在上面留下了压印。 “那就别干了。”袁宇得空轻轻松松的来了一句:“我养你。” “真不行。”曾如初还挣扎得厉害。 终于把袁宇弄火了,他抬头瞪着一双虎目恶狠狠的盯着曾如初。 曾如初被他压在身下,气息有些微弱,语气却很坚决,一双水润过的漆黑眼珠像是深海里宝石,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袁宇,愣是把袁宇看得没了脾气。 “真不行,我得去上班……”曾如初声音有些软,坚决中又带着那么一丝恳求。 “靠的!”袁宇被他那双澄澈漆黑的眼睛看的心里奇痒难忍,最后狠狠的咬了一口那张浅粉色的嘴巴,恶狠狠的搁下狠话:“今晚老子饶不了你!” 袁宇刚一放松手下的力道,曾如初就像是重获新生的兔子一样跑得飞快。从袁宇的身下滑出来,拿起一旁挂着的自己的衣物就跑出了袁宇的卧室。 袁宇靠在床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曾如初火燎屁股一样急窜的背影,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第十八章 中午跟同事一起在食堂吃午餐的时候,曾如初又接到郑青的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曾如初跟同事说了一声抱起那,端着托盘去了另一个空桌。 “喂,青哥?”曾如初并不太愿意让同事知道他跟他们的老板私底下还是好朋友。有些事儿还是避嫌点儿的好。 “如初,你在干什么?”郑青在电话里说道。 “我在食堂吃饭。怎么了青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事儿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早晨晨练了吗?” “是的……”曾如初又想起早晨的自己差点儿就跟袁宇……心思有些飞远。 “自行车好用吗?我昨天晚上联系了一下当时送我的那个朋友,他说能换一台的,我看还是换一个颜色吧,我今天晚上去你家跟你取。”郑青在那边径自说着。 “啊?”曾如初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不用换了,真的不用麻烦了,自行车很好用,不用换。” 郑青看他如此坚持,也就不好再劝了。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好像在酝酿这什么一样,明明紧张的冒了一身的汗,却仍然用故作镇定的语气说:“今晚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顺便跟你说件事情。” 今晚…… 曾如初想到想到今天早晨差点儿就擦枪走火的事儿。袁宇昨天实在是生了大病才放过他,那今晚…… 曾如初一想到今天晚上就说不出的烦闷,心脏像是被一根坚韧的细线缠绕了无数圈儿,越想那些细线就勒得越紧,让他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现在突然碰到一个能逃避一会儿的事情,曾如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要不然他下了班真的连个娱乐活动之类的都没有,去老老欧家看他闺女怕被老欧看出端倪,回家躲一会儿自己一定更难熬,胡思乱想。倒不如跟郑青出去。 曾如初想得很简单,直到晚上被郑青领到一家气氛非常浪漫温馨的西餐厅,他都没心没肺的没往别处想,甚至还出言调侃了一句:“青哥,你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就行,实在没必要请我到这样地方吃饭。这么破费!” 郑青让服务员准备早就预定好的菜色,伸手想把领带下面白色衬衫的一颗纽扣解开,解了一半想到什么,又把扣子规规矩矩的扣了回去,脊背挺直的坐在曾如初的对面,感觉汗顺着脖颈子一直流到衣服里面,黏在后背很不舒服的感觉。 “先喝点儿东西……”郑青错开曾如初澄澈的眼神,伸手把他面前的餐具重新摆弄了一遍:“不要急,不要急,等会儿边吃边聊。” 他越是这样,曾如初就越是忍不住猜测到底是什么大事儿。就连是不是公司要裁员裁到了他的头上而郑青不好意跟他开口这样离谱的事儿,曾如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导致这顿郑青花了心思,还特地从国外订的鲜嫩的南极鱼这样的丰盛晚餐,吃得曾如初很是忐忑,根本都没心思注意往自己嘴里塞的是什么了。 今天的郑青很反常,不禁一直给他夹菜,热切的介绍每个菜的食材之类的,还总是偷偷的看他…… “你再吃一块儿这个,这是这家店里限量的牛排,肉质都是去过酸的,味道很好……” 在郑青又殷切的往他的碗碟里夹东西的时候,曾如初终于忍不住了。他伸手按住郑青的手肘,说:“青哥,我真的吃不下了。你别给我夹了。” 郑青有些尴尬的把东西放回去,就看道曾如初正色看着他,语气沉着的说道:“青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从里面出来也是你给我介绍了工作,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伸出手帮我的。这两年更是,不管我有什么事儿让你知道了,你都是一声不响的帮我解决,帮我把所有的事儿都办妥当了。我没有亲人了,朋友也不多,你和老欧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你们也是亲哥哥。所以,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能接受,真的,不要顾虑我的感受。青哥,你已经帮我的够多了。如果我……让你为难了,今后不能留在公司了。请告诉我,我都能理解……” 郑青睁大眼睛愕然了。他没想到,在他终于鼓足勇气想跟曾如初表白的时候,曾如初先给他来了这么一下子。先给他来了一番深情的……呃……告白? 曾如初自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看了眼郑青的神色,越发觉得可能是自己不再适合呆在郑青的公司了。自己令他为难了。虽然自己真的很喜欢,也很珍惜这份工作。 曾如初微微低下头,就听郑青清了清嗓子,突然笑了,低声斥责道:“你天天都在想什么呢!啊?如初!” 曾如初抬头,看到郑青终于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笑容,而不是从今晚见到他开始就怪怪的表情。 “我公司发展这么好,你可别咒我啊!别再说你工作这么努力,业绩这么好,我上哪儿找这么勤勤恳恳的员工去啊。要不咱俩关系好,你还不早被别的公司给撬走了!哈哈……”郑青笑着跟他开玩笑,看到曾如初紧绷着的精致五官,手痒得很,多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 “不是这事儿?”曾如初心放下一大半,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不少,但语气还是有些迟疑的问道:“那,青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儿啊,还请我到这么贵的地方吃饭。你这么正式,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也没什么大事……”郑青被他直率问得又有点儿尴尬,吞吞吐吐的闪躲他眼神。 “就是我……”郑青艰难的开口,热切的看着曾如初…… 就在这时,一串轻缓的木琴的音乐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是曾如初放在碗盘旁边,被服务员小姐装进塑料薄膜里的手机响了。 郑青也看到了曾如初手机上的那一串没标记姓名的号码,尾号是连着的几个相同的吉利数字。 曾如初看了一眼手机亮起的屏幕,脸色微不可查的一变。不过郑青心细的注意到了。 “不好意思,我去接一下电话。”曾如初勉强勾出一个微笑来,对郑青说道。 曾如初拿着手机一直走到餐厅大门口的地方,郑青听不到他说什么,不过能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 曾如初走回来,郑青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轻声问了一句。 “有点儿事儿……”曾如初做回去,已经没有了刚才跟他在一起时候的轻松,眉眼之间都带了一丝倦意和烦闷。他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突然有点儿事儿,我得走了……青哥,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 郑青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又恢复如常,摆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想请你吃个饭。我那个事儿……也不是很重要,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完的……改天说,改天再说。你先去忙吧。” 郑青自顾自的说道,也拿起身边的西装穿上,说道:“走吧,你想去哪儿,我正好恩给你送你。” “不用了青哥……” 曾如初想要推辞,郑青已经先走出去了。 郑青把曾如初送到他的楼下,两人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道了别。然后曾如初上楼,郑青开着车拐出他的小区。 曾如初回回屋里换了一件衣服,不到五分钟就又锁了门下楼来。拿着钥匙打开自行车的锁,就急匆匆的骑出了小区。 刚才袁宇在电话里声音非常阴沉,问他在哪里跟谁在吃饭,还阴阳怪气的威胁道,自己要是一个小时内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以后就安安心在家陪着他就好,什么工作也不用干了…… 曾如初因为袁宇阴阳怪气的语调有些着急,心里又不好的预感。 现在,袁宇可不是当年那个喜欢自己喜欢到任他揉圆搓扁的也没有脾气,或者脾气从来不发在他身上的男人。现在的袁宇,在曾如初的眼中,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还是那种一不小心引爆,就能把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都炸得粉身碎骨的强力炸弹。 所以,曾如初告诫自己要能忍则忍。只要过了这五个多月。把袁宇这颗危险的定时炸弹解除了。他就安全了。 曾如初飞快的骑着自行车,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 郑青把车开出曾如初的小区后,心里后悔极了。他狠狠的拿头撞了一下方向盘,正好撞到正中央的喇叭上。他的车就在路上发出一串连绵的刺耳声…… 旁边正好有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路过,里面坐着的一个男人冲他伸出一个中指,外加一副鄙夷的样子。 “草!”郑青气得不行。等想开车追的时候红灯一过,那辆红色跑车沿着另一个线路拐弯了。 郑青今晚表白没有成功。不,应该是根本没表白! 越想越是呕血。他喜欢曾如初这么久,从还是少年时代开始,一直一直的喜欢着。 两人又都经历了这么多,自己连难缠的、结婚十多年没感情不说还就知道做闹他的妻子都谈好了,给了她一大半的财产,才终于和平离了婚。 可是到关键时刻,自己居然像个懦夫一样退缩了。 郑青啊郑青!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这样,他早晚要被别人抢走的! 郑青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骂了一顿。心想自己混学校,混商场的时候,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没遇到过,现在居然连表个白都不敢,简直是越老越回去了! 不行,他必须要让曾如初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知道自己对他的爱。 郑青想到这里,有感觉一阵的热血沸腾,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小胡同里混黑社会时候的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 借着这股劲儿,郑青在下一个路口急转弯,又开回了曾如初家。 结果满腔热血的他刚转过一个路口,就看到从曾如初家小区里骑出一辆自行车来,上面的人正是曾如初。 郑青在这一刻,脑海里飞快的闪现刚才餐厅里曾如初接的那个电话,还有路上曾如初不正常的表情…… 心里突然闪现一个不好的念头。 郑青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踩下油门,开到曾如初前面拦住他当面问他。可是,他鬼使神差的,开着车慢慢的跟了上去…… 第十九章 曾如初骑着自行车进了袁宇家别墅的院子。 此刻天已经有些黑了。院子里的灯都已经打开了,倒是很明亮。 曾如初想把自行车在靠门口的墙边上停下。 “吃饱了?” 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曾如初一惊。 回过头,看到灯光找不到的树下,袁宇叼着一根烟站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儿?”曾如初皱眉,轻声问道,得眯着眼睛仔细看,才能看清袁宇阴沉的表情。 袁宇没有回答他,从树下的阴影里走出来,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头也没抬看也没看他一眼,道:“跟我来。” 曾如初看袁宇的脸色比夜空还要阴沉,简直像是暴风雨要来前的酝酿。心里微微不安起来。 曾如初跟袁宇走到车库门口,袁宇从兜里掏出车库的钥匙一按,车库的门缓缓上移。一辆崭新的银白色宝马车停在里面。 曾如初不解的回头看袁宇。 袁宇朝着他抬了抬下巴,声音四平八稳没有丝毫的起伏,平静的跟他的阴沉的脸色很不符合。他对曾如初说:“去试试,给你的。” “……”曾如初沉默了半晌,终于明白袁宇随便张口就说的,要给他的是这辆银白色宝马车。 “不用了。”曾如初脸色惊诧闪过,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很坚决的说道:“我不要!” 听了他的话,袁宇非常缓慢的扭过头盯着他看。 在那一刻,曾如初明显感觉到了袁宇的强烈怒火。 他跟袁宇曾经在一起一年多,将近两年。两人不时泛泛之交或者普通朋友。他们两个曾经生活在一起,看一台电视机,听一首歌儿,盖一条被子,甚至用过一个碗吃饭。可以说是相濡以沫,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他对袁宇的了解,甚至比他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所以在看到袁宇去拿车库里墙边上立着的那把铁锹的时候,曾如初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他以为袁宇要揍他。 袁宇拿着铁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然后铁臂抓住他的手腕。 紧扣着他手腕的大手像是铁钳一样,力道大得曾如初脸上露出忍受疼痛的神色。 那只铁钳一样的大手一路拖着他回到了门口,然后袁宇放开他。 铁锹疯狂的朝着停靠在墙边的自行车砸去。在这片到了夜晚就格外宁静的区域发出尖利的,金属之间猛烈碰撞的声音。非常刺耳。 只是第一下,自行车的前面车把和被砸到的车身就出现一道深深的凹痕。 袁宇在只有两个人的寂静院子里,发狠的轮着铁锹,直到把那辆自行车砸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曾如初的嘴张开,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的安静的闭上。冷冷的在一旁看着袁宇发疯。 “哐当”一声震响。 袁宇把铁锹仍在坚硬的石板地上,额头上微微汗湿。 他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珠像是黑暗中潜伏的某种凶兽,恶狠狠的盯着曾如初,一字一句,极度缓慢而清晰的说道:“你不要我送你的车。是因为这辆别的男人送你自行车?” 太阳彻底落山后,留下暗沉的密不透风的夜空。院子里柱子上镶嵌的包裹在灯罩里的灯光显得有些昏黄。 袁宇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站在原地等待猎物一动就将其撕成碎片…… 他看着曾如初,非常嘲讽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压低声音甚是温柔的说道:“你知道吗?我昨天今天雇的私家侦探,专门给我看着你。听他说,那一堆废铁是你老板特意买来送给你的?”袁宇伸手指了指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自行车,一步一步朝曾如初走近。 “刚才还跟他吃饭来着是不是?”袁宇走进,高大的身躯站在曾如初面前,把他整个人都罩在了阴影里。他抬手捏起曾如初瘦削的小巴,非常用力,语气阴冷的贴着他的耳边质问道:“我给你车你怎么能不要呢?啊?你跟你那个老板都上床了吧?你不就是为了钱吗,我给你你怎么不要呢?我送你的车不比那个小白脸送你自行车好?还是你不喜欢宝马?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车,捷豹?法拉利?还是兰博基尼?没关系,你说,你喜欢什么我都送给你。” 袁宇的声音温柔到让人觉得阴森。看着曾如初的眼神却要吃人一样的恐怖。 曾如初被迫仰着下巴,被袁宇捏着的地方一定青紫了。他面对着袁宇凶神恶煞一样的表情,脸色同样的冰冷。 曾如初缓缓启唇,一字一句的,无比清晰的让袁宇听到。他说:“我不用你送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开车,因为我开车撞死过人。” 曾如初的眼珠像是透明的玻璃球,剔透晶莹又显得很冷。 袁宇跟他对视,根本没有想到从曾如初嘴里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 曾如初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可是紧抿的嘴唇和冰冷眼神好像宣誓着他的抵抗。 袁宇的脑海一瞬间想起很多东西。曾如初这十多年的一切一切他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远在国外的他,他也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当年曾如初离开他,彻底的得罪了他,甚至都别想在A市这个圈子混下去。为的就是一个男人,袁宇这些年每一次想到他跟那个男人过得很好,很幸福都是一种极致的痛苦的折磨。 可是事情的真想并非如此。至少这人他们两个没有在他离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曾如初也做了整整十年的牢。 本来想着报复,想着狠狠的报复这个让他痛苦的男人,可是当得知他在自己受苦受折磨的这十几年里过得也不如意的时候,袁宇就不自觉的心软了。 就像是刚刚曾如初开口说他撞死过人时候,他眼神的冰冷和语气的冷漠,居然让袁宇心里有种微微阵痛的感觉。 他知道,曾如初这个人有时候看着冷漠不近人情,可是除了伤害背叛过他以为。这个男人还真没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儿。他的良善,袁宇在心底还是深深了解的。 他撞死过人。那这个男人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肉体上的十年牢狱…… 袁宇脑袋里很乱,心脏在这一刻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只能猛然低下头,狠狠的吻上那张紧抿的、略显苍白的嘴唇。 袁宇撬开那两片紧抿的唇瓣,舌头肆无忌惮的探向他渴望的地方。 “呜……”曾如初细微的挣扎在袁宇的怀里简直更像是助兴。 袁宇的手迫不及待的在这具他无限渴望的身体上来回逡巡,一手扣着曾如初的脑袋让他躲不开自己的吻,直到曾如初都要快窒息了。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对他唇齿的进攻。一把打横抱起怀里的人,一脚踹开大门,大步流星的跨上二楼的台阶。 曾如初在这一连串的变故中不自觉的紧紧抓着他胸前敞开的三颗纽扣的衣领,天旋地转间已经被扔到主卧室的大床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袁宇高大壮硕的身体已经压了上来。袁宇三下五除二就把曾如初剥得干干净净,期间还能听到布锦撕裂的声音。 整整十二年,即使最初的一个小小的念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岁月洗涤,也应该熬成了执念。何况是袁宇对曾如初本来就可以称得上执念的执着。 如今这个只能在梦里碰到,只要想起来心脏就会发疼的人儿就在自己的身下,任自己上下其所,任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时候,袁宇当然是急切的。 他摸着身下人瓷白滑腻的肌肤的时候,双手双手都忍不住激动的颤抖。就好像是流浪千年的魂魄终于找到了自己宿主,那种激动和狂喜,那种契合和颤栗,简直不是用任何一种语言能够表达的出来的。 他只想迫切的,直接的占有眼前的人,用最原始的动作,最简单的姿势…… 没有润滑油也没有护手霜,甚至连避孕套都没有。袁宇迫切的把手指探到曾如初身后的小穴,粗鲁急切的往里面插,然后是第二指…… 曾如初为人禁欲,那个地方简直如处子一般紧致。袁宇强放进去两根手指,已经没了耐心,身下某个地方已经肿胀如铁,疼得他满脑子就是把人压着狠狠贯穿的情景…… 袁宇抽出两根指头,握着下体那个大物件就往里插。曾如初的身体在他的身下疼得一哆嗦。 “忍着点儿!”袁宇隐忍的说了一句,扯了个枕头垫在曾如初的腰下,把在他身体两侧的颀长的大腿打得更开,俯下身子吻上曾如初咬紧的唇瓣,臀部一用力,狠狠的插了进去,同时也把曾如初的呻吟和呜咽吞进嘴里。 眼泪顺着曾如初的眼角往下淌,他的下半身像是撕裂了一样疼痛。袁宇已经不管不顾的动作起来,先是小幅度的抽插,然后一次比一次幅度大,一下比一下入得深。 曾如初都能感觉到那里的被撕裂了,摩擦的地方被血润滑着顺畅了不少。他以最羞耻的姿势躺在袁宇的身下,承受袁宇的冲撞。 袁宇经过长长的睫毛,滚落到曾如初精致俊美的脸上。此刻的曾如初,必行平时一样疏离冷漠,脸上和身上都因为激烈的性事而泛着瑰丽的粉红色。袁宇身下大力的动作着,眼睛却一刻都不肯离开他。 他俯下身,深情的亲吻这个他爱到要死的男人…… 第二十章 郑青的奥迪车一路跟着曾如初,兜兜转转,两人从拥挤的市中心到了有些偏远的西郊。 郑青眼看着曾如初骑车进了一幢别墅外面的雕花大门,心一点一点的沉入湖底。 整整一夜,郑青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猩红的眼珠盯着那扇紧闭的雕花大门,还有院子里透过来的光亮,始终没有离开过。 无数次的,他想象着曾如初在下一秒中走出来,然后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同样无数次的,他想冲动的冲进去,把人找出来,问个明白,跟他表白…… 可是这些都只是想想。他都能猜到这幢别墅的主人是谁,也突然明白了曾如初所谓的晨练不过是想引人耳目。 人家在那边已经好上了,他郑青这边还在犹犹豫豫连告个白都不敢。 他的心里非常非常的难受,但是他不恨曾如初,一点儿也不恨。这个男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整整两年多了,是自己一直懦弱的没有动作,拱手把机会让给了别人……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射进车内,郑青蜷缩了一宿,僵硬的身体,把车打着了火,开车离开的时候,心如死灰…… 同样的,当清晨明媚的阳光照进宽敞华丽的卧室。曾如初睁开干涩的眼睛。感觉整个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疼得像是被拆了又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 曾如初睁开眼睛,就看到袁宇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自己的手也被他握在手中。 身体相贴的感觉令曾如初很尴尬。昨天晚上疯狂的性事更是让他想都不敢去回想,整个身子一瞬间都像是煮熟的螃蟹,透着诱人的淡粉色。 曾如初抽回自己的手,推开袁宇的胸膛,往他那一边的床挪了挪。 “再睡一会儿,还早呢。”袁宇开口。 曾如初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直都没有去看袁宇的眼睛,撑着疲倦虚软的身体就想下床,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不早了,我还得去上班。” 袁宇皱着眉看着他强站起来穿衣服,张了张嘴,明显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语气还算温和的说了句:“你这样得在家休息。” 曾如初头也没回,背对着他回答道:“我没事儿。” 袁宇起心里头升起一股怒气,很想命令他不许他去。可是早在一开始两人就默认了达成了共识,自己不去干涉曾如初那份工作。而且,他发现曾如初对这份工作有一种执拗的执着。 他皱着眉头起来,上身靠在床头,被子随着他的动作落腰际,露出古铜色精壮的胸膛来。袁宇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像是妥协一般说道:“我送你。” 曾如初已经穿好了衣服,抬起腿走了两步才发现,不仅仅身上不舒服,身后那个被过度使用的地方也很疼。想必一定是受伤了。走路都疼,曾如初想到今天上班,心情就没办法好起来。回过头面对始作俑者袁宇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他真的很想说不用,但是情况却不允许。除非他今天请假。可是这个月他已经请了很多假,中午吃饭时候,同事们都问他怎么了。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引人注意的感觉。 “你……”袁宇开口,对上曾如初冷淡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是因为撞人……坐的牢?” “……是。”曾如初的声音冷淡而淡漠。 袁宇看着他,觉得此刻的曾如初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厚厚的城墙,自己怎么也过不去他那边。有些想说的想问的,在此刻都说不出来了。 曾如初始终身体僵直的坐在车座里。不用说什么袁宇也知道他此刻不可能好受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根本没办法控制,从倒车镜里看到曾如初紧绷的俊脸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不自然的升起一种类似于愧疚的感觉。 可是他刚升起的这种柔软的情绪,马上就被曾如初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 曾如初说:“让我在这个路口下车就行。” 曾如初要车的路口,是他们公司后面的一条街尾。袁宇本来是打算给他拐到正门,让他能少走几步就少走几步。 可是,曾如初显然不这么想。 袁宇没吭声,路过曾如初说那个路口一个可以停车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接着开,好像根本没听到曾如初的话。 曾如初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此刻正是上班的高峰期,眼看着几个别的部门的同事相伴着要进大楼,还回头往停在正门口的袁宇的豪华悍马里看。曾如初脸上的隐忍如此明显。 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未落的都看在了袁宇的眼睛里。 袁宇微眯起眼睛,在曾如初看到没有熟人要开车下车的时候,从后面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曾如初回头,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看。 袁宇深处两根指头用力捏住他尖细的小巴,声音低沉而包涵威胁:“别再让我看到你跟你那个小白脸儿老板纠缠不清。否则……你知道的,我的脾气不太好。” 曾如初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睛里屈辱隐忍的神色一闪而过,继而变成极度的冰冷。 他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可是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慢慢张开嘴唇,用极轻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我跟郑青之间什么也没也没有,我们是好朋友,是兄弟!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逼良为娼的嗜好的!” 曾如初感觉捏着他下颔的手力道猛地增大,可是他继续嘲讽的笑着,在袁宇凶狠的目光中继续挑衅似的说道:“不信?你可以派人查啊。” 说完,他看也没再看袁宇极度难看的脸色一眼,挥开袁宇的手,打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的摔伤车门走了。 袁宇在车里气得七窍生烟,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曾如初修长好看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他居然连头都没回一下!他居然表现的这么想离开自己! 袁宇气愤的想着,用力的踩下油门,加长的悍马在众人窥探的视线中飞快的开了出去。 袁宇开车到袁氏集团大楼楼下的时候,火气已经渐消了不少。 他坐在车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按下接听键后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袁先生?” “再帮我查点儿东西。”袁宇眯着眼睛盯着前方,语气森然:“还是我要你跟踪的那个人,我要他从2001年到现在的所有资料……包括他在牢里的。” “……”电话那边的人过了几秒钟才说道:“可是袁先生,这可能需要些时间。” “你尽量快!”袁宇皱了皱眉,承诺道:“钱的方面我不会亏待你。” “钱的方便我们清楚袁先生的为人。您放心,我的人现在已经不接别的活儿了,都在为袁先生工作。我们一定尽快。您等消息吧!”那话那头的男人恭敬客气的说道。 “嗯。”袁宇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眯了眯眼睛,目光中露出一丝狠厉。他最后吩咐道:“如果还有时间,再帮我查查我那个人的老板。姓郑,好像叫郑青。” “好的,您放心……” 袁宇放下电话,又给他的司机拨了过去。吩咐他今天晚上开始,去曾如初的公司接他下班。 曾如初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吗?不是极力想跟自己撇清关系吗?他偏偏不让他如愿…… 他要让他知道,做他袁宇的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曾如初一脸好几天没再看到郑青,前两天他给郑青打了好几个电话想问问他,那天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事儿。 电话一直没人听,好不容易有人接了,还是郑青的秘书,说郑青正在开会,没时间接电话。曾如初麻烦她告诉郑青等他有时间了给自己回个电话。 可是一连三四天过去了。郑青就像是彻底失踪了一样。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以前就算是再忙,郑青也会隔三差五给他打个电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人看不到了,连手机都联系不上了。 曾如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慌慌的,很害怕是郑青的儿子郑晓醇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是生病了。 他倒是很想去晓醇的幼儿园看看,可是顾虑到袁宇现在像是看犯人一样看着自己,一出门曾如初就感觉四面八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里就又烦闷又愤恨。 可是再不情愿又能怎么样? 两人早就不是当初的关系,袁宇现在应该真的只拿自己当个宠物,当个床上的玩物。而在他心里是不乖的那种,还得让他请私家侦探看着。否则自己随时都能给他戴绿帽子…… 曾如初越想越心烦,心里简直像是压了一块儿巨大的石头,推不开挪不动,不动不摇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他跟袁宇之间的情况已经够复杂了,他不想让郑青也掺合进来。 而在公司里,可能是唯一袁宇的手够不到的地方了。 曾如初忧心忡忡的想了一中午,实在是觉得自己必须见一面郑青。 否则如果万一郑青真的有什么难题,自己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连情况都不了解,那真是对不起他这么多年帮自己的那些。 曾如初想好了,决定了。下午的时候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就抱着一摞文件像模像样的走出办公室。 “如初啊,是去复印吗?”隔桌的王姐抬头叫住他。 “是啊。”曾如初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这儿正好也有一份需要复印的,你顺便帮我也弄了吧。”王姐递给他一个塑料夹夹着的几篇文件,不好意的说道:“谢谢啊!” “不客气。”曾如初走出办公室,去了复印室转了一圈儿,然后拿着手里复印好的文件上了二十八楼,对着郑青前台的秘书一脸淡然的笑着说道:“郑总找我。” 曾如初以前也常被郑总召见。秘书不疑有他,还冲他点了点头笑了笑。 曾如初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叩了三下门。 第二十一章 “进!你让财务部的人给我上来,他们弄得这个报表时给人看吗?” 曾如初一踏进办公室。一个牛皮纸袋连带着一沓白色的文件本狠狠的掼在地上,坐在紫檀木办公桌前的男人暴躁的吼道。 郑青听到声音连头也没抬,还以为是自己的秘书。 曾如初转身关上门,蹲下身子默默地把一篇一篇散落的文件捡起来,拿着放轻脚步走到郑青面前。 “怎么还不去,你也想造反不成……”郑青暴躁的怒道,感觉来人到了自己跟前,一边戾气十足的骂道,一边抬起头来想看看来人怎么这么不长眼睛。 难道没有看出他很不开心,很不高兴吗! “……”看到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曾如初,郑青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戾气也随着吞回去的骂语一同憋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郑青吃惊过后,脸色并没有好转多少,避开他的眼睛逃避似的问道:“小李没在外面吗?” “李秘书在外面。”曾如初把文件规规整整的放到郑青的紫檀木办公桌上,语气温和的说:“是我撒谎说你找我,她才让我进来的。” 郑青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二十八楼总裁偌大的办公室里,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还是曾如初率先开了口。他轻轻地叫了一声:“青哥。” 郑青被迫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墙壁上的挂画。语气硬邦邦的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曾如初见他这样,皱了一下眉头,更加确定一定是出事儿了。 “是我应该问你出了什么事儿才对?”曾如初面色担忧的跟郑青面对面,顿了顿接着说道:“是公司的事儿,还是晓醇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事儿你吭一声,有什么事儿大家一起想办法,我们一起解决。你这样什么也不说,只会让我担心,胡思乱想。既解决不了,也帮不上你忙!” 曾如初语重心长的说出这一番话后,眼睛注视着郑青,等着他的答案。 郑青伸手用力的搓了搓脸,这几天的功夫,曾如初发现他就好似憔悴了不少一样。头发有些凌乱,黑眼圈很明显,本来就瘦削的脸颊都有些凹进去了。 “……我”郑青始终没有看他,而是深深的自己叹了一口气。开口回答他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丝拒绝。他沉声说:“我真的没事儿,不用你担心……你先出去吧,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忙。” 曾如初的心渐渐沉下去,却依然站在他面前一动没动。 郑青不敢抬头,甚至都不敢去看曾如初。放在桌面上的大手隐忍的握成拳。 突然,一只更加瘦弱的,白得血管分明的手伸过来,直接握住他的拳头。 郑青的身体狠狠的一震。被曾如初握住的拳头像是被包裹进了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让他想挣脱又不舍,心脏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青哥。那就是我有什么地方做不对了。让你这么避着我。” 曾如初开口了。这一次,他的语气非常沉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郑青为了避开他的英俊憔悴的侧脸。 “青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实在无需这样。如果我什么地方然你为难了。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曾如初一定二话不说。”曾如初说到这里顿了顿,故作轻快的声音中能听出其中的失落。他握着郑青的手慢慢松开,轻声说道:“那我先走了青哥,这份文件我帮你送去财务部,然后我就把辞呈交给人事部吧。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曾如初勉强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来,深深看了郑青的侧脸一眼,伸手把刚才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报表拿起来,转过身,就要走。 “你不能走!”郑青猛然回过神来,反手扣住曾如初拿着报表的手,死死地抓住。 曾如初回过头看他,精致好看的眉眼轻轻拧着。 “你要我说多少遍,这事儿跟你没关系……”郑青越说越没有底气,连他自己都不能信服。 郑青在曾如初注视的目光中眼神一狠,站起来绕过紫檀木的办公桌,走到曾如初跟前停下,也终于肯正视曾如初的眼睛了。 “那我问你……” 曾如初可以从郑青的脸上看出他很纠结,很痛苦,又很矛盾。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一向沉稳的郑青这样难以启齿呢?曾如初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能认真的看着郑青,等待当事人给他一个答案。 “……你……”郑青紧紧的盯着曾如初,说道:“……又跟那个袁氏集团的……袁宇在一起了?” 郑青这话,简直说得像是陈述句。 他的话音刚落,曾如初的脸色就飞快的变了变,又马上恢复如初。可是他那一瞬间明显的表情变化根本不可能逃过紧盯着他的郑青。 根本不用他说什么,郑青就已经全明白了。 郑青只感觉这几天来像是一直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剜着的心脏,此刻终于解除了痛苦。因为它已经彻底的麻木了。郑青现在深刻的体会了心如死灰这个词。 他痛心的看着曾如初,伸手抓住曾如初的肩膀,简直是在冲他嘶吼:“曾如初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告诉我你不喜欢那个姓袁的!是你亲口说的啊!你怎么能又跟他在一起,你怎么能?” 曾如初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想让心口憋着的那股气出来,却怎样都觉得心情愈加沉重。 他根本没想让其他人知道他跟袁宇又在一起的事儿。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算了,他一向不在意别的眼光。可是郑青,他在曾如初的心里还是非常重要的。 几年前在牢里得知父亲死了,他的生母早在十几年前就离开了他们,曾如初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意味着什么呢?就是你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点儿牵绊也没有的感觉。也许有一天你死了,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里发霉腐臭,都没有一个人知道。更没有一个人为你曾来个这个世界而感伤或者感激。 在曾如初对生活很绝望的时候,还好他有在牢里认识,并且对他照顾有加的老欧。另一个,就是郑青了。 郑青或许不知道,他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工作上物质上生活上的帮助,还有他对童年,对生命最初的牵连的回忆。 他跟郑青曾经是一个巷子里走出来的,虽然年幼时因为年龄和各种原因不是很熟,但是他对郑勤的感情,就像是深埋在地下深处的古董花瓶一样,藏在感情的最细微处,又不便表达出来,让它得见光明…… “青哥……”曾如初避开郑青犀利质问的眼神,有些艰难的回答道:“这件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郑青愣了一下,继而等着拉满红丝的眼睛大声逼问:“是哪样啊?你告诉我!” 曾如初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跟郑青解释他跟袁宇之间的复杂。 “……这事儿你别管了,青哥。”曾如初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大师画作上,咬了咬牙说道:“……这事儿,其实跟你没关系……” 郑青紧紧握着他肩膀的力道一点儿一点儿放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半晌,那眼神中有受伤,有不理解,还有愤怒。 曾如初的双手在两侧悄悄的握成了拳。他这话说的似乎有点儿重了,可是此刻实在是没心情向郑勤解释…… “那我先出去了,青哥。”曾如初咬了咬牙,缓缓说道。然后在郑青的面前转身要走。 就在这一刹那,曾如初的手臂被人拉住,整个身体被转过来猛地推到门板上。一个非常柔软的东西贴在自己的嘴唇上…… 曾如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瞪着紧扣着他,俊脸贴的极近,正想把舌头伸到他嘴里激吻的男人……是郑青! 神智清醒过来,曾如初狠狠的推想把人推开。无奈这时候他才发现,平日经常在办公室加班,很少户外运动看上去无比斯文的郑青居然力气这么大。任他怎么用力的推,还是紧紧的搂着他不放,拼命的在追逐他的舌头,好像急切激动的想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一样。 “呜……唔……”曾如初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可能,不能这样。于是拼命的想要挣脱,狠狠的咬合牙齿…… 鲜红的血丝和唾液一起流出嘴角。郑青才不得已的慢慢离开曾如初的嘴唇。 “青哥!”曾如初想退后一步,却顶在门板上无路可退。他像是收到了惊吓一眼看着郑青,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你……” 郑青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还在出血的嘴唇,还是曾如初熟知的那个人,熟识的那张脸,可是眼睛里闪烁的,却是曾如初从没见过的狠厉疯狂的光芒。 “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曾如初!”郑青对着目瞪口呆的曾如初低吼道。 他嘶哑欲裂的声音好像能够让人听出那隐忍的、埋得极深极重的情感,令还被他扣在怀里,震惊中的曾如初身体狠狠一震。 “我喜欢你啊,曾、如、初……我爱你啊!”郑青的声音简直像是在哭泣…… 第二十二章 “青哥……”曾如初脸色苍白,说话时脸上的肌肉显得非常僵硬:“这个玩笑可不好开……你先放开我。” “我没跟你开玩笑……”郑青也逐渐找回了些理智,虽然眼神中还是闪着专注和不顾一切的光芒定定的看着曾如初。他缓缓松开对曾如初的钳制,两人之间终于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用商量的口吻说:“如初,你听青哥说完好吗?” 曾如初苍白着脸慢慢的点了一下头,郑青才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小半步。俊脸上的神情非常复杂,激动而急切,他这些年埋藏了太多的话,想要对曾如初说。可是此刻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郑青的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过,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感觉的嘶哑,他神情异常专注的看着曾如初的眼睛,颤声说道:“我……喜欢你,如初,已经好几年了。不,应该是从十几年前,我们还没说过话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爱上你了,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变过……”最艰难的字眼说出口之后,后面也就越来越顺了。郑青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对着一脸震惊的曾如初一顿狂轰滥炸。 “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忍耐的吗,我每时每刻都想把你抱在怀里,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愿望都要把我折磨疯了。可是我还必须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你做朋友做兄弟,天知道我根本不想只做你的这些。我想做的男人!”郑青深吸一口气,气息渐渐顺畅了,条理也清晰了,接着说道:“可是当年我被父母逼着跟晓醇的妈妈结婚了,虽然这桩婚姻早就名存实亡,自从晓醇生下来后,我就跟她分居了。我也一直以为我会这样过下去,可是你又出现在了我面前,我看到了希望,所以我想要离婚跟你在一起,跟你表白。可是晓醇的妈妈恨我,她不跟我离,直到前几天她才提出条件,我终于能如愿跟她离婚了。我终于能跟你表白了,能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如初,爱到我的心都发疼了。” 曾如初怔愣的看着郑青神情的表情,耳朵边能够听清对方说的每个字,但是却好像脑袋里的某个区域出现了错误,这些字怎么样也在他的脑袋里连不成句子。他有些听不明白郑青到底想说什么…… “如初,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我相信你也是对我有感情的,至少,也有友情……”郑青看不明白曾如初的表情,心里有点儿慌乱,急忙开口不知所谓的解释道:“我爱你,真的,我跟姓袁的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你,我想要今生都跟你在一起,与你白头偕老,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如初……” 郑青说到激动处,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抱他。 可是他的手刚碰到曾如初的衣服,曾如初就像是受到某种巨大的惊吓,一下子剧烈的反抗起来。他猛然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推向郑青。 郑青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看到曾如初拉开门就走,焦急的喊道:“如初!” 可是曾如初已经出去了,像是一道飞快的闪电掠过二十八楼的走廊,按了停在二十八楼的专属电梯。 “如初,你别走!”郑青追出来,却被关在了电梯外面。 一直坐在走廊办公桌前的二十多岁的秘书小姐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却还是连忙走过去,站在正狂按电梯按钮的老板身后,低声问道:“郑总?用我打电话去宣传部吗?” 秘书小姐就是想象力再丰富,也脑补不出这狗血的一幕。她只能猜测到两个人生气了?因为工作上的事儿…… 郑青反应过来自己在现在在哪里,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疲倦和绝望都写在了脸上。嘶哑着嗓子吩咐道:“不用了。今天你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是。”李秘书连忙答应道。看着郑青走回办公室甩上门,一向笔直的脊背居然显得有些佝偻。 曾如初刚走回办公室,就被对面的王姐拦住:“谢谢,谢谢!” 王姐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朝他伸出手来,没想到曾如初居然一脸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小曾?”王姐关切的问道,曾如初一看就不太正常,脸色还那么苍白:“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曾如初脑袋慢半拍儿的反应过来王姐是冲他复印的文件,连忙递了过去,虚弱的冲她挤出一个让人看着就难受的微笑来,声音还想都无力似的说道:“我没事儿。” “这还没事儿呢?你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色白得都跟纸片儿似的了!”王姐夸张的说道,然后语含担忧的劝他:“小曾啊,工作没有做完的时候,你要不去医院看看吧,要是真难受,生病了可不能硬挺着……” 王姐说话的时候,曾如初的左边裤兜里手机震动了几下。曾如初拿出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更没法看了。 短信是郑青发来的,写着:如初,你听我说,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我……”曾如初苍白着纸片儿一样的脸,对王姐说道:“我确实有点儿难受,那我先走了,麻烦王姐你帮我往人事部大哥电话请假吧。” “好好好,没问题。”王姐痛快的应承下来,还不忘叮嘱道:“好好去看看,你这身体也太弱了,一个大男人,长得简直比咱女同事还单薄,快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要不然上哪儿找媳妇儿去啊……” 曾如初回到座位胡乱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拿好东西,跟同事们打个招呼,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郑青在办公室里抓着头发,非常烦躁的绕着办公桌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秘书来通知开会的时间到了,他也烦躁的推了。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开会! 郑青倒是不后悔今天对曾如初说出心里的话。但是却有点儿害怕,害怕曾如初想不开,从此以后不再理他了…… 自从前几天看到曾如初进了袁宇的别墅,他就深切的领悟到了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过了几天,他由最初的愤恨,嫉妒,失望,痛心转变成不甘心。 他爱了曾如初这么多年,默默地在他身边守护。可是那个袁宇算是什么东西。说穿了就是一个恰巧会投胎会赚钱的混蛋。他根本不爱曾如初,只拿曾如初当一个玩物。否则,什么在曾如初坐牢的十多年,甚至出来后两年都没有出现过?他在曾如初最需要的时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难道现在来了兴致,自己就要把当成珍宝一样珍惜的人儿拱手让他吗? 不可能! 郑青的心底有个声音鉴定的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曾如初不喜欢他,不要他,他也不能看着他重蹈覆辙。再一次被那个披着人皮的混蛋玩弄伤害。 郑青想着想着,心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也越来越明确自己应该怎么做了。烦乱焦虑的心倒是平静了不少。 他坐回宽大的纯牛皮黑色转椅上,眼神透着一丝决不妥协的狠厉望向窗外……现在,自己的竞争对手是袁宇,那个袁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从出声就在A市上层圈子里知名的天之骄子,还是如今罗斯福财富榜上亚裔最年轻最有潜力的企业创始人。 要是单单比这些外在的荣耀与光环,郑青自认他连袁宇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可是,这可不是一场商战。不是谁有钱有势就能赢得了的。 袁宇能给曾如初什么?除了钱和物质他还能给他什么?而自己呢,自己对曾如初的爱情比贞坚,早晚曾如初会慢慢的感觉到。他敢保证这辈子都只有曾如初一个人,只爱他一个,他想要什么自己也都会努力送给他。这些,他袁宇敢承诺给吗! 郑青眼神冷冷的想着,况且自己对曾如初,就算没有爱情,也是还有恩情在的。曾如初是个念旧情的人,就算是利用这点很卑鄙,郑青也不得不为了他跟曾如初的未来,卑鄙这一回。只要曾如初跟他在一起,以后自己一定把他捧在手里当成宝贝儿一样疼着,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补偿他,对他好…… 而袁宇,既然你十几年前就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跟他争?郑青的眼神有些阴郁的想到。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不能放弃。郑青就要好好的琢磨一下应对方案,他不会小瞧他的对手袁宇。袁宇也不是个能让人小瞧的人。不过从曾如初那次对待袁宇的态度,还有今天自己追问的时候,曾如初脸上尴尬难堪的表情看来,或许他们两人之间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怎么一回事儿,但是,只要他们不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他郑青就还有机会。 为他人做嫁衣。从来不是他郑青会干出的事儿! 第二十三章 曾如初从公司出来后,才是下午三点多钟。政正午的赤阳已经褪去刺眼的光芒,却异常温柔的照耀着大地的好时候。 街道上到处车水马龙。曾如初公司门口的是A市繁华地段之一,宽敞的马路上并排堵着一排一排的车辆,异常拥挤的人群站在斑马线上等着绿灯。曾如初也在其中。 曾如初脑袋里一片混沌,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公交车站,上了回家的那辆公交车。等他稍微有点儿意识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家门口了。 曾如初的脸色显得有些疲倦,掏出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钥匙孔。 正巧这时对门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拎着大大的黑色垃圾袋儿走出来,背上还背着她前年才要的第三胎女儿。 “呀,你回来了?”那个大嫂看到曾如初惊讶的叫道,嗓门子在空旷古旧的楼道里显得极为响亮,还带着回声:“我说你上哪儿去了,你们家怎么这么就都没人啊?” 曾如初非常想一个人静静,但是天生的性格就不喜欢太直白的拒绝别人,他就无奈的站在门口回答道:“我这几天出门。” “出门了啊,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大嫂几步走到他面前,手里的垃圾袋儿发出难闻的食物馊了酸的味道。大嫂像是送了口气一样说道:“我还以为你搬家了呢,不是搬家就好,要不然万一来个能做的,天天三更半夜的回来,我家小崽儿都睡不好觉。” 曾如初勉强笑着听她说完这段,在她刚喘口气又要提起别的话题前忙开口说道:“那嫂子我先进去了。” “……好,好。那改天聊啊!”那大嫂拎着不断散发异味儿的垃圾袋儿还站在他的门口没走,曾如初只好先进了屋关上了门,说声再见。 他住的地方离他公司很近,也就四五站的距离。但是地段好,租金自然也是贵的。曾如初当初好不容易找到这栋租金便宜的小区。虽然楼很旧了,楼道里黑漆漆的,墙上也有不少的裂缝。但是曾如初搬进来后,把自己租的那个一室一厅彻底收拾了一遍,没有贴墙纸,但是每年都他都会买涂料自己刮大白。 所以从楼道一进屋,看着整洁简易的屋内,曾如初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在这里一住就是两年多,虽然每个季度都会交租金,但是他已经在心里把这里视作是家了。只有回到这里,他才有安心的感觉。 当初他出狱的时候,老欧还有半年的刑期,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孑然一身,拎着个破布包跟狱警告别,走出监狱大铁门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的感觉。 这个城市再没有一个他的朋友,没有他的一个亲人,有的恐怕只有那些想要害他的人。 自己终于走出了那个人吃人,黑暗血腥如地狱一样的牢房,却不知道未来该走向哪里。 他进去的时候十九岁,再一次看到铁栅栏外面的阳光和世界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年。曾经的土道都改成了板油马路,曾经的沥青马路宽了不止一倍。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上奔驰着的轿车他都叫不出名字…… 那一刻,他深深的意识到,他与这个社会脱轨了。他当年放弃的不仅仅是十年的生命,还有今后的生活…… 曾如初记得,他刑满出狱的那一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大艳阳天,可是炽热的太阳找不到他内心的阴郁,他内心焦灼的如同一条被不幸捞上岸的鱼,在太阳底下等着被烤焦…… 脑袋上是光秃秃的在监狱里剃的囚犯头,身上的衣服还是老欧的就夹克,穿在他的身上大了不止一点儿,走在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曾如初至今还记得当时心里羞耻的感觉,恨不得冲回监狱。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挨着他停在了旁边,一身笔挺西装,成功人士模样的郑青从里面下来,伸手去接他的破布包,爽朗的冲他笑着说:“抱歉,我来晚了。走,先带你去吃顿饭洗洗澡,去去晦气……” 当时郑青不止带他吃饭洗澡,还给他安排了住处,工作,甚至还说,如果自己想读书或者学点儿什么,只管去,他掏钱……等等的一切……就是后来他帮老欧开得那家麻辣烫,还是像郑青开口借了五万块钱。郑青眼睛眨也没眨,什么都没问就把钱给了他…… 曾如初坐在自己那张单人床上。没有开灯,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黑了。他模糊着视线看着简洁齐全的家具,回想着这一切。又忍不住想着,如果,当时郑青没有出现在监狱门口接他。没有郑青,自己今天在干什么呢? 如果真的没有郑青,曾如初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不论怎么,他都不可能是今天的他。更逞论是见到袁宇呢…… 可是,可是……他一直心存感激,不知道如何报答的郑青……居然对自己是那样的感情,存着那样的心思…… 曾如初心里像是缠着密密麻麻的线头,烦乱一团怎么解也解不开。他是真的不明白,一直以来他认为有着完美家庭,事业成功,甚至在心里当做偶像榜样,当做亲人兄弟的郑青,怎么就会喜欢上自己的呢? 郑青怎么会喜欢他,怎么可能喜欢他…… 曾如初的脑细胞有限,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连着几个小时,他像是魔障一样就是绕不开这个问题。根本没时间去考虑,他跟郑青以后怎么办,他这么回复郑青,怎么面对郑青…… 曾如初想着想着就躺下了,头疼的厉害,他就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梦到了当时在监狱的里,自己被监狱的老人围着拳打脚踢,其中一个人一脚踢在了他的心口,尖锐的刺痛让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这时,狱警在外面拿着警棍狠狠的敲击着铁门……那声音粗暴而血腥,他忍不住瑟缩着蜷成了一团……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开门!” 狱警的声音变成了袁宇的。穿着衣服蜷缩在床上的曾如初豁然睁开眼睛,身上的衬衫都被梦中的冷汗浸湿了。 “哐哐哐!曾如初你在不在里面,你给我开门!” 曾如初家的安全门被从外面踢得哐哐哐直响,堪受不住般晃动着,好像随时都能被人踹开一样。 曾如初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把门打开。一脸紧绷的袁宇站在外头,拳头险些来不及收回。看到曾如初安然无恙的站在门里面的时候才松了口气,随即表情带上了一丝怒意。 “你耳朵有毛病吧,我敲这么久你都听不到?”袁宇脸色阴沉阴沉的,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脸色一沉,把挡在他面前的曾如初拨开,大步走进曾如初的房子。 屋子一共就不到五十平米的大的地方。靠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张单人床,旁边一个简易衣柜,一个饭桌,还有一个书桌。曾如初这里简洁的就连成活用品都不多,只有些必须用得到的。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也不为过。 曾如初把门关上,就看袁宇正往洗手间里看。他皱着眉问道:“你在找什么?” 袁宇回头,看也没去看他,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朝下面看了看,才算是脸色不太好看的消停了。 曾如初嘴角一勾,浅浅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这里是四楼,就算是躲也不能从窗户躲出去。” 袁宇一进门就是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让曾如初看得心里又恶心又厌烦,就一时没忍住嘲讽了他两句。 袁宇当然听得出他话的嘲讽,两步走到曾如初跟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语气阴冷的威胁道:“你要是真敢藏人,我就连你一块儿拉到北山上活埋了!” 曾如初今天心情实在是不佳,冷着脸挥开他的手,阴阳怪气的冲他谄媚一笑,冰冷的说道:“不敢。” 曾如初转身去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完全是当袁宇不存在的样子。 袁宇高大的身躯往他的小公寓里一站,整个屋子显得更小了。袁宇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小的破地方,你怎么住的?不怕窒息了?” 袁宇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没想到曾如初会有怎样的心情。 果然,曾如初听了,拿着水杯的手一抖,气得把嘴唇抿得紧紧的,因为他怕他一开口,就是让这个男人滚出去。 曾如初心情不佳,显然袁宇也没好到哪儿去,从进屋开始就绷着张脸,见曾如初无视他,就更加憋气了。 “你怎么回这儿来了?”袁宇硬邦邦的质问道。 曾如初家平时没客人,只有一把曾如初正坐在屁股地下的椅子,袁宇这么高的大个儿,没有坐的地方只能杵在曾如初的面前。 曾如初轻轻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板的解释:“不舒服,请假了。” 袁宇一双怒眼从他的头发丝儿扫到脚下,曾如初除了一如既往的脸色瓷白外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他就怒了。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早晨上班会先把曾如初送到公司,下班的时候也去接他。就算是自己临时有事儿,也会让司机去。他给曾如初的说法是,我还偏让大家都知道你是老子的人!实际上什么心理,只有袁宇自己知道。不过不管怎么,曾如初下了班就应该回家,应该回的是他袁宇的家。而不是一声不吭,跟失踪了似的跑回自己家,而且连个电话也不接。 今天晚上他本来跟政府的几个领导在吃饭,中途的时候心里总是想到曾如初,就找个借口走到走廊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想吃什么自己给他带回去。没想到电话没人接,然后他给司机打,司机说一直在曾如初的公司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曾如初的同事说楼上早就没人了,他也打不通曾如初的电话。 袁宇这才急了,回到客房草草结束了宴席,还跟这些领导抱了歉意,说是有要紧的事儿,下回再补上。 能让袁家的袁宇急成这样,可见是多么重大的事儿了。那些政客自然不可能跟袁宇计较。 袁宇之前派人跟着曾如初,无非是想查查他的一些情况。两天后他就把人撤了。曾如初的电话怎么打都不接,最后干脆关机的那一刻,袁宇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当你非常想要找到一个人,而这个人无论如何你也联系不上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瞎猜,才他是不是出了意外,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在吃饭,是不是生气了不想理你…… 袁宇最烦的事情之一就是别人不接电话。如果是别人,通常一次不接他的电话,他就再也懒得打第二回。可是曾如初,就是能够做到三番两次,又两次三番的不接他的电话,说不接就不接…… 本来袁宇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曾如初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也就罢了,今晚还异常的阴阳怪气,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自己,反倒像是他袁宇做错了事儿,对不起他一样! “我告诉你,曾如初!”袁宇用手指着曾如初的鼻子,俊脸上的煞气都能把小孩儿吓哭,厉声道:“别太过了啊!谁他妈的把你惯成这样的,嗯?你他妈就是老子的一个玩物,老子想怎么睡就怎么睡的玩意儿!老子让你笑你得给我笑,让你哭你就得哭,谁告诉你你他妈的能给我脸子看的?再有下一次,把我惹生气了,看老子不呼你!” 第二十四章 袁宇生气归生气,自己的权利他可不会傻的放弃。当天晚上他把曾如初带回家,把人直接弄到了床上。 压着曾如初做了一宿,袁宇的火气才算是彻底熄灭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袁宇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躺在身边的人。 此刻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清晨温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设进来,令冷色调主打的男主人卧室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今天是星期六,曾如初难得不用去上那个在袁宇眼中纯属浪费时间的班。袁宇也打算把今天空出来。 现在袁宇还没有正式接手袁氏。不是因为他爷爷袁东迎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财团内部又暂时稳定了下来。而是,他自身不想接。 袁氏虽然只有他们这一支是真正的掌权人,但是旁系可不少。他的哪个叔叔伯伯都至少两三个,三四个儿子。不是说他老爸就生不出来,他们这一支就人丁稀少。他老爸在外面的光是袁宇知道的,私生子就有六个,私生女跟是让袁宇都懒得记。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他爷爷,至今还是风流成性呢,要不然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叔叔伯伯。 只不过袁家跟别的家族不一样。袁家是根深蒂固的大世家,很多门第观念及规矩是传承下来不可更改的。而袁家不成文的一条规矩就是,只有正经袁家太太生出来的儿子,才有资格坐袁家的家长位子。 而不知道是不是袁家势头太强,还是坏了风水。从上面五代算起,真正有资格当袁家家主的,代代只有一个,到了袁宇他父亲这一辈更惨,因为袁宇的父亲袁鸿升,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他的人生志愿就是坐拥美女,享乐人生。而什么家族产业、家族使命这种东西,跟他有什么关系。 用现在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老爷子袁东迎的话说,袁鸿升对袁氏唯一的贡献,就是生了袁宇这么一个好儿子。 这也是今年老爷子病危的第一时间,家族强制召回了十几年未归的袁宇的原因。 因为在袁氏,袁宇是第一顺序继承人,而他父亲袁鸿升,则是第二顺序。就连这段袁宇内部明争暗斗得最厉害的时候,他老爷子还远在欧洲某个知名的美丽小岛上跟世界名模度假呢。 不过袁氏的股东和亲戚朋友们,都早已经习惯袁鸿升这样。他要是有一天正经起来,突然要干点儿正事儿,大家才会奇怪。不过袁鸿升再怎么不着调,放荡不羁,谁也不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其一是人家再像扶不起来的阿斗,人家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少爷。其二,就是他“良好”的基因造出了袁宇这么个独一无二的儿子。 袁宇早些年因为那件事情远走他乡,一走就是十二年,把一直在位的袁老爷子气得直骂。但是随着一年一年过去,从国外不断地传来袁氏这个唯一继承人在国外的成绩——他跟同学一起注册了公司,不到三年就把当年从他父亲那儿借的三千万美金连本带利一起还了不说,又把目光瞄准了当时还不热的电子产业,几年的功夫,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袁宇一跃成为国内外电子业的大亨。不仅如此,他投资的产业还有房地产,黄金买卖等等赚大钱的领域。这也是他去年被美国纽约时报评为福布斯亚洲最年轻有最有发展的综合创业者的原因。 这一切让国内还在忙着把自己生意交接给只会玩赛车,把妹的儿子们的商业大亨们叹为观止的同时,对袁家的尊敬更上了一层。袁老爷子每次参加什么酒会,宴会,不管是商业大鳄,还是政界要人都要前来夸奖一下他那个名声越来越显赫孙子,然后顺带着巴结奉承。这好似让如今已经年过古稀的袁老爷子看到了家族未来的盛况。甚至还庆幸起了当年袁宇他妈提议送他出国的决定。 难得袁宇比曾如初起得早一次,也是他昨天晚上实在是要得狠了。想到后来曾如初在自己身子下面眼圈儿泛红,喉咙都嘶哑的性感样子,袁宇心里又像是着了火一般。 曾如初睡觉的时候还微微蹙着眉头,两条形状好看的眉毛之间都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痕迹。裸露在棕色杯子外面的纤长脖颈上,密密麻麻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在他瓷白的肌肤上极为显眼,看在袁宇眼中,又多加了一种艳情的感觉。 脖颈上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被子底下裸露的肌肤。袁宇的眼睛顺着满是激烈吻痕的脖颈往下看,流连在挡住视线的杯子边缘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挪开目光,回到曾如初的脸上。 昨天晚上做了四次还是五次,袁宇忘了。但是虽然现在床上躺着的曾如初对自己的吸引力依然强烈到难以抑制,昨天晚上他的彻底满足还是让他决定今早先放过熟睡的曾如初。 袁宇一手拄着一条胳膊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曾如初的睡颜,很容易就想起当年两个人好的时候。 那时候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身边的这个人,然后一直用吻得把他唤醒,曾如初迷迷糊糊中会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用跟白天清醒时不一样的糯软的语气贴着他的耳朵唤他的名字。他会说:阿宇,你别闹,我困……袁宇有时候会趁机要挟一个吻,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边,等着他的宝贝儿不困了…… 被那些美好得如童话一样的回忆感染,袁宇整张脸坚硬的线条的都柔和起来,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曾如初的睡脸,好像连呼吸都怕声音大了,吵醒了他…… 十二年过去了,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他跟曾如初居然又回到了当初的模式。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曾如初的心藏得不深,自己当年一心一意只要这个人就好……而现在,他的防备像是这十年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坚固城墙,而自己……也有芥蒂很仇恨…… 似乎唯一不变的,就是袁宇心中离不开他的讯号。 是的,直至今日,袁宇对他的欲望,对他的感情,对他的执念,只能增多,减少不了一分一毫。即使曾如初曾经真的……深深伤害过他…… 袁宇的黝黑的眼睛里,流转着复杂的光芒。他轻轻的伸出手,触摸曾如初柔软的黑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最珍贵的珍宝。 据说头发丝儿柔软的人,心也软。可是曾如初你怎么不是呢?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呢……袁宇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温柔得吓人。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曾如初睡着时显得无辜无害的精致脸庞,心里蓦然间产生一种可怕的想法……如果,如果如初你真的逼我走到那一步,我就是打断你的腿把你所在身边,你也不能怨我啊…… 第二十五章 九点多,曾如初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身体上的不适可想而知。 他强撑着身体去浴室,看到自动加热的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旁边支架上摆着干净的毛巾和家居服,各种洗浴用品。 曾如初默默地看了两秒,脸上没什么表情。脱了临时裹在身上的睡衣,跨进了白瓷浴缸。 把自己清理干净了,身上还带着超负荷运动的疲乏,可是到底轻松不少。 他起来的时候袁宇已经不在了。曾如初以为他走了。没想到走出卧室,就听到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饭菜的香气从一楼传一直传上来。 曾如初的肚子适时地抗议起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就滴水未进了。袁宇从他家把他弄回来就按在了床上,哪有功夫吃饭。 曾如初抬腿下台阶,循着香味儿来到袁宇家的饭厅。而饭厅跟厨房相连着,曾如初到了饭厅门口就看到厨房里,袁宇光着膀子,穿这个深色大花裤衩,腰间只松松垮垮的系了个跟他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小巧的浅黄色围裙。 厨房里煤气上坐着的锅里不知道熬着什么,咕嘟咕嘟的水开的声音。袁宇没听到曾如初过来,正旁若无人的在特殊材质的菜板上切水果呢。那刀拿得倒是虎虎生威,可比曾如初熟练多了。 曾如初从站在门口开始,就一直没有动。他一手扶着棕色的实木门框,目不转睛的看着袁宇。 袁家人都是俊男美女,这是A市上层圈子里都知道事实。只不过袁家男人五官长得一向细致秀美,身上仿佛带着一丝儒雅的气质,跟满身铜臭气味儿的商人相比,袁家人更多的像知识渊博的大学教授。袁宇的母亲当年更是圈子里知名的美人儿,五官艳丽,气质卓然。袁宇继承了他父母的好基因,光从五官仔细品味,会发现一点儿缺憾也挑不出来。 饱满的额头,粗长浓黑的眉毛,炯炯有神漆黑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让多少整过容的人都能羡慕死。在下面是略微有些薄的唇,唇形深刻而鲜明。袁宇的五官长得其实极为秀美,可是因为很少有人看出这一点。因为他的气场太强大,多了一种除了袁老爷子外,袁家人很少有的狠厉的感觉。 不过在曾如初看来,袁宇不过是流氓气质罢了。还是那种流氓头子的气质。 不过此刻,袁宇微微躬身,低着头专注的切这菜时的认真表情里,倒是几乎看不出平日里骇人的气势。更像一个居家好男人。 曾如初盯着袁宇俊美有型的侧脸目不转睛,脸上依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不过如果是非常熟悉的人,定能发现他的脸部线条还是比平时柔和不少。 曾如初听着熟悉的厨房里发出的做饭的各种声音,不禁想起两人从前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候自己还像个小少爷一样被袁宇惯得很有脾气。喜欢赖床,起来后还有起床气。那时候袁宇每天都比他早起,做好了早饭去叫他,还得哄着他吃。那一幕幕在卧室,客厅,饭桌上,两人你追我赶的嬉闹的场景,在曾如初的记忆中居然这么清晰。 “你起来了?”袁宇一回头发现了站在饭厅门口,神情有些飘忽的曾如初,语气甚是平和的问道。就像是两人跟正常的同居情人没有什么不同。 “那帮我把这个端过去……”袁宇话刚说完,没等曾如初动呢,就又说道:“算了,你站在那儿别动了,我自己来吧。你去坐下等着吃吧。” 袁宇突然想到曾如初昨天晚上被自己折腾的不轻,便想也没想就连走几步都不让了。他把弄好的拌好的水果沙拉盘子放到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就去掀锅盖儿。 太久没有下厨房了,袁宇都忘了锅里有热气这码子事儿,只想着曾如初都起来了,正好能吃热乎的。锅盖儿被突然掀起来的时候,热气顺着锅边儿直接冲到他手上。 “嘶……”袁宇猝不及防,感觉手指或火燎燎的疼,但是也没扔了锅盖儿,飞快的放在了一旁。 按照前几天的相处模式,曾如初一定是在他说让自己进屋坐着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乖乖”的去了。表面上两人看上去还算正常,可是除了在床上,两人的态度都很紧绷,气氛更是诡异。 曾如初是能不出现在袁宇的面前就绝不出现,就算是迫不得已共处一室,他也好像在练习做个哑巴,一句话不主动说,一个字不多回答。而袁宇,一看到他这样就更来气了,心想到底他妈的是谁欠谁的啊,天天摆着一副棺材脸给老子看,就说话没好气,基本上都为曾如初保持横眉立目。 而今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曾如初居然没进屋等着,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看着袁宇在厨房里忙活。当看到袁宇热气烫到的时候,还来不及细想,已经飞快地跑了过去。抓起看到的一条毛巾在水龙下冲了凉水,抓起袁宇的手就按了下。 这是两人重遇后这么久,曾如初第一次主动碰袁宇。 袁宇愣愣的看着曾如初细白的手指隔着白色毛巾握着自己的手,也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从被冷水浸湿的毛巾传来的凉凉的温度那么舒服。 两人手握着手在厨房里对上视线,袁宇的上半身还滑稽的扎着个很卡哇伊的围裙。厨房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就连从锅里散发的热气,似乎都透着一丝暧昧的韵味儿…… 曾如初怔愣的状态没有持续几秒钟,他猛然反应过来,瓷白精致的脸庞上居然微不可查的有点儿泛红的趋势。他像是也被烫到了一样飞快的松开握着袁宇的手。 谁知袁宇飞快的反手,强壮的手腕的一扭,曾如初细白的手指反而被他握住了。 “你……”曾如初轻轻挣了一下,被袁宇握得更紧,还是袁宇被烫伤的手。两人的手掌的温度让隔着的毛巾都不凉了,曾如初仿佛隔着毛巾都能感觉到袁宇手掌上的温度有多炽热…… 袁宇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直接用另一手勾住他的腰,直接带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嘴唇急切的贴上了曾如初的。 袁宇的舌头有力的顶开他的牙齿,长驱直入,沿着他的牙床肆意的扫荡,吮吸的力道大得令曾如初的舌头都发麻了。 曾如初被他的胳膊搂着,轻微挣扎了两下,一点儿也撼动不了袁宇的钢铁一样的臂膀。他也就安静下来,渐渐的沉迷在袁宇深情热烈的亲吻中…… 等袁宇有些不舍的结束这个吻,就看到怀里的曾如初好像还没回过神来,脸上有一丝迷茫懵懂的困惑,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明亮得袁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鸡蛋羹再放就老了。”袁宇轻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 曾如初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连看都没敢去看袁宇脸上的表情,小脸儿绷得紧紧的,好像想用严肃的表情彰显他的淡定,可是从白皙的纤长颈子浮上来的粉红出卖了他。 袁宇一放开他的手,曾如初就飞快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厨房,在饭厅的一把背对着厨房的椅子上坐下,腰背挺直的坐在那儿等着袁宇把饭菜端上来。 袁宇一点儿不高兴的表情都没有,相反好像心情出奇的好。把皮蛋瘦肉粥,鸡蛋羹,几种饼,水果沙拉,还有几碟冰箱里的小咸菜放在大托盘上,端着走向像老佛爷一样姿态,等着吃饭的曾如初。 第二十六章 “尝尝……”袁宇把早餐盘子挨个从托盘里拿出来,把盛好的粥推到曾如初面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语气平常的说道:“如果不好吃也对付吃一口,今天做饭的阿姨早晨给我电话请假了。” 袁宇面色如常的扯了个小谎,其实是他今天早晨突然自己想做,就让阿姨回去了。袁宇看似语气轻松的说,坐下后眼睛却始终盯着曾如初。他都好几年没动过厨房里的东西了,真怕曾如初嫌弃…… 看着曾如初低着头默默地喝粥,还脸色冰冷的夹了一块儿橙黄的玉米饼,他才稍稍放下心来。要说,这个世界上好想只有曾如初吃过自己做的饭。自己当年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大少爷,愣是被自己难讨好的爱人连厨艺都锻炼出来了。 “别光顾着喝粥,吃点儿鸡蛋羹。”袁宇对饭桌礼仪超好,一句好没说埋头吃饭的某人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曾如初伸出羹匙儿,要在大瓷碗里挖一勺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他的眼睛看着那黄橙橙的羹体,上面还飘着薄薄的一层油……曾如初在袁宇的注视下挖了一口放在嘴里。 舌尖儿上,是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软软的羹体有着浓浓的蛋香,细细品味,还能吃出虾米的鲜香和葱香。这是因为虾米和葱花都被剁得碎碎的成了沫儿,才被搅匀在蛋羹里。 那时候他们两个都年轻,袁宇更是浑身的精力,见了曾如初就像是饿狼看到鲜美的肥肉一样,恨不得随时扑上去压倒,随时都想放在嘴边儿叼着一样。 那个时候两个人却是玩得太疯了,曾如初经常被他失控之下伤了,连上个厕所都不方便,只能吃流食。袁宇为了讨好他,变着法的想给他做又好吃又有营养的流食。鸡蛋羹就是当年他常给曾如初做的。 那时候,曾如初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就被袁宇惯得那么大脾气,鸡蛋羹老了不行,嫩了不行,后来又嫌他葱花切得太大,虾米咽不下去。袁宇就一遍一遍的给他重做,把葱花虾米都切得细细的吃不出来…… “好吃吗?”袁宇看他吃了鸡蛋羹后不仅沉默,脸色还不太好看了,忍不住问道,还一边自己也挖了一勺尝尝。嗯,还好啊…… 曾如初含着那一口鸡蛋羹,艰难的吞咽下去,然后鼻子就酸了……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鸡蛋羹,各大饭店都做不出袁宇做的这样。 因为,这是他曾如初爱吃的口味…… 他不想让袁宇看到他这样,就轻轻的用鼻音故作冷漠的嗯了一声,低着头装作认真喝粥的样子。然后努力把干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真的怕,一不小心眼泪就掉进碗里…… 两人静静的围着一个桌子吃早餐的情景,即使都沉默不语,也比一个人的早餐多太多的温情。曾如初的心从今天早晨起就没有平静过,此刻更是控制不住的想……如果,当年发生的都是一场梦,这空白的十二年也是一场梦……如果,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如今会是怎样呢…… “你今天要干什么?”袁宇在饭桌上状似跟他闲聊般问道。 曾如初已经恢复了平日冷冷淡淡的样子,吃完了最后一口饼,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袁宇,声音清冷:“我想去趟朋友家……”曾如初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用我陪的话。” “我也没什么事儿……”袁宇说:“我陪你去。” “……”曾如初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是袁宇的话听起来似乎没给他拒绝的权利。他想了想,慢慢的说道:“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袁宇因为他的抗拒有些不高兴,打断明知故问似的问道:“我陪你去你不愿意?” “……” 曾如初就那么迟疑了几秒钟,毕竟他的脑筋转的不是特别快,要想个反驳袁宇的谎言,也得给他点儿时间啊。 “我是能吃了你的朋友吗?”袁宇怒了,饭也不吃了,把碗往桌子上一摔,生气下了最后的结论:“今天我还非去不可了!” 曾如初一点儿也不想让袁宇跟着,却又不太敢表现出来。一路上表情都有点儿凝重,偶尔袁宇拉下脸来,他也只能装着强颜欢笑一小下子。看得袁宇最后挫败的说:“算了,你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天生就不是卖笑的料!笨死了……” 袁宇开着车,两人到了拥挤的商场里逛了不到半个小时,这大少爷就受不了了,一把把在前面人群里穿梭的曾如初扯回来,不耐烦的问:“你到底要买什么?我们换个地方不行吗?” 曾如初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无辜,语气很柔软:“你要是忙,不用陪我的,我自己逛就行。” 袁宇气得牙痒痒的,这家伙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甩了自己。他都怀疑曾如初是不是故意挑这么个一眼望去全是破破烂烂的商场。 “好,好,我不急!您想买什么尽管慢、慢、挑!”袁宇咬牙切齿的说道。 其实他误会曾如初了。曾如初说前来逛商场,只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想等袁宇这个大忙人接了个电话就走人。更重要的是他都好久没去老欧家,看老欧的女儿甜甜了。而且甜甜的生日快到了,那小姑娘平日里跟自己最要好,她爸妈说的话有时候都不听,却听自己的,这么卖自己的面子,曾如初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小姑娘,宠溺甜甜的架势一点儿也不输给老欧夫妻俩这对正派父母。 所以曾如初主要想来给甜甜买礼物。不过没想到的是,袁宇这么事业有成的大忙人居然真的一上午都没个电话。 其实曾如初不知道,袁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支工作上的手机通常是关机的。 袁宇之所以觉得商场的东西破破烂烂的,完全是因为他大少爷几年也不逛一次街。他的衣服都是由意大利一家品牌私人服装公司定做的。普普通通一个棉质背心也要上千块,也难怪他看不上这里的东西。 眼看就十二点了,袁宇终于忍不了了,拖着曾如初的手把他拉来,说道:“饿了,吃饭去!” 两人在一家川菜馆里简单的吃了一口,袁宇事先说道:“这都逛了有两个小时了吧?您就是要送个结婚戒指也该挑好了!” “要不这样,你干脆把你要买什么都告诉我,我找人给你拿国内最好的,马上就嫩送过来。”袁宇一边吃,一边好心的提建议。 曾如初挑着碗里的鱼刺,抬头看着他表情有点儿纠结:“我,还没想好买什么呢……” 所以说,送礼物什么的最讨厌了…… 袁宇筷子都停下了,瞪着他,俊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袁宇早就抡着拳头挥过去了。敢情两人汗流浃背的转了将近两个小时,是特妈的逗老子玩呢? “我真不知道该买什么……”曾如初一脸无辜的说道。 袁宇瞪着他,一直瞪着他,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泄气的问道:“……给谁买?” “甜甜。”曾如初大眼睛盯着他,有些期待的补充道:“甜甜是七岁的小姑娘。” 袁宇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曾如初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才七岁,送点儿什么不行?”谁知道袁宇非常辜负期望的扔出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曾如初都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才七岁的小屁孩儿还不好糊弄…… 曾如初面无表情的把视线从他脸上转开,显然是不能接受他的答案。 袁宇看他这样,又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衣服,首饰,宝宝,珠宝,香水……或者干脆给她钱喜欢什么买什么呗!” 曾如初以为,袁宇这样事业如此成功的人,一定不少送礼,男的女的,大人小孩儿……没想到居然能说出这么离谱的糟糕建议来,比自己还没有新意。 曾如初显然没想到,送礼不是袁宇这样大老总的事儿,而是秘书的事儿…… “包包?香水?”曾如初忍不住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袁宇,不太乐意的嘀咕:“那都不如送书包,还有花露水,至少能防蚊子……” 袁宇被他堵得一句话没有,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心想:好,瞧不上我的主意,那我看看你能想出什么好点子! 第二十七章 两个人吃完饭接着逛。袁宇看曾如初一时半会儿也行不出买什么来,就先带他喝点儿东西。毕竟这么一边逛一想,实在是件没效率的事儿。袁宇很不习惯。 而曾如初看袁宇都带他去喝茶了,看来今天这个大忙人是真的很闲。明白了今天别想把袁宇甩掉。 他们两人坐在茶馆儿幽暗的灯光下,曾如初绞尽脑汁的想着,一边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袁宇,摆弄着各个茶杯和岔气,一遍一遍的捣鼓着,比刚才要留下来伺候他们的服务人员还专业。 出洋相!曾如初心里暗暗的想到。 袁宇有两个手机,大体上是分为工作一个,私人一个。 工作那个,他提前吩咐了下属,不到公司倒闭的程度,今天都别给他打电话。那些跟着他这么多年的百炼成钢的下属当然不敢轻易捋虎须。 他看曾如初兀自品茶凝眉琢磨着,也不想打扰,就趁这时候把两个手机打开了。工作的倒是还省心,就两条助理发来的报告工程进度的短信,和一条再三叮嘱他明天跟环保局局长和建设局局长的饭局时间地点,很怕他最近“事儿忙”,给忘了。 一打开那部私人手机,就是十几条短信,五六个未接来电。 知道袁宇这个手机号码的,都是关系很近的亲戚和铁哥们儿了。但是这些人更不让他消停,拨他的电话就跟拨免费电台似的,不是亲戚想关心关心他,就是那帮朋友约他出去喝酒。 切!真有意思,他看上去有那么闲吗? 袁宇翻过一条条短信,撇着嘴想到。然后在看到一条署名“母亲”发来的短信的时候,袁宇的眉头蹙了起来。又翻了未接来电,果然,他妈让他给她回个电话,说有急事儿。 袁宇毫不掩饰脸上厌烦的表情,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那头“嘟嘟”两声后,马上被接起来了。他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中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儿子吗?” 袁宇轻轻的用鼻音嗯了一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找你了?你是我的儿子吧,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很不高兴的质问道。 “你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我开会呢。”袁宇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声音没有起伏的冷淡的说道。 “等等!”何子珊到底是着急了,却又不能跟他发火,因为袁宇真的能把电话直接挂了。她强压着怒火,放缓了语气说道:“你舅舅想要袁家在高星海边儿的那块儿地,你得帮帮他。” 即使知道这个女人几个月才想起来给自己来个电话,一定是有什么她办不了的事儿要自己帮她办,袁宇还是脸色变得很难看。现在他一听到这个生他的女人提她娘家那头的事儿,脑袋就疼。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打这个多余的电话。 “袁家的事儿现在还轮不到我擦手。你找错人了。”袁宇脸上挂着冷笑,公事公办的说道:“公司里的事儿,你可以让他直接按程序谈。或者,你也可以找爷爷谈,他才是袁氏的董事。” “按程序谈得妥我还用找你吗?”徐子珊气节,声音都显得有些尖刻,蛮不讲理的跟他争辩:“你是袁家的继承人,整个袁氏以后都是你的,除了老头子,全公司谁敢不听你?不就是一块儿地吗,是你亲舅舅要,你还不给?” 听完徐子珊有情有理的一番话,袁宇感觉自己真的是大有启发啊。让他更加明白了,大家族里亲情寡淡,有的,只是利益。 “抱歉,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袁宇突然感觉有些疲倦,他早就厌倦了跟她打太极,直接说道:“我挂了。” “袁宇我……”电话里传来徐子珊尖锐的嗓音。袁宇没有迟疑的按了结束键,把手机倒扣在了茶桌上。 曾如初抬头,黑洞洞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 “没事儿,想你的!”袁宇一脸的无所谓,继续捣鼓那些茶具。 倒扣在茶桌上的手机再一次响起,袁宇皱着眉头放下茶杯,用旁白的毛巾叉掉手上的水渍,拿起来一看,却不是徐子珊了,而是前阵子去欧洲谈生意的孟祥天。 袁宇一接电话,还没等出声,就听那头大粗嗓门儿先嚷嚷开了。 “袁大哥啊!你这是又跟兄弟们玩儿的哪门子捉迷藏啊?现在找你都得挖地三尺,比他妈找个特务都难!”孟祥天的嘴巴在圈子里,那是有名的又损又快。袁宇算是领教了,听着他接着跟跑火车似的吧啦吧啦:“等我回去跟那些找不到你的苦逼们好好商量一下,不行大家凑个份子,花钱雇个专家,在你身体里安个芯片,不管你是开机静音,关机不带,我们他妈想起你了,就能卫星导航……” 孟祥天的嗓门儿确实有点儿大,曾如初隔了这么远,都能听到他在话筒里的声音。他听着孟祥天粗鲁的调侃,想到一个多月前在“七月花”的那次,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行了,你有完没完啊?咱放这没用的,信不信我直接挂了?”袁宇淡淡的打断他,一转头不经意看到曾如初脸上的表情,以为是吵到他了。就那这电话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走廊接着打。 “我去,你大爷的还有理了?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了?”孟祥天在那头不爽的嚷道。 “你大爷!” 曾如初就听到袁宇在关门前对着电话面无表情的骂道。 “我大爷?我大爷好好的呢,我大爷还是国家干部,栋梁骨干呢……”孟祥天笑嘻嘻的跟他扯淡,扯着扯着,突然道:“草!我他妈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儿!” 袁宇在挂着国画的茶馆走廊里走了几步,高大的身躯往墙上一靠,伸手拿了一根烟点上。就听到孟祥天突然语气一变,郑重的问他。 “我听说……你又跟那个、那谁在一起了?” 袁宇一手捏着烟放进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整个人都显得慵懒了。 “嗯,怎么了?” “……”孟祥天听到他无所谓的答案,沉默了几秒后,彻底炸毛了。他用比之前更大的嗓门儿,气急败坏的骂道:“袁宇!你丫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让他妈狗踢了?你居然还跟他扯在一起?他们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还他妈的、不信呢!”孟祥天气得破口大骂,连个解释的空隙都没给袁宇留,噼里啪啦接着骂:“你是不是失忆了啊!啊?你要是真失忆了,你告诉我啊。当年的事儿我可还是刻骨铭心的记着呢,我能详详细细的讲给你听。你他妈当年就被那个小妖精迷得魂儿都没了,像条狗似的跟人家屁股后旺旺,被他带了绿帽子还他妈的舔着脸去求人家回心转意,袁宇啊袁宇,你不愧为我们这帮的头儿,我他妈叫你一声袁大哥那是心服口服,因为你他妈的心胸简直太宽广了……” “孟祥天,你说够了吗?”袁宇的声音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冰。 “我还真没说够,我还没说讲完你跟那个小妖精当年美丽的童话爱情故事呢……”孟祥天冷嘲热讽道。 “够了!”袁宇冷冷的扔出两个字,语气阴沉的一字一句的说:“我告诉你,孟祥天,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要是还想要我这个朋友,就一个字别多了。” 袁宇包含警告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没再让孟祥天多一个字进入自己的耳朵。 孟祥天是他这么多年最好的朋友,两个人多事家里的独生子,早就把彼此当亲兄弟了。如果是别人,孟祥天估计也不会这么愤怒。同样的,如果是别人说这番话,袁宇也不可能让他说出口。 不过就是再亲,有些事儿,也不是兄弟能够插手的…… 袁宇阴沉着脸色,连着抽了四五根烟,才调整了表情回去。 第二十八章 两人到老欧的麻辣烫小店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欧纪宇正跟煮麻辣烫的服务员小哥闲聊呢,就从窗子看到一辆加长悍马路过,然后停在自己家门口。 嗬,好家伙!他们这个小胡同居然有一天也能拐进来这么辆好车,不过怎么停在了自己家门口呢? 欧纪宇正琢磨着,一边往外走,推开门正好看到从车里下来的曾如初,眼珠子都等得溜圆。 “如初?”欧纪宇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熄了火从正驾驶位置下来的袁宇,吃惊的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朋友?” 曾如初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把手里的几个纸袋递给他,笑着说道:“给甜甜的。” 欧纪宇一边接过来,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啊。甜甜什么都不缺,你这样都把她宠坏了。” “小姑娘就是用来宠的。再说甜甜的生日嘛,你就别多管闲事儿了。”曾如初笑着说道。 “你朋友啊?”欧纪宇注意力也没在曾如初买的东西上面,而是看着跟他一起来的器宇轩昂,非常英俊的男人。关键是这男人开着悍马来的啊! 欧纪宇倒不是什么势利眼,就是喜欢车,看到这么好的车,哪能不眼馋,那眼珠子转来转去落在车山的时间都比在两个大活人身上长。 他看曾如初一直把人晾在一边,心想曾如初平时也不是这么不周到的人啊,就狠狠的瞪他一眼,说:“你倒是介绍一下啊!” 还不待曾如初说什么,袁宇就朝着欧纪宇伸出手,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好,我是袁宇。” “你好你好!我叫欧纪宇,如初的铁哥们,你跟他一起叫我老欧就行……”欧纪宇连忙把手伸出去,跟袁宇握了下手,心想这人俊朗,虽然笑着却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那是一种成功人士基本上都有的礼貌而生疏的距离感。 欧纪宇看着袁宇,心想怎么这人这么眼熟呢。自己难道之前见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袁宇这样气势的人,根本就不是能让人看过忘了的路人甲类型……等等!袁宇?袁……宇…… 欧纪宇的表情瞬时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磕磕巴巴的说道:“袁宇?你叫袁宇?” “他是那个袁宇?电视报纸上的那个……跟我一个‘宇’的……袁宇?”欧纪宇转过头,不可置信的问曾如初。 曾如初轻轻点了点头,表情很淡然,那神情好像还在对他说,老欧你至于吗。这么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得到了曾如初的答案,欧纪宇更加眩晕了。他没想到这个窝在城市一角,在胡同里开着个小麻辣烫店努力为生的小人物,居然有一天能跟出现在国内各大报纸,财经杂志的商业天才见面,还握了手…… 欧纪宇那只跟袁宇握过的手都颤抖了,自己要不要洗啊…… “甜甜在这儿吗?”曾如初问道。 “甜甜……甜甜没在这儿,她跟你嫂子在家呢。”欧纪宇连忙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回答曾如初的话,眼睛还在盯着袁宇,好像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无数他这种小人物心中偶像的男人会有一天站在自己的面前。 只怪幸福来得太突然! “那我改天再来看她吧,你帮我把东西给她。”曾如初说道。 “改天什么改天!”欧纪宇总算是又找回了其实,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把目光从袁宇身上挪到曾如初脸上,说道:“你给她买的东西你自己给。今天去我家喝酒。哪能让你们走呢!” “不喝了,你这店里还有客人呢。”曾如初继续说道:“改天的……” “不行!”欧纪宇直接打断他,不太乐意的说道:“你说你都多长时间没来了?今天还有朋友在,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走,我这就给甜甜妈打电话,让她做几个好菜,咱哥仨回去好好喝点儿。我去把店里要是给小宋就行。” “真不喝了。”曾如初一脸的为难,他一点儿也不想让袁宇认识他的朋友。两人几个月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实在没有必要再有过多的牵扯。遂说道:“我俩还有事儿呢。” “有事儿也不行!”老欧怕他走了,还拽了他一条胳膊。随即想到袁宇这样的大人物应该确实很忙,便转头很不舍的对袁宇说:“袁、那个袁先生,您是真有事儿吗?要是没什么事儿,就给个面子去我家吃顿饭,我让我媳妇儿给咱们烫两壶好酒,咱们聊聊……嘿嘿,我是真心想跟你喝点儿啊,你看你要是不嫌弃……” “没什么事儿。”袁宇居然笑着打断说道:“那就打扰了。” 欧纪宇愣了一下马上乐开了,连声说着“好好好……”。心想这袁宇也太好说话了,事业这么成功,人长得这么帅,还这么平易近人…… 曾如初无语的看着袁宇。他根本不知道袁宇想干嘛。 欧纪宇进屋两三分钟就出来了,笑得合不拢嘴的跟曾如初上了袁宇的车,坐在豪华的真皮车座上,左瞧瞧右看看,心里一时间尽是感触。 他妈的!有钱真好!这么好的车,今天这么坐一次,他欧纪宇也值了。 “你告诉嫂子别太麻烦,我们俩吃不了什么,下午喝了一肚子茶。”曾如初坐在欧纪宇的身边说道。 “你就别管了。”欧纪宇笑着说道:“今天你朋友来了,我要是还想咱俩以前那样,整一盘儿花生米就喝半宿,那还让不让人瞧得起了?” “没事儿,一盘儿花生米也行。”前面开车的袁宇突然开口,倒是让欧纪宇很是受宠若惊。 “那不行,那不行,袁先生平易近人,没什么说头,我老欧也不能那么干啊!虽然没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我媳妇儿做的菜不是我吹,也是厨师级的水平。不信你问如初。”老欧兴奋的说道。 袁宇笑着点头,没真的问曾如初,而是说道:“好,那一定得尝尝。不过你也别叫我袁先生了,倒是显得生分了,直接叫我名吧,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别说欧纪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曾如初看袁宇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他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热情了? 悍马车开进他家小区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欧纪宇看到平日势利眼的门卫老头屁颠儿屁颠儿的来开大门,那心情叫一个爽。 三个人下了车,老欧看着跟他们家旧小区楼完全不匹配的加长悍马,心里只叹息。 就在这时,从前面下来的袁宇突然说:“接着。”然后把一个东西扔给了他。 欧纪宇一看,是车钥匙。 “去溜两圈儿试试。”袁宇看他那么喜欢,就恨不得贴车上了,很随意的说道。 “这,不太好吧?”欧纪宇激动的捧着车钥匙,还得强迫自己推脱一下:“袁宇你这车这么新,还这么贵,我要是不小心擦掉块儿皮儿,也得几十万吧,把我卖了都不值……” “有全险。”袁宇笑着说道。 “那……”欧纪宇眼睛闪亮的看着他,激动的说道:“那我可上了。” 袁宇站在小区的中央平板地上,含笑冲他点点头。 曾如初看着袁宇的笑容,脸色变了变,突然开口说了句让袁宇喷血的话。 他说:“老欧他们夫妻感情很好。而且,他是个直的……” 曾如初好像也很难开口。但是不说他又不放心。因为袁宇对老欧的态度实在是太诡异了。他现在对自己都没这么“和蔼”过…… “你想什么呢曾如初!”袁宇生气的压低声音,怒道:“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儿!” 曾如初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轻声说:“是我想多了。”不是就好。 悍马车窗缓缓降下来,欧纪宇甚至称不上好看的脸露出来,笑着问道:“袁宇,你这车里的配置太高科技了,我都不会用啊,你能上来帮我看看吗?” 袁宇缓了缓表情,僵硬的点点头。 他本来就是想从曾如初朋友知道些他派人都查不到的事儿。而欧纪宇可以说是他离开的额这十二年,跟曾如初最亲近的朋友了。曾如初在牢里的那十年,欧纪宇都在。据他查到的,后来出了监狱,曾如初他们俩也没失了联系,就是那个小麻辣烫店,还是曾如初帮他兑下来的。 袁宇从前面绕过去,想要副驾驶的位置。 曾如初突然伏在欧纪宇的耳畔,低声说道:“尽量别跟他说我的事儿。” 欧纪宇神情诧异的看着曾如初深沉的眼神,虽然不明白原因,还是轻轻的冲他点头。 袁宇坐上车,就听曾如初说道:“我先上楼看甜甜,你们俩出去溜吧。” 曾如初拎着东西上楼,袁宇他们俩就又出小区,开着车上道了。 第二十九章 欧纪宇在袁宇的指导下终于把车开平稳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外面都矮一截的私家车,他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爽! 这视野,这手感……都说有钱人越来越有钱,欧纪宇觉得自己握着方向盘后,心胸都宽广了。 “老欧,你跟如初认识不少年了吧。”袁宇点了一根烟,递给欧纪宇一根,欧纪宇开这车有点儿兴奋,就接过来卡在了耳朵上。听到他的话,心里马山想到曾如初刚才趴在自己耳边说的。 “呵呵,是啊。”欧纪宇因为曾如初之前的话笑着敷衍着。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知道曾如初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不是朋友吗,而且到底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这也不能问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袁宇问道。 欧纪宇连他清不清楚曾如初坐过牢都不知道,于是只能模棱两可的答道:“挺好的啊,挺开心的,也挺充实。” 袁宇听了没吭声,沉默抽着烟。欧纪宇心想自己说错了?有点儿忐忑,心想还不如不出来了,得找个机会拐回去。 “他是不是告诉你不让你跟我说什么?” 袁宇突然说中了,吓了欧纪宇一跳。不过他老欧也是老油子了,在监狱里这么多年,没进去前,十五岁就在街上混,什么场合没见过。就故意装糊涂:“他?谁啊?谁不让我告诉你什么了?” “你看咱哥俩今天才认识,你不会说如初呢吧。”欧纪宇一副恍然,然后笑着说:“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告诉我这个。再说他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啊?” 欧纪宇说得像是真事儿似的。但是偏偏别人还行,袁宇这些年没靠家里就发展成这样,绝对不光靠运气好而已。他的心思恐怕比欧纪宇还缜密,只不过是一遇到了曾如初,就智商退化而已。 “你跟如初时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没听他说有你这么个朋友?”欧纪宇心想,我不能说什么,我问你总可以了吧。 袁宇听了这话突然一笑,在车山的烟灰缸里磕了一下已经很长的烟灰,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来。他说:“你看我们像普通朋友吗?” 袁宇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中欧纪宇。他差点儿没把车拐到草丛里去。看着袁宇暧昧的笑容,也笑了。一拍方向盘说道:“我说的嘛!你们俩怎么这么怪异,原来是那种关系……” 欧纪宇说到一半停了下,马上紧张的解释道:“袁宇,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能理解,我身边就好多你们这样的人。现在俩男的在一起比一男一女还正常……” 袁宇点头,根本没在意。 “我就是高兴,真高兴!我跟你说,如初是个好人,一百个里面也挑不出来一个他这么好的。我欧纪宇这辈子遇到他,是上辈子烧高香了……他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了,有什么都可着身边的人先来,他对朋友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就是对自己不够好。我和你嫂子就盼着有一天他能找个好人,找个知疼知热爱他的人,要不然他真是太苦了……” 袁宇根本不用说什么,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就让老油子欧纪宇激动的说了这么一大堆,恨不得掏心掏肺的让他知道曾如初有多好。 袁宇坐在副驾驶上,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认真的听他说。 “我跟他嫂子一直张罗着想给他介绍一个,可是这大姑娘好找,这男的,就有点儿不好找了……现在可好了,这如初啊不出手中则以,一出手领来个你这么好的。我说前些日子,我说让他考虑考虑郑青他不干呢,原来是早有你了!”欧纪宇高兴的说道,然后怕袁宇误会,还大大咧咧的笑着解释道:“不过你可别误会啊,我说的郑青是如初的老板,也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俩绝对什么也没有,比白莲花还纯洁。你想啊,要是有,这都两年多了,也不能还没在一起……”欧纪宇顿了顿,在这儿放慢了语调。 “就是有,那也是郑青单恋我们如初。他对如初确实是挺好的,不过如初绝对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一跟他提这事儿他就跟我急呢。”老欧在红灯的时候停下车,转头认真对袁宇说:“所以啊,袁宇,不是我吓唬你,你得好好对如初,要不然,喜欢如初的人可不少。这些年都单着,只是他对待感情很认真的原因。” “他……”袁宇眯了眯眼睛:“这些年都单着?” “是啊。”欧纪宇说道:“不说如初的人有多好。就单凭他长得这么好看,相中他的人就多了去了。每年最少都得有好几个人追他吧。再说你们……呃,喜欢男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有灵犀,通常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直是弯。如初以前还拿我当过挡箭牌呢,跟死追他不放的人说我是他对象……哈哈哈,就连当初因为误杀罪进去的高材生追了他两年他都没干……” 欧纪宇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什么,话音渐渐停下了。 袁宇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暗沉暗沉的。他马上就要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哪能让欧纪宇停下。便微微低下头,开口说:“我跟如初,当年因为点儿事,分开了……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是前不久才知道他坐了牢……” 袁宇没想到他的话让欧纪宇这么大反应,欧纪宇震惊的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跟如初当年就认识?你……是他没坐牢之前的男朋友?” 袁宇在他的注视下点点头。 欧纪宇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把车在下一个路口拐了个弯,往回走。 “怎么了?” 袁宇开口问道,没想到欧纪宇冲他打了个一个停止的手势,分厂严肃的口吻道:“等我把车停下再说。” 袁宇没再说话,欧纪宇把车开回小区,停在原来的位置,然后下车把袁宇叫上,两人走到小区的一颗大树下站定。 他把耳朵上卡着那根袁宇刚才给他的烟拿下来放进嘴里,冲袁宇借了打火机点上,深吸了一口,才缓缓的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就是如初当年的男朋友。” 袁宇的心一突,预感到自己要听到些自己想知道的,便用黑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欧纪宇,声音都有些细微的颤抖:“如初,他跟你提过我?” “当然。” 欧纪宇眸子深沉的看着他,袁宇的神经都绷紧了,然后他听到欧纪宇用他有些沙哑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你是如初最爱的人,也是他唯一爱的人,我怎么能没听他说。” 袁宇的脑袋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在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坚硬的心墙上凿开了一道口子…… 第三十章 “你是如初最爱的人,也是他唯一爱的人,我怎么能没听他说。” 欧纪宇说什么?他……是曾如初最爱的人? 袁宇整个人都怔忪了,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因为他这句话沸腾起来,有一种既兴奋又害怕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酝酿,袁宇不敢相信,可是这话又是从曾如初十年狱友口中说出来的…… 袁宇虽然脸上表情还算正常,可是内力却早已经翻江倒海。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欧纪宇,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亲口说的?” 没有人能看出袁宇在等待欧纪宇的答案的时候有多紧张,他连手里的烟烫到手了都没有察觉。 “当然是他亲口说的。”欧纪宇吐出一口烟雾,深沉的眸子望着袁宇,缓缓的说:“而且是他喝醉酒时亲口对我说的。” 袁宇的嗓子很干,心脏在胸腔里热烈的跳动着,好像历经了某种涅盘一样的重生。他内心狂喜,又极度的害怕。 即使是欧纪宇郑重的保证是曾如初亲口说的,他仍然有着隐隐的不安。 这十几年来,曾如初最后绝情的话语始终定格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的最后的、也是最刻骨的回忆。而曾如初不爱他,曾如初从来没有爱过他这件事儿,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长在了他的骨髓里,不是割开了皮肉,翻开骨头,忍受非人的痛苦,这根刺不可能抽出…… 在袁宇说不出话的时候,欧纪宇缓缓地开口了。他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也一直知道如初他心里有一道伤啊。” “我一直以为如初爱的那个人,是个无情无义,不值得他爱的人……”欧纪宇看着袁宇的目光有些责怪,叹了口气才继续道:“现在看来,也不一定是我猜想的那样。” “你猜想的那样?”袁宇的声音很轻。 “监狱什么样,没真正进去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那真是个吃人的地方!”欧纪宇猛的抽了一口烟,神色都显得有些阴郁了:“我们住的那个牢区,不是杀人犯,毒贩,就是QJ犯,社会上的最恶的人好像都聚到了那里。而如初那样的人,在外面这个和谐社会都是个小白兔的模样,你能想象他在那帮饿狼堆里是什么样吗?” 欧纪宇的问题让袁宇的心陡然一紧。而欧纪宇则阴沉的看着他。 此刻站在树影中微微驼背的高瘦男人,跟刚才开着他车的兴奋的男人简直像是两个人。袁宇感觉到这个才是真正的欧纪宇,眸光阴沉狠戾,给他一种亡命之徒的感觉。袁宇又想到曾如初,想到现在的他的冷漠,心脏像是让人拿着刀子一下一下捅着一样,疼得他脸上都扭曲了。 “小白兔一样的如初……”阴沉的欧纪宇突然笑了,可是袁宇从这笑声中听出悲凉的感觉:“在饿狼堆里,也只有把自己武装成一头饿狼,才能不被吃的渣子都不剩啊……” 袁宇的心脏一阵阵抽痛,他嘶哑着声音,颤抖的问:“他的手指……” 欧纪宇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他自己剁掉的。” 袁宇震惊的瞪大眼睛。 “当时监狱里新来的黑社会头目看上了如初,如初也是没办法。” 欧纪宇语气平静,像是再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袁宇的心里投下的岂止是原子弹大小的威力。袁宇攥紧的拳头上面青筋突起,脸色苍白而沉戾,就是跟他最久的助理,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这一刻袁宇心里的暴怒和痛楚,就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他亲眼看到曾如初跟另一个男人厮混在床上。袁宇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尝到比那还痛苦的滋味了。因为,在没有比曾如初的背叛伤害她更深的事情了。 却原来,听到这个人受苦,才是最让他痛的。 这一刻,袁宇突然在内心痛恨起来自己。 “如初在监狱里十年,从没有一个亲戚朋友去看过他。那时候,我就想啊,曾如初是瞎了狗眼,看上个什么玩意,居然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扔下他出国了奔自己的前程去了。要是让我有生之年见到这个人,我一定往死里揍他!”欧纪宇说道愤恨处咬牙切齿,缓了缓脸色,眸子深深的望向袁宇,又接着说道:“不过,袁宇你看着不是那样的人。我欧纪宇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袁宇的嗓子眼儿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想吐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他要怎么跟一个外人解释当年的事儿,说他袁宇才是被抛弃的那个,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会有人相信吗? “误会也好,什么乱七八糟的也罢。”欧纪宇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也不追问,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袁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听老哥一句劝,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管是你的错还是他的不对,我相信你们也都受了不少苦。人生苦短,既然你们十多年后还能再在一起,那就是说明你俩有缘分,断不了。把以前的都抛开,你们俩今后好好过日子吧。如初是个好人,你如果对他不好,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欧纪宇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他缓了缓神色,看是他媳妇的电话,扭头冲袁宇道:“走吧。我媳妇催了。” 袁宇手里的烟早就燃到了头,却还是一直拿在手里。显然是心里不在这上面。欧纪宇看他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样子,上前搂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似的使劲儿拍了两下,故意语气轻快地说道:“如初确实不让我同你说什么。但你看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要是让那小子知道,非生我气不可!但是只要你能让他幸福,老哥我做什么都值了……” 欧纪宇把胳膊搭在袁宇的肩膀上,半拖半拽的把他拽到了楼上。 “你们再不回来,饭菜都凉了。如初这都上来快一个小时了,你说你也不在家陪着……”两人刚走到二楼,欧纪宇就听到媳妇儿碎碎念着。她早就把门开着,翘首等着他们了。 “这是袁宇,袁先生。”欧纪宇到了门口,对着他媳妇儿眨眨眼睛,介绍道:“就是常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的那个……真人儿!” 欧纪宇的媳妇儿腰间扎着个碎花围裙,围裙儿已经很旧了,上面都是洗也洗不掉的油花儿。这个四十来岁,看着要比老欧岁数还大的中年妇女猛然看到自己丈夫领这个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成功气息的高大威严男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嫂子,打扰了。”袁宇非常客气的说道,朝老欧的媳妇儿伸出一只手。 “啊……你好你好。”老欧的媳妇一愣,连忙伸出手,伸到了中途又抽回来,想到自己的手上不干净,飞快的在围裙儿上擦了擦,才又伸出去,不好意思的飞快跟袁宇握了一下手。 “不打扰不打扰。”欧嫂连连说道,还特意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来一双新拖鞋给袁宇,瞪了一眼老欧道:“你快让客人进来啊,别堵着门口!” 老欧笑笑,伸出胳膊冲袁宇比了个请进的手势,说道:“快进快进,家里又小又破,你可别见笑啊。” “哪里,挺好的。”袁宇说道。 “老欧你招待着客人,我去把锅里热着的红烧肉端出来。”欧嫂说完,赶紧会厨房了。 里屋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冲出来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胖姑娘,惊喜的直接冲到老欧怀里,大声喊着:“爸爸,爸爸!” “哎,我的小胖丫,沉死爸爸了。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老欧弯腰把小胖丫抱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在女儿脸上稀罕的亲了两口。 曾如初在甜甜后面走出来,袁宇看到他,漆黑的眼睛瞬时间深沉得不见底。 “你嫂子农村出来的,没啥见识,你别见笑啊。”老欧回过头,小声冲着袁宇说道。 还没等袁宇说什么,曾如初就幽幽的说道:“小心我给你告诉嫂子,又偷说她坏话!” “嘿嘿。就你爱告密!”老欧听了也不恼,也回了曾如初一句。 “爸爸,爸爸,曾叔叔给我买了电脑!”甜甜揽着老欧的脖子,见大人们不理她,就冲着她老爹的耳朵使劲儿喊道:“是跟我们班班长一模一样的!” “你要把爸爸震聋吗,小兔崽子?”老欧抠了抠被小丫头震得嗡嗡的耳朵,反应过来小孩儿的话,惊讶的反问:“电脑?” “曾如初你疯了吧,给她买这么烧钱的东西?” 老欧抱着姑娘进屋,看到床上拆了包装的银白色薄薄的笔记本,不可置信的冲他低吼道。 “你他妈钱太多烧的吧?”老欧回头,惊恐的看着靠在门边吃苹果的曾如初说道。 “甜甜都上小学了,早晚得买。”曾如初淡定的说道。 “……那你也不用买个这么贵的啊!”甜甜说这个跟她班班长的一模一样。她班班长可是他们班里最有钱家的小孩儿。 袁宇正好从后面走过来,沉默的停在曾如初身后。 曾如初迟疑了一下,说道:“袁宇付的钱。” “什么?那怎么行?”老欧脸色都变了。 曾如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语气平静的说道:“他替我付的钱,但是是我给甜甜买的。” 人家付的钱,你买的……这是什么道理! 老欧神色变了变,却琢磨处曾如初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袁宇的钱现在就是他的呗!两人现在已经是一家子了呗!老欧越想越高兴,也就没说什么,使劲儿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儿,笑着对小孩儿说:“这是你曾叔叔和袁叔叔给你买的,还不谢谢他们!” 第三十一章 “谢谢小曾叔叔,谢谢……帅叔叔。”甜甜在欧纪宇怀里忸怩的说道,大眼睛闪亮的偷偷往袁宇那儿看。 “看我姑娘,还知道他袁宇叔叔长得帅!” 欧纪宇笑着说道,就听道欧嫂在厨房里喊他过去帮忙。他连忙把趁机抱着甜甜出去,意味深长的看了袁宇一眼,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曾如初跟在欧纪宇身后,也想进厨房帮忙,却被站在门口的袁宇一把拽住了胳膊。 “来喽来喽!”欧纪宇的声音回档在客厅里。曾如初抬头,不解的望向袁宇。 “有事儿?”曾如初看他神情异常的盯着自己,还什么也不说,忍不住问道。 袁宇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他,想要得到明确的答案,到了嘴边儿,说出的却是:“……还疼吗?” “什么?”曾如初皱眉,觉得袁宇好奇怪,表情奇怪,说的话也奇怪。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你的手……指。”袁宇屏住呼吸,那么认真的看着他,好像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多么重要一样。 曾如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断指。 “怎么可能?”曾如初低下头摘下假的指套,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在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没心没肺的笑容,他脆生生的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说道:“早就没感觉了。” 袁宇握住他的手,在他断指的地方轻轻的碰了一下,小心翼翼得仿佛能碰疼他一样。 曾如初看着袁宇低头在他丑陋的断指处深深一吻,心脏猛地一缩。好像有电流由袁宇吻的手指那端一直传到他的心脏。 “我……”袁宇看着曾如初,眼睛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 “咳咳……咳咳!” 两人之间诡异沉寂的气氛被欧纪宇的咳嗽声打断。只见欧纪宇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身后跟着欧嫂和在冲曾如初冲过来的小胖妞。 “吃饭了吃饭了。如初你帮我放一下桌子。”欧纪宇像是什么也没看到,神色如常的没客气的指使曾如初。 曾如初早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把手从袁宇的手中抽出来了,此刻脸颊有些红,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就朝立在墙角的折叠木桌走去。 曾如初还没碰到桌角,桌子就被袁宇从后面搬走了,他深深的看了曾如初一眼,说了声“我来。”就一手轻松的把桌子提着,放在欧纪宇说的地方展开。 欧嫂做了八个菜,三荤三素还有两个买的现成的下酒菜。欧家平日吃饭的小桌子强放下,连个放碗的地反都没有了。 “你们吃吧,我跟甜甜在厨房吃。”欧嫂把饭菜都准备好之后,就要领着甜甜去厨房吃。 “不行,大家一起吃。”曾如初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不用,我留了菜在厨房,你们喝你们的……”欧嫂推辞。 “没有外人,嫂子我们是绝对不能让你跟甜甜去厨房吃的,要不我们也不吃了。”曾如初说着站起来,袁宇也跟着站起来附和道:“一起吃吧,嫂子要是这样,我下次可不好意思来了。” 最后还是老欧开口了,欧嫂才在众人的劝说下抱着甜甜坐在了一边儿。 “我这么个小破地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请到袁宇这样的大人物来吃饭啊。真是蓬荜生辉,我明天去工地跟那些工友说,他们都不带相信的,一定说我吹牛皮!哈哈哈。”老欧放下酒杯大笑着说道,谁都嫩看出来他今天真的很高兴。 他们三个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胃里。 “我哪里算是什么人物,老欧你别开玩笑了。”袁宇谦虚的笑着说道,俊脸上柔和的线条堪称和蔼可亲。 “你才别开玩笑了!”老欧把头转向欧嫂道:“你都火遍全国了,就连我媳妇儿不常看电视都知道你。是不是啊,英子?” 欧嫂连连点头,看向袁宇的目光简直可以说是敬仰又敬畏。 “你什么时候去工地了?”曾如初皱着眉头插嘴问道。 “去了有半个月了。”老欧一边给他们挨个叫了一筷子菜,一边说道:“这不是有个老家的朋友是包工头吗?他让我帮着找几个工人,我寻思着现在麻辣烫也不好干了,而且房子下个月就到期了,就也去了。一天二百呢,当天的工资当天就发。” 曾如初皱着的眉头更紧,他也了解老欧的处境。老欧不像他孤家寡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欧嫂早些年自己一个人抚养甜甜,在外面做工的时候被石头砸了腰,总是疼,老欧就不让她工作了。还有甜甜上学需要学费。他一个人养一大家子,即使不说,曾如初也知道他有多难。他能帮欧纪宇的时候不多,能帮的一定帮。 听他说他在工地工作,本来曾如初不应该擦嘴,可是他看老欧都有些微微陀了的脊背,实在是没忍住,忧心的问道:“你在那儿都干什么?有没有危险?” “不危险不危险!那儿的包工头是我的以前的小弟,还是很照顾我的,要不然我什么手艺也没有,人家能一天给我二百块吗?我就是有什么活干什么,铺个地板砖,地热什么的,一点儿危险也没有。”老欧笑呵呵的说道,然后故意岔开话题道:“吃饭吃饭,我家英子做的红烧肉可是一绝,袁宇你也尝尝。” 大家接着吃饭喝酒,没再提刚才的那个话题,可是曾如初和欧嫂的脸色明显不如刚才轻快。袁宇不动声色的环绕了一圈儿欧纪宇家狭小破旧的客厅,简单陈旧的家具都没几件,更别提是像样点儿的了,唯一的一台二十三英寸的彩电,还是曾如初当年在他们乔迁的时候送的。 袁宇啜了一口酒,缓缓的叫了声:“老欧。” “怎么了?”老欧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问道。 “工地的工作再怎么说也不安全不稳定。”袁宇放下筷子,看着他说:“如果你不嫌弃,我也给你介绍个月薪不少也6000块,有假期有五险一金,可能也不清闲,但是至少安全,而且有保障。” 袁宇的话让桌上一下子静默了两秒。欧嫂最先反应过来,非常激动的看着袁宇说道:“袁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是您真的、真的给老欧找个这么好的活,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瞎说什么!”老欧打断她,神色有些尴尬的看着袁宇跟曾如初,推辞道:“不用不用,我现在干着也挺好的。袁宇你不用费心帮我张罗了……” “是薪金不满意?还是你有其他顾虑?”袁宇非常直白。 “当然不是薪金……”老欧连忙摆手,肚子里的酒精已经开始反应,他满脸通红。欧嫂被他轻斥了一声没再说话,却焦急的在底下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衣摆。 “我实在是……怎么说呢!”老欧伸手抹了一把脸,虽然觉得机会难得,可能今天袁宇走出他家这个门,他这辈子都不能找打袁宇给他介绍的好工作。可是他老欧虽然喜欢好车,喜欢钱,也想给老婆孩子过上好生活。但是,他也绝对不是利用朋友的人,势利眼得看到个有钱的就扑上去。他不想让曾如初误会什么…… “我连初中都没毕业,也没个手艺,还有案底。是个公司单位都不愿意用我这样的,你非把我弄进去让别人不好做。而且我现在工作真挺好,时间也自由,我……闲散惯了,去大公司还不得浑身不舒服!”欧纪宇笑得甚是不好意思,一直推辞道:“来,咱哥儿几个干一个!” 袁宇听他这样说,倒是真不好强求。欧嫂坐在一旁着急的给曾如初使眼色。 曾如初一直都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只要他不说话,老欧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哪怕是袁宇给他开出再好的条件。 曾如初被欧嫂看得不忍,终于开口说道:“也没说去干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不舒服啊!要不去试试呗,实在不行再说呗。” “是啊。”袁宇搭腔,低沉沉稳的嗓音真的很有说服力:“先去试试吧,等会儿我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安排一下,袁氏也行,我的公司也行。这个干着不开心还可以换别的。着一切全凭你的心意。” 袁宇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欧纪宇当然不好再拿乔。他是真的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欧嫂吃了一会儿就带着甜甜回屋里写作业睡觉了。三个大男人围着桌子喝着酒,大多数时候是老欧在说,袁宇跟曾如初在听。 可能是他实在挺欣赏袁宇,可能是因为今晚把困扰他这么久的工作的事儿搞定了,也有可能是想到曾如初以后也可以有个人陪,有个人疼……老欧一直兴高采烈的说着,四平半斤装的本地白酒眼看见了底,他从工地的工友扯到当年他为了当堂主替老大定罪……说着说着,老欧突然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袁宇啊袁宇,你不知道如初他受了多少的苦啊!”欧纪宇从桌子上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着袁宇,嘶哑的嗓音里还带着哭腔:“里面那些都不是人,是畜生!他们看到长得好的就糟践,如初被他们逼得十年里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过过一天放心的日子。他为了躲开那帮畜生,让我帮他弄生肉,上吐下泻,瘦得哪像个活人啊?就为躲到医院去……” “你别说了,老欧!”曾如初打断他,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瞪着欧纪宇道:“你喝多了。” “你让他说。”袁宇按住要站起来的曾如初,一双虎目黑沉黑沉的,握着曾如初的手劲儿很大。 “对,你让我说吧。你不能不让我说啊如初……”欧纪宇确实喝多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只知道隔着桌上的菜拽着袁宇的胳膊,打着舌头:“哥哥得告诉袁宇,你这十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你进了不下百次医院吧,你自杀过几次?光是割腕,我就记得你手上现在还有三道疤瘌呢,你连自己的手指头都剁了……呜呜呜……” 欧纪宇说到这里,脸上已经布满泪水,他不能自抑的抽噎起来,仅有一丝的理智让他把拳头塞进嘴里,狠狠的咬着,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袁宇使劲儿闭了一下眼睛,把眼眶里的湿润眨掉,扯过一瓶白酒,用牙咬开盖子,对着瓶嘴儿就直接往肚子里灌。刀子一样的辛辣感觉割着他的喉咙,肠子,胃,可是他的心还是那么痛,痛得他怎么都醉不了……他多想像欧纪宇一样,趴在桌子上可劲儿的痛哭啊…… 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把他对曾如初的心疼都哭出来…… 第三十二章 老欧喝多了,欧嫂把他挪进屋里的时候,他满脸鼻涕眼泪的拉着袁宇的说,不放心的再三叮嘱:“你要好好对如初,一定要对他好……” 欧嫂说让他们在这里对付一宿,曾如初摇了摇有些迷糊的脑袋,把她推回了门里。 “你们小心点儿,别开车了”欧嫂在二楼的窗户里不放心的叮嘱道。 曾如初脑袋有点儿蒙,在夜色中回过头,冲着二楼的方向露出一个醉酒后的迷蒙笑容,嘴角扯得很开。使劲儿的冲着欧嫂挥手。 袁宇拉着他的胳膊来到悍马车旁边,曾如初把这车门疯了一样就是不上去,开口大骂:“你他妈的没记性啊!还敢酒家!” 袁宇喝的比曾如初还多,那五瓶白酒他跟欧纪宇一人两瓶,曾如初也就喝了一瓶。欧纪宇是一口就上脸的那种人,而袁宇恰恰相反,他喝多少酒都脸不红不白的,如果不是他眼睛里流转的光芒的太亮,谁也不会看出他已经醉了。 曾如初在袁宇的腿上发狠的狠狠踢了一脚,袁宇立马疼的呻吟一声,蹲下身子冲着曾如初有些晃的背影吼道:“你给我回来,我拿烟!” 曾如初像是没听到一样,径自走出小区。 此刻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天上月明星稀,一望无垠的夜空黑蓝黑蓝的,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袁宇看到曾如初已经走远了,儿拿着疼痛站起身来,烟也顾不上取了。迈开大步跑着追上曾如初。 秋天的夜风吹开曾如初散乱的发丝,吹在脸颊上特别舒服,整个人都感觉清醒了不少。 笔直的马路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只有道路两旁高柱上的路灯发出孤寂的,昏黄的光亮。 袁宇从后面追上来,拉住曾如初的手臂。曾如初没有停下,别他拉着还固执的往前走。 “如初……我有话跟你说……”袁宇大步跨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曾如初酒醉后迷蒙的双眼在夜空下像是璀璨的宝石,亮得袁宇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我们不是谈好了吗?还有三个月零二十二天哦……”曾如初笑了,笑得很好看,露出左边一颗洁白的小虎牙,仿佛带着一丝男孩儿的调皮。 如果不是喝醉了,袁宇知道,曾如初现在不会这样笑给自己看。 他着迷的伸出手,去摸曾如初脸颊上细嫩的皮肉,想到欧纪宇跟他说的话,心里装得慢慢的幸福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他爱眼前这个男人爱得心都疼了。虽然他有时候喜欢专挑自己不愿意听得话说,虽然他总是故意激动自己,虽然他……袁宇在心中亏喟叹一声,告诉自己,他再也不要放开曾如初的手了…… “你跟我说实话……”袁宇看着他,满眼的幸福,蔓延的期待,就连语气,都是不常见的低姿态:“我们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曾如初怔忪的看着夜色中袁宇写满认真的俊脸,像是没听懂他在说的话。 “老欧都告诉我了。”袁宇焦急的握上他的肩膀:“你亲口跟他说我是你最爱的人,你一直爱得都是我,根本没有别人。你告诉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告诉我……” 曾如初漆黑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缓慢的开口,好像很艰难的问道:“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你一直忘不了当年的男朋友,即使我们分开后我出国了……”袁宇激动的说道,好像是事已成定局,他只需要曾如初的一个肯定。 沁凉的夜色中,曾如初突然笑了,嘴角柔和的线条轻轻勾起,笑得甚是好看。不过袁宇却从他的笑容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曾如初轻启薄唇,笑得很是讽刺的问道:“袁宇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袁宇震惊的看着,感觉身体里刚才还沸腾的血液在曾如初的笑意中渐渐冷却,就要凝结成冰。他听到曾如初清凉的嗓音残忍的说道。 “我以前的男朋友又不止你一个,出国的也不止你一个……”曾如初突然觉得,心里越痛,他就能把残忍的话说得越畅快,他笑得甚是怜悯的说道:“我说的那个人不是你啊袁宇,是孙长辉啊……他才是我最爱的人……” 当那个名字钻进袁宇的耳朵的时候,袁宇有一种被体内藏着的炸弹炸得血肉横飞的撕裂的感觉……原来还可以这么痛……原来这个人还可以把他伤得更深…… 袁宇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绝望的笑容,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低得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他说:“曾如初,我再也不会在你身上放任何希望……” 袁宇走了。 曾如初站在原地,看着路灯光影下他好像瞬时苍老了几十岁的背影,目光冷冷的。 直到袁宇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曾如初才缓缓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来。 不要再对我有任何希望,也不要对我们之间的未来有任何希望,否则,我们谁也解脱不了…… 从那天晚上开始,袁宇没有再对他好好说过话。 不,这么说不对。袁宇的态度现在跟刚开始时候相比还好多多。至少他再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大声骂他,也没有没事儿找事儿的让曾如初不舒服。袁宇现在,就像个冰冷的雕塑,他的声音冷,看着曾如初的眼神更冷,甚至有的时候,曾如初在他的眼中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从那天开始,袁宇就早出晚归,就连去接他,也都是司机去接,他再没去一次。 曾如初本来就话不多,陈静的时候像块儿冰。现在袁宇比他还冰。 但是两个冰块儿还是上床,袁宇还是要他。 只不过,他再也不会故意说下流的话语让曾如初不好意思,通常是简简单单的命令的两个字“脱了”或者“去床上”,然后连衣服都不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根本不会在顾忌曾如初的感受,好几次,曾如初都被他弄伤了,而且再也不会得到快感。 袁宇让曾如初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没有爱的发泄,也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包养。 不过曾如初不在意。他想要的,就是现在这样,即使再痛,也都是肉体上的。两人再也不会有情感上的纠葛。 曾如初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等着彻底离开袁宇的那一天。 第三十三章 袁宇绷着脸坐在会议室里听着袁氏底下的员工讨论企划案的事儿。心里非常的烦躁。 这时,他随手摆在桌子上的那部手机响了一下,袁宇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拿起来看到是孟祥天发来的。 那天两人在电话里吵起来后。两人一直没联系。袁宇倒不是真跟他生气,只是实在没心情顾忌这些。 袁宇拿起手机,看到孟祥天的短信写着:哥们儿,那天是兄弟口气急了,但那也是为你着急。咱能别因为一个外人伤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吗?你给我个面子,今晚七点来七月花,我请你吃饭当赔礼道歉。 袁宇刚扫完短信,还没来得及恢复,就又有一条短信进来,还是孟祥天的。 顺便带上你的……旧情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应该见见…… 孟祥天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发过去这条短信就是抱着非常渺小的一丝希望,他根本没指望袁宇真能把人带来。 袁宇看完短信,想到这些天跟曾如初之间冰冷僵持的气氛,脸色更加阴沉了。 宣布了提前散会,等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袁宇拨通了曾如初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曾如初声音,好像不相信袁宇会给他打电话似的。 “今天下班就来到我公司等着。” “有什么事儿吗?” 曾如初的这句话触及了袁宇的逆鳞。袁宇用冷得掉渣的声音说:“我要干什么还要向你报告吗?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再让我听到你有疑问。” 曾如初在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平静的说道:“好。” 曾如初在走廊里挂了电话,一抬头,看到郑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 “青……”曾如初及时换了称呼:“青哥?”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郑青一身笔挺西装,脸上挂着斯文俊秀的微笑瞧着他说道。 “今晚不行……”曾如初露出为难的神色,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那明天晚上?”郑青好好先生的样子,甚至故意露出了点儿无辜可怜的表情,慢吞吞的说道:“明天晚上还是不行的话,那就后天,大后天……我哪天晚上都有时间,我能等。” 不知道是不是曾如初的错觉,他感觉郑青在说那个“等”字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 “青哥……”曾如初一着急,都忘了这里是公司,郑青此刻是他老总的事儿。他脸色微微涨红,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青哥,你别这样行吗?我很不习惯。而且……我不值得你这样。”曾如初声音低低的说道。 “嘘!”郑青冲他轻轻摇摇头。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可是能看出郑青很认真,他正视着曾如初的眼睛的眼睛,压低音量一字一句的说道:“值不值得不是你说的算的。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如初,你不了解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一定不会这么说。如果我这样做让你不舒服了,你告诉我怎么改?我怎么样追求你你才会接受。我这辈子没爱过什么人,除了你,所以我根本不会讨人开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追你。但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一定能做得让你满意。” 郑青神情的说出这一番话,听得曾如初脸色变了又变。郑青太会说,在他心里有一直是个好大哥的形象,曾如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面对等待他回答的郑青,曾如初宁愿对面站的是袁宇。袁宇虽然易怒又霸道,喜怒无常,但是自己知道怎么能让他不再纠缠自己。 而郑青,就像是认识了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他对自己存在那样的心思一样,曾如初一点儿也看不透郑青,更加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就像是此刻的郑青,一副逆来顺受无尽委屈又痴情的站在自己面前,却根本不容自己拒绝。曾如初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说不错他。 曾如初也是逼不得已,挣扎着最后说出:“青哥,你知道的,我现在跟袁宇在一起……” 果不其然,郑青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这时候,有同事从走廊里走过,看到他俩面对面站在这里不禁露出去差异的眼神,然后跟叫了声“郑总”后,跟曾如初点了点头就过去了。 “我先回去了工作了。”曾如初怕影响不好,就想回去,没想到郑青在后面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抱歉……” 曾如初回头,郑青连忙说道,试探着放开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如初你先别走。你听我说完……” “我想找你好好谈谈,但是你不给我机会。”郑青焦急的说道:“我知道现在你们在一起,但是我也知道你不喜欢他,你跟袁宇他们根本不是一种人,我们才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他逼你的,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自认为要比袁宇爱你,也比他适合你。我就请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就好……” 曾如初被他如此赤裸裸的的告白弄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郑青说,郑青才能明白,他们俩不可能…… “郑总,马上就到开会时间了。”郑青的助理从楼梯的左侧走出来,他给郑青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没想到在这里。 郑青深深的望着曾如初,好像是想让他从自己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心意。然后留恋的轻轻说了句:“我走了……” 郑青跟助理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的时候,曾如初像是一下子耗尽了力气,虚弱的靠在墙上。 郑青的表白让曾如初很为难,他的深情让他更为难。 曾如初深知,爱得越深,最后只能越痛苦。 就像是他跟袁宇,走到今天甚至连个路人都不如。既然如此,又何苦在最开始的时候贪恋那一丝美好的假象呢…… 他已经没有爱的能力了。 这样说虽然难免有些矫情,可是,这确实事实。 情债太累,单单袁宇那一份就够他背上一辈子,其他人的,他实在没有能力承受了…… 欠郑青的人情,他只能通过别的方式偿还。 第三十四章 “孟先生,您等的人到了。”穿着整齐制服,相貌端庄的夜店vip间的服务员在门上敲了三下,从外面推开,然后侧身让旁边的客人先进。 孟祥天他们也才到没多久,他心里担心袁宇临时给他撂挑子不来了,也没心情跟他们瞎扯,就跟这几个平日算是关系正经不错的兄弟喝点儿茶水。 七月花的vip包厢里,并不光是纸醉金迷,奢靡昏暗的场景。把中央的大灯一开,璀璨的大吊灯发出的光金黄柔和,一点儿也不刺眼。 孟祥天跟四五个身价差不多的家族继承人坐在一块儿斯文喝茶的时候,倒是真有那么几分上流社会公子哥的贵气。 室内流淌的是声音悠扬细腻的轻音乐。门板被轻轻扣响的时候,几个人一同转头看向门口。 孟祥天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 袁宇身上还穿着西装,显然还没来得及回家去换。跟在他身后的曾如初下身一条深蓝色牛仔裤,上身一件深咖啡色圆领薄毛衣,露出细长白净的颈子,让人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宇哥……”几个朋友纷纷冲袁宇打招呼,不管有没有他大,反正大家都尊称袁宇一声“哥”。 “快,快进来坐。”孟祥天马上反应过来,吩咐服务生上酒,一边神色如常的问袁宇:“你这是加碗班直接过来了?还没吃呢吧,用不用给你俩弄口吃的?” “在公司垫了一口,吃饱了。”袁宇一边回答,一边走向他们坐的沙发。 “宇哥你坐这儿。”刚才坐在孟祥天旁边的一个男人站起来,连忙给他让座。 他们这些从小生在权贵家的二代三代们,别的本事暂且不议,在应酬的场合看事儿还是听明白的。孟祥天在他们整个圈子里算是老大的地位,而一直在国外混的袁宇,回国后连孟祥天都对他礼让三分,大家自然更拿他当回事儿。 这两个小集体中的头目,自然要坐在主位上,还得坐在一起。 那个让座的男人旁边的人马上也起来,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热情的招呼曾如初:“来,兄弟,你坐这儿。” 袁宇不想吃东西,不代表曾如初也不饿。 曾如初五点半下班,被司机师傅送到袁宇的公司的时候还不到六点钟。 前台的漂亮小姐自然不能让他上楼,就劝他要找谁给谁打个电话,让人下来接自己。曾如初没说,前台小姐自然不知道他要找的他们老总。 曾如初对她笑笑说不用了,就坐在他们公司一楼座椅上等。袁宇也一直没给他打电话,直到快八点了,才绷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他捌仟伍佰万似的从电梯里出来。 前台正要换班的小姐看到自己大老板朝着等了两个来小时的曾如初走去的时候,差点儿惊得下巴都掉了,随即吓得脸色苍白,以为自己要失业了…… 孟祥天想到那天就因为曾如初,自己才跟袁宇吵起来,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但是知道自己不待见他是自己的事儿,袁宇可拿这人当个心肝儿似的,就委屈自己对曾如初道:“你吃了吗?让厨房给你弄点儿东西?” “谢谢”曾如初点点头说道。 “那你想吃点儿什么?”孟祥天一跟曾如初说话的时候就觉得别扭。他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来碗面吧。不是还海鲜的就行。” 孟祥天按铃叫来专门等候在门口的服务员,曾如初直接对他说道。 “好的,您稍等。” 在座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孟祥天跟袁宇红了脸。 “哎,天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都不像你了。”刚才给袁宇让座的年轻男人说道。 “去你的,就你聒噪!”孟祥天面上笑着骂道,别人根本看不出异常来。 “你是不是想叫女的进来玩啊,就说安静。这哪儿安静啊,那边还放着音乐呢。你想玩就直说,在座的谁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孟祥天的嘴出了名的损,大家听了都笑起来,被他说的那个男人也没生气,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就是想玩啊,天哥你还非得戳破我。这不找几个女的,咱一帮大老爷们儿上这儿来干什么啊,要喝酒还不如去我的山庄一边泡温泉一边喝呢。” “对,你老有理了。”孟祥天一边损他,一边按下把服务员又叫了进来,说道:“让你们经理给我找几个漂亮干净的姑娘来。” 一小会儿,经理就领着七八个身材高挑,三陪的年轻姑娘进来了。姑娘们非常有秩序的站到檀木茶几前面站好,相貌都是数一数二的没说。 “天哥,你跟宇哥先挑吧,要不然兄弟们也不好下手啊。”其中一个戴着金边儿眼镜框,长得也很斯文的男人说道。 “又那我开涮呢?”孟祥天听了这话,浓黑的眉毛挑起,说道:“你宇哥好哪一口都不记得了?还出来混呢?” 说话的人愣了一下,马上瞪大眼睛拍着脑门儿说道:“瞧我这记性,真忘了,真忘了。” “宇哥你别介意啊,等会儿我自己罚酒。”男人头转向袁宇说道。 站在姑娘身边的经理马上明白过来这几位的意思,想也没想就说道:“正巧这几天店里新来了几个漂亮青春的男孩儿,我现在就让人给送过来。” “送过来,送过来……”其他几个人对经理说道。 孟祥天的脑袋这个疼啊。心里把这几个急着拍马屁,却拍在老虎嘴巴上的二货骂了个遍。 都他妈没看到袁宇都自带了吗?还他妈送个屁啊! 孟祥天脸黑得像是锅底儿,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曾如初,又看了一眼从进来就没什么好脸色的袁宇,琢磨着怎么开口。 “不用了,你们玩你们的,我今天累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袁宇突然开口,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那哪行啊……” 一个傻逼刚开口,孟祥天瞪着眼睛在桌子底下使劲儿踢了他一脚。在那人哀嚎的时候,不耐烦的说道:“有完没完啊,你先挑!” 孟祥天真正想说的是,你丫是眼瞎还是傻逼啊? 那人终究还没傻冒泡,在孟祥天要杀了他的目光下终于闭了嘴。 他们挨个挑了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姑娘,气氛果然一下子活络了不少。 孟祥天斟酌了半天,倒了杯酒冲着袁宇,有点儿含蓄,又有点儿煽情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同一片树叶,自然也没有一样性格的人。所以……人和人相处呢,难免就要有摩擦,就是父母兄弟之间,也是难免的。而人想要长久,想要有亲情、爱情、友情,就要互相包容,互相忍让……”孟祥天顿了一下,看着袁宇的眼睛,问道:“你说对不对?” 袁宇对他死要面子的龟毛性格了解得很透彻,压根儿没想跟他计较。也端起酒杯,冲孟祥天举了一下,直接都干了。 “兄弟之间,不需要说这个。”袁宇淡淡的说道。 孟祥天裂开嘴笑了一会儿,说:“对,对,对!”然后也把杯中的酒都干了。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没事儿了。 “老杨,你他妈在那儿鼓秋什么呢?过来划拳!”孟祥天心情一下子就开阔了,看到老杨搂着个姑娘都要躲到墙角去了,就大声嚷嚷着。 “一起一起。”孟祥天把人都叫过来。 “你们玩吧,我看着。”袁宇说道,明显提不起兴致。 “那怎么行啊,人都才有意思。哪能不带你啊。”孟祥天说道。 坐在他一条腿上的高挑美女拉了他手一下,笑着说道:“天哥,要不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大家都能玩。” 孟祥天眼珠子一转,好像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始终没吭声,沉默得像个隐形人似的曾如初,然后说道:“好好,玩这个,但是屋里的都得玩啊,要不然就扫兴了!” 曾如初和袁宇也硬被拉过来玩。 “我不会划拳。”曾如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没事儿,玩两把就会了。”孟祥天情绪非常高涨,根本不容别人拒绝。 曾如初看着孟祥天他们傻兮兮的大喊大叫划着券,就连那些模样二十岁左右的做台小姐一个个都玩得贼好。曾如初就理所当然的输了。 “哎哎哎,别说哥们儿欺负你啊,咱就是完。第一把你输了就当是交学费了啊,选吧,城市还是勇敢?”孟祥天在一大群人中发言道。 “我喝酒。”曾如初都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端起酒杯直接干了。 一大杯沁凉的划过喉咙,进入到胃里,曾如初脸色有点儿红润,却感觉舒服不少。他坐在这群人中不仅显得格格不入,心里也很别扭,如果不是现在袁宇的脾气和古怪,曾如初不会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 “靠,还带这么玩的?” 孟祥天懵了,随即觉得被曾如初摆了一道,心里更不爽了。心想,还敢把那点儿小心眼儿用在我身上,你当我是袁宇呢。 “不行。”孟祥天拍着桌子说:“这么玩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喝酒了呢。这次谁要是输了,想喝酒行,一次喝一瓶的。” 几个小姑娘装模作样的嘴上说他不怜香惜玉,眼睛里却闪着光。 除了孟祥天,这里还恰巧就每一个见过曾如初的。几个人精儿似的男人偷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看得出来孟祥天跟这位袁宇带来的不是很对付,好像处处针对他似的,又不太明显,就都保持缄默,当曾如初是一起玩得一个陌生人,心想等看看形势再说。 袁宇始终一句话都没说,玩得时候跟孟祥天他们有说有笑,就是一眼都没看过曾如初。好像不认识一样。 孟祥天也看出了门道,猜测不是袁宇想通了这样的男人不能要,就是两人生气了。 孟祥天从小就不是个省事儿的主儿,刚跟袁宇和解了,就像是没那回事儿似的,针对曾如初针对的更加明显了。等曾如初第二把又输了。他扣住曾如初要拿啤酒的手,脸上带着笑意,嘴上却说道:“我说老弟啊,可不能这么玩,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啊?选一个吧,诚实还是勇敢?” 曾如初抬头,就看到灯光阴影里孟祥天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嗯?选一个吧,多大事儿啊?”孟祥天一点儿都没对曾如初掩饰自己对他的恶意。 曾如初慢慢的把手从他的手下面抽出来,面无表情的说:“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