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所谓美男子
倒是一边的沈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笑着问:“您认识他?” “上次然然过生日的时候,我见过。”孙卓立说着皱着眉头想了想:“你表哥是凌志刚吧?” 钟鸣尴尬地点点头:“是的……您记忆力真好。” “你怎么过来了?我找过你,联系过你表哥,可是你表哥说你不拍戏,怎么这又来试镜了?” 这一下钟鸣惊住了:“您……您找过我?” “当时从生日会上回来我物色演员的时候,就想到了你,觉得你可以过来试试戏,我让助理透过然然要了你表哥的电话,跟他说明了情况,可是助理说他一口回绝了,你这是……自己来的?” 钟鸣立马皱起了眉头,本来对凌志刚那点愧疚感也消失个差不多了,立即说:“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可能他觉得我不适合吧,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跟着您学习学习。” 一旁的一个中年男子就问:“那咱们让他试试妆?” 孙卓立导演点点头,说:“正式一点,给他试试镜看看。” 钟鸣看见沈俊冲着他笑了笑,心里头立即信心百倍,那个叫李威的造型师救过来了,冲着他摆摆手:“你跟我来。” 沈俊点点头,他就跟着李威往外头走,沈俊在后头跟着,进了一旁的小房间。李威往后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你怎么也跟进来了,你们很熟悉?” “钟鸣是我朋友,你可得给他好好弄。”沈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对钟鸣说:“李威造型上很有一套,你以后多巴结巴结他。” 李威就乐了,挑着手指抹了一些化妆品在手掌心里:“巴结我可不敢,以后你能多给我提供点接工作的机会,我就感激不尽。” 他们正说着话,就有一个女孩子进来,推开房门说:“孙导说了,别化妆,发型弄弄就行,他想要素颜状态的效果。” 钟鸣正巴不得呢,沈俊说:“这是真的,我们剧组里女演员都要求是素颜,最多抹个胭脂,还是比较古老的那一种,全剧组只有扮演妓女的女个女演员要化妆。” 钟鸣就问:“男演员还要化妆?” “那当然了。”李威抢着说:“别说男演员,就是嘉宾或者主持人,上镜之前也得化妆。不然你就是天生丽质,荧幕上也会有瑕疵,尤其是大荧幕,你一张脸能放大几十倍上百倍,有一点瑕疵就能看出来,而且镜头不能百分之百地还原本色,镜头上光如果打不好脸的颜色会不均匀,为了求美观,都需要化妆,就是新闻主播,上镜之前也得化妆。” 这钟鸣真是长了见识,李威接着说:“不过你跟沈俊皮肤都好,不化妆只要光打好了也没差。年轻的资本呀。” 沈俊就笑了出来,调侃了一句:“再好也都不如你,一点看不出年纪。” 李威作势要打沈俊,被沈俊躲了过去,他就笑着继续给钟鸣拾掇发型:“你还别得意,等你到我这个岁数,还真不一定有我保持的好,你们当演员的作息不排好,皮肤一堆问题,我上次化一个女演员,啧啧啧,她那张脸不化妆真是没法看,就那还自称是素颜女神呢。” 钟鸣忍不住笑了出来,李威盯着镜子里看,看的钟鸣忽然不好意思了,他才啧啧称赞说:“长的可真水灵,不像北方人,你南方的吧?” 钟鸣点点头,说:“我浙江的。” “我就说呢,东北这边的人皮肤也好,可是看着就是跟南方人不一样,我是四川的,也算是南方人。” 这人的相貌,真的跟发型有很大的关系,钟鸣这是生平第一次由专业人士给他理发,拾掇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弄的实在好看,他以前都是去理发店理发,也就五六块钱,理的发型也是一般的发型,小发廊里头的,也不会说依着每个人不同的脸型理出不同的头发。沈俊冲着李威竖起了大拇指,钟鸣要站起来,李威拉住他:“别慌,还有呢。” “不是说不让化妆?” “不黄庄也得拾掇拾掇,”李伟说:“你对你这张脸还真自信。” “没有的事……”钟鸣很尴尬,赶紧坐了下来。 李威就微微弯下身子,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检查了一下,说:“眉毛得修一修,这是最基本的,不然在镜头上看着不整齐。” 沈俊点点头,对钟鸣说:“这是真的,男演员眉毛和鬓角都得修理。” 钟鸣只好坐着任由李威“摆布”,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的缘故,他总觉得李威老是借着机会楷他的油,摸他的下巴的时候手指浮动的频率很奇怪。就那么折腾了十几分钟,李威他收了手里的东西,说:“醒了,过来试服装。” 钟鸣站了起来,只见旁边一溜的衣服,都用塑料袋一样的薄膜包着,每一排还都写著名字,他看见李威从挂着“单文”两个字牌子的地方挑了几身衣服出来:“你这也没提前递资料,我们这都没准备你的衣服。” “那这是……” “这是前几位试妆的穿的。” 钟鸣就问沈俊:“可是我刚才见我前面那几个人都是进去十几二十分钟就出来了,不像有试妆啊?” “也不是来面试的都有试妆的机会,导演们得觉得你差不多,想试你,才会给你试妆。” “那我之前有几个得到试妆的机会的?他们怎么样?” “你先别管他们,管好自己就行,说多了你又紧张。”沈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见李威拿了一件衣服出来:“试这件吧,这个人跟你身高差不多,可能比你矮几公分,不过你比较瘦,穿上应该差不多。要是不行我给你改改。” 钟鸣接过来,惊讶地问:“你还懂这个?” 李威就笑了,说:“没两把刷子能当上造型师?不光是化妆试造型,就是做衣服都得会一点,不然临时改动了还得再请人,那怎么行。” 钟鸣觉得自己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对如今的环境一无所知,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和惊讶。他把李威给他的衣服穿上,突然臊的厉害,因为他发现自己像个模特似的,这让他很不好意思。他穿的是一身民国风格的袍子,这对他来说太新鲜了,他连一边的扣子都扣不上,这衣服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不像是民国的,怎么看着像是清朝中后期的?” 李威就笑了:“你还懂这个?” 钟鸣摇摇头:“我在电视上看过。” “这一套叫长袍马褂,里头是长袍,外头是马褂,两部分组成。里头这件长袍是立领、大襟右衽、平袖端、左右开裾的直身式袍,这种没有马蹄袖端的袍式服饰在清代原属于便服,称为”衫“、”袄“,又俗称”大褂“,”袍“在清代仅勇于称呼有马蹄袖端的服饰,至民国时期作为礼服所用者概称为”袍“。一般情况下礼服之袍统用蓝色面料,纹饰均为暗花纹,不作彩色织绣图案,非礼服所用的,仍沿用清代”长衫“”大褂“等称呼,颜色不限。 外头这件马褂呢,也是立领、对襟、平袖端、身长至腰,前襟缀扣五枚。马褂原为清代的”行装“之褂,后逐渐成为日常穿用的便服,民国元年的时候,北洋政府颁布的《服制案》中将其列为男子常礼服之一。 沈俊就笑了出来:“你少拿你在学校背的东西吓唬他。” 钟鸣啧啧称奇,对李威说:“你可厉害,像是百科全书,知道这么多!” 李威就更得意了,说:“你刚才说的不像是民国的,是因为”长袍马褂“是清代最为常见的男性便装。入民国后,普通人在日常一般生活中马褂使用逐渐减少,都是一件袍子到底儿,若在袍外罩马褂则是非常隆重的穿法,而蓝色长袍搭配上黑色马褂就是礼服了。这是单文这个角色刚出场的时候穿的衣服,因为是家族祭祀活动,所以穿的比较隆重。” 李威说着,就帮他把马褂的扣襟扣上,又拿了一顶小帽子给他戴上,钟鸣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这是一个多么陌生的自己,黑褂灰袍,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肃穆严谨,那张脸却是养尊处优的贵少爷模样,两相对比,更显得白面红唇,眉毛修的清秀而细幽,整个人身材清朗,充满了民国风气。 李威说:“这才是原着里说的所谓年方十六,蕴藉风流的美丈夫。” 191.钟小受的人生新篇章! 钟鸣自己也觉得非常神奇,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穿上了民国时候的戏服,打扮打扮,居然这么像一个民国时期的人。他从前都是在电视屏幕上看别人演电视,如今自己眼看着也要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这让他觉得非常神奇,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沈俊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说:“行了,咱们赶紧去,别让孙导久等。” 钟鸣点点头,就跟着沈俊往外头走:“咱们是去片场么?” “不是,这里有个专门试镜的房间,拍照摄像都比较方便。” 沈俊说着,就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头,推开门,里头的几个人就都看了过来,说实在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打扮过,所以当他在镜子里头看见自己的民国扮相的时候,钟鸣其实已经有点飘飘然的得意感了,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很好看很新鲜。所以看到大家看过来的时候,他难免矫情了一点,心里头紧张又兴奋,还有一种“怎么样,不错吧”的得意。 孙导演看见他,点点头说:“我就说他应该合适。” 钟鸣停了,心里头一喜,没想到紧接着旁边那个副导演就说:“我倒觉得还好,不如昨天那个孙立看起来俊秀。” “还是上镜头看看,看他镜头感怎么样。”另外一个女的提议说:“好看不好看,还是得上镜头。” 她说着就对钟鸣说:“你到前头去,在蓝布前头站住。” 看那摆设,像是他们学校里头办证件时候要拍照一样,后头还有一块背景布。钟鸣就走了过去,旁边立即过来两个工作人员,一人手里拿着一块板子。钟鸣有点不知所措,那女的就笑道:“你别紧张,这是打光板,为了让你脸上的光更柔和,拍起来更好看。” 前头总共两个摄影师,一个是摄像的,一个是拍照的,拍照的那个最主动,不停地要他摆姿势,或者让他近一点,或者远一点,又或者往左一点往右一点。摄像那个除了把镜头对着他拍,别的一句话也没有说,更像是在拍花絮。被这么多人看着,钟鸣还是有点尴尬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往沈俊那儿看了一眼,沈俊就笑了,抱着胳膊靠在一边的墙上,偷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孙导演和几个副导演不知道在哪里说些什么,声音很小,听不大清楚。被光烤着,钟鸣不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心浮气躁,就把目光移了出去,借个那个摆弄摄像机的就终于开口了:“看着镜头。” 钟鸣紧张地盯着那个镜头看,结果那人又说:“别盯着,神态放自然一点。” 他的声音很大,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意思,钟鸣心里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心想自己可不能再这时候犯了低级错误,他赶紧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去想剧本里所塑造的那个单文的形象。 很奇妙的是,他想了一会儿,慢慢竟然就镇定了下来,他自己觉得摄影师是希望他摆出不同的神态,所以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因为高度兴奋,竟然也没有再觉得不好意思,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念想,就是他一定要成功拿下这个角色,不能给沈俊丢人,也不能给自己丢人。 不一会儿就有人叫他到一边休息,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就听见孙导说:“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有一张天生为电影而生的脸,你看无论你怎么用光,用特写还是长镜头,你都会收获一个有质感的面孔,360度无死角,这点比孙立强。孙立本人长的比他好,可是没有他上镜。” “孙导眼光当然是错不了。他脸小,确实上镜,不过是不是木了一点,好像一点演戏的经验都没有?这个角色可是定的最晚的了,现在眼看着就要正式开拍了,咱们可没有多少时间TJ他。” “那要不,咱们给他试段戏?” 孙导想了想,就点点头:“就给他第一场戏。” 那个女的就拿了一张纸过来,递给他:“你先看看,待会表演红笔圈住的这一段,台词也背背,没几句,不长。” 钟鸣接在手里,整考虑自己要不要装的很惊喜呢,毕竟是“第一次”看到剧本,可是等他看到纸上的内容的时候,就有点愣住了。 因为这和沈俊给他的那个不一样。 也不是完全不一样,可是至少改动了百分之六七十,原来那个剧本里,第一场戏是家族祭祀,单文只露了一面,台词也很短,就是他哥哥单武没有到,他问旁边的奶妈,问:“我哥呢?” 紧接着就是单武的戏了,第一场戏里头,他只是露了一个脸。 可是现在给他的这个剧本,第一场戏里头,他竟然有七八句台词,有和他戏里的亲生母亲单家小妾俞氏的,也有跟单家大奶奶,也就是单武的亲生母亲柏氏的,俞氏和柏氏不合,在那斗心眼,他去给单家大老爷说,碰见了参军回来的单武在跟单老爷吵架,单武不认得他,瞪了他一眼,他就恼了,说:“你是谁啊,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 单家老爷说:“这是你在外头当兵的大哥单武。” 然后单文就站在那里,好奇又怯怯地打量了单武一眼。可是单武跟单老爷有矛盾,大踏步就走了出去,单文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很快就转过头,对单老爷说:“爹,大娘又跟我娘吵起来了,你去看看!” 钟鸣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又看了看摄像头,不知道该怎么演。 总得有个对手跟他说话他才能演吧,又不是演讲,这种对白只有两三句可是动作却这么多的戏,没有人配合怎么演,对着空气演?那是不是太尴尬了? 那副导演就问:“看完了?” 钟鸣点点头:“我……我怎么演?” “你自己想怎么演就怎么演。”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自己一个人演?” 这时候沈俊就过来了:“他可能一下子不适应,这样,我跟他对对戏。” “这个……”副导演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孙导,孙导点点头:“照沈俊说的做。” 孙导这句话一出口,大家基本上都知道钟鸣应该是很有希望的了,不然孙导不会这么优待,所以周围的工作人员也认真了起来。钟鸣还有点愧疚,他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沈俊一定也是尴尬的,毕竟不是正式拍摄,还是跟他这样一个菜鸟对戏。沈俊冲他笑了笑,低声说:“争取一遍过,别忘了你的台词。” 钟鸣点点头,把剧本放到一边,摸了摸身上的袍子,准备开始演。 他要演的是碰见单武,然后跟单老爷说话的那一段,不长,也就两句台词。他整了整衣领,说:“开始吧?” 沈俊点点头,往镜头旁边一站。 钟鸣想了想,就退到房间的一角,然后心里头默默地喊了一声“三二一”,就装作气喘吁吁地样子跑到了镜头前头,还装作差一点撞到沈俊身上的样子。沈俊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镜头后面,怒气冲冲地一瞪。 钟鸣竟然被沈俊那入木三分的表演吓了一跳,一时有点发懵,他赶紧吁了一口气,说:“你是谁呀,当……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 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前头那几个人就闷声笑了出来。钟鸣一下子就懵了,在想他们为什么笑,难道他演的很可笑? 难为沈俊立即变换了角色,成了单老爷:“这是你在外头当兵的大哥,单武。” 钟鸣知道自己是要表演给镜头看的,因为孙导他们在盯着监视器看。于是就把镜头当成了单武,盯着镜头,露出了好奇又害怕的表情。 紧接着他就听见一个声音忍住笑说:“这小子表情还挺丰富的。” 他脸上一红,露出了几分害羞的神色,赶紧把目光移到了一边,就是这个一个镜头,让孙卓立导演拍了板。 “演的虽然稚嫩,可是一些小感觉还是对的,感情变化的层次也有。” 沈俊已经笑了出来,钟鸣全身的细胞都紧绷了起来,看了看沈俊,又看了看孙导。 孙导就问:“你还是个学生吧?” 钟鸣点点头:“我是师大的。” “都上大学了?你多大?” “刚满十八岁,我大二。”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说你二十几呢,我就说嘛,看着年纪不大。”孙导演笑了笑,问:“你要拍戏的事儿,跟你家长说了么?” 钟鸣犹豫了一下,说:“我家里人都支持。” “你们放假了么,拍戏有时间么?” “有有有,我们这两天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就放假了。” “可不只是寒假这段时间。”旁边的副导演说:“我们这个戏要拍到来年夏天呢,你得做个准备,不能说你过了春节一开学就不能拍了。” 这个倒是钟鸣没有考虑到的,但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亏孙导开口了,说:“这样,我叫人去跟你们学校协商协商,争取得到你们学校的允许,戏份不是很多,也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实话实说,别说耽误一个月两个月,就是耽误一年,钟鸣他们学校也会愿意,他们一个师范类的学校,能培养出来一个“卓男郎”,那得是举校欢庆的事儿,对于他们学校的知名度,那得是多大宣传也达不到的宣传效果。钟鸣小心翼翼,可是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了,问:“导演,这……这是选定我了么?” 孙单眼还没说话呢,沈俊就笑着打了一下他的头:“不会才反应过来吧?” 钟鸣这辈子从没有如此强烈地体验到什么叫幸福和快乐。 他兴奋地简直想跳起来,找个人抱一抱,然后大声吼一嗓子。可是当着孙导演的面,他又不敢,怕他表现太奔放,孙导演会觉得他不适合单文那个角色,再把他换下来。所以他死死地忍着,只是激动地抓住了沈俊的手。沈俊回握住他的:“等会咱们一块,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我请你!”钟鸣兴奋地朝孙导演鞠了一躬,然后抿着嘴巴走出了摄影棚,一出了门,他就兴奋地跳了起来:“欧耶!” 沈俊大笑着揽住他的肩膀:“我就觉得你能行,单文这个角色很适合你,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我得好好谢谢你!”钟鸣拉住沈俊的手:“走走走,我请你喝一壶去!” 192.再次进警局 “先别急着往外头走。”沈俊笑着拉住他:“你就这么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从古怪穿越过来的呢。” 钟鸣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这一身行头,李威走了过来,问:“怎么样?看你们俩这笑容满面的,好像结果不错。” “当上了。”钟鸣说:“孙导说让我过两天过来签约。” “恭喜恭喜,我一猜你就能仲。”李威说着眉飞眼笑:“看来以后咱们要经常见面了,以后要是火了,可别忘了我的功劳。” 钟鸣嘿嘿笑了笑,说:“我将来其实也不一定走演艺这条路,我就是见识见识,跟着你们学习学习……对了,我这身衣服……” “哦,你跟我来。”李威把他带到了原来的房间,钟鸣把戏服换了下来,摸了摸,说:“这就是我以后演戏要穿的衣服么?” “当然不是,孙导对服装道具要求非常严格,你戏里头的衣服,我们要按你的尺寸重新请专业的师傅订做,如果没猜错的话,请的可是现在住在香港的一位老师傅,一套戏服就得好几万呢。” 钟鸣有点咂舌,说;“这么贵啊。” “相比一个电影几个亿投资,一个大牌上千万的片酬,这一点倒不算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孙导拍电影一般不请大碗,就是想省出钱来认真做道具服装和拍摄。我们剧组里头就是一个可能一带而过的花瓶古董,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宝贝,就是女演员头上戴的簪子什么的,也都是明码正品,有得还是专门从别人收藏家那里借过来用的呢。” 李威把服装重新用塑料袋套好,挂在了架子上:“那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再次恭喜你!” 钟鸣道了谢,跟着沈俊走到外头,才看见张江和。钟鸣兴奋地冲张江和挥挥手,张江和就笑了出来,远远地就问:“成了?” “成了!”钟鸣高兴地说:“我请你跟沈俊吃饭。” 张江和看了沈俊一眼,问:“大明星方便么,别再被狗仔偷拍到。” 沈俊就说:“我还走不开,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我改天再找你单独庆祝。”沈俊看了看张江和,扭头又对钟鸣说:“另外你记住这两天保持手机畅通,随时准备好过来签约。” 钟鸣点点头,说:“那行,我不打扰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了,随便都可以来找我。” 张江和揽着钟鸣的肩膀离开,走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问:“沈俊帮你了没?” “帮了,他要不不帮我,我怎么可能被选上。” “都是怎么试镜的,你快给我讲讲,哪天小爷要是有兴趣了,也去碰碰运气。” 钟鸣就兴高采烈地把试镜的过程讲了一遍,张江和听了吃惊地说:“听你这么讲,你被选上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啊,孙导以前就有意要找你试试了。” “说到这个我就有点生气。”钟鸣说:“你说凌志刚居然瞒着我,就把孙导给拒绝了,我竟然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要不是孙导跟我讲,我一点都不知道。” 张江和就说:“你们半斤八两,你这不也是把他蒙在鼓里了?” 钟鸣就说:“所以我就说,我也不用感到愧疚了。”他这一句话好像是在对自己说的,张江和接着就问:“怎么,你心里头觉得愧疚?” 钟鸣点点头:“当然了,我这个人是很念旧情的。” 张江和就笑了,不以为然地伸出推了一把钟鸣的头,钟鸣就笑了出来,说:“其实不能算是愧疚,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心虚,现在好了,我们两个扯平了,我心里头也舒服点。” “今天得请我吃大餐,可不能再去小餐馆了。” “今天你做主,你说去哪就去哪,饭钱我掏!” “就得这么阔气!”张江和高兴地说:“你将来要演阔少爷了,所以你平常也得往阔了的方向走,这样演出来才真实,你要还是抠不啦叽的,阔少爷的感觉你也演不出来。” 钟鸣实在是太高兴了,这种谬论他居然也信了,兴高采烈地把钱包掏出来一看,说:“可是我只拿了两百块钱,能去什么地儿啊?” “两百块也不少了,咱们慢慢来,要是开头就宰你一顿狠的,再把你宰怕了。”张江和想了想,说:“去你们学校周围吃吧,你们学校附近有几家饭馆不错,卫生干净,价钱也公道。” “行,我正好去我们学校看看期末考试的考场安排。” “你说你这又是写剧本又是搞电影,再加上期末考试,你忙得过来么?” “还行,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虽然不宽裕,可是很充实。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喜欢就行,不过也得量力而行,别忙坏了身体,三样最后一样都没落下。” 钟鸣笑了笑,说:“年轻就是资本,什么都没有,就是身体好。”钟鸣说着,又说:“我打算从今以后每天都起来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年轻的生命,就是要奔放,要充实,要拼搏,要……” “行了,打住!”张江和笑着说:“看把你激动的。” 钟鸣往车上一坐,说:“唉,你说人生是多么奇妙啊,我刚认识凌志刚那会儿,死的心都有了,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时来运转了。” 张江和提了提嘴角,说:“你的好日子是要开始了。” 钟鸣听着那话有点阴阳怪调的,就忍不住看了张江和一眼,结果刚扭过头来,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凌志刚给他发的一条短信。 “你怎么短信设了这么个铃声,俗气不俗气?” “我没设《荷塘月色》就不错了,这是最近很火的歌,配凌志刚刚刚好,多喜庆。” 张江和就忍不住问:“那我的号码你设的什么铃声?” 钟鸣没说话,可是闷声笑了出来,张江和立即拿起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下,结果就听见了钟鸣刚说过的《荷塘月色》。 钟鸣赶紧按了拒听键,尴尬地看向张江和,张江和说:“行啊你,我以为你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了呢,原来在你的心里头,我张江和依然是一个俗气又低级的人。” “你怎么这么说呢,《荷塘月色》怎么就俗气了,怎么就低级了,你不知道现在的广大老百姓都喜欢他们的歌么,凤凰传奇可是现在中国最火的组合,比港台那些组合都红火。而且,人家下奶就被央视成为表演艺术家了,人家代表的是接地气的人民大众,是艺术家,艺术家的歌曲怎么会俗呢?” “草,那唱《忐忑》的龚琳娜还是艺术家呢,可是有几个歌手愿意被说像她的?”张江和本来已经发动了车子,可是又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说:“不行,我也得把你的号码设置成一个雷人的铃声。” 钟鸣就笑了:“你有时候怎么跟凌志刚一样幼稚。” “哎,我可听见了,你说老大幼稚,我待会给打小报告去。”张江和说着翻了翻铃声库,突然笑了出来:“这个不错!” 钟鸣想看一眼,可是张江和不让他看,只说:“你打一个试试!” 钟鸣就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就听见车里头突然响起来类似志玲姐姐一样的声音:“老公,老公,快接电话,再不接人家要不高兴了哦……” 钟鸣的恶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张江和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钟鸣懒得跟张江和在这种事情上计较,就把手机收了,放进了口袋里:“这下你心满意足了?满足了就开车,还吃不吃饭了?” “现在吃饭还有点早,咱们先随便逛逛。” 张江和收敛了笑容,把手机往前头一放,伸手握住了方向盘:“对了,刚才老大给你说什么呢短信上?” “没说什么,就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得等咱们吃了饭之后再说。”钟鸣说着看向张江和:“要不咱们三个一块吃?” 他本来是想威胁威胁张江和的,因为他知道张江和一向不喜欢他们三个在一块,他现在其实有点怕凌志刚。谁知道张江和却说:“行啊,这样,咱们去警察局找他,顺便等他下班一块去吃饭。” “这不好吧?”钟鸣很惊讶张江和的反应:“咦,奇怪啊,你以前不是总想躲着他,说凌志刚太严肃,一块吃饭会不自在?” “屁话,怎么会不自在,以前不认识你的时候,我不是经常跟着老大他们吃饭,能有什么不自在的?” 钟鸣往座椅上一趟:“那随便吧,反正我无所谓,我天天跟他一块吃饭,我又不怕他,你想找就找了。” “什么叫我想找……”张江和讪讪地笑了笑:“你被孙导相中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老大一块分享分享这个喜悦。” “不行!”钟鸣立马坐了起来:“不能说!得瞒着他。” “瞒着他?”张江和问:“你能瞒多久,撑不了几天你就被曝光了,你是希望老大在报纸上知道你参演电影的事儿,还是希望你亲口告诉他?” “那……那也得从长计议。我想了,这个电影离正式开拍还有几天,而且我这个角色剧组一直使保密的,说不定能控制住消息,等到电影上映的时候才公布我的信息呢?你忘了,上次孙导的戏,那个女主角,不就是到了宣传期的时候才在国外的威尼斯电影节上第一次露面?说不定我也能等到那个时候,那样就有好几个月的时候了,可以慢慢透漏给他。” “你不能总是抱着万一的态度,现在狗仔队多厉害啊,就你说那个女主角,虽然是在电影上映之前才第一次露面,可是早在电影拍摄的时候,小道消息就已经有了,各大门户网站也都报道过她的信息,只是没有官方确认而已。像你这样的,我敢说,不出一个月,八卦杂志就能拍到你,你信不信?” “那也还有一个月呢。我注意点,低调一点。反正你不准跟他说。” “我不说,这事要说也得你自己跟他说。”张江和就问:“那怎么着,还请不请他吃饭?” “请啊,我讨讨他的欢心!” 张江和就开着车,直奔警察局而去。 193.先练练演技! 这是钟鸣第二次来到警局,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本来是来报案的,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凌志刚的身份。 再一次站到警察局的高楼前头,他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他看了看高高的楼房,说:“你说一个警察局,居然设计的这么好看,这也算省城里头设计感数一数二的建筑了,电视台的大楼都没这个好看。” “最有钱的地儿,一个是电业局,一个就是警察局。肥水多啊,面子就气派。”张江和掏出手机来:“先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别再说我们不请自来。” “别。”钟鸣拦住他:“给他个惊喜。” “挺自信的啊。”张江和说:“你怎么确定一定是惊喜而不是打扰?” “哼哼……”钟鸣自得地笑了两声:“这点自信都没有,我还能叫钟鸣?” 张江和就对着钟鸣竖起了大拇指。 钟鸣说:“你在后头看着,看看我这点自信到底该不该有。” “行。我看着。” 两个人就进了警察局的大楼,大厅里人来人往,办事的非常多。钟鸣跟张江和上了电梯,直接去了凌志刚那儿。这一回又是郑荣花警官接待他,郑警官看见他愣了一下,立即站了起来。 钟鸣走过去,说:“您好,我找凌局长。” “你……”郑荣花警官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你,你不会又是来……” “不是不是。”钟鸣的脸一下子也红了,倒是张江和不知道里头的故事,扭头问:“怎么回事?” 钟鸣摇摇头,说:“她以为我又是来告状的。” “我们局长他现在在开会,没空间客人。”郑警官这一句是对着张江和说的,明显她是认识张江和的。张江和点点头,说:“我们在他办公室等他。” “那您跟我来。”郑警官说着,就带着他们去了凌志刚的办公室,还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张江和就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钟鸣等郑警官走了之后才问:“你经常来这儿?” “也不是很常来,就是来了几次,郑荣花认识我。”张江和说着就笑了,神神秘秘地,说:“郑警官可是暗恋老大不是一天两天了。” 钟鸣吃惊地问:“真的么?” “这还能有假,我就看这儿看得准!” “凌志刚知道么?” “他经验丰富,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装不知道罢了,郑警官根本就不是他会喜欢的型,台普通了。” 钟鸣语气不善地说:“我看着倒是挺好的,而且有制服诱惑。” “哈哈哈。”张江和就笑了出来:“小样儿不错啊,还知道制服诱惑。” “说实在的,你们的眼光真是太高了,不但要脸,还要身材。你们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要知道现在这社会,男的可比女的多了好多,有很多男人都打光棍呢。” “所以就有了你跟老大这种人呐,给广大的男性同胞减少点竞争压力!” 钟鸣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没有了:“我们是哪种人?” 张江和一愣,就像嬉皮笑脸地糊弄过去,可是钟鸣就是在乎这个:“你说啊,我们是什么人,是哪一种人?” “能是哪一种人,黄种人呗……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不是这个……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大以后是龙的传人,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永永远远……” “你少来!”钟鸣这才翘起了二郎腿:“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是被逼的!” “什么被逼的?”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句说话声,钟鸣扭头一看,就见凌志刚推开门进来。他立即站了起来,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没想到我回来看你?” 我靠!这人的脸色说变就变也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是一脸正义凛然不可侵犯呢,这转瞬见春暖花开春情荡漾了!张江和撇了撇嘴巴,一肚子不以为然:不过……不过谁叫人家长了一张漂亮的小脸蛋,那笑容灿烂的,那小表情拿捏的,就能被奴役了千百年的封建奴隶突然看见了党啊有木有?!两只眼睛都放光了有木有?!别说凌志刚,就是他张江和要是看见有人对自己这样也得酥一半有木有?! 凌志刚笑着进来,走到钟鸣的跟前,亲了亲他的额头,手轻轻碰了碰钟鸣的胳膊,然后松开,一切自然又有尺度,亲密而不过分。脸上的笑容却是意外而惊喜的:“你怎么想起来这看我了?” 张江和咳了一声,说:“老大你现在冰山融化了啊,在办公室都敢偷偷摸摸的,不怕你属下看见啊?” “什么叫偷偷摸摸,我这自己的地盘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钟鸣就笑了,往办公桌上一趴,问:“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刚才张江和说,你那个助手,郑警官,她喜欢你,你知道么?” 凌志刚立马看了一眼张江和一眼,张江和赶紧避开凌志刚的目光,说:“钟鸣这小子嘴巴太三八了,一点悄悄话都不能跟你说。” 钟鸣笑看着凌志刚,目光却不大友善:“说真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 凌志刚皱起了眉头,说:“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有那么点感觉不对劲。主要可能是在一起工作的关系,我这个人分的很清楚,从来不吃窝边草。郑警官在我眼里,就是没有性别的人,我看见她不会想到别的。” 又是一个花言巧语,比张江和更老奸巨猾的男人。钟鸣摆弄着凌志刚桌上的文件,说:“我真替郑警官感到可惜,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大好青春就被你给利用了。你是不是仗着她喜欢你,所以经常指使她干这干那呀?” “她的工作就是听我的办事,我不指使她,她可就失业了。” “你可以让她去做别的工作啊。”钟鸣说:“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大老板的秘书都要是女的,是女的不是很容易搞暧昧么?男的不是更容易沟通?” “男的不如女的细心谨慎,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把她换了,换个男的上来。” “还是算了。你男女通吃,放谁在你身边都一样。” 凌志刚笑着问:“吃醋了?” “醋?”钟鸣故意转头看张江和:“什么叫醋啊,醋是液体,不是该用喝这个词么?” 张江和就乐了:“你是醋缸啊,还喝,你还不如拿来泡澡呢。” “哎,别说,我又一次在图书馆看到一本养生的书,里头说泡澡的时候往水里加点醋,可以美白肌肤!” 张江和的脑门上飞过一只乌鸦,凌志刚笑着问:“你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这一句话说出来,张江和立马激灵了,看着钟鸣,嘴角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咳了一声,瞧着二郎腿往椅子上一坐。 钟鸣也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往椅子上摸了摸脖子。 “这个好不容易来看你,难道还不给你笑脸给哭脸?” “还得一会儿,有事?” “钟鸣说要请咱们俩吃饭呢,他心里惦记这你,非要拉你一块吃。” “无缘无故的,请什么吃饭?”凌志刚说着看向钟鸣,就笑了:“说,到底什么喜事,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你剧本被采纳了?” “那个……还没有,我还差一点没写完,还没给宋老师。” “那是什么事?” “请客吃饭还问这么多问题,你说,你到底吃不吃?” “饭要吃,事情也得问明白。你越是藏着掖着,我越是想知道了。”凌志刚说着看向张江和:“钟鸣不说,你说。” 张江和说:“这关我什么事啊,钟鸣突然说要请我吃饭,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钟鸣一拍桌子:“对啊,张江和说的没错,突然这个词用得好!我就是突然想请你们俩吃饭了。主要是以前大都是你们请我吃,我今天走在路上,走着走着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我就想,我也是有能力挣钱的人,我为什么不能请你们吃一顿呢?” “口若悬河,净说鞋不着边的话,更证明了你今天心情好。说,你在片场遇见什么事呢?” 钟鸣这才收敛了笑容,他决定反将一军。 “我碰见孙导了,孙卓立导演。” 张江和紧紧盯着这两个人,打算看一场好戏。不过说实话,钟鸣这么快就准备交底,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凌志刚点点头:“你去他们的片场,遇见他也很正常。你就为了这件事高兴?” “不是。”钟鸣看着凌志刚,说:“我还跟孙导说话了,孙导居然还记得我,你知道孙导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 “孙导说,他导的那部戏,里头有一个角色,原来找过我。” 凌志刚“哦”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这个我知道,当时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我考虑到……” “没错,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替我拒绝了,你明知道我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孙导这样的大家合作……” “我主要是考虑到你当时在写剧本,已经很辛苦了……” 钟鸣目光幽幽地看着凌志刚。 磨练他演技的时候到了! 194.各怀心思 凌志刚觉得钟鸣看他的目光很奇怪。 说是很奇怪,不如说是很复杂。 就像是一个刚入行的小演员,努力想要用演技来遮掩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结果他眼睛里想要演的感情有,无法完全遮掩的真实感情也有,亦真亦假两相混合,眼睛里传达的感觉就很具有迷惑性。 问题是,凌志刚这种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居然也被迷惑住了。 所以他看到的眼神就是一个不甘心,又不得不忍耐的眼神,凄凄的,怨怨的,洞悉一切,似乎在对他说:“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凌志刚咳了一声,说:“好好好,我说实话……我确实不希望你拍电影。” “为什么?” “因为你要是拍别的没名没姓的小电影也就算了,积累了经验,拍出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响。可是孙卓立是国内第一大导,你今天拍他的戏,明天就可能红起来了。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这又是为什么,你不要有封建大男子主义,这是新社会,我也不是要依附于你才能生存的无知妇女。” “这你还想不明白么?”张江和说:“你这没名没姓的普通老百姓一个,老大才能降得住你,你要是翅膀硬了,就你那不甘于平庸的性格,你不得迟早有一天把老大踹了?” “我又不是陈世美……” “陈世美不是生来就是陈世美,他要是不发达,娶不了公主,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守着他的糟糠之妻过日子,环境改变人,这世道最不容易揣摩的,就是人心。” 钟鸣眉头一皱:“你怎么着,想挑拨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张江和说的就是我忧虑的,”凌志刚接话说:“我希望你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做个平凡人。” “我不想做平凡人,人生在世,就要活得潇潇洒洒自由自在,做一个平庸之辈,不是我的人生目标。” “平凡了有什么不好,该吃吃该喝喝,吃喝玩乐一样不落,还有老大这个金主在你后头提供强大的资金支持……” “你既然这么想,你跟着他不就行了?” 张江和脸色一窘,抿了抿嘴角,不说话了,闷半天说:“那老大也得要我啊。” “那你今天跟孙导是怎么说的?”凌志刚看着钟鸣问:“他又向你邀戏了?” “机会已经过去了,孙导又不是非我不可,怎么可能这么久一直等着我?” 凌志刚这才放了心,笑着说:“这件事算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保证下一回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一定事先征求到你的同意。” 钟鸣说:“这才像话,说实话,我也不是针对特定的事,而是你这件事背后反映出来的问题,你太霸道了,很多事问都不问我,要是你的事也就算了,关于我的,你总得事先跟我说一声,问问我的意见。” “悉心听取教训。”凌志刚说着就站了起来,张开手说:“这样,这一顿饭我来请,算是将功补过。” “老大,你也太相信钟鸣的话了吧?”张江和说:“我可提醒你,有很多问题,都是因为不相信或者太相信引起的。” “张江和。”钟鸣拖长了每一个音节,充满了敌意和不满。 张江和一耸肩膀:“老大你看吧,钟鸣这摆明是心里头有鬼。”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说:“心里头有鬼不要紧,我看重的是实际行动,只要行动不过分,脑子里随便想。” 凌志刚说着拿了一份文件站起来:“我还有点工作要收尾,你们在这儿再等我一会儿。” 凌志刚这前脚刚走,钟鸣后脚就开始跟张江和算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呀。”张江和笑了笑:“我就是看着你提心吊胆的,觉得很有意思。” “你个神经病。”钟鸣往凌志刚的座椅上一坐,开始翻开凌志刚桌面上的东西。 “凌志刚居然在办公室看这个……”钟鸣拿起了几张照片,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张江和赶紧看过来:“什么,艳照?” “不干不净……”钟鸣啧啧地摇摇头,张江和更惊讶了:“还真是艳照,快拿给我看看!” “你把眼睛闭上,我再给你看,这样看才震撼。” 张江和将信将疑,钟鸣就说:“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 “∫M?” 张江和一听钟鸣这么说,立即闭上了眼睛,钟鸣笑眯眯地把照片举到他眼前,说:“我喊一二三,你再睁眼,一,二,三,睁眼!” 张江和眼睛一睁,差一点没吓得背过气去:“操!” 那哪是什么艳照啊,居然是几张血淋林的事故现场照,晃在眼前实在是太恐怖了,吓得张江和半天没回过神来。钟鸣就笑了出来:“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很震撼?” “你小子……”张江和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脸色难看的厉害:“我这人心软,就是不能看这个。” “你不是心软,你是胆小吧?”钟鸣把照片收起来:“你说怪不得凌志刚的心理承受那么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呢,你说工作的时候整天看这些,心理得有多强大!” 张江和掏了一支烟抽上,吸了一口,说:“你别跟我说话,我这三魂六魄都还没回来呢。” 钟鸣就嘿嘿笑了出来:“原先不知道你这么胆小呢。” “我跟你说了,是心软。我就看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张江和说着就噙着烟凑了过来:“哎,你翻翻老大的抽屉,看看他里头都有什么。” “这不好吧?” “你桌子上的都翻了,还差翻抽屉?我跟你说,我听说夫妻之间呢,有关专家都建议给对方一些隐私,不能乱翻对方的手机啦日记或者电脑这些东西,因为每一个人,其实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都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是见不得人的,或者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反正就是你看了会失望或者扣分的东西,大多数人都有。” “你说的没错,是大多数人都会有,不过凌志刚一定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这个人厚脸皮,心理也强大,不需要遮掩什么,因为就算他有点阴暗面,也没有人能怎么样他,他就不屑于掩藏。” “哼哼。”张江和冷笑一声:“你还真别这么说。别的不说,就说现在,你觉得老大就没可能偶尔找个美女爽一爽?” “这个我还真有把握说没有。” 钟鸣说完,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凌志刚整天缠着他做,这一点他最清楚,搂着他整天跟喂不饱似的,怎么可能在外头泻过火。 “呦嗬,有情况啊?” “情况多了去了,你又不是天天跟着我们,你能知道多少。”钟鸣说着就往椅子上一躺,有点闷骚的意思:“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话你反过来理解,只要这蛋有缝,够腥,还怕苍蝇会跑了?” “你是说你够腥了?”这句话说着往钟鸣的身上闻了闻,乐了:“你是蛋啊还是苍蝇啊?” 钟鸣赶紧挡住张江和的头,张江和色迷迷地硬往他身上蹭,两个人正乱成一团呢,凌志刚就回来了。钟鸣趁着张江和回头的功夫,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当一个一把手的好处,就是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上班。他们三个人吃了饭之后,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半,张江和提议去世纪花园的草地上去晒晒太阳,凌志刚说:“晒什么太阳,我跟钟鸣这就回家了。” “晒晒太阳也好啊。”钟鸣却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回家也没事干。” “你剧本写完了?” “还差一点收尾工作,我觉得未必能选的上。”能够去孙导那里拍戏,剧本对钟鸣的重要性也就没有那么大了,以前他是卯足了劲,只准成功不准失败,现在有了别的路可以走,他就没有那么强的好胜心了,决定一切看命,反正自己也尽了力。 “世纪花园就在我们学校旁边,你们在那晒晒太阳,我去学校看看我们明天的期末考试安排。” 世纪花园是师大旁边的别墅群,那儿有个特别大的休闲区,在那儿休闲娱乐的人特别多,难得天气这么晴朗,晒太阳的也很多。张江和往椅子上一躺,眼看着钟鸣走远了,才扭头看向了凌志刚,凌志刚抽了一支烟,向他示意了一下,意思是问他抽不抽。 张江和从烟盒里掏出来一根噙在嘴里,说:“老大,我怎么觉得你抽烟越来越凶了?” “那你真看错了,钟鸣不喜欢我抽烟,我正在慢慢戒呢。现在比从前少抽了快一半的量了。” 张江和掏出火机来,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吸了一口,眯着眼吐了出来。阳光从他的睫毛缝里透了过来,透过烟雾,泛着迷离的光彩,他抿了抿嘴角,说:“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对钟鸣,真没必要这么好。” 他说着就坐了起来,支着身子看向凌志刚:“你说钟鸣吧,要模样有摸样,要才华有才华,最重要的,是他有野心,这样的人是谁也降不住的,除非对方肯屈居成为他背后的那个人,捧着他,默默守着他,做一个背后的男人。可是老大你霸气侧漏的,也不是那样的人呢。你这么喜欢他,我就怕他将来伤你的心。” 凌志刚就笑了,敲了敲手里的香烟,弹落下些许灰烬来:“我哪儿那么容易伤。” “你的心是不容易伤,可是一旦伤了,也就好不了了。” 195.一枝红杏要出墙 凌志刚扭头看了张江和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钟鸣有事瞒着我?” 张江和一愣,赶紧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跟我讲。” 可是张江和可不是一个会说这些煽情话的人,凌志刚心里头存了一份疑虑,噙着烟看向钟鸣学校的方向。张江和就说:“我就是觉得钟鸣对你,跟你对他是不对等的,替老大你感到可惜。” 凌志刚就笑了:“你小子还学会谈心这一套了,你既然想谈,我就跟你谈谈。”凌志刚吸了一口烟,说:“感情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对等不对等的,又不是买卖,不讲究吃不吃亏。难道因为对方喜欢自己喜欢的不够多,你就可以让自己少喜欢一点了?你没谈过恋爱,还不懂,等你哪天陷进去了,你就不会跟我说这句话了。” 张江和往座椅上一躺,眯着眼睛看着上头白色的云彩,问:“那老大你陷进去了么?” “早陷进去了,彻彻底底的。”凌志刚笑了出来,他很少见到的真诚的,又有点尴尬的笑:“也是报应。” 张江和闭上了眼睛,阳光把他的眼皮照的红红的,他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说:“人们都说先陷进去的那一个会吃亏,看来真不假。钟鸣可不是小白兔,花花肠子这么多,那可够你受的。” 凌志刚就闷笑了出来,迷人而又透着一股子说不上的暧昧:“你是外人,他的好处你不懂……”这句话可深可浅,也可以往色情了去想,他愣了一下,就听凌志刚接着说:“他在外头强硬,是因为在家里硬不起来。他私底下的样子,跟你看到的不一样。你是只看到了他的这一面,不知道他的另一面。” 张江和语气不以为然:“他的另一面能是什么样子?” 凌志刚翘着二郎腿,那神色姿势,活像一个二十来岁的不羁少年,透着一股坏坏的邪气:“他另一面是什么样子,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这是让凌志刚生平最得意的事情。 钟鸣来到了学校里头,刚进了大门,就碰见了他们班长,班长好久没见他了,就叫住他问:“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一直没见你?” “我在埋头复习呢。”钟鸣笑了笑:“你这是干嘛去?” “我出去买点东西,你换手机号了么,我给你发短信,你一直没回。” “啊,换了,我忘了跟班里人说了……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就是班级前几天的聚会你没来,就缺了你一个,我跟张媛媛一直给你打电话,可是没打通,也联系不上你。”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事。” “那咱们明天的考试安排,你知道了么?” “不知道,我正来看呢,在哪儿贴着呢?” “在系办公室外头的墙上贴着呢,我也发了飞信,手机里头还有呢,你告诉我你的号码,我直接发给你,也省得你往系办公室跑了。” 钟鸣点点头,就把手机号码告诉了他们班长。班长记在手机里头,说:“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复习,在外头还不如在学校住,我都没什么心思放在学习上……号码记住了么?” 班长就给他拨了一个电话,并把期末考试的时间地点按排发给了他。钟鸣看了一眼,说:“怎么安排了三天的时间,以前不都是两天么?” “时间越长越好,省得我们复习不过来,你不知道,我有个同学是北京的,他们学校期末考试足足拖了一个多月,基本上一星期考一门,就算以前什么都没学的,临阵磨枪也够用了,考一门学一门,学一门考一门。” 钟鸣就笑了,说:“考完试就放假了吧?” “这个还没说,不过也就这两天,到时候要是辅导员要开会的话,会发短信让大家再联系。” 钟鸣跟他们班长道了谢,自己在学校里呆了几分钟,去学校教学楼的大厅里面看了看,他们学校有什么重大通知,都会贴在大厅的黑板上。钟鸣逛了一圈,然后回了世纪花园,远远地就看见两个大烟枪在那里喷云吐雾。他就远远地站住了,凌志刚笑着问:“怎么不过来?” “你们俩大烟枪,我去了只会抽二手烟。” 凌志刚一听,立马把手里的香烟摁灭了,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钟鸣赶紧跑过去往垃圾桶里头看了一眼:“你的烟完全灭了么?你别把里头的东西点着了。” 凌志刚就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都摁灭了,你过来坐下,我有问题问你。” 张江和一听,立即坐了起来,盯着凌志刚跟钟鸣看。 凌志刚就说:“刚才你走了之后,张江和跟我说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可没说,老大,你别冤枉我!” 他就知道,就这一方面来说,凌志刚跟钟鸣真是天生的一对,就是喜欢拿他当炮灰,经常不顾他的死活,拿着他当幌子去刺探对方的虚实,钟鸣是这样,凌志刚也是这样。 相比于张江和,钟鸣到底还是相信凌志刚更多一点,他看了张江和一眼,问:“他说什么了?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什么事他没说,他让我亲自问你。” 钟鸣瞧了张江和一眼,动了动嘴唇。 “说到事,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想向你报告。”钟鸣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凌志刚,当着他的面,按了张江和的号码。 “老公,老公,快接电话,再不接人家要不高兴了哦……” 铃声响的特别突然,张江和一哆嗦,嘴角差点被烟头烫着。他赶紧掏出手机来,可是等他要按键的时候,铃声已经完完整整地响了一遍。 凌志刚的脸就黑了。 “老公”这个称呼,凌志刚已经认定了这是他独有的钟鸣对他的称谓,这是一种占有权,而且神圣不可侵犯。他立马阴沉沉地看向张江和,张江和指着钟鸣说:“好啊,你够狠。” “我怎么狠了,我这是揭穿一个事实,这铃声是你设的吧?当着我的面这么有种,当着二哥的面你怎么就怂了?” “二……二哥?” 他这么一叫,钟鸣立马站了起来,脸也黑了:“二哥也是你叫的?” 他其实是窘迫更多一点,他今天心情好,话也特别多,如今不经过大脑思考,一顺嘴就说出来了,心里头特别尴尬,可是这时候可不能臊起来,不然的话会被张江和逮住反将一军笑话他,于是他就黑起了脸,装作不高兴听见张江和喊“二哥”,这样一箭双雕,顺便给凌志刚吃了一颗糖。 凌志刚一听这话,本来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立马换了一种颜色,扭头看了钟鸣一眼,两个人立即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我说张江和,你胆子不小啊。” “不是,老大,你听我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不是真让他叫我老公……” “玩笑也得有个尺度,钟鸣是什么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算是你大嫂,你对嫂子还这么不尊重?” 钟鸣额头上冒了虚汗,讪讪地笑了出来:“这……这就是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凌志刚继续说:“我希望你能把我跟钟鸣当成一般的那种男女关系来看,要是钟鸣是个女的,你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这我就得替张江和说一句了……”钟鸣立马转换了立场:“不管你说的什么某种意义上,反正我不是个女的,我也不是什么大嫂,大嫂这个词你说出来自己不觉得别扭?” “有什么好别扭的,我就是把你当成了媳妇在疼,我有什么说什么。” “打住。”钟鸣脸一红:“你再胡言乱语,我揍你信不信?” 凌志刚看了钟鸣一眼,眉头微微一挑,钟鸣就老实了:“……不是揍你……我要跟你谈谈,现在。” 钟鸣就把凌志刚拉到一边:“以后你不能这样。” “什么样?” “不准在别人面前,说老婆媳妇什么的……”钟鸣的脸臊成了一朵花:“你给我留点自尊行不行?” 钟鸣说着,就偷偷摸摸地看了张江和一眼,看见张江和掐了手里的烟,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你们俩还说悄悄话?” “滚一边去。”凌志刚一副流氓习气,低头问钟鸣:“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实,怎么了?” “我不管事实不事实,就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这几个字……不当着我的面也不行,就是不能说,不准说。”钟鸣想了想:“你要是敢说……” “怎么着?” 在他们相爱的一开始,最让钟鸣头疼的,就是凌志刚的大男人做派,让他非常苦恼,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治治他,可是效果有限,方法也没找到多见效的。钟鸣看了凌志刚一眼,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直接朝张江和走了过去。 凌志刚不知道钟鸣要做什么,这个越来越妖孽的小子经常会做出一些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张江和也眼看着钟鸣朝自己走了过来,他也不知道钟鸣要做什么,反正有一样他是知道的,他可能要遭殃了,再一次成为凌志刚和钟鸣斗争的牺牲品。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牺牲这么大,牺牲的居然算得上是他的“色相”。 因为钟鸣直勾勾地走过来,搂住张江和就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而且是大庭广众,他对凌志刚也没这么大方过! 196.恶魔! 凌志刚的脸绿了,张江和的脸白了,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一脸平静的钟鸣。 张江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那几分钟,反正到最后他是灰溜溜地跑了,之所以说那几分钟是熬过来的,是因为凌志刚在钟鸣亲了他之后,除了脸色不好看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因为虽然说他们找的是比较人少的地儿,周围没几个人,可毕竟是公众场合,凌志刚还是稍微注意了一下影响,而且可能他本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所以选择了沉默。可就是这样的沉默,对张江和来说才是最煎熬的。 钟鸣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凭着一股子冲劲亲了上去,琴完之后他才发现这种莫名其妙的亲吻亲的时候没什么,收尾却不容易了,他看见张江和那吃惊的样子,自己一讪讪的,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笑了笑,在一旁站住了。 凌志刚没忍到回家,刚进了车里他就发飙了,抓住钟鸣就用手狠狠抹了一把他的嘴,把钟鸣的嘴都揉变形了才松开。钟鸣捂住自己的嘴,疼的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想给老子戴绿帽子?” “哼……”钟鸣就笑了出来,语气依然不大友善:“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可别把我逼急了。” “你已经把我逼急了。”凌志刚明显是真生气了,脸色难看的厉害:“跟着我的人了,还跟亲别人,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 哟嗬,不但不长教训,反而变本加厉了!钟鸣一听这话,立马就要从车上下去,凌志刚一把抓住他,用力按在了座位上:“给我老老实实坐下!” 钟鸣就是不肯坐,可是力气又不够大,挣不过凌志刚,没几下就累的他气喘吁吁了。他这才认命地靠在了椅背上,喘着气说:“你就会使用武力,有本事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看来咱们俩得好好谈谈心,你对我这个人还不够了解。”凌志刚说着就把车子开到了一个僻静处,在路边停了下来。这是两个小区之间的一条马路,除了两侧的围墙,几乎没有人在这里走动,凌志刚解开安全带,转身看向钟鸣。 “你要谈什么?” “谈谈彼此忠诚的问题。” “我对你很忠诚,我从来不乱搞。”钟鸣先发制人:“这个问题就算要谈,也是我跟你谈吧?我身价清白,遇见你之前连个小手都没拉过,什么第一次都给你了。反倒是你,你的历史遗留问题可不少,我还没一笔一笔地跟你算。” 凌志刚面色一凛,说:“咱们要谈的是将来……以及现在。” “我亲张江和是为了警告你,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钟鸣谈到这个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况且我只是亲了他的脸而已,这在外国算是见面的基本礼节呢,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来说,这一点应该不算什么吧,你跟我,我们都不是封建主义那种人。” “我就是封建主义那种人。”凌志刚直接回应说:“我很在乎你对我的忠贞和专一。你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你知道我在乎这个。” 钟鸣抿了抿嘴巴,有点哑口无言的意思:“那……那你得改,你控制欲是在太强了……” “这一点我改不了,我对你的要求其实也就只有这一点,你对我忠诚,专一,心里头除了我别有别人,除此之外,别的我都能容忍。” “真的?” 这倒是可以考虑的,这么说来,只要他没有二心,将来拍电影当演员也是可以的了? 凌志刚点点头:“但是我要求肉体好精神都得对我忠贞不二,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你跟他们最亲密的动作就只能是握手……而且必须是问好性的握手。” “什么?”钟鸣眉毛能挑到额头上去:“你个控制狂!我不同意!” “那你想怎么着?!”凌志刚忽然发火吼了出来,吓得钟鸣浑身一个激灵,惊呆了。 凌志刚的喉咙不断地攒动,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了,终于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我……我不是要吼你……” 钟鸣这是真的有点害怕了,想要下车,可是凌志刚抓住他,说:“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吼你。” “我想下车走走……” 凌志刚一下子就将他按在了座椅上,比刚才吼的那一声还要突然,钟鸣紧张地盯着上头的凌志刚,眼皮子也不敢眨一下,嘴唇抿的紧紧的,脸色就红了。 凌志刚这才松开他,将车门锁死:“你不答应我,你哪儿都去不了。” 钟鸣扭头朝窗外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现在要服软,因为本来就有点不正常的凌志刚被那一个吻刺激的更加不正常。他扭扭回头去,开始讨价还价:“只是握手这个要求太严格了,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大家都这么开明,握个手很正常,搭肩膀也正常……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底线就设在不能同别人接吻,包括脸颊这种,行不行?” “不行。” “不行??” 凌志刚看着他,嘴角动了动,似乎还在动怒当中:“我其实本意不是要跟你商量,而是我对你的最低要求。你必须要做到,无条件。” “我如果做不到呢?” “你最好做到。”明明是有些威胁的语句,凌志刚的语气却是很迷茫的,带着一点点游移的不确定性:“不然的话,你迟早都会后悔。” 钟鸣居然被这一句没有一点杀伤力语气的话给震慑住了,可是他心里头是很不服气的,也不高兴。 “我知道我有点过分。”凌志刚说:“反正我不讲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以前都听了我的,这一回也听了吧。这件事你只要肯听,其他的我都听你的。” 钟鸣就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试探性地问:“那……那我能当演员么?” 凌志刚立马看了过来:“当演员?” “不是你说的,其他的我什么都能做,你都听我的?” 凌志刚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那这个事……最好也不要。” “你看!”钟鸣立马弹起来了:“我就知道你都是给我开空头支票的!” 凌志刚以前在黑道里头混的时候,最讲究江湖义气,说到就会做到,说一不二是他的一贯标准,可是入了仕途以后,就学会开空头支票了,只要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他可以为将来开很多的空头支票,而且开的时候从没有想过支付。如今被钟鸣戳穿出来,他索性发挥了他厚脸皮的本色,说:“反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跟的也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改不了,也不想改,你自己看着办。”凌志刚说着说着就硬气起来了,他突然发现他一开始打算要跟钟鸣商量谈判的想法根本就是错的,那不是他凌志刚的路子,凌志刚要做的,应该是下命令,而不是搞谈判。 “我警告你,你别让我再瞅见你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你知道我他妈看见你亲张江和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么?你跟我闹,心里头得有把尺子,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敢往我身上惹绿色儿,我干的你见红你信不信?” “你个流氓,就会床上耍狠,有本事你弄死我算了!” 钟鸣气的抱着胳膊扭向了窗外,懒得再看凌志刚一眼,嘴里头还嘟囔着:“你干,你干,你除了干你还会干什么?我怎么这么倒霉,碰见了这么个色情狂加变态狂。”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上前来想要抱一抱钟鸣,被钟鸣伸胳膊挡住了:“你别来这一套。” “我向你认错,行不行?” “知错要懂得改。” “老毛病了,改不了了。”凌志刚说着,就要不要脸地凑上来亲他,钟鸣捂住嘴巴,说:“你一嘴的烟味!” “胡说,你闻闻有没有?”凌志刚说着就捏开他的手,舌头趁虚而入了,不一会儿就吻的钟鸣浑身酥软。钟鸣瞪着无神的眼睛,有些恨铁不成钢,只是恨得是自己,说:“我……我怎么这么不争气……” 怎么这么不争气,刚才还气的想咬凌志刚一口呢,就是亲了这么一会儿,他就什么怨恨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咚咚咚咚的心跳,跳的好快,好像很激动。 偏偏精明的凌志刚又抓住了时机,贴着他的额头说:“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爱你。” 钟鸣就彻底沦陷了,抱着凌志刚的脖子,说:“口蜜腹剑。” “刚才不还说我嘴里都是烟味么?怎么又觉得我口里有蜜了?……到底是烟味还是甜味?” 慢声细语的凌志刚,像是一个恶魔一样,勾起了钟鸣这个食肉动物的胃口蠢蠢欲动。 197.我上瘾了! 钟鸣闭着眼缓了口气,说:“以后别抽这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 “我已经开始戒烟了,只是抽烟有年头了,一时戒不掉。”凌志刚说着,忽然抬起手来,说:“你看看,戒烟综合症。” 钟鸣睁开眼一看,就看见凌志刚的那只手一直抖个不停。他伸手握住,还感受到那只手的跳动,他捏了一会儿,忽然撇开了,说:“你刚抽过烟,怎么还会抖?只有戒烟戒了一段时间才会手抖呢。” 凌志刚见骗不住,就笑了出来:“戒烟是难受在心里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其实我有个别的办法,很管用。” “什么办法?”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趴到他的耳朵根上说了一句话。钟鸣立马坐了起来,臊红了脸说:“我就知道……” 凌志刚笑着坐了回去,伸手发动车子:“我是说着的,一个人要想戒掉一种瘾,就让自己沉迷上另一种,这叫注意力转移,还管用。” 钟鸣扭过头,看了凌志刚一眼,眼皮子有点烫,垂了下来,说:“你就会甜言蜜语,老油条一个。” 凌志刚笑着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上瘾了,不见你的时候想,见了你就更想,心里火燎的……” 钟鸣忽然伸手往凌志刚大腿根上抓了一把,凌志刚身体一动,他就立即缩了回去。凌志刚没想到钟鸣居然这么大胆豪放,愣了一下,随即就坏坏地笑了,钟鸣抿了抿嘴巴,装作一副闷骚的正经模样,说:“我就知道你说谎,你都没硬。” “要是一直硬还得了?”凌志刚说:“到了家再硬也不晚。” 原本只是一句调笑的话,可是让钟鸣意想不到的是,刚进了家门,凌志刚就把他压在了墙上,抓着他的手就往胯间摸了一把。钟鸣的手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臊的昏天暗地的:“你怎么真……真硬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了到家就硬,当然不能食言……” 这……这也太变态了吧,说硬就能硬??! 钟鸣躲着凌志刚的亲吻,心里头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问:“你……你不怕真上瘾了?” “什么叫怕上瘾?已经上瘾了……” “上瘾了,你以后怎么戒呢?” “有你在,就不戒了。” “可是,这个地方也不能多做,跟抽烟是一样的,多了就有健康……哎,别摸……我说真的……呃……” 凌志刚喘着粗气盯着他,头抵着他的额头问:“告诉我,你上瘾了么?” 钟鸣咽了口唾沫,说:“我……我从来不会上瘾,心里头有把尺子……” 凌志刚一听,就按着他的身体蹲了下去。 钟鸣想要躲开,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他今天心情总的来说其实是很激动的,这种激动里头,多多少少还包涵了一点对凌志刚的愧疚,所以他半推半就,也就由着凌志刚去了。他的两腿一会儿合上,紧紧的夹住男人乱跑的手,一会儿大大的分开,任凭凌志刚脱他的裤子,难耐的快感不仅停留在身体的表层,好似是通过身上的皮肤深入了五脏六腑,尤其是会阴的部分,酥酥的感觉越聚越强,紧接着就有一团火烧了起来,把他烧成了诱人的红色。 凌志刚吸允着他大腿上的皮肤,中指的大半个指节小心的插进了火热的小穴,轻轻旋转,以求自己得到心里的快感,嘴唇仍旧压在会阴上,不断的拱动揉搓,不一会舌头也加入手指的阵营,舔的津津有味。 钟鸣的脚蹬在地上,另一条腿钩住了男人的身体,脑袋和肩膀在墙上,背臀全都悬了空儿,臀肉绷紧,原本浑圆的屁股蛋儿两侧出现了两个线条的凹陷,他自己知道那疯狂的感觉又要来了,小穴也在拼命的缩紧:“……啊……啊……不要了……来……来了……啊……啊……” 凌志刚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热液从飞出来打湿了他的舌头,钟鸣的身体已经变的极度的僵硬,几秒钟之后又重重的落回了他肩膀上,高朝就这样来了,钟鸣的手臂无力的松开了凌志刚的脖子。 凌志刚一恢复自由,立刻一出溜,拉着钟鸣往后退,自己则跪在了地上,脑袋进入了钟鸣的双腿间,灯光下钟鸣的后茓毫无遮拦,几根轻柔的黑色毛发沾满了水光,粉嫩的肉壁像是在喘息的小嘴儿,一下儿合起,一下儿又微微的张开,每次“吐气”时还会带出一些亮晶晶的“口水”。 “宝贝好美……”凌志刚谢谢的赞一声,马上就像去把那琼浆玉液引入口中,却发现钟鸣的很自还在不停的发抖,双腿上的肉仍在痉挛。 钟鸣已经意识模糊了,喃喃自语说:“你……你这么这么厉害……” 光是一个舌头,就征服了他。 从钟鸣的嘴里头听见这句话,凌志刚血液沸腾,他还没脱衣服呢,钟鸣就忽然忍耐不住似的冲上来抱住了他,嘴里头喃喃地念着:“我上瘾了,我上瘾了,你得满足我。” 凌志刚声音都变了腔调:“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我要的,你也要给我。” 钟鸣捧着凌志刚的脸庞,说:“你尽管要,我都给你。” 期末考试向来是大学生们最喜欢也最忧愁的时候,忧愁的是还有很多课程都没有复习,高兴的是期末考试结束,就意味着大把大把的寒假时光即将到来。大二其实是四年大学生活里头最舒适最美好的一年,这一年爱情萌芽的最多,经过了大一一年整年的了解,曾经只懂得埋头读书的学生们开始觉醒谈恋爱;大一刚一上学,很多人背井离乡,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面对的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很多事情都在学习认识的阶段,大三已经有了毕业的认知,很多人都开始准备考研,而大四就更不用说了,面临着毕业就业的压力,已经别离的伤感。所以相对来说,大二无疑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经过一整年的熟悉和适应,正好结交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而离毕业有如此遥远,完全是放松游玩的时候,各方面都过的称心如意。 日子过的太称心了,期末考试就比较有压力。 中国的学生在两个极端上游移,高中的时候是最苦的,生活当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一天二十四小时,差不多有十八个小时都是在看书,在做各种模拟题,背负着来自学校和家庭的双重压力,可是一入了大学,立即就松散了下来,中国的学生有一种一入大学就松一口气的感觉,有很多人高中的时候刻苦努力,也都是像着将来自己考上大学就会轻松了这种念头在给自己动力。人一松散下来,什么劲头都没有了,大学的学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在晃晃悠悠中过去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大学生一毕了业都会后悔自己没多学一样本领,没过的充实一点的原因。 可是过来的人跟正在上大学的人一些过来人的建议,正在经历大学生活的人却又很难感同身受,所以就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学生抱怨后悔,到最后一无所得。其实大学毕了业的学生参加工作,很少是因为大学四年的学习才掌握了一项技能,他们通常都是在工作的时候,才真正开始学习或者掌握一项技能,其实大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是漫长艰难人生当中,难得的一个吃喝玩乐的机会,人生漫长而艰难,总要给你喘口气的时间,所以大学就诞生了。 钟鸣他们班上的学生,男生占了三分之一,女生占了三分之二,相对于大多数的文科班来说,他们班的男生算是很多的了,有些科系甚至全班都是所谓的“公主班”,像外语系或者新传院,一个男学生都没有,这就造就了文科班的很多男生,都有点像女孩子,因为耳濡目染生活在女儿国里时间久了,难免会被同化。钟鸣他们班的几个男生抱成了团,开学的时候首先立下的誓言,就是个个都要做纯爷们。 结果一年下来,钟鸣这样中性的,就已经算是很纯的“爷们”了,可见女儿国的威力之大。女生们相对于男生,学习还是比较踏实的,因为钟鸣他们班,漂亮的女生没几个。 这是高中乃至大学里头都有的想象,就是女生的漂亮程度,跟她的学习成绩一般成反比,就好像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窗,总会把你的另一扇给你关上。这句话如果往积极了去理解,就是上帝如果给你关上一扇窗,就会给你把另一扇打开。钟鸣他们班的女生,个个是学习的能手,很多大二就立志了要考研。 女生考研是个见智见仁的事情,有人说女生学的好不如嫁得好,可是时代不同了,女生要求自己自立的也不少,所以考研大军当中,女生超过男生成了主力部队。钟鸣他们班的男生从大一第二学期的时候就发现,期末考试要依靠他们姐姐妹妹。 大学里头的期末开始成绩虽然牵扯到奖学金的评比,可是大家还是都乐意帮别人一把,所以一到了期末考试,大家就开始了对对帮,各人找各人的靠山。 钟鸣倒是从来没有过靠山,因为他是他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个,可是他不找别人当靠山,就有人找他。 他们班的梅巧巧,是他们班模样仅次于张缓缓的一个,长头发,外表温柔,内心豪爽,一进考场就跟钟鸣打了招呼:“这一回可还是全靠你了。” 文科班考试想作弊没有理科那么容易,不像数学物理,答案随便抄一抄,也没有多少字,可是文科动不动就是几十字上百字的论述题,想要作弊其实很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文科班的学生即便知道期末考试牵扯到奖学金的问题,还会慷慨地让旁边人抄袭的原因之一,因为抄的时候大家都只能抄个选择填空题,大分题还是各安天命。钟鸣在考场上胆子特别小,他又多心,既怕动作太大会被老师逮住,又怕自己没让梅巧巧抄成会落个小气冷血的骂名,所以每次考试到了后半场的时候,他背上都能惊出一身冷汗来。这一次也不例外,离考试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梅巧巧就突然蹬了蹬他的椅子。 钟鸣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笔,小心翼翼地往讲台上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两个女监考老师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他吁了一口气,偷偷把卷子往旁边移了移。 198.女汉子来了 为了方便梅巧巧抄写,他特意把选择和填空的字体都写大了一号,梅巧巧凭着她那双5.0的视力,迅速把选择题抄了一遍,一切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钟鸣手心却出了一层汗。他吁了一口气,静静等着考试结束,结果老师让大家站起来收卷子的时候,梅巧巧忽然站起来说:“你今年是不是没去复习的好?” 钟鸣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选择题有两道明显是错的,别的题我可能不会,可是那两道题我拿的很准,一定是你错了。” 被梅巧巧这么说,钟鸣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因为他答题其实也答的马马虎虎的,反正就是尽可能地写,写满了整张卷子,可大部分都是废话,他心里还真一点把握也没有。他心里头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觉得自己这一门在及格与不及格的边缘上。 结果其他的几场考试下来,钟鸣也是这一种感觉,这是他从前从来没有过的。他学习成绩向来优异,这一回是学的不够踏实,结果又没有好好复习,才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考完试他出了学校,刚走到大门口,就有一辆车开到了他跟前,他急忙让了一下道,那车却在他跟前停了下来,钟鸣仔细一看,原来是沈俊。 沈俊戴着一个跟他的一模一样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摇开车窗,笑着说:“还不进来?” 钟鸣赶紧坐了进去,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也回学校参加考试,考完就过来看看你,难得的休息时间。” “你都市大明星了,还要考试啊?” “知道我今年一年都没多少时间,所以老师给我开了后门。”沈俊笑着说:“提前透露给了我一点题,所以我做起来不算费事,你呢,考的怎么样?” “不好,从来没考过这么差过,我都没怎么学,最近又忙着写剧本,一点都没复习。” “还是宋老师给你那个剧本吧,他今天碰见我还问你呢,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没把你要拍电影的事情告诉他。” “幸亏没说,他让我写那个剧本我还没写好呢。” “怎么样,那剧本写的有信心么?” “没有。”钟鸣摇摇头:“我现在是做最大的努力,抱着最坏的打算。” 沈俊笑着开动了车子,说:“今天辛苦,咱们去好好吃一顿,攒足了劲儿之后,明天继续努力。” 钟鸣跟沈俊吃完饭,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沈俊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忽然说:“再努力努力,你很快就能脱离苦海了。” 钟鸣一时有点发愣,没弄明白沈俊嘴里的“苦海”是什么意思。沈俊又问:“你要拍电影的事情,跟凌志刚说了么?” 钟鸣这才完全明白了过来,摇摇头,说:“我不打算告诉他,等事情成了之后再跟他说。” 沈俊点点头:“你这么做是对的,不然的话,他一定会阻止你,像他这种依仗权势欺负人的,最怕对方羽翼丰满。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会不注意影响,灯一切尘埃落定,你成了名之后,他就不敢乱来了。” 钟鸣居然被沈俊的这一番话说的心里头沉沉的。他跟沈俊告了别,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往小区里头走,走了一半的时候,就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虽然晴朗的夜空都是星星,可是却依然非常冷,比阴天的时候还要冷冽一些。他搓了搓手,把书包抱在怀里,捂着肚子静静地盯着地面看。做了一会儿他就冷的有点受不了了,正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小区保安。 他们小区的保安有好几个,轮流守夜,他分不大清楚,只是觉得很面熟。那人跟他打了招呼,他笑了笑,那人就说:“你不认识我了?上次失火的时候,我还帮过忙呢。” “哦……你好……谢谢你……”钟鸣意识到对方认识自己,反而感到很尴尬,所以对方知道他跟凌志刚的关系。那人就笑了出来,说:“不客气,那都是我的本职工作。天这么冷,你怎么在这坐着,没拿钥匙?” “不是,我就随便做了一会,正打算回去呢。” “你们家好像来客人了,在外头等了好久,凌先生回来的时候她才进去。” 钟鸣问:“来客人了?男的女的?” “女的。” 钟鸣一听,立马朝家里跑了过去,钟妈妈现在来他们这儿都不跟他打招呼了,都是直接跟凌志刚说。 “妈,你怎么又不跟我说一声就来了?”钟鸣进来家门,笑嘻嘻地喊道:“你要是早说,我就早回了一……” 他愣在了门口,一时怀疑自己进错了门。 客厅里头,居然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听见声音也扭过头来,惊讶地看着他。钟鸣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就像,不知道是不是凌志刚以前的相好,找上门来了? 他这么一想,立即灵机一动,点点头说:“您好,您是我表哥的朋友?” 那女人站了起来,问:“你是……” “我是他表弟呀,也在这儿住……我表哥人呢?” “钟鸣回来了?”凌志刚支着两只湿淋淋的手从厨房走了出来,说:“怎么回来怎么晚,吃了么?” “吃……吃过了……”钟鸣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又看了看凌志刚,凌志刚赶紧介绍说:“这是我堂妹凌云……他,叫钟鸣。” 钟鸣一听,脸上倏地就红了,堂……堂妹? 那丢人可丢大发了! 果不其然,凌云笑眯眯地看了钟鸣一眼,说:“这小子还挺机灵的,看见我就说是你表弟。” 钟鸣尴尬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凌志刚笑着说:“他小聪明不断,估计是惊着了。”凌志刚说完就看向钟鸣:“别愣在那儿,去房里换衣服吧。” 钟鸣一听,立即跑进卧室里头去了,谁知道门还没关上呢,就听凌云小声问:“怎么这么小?未成年?” “你哥我是懂法的人,怎么会勾搭未成年,十八了。” “那也够小的,我以为二十多岁的呢,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呀。你可真下得去手。” 钟鸣听见“孩子”那俩字臊的不轻,说的凌志刚有恋童癖似的。他往镜子里头看了看,心想他哪一点像孩子了,这身高在他们同学里头也不算低了。紧接着又听凌志刚说:“你别跟在家里似的没皮没脸的,他脸皮薄,又要面子,我们俩的玩笑你别开。” “切,你都下得去手,我说一句怎么了……不过你别说,长的真好看,是你会喜欢的型儿,看着也老实。” 钟鸣换了一身衣服,犹豫半天要不要出去。结果正坐在床上抖腿呢,就听见凌云在客厅里喊道:“我说屋里头那位,怎么回事呀,不愿意看见我呀,怎么我一来就钻到屋里头不出来了呢?” 钟鸣脸一红,心想今天晚上他是有的受了,果然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这凌云跟他堂哥一样,脸皮够厚的,什么玩笑都能开,什么话都敢说。 他就推开房门,很不自然地走了出去。 钟鸣其实有点羞耻感的,第一次见到凌志刚的家人,让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要做好要做一个同性恋的准备,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像凌云一样的其他人,不知道当其他人知道他跟凌志刚的事情之后,他该怎么应对。这都是他以前很少仔细想过的,而这又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他窘迫又激动,有点恼恨凌志刚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他一声,他要知道会有外人来,今天就不回来了。 凌云一直盯着他看,笑着问:“听说你今天考试呢,考的怎么样?” “还好。” 钟鸣一直没敢抬头,不住地摩挲他的膝盖,凌云就笑了出来,说:“你不用紧张,也别害怕,我又不是坏人。” “没有的事……我每当您是坏人……” “那你还一口一个您,我听着都别扭……你平常都怎么称呼我哥?” 钟鸣其实平常都是直呼其名的比较多,叫哥的时候很少,都是在特殊情况之下,才会叫“凌哥”或者“二哥”,可是当着凌云的面,他也不敢造次,就说:“我都是叫他大哥。” “那你以后就叫我云姐就行了。”凌云说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我说我哥怎么突然数要吓出给我做一顿饭呢,眼前哪见他走进厨房,原来是你TJ的……” 199.两头热还是一头热 钟鸣跑进厨房里头,一张脸还是血红的,臊的剥葱都剥不成,一直抖。凌志刚抓了抓他的手,他立即甩开了,说:“你干嘛呀,你堂妹在外头呢。” “你别怕她,她就是一张嘴厉害。”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久,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 钟鸣是没有接凌志刚的电话,他那会正跟沈俊吃饭呢,怕凌志刚知道了会不高兴,又怕凌志刚在盘问他的时候被沈俊瞧出他对凌志刚的言听计从,就没有接。 “我的手机停电了,关机了。”钟鸣小声问:“她是你什么堂妹,你没骗我吧?” “骗你?” “我可看过不少的电视剧,姐姐妹妹这一套可骗不了我。” 凌志刚就笑了:“那你觉得我骗你了么?” 钟鸣想了想,摇摇头,忽然笑了,低声说:“我相信她是你堂妹,因为你们俩一个路子。” “什么路子?” 钟鸣就趴到凌志刚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没想到凌志刚立马直起腰告诉凌云听,钟鸣赶紧捂住他的嘴,偷偷笑了出来。凌志刚的嘴被他捂着,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钟鸣松开他,说:“你得知道,咱们俩是一个阵营的,我拿你当自己人,才跟你有什么说什么呢。” 凌志刚笑着问:“你在外头跟谁吃的?” “跟我们班的同学,考完试就在我们学校的餐厅里头吃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吃?” “这不是等你回来的么,正好凌云来了,我就想给她露一手。” “我尝尝你做的怎么样。”钟鸣说着,就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最里面,凌志刚问:“怎么样?” “还行,我以为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不能吃呢。” 钟鸣说着自己就调侃说:“我最近电视剧看多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饭做好了之后就上桌,钟鸣虽然已经吃饱了,还是坐着配了一会儿,是凌云拉过来的,说:“我来就是看你的,你别老躲卧室里头去啊。” 钟鸣只好在一旁坐着,说:“凌哥平常很少做饭。” “我还能不知道他?”凌云笑着说:“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才不会下厨房呢。不过现在男的都将就既能赚钱又能做饭,他是该学着点,不然谁会要他。” “他可不缺女人……”钟鸣这句话溜出来,才发觉这句话好像并不适合他来说。凌志刚替他收拾了残局,说:“好汉不提当年事,我已经全都忘了。” 可是凌云却不肯饶他,看着钟鸣说:“你知道我堂哥以前的那些破事么?” 钟鸣点点头:“都知道。” “那挺大度的呀……”凌云说:“不过你相信我,他最荒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今天见到他,确实觉得他改头换面了。我哥这个人吧,虽然有时候渣了点,不过真是个好男人,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护短,他各方面真是没得挑……”凌云说着,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暧昧的笑容,朝钟鸣那边倾了倾身子:“我有个问题很想问……你们平常,做措施么?” “嗯?”钟鸣一愣,抬着头看着凌云。 “你们俩……有保护措施么?” 钟鸣的脸倏地红了,热腾腾的,扭头看了凌志刚一眼。 “你这个妹妹我真应付不了了……”他立即站了取来,尴尬的满脸通红:“那什么,你们吃,我还有事得去书房忙……” 凌云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那叫一个夸张,跟个大老爷们似的,钟鸣一溜烟地跑了,跑到书房里头关上门,回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刚才太没有风度,竟然没忍住说了一句那么唐突的话。他把耳朵贴到房门上,听客厅里头那两个人的谈话。 “两年多了,你怎么还是没正形?大伯他不管你?” “他才没空管我呢,别说我,说说你。我刚听说你这里住个人的时候真吓了一跳,早知道我当初就再多等几年了,由你顶着,我也少受多少苦了。” 钟鸣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就听凌志刚说:“那你跟你对象怎么样现在,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早分了,我这性格随你,花心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可别冤枉我,让钟鸣听见又不高兴。”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像你,是说像你年轻的时候,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见一个爱一个?” 凌志刚一听,立马你想书房的方向,大声说:“见就算了,爱谈不上。” 凌云就笑了出来:“没想到啊,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哥,也成了妻奴一族了,怎么着,当初你甩那谁谁谁的时候,我就说你迟早遭报应。” “早知道报应是这样的,我当初就该多甩几个。”凌志刚说着压低了声音,对凌云说:“你不知道,你二哥我现在还是剃头胆子一头热呢。” “啊?”凌云一听,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这小子这么牛气,就这还能降得住你?我还以为他是死缠烂打死守着你最终换的你浪子回头呢,原来正好相反??” 紧接着凌志刚的声音就非常小了,将他跟钟鸣的相识过程大致讲了一遍,钟鸣贴着书房的门庭,可是听不清楚,就听见凌云笑了出来:“牛不喝水你强按头啊。” 钟鸣脸色一沉,就听凌云接着说:“霸王硬上弓?” “那倒不是,哪舍得呢,都有意思了才做的全套。” 钟鸣的脸臊的能滴血,这个王八蛋,居然拿他们俩的事往外头讲,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耻心?? “我说他对我怎么这么不热情呢,敢情是因为一开始不是自愿的……不过依着你的手段,收服这个小毛孩应该不成问题吧?心软了?” “你别看他长着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骨子里傲慢着呢。经常给我摆脸色看。” “那还惯着他?你惯着他,别惯出毛病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最高明的男人,就是把自己的对象往死里宠着,惯得那脾气除了自己,谁都受不了。” 这话听着不像是好话,语气也不够友善,可是钟鸣听了心里却一暖,靠着门,轻声笑了出来。他走到椅子旁边坐了下来,趴在书桌上,心想,凌志刚确实是真心喜欢他。 对比想想自己,做的就有些不够多了,他对凌志刚虽然有了很多的好感,可还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向着过一天是一天,虽然他并没有真的想过要离开凌志刚。 凌云吃了饭就要走了,隔着门叫了他一声,虽然说心里头还是很尴尬吧,可是钟鸣觉得起码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就出来送客。凌云叹了一口气,说:“想当年你说我那不算事,你将来也可能会这样,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护着我才说的那话呢,没想到你这是提早就给自己打上预防针了,想的可真够长远的。” “我哪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凌志刚笑了笑,说:“这一回回来,能在家里住多久?” “七八天吧……要不要我先回去给你铺垫铺垫透个口风,以后你好张口?”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你别跟着搅合了。” 凌云走的时候,还抱了抱钟鸣,钟鸣还没跟女人抱过呢,又是激动又是羞涩的,看的凌志刚立马把凌云拉开了,说:“别想插足我们俩。” 钟鸣讪讪地站在了原地,最后几步路就由凌志刚自己送的,凌云笑着说:“二哥,我真为你高兴。” 凌志刚还是嘴角噙着那抹笑,说:“我自己是很知足了。” “从小到大,你都是自己拿主意,从来没错过,反正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凌云说着,又靠近了一些,低声说:“既然知足了,就定下来,别再祸害人间了。” 凌志刚笑了笑,脸上忽然露出了那种淘到宝的得意神色,伸出大拇指偷偷往钟鸣的身上指了指:“你觉得怎么样?” 凌云往钟鸣身上看了一眼,钟鸣看见了,赶紧微笑着点点头,就差给她鞠躬了,笑容也有点勉强。 “还得TJ,对婆家人这么不热情。” 凌云说着就笑了出来,点点头:“模样行,身材也行。” “什么叫行,你换个词儿。” “好,模样好,身材也好,前面虽然不凸,后头倒是挺翘的,年纪也好,这小嫩草给你这老牛啃,美死你吧。” 凌志刚就笑了:“我的眼力,错不了。” 送走了凌云之后,钟鸣立马逮住凌志刚开始问起来,问她的基本信息,又问:“她说的预防针是怎么回事,什么异味你是为了她,结果却是在给自己做铺垫呢?” 凌志刚就笑了,说:“我要是告诉你实情,你一定很吃惊。” “嗯?” “凌云从小就叛逆,虽然长的漂亮,可是说话做事,跟个男孩子没什么两样,她十七八岁的时候谈了一个恋爱,结果把家里头闹的鸡飞狗跳。” “谈个恋爱怎么了,你们家管早恋管这么严?”钟鸣说着,眼睛一眯:“对你倒是很宽松了,你不是十几岁就开荤了?” “不是早恋的问题,而是凌云的恋人,是个女生。” “……” “是不是很吃惊?” 确实很吃惊,可是回头想想刚才凌云的言行举止,似乎又可以理解,这么豪放的妹子,有几个男人能驾驭的住? “她当时挺惨的,我为了维护她,就说同性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将来也可能会是,只是随口一说,都没有当真,没想到她竟突然一直记着。” “估计她当时很感动,所以才记得这么清楚。”钟鸣把手插在兜里,说:“看不出来,你对一个堂妹也这么好。” “凌云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我大伯离婚了,她跟我们兄弟几个一块长大的,跟亲妹妹差不多。我们两个关系最好,无话不谈,她正好从国外回来,所以你的事情,我也没有瞒着她。我这样,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还是难免的,太意外了,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我只不过也是想多一个祝福我们的人。” 钟鸣抿了抿嘴角,侧着身体,咳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来,拉住凌志刚的:“行了,咱们回去吧。” 200.爱情无法隐藏 凌云当天走了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又来了,这一会似乎是掐准了时间来的,凌志刚上班刚走,他后脚就到了。钟鸣看见是他愣了一下,有点吃惊。可是昨天听凌志刚讲了她的故事之后,他心里对凌云就有了一种是自己人的感觉,或者所感觉是一类人,所以就打开了门。凌云看见他笑着说:“我还怕你已经出门了,就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给我碰着了。” “凌志他刚走……”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专门来找你……”凌云说着就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比他还小这么多,怎么还直呼他的名字,你平常都是这么叫他的吧?” “我……我有时候会胡乱叫……你找我?” “你有事么?今天还考试么?” “考试,不过我们今天上午十点才开考,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不耽误你就好,不然我怕我二哥知道了在找我算账,你在他心里头现在可跟个宝贝一样。” 因为已经见识过了凌云的大胆作风,这一会钟鸣多少有了点心里准备,笑了笑说:“你吃过早饭了么,没的话就一起吃。” “我吃过了,你先吃吧,吃完了咱们再谈。” 凌云说着就在客厅里头做了下来,扭头往餐桌上看了一眼,说:“你们早餐是做着吃还是买着吃的?” “以前我做,最近我比较忙,凌哥就在外头包子铺订了餐让他们每天送过来。” “你不是学生么,怎么还那么忙?” 钟鸣想着,这是在责怪他不肯做早饭的意思么?还是以为他就是个凌志刚包养的小白脸,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知道伸手问凌志刚要钱花的?钟鸣立即说道:“我其实在大一的时候已经半工半读了,我现在正在写剧本,又加上期末考试,所以比较忙。” “写剧本?” 钟鸣就把他的大致情况跟凌云说了一遍,凌云听了就说:“我就说嘛,现在这已经是新社会了,女性就该经济独立,经济独立才能人身独立,不能依靠男人……” 钟鸣瞪着眼夹着包子,停在了半空中。 “当然了,你是男的,这我知道……” 钟鸣这才一口咬了大半个包子,继续吃他的早餐。 “可是你现在的绝色定位跟一般的女人差不多啊……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有点刺耳,不过咱们也算是半个亲人了,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我也是说实话,对不对?” 钟鸣臊了臊,没有说话,低着头装作满脑子都在嘴里的肉包子上。 “所以我要说,这人哪,不管男人女人,都不能成为对方的附属品,得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一个男人就是再爱你,被你一直依赖着也会腻……” 钟鸣点点头:“这我都知道。” 凌云就笑了出来,“哎”了一声,一拍膝盖坐直了身体:“我也不是拐弯抹角地人,索性我就照直了说,你别生气。” 钟鸣一听这话,立即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严肃的看着凌云。 “我是想问你,你是为什么才跟着我二哥的,因为我知道你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你是不是图他的钱?” 钟鸣一听立即就问:“他有多少钱?特别多么?” 凌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他:“你跟着他你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缺我,有两套房子,给我一套,还有……” “他给了你一套房子?那一套?” “就现在这个。” 凌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色也难看了:“这么说,你跟着他,是为了他的钱了?” 钟鸣也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说?” “那不然的话房子你怎么要了?” “他给我我就要了,凌哥说的,他给我我就要拿着,将来分起来也好分……” “他说要跟你分?” “……” 凌云就眯起了眼睛:“不可能,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我难道看不出来?”她说着就看向钟鸣:“那你呢,你怎么样,是不是也打算将来要跟他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其实这件事主要还是在他,我都是听他的。” 凌云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我可告诉你,你可别仗着年轻漂亮你就欺骗我二哥的感情,你要是图钱,你现在就说出来,我给你一笔,你趁早离开他。你要是图他这个人,你就好好跟他一块过日子。” 钟鸣坐了下来,继续吃他的包子。凌云就走到他跟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再问你,你喜欢我二哥么?” 钟鸣点点头。 “我看着也是,虽然没我二哥陷得深,还是有感情的……” “能看出来么?”钟鸣一听,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怎么看出来的,有那么明显么?” 凌云就笑了出来,带着点轻蔑的意思:“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那就是喷嚏和爱情。” “我可不爱他。我就是喜欢而已。” “你就嘴硬吧。”凌云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喜欢我二哥?” 钟鸣微微红了脸,嘘了一口气,说:“他那个人太霸道了,各方面都强势,我总的有一点是能抓住他的,就是不能让他完全抓住我的心思。” 凌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我二哥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有点小聪明……只是这样一来,我二哥心里头可就苦了。” “他心里很强大,不怕苦。” “这你就错了,像我二哥这种汉子,什么苦都不怕,就怕心里苦,他从小到大,心里的苦已经够多啦。” 凌云说:“我二哥在他们家排行第二。从小就不受宠,我叔叔也不是很喜欢他,我叔母跟我叔叔的关系也不好,他其实很孤独的,后来长大了,我眼看着他身边换了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走进他心里头去。一个人能做到他这个位置,不是光靠运气就行的,他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才能达到今天这样的成就。” “所以呢,我是希望他能过的好。你想拴着他,吊着他,我不反对,可是你也的学会偶尔给他点甜头尝尝才行。” 钟鸣脱口辩解:“我怎么没给,我也给的。” “你不会是说床上那点甜头吧?” 钟鸣一口没咽下去差点噎住,怔怔的看着凌云那张朝气蓬勃的脸。 凌云挥了一下手,笑着说:“我口无遮拦,你习惯就好了。” 钟鸣心想,这个女人好厉害啊,看事情看的透透的,连他跟凌志刚那点床帏秘事都知道了。他讪讪的,说:“没关系,我不在乎。” 凌云就笑着搬着椅子坐到了他的身边,用胳膊蹭了蹭他,无限暧昧的样子。钟鸣有点不好意思,抖着眼皮子问:“你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真的很好奇,你跟我二哥,你们有措施么?” 钟鸣这一回彻底噎住了,装噎住了,咳嗽了几声,站起来去倒水。 “我是关心你们啊,我又不敢问我二哥,你告诉我……那我猜了?” 钟鸣仰起头,咕咚咕咚就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你们没采取保护措施?” 凌云问完,就盯着钟鸣的眼睛看,钟鸣抹了抹嘴角的水,眼皮子抖着没说话。 “真没采取措施?”凌云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不行啊这个!你不知道同性性行为患病的几率比寻常人高啊?怎么这么不注意健康??” 钟鸣臊的脑子一片热腾腾的空白:“他不愿意戴……我……我能怎么办……” “他不愿意是贪图享受,你的劝着点啊。”凌云严肃的说:“你真得跟他谈谈,这个问题可不能马虎。” 就是因为凌云的这一番话,让钟鸣一整天的心情都沉沉的臊臊的,不过这一天的考试却非常顺利。考完试回到家,钟鸣看见凌志刚似乎心情很好,而且当夜也算是老实,没缠着他寻欢,就没敢挑起戴不戴套这件事,怕万一挑起凌志刚的欲火,那就不好了。凌志刚很照顾他的身体,知道他这两天考试,对他特别的温柔,他想起凌云说的心里苦的话,对凌志刚就有了一点动容。 最后一天的考试只有一场,安排在了下午,所以钟鸣睡了一个懒觉。早晨的时候一觉醒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首先就看见一个人影,支着胳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的窗帘被人拉起了一半,暖暖的阳光招进来,他眯着眼睛笑了出来,问:“你在干什么?” “再看你睡觉。” 钟鸣伸出一只手放在脸上挡住了凌志刚的目光:“神经病。” “可不是每个人早晨醒来都像你这么好看,”凌志刚说着就摸了摸他的脸和头发,动作轻柔,舒缓。 “我爱你。” 钟鸣心里头微微一动,就完全睁开对了眼睛,看着凌志刚。窗帘被风吹的有一点晃动,照进来的阳光就也跟着晃动,凌志刚的脸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在阴影里,眉宇间流连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钟鸣心里头忽然一软,带着沉睡醒来的迷茫与慵懒,说:“我也是。” 201.在路上 凌志刚微微一动:“一再说一遍。” 钟鸣用手挡着脸,打了一个哈欠:“好话不说第二遍。” “听话,再说一次给我听听,我刚才没听清楚。” 钟鸣移开自己的手,看着凌志刚:“我说我知道。” “刚才明明不是这句话,你说你也是。” 钟鸣就笑了出来,眼睛带着惺忪的睡意:“你看你这不是已经听见了么?” 凌志刚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他伸手抱住钟鸣,亲了一口:“虽然不是我爱你,可是我也很高兴,总有一天,你会跟我说那三个字的,我等着。” “哪三个字?对不起?不知道,还是无所谓?” 钟鸣说完就笑着爬了起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说:“你今天怎么不用上班?” “美男在怀,可以偶尔睡个懒觉。” 凌志刚说着就枕着胳膊靠在枕头上,懒洋洋的盯着钟鸣看。钟鸣穿上衣服,又拿了袜子穿上,却没有立即穿上鞋,而是晃着脚坐在床沿上,问:“你会一直这么喜欢我么?” “那得等到你说的那个一直到了,带能知道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钟鸣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伤感,好像凌志刚这样有些油腔滑调的回答,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垂下头,无声笑了出来,扭头看向凌志刚:“起来吧,咱们一块出去跑步。” 凌志刚一笑,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们俩出了门,看见外头灿烂的阳光照着,凌志刚有点犹豫了:“这个时候晨练,是不是晚了一点?” “那你还跑不跑?” “跑,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每天都要坚持。” 他们两个就开始跑开了,还是照着原来的路子,绕着小区外头的街道跑了一圈,今天钟鸣特别拼命,一直跑在凌志刚的牵头,等到最后几百米的时候,凌志刚想超过他,便加快了速度,可还是没能跑的过钟鸣。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说:“不行,我现在不服老是不行了。” 钟鸣累出了一身的汗,扶着膝盖弯腰在哪里喘息:“你跑的也挺快,我是拼了命跑的,总得有一样是赢你的,不然你不就骑到我头上来了?” 包子铺那个老板看见他们俩,赶紧跑了过来,问道:“今天伙计去给你们送早餐,说敲你们家的门,可是没人应,以为你们不在家呢。” 凌志刚笑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今天睡了个懒觉,我听见门铃响了,可是懒得起来,不好意思。” “那我再给你们那一份吧,刚出炉的,热乎着呢,你们在这等一会。” 那老板也是热情,立马跑回去拿了包子和小米粥火来,钟鸣道了谢接在手里,对凌志刚说:“你今天真不用上班么?” “我今天可以休息,有事小郑会给我打电话。” 钟鸣就酸了一下,说:“那小郑一天不见你,不得想念你?” 凌志刚看向他,钟鸣就拿着包子往回走:“昨天都半夜了她还给你打电话,我都听见了,不是在谈工作。” 凌志刚一笑,就追了上来:“你偷听我讲电话?” “你没关门,声音又大,我没必要偷听。” “最近我们局里有个小伙子在追她,她拿不定主意,问问我的意见。” “她拿不定主意,为什么要问你的意见呢,她摆明了这是喜欢你,想想你传达某种信息呢。” 凌志刚摸了摸下巴,果真认真想了一下:“说的也有道理,是不是我错过什么了,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他说完就笑了出来,懒洋洋的,搂住了钟鸣的肩膀。 “出了一身汗,你离我远一点。”钟鸣推开了凌志刚的胳膊,说:“那你给了她什么意见?” “我知道那个小伙子,个头虽然不高,可是机灵勤奋,在刑侦科干的风生水起,是个有前途的人,我就让她考虑考虑。” “那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你这么说,郑警官得有多伤心。” 凌志刚看着钟鸣的脸,问:“那我该怎么说?” “你该说,作为上司,听见属下要谈恋爱了,总是有些失落的,可是你也不能耽误她,还是祝福她。” 凌志刚笑了出来:“我跟身边的人,从不说那些场面话,小郑跟了我两年多了,还是有感情的,我也是真心关心她。” “有时候想想,我觉得郑警官很辛苦,她那么喜欢你,又不敢对你说,就这么跟了你两年多。” “所以,你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了吧?” 钟鸣又做了缩头乌龟,没有搭话。凌志刚笑了笑,忽然伸出手来,举到他面前。 钟鸣停了下来,就听凌志刚带着一点孩子似的讨好的语气,伸着发抖的手说:“你看,戒烟现象。” 钟鸣看了看,捏住了凌志刚的手指头,然后松开:“装的吧?” “怎么怀疑我,我为了你,都愿意戒烟了。” 钟鸣露出一抹鄙夷的神情:“才戒烟几天,就整天拿出来说,这已经是第几遍了?” 凌志刚把手放进了兜里面,说:“你既然从来没有抽过烟,怎么知道戒烟的痛苦?” 钟鸣就被凌志刚那种孩子似的有点幼稚的语气逗笑了:“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又不是为了我戒烟的。” “你不相信我?那我可重新开始抽了?!”凌志刚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钟鸣一看,赶紧抢了过来:“哪有你这么戒烟的,兜里随时都装着一盒?”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说:“我只装了烟,可是没装打火机。” 钟鸣不相信,就腾出一只手来去搜凌志刚的身,可是手摸到凌志刚的裤兜里,凌志刚就说:“你在乱摸,我就有反应了。” 钟鸣照样还是把他的两个兜都搜了一遍,边搜边说:“有本事你就硬,撑破裤裆,我看你怎么有脸回去。” 凌志刚就笑了,说:“钟鸣,你现在可越来越凶了。” 钟鸣果然没有搜到打火机,他就举起了那盒烟,问:“没有打火机,你装烟干什么?” “养成习惯了,穿衣服的时候习惯往兜里揣一盒。”凌志刚说:“有时候实在怎不住,就拿出来闻闻。” “你别装这个了,装着你就老想抽,我听说有专门戒烟的东西,我去给你买一个。”钟鸣说着,就要把那盒烟扔进垃圾桶里头去,凌志刚赶紧喊到:“你知道这一盒烟多少钱么你就扔?” “多少钱?” 凌志刚就伸出了几个手指头。 那么贵…… 钟鸣想了想,就收了起来,装进了裤兜里面:“算了,我留着吧,这么贵的烟拿出来也有面子,我可以给我同学抽。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呢,都要交出来。” 钟鸣回到家就翻箱倒柜,这下可好,一下子被他搜出了五六盒香烟,卧室里头有,书房也有,客厅里头有,居然连洗手间也有。 凌志刚看着那一盒子一盒子的香烟被摆在桌子上,说:“你还真会找。” “你这是戒烟呢,随后放的都是烟,怎么戒得掉??”钟鸣说着,把那些烟跟打火机都装在了一个塑料袋里:“都没收了,以后家里头不准见烟。” 凌志刚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脸色:“戒烟得一步一步来,你不能一口酒吃个胖子。” “你抽抽抽,抽出毛病来你后悔就晚了,我可不想等你老了伺候你。” “你能呆到那个时候么?” 凌志刚忽然问了一句:“呆到我老了的时候?” “那得先看你能不能戒掉。” “你答应我,我就能戒掉。” 钟鸣看了看凌志刚,说:“行啊,我答应你。” 凌志刚看了看他啊,忽然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又递给他一盒烟。 钟鸣语竭:“……我服了你了,厨房你也放烟?” “现在都交给你了,一盒不剩。”凌志刚说的气势十足:“你答应我的,我要证明给你看,为了你,我什么都戒的掉。” 钟鸣跟凌志刚对视了一下,低头把那盒烟也装进了袋子里面,说:“那咱们走着瞧。”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当我想要抽烟,犯烟瘾的时候,你的容许我借用别的东西转移我的注意力,就像现在……” 凌志刚说着,忽然捞过他的身体亲了上来,钟鸣恼羞成怒,以为凌志刚在耍流氓,正打算咬凌志刚一口呢,手忽然碰到了凌志刚,发现凌志刚的那只手果然一直在抖。 钟鸣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而且湿湿的,酸酸的味道。两个人都没有闭眼,近在咫尺之间,睫毛似乎都能交缠到一块,他的手就微微蜷了起来,终于还是握住了凌志刚的,与他十指交叉,凌志刚就闭上了眼睛,轻柔而温暖的吻他。 吃完早饭,凌志刚就上班去了,他所说的不用去,只是开个玩笑。钟鸣站在窗口,看着凌志刚开着车离开,他在窗口站了很长的时间,似乎响了很多事情,想个差不多了,他就拿了钱,穿好衣服出门。 出租车的师傅是个长得非常喜气的一个中年男人,胖胖的,笑着问:“要去哪?” 钟鸣就掏出手机来,打开相簿,递给那个的哥师傅:“这个地方您知道在哪么?” 那的哥师傅凑头一看,是一家珠宝行:“知道知道,这在春东路上呢。” 的哥师傅说着就将车子转过弯来,说:“那地方的东西可不便宜,买给对象的吧?” 钟鸣笑了笑,没有说话,将手机放进了兜里面,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玻璃被他打开了一点,车一行,风就吹了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眉眼就在头发里若隐若现,他微微眯起眼睛来,看着窗外属于北方的,干净透彻的阳光。他缓缓的躺了下来,侧着头,看着外头不断路过的风景。 车里头的的哥师傅还放着收音机,电台里放着的,是瓦其依合的《在路上》,沧桑浪漫飞扬,偷着青春的苍凉。 “如果我幸运地经过了你, 你一定看见了我,我的青春, 当春风吹过时光,吹过记忆, 有一朵平凡的花只为你开。 总有一天,我会停留,就像河流入嗨。 春光送我,落日送我,身后一片空旷。” …… 202.改变心意了 等到钟鸣站到珠宝店门口的时候,就拿着凌志刚给他的那个戒指进了门,服务员小姐笑容甜蜜地走了过来,鞠了一躬说:“你好。” “你好。”钟鸣把那个戒指瘫在手里,问:“我要买这个款式的戒指……就是本来和这个是一对的,还剩一枚,我想买。” 那服务员仔细看了看,领着他来到了柜台前头,另外一个年纪较长的女人走了过来,那个年轻就说:“张姐,你看看这个戒指,他说要买跟这个是一对的……” 那个年长的女人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钟鸣:“跟这个一模一样的么?”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反正是一对的。” 那女服务员就来到柜台后头,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出来,翻了翻,随即就笑了,说:“是凌先生买过的吧?” 钟鸣心里头噗通一跳,立马警觉了起来。 他赶紧说:“是的,我是他的属下,他让我过来帮他取……” “奇怪,当时凌先生说另一枚要让他的心上人过来买,怎么才过了几天,就自己差人过来买了?” 钟鸣讪讪地笑了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等一会,我去帮你取。” 那服务员回头去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果然是跟他那枚戒指一模一样的盒子,钟鸣接在手里,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他的心里忽然微微浮动了一些,软软的,暖暖的,像是有一股暖流直入他的身体百骸。他抬起头来,问:“这个多少钱?” “跟上一枚一个价钱,一千一。” “一千一?”什么戒指,居然这么贵,又没什么雕工,也没什么特别的工艺,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圆环而已,就算是纯金,也不该有这么贵吧? 没想到那服务员却以为他的语气是觉得太便宜了,就解释说:“这是普通价位的戒指,我也给凌先生推荐了更好地,可是他都没相中,说是将来结婚的时候再挑更好的。一千一是个好兆头,取千里挑一的意思。” 钟鸣他们班的同学,有谈恋爱早的,就流行送戒指,不过价钱可没有这么高,他记得高中的时候他们宿舍有个男生,买了个戒指给他的女朋友,只用了十几块钱,后来上了大学他们班也有送戒指的,也就是二三百,所以他对这种样式简单的男戒的印象,一直认为是不怎么贵的。一千一,够他在学校两个月的伙食费了。 “其实我们给了优惠的,凌先生这个要比你手里拿的这个重了几克,我们店都是订做的,尺寸也是按着凌先生的尺寸做的,因为凌先生是我们店里的老顾客了,所以我们才给了优惠,不然的话两个戒指加在一块要两千八百多呢。” 钟鸣眉头一皱:“老顾客?” 他的心往底下一沉,就把那枚戒指放到了盒子里:“他以前经常来这么?” “凌先生使我们的用户。” 钟鸣立即收回了手,脸色不大好看。那服务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钟鸣就说:“不好意思,我忘了带钱包,下次再过来买。” 钟鸣说完扭头就走,那两个服务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鸣回到家,就把凌志刚送给他的那枚戒指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想了想,觉得不够出气,于是又回到书房里头,写了一个纸条,给凌志刚压在了桌子上。 不过他刚出门,还没来到学校呢,手机就响了,他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心里头一动,赶紧接了过来。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是剧组那边的人打过来的,让他过去签约。 钟鸣立即坐车去了剧组,想也不想就把约给签了。副导演说:“签了约就有义务关系了,你可得严格照着合约办事,不然的话造成的损失和后果你要一个人承担。” 钟鸣点点头,那副导演又说:“当然了,咱们一切还是秉着合作愉快的原则,以后有什么事,多跟工作人员沟通,尽可能合作愉快。来,把这个也签了。” 那副导演说着,就又递给了他一份合约,钟鸣搭一眼,问:“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保密协议,我们希望在官方发布新闻之前,你对参演《1917》这件事情严格保密。” 这个钟鸣倒是早就听沈俊说过,参演这部戏的演员全都签了这个保密协议。他拿起笔就要签字,副导演笑着阻止他,说:“你看了再签。” “不用,我相信你们。” “还是看完再签,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你以后进了这个圈子,签约的事情会经常有,你要记住,任何凡是需要签字的东西,你签了都要都它负责任的,所以一定要谨慎认真,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了再签。不然的话出了什么事情,彼此都不好料理。这是行业的规则,你要学着适应。有关法律的事情,不是人情或者信任就足够的。” 钟鸣笑了笑,说:“我需要学习的太多了,好多事都不太懂。” “那你怎么没找个经纪人呢?” “经纪人?”钟鸣说:“我……我用不上,我又不是大明星……” “这个其实是少不了的,有个专业人士帮你打点,会少了很多麻烦。这样,我给你一张名片,你去找名片上的这个人,他是老熟人,专管签约新人这一块,你去咨询咨询他,多学习点娱乐圈的知识,免得到时候出差错了。” 钟鸣就将那个名片接了过来,正好孙导从外头进来,他赶紧站了起来,打招呼说:“孙导好。” “来签约?” 钟鸣点点头:“刚签过。” “都看了么?怎么没找家长一块来?” “我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做主。” “还是尽量多跟家长沟通一下。” 钟鸣点点头,孙导似乎很忙,跟他说了几句话就把副导演叫了出去了,好像是在商量拍摄场地的问题。钟鸣拿着他的那一份合同出来,看了看副导演给他的那张名片,就照著名片上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 依着电话里对方的指示,他来到了对方要他去的地方。接待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长相白皙,一看就是成天坐办公室不出门的那一种,看着白白净净的一个人,一张嘴却是口若悬河,问:“你想咨询什么问题?” 钟鸣说:“我就想了解一下有关艺人签约方面的知识。” “那你签过公司了么?” 钟鸣摇摇头:“还没有,我就是想事先打听打听。” “那你可以考虑签给我们公司。这样,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大致情况。 伴随着演艺市场的兴威,各类娱乐明星经纪公司也如雨后春笋般崛起,究竟该如何选择签约公司,签怎样的合同,成了困扰无数追求演艺事业的少男少女的问题所在,稍有不慎者,赔钱事小,耽误青春事大。这娱乐圈可是吃青春饭的地方。我们公司作为行业内唯一的专业娱乐经纪人培训机构,对规范娱乐经纪市场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也培养出了一大批优秀的经纪人和助理,如果你需要经纪人或者助手的话,随时可以跟我们公司联系,我们会根据你个人的需要和条件,给你配备相应的经纪人。” 钟鸣讪讪地点点头,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点不靠谱,因为在一开始介绍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盯着面前的一张纸看的,好像是在跟他读那上头的内容,而不是在用自己的话介绍。 那人可能也意识到他的怀疑了,笑着说:“这是我们公司的简介,你可以看看。” 钟鸣接过来看了一眼,结果那个人就继续说:“选择适合自己又有能力的经纪人其实很不容易。很多人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对经纪人的职责和工作范围并不理解,甚至产生一定的误会。经纪人是艺人的伙伴,而不是老板。无论演员、歌手,还是模特,与经纪公司、经纪人只见都是属于合作关系,而非雇佣关系,签署的合同是合作或是服务性质的合同,而不是劳动合同。如果哪家经纪公司说招聘艺人,要么用词不够专业,要么那家公司就真的是雇佣你。招聘艺人的公司不是没有,是有的,比如说酒吧招聘歌手,比如说剧团招聘演员,这与经纪公司是两个概念,说的浪漫点就是两种生活方式,前者的终极目标往往是”国家一级演员“,后者的终极目标则是”明星“,当然很多老艺术家既是”国家一级演员“、有时”明星“,殊途同归。 选择经纪公司就像挑男朋友,奔马影视,华谊兄弟、橙天娱乐、太合麦田、新丝路、荣信达、概念98、新秀传媒、雨华凯达、东方宾利、光线传媒、保利博纳等经纪公司,每家都有自己的特色,这个也要纳入考虑的范围之内,华谊旗下的演员不错,太合麦田是歌手为主,新丝路是模特行业老大,光线传媒的主持人都很出名。斗牛士不是谁想被哪家公司签,那家公司就签你的,比如说华谊兄弟以签一线明星为主,如果艺人在业内小有名气就可以考虑与华谊的团队合作,新丝路、概念98亲睐于签获奖模特,如果没有获过大奖恐怕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也有很多做新人为主的经纪公司,比如新秀传媒,但是新人往往认知度和美誉度较低,所以感觉上不如前面几家的公司”星光璀璨“。 钟鸣一边看纸上的介绍,一边听那人跟他侃侃而谈,时不时点一下头,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更注重眼睛看到的纸面文字。那人接着说:“我们公司呢,最近这两年刚刚成长起来的,不过我们已经跟孙导合作过好几次了,我们公司跟奔马影视他们相比,那一定是比不了,这个实话实说,我们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不过我们公司的发展态势特别好,这几年一直稳居上升最快的公司第一名。而且相比那些新秀公司,我们公司在认知度和美誉度方面,更有优势,更适合新人发展。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203.经纪人 钟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今天就是想先过来了解了解情况,签约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 “你的事你们副导演跟我打了电话说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孙导新戏的一个演员,他说你有潜力,值得签,我也看你有星相。相信我,我们公司对你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会大力气包装你,给你成名的机会。”那人说着就笑了出来:“如果把选择经纪人公司当做是挑男朋友的话,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白马王子型的,另一类是草根型的。白马王子身边往往有众多美女跟随,艺人无论多么优秀,都会遇到更加优秀的艺人竞争,而白马王子的时间却是有限的,顾此失彼,陪公主甲吃晚饭,就会冷落了公主乙,陪公主乙逛超市,就会冷落的公主甲。做为经纪公司,不可避免的出现公司一哥一姐的情况,而且一哥一姐的身价比二哥二姐要高,经纪人推一姐能挣一千万,推二姐可能只挣五百万,利益面前,经纪公司带给一姐的机会肯定要多于二姐,而那些不挣钱的三姐、四姐所面临的恐怕就是雪藏了。艺人的成功是建立在作品成功的基础之上的,一个演员一年拍十部戏和一名演员一年拍一部戏相比,前者的成功概率是后者的十倍,一家经纪公司只有提供给艺人足够多的通告,才是一家称职的经纪公司。退一步说,如果艺人是灰姑娘,签约了依家草根型的经纪公司,看似是吃了大亏实则是占了大便宜,此时的灰姑娘在这家经纪公司的地位是一哥一姐,是这家经纪公司最大的赢利点,那么这个经纪团队的所有工作理所当然要围绕这个艺人开展,除非他们不想挣钱了。你说对不对?我们公司给新人的福利待遇和力捧程度,绝对是你在奔马影视那些大公司得不到的。我很看好你,你有什么需要知道的,也尽管问。” “那要是签合同的话,也分签人和签作品那些么?是不是每个入行的新人都得签合同才行?” “经纪人与艺人合作一般会签全约合同、代理合同两种。前者就是卖身契了,你像韩国那些男子天团,签的就是这种,公司斥巨资包装打造艺人,相应的,各种规章制度会牢牢的栓住艺人无念、十年乃至终生,艺人身上的每一分价值都会兑换成钞票,而这些钱的大头都流向了金牌娱乐经纪人的口袋。” 钟鸣吃惊地问:“那还有人签这种约,他们不是犯傻么?” “那也不是,这种全约合同,看似是艺人吃了亏,实际上是艺人占了大便宜,你听我跟你分析。也有艺人是签代理合同的,签个一年两年,可能是艺人出钱包装打造自己,而且分成比例上艺人拿大头,经纪公司拿小头,感觉艺人赚大了。可是试问:“如果经纪一个艺人不挣钱,干嘛还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也许有艺人会说自己花了几千元甚至上万元,这是经纪公司的利润。听了上一段应该很清楚,几千元只够拍组凑合的过去的艺人照片,几万元也只够助理一年的工资,除此之外,这点钱你还想做什么?如果这算经纪公司的利润,那还剩几个钱来给你包装?很多签代理约的艺人合约到期后都不再续约,认为经纪公司不认真经营自己,事实上经纪公司是没有认真经营你,不挣钱的事谁干啊。 还有艺人在圈里混的久了,以为自己什么都会了,不需要经纪人了,这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艺人他她的文笔能好过企宣吗?一个人他她的PS技术能好过美工吗?一个艺人他她谈判的口才能好过经纪人吗?即便,艺人以一敌十,可他她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企宣、美工、经纪的活都干了,哪还有时间拍电影、录歌啊,一个专业的艺人背后定然有一支专业的团队在运作,放弃团队那就离退出江湖不远了。 谈了这么多,究竟要签约什么样的经纪公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认为只要适合自己的就是好的!!我经常会建议来面试的人去别家公司看看,了解一下我们这个圈内的运作方式,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何况是来签约,不光是你要对自己负责,我们也要对你负责,所以我们欢迎加入这个圈子,至于和谁合作,还是看你个人的意思。你可以跟我们工作人员谈谈,看看如果跟我们签约,我们会给你什么样的合作条件,你再到别的公司去问问,看看他们会给你什么样的合作条件,我敢说,比我们公司更适合你的,没有。” 钟鸣这种菜鸟,没几句话就被那人说的蠢蠢欲动了,可是他的理智还是有的,主要还是他觉得签约是一件大事,不能一蹴而就,他得权衡利弊再三考量才行,最起码得先征询一下沈俊的一件,沈俊是过来人,在这方面应该会给他一点经验。 他就笑了笑,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样:“那我能不能拿着贵公司的资料回去跟我家里人商量商量?” “那是一定的,签公司是大事,咱们双方都慎重,对吧?”那人笑着说:“有事可以随时跟我打电话。” 钟鸣见那人伸出了手,赶紧双手握上去,恭恭敬敬地握了手:“谢谢您了。” 那人笑了笑,忽然说:“不用谢,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就是,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钟鸣一愣,就听那人面色神秘地问:“我能知道你在孙卓立导演的新片哩扮演的是哪个角色么?你跟我说的详细一点,我回来可以跟我们领导说,给你一点优惠政策。” 钟鸣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们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自己随便说,要不是副导演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让我找你,我连说我参演了孙导的戏都不敢。” 那人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行,咱们以后再联系。” 钟鸣从大楼里头出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从书包里掏出他跟剧组签订的那两份协议,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真实。 他就这么突然,像是做梦一样,开启了他的电影处女作,而未来会是什么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份协议他怕凌志刚会看见,就回了他自己家,藏在了自己的抽屉里面,可是他还是打算跟他妈说一声,让他妈替他高兴一下。没想到钟妈妈听了,不但没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有点疑虑,问:“这是真的么?” “协议我都签了,怎么不是真的。” “我倒是做梦也没想过你会当演员,你可别上当受骗了,依我看,你还是让志刚帮你拿个主意,他见过世面,能帮你把把关。” 钟鸣趴在椅背上,说:“可是我不想告诉他,他一直不同意我当演员。” “那是为什么?” “可能他不舍得我离开他们公司吧。”钟鸣笑嘻嘻地装作是开玩笑:“你儿子我现在可是香饽饽,好多人抢着要。” 钟妈妈就笑了,说:“我还是不放心,你跟我说,我什么忙也帮不了,连个主意都出不了,完全不懂这些……对了,你不是认识沈俊么?你咨询咨询他,看看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是沈俊给我介绍的,他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这个事绝对靠谱,而且……” 钟鸣觉得有必要跟他妈普及一下电影圈里的知识:“你不知道,这部戏的导演是咱们中国最厉害的导演,在国际上都有名气,得过很多奖,好多大明星想演他的电影,还排不上号呢。” “我还是觉得不踏实……”钟妈妈笑着抹了抹嘴角:“还是让志刚帮咱们拿个主意……” “妈,凌志刚再好,跟咱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你不能什么事都找他,你不是从前总是跟我讲么,说别人可以对咱们好,可是咱们自己心里头要有一把尺子,得掌握住那个尺度,咱们不是事事都依赖他,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钟鸣想了想,觉得说这些虚的都没什么作用,不如说点最实际的,于是他又说:“而且,我要是当了演员,说不定就火了……而且沈俊他们都说,火的可能性很大……我要是出名了,咱们家谁都不用靠,各方面就能好起来。你想想,我要是做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得奋斗多少年才能买一套房子?我听说在省城就算是两室一厅的房子,没个几十万也买不下来,可是我要是成了明星,那就不一样了,你知道沈俊吧,他现在商演,就是唱一首歌或者剪个彩,就有好几十万的收入呢。我们拼死拼活几十年奋斗,还不如人家几分钟赚的钱多……” 钟妈妈果然动了心,叹了一口气,抬头问:“可是这么好的事,怎么就摊到你身上去了呢?你说好多大明星都争取不到的机会,你怎么就得到了?我还是不放心……” “因为你跟我爸给了我这么一张脸。”钟鸣说着就冲着他妈笑了出来,带着调侃和撒娇的语气说:“你忘了,我从小邻居和亲戚们就说我该上电视当演员。我就是这命啊。” 204.索吻 钟妈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松口了:“其实这些年一直是你自己拿主意,跟上大学一样,这事你也自己看着办吧,不管怎么样,妈都支持你。” 钟鸣把协议放好,在家吃了中午饭,就去了学校里面,十二点多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看是凌志刚打过来的,就咳了一声,把电话接了过来。 “你留的纸条的什么意思?” 钟鸣站在教学楼最西边的落地窗那儿,看着外头的人来人往:“没什么意思,就是那戒指我觉得我不适合,你留给更适合他的人吧。”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学校呢,下午还有最后一场,我要考试,得抓紧时间复习,就不跟你见面了,什么事等晚上回去了再说。” 凌志刚挂了电话,把那个纸条握在里手里面,穿上外套,直接去了钟鸣的学校。 到了学校之后,他立即给钟鸣打了一个电话,这一回可能是在教室里头接的电话,声音压的低低的:“不是说了么,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再说?” “你出来吧,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里面。” 钟鸣听了,赶紧出了教室,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那往外头一看,果然看见了凌志刚的身影,站在那里,跟他们第一次在校园里见面的时候一个样,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只是凌志刚的手里没有了香烟。 他赶紧跑了下来,远远地凌志刚就朝他挥了挥手,说:“午饭吃过了么?” “早吃了你呢?” “一回到家就看见你的纸条,哪还有心情再吃。”凌志刚说着就打开车门:“上车。” “我的书包还在教室里放着呢……” “放心,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钟鸣这才上了车,凌志刚把车开到了他们学校最东边的一条僻静的路上,在一颗很大的法国梧桐树下头停了下来,他把那枚戒指掏出来,摊开在手掌上:“戴上。” 钟鸣却没有伸手接,而是开口问:“这是他你送出的第几枚戒指?” 说着不等凌志刚回答,钟鸣就又说:“我这个人,有精神上的洁癖,你以前送给过别人的东西,以后都不要给我了,我只接受你以前从来没有送过的东西。” 凌志刚一愣,随即就说:“这戒指就是我以前没有送过的东西。” “你还骗我。”钟鸣说:“我都知道了,我去了你告诉我的那家珠宝店,店里头的服务员都跟我说了,说你是他们的老主顾了。”他说着,语气就有点恶劣了:“你还是他们店里的呢。” 凌志刚坐了回来,看着钟鸣,笑了出来:“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 “我不要别人剩下的东西,我希望你对我,能跟别人不一样。” “收下吧,这是我从来没有送过别人的东西。”凌志刚说着,就把那个戒指递给了他:“我以前是经常送她们珠宝首饰,因为女人喜欢的除了穿的衣服鞋子和皮包,就是珠宝了,我确实经常光顾那家店,可是送戒指,对我来说也是头一遭,戒指跟其他的东西不一样,没有在一起的念头,我怎么会轻易送出去?” 钟鸣将信将疑,可还是将那个戒指接了过来:“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说着,又有点怨恨的语气:“你的前科怎么就这么多呢,我现在都要担惊受怕的,就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总怕发现有一些我很在意的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那你就一次性都问了我,你心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都问问,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认真地回答你。” 钟鸣握着那枚戒指,躺在座椅上认真的想了一想,可是这样漫无目的地想,他又想不出来什么,只好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样让我想,我一时想不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一个。” 他说着,就面对着凌志刚的眼睛,说:“这是我觉得最震惊的,也是最可怕的,我以前看电视或者看小说,看到这样的情节都会心寒到骨子里。” 凌志刚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是什么?”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某个人的替身?” “替身?” 钟鸣点点头:“就是你曾经喜欢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死了,或者那个人根本不喜欢你,你没有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了跟那个人长相相似的我……” 凌志刚不等他说完就笑了出来,抹了一把脸,躺在了座椅上。 “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剧本写多了,人也活在虚幻里?” 凌志刚笑着说:“现实生活中,怎么会有你说的这种事。” “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的,既然有这样的剧情,那现实中就会有这样的例子,得不到正版货就去找一个山寨的,这也很正常啊。反正感情单种很多不好的地方,我觉得这一点是最可怕的,每次看到结尾,发现男主角原来把女主角当成替身的时候,我都特别伤心,我不能让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凌志刚就摇摇头:“我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身,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好看的人。” “切……”钟鸣哼了一声,嘴角似乎想笑,可是又没有笑,忍住了:“你就会油腔滑调,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为谁学的。” 钟鸣把玩着手里的那个戒指:“那你是为谁学的?” “为一个不知好歹又敏感多疑的小王八蛋,看不到我的真心就算了,还一直给我安乱七八糟的罪名,拿我从前犯过的错误来惩罚我。” “这是你第一回送人戒指?” “我发誓,绝对是。” 钟鸣这才把那个戒指收了起来,凌志刚就问:“你装起来干什么,戴上。” “我要考试呢。” “一个戒指,也不耽误你考试。我大老远送过来的……” 钟鸣看了看凌志刚,就把那个戒指戴到了手指头上:“我听店里的服务员说,这戒指是你订做的?” 凌志刚点点头:“戒指就得订做,不然的话大小很难正合适。” “可是我没见你量过我手指的尺寸啊?” 凌志刚就笑了,眼睛微微眯起来一点,说:“怎么没量过,我为了送你这枚戒指,可是量过好几遍。” 钟鸣仔细回想了一下,问:“是趁着我睡觉的时候量的么?” 凌志刚摇摇头,拿起他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握在了手掌心里面。钟鸣不知道凌志刚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凌志刚抬起了他的手,张口想要吮吻他的手指头,他才赶紧缩了回来,问:“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来量的么,我就是用嘴巴量的。” 钟鸣心里头一热,想起凌志刚从前总是吮吻他的手指头。可是这似乎又有点不真实,用嘴怎么能量的出来手指的尺寸呢,他就把手缩起来,说:“你骗我的吧,难道你还有嘴巴拿木棍一个一个地试,然后找到一根跟我手指头差不多的木棍,再量出木棍的尺寸?” 凌志刚点点头:“我为你做过的荒唐事,也不是这一件了。” 钟鸣似乎是相信了,又似乎没有相信,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异样的潮红,看起来非常动人。凌志刚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叉:“我饿了,你陪我吃顿饭吧。” “我吃过了,不饿。”钟鸣并没有抽回他的手来,只是任由凌志刚握着,自己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那就当是陪我,我都一上午没有见你了。” 钟鸣动了动嘴唇,似乎欲言又止,他的表情是有点嘲讽的,可是眼睛却有点羞涩,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一种难耐的热情:“才一上午,我才不相信你有这么想我。” “我说真的,我觉得我自己,真的是太夸张了。”凌志刚说:“就算是在办公的时候,我满脑子里想的也都是你。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又怕你厌烦,犹犹豫豫地想了一上午。” “切,应该是只想了几秒钟才对吧,谁会相信你的话?” 凌志刚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钟鸣忽然就笑了出来,转过身看着凌志刚,勾了勾手指头说:“你过来。” 凌志刚看了看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低头凑了过去,钟鸣就冲着凌志刚的脸上一边亲了一口。 “还有这儿……”凌志刚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那个下次再亲。” 205.情迷美男 凌志刚心满意足,伸手发动了车子,钟鸣说:“要不我给你推荐一家饭馆吧,虽然很便宜,可是味道很地道,我很多同学的偶喜欢去那里吃。” 凌志刚点点头,说:“都听你的。” 钟鸣已经吃过饭了,就在一旁喝了一杯茶,他给凌志刚点的是份鱼香肉丝盖浇饭,这一家的店主似乎有独门的秘方,寻常的一份鱼香肉丝,偏偏他们家的跟别人家不是一个味道。钟鸣在一旁看着凌志刚吃,边看边问:“味道怎么一样?” 凌志刚点点头:“不错,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个了。” “这一家的鱼香肉丝很有名,他们家还有一种面,也很有特色,跟别人家的不一样。你下次来的时候可以试试。” 凌志刚看他一直望着,就把勺子递给他:“你也吃一口?” 钟鸣往周围看了看,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饭馆里吃饭的只有他们两个,店主又在里头忙活,他就结果凌志刚的勺子吃了一口,吃完了还赞叹说:“百吃不厌。” 凌志刚要他再吃一口,钟鸣笑着摇摇头,低声说:“我今天中午其实吃的特别饱,到现在肚子还是圆鼓鼓的。” 凌志刚就伸出手来,想要耍流氓:“我看看……” 钟鸣一把将凌志刚的手打了下去,往旁边挪了挪板凳,问:“你怎么到现在才吃饭?” “原本打算回家跟你一块吃的,可是你不在。” “你以后中午就在上班的附件吃吧,我中午也没时间给你做饭。” “你考完试不就放假了么?还有什么忙的?” 钟鸣一愣,想了想,说:“我……我寒假的时候也不能总闲在家里,我会找个临时工作挣点钱。” “你陪着我就行了,我给你开工资。看过赵本山跟宋丹丹那个小品吧?你就当是个陪人聊天的钟点工。” 钟鸣笑了笑,没有说话。 吃完饭,凌志刚还是赖着不想回去,腻腻歪歪,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一头钻进了爱情里不出来。钟鸣说:“我下午最后一门考试,也是我最不熟悉的一门课,我怕考不好,想要趁着考试前这几个小时好好看看。” “在自习室么?” “嗯,自习室里头有暖气,看书很舒服。” “现在上自习的人多么?” “不多,这都要考试了,大家都在休息呢。” “那我陪你一块上自习,你放心,我不打扰你,你学你的,我就在旁边趴一会,睡会觉。” 可是钟鸣很快就发现他答应的有点鲁莽了,因为凌志刚确实趴在了一边,也没有跟他说话,可是他一直看着他,像个花痴。 钟鸣被他盯的臊臊的,好像每一处都是热的,就扭头看了凌志刚一眼:“你看我干什么?快点睡你的觉。” 教师前头还有两三个同学扎起上自习,钟鸣也不敢大声囔囔,只好尽可能压低了声音。凌志刚索性就更靠近了他的一些,趴在桌子上,像是个中学生一样看着他,说:“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钟鸣脸一红,推了凌志刚一下,小声说:“你干什么呀……” 凌志刚抓住了他的手,笑嘻嘻地看着他,钟鸣就放下了手里的笔,小心翼翼地往前头看了一眼,然后盯着凌志刚说:“你说过你要老老实实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没出尔反尔,我也没碰你,没跟你说话,就是看一眼,这你也不让?” “我觉得浑身不自在。”钟鸣捏了下凌志刚的手指头:“你工作这么累,不困么?你好好睡一觉吧。” “你怎么不睡。” “我不困。” 凌志刚就说:“那还不是我的功劳,我晚上都忍着,就怕你这两天身体吃不消。” 钟鸣脸一红,说:“那我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凌志刚抓着他的手,说:“你也睡一会儿吧,咱们一块睡,考试这种事,临阵磨枪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你看的基本上都不会考到。” 这个说的倒是事实,钟鸣在考试上一直不是个幸运的人,但凡他在考试之前复习的那些,从来就没有考到过,他之所以那么用功地临阵磨枪,只是为了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让自己更有信心一点。他就推开书趴了下来,侧躺着面对着凌志刚,低声问:“你说你回家去睡一觉多好,在这趴着睡,起来腰酸背疼的。” 凌志刚捉着他的手,摆弄着他的手指头:“你不用太用功,身体要放在第一位,有我养着你,其实将来你不一定要工作,当个自由职业者,偶尔写个剧本,写个小说,朝九晚五的工作不适合你,也太辛苦。” “那我不久真成了你包养的小白脸了?”钟鸣笑了出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让人很想凑上去亲一口:“没有工作呆在家里,迟早有一天会憋死的。我要多接触社会,才能有灵感。” “那过了春节之后,我带你去旅游吧?”凌志刚说:“到南方去,那里暖和,去海南或者昆明。” 钟鸣笑了出来,勾住凌志刚的手指头,心里头觉得懒懒的,像是犯了困。 他就闭上了眼睛,把手收了回来,枕在了脸下面,凌志刚轻声说:“要不去车里面睡吧,我把车座放下来,比这样趴着睡也舒服一点。” “你看看,我就知道只要你在,我就学不成了。”钟鸣说着就站了起来,把书装进包里:“走吧。” 教室前面的有个同学听见声响扭头看了一眼,看见凌志刚,微微愣了一下,估计以为凌志刚是哪个系的老师。钟鸣他们从后门出去,凌志刚就说:“刚才那个女生,好像看上我了。” 钟鸣回头看了一眼:“哪个女生?” “教室里前排坐着的那个,走的时候她一直看我。” 没想到钟鸣不以为意,“哦”了一声,说:“那说明你还不算老。” 凌志刚笑着跟了上去:“我发现你有时候很轻易就吃醋了,可有时候想要你吃醋,又很不容易。” “因为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那点小把戏,还想骗我?”钟鸣说着,得意地脚尖都要踮起来了:“再者说了,你得相信一点,在我们学校里头,我的回头率可比你高的多。” 就这么一句话,让凌志刚的脸都绿了。 这是实情,在一群90的小女生面前,钟鸣的行情明显比他好的多。凌志刚打开车门进去,往椅子上一趟,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女的。” 凌志刚的目光上上下下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目光带了一丝轻佻的暧昧:“我想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钟鸣脸上一热,不再搭理凌志刚,把椅子放下来,然后双手放在胸前躺了下来。 凌志刚却凑了过来:“我说的难道不对?你还会喜欢女孩子?” 钟鸣闭着眼睛说:“这个其实不好说,我才十八岁,一切都是未知的,可塑性很强。”他说着就翘起了嘴角,脸上洋溢着清纯温柔的笑容:“再说了,就我们俩现在这样的关系,我就是喜欢了某个女孩子,我也不可能当着你的面承认呀。” 凌志刚立即就压了上来,掐住他的脖子:“你敢。” 钟鸣怕痒,就笑着抓住了凌志刚的胳膊,睁开眼睛说:“我也发现一个事情,就是我要是想要你吃醋,似乎很容易。” “那是因为我爱你爱的深,变得没有自信。”凌志刚说着,就亲上了他的嘴巴,强行撬开他的牙齿,与他的舌头激烈交缠。钟鸣抓住凌志刚的肩头,没有丝毫抵抗。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任由凌志刚欺负就收不住了,因为凌志刚越摸越过分,揉捏起了他的臀瓣,大手还试图从他的腰带上面伸进去,钟鸣吃惊地逮住他的手,说:“你干什么?” “听没听说过车震?” 钟鸣脸一红,立即抓住了自己的裤腰:“你别发神经了。” “我得让你知道,让我吃醋是什么下场。”凌志刚说着就扯下自己的领带,绑住了钟鸣的双手。钟鸣被压制着丝毫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任由凌志刚在他身上点火。凌志刚贪婪地在他光滑的皮肤上啃咬,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齿痕,钟鸣觉得有点火热的疼,可是又觉得分外刺激,不一会就硬了。 凌志刚就笑了,说:“你说要是女的看见你现在这样,还会不会喜欢你?” 钟鸣咬着唇不说话,白皙的胸膛随着呼吸不断地起伏,凌志刚用指甲抠了抠他的乳尖,他立即哼了出来:“疼……” 凌志刚就改用舌蕾去舔,钟鸣舒服自动晃动起了身体,把自己往凌志刚的嘴里面送。可是他嘴里却说着:“我不能……不然的话,我考试会回不过神来……” 凌志刚就笑了,问:“做完了半个小时你还回不过神来?” 钟鸣点点头,说:“会……会有两三个小时后面都觉得像是含着东西……” 凌志刚心里头一热,照着钟鸣的乳尖就啃了一口:“那你还勾引我!” 钟鸣哼着用乳头蹭着凌志刚的脸,羞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在车子里面的关系,他今天特别敏感,浑身像是火燎似的,闻见凌志刚身上的味道他就有点受不了。凌志刚决定速战速决,于是扯开了裤子,没怎么做前戏就插了进去。 钟鸣疼的直抽冷气,说:“把……把我手上的领带解开……” 凌志刚解开他的手,钟鸣立即抱住了凌志刚的脖子,“哼”一声紧紧搂住了他。 “你太紧了,疼不疼?” 钟鸣摇摇头,说:“你别管我。” 凌志刚一听,立马抽送了起来,车里头空间不打,前面尤其狭窄,凌志刚身材高大,弓起来有些施展不开,凌志刚就松开了他,说:“咱们去后头座上。” 可是从前头到后头,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是绝对过不去的,凌志刚就抽了出来,只听见“啵”地一声响,钟鸣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凌志刚拍了拍他的臀瓣:“爬过去。” 钟鸣居然真的就那么光着身体爬到了后座上,凌志刚紧跟着爬了过来,亲了钟鸣一口,说:“宝贝真听话,来,给你奖赏。” 车子外头突然过来俩人,钟鸣赶紧缩了起来,说:“有人……有人……” 凌志刚就停了下来,眼看着那俩人走到车子旁边了,他忽然坏心眼地用力一顶。 钟鸣一下子就叫了出来,吓得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凌志刚就顶的更厉害了,等到那两个人走远的时候,钟鸣的眼泪都飚了出来,射的一塌糊涂。 206.学跳舞的美男 凌志刚问:“爽不爽?” 钟鸣抱着他的脖子点点头,说:“你……你要一直这么喜欢我。” “那你呢?” “只要你一直这么喜欢我,我就喜欢你。” “那咱们一言为定。”凌志刚说完,就大刀阔斧地抽送起来,防震性能这么好的车子,居然也发生了轻微的晃动,车床玻璃上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张开着,忽然猛的蜷缩起来,在车窗上留下了一个湿湿的的手印。 凌志刚喘息着将巨物退了出来,钟鸣颤抖着按住自己的大腿,他的大腿有点不听使唤。 “还好么?” “不好。”钟鸣躺在凌志刚的怀里面,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就算他可以离开凌志刚,如今他的身体也离不开了。 “我没太用力,怕碰到你的头。”凌志刚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吧身体翻过来,我帮你清理清理。” 钟鸣就翻过身,露出了红肿的小穴,凌志刚用手指帮他掏干净里面的黏液,钟鸣忽然说:“今天你那个堂妹来了,今天早晨的时候。” “早晨?” “你走了之后,你前脚走,她后脚到的。”钟鸣说着翻过身,看着凌志刚:“她说咱们得采取措施。你不能再不戴套了,这样有危险。” 凌志刚一愣:“她管的还真宽。” “我考虑了,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每次你……你射我里头,我肚子都有点不舒服。” 凌志刚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相信:“我怎么不知道,没听你说过?” “这事我以前没好意思张口。”钟鸣说:“反正我也不是跟你商量,我是通知你,以后想要做,就得带套做……我都上网查过了,现在的套都很薄,戴上基本上不影响你的感受。” “生理上影响是不大,可是心里影响很大,我想无阻隔地感受你……” “你别跟我说这些……”钟鸣爬起来提上裤子:“我就知道你让我来车里没好事。” 凌志刚一笑,说:“那你不还是来了?” 钟鸣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汗珠,说:“我一定是中邪了,改天得到庙里去拜拜。” 凌志刚笑着穿上衣服,钟鸣问:“你是不是该走了?”他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都快两点了。”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被用完就弃的物件,这才提上裤子,你就让我走?” 凌志刚心情大好,又跟钟鸣缠绵了一会儿,才离开的学校。可是钟鸣却有点难捱了,因为他就如他不久前跟凌志刚说的那样,老觉得他后头还含着凌志刚那粗壮的东西,合不拢似的,有一种灼热的不适感。 这种不适感让他整场考试都心猿意马,根本就集中不了精神,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是凌志刚对他强势的占有。一场考试出来,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教室门口。张媛媛扶了他一把,问:“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钟鸣红着脸站稳了脚跟,说:“可能考试太累了,考的不怎么好。” “没事,这一回考的难,我也好多都不会。你这学期落了好多课,也没见你怎么复习……” 钟鸣笑了笑,说:“也是,考不好也活该。”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媛媛慌忙道歉说:“我的意思是想问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我在看一些关于剧本写作的书……”钟鸣说着,忽然又感到臀后的一股灼热,脸一红,说:“反正过的比较堕落……” 张媛媛就笑了,说:“你假期有什么打算,还要去打工么?” 钟鸣边随着人流往外头走边说:“应该不会去了,还没完全想好呢,先放送几天再说。” “也是。”张媛媛笑着说:“哪天有空了咱们班同学可以出来聚聚。” 钟鸣看见张媛媛笑的那么灿烂的样子,心里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自从认识了凌志刚之后,说谎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情了,他的生活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谎言,这世上那么多人,亲人朋友,包括情人,他竟然都没有一个可以坦诚相对的人,他对身边的人都瞒着一两件偷偷摸摸的事,对他妈妈瞒着他跟凌志刚之间的关系,对凌志刚又瞒着拍戏的事情。 可是不管怎么说,如今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考完试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剧组报到,他是没有任何表演经历的信任演员,孙卓丽首先要他们上的是表演课,钟鸣上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心里都凉到了冰窟里头。 他什么也不会,要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演,他根本就放不开。 那么多新人演员里头,他是表演最差的一个,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结果就是个木头。到最后叫他们表演的那个教授叹了一口气,钟鸣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表演还是有点放不开。” 钟鸣还愚笨又尴尬的问:“那……那怎么办?” “这样,你回去以后呢,多参加点运动,肢体的张开有利于心里的外放,你先把身体打开,再一步一步把心理打开。我们这个戏已经开始拍摄外景了,沈俊他们明天也开始正式拍摄,留给你训练的时间并不多,咱们也不能拖后腿是不是?要知道这么大的剧组,每天几十万上百万的开销,也不能因为一个人拖累了整个剧组的进度。你要是到了拍摄还是这样放不开,孙导估计就会换人了,就是孙导坚持,制片人和投资商也会有意见,本来孙导定了你来演就背负了很大压力,很多眼睛都看着你呢。” 钟鸣一听教授这么说,心里头压力就更大了,从剧组回来一个人在学校的操场里跑了十几圈,累的精疲力尽,倒在了塑胶跑道上。 凌志刚给他打了电话:“在哪呢,我去接你。” 钟鸣喘着气躺在地上,仰望着暮色已经快要降下来的天,天上的晚霞已经变成了深紫色或灰色,他吸了一口气,说:“我跟同学在一块呢,可能会回去的比较晚。” 钟鸣这个人有急功近利的心里,有什么理想就巴不得立马能达成,他从地上爬起来,又去了学校的东南角的健身所完了几个健身设施,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过瘾,结果回来的时候,在学校的南门那儿看见有一排房子亮着灯,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头有几个女孩子在哪里压腿。 这是他们学校里开的一家舞蹈教室,他们的体育课有选舞蹈的,就是在这里训练。 他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就进去办了一张会员卡。过了七点这个舞蹈教室就变成了私人场所,有外头的舞蹈师姐租了这个地方教附近的学生学舞蹈。钟鸣在学校吃了晚饭,又在外头坐了一会儿,等到七点的时候,就进去学舞蹈。 可是学舞蹈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舞蹈教练看了看他,说:“长胳膊长腿,先天条件是不错……你劈个叉给我看看。” 钟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疼的实在受不了了,才把腿劈开,结果舞蹈老师一按他的肩头,他就惨叫了出来,疼的差点掉出眼泪。 教练赶紧把他扶起来,说:“你基本功也有一点,可是还差的很远。” 钟鸣皱着眉头捏自己的大腿根;“那学舞蹈之前基本功都需要哪些?” 教练说:“舞蹈里头的动作都是经过美化、夸张、认为塑造条理化了的,是最有典型性的动作。一方面,舞蹈在一定程度上要遵循或利用我们生活中的自然动作极其法则;另一方面,还要在更大程度上加工、改变和美化自然动作,”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就是这个道理。舞蹈基本功训练要求形成的专业素质包括,第一,力量。舞蹈者所需要的力量就是肌肉的”速度力量“、控制力和弹跳力等。他们是在肌肉收缩或张力增加时所产生的一种能力,第二,是柔韧性。就人体关节活动幅度的大小而言。柔韧性好的人身段不僵不板,优雅美观。你的力量和柔韧性都不够,尤其是柔韧性,的把你全身的筋络打开了才行。不过你还年轻,现在开筋还不算太晚,只是要辛苦一点,的能吃的了苦。” 钟鸣一听,立即表态说:“我不怕吃苦,只要能有所收获,我愿意吃苦。” 教练笑着点点头,接着说:“除了力量和柔韧性之外,就是控制力与稳定性。控制力是指舞蹈中肌肉拉紧保持平衡的控制力和保证舞姿形成的固定的力;稳定性是指在表演中调整、控制、恢复人体平衡和稳定的能力。然后还有协调性与灵活性。协调性指全身肌肉群都能相互协调配合;灵活性是指能够迅速改变身体或这题某些环节的位置和方向的能力。这些都是比较抽象的东西,等你练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有切身的体会,光靠说也不够。现在是冬天,比较冷,身上的筋没有夏天天热的时候好打开,你得先热热身在拉腿,不然的话容易受伤。” 钟鸣就从最今本的开始做起,蹦蹦跳跳,反正就是随便蹦,一切以出汗为目的,他从前在体育课上也学过基本的舞蹈,比如兔子舞或者简单的踢踏舞,他都会个六七分,他就把乱蹦乱跳结合了兔子舞和踢踏舞的部分,在那儿联系的不亦乐乎。教练笑着给了他一个MP3,说:“戴上耳机听这歌,声音调大一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比较容易放得开。” 钟鸣道了谢,就把耳机塞上了,里头放着的是一首少数民族的歌,《像山风一样自由》,悠扬欢快,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手舞足蹈。 “阿惹,阿惹,别走开。 走开了阿哥会伤心的, 如果阿哥伤心了, 心里的话儿向谁说。 月亮,月亮,别躲开, 躲开了阿惹会孤单的, 如果阿惹孤单了, 动人的情歌哪里找。 飞吧张开你的翅膀, 从那日出到日落, 飞吧张开爱的翅膀, 你就像山风一样自由。” 旁边有个同样是新手的学员在一旁叫好,拍拍手吼了一嗓子,钟鸣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点,就乐了,还有那么一点羞涩和不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他是为了梦想可以豁出去的人,心想丢人就丢人吧,学好了将来收获的掌声和喝彩会远比他今天的难堪要隆威的多,这么一想,他脸皮就豁了出去,跳的更带劲了,抖动着肩膀,潇洒又动感。他那头发已经好久没理了,凌乱的头发甩起来更好看,遮住了大半个眉眼。 凌志刚来到舞蹈室前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钟鸣满脸是汗的在那儿踱着滑稽的太空步,手臂随着脚上的滑动不断的摇摆,这样活泼好动的钟鸣,是凌志刚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隔着玻璃,静静地在外头站着,看着钟鸣,看见钟鸣看见了他,就插着兜笑了出来,温柔而舒缓,钟鸣仿佛忽然羞涩了,不肯在他面前丢人,就停了下来,抹了一把脸,他的头发被汗水沾到了脸上,拨了几次都没能拨开。 207.带刺玫瑰花 钟鸣背着书包从里头出来,本来想戴上帽子的,可是头发太湿了,他就把帽子转进了兜里面。凌志刚:“怎么突然想起舞蹈了?” “天冷,我当热身。”钟鸣看了凌志刚一眼,忽然笑了出来,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凌志刚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想要取消掉:“那这么说,我一点隐私权都没有了,我去哪儿你都知道,快给我取消掉,我才不跟你绑定到一块呢。” 他找了好久,才把绑定去掉,凌志刚也没说什么,只是问说:“吃晚饭了么?”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正好,咱们去看看你母亲。” 钟鸣坐上车,系上安全带,累的躺在那儿就不想动弹,凌志刚就说:“你要真想学舞蹈,我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吧,你看你们学校这练舞出了汗,连个换衣服洗澡的地方也没有。” “我有点惊讶。”钟鸣说:“我以为你会不同意我学舞蹈。” “为什么?” “因为不学无术啊,我以为你会反对。” “技多不压身,你学什么我都支持。而且,”凌志刚说着打着方向盘,转过弯说:“我正好有几个姿势想试试,你腰身柔韧一点,对我也有好处,最好能跟条蛇一样缠我身上。” “流氓,你是说什么都能说到那上面去是不是?” 凌志刚就笑了,说:“我开个玩笑……不过你刚才浑身流汗头发凌乱的样子,很性感。这是褒奖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我今天考试考的很糟糕,都是因为你。” 凌志刚愣了一下,转过头来。钟鸣说:“我整个考试都无法集中精神,身上特别不舒服。” “我看着倒是没什么,要是身体吃不消,你练舞的时候哪还会这么狂野。” 钟鸣脸上一热,凌志刚不说他还意识不到,他原来是小强一样的身体,以前还会有所不适,现在恢复的竟然这么快,也可能是他太急于求成了,一门心思扑在舞蹈上,竟然忘了他下面还有点不舒服的事情。他用手背磨蹭着嘴唇,扭头看着窗外,说:“你流氓思维,我争论不过你。” “流氓不流氓,反正我输偶的都是大实话,看来我太怜香惜玉了,让你还有精力学别的东西。” 这一句听的钟鸣毛骨悚然:“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凌志刚一下子笑了出来,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是香还是玉?” “我不是香也不是玉,我是宝。”钟鸣扭头说:“这不是你说的,我是你的宝?” 凌志刚笑的异常愉悦,点点头,说:“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不能。” 凌志刚就笑的更大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高兴。钟鸣往椅背上一躺,静静地看着外头的街景。不过钟鸣比较吃惊的是,凌志刚居然真的没有在问他,过了一会儿,反而是他按捺不住了,回头问:“你想问什么呢?” “我问咱们要买什么,总不能空着手去你妈那。” “不对,你一定还有别的要问……算了,你爱问不问,不问拉到。” 凌志刚就又笑了出来,这一回钟鸣却有点恼了,怒气冲冲地质问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其实我想问,我想趁着过年这段时间,搬到郊区的别墅去,不知道你怎么看?” “干嘛搬到那儿去,那么远,你上班也不方便。” “那儿环境好,等到春天到了的时候,那儿的风景很漂亮,有很多草树,还有满山坡的油菜花。很多学画画的学生都喜欢去那儿写生,你在那儿,环境好,也有利于你的创作。” 钟鸣摇摇头:“过年我要回我自己家,哪儿都不去。” 凌志刚“啧”一声,他立马抢先说道:“平常节日也就算了,春节我是一定要在家里头过的,我妈一个人过春节太可怜了。” “那我一个人过春节,难道不可怜?” “你有你的家人,你可以回你自己的家啊。” “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过春节了,我不想回去,想跟你在一块。” 钟鸣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跟你家人的关系不好么?就是你不愿意用心去经营,你春节都不回家,你父亲怎么会对你有好脸色?” 凌志刚没有说话,直直的盯着前面看。钟鸣抿了抿嘴角,问:“你生气了么?” 凌志刚的声音和平淡,可是也没有一贯对他的笑容:“不会。” “唉。”钟鸣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样的性格,总还是不好。”他显得忧心忡忡的,说:“你一门心思都花在我的身上,给我的压力就非常大,怕自己承受不了,会对不起你。”他说着,侧着头静静的看着凌志刚,问:“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算对不起,只是违背了你的意愿……你会原谅我么?如果不能的话,你会怎么处罚我?” “你最好还是不要有这个如果。” 钟鸣脸上立马沉了下来,扭回头看这前方:“你还是应该跟你家里人多相处,血浓于水,靠谁都不如靠亲人,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背叛你,最多有时候不理解你,但也是为了你好。” “现在你就是我的家人。”凌志刚说:“照着以前的规矩,你已经是我的人,咱们如今就像是夫妻一样,夫妻是最亲的家人,我有你,也一样。” 钟鸣一愣,很长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扭过头,看着凌志刚的侧脸,忽然笑了出来。 “我有时候觉得你很成熟,无所不能,是一个很踏实的依靠,可有时候又觉得我的感觉是错的,真正需要依靠别人的,是你,你就像是个小孩子,缠着我要糖吃。” “那咱们就彼此依靠,不也挺好的?” 钟鸣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可是伤感的微笑。他张了张罪,正要说话呢,车子忽然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了下来,凌志刚解开安全带,说:“你在里头等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别买了,你以前给我妈买的那么多东西都还没怎么动呢。” “以前买的是以前的,这一次是这一次的,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凌志刚说完就下了车,进了超市里头。钟鸣躺在座椅上,吁了一口气,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刚才差一点就对凌志刚说,“行啊。” 如果能彼此依靠着过日子,似乎也不错。 他正闭着眼睛的时候,忽然有人敲车窗户。他猛的睁开眼睛,车门就开了,眼睛没看见的时候,香气最先弥漫了进来。凌志刚将那捧玫瑰花塞到了他手里,说:“正好门口有卖。” 钟鸣怔怔的捧着那束玫瑰花,接也不是,推开也不是,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凌志刚已经去了后头,把买的东西装进了后备箱里,他趁着凌志刚不注意的时候,凑上去闻了闻,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凌志刚放完东西进来,笑着问:“喜欢么?” 钟鸣看了看,说:“俗。” “送的花俗,还是送花的方式俗?” 钟鸣想笑又忍住了,绷着一张涩涩的脸说:“都俗。”他说着扭头问:“你以前送给过别人么?” 凌志刚摇摇头:“我记得你说的话,绝不送你送过别人的东西。” 钟鸣就笑嘻嘻的掏出手机,抱着那捧花自拍了一张照片,说:“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鲜花,有意义,拍下来留个纪念。” “那再来一张。”凌志刚说着就压了过来,亲着他的脸颊,夺过他的手机又拍了一张。让凌志刚比较惊讶的,钟鸣居然很配合的冲着镜头笑了一下,没有躲闪,笑的反而很灿烂。 凌志刚把手机还给他,说:“你的反应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送你,买的时候犹豫了一会,怕你觉得我当你是女人一样。” 钟鸣脸色有点不自然的红,嘴唇动了动,说:“给你个面子,以后你买的东西,我都要。” “你就跟着玫瑰花一样,好看,又有香气,只是有小刺,剔除不干净,就会扎人。”凌志刚说。 208.受伤了 钟鸣听了不以为意:“我把你的话当做是夸张,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玫瑰花的。” 凌志刚就笑了,说:“我的原意,也是褒奖。” 他们到了家,钟妈妈已经准备睡觉了,看到他们来特别意外。钟鸣说:“你怎么没看电视,那最爱的那个农村片呢,演完了?” “今天不播,我就睡的早。你怎么没打个电话过来说你们要来?” “原来没打算回来,是凌哥的主意,突然说要来看看你。” “你看看,你还不如志刚呢,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钟鸣就笑了,帮着凌志刚一块往下搬东西,钟妈妈看见了自然又唠叨:“不都说了以后就空着手来,我这东西都摆满了,我一个人能吃多少。” “也没买什么,我买了点食用油和日常生活用的,快到年关了,省的您再往超市跑。” 这个比他从前买什么昂贵的补品可有心,连钟鸣听了都愣了一下。买昂贵的补品或者礼包,那是客人会做的事情,可是买食用油白面这些日常用品,就是亲人会做的事情了。钟鸣没说话,可是趁着洗手的时候,对凌志刚说:“谢谢你想这么周到。” “我是看妈年纪大了,能帮一点是一点,东西虽然不值钱,可是是我的一份心意。” 钟鸣脸一红,说:“谁是你妈,那是我妈。” 凌志刚说:“也是我干妈,就是少了一个字,也就是一个意思。”凌志刚说着就结果钟鸣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说:“你对我就是小气,连个称呼也要计较。” “我不是计较,我是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好奇怪。” 因为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他们来也没呆多长时间,说了一会话,凌志刚就要走了,钟妈妈问钟鸣:“你考完试了么?” 钟鸣点点头:“考完了。” “那不就放假了?”钟妈妈说着看了凌志刚一眼,转而跟钟鸣说:“那你搬回家来住吧,过了春节再说。” 钟鸣看了他妈一眼,又扭头看凌志刚:“不知道凌哥肯不肯。” “他有什么肯不肯的,就是公司员工,也得放春节假啊。”钟妈妈说着就看向凌志刚:“志刚说对不对?” 凌志刚没想到钟妈妈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点点头,说:“年假一定会放的,只是现在正忙,我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帮我打理一些事情,钟鸣跟着我,其实也累不着。” “那今天就不走了吧?”钟妈妈说:“晚上也不用工作。” 钟鸣点点头,说:“不走了,我把凌哥送上车就回来。” 凌志刚有点后悔过来看钟妈妈了,可是也不好说什么,要不落一个人阻碍人家母子团员的恶名。钟鸣送他出了门,凌志刚就抱怨开了:“你就我这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你送这儿来了,自己落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就是住一晚。”钟鸣说:“那捧花你也带回去,给我放到水盆里,我明天回去的时候买一个花瓶插里头。” “还买什么花瓶,书房里不是有几个?” 钟鸣很吃惊:“可那些都是古董,你不是说最便宜的也要好几十万的么?我可不敢用。” “再贵难买心头好,放着也是放着,又不是打碎了扔了,你用了,花瓶也算用得其所,本来就是用的东西。” 肯让他用几十万上百万的花瓶插花,钟鸣听了喜笑颜开,说:“那行,你回去之后就帮我把花插里面,洒点水。” 凌志刚还是不肯走,弯下腰要跟他吻别。趁着胡同里黑,谁也看不见,钟鸣就往凌志刚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完了之后,他就后退了一步,说:“我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 凌志刚却没有动弹,站在黑暗中看着他。胡同口的光透进来,带着一点点春日的温暖。凌志刚忽然将他捞了过来,抱住他亲了一口,说:“这才是我想要的吻别。” 他的唇齿近在咫尺,说话的气息喷到他的嘴唇上,灼的钟鸣心里头升起了一种难耐的酥痒。他紧紧是抓着凌志刚的衣服,说:“我会想你的。” 说完他就跑了,一直跑到自己家门口,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那一句话没怎么思考就说出来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其中包含了多少的真心或假意。 他进了院子,关上门,钟妈妈问:“志刚走了么?” “走了。”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钟鸣就走了过去,搓了搓手,在钟妈妈的身边坐了下来。中妈妈问:“你要拍戏的事情,跟志刚提了么?” “没有呢。”钟鸣挠了挠头说:“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觉得现在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越拖越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打算就这么瞒下去,瞒一天是一天。” “我刚才就怕说漏嘴,所以没敢多说话。你说你这放假了,你要去拍戏的话,每天都得在剧组里头带着吧?一天两天没事,你要是整个假期都去剧组,志刚不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了?你总的找个理由,我想了想,觉得你还是趁早跟他说一说,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再说了,他也没什么理由不允许你拍戏,你可以把在他那儿的工作给辞了,省的耽误她,另外,我在帮你说和说和,不会有问题的。在此之前,你就搬回家里来住,这样你去哪他也不清楚,你呢,就趁着在家的这段时间,好好考虑考两次怎么跟他说。” 钟鸣点点头,说:“那行。” 好长时间没在家里面睡了,钟鸣居然有点不习惯,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凌晨也没有睡着。他想给凌志刚发条短信,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发,存在了草稿箱里面。他用手机上网,查了查关于学舞蹈的肌醇只是,看到那么多的舞蹈基础动作,劈腿劈叉,一个比一个高难度。他就有点灰心丧气,又搜了搜,见网上说很多初学舞蹈的人的身体及生活中习惯性的动作,都是旺旺缺乏表演艺术所需要的“力量”、“柔韧性”、“稳定性”、“协调性”和“灵活性”,表现的松懈、呆板、僵硬、不协调,也就是缺乏一个舞者应具备的专门素质,他就松了一口气,心想既然是大家都要经过的一个阶段,那被人能克服,他一定也能。 网上又说,要想克服初学时的诸多问题,就必须通过系统的舞蹈基本功训练,是自己克服自然形成的各种毛病,掌握正确的形态;训练其肢体的柔韧度,形成其各部肌肉的紧张、松弛的控制能力和各关节的柔韧力量;培养其音乐感和伴随音乐灵活、自如地运用手、眼、身、步各种动作的风格韵律。训练和不训练也大不一样。如腿部肌肉力量差的人,舞姿就不美,感情也不能通过造型自由地表现出来。所以,有人说舞蹈中“抬不起的腿是看不见的腿。” 钟鸣看到这,就在床上练习了起来,照着网上给的关于腿部练习的教程自己在那琢磨,可是他一个人瞎练,根本不得要领,不一会儿就疼的有点受不了了,本来想去厕所呢,大腿根疼的厉害,他就放弃了,憋着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他是被尿给憋醒的,爬起来就要去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疼的更厉害了,似乎都有点肿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拉伤了腿。 凌志刚起的也很早,一大早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我回不了了。” 凌志刚一听这话就紧张了:“怎么了?” “我昨天自己在家练着玩,结果把腿给拉伤了。” 凌志刚二话不说,脸都没洗,穿上衣服就开车去了钟鸣家。钟妈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看见凌志刚叫门特别惊讶,披着袄给他开了门,问:“这么过来,有事?” “我来看看钟鸣。” “看他……丢丢怎么了?” 钟妈妈跟着凌志刚进了屋,才知道钟鸣拉伤了腿,凌志刚要送钟鸣去医院,钟鸣不肯,说:“没什么大碍,用热毛巾敷一下就好了。” “我去烧点热水。”钟妈妈说着就去了厨房,凌志刚说:“把裤子脱了。” 钟鸣脸一红:“你干嘛呀……” “我看看你的伤势。” “不用看,就是有点淤青,可能是拉伤了……” 凌志刚弯腰要扯他的裤子,钟鸣赶紧抓住凌志刚的手,低声说:“我妈还在呢,你别乱来。” “我就是查看查看你的伤势,不然的话咱们就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钟鸣有点不好意思:“伤在大腿根上,到医院……多丢人,还得脱衣服,我不去,又不是大伤。” “那你让我看看,我不看心里不放心,……待会你不得脱了裤子敷热毛巾?早晚都是要脱。” 钟鸣就把裤子脱下来一点,露出了一大片淤青,都肿了,凌志刚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很心疼:“怎么伤成这样?” “昨天运动量太大了。”钟鸣赶紧把裤子穿上:“待会我敷毛巾的时候你出去,别在这呆着。” “我看还是去医院看看,别再落下什么毛病。” “能有什么毛病,我都上网查过了,好多刚开始练舞的人都这样,休息休息就好了,人的身体都有自我复建功能。” “你还是别学跳舞了,没什么用,还落了一身伤。” “没事,不是你说的么,技多不压身。” “技多不压身是不错,可是你这身体都不行了,还哪来的技艺?” 凌志刚的话音刚落,钟妈妈就进来了,他往旁边挪了挪,对钟妈妈说:“他这都是自己学跳舞学的,您劝劝他,让他别练了。” 钟妈妈看向钟鸣,很惊讶:“你怎么还有空学舞蹈,你不是得……” “这个学舞蹈……将来可能会用到……”钟鸣说:“我可能太急功近利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会听舞蹈教练的话,不会再受伤了。” 209骑虎难下 钟鸣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问:“你的厉害么?” 钟鸣摇摇头,说:“只是一点点瘀斑,敷一下就好了。” 钟妈妈又走出去烧水,凌志刚在床沿下坐了下来,钟鸣看他的脸色这么难看,就笑了,拉住他的手,小声问:“你这么心疼啊?” “你说呢?” “哎呀,没事,这一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钟鸣说着勾勾手:“你靠过来。” 凌志刚刚凑上去,他就抱住凌志刚的头往他脸上亲了一下。凌志刚的嘴角动了动,说:“你就会拿糖衣炮弹攻击我是不是?” “那没办法,谁让你好这口。”钟鸣说着就换了话题:“你不用上班了么,怎么今天没刮胡子?” “一听说你受伤了我立马就过来了,脸都没洗。” “那你先去洗把脸,趁着有热水。” 正好钟妈妈掂着一壶半开的热水走了进来,钟鸣就说:“妈,凌哥还没洗脸呢,给他点热水让他洗洗脸。” “洗脸用炉子上的,现在正好不冷不热的,这壶里是昨天晚上烧的茶,给你敷伤用。” 凌志刚就站了起来,出去洗了一把脸回来,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钟妈妈已经出来了,边走还边笑着说:“长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 凌志刚笑了一下,就要走进去看看,钟妈妈一把拉住他,说:“我刚才想帮他呢,他都不让,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凌志刚笑了笑,说:“没事,我们都是男人,我进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他的。” 凌志刚说着就进了钟鸣的房间,钟鸣已经把热毛巾敷上了,可能有点烫,他嘴里“嘶嘶”地直抽冷气。凌志刚在旁边坐下来问:“很烫么?” “有一点。” 钟鸣双手支着身体躺在床上,修长的双腿微微弯曲,那姿势其实是有点尴尬的。他把内裤卷到最上头,露出了几根稀疏的阴毛,凌志刚却没有顾得上欣赏,伸手摸了摸那条湿毛巾,说:“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遭这份罪。” “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钟鸣说:“是我自己非要学的。” 等那毛巾凉下来之后,凌志刚就拿过来用热水重新摆了一遍,然后敷到钟鸣的腿上,他用手指头轻轻摩挲着那一大片的淤青,说:“伤成这样,当初就没觉得疼?” “觉得疼了,可是我以为是正常现象,刚开始压腿劈叉的,哪一个腿不疼呢。”钟鸣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说:“你不用管我,我在床上躺着,休息一天,你去上班。” 凌志刚看了看时间,就站了起来,说:“那我中午过来看你,要是淤青还在,就带你去医院。” 钟鸣知道凌志刚是很认真的,所以一上午过的非常忐忑,就怕腿上的淤青消不掉,凌志刚会把他带到医院去。所幸他的腿还算争气,敷了半天热毛巾,居然有了成效,淤青没有那么明显了。中午凌志刚在他们家吃的饭,瞬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钟鸣就脱了给他看:“已经消下去很多了,不用去医院。” 钟妈妈看见他们俩这么亲密无间,心里头很高兴,等凌志刚走了之后,她再次交代钟鸣说:“我越想吧,越觉得你这一次的决定比较鲁莽,志刚对你这么好,你不敢瞒着他,他既然不愿意让你当演员,你不当不就行了?演员这碗饭,也是容易吃的。” “合约都签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钟鸣换了一身衣裳,背着包准备出门。钟妈妈拦住他问:“你伤还没全呢,这又要去哪?” “得去剧组,我们有培训课呢,不能缺。”钟鸣说着照了照镜子,那梳子梳了梳头发,然后把帽子戴上:“教我们表演的那个教授说了,我们不能拖剧组的后退,不然的话一天就会损失几十万上百万呢。” 钟妈妈听了只咂舌,说:“什么剧组,这么舍得花钱。” “现在你知道了吧,孙卓立可是大导演,他拍的这个片子,投资好几亿呢。” “那你还是赶紧过去,咱们可不能浪费人家的钱,要有多大的力出多大的力。” 钟鸣点点头,说:“我把手机关了,凌哥要是往家里来电话,你就说我睡觉呢。” 钟鸣去了剧组,又受了一下午的培训,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教授跟他们说:“剧组现在已经开始拍着呢,你们可以去现场看看,不过一定要听有关工作人员的安排,不要乱逛。” 钟鸣他们这群新人都非常高兴,教授还给他们发了类似工作证一样的证件,要他们以后再剧组的时候要随时佩戴,以便自己在拍摄区的时候自由走动。这是钟鸣第一次亲临拍摄现场,他老远就看见了沈俊,正在那里由化妆师补妆。他看见沈俊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偷偷地挥了挥手,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俊朝他挥手致意,他正在化一个像是流浪汉的妆容,身上穿的脏兮兮的,头发也脏兮兮的,化妆师还正往他的脸上抹一种像污泥一样的东西。新人里头有个叫郑微微的,是他们这部戏的女主角,可是因为这是一部男人戏,她的戏份只比钟鸣多一点点,跟钟鸣一块接受培训呢,和钟鸣一样,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普通学生,她看见沈俊特别兴奋,偷偷地拉着钟鸣喊道:“是沈俊,沈俊,快看!” 他们这群新人,即便将来可能会成为明日之星,可是现在却都是菜鸟一个,对于拍电影的一切都是新鲜而好奇的。这是个如此奇妙而神秘的世界,他们隔着警戒线观看着,听着身边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介绍怎么走位,怎么对着摄像头,以及怎么样表演。现在正在拍摄的,是沈俊扮演的单武骑马回家的戏份,这是整部电影的开头,剧组特意在一条小河上搭了一座石桥,正值冬季,河岸上长满了青黄灰白的芦苇,哒哒的马蹄声淹没在远方的炮火声中,钟鸣惊讶地看着摄像师推着镜头随着沈俊一块往前滑。 孙卓立导演在监视器前头坐着,身上穿了一件军用的大衣,戴着帽子和耳罩,包裹的严严实实,如果他不抬头,钟鸣根本就认不出来。孙导跟他们这群新人打了招呼,说:“明天开始我再一个一个跟你们讨论一下各自的角色。” 晚上的时候回到家,钟鸣做的第一个梦就是关于电影的,醒来之后只记得一个大概,心情却特别好。翌日上午的时候,他们去拍正式定妆照,钟鸣看见自己的那身衣服,都要惊呆了。 虽然没什么花里胡俏的设计,可是那质感,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的,那襟上的盘扣和花纹,都是一针一线慢慢绣上去的,摸着特别庄重舒坦,李威见了他特别亲切,跟他亲热交谈,说:“所有演员里头,除了剧组里面老太太的一身龙凤呈祥的袍子,就属你这件最贵了。” 这也很正常,因为这电影里头,他可是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吃穿用度都比其他演员要阔气很多。这排场这衣服让钟鸣想起了从前他爷爷老跟他念叨的一件事,他就说:“小时候我爷爷常跟我说我们家是爱新觉罗,什么皇室后裔,我今天才突然有了这种感觉,这衣服穿上就是贵气。” 李威听了一愣,随即就笑着问:“你还是爱新觉罗呢?” 钟鸣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听见李威那不以为然的语气,就说:“真的,我们家现在还留着一份族谱呢,我爷爷留下来的。” “那贝勒爷还是小王爷……咱们移架到摄影棚去吧?轮着你拍照了。” 钟鸣见他不信,就不说话了,跟着李威去了摄影棚。 简简单单的两三张定妆照,居然也拍了两个多小时,把钟鸣累的几乎直不起腰来。中午的时候收工了,剧组居然给他们备了饭菜,副导演过来说,从明天开始他们就得成天成天地呆在剧组里头了,包括食宿剧组都会安排。钟鸣一听立马愁了起来,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他要是呆在剧组,别说一周了,就是一天不回去,凌志刚也会怀疑。他在影视基地溜达了一会,忽然看见一个招聘演员的海报。 海报上是这么写的,面试要求是: 1、热爱娱乐行业,想成为万众瞩目的青少年男女均可! 2、中专或以上学历(有表演经验或艺术院校毕业生优先) 3、外形有特点、形象气质俱佳,有一定的表演天赋和发展潜力,热爱演艺事业 4、女,身高1.62以上身材好,男,身高1.75以上身材俊美 5、有自信心,具有较强的表现能力、理解能力、有一定想象力。创造力,有一定塑造能力,(有拍摄经验优先)。 6、上进好学,无不良嗜好 备注:男配,女配各两名。 他觉得这要求有好几条都有点让人忍不住想笑,他站在海报前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个主意来,他知道他要怎么办才能骗得过凌志刚了。 210.怎么办呀 他可以跟凌志刚说他想体验片场的生活,所以他要来这个名叫《警队之花》的剧组当一个类似群演的小配角,需要随时待命的那种,这种演了也不会火的角色,凌志刚应该会很放心。 凌志刚听见钟鸣要做群演的时候,愣了一下。 钟鸣给出的理由却很充分,说是为了熟悉和体验片场生活,以便自己以后能进行更加畅快的写作。 这个理由正当到无法拒绝的地步,凌志刚想了想,打算答应下来,他也不想自己太专制惹来钟鸣的青春期叛逆,可是等他看到上头的细则的时候,就皱起了没投,觉得那个点头的动作他很难做出来。 “需要在片场吃住?” “既然是体验生活,当然吃住都要在里头。” “多长时间?” “也不长,半个月吧……当中也不是不可以出来的,偶尔可以回来。” 凌志刚几乎都没怎么思考,就说:“你还是换一个吧,找个群众演员的工作。” “我现在应征的这个就跟群演差不多,台词很少,像是个路人。” “你找一个真正的群众演员的角色吧,当天去当天就能当天回的那种。”凌志刚说:“好不容易放假了,你还是留在家里多休息,搞搞创作。你要想要其他的写剧本的机会,我也可以帮你找找看。” “可是我跟这个剧组已经签约了……” 凌志刚扭头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已经签约了?” 钟鸣点点头:“我以为这个机会很难得,当时立马就签了。” “合约呢?” “我放我家里面了,没带着……你放心,这个绝对不是个骗人的公司,很正规。”钟鸣眼看着凌志刚的颜色不好看,似乎不想同意,就放软了声音,拉着凌志刚的胳膊说:“你就答应我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回,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凌志刚有点犹豫,他能看出钟鸣的渴望,他并不愿意当一个恶人让钟鸣厌烦,毕竟他现在还在追求的阶段,可是要他点头,他又觉得有点为难,只好说:“那就先试试吧。” 结果他的首肯最后也获得了回报,钟鸣难得主动勾引他上了一回床,非常配合他,爽的凌志刚简直分不清现实和天堂的区别。可是一想到这可能会是他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换回来的,凌志刚心里头又沉沉的不大舒坦。他眼看着钟鸣打了包收拾了东西,竟然有一张钟鸣要抛弃他展翅高飞的感觉,这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要不还是算了……” 他这刚一开口,钟鸣就打断了他的话:“昨天咱们说好的,你不能反悔了。” 凌志刚说:“我怎么觉得你能离开我半个月,似乎很高兴?” “你不用觉得,这是事实啊。”钟鸣说:“你懂不懂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凌志刚就笑了,说:“三五天叫小别,半个月算是大别了。” 钟鸣一句话说的豪情万丈:“男子汉大丈夫,咱们可不能磨磨唧唧的。” “就是顶天立地的伟丈夫,爱上了一个人也会腻歪起来。你说的这么豪情万丈,不过是你对我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 “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在埋怨我?” “我命不好,谁也不敢埋怨。” 凌志刚说完就往沙发上一躺,头枕着双手,懒洋洋愁肠百结的,一副弃妇的样子。 钟鸣就笑了,放下手里的包,趴在沙发上笑道:“你别这样,这风格可不适合你,你不是一直酷酷的很拽么?” 凌志刚不说话,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明知道凌志刚这是做给他看呢,钟鸣还是心软了,揪了揪凌志刚的头发,说:“别伤心啦。” 凌志刚闭着眼睛说:“你几天回来一趟?” “这个还不知道,要看剧组怎么安排。”钟鸣摸了摸凌志刚的头发,说:“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 凌志刚就冷笑了出来,钟鸣脸一红,说:“……我承认,是有一点舍不得你……因为年轻人就得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奋斗啊。我也想有所成就,等到老的时候,有很多记忆可以回想。我要是老老实实地吃你的花你的,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追求独立的个体,而且我只有这样,你才会一直喜欢我,我要是白吃白喝,跟着你一点进步一点光彩都没有,你也迟早都会腻的。”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腻?” “因为我看了好多书,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这都是事实,很有道理。”钟鸣说:“一个不断进步不断有突破的人,才能让自己身上的闪光点绵绵不绝,才能持久地具有吸引力。这是高中的时候就意识到的,也是我不断进取的动力。” “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还不够爱你?” “那倒也不是……”钟鸣揪着凌志刚的头发,说:“不过进步的空间还是有的……而且我想让你一直保持这个高度的热情,就得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这叫自我充值。” 凌志刚终于睁开了眼睛,面朝上看着他:“我以为只有我才没有安全感,没想到你也是这样。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天生一对?” “那你别生气了,也别伤心。说来说去,还是只有半个月而已,有什么,忙起来一眨眼就过去了。” “那我去剧组探班看你吧?” “不行不行,”钟鸣赶紧拒绝:“我一个名字都未必会达到屏幕上的小配角,怎么还敢让人过来探班,人家该说我傍大款了。” 凌志刚静静地看着钟鸣,说:“你这张脸到了影视城,肯定会被星探看上,你可要把持住,不准跟他们去。” 钟鸣就笑了,然后收敛了笑容,严肃地问:“为什么?你怕我火了,会抛弃你?” “倒不是怕你抛弃我,你也不敢,我也不至于那么无能。”凌志刚说:“你要是有了名气,咱们就过不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过不上普通人的生活,那就过明星的生活,只要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怕什么?再说,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好?明星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变不变,看的还是人。一个人如果想变,就是普通人也会变,一个人如果不会变,那么就算成了明星,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钟鸣接着说:“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我是不会变的那种人,我很专一……你看,就像你一直防着我跟沈俊,我们俩不是也什么都没有?” “那是我防的及时防的紧,而且沈俊那小子又算老实。”凌志刚说:“我还不知道你,没定力,心又软,耳根子吹几口热气你就缴械投降了……” “喂!” 凌志刚笑着抓住钟鸣的手,说:“话虽然不好听,可都是事实,你一点诱惑也经不住,娱乐圈那花花世界,你进去还不立马迷了心智?” “哼,说的我跟潘金莲是的。”钟鸣挠了挠凌志刚的手掌心,却被凌志刚抓在了手里,他停止了挥舞手臂,看着凌志刚说:“我向你保证,不管我将来出名也好,不出名也好,不管我是普通人还是一个明星,我都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离开你。” “就怕到时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我怕的并不是你会变心,而是怕你出了名,咱俩的感情顶不住压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了名气,就成了公众人物,咱们俩如果在一块,迟早会被曝光出来,到时候不只是你跟我的生活受到了影响,连同我们身边的人,也会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比如你母亲。” 钟鸣一愣。 “镁光灯下的生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住,上天都是公平的,你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得舍去一些。你要是觉得跟我在一块太委屈,你想闯出名堂,我也支持你,因为我阻挡得了你一时,也阻挡不了你一世,最后结果怎么样,还是看你的心。” “那……你觉得,我要是出了名,咱们就会分手么?” 凌志刚点点头:“必分无疑。” 211.被潜规则了? 钟鸣一听这话,就犹豫了起来:“你这么说,不就是逼着我要跟演艺圈划清界限么?” “那你什么决定?” “我都签约了,怎么办?”钟鸣一时乱了心神,陷入了天人交战。 他怕凌志刚说的那些真会发生,可是又舍不得跟孙导演合作的这个机会。 “所以我说你拍完了这部戏,就是有星探想签你你也别答应,这一回呢,我也不打扰你,你好好在剧组体验体验生活,积累一点剧场经验,至于以后,就尽量别演戏了,老老实实当你的编剧。” 钟鸣“哦”了一声,有些心事重重的。 “另外,把你签约的文件也拿过来给我看看,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哦。” 钟鸣心事重重地扛着包去了剧组,他跟女主角郑微微算是新人演员里头戏份最重的两个,所以他们俩是单人间,而且住隔壁。影视基地的房子很简陋,又没安装空调,有些阴冷,他把东西放下就出来了,正好碰见郑微微也出来,两个人说着话一块去上课,他就偷偷问郑微微:“你说咱们现在要是反悔,不想拍了,能不能不拍了?” 郑微微特别惊讶:“你怎么这么问……你不想拍了?” 钟鸣张了张嘴,还没有回答呢,郑微微就说:“你别傻了,这多好的机会,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到呢。你昨天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说不想拍就不拍了?” “我又没不想拍,我就是问问……” “这问题问都不该问,你想啊,孙导当时定你的时候,顶着多大的压力定下来的,我听说到现在制片人还想换你下来呢,你可不能再给孙导扯后腿,再说了,合同都签了,违约金你得赔多少你知道么?而且就算赔了违约金,名声也坏了,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里混?” 钟鸣被郑微微说的心肝一颤一颤的,立马打消了毁约的念头:“我就是说着玩的,嘿嘿。” “我知道你是说着玩呢,这么好的机会谁会主动放弃?不过你这话就算是开玩笑也得看地方,这可是剧组里头。” 钟鸣尴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想了半天,一咬牙,还是决定坚持下去,不管将来打算怎么办,现如今先把这个电影拍完了再说。既然打算继续呆下去,那钟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搞一份群众演员的合约。 正巧他昨天看见的那个《警队之花》除了招配角之外,还招群众演员。他就照着上头的联系方式报了名,结果没几分钟对方就打过来了,要他见他一面。 钟鸣问:“招群众演员还要面试?” “也不算面试,就是走个过场。” 钟鸣瞅着空闲的时候就去了,被工作人员筛选了两轮,才到了一个小办公室里头,可是结果到了那才知道,群众演员是不需要签约的,随时演随时给钱。钟鸣逼不得已,就问:“那贵公司有小小的配角,只需要一两句台词的么?” “这样,我看你条件也不错,我们剧组还差几个男配角,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钟鸣赶紧摇头,说:“谢谢,可是我一点表演经验都没有,恐怕演不来。”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是这样……”钟鸣尴尬地说:“我其实在别的剧组还有戏,我怕时间上会重复……我就想多拍点戏,积攒一点演戏的经验……” “是这样……”那个男人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试试你的戏好不好。” “是只有一两句台词的小配角么?” 那人点点头:“三句台词,但是有镜头,特写也给你一个。绝对都符合你的要求,要是看你表现好,给你加戏也是有可能的,也会照顾你的时间。” 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钟鸣很激动,说:“太好了,您想怎么试戏,要我现场表演一段么?” 那个男人就站了起来,却起身关了门。钟鸣原地站着,心里头有点紧张。 “关上门暖和点……”那人笑着说:“你也把羽绒服脱了,穿这么厚怎么演,帽子也摘了。” 钟鸣“哦”了一声,就把厚重的羽绒服给脱了,那个男人还挺热心,接过他的衣服搭在椅子上。等钟鸣把帽子摘了之后,那人就笑了,说:“长的真标致,是个当演员的料儿。” 钟鸣尴尬地笑了笑,手指头紧张地蜷起来,问说:“请问是即兴表演,还是按着您给的剧本来?” “哦……即兴表演一段吧……我给你说说大致内容,你即兴发挥。” 那个男人说着就在原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搓了搓手,翻了翻桌子上的一堆文件,从中间抽出来一张:“这个角色大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剧是《警队之花》,讲的是警局里头的事情,女主角呢是个办案能手,你要扮演的角色,就是其中的一个罪犯……你别看是个坏人,坏人可是很磨练演技的。” 钟鸣就笑了笑,尴尬地点点头。 “女主角去逮一个大毒枭的时候呢,碰见这个毒枭的几个小弟,你的角色就是其中一个……你就表演第一段吧,就是你看见女主角之后,觉得她很漂亮,就上去调戏她。台词动作什么的你自己设计,我看看你的领悟能力。” 钟鸣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心里头本能地有点抗拒,可是要他扭头就走,他又觉得有点没礼貌,于是就想了一会儿,设计了一下自己的台词和动作。 既然是调戏,那就得找到调戏的对象。钟鸣又跟当初面试《1917》的时候一样,问:“我怎么表演……是对着空气,还是……” “我来跟你对戏……”那人笑着站了起来:“你就把我当成那漂亮的女主角。” 钟鸣就笑了出来,对方也笑了出来,钟鸣客气地说:“还不知道您是……” “哦,我是《警队之花》的执行制片,叫黄立。” “您好您好。”钟鸣赶紧笑着鞠了一躬,咳了一声,说:“那……那我现在开始了……我刚接触这个行业没几天,什么都不懂,您要是有什么意见,您就提。” 黄制片点点头,说:“你放心演吧。” 钟鸣其实还是很尴尬的,调戏一个陌生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情。他咳了一声,就摆出一副流氓的架子,结果他架子刚摆开,对方就笑了。 钟鸣窘红了一张脸,黄立就说:“你这样太夸张了,像是以前的演话剧的,你动作得收敛一点,不用特意表演的凶神恶煞的……”对方说着,就过来扶住了他的腰,然后一手放在他的腿上,让他岔开了一点:“对……还有手,手这样放……对对对……” 钟鸣忽然感到被对方捏了一下腰,激地他身体猛地一弹,对方就笑了:“这么怕痒,腰上很敏感呐?” 钟鸣特别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确实怕痒。” 黄立松开了他,说:“继续。” 钟鸣被黄立摆了一个架子,浑身不自在,可是也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他演的连自己都觉得很假,没想到对方居然鼓起了掌,说:“虽然有点稚嫩吧,不过还是有潜力的。” 钟鸣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从哪儿看出他有潜力了,反正最后的结果皆大欢喜,对方把他签下来,是一份临时演员的合同。 钟鸣这才知道,群演和临演是不一样的,群演没合同,临时演员却有。 “那这拍摄时间……” “你放心,我们这个戏啊,刚开始建组,现在还在招募演员的阶段,你先拍着其他的,等到我么这个戏开拍的时候我们会有人联系你。你留个电话,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钟鸣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没想到当天晚上的时候,黄制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过去一趟。 都是在影视城附近,去一趟也容易。只是影视城的各项设施都不大好,像是他们的老县城,很多地方都是黑胧胧的,没有多少灯。黄制片打电话说:“你别去白天去的办公室,现在晚上了,我在富豪酒店,就在影视城大门外头不远,很高的那个建筑。” 钟鸣抬头一看,远远地就看见了,是附近最高的一个建筑了。可是这么半夜去见一个陌生人,他又有点紧张不安,他觉得比较幸运的是,他是一个男孩子,倒不怕骗财骗色之类的事情,因为这世上到底还是正常人多,不是人人都像凌志刚那样。他正走着呢,电话就响了,这一回是凌志刚打过来的,钟鸣心里头没来由地就多了一份安慰,接通电话,故意问:“是谁呀?” “你男人。”凌志刚也笑了出来,问:“睡了么?” “还早呢,刚吃过晚饭。你呢,吃过饭了么?” “吃了两个多小时了,本来打算忍过去的,可是没忍住,还是想给你打个电话,咱们说说话吧?” “不行,我们剧组的执行制片找我,让我去一趟。” “这么晚了让你去干什么?” “电话里说是角色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有一起的么?”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这影视城真黑,只有一排路灯,好多都是黑漆漆的,地上还都是土。” 钟鸣抱怨了一会儿,就听凌志刚说:“你还是别去了,跟你们制片打个电话,就说你有事,问他能不能明天去。” “为什么?” “你不怕遇见坏人哪?” 钟鸣就笑了出来:“你说我们制片啊?他人不错,对我也很客气,我提的好几个要求,他都答应了。” “这就更有问题了,你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又没资历,他凭什么听你提要求?” 钟鸣想了想,说:“其实我那个角色也不是很重要……可能他觉得我长的还行吧,你忘了么,孙导也说我适合拍电影……不说了,我到酒店楼下了,先挂了,等会打给你……” “酒店!?” 凌志刚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可是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手机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凌志刚立马拨了回去。 “喂?” “你先站住,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钟鸣上了电梯,刚想问为什么呢,信号就断了。他看了看手机,有点惴惴不安。他想凌志刚可能独占欲太强,不想他晚上上了还去见别的男人,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才晚上八点半。 不过说实话,这份占有欲他如今非但不反感,心里面反而有一种窃窃的喜悦。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了看手机,还是一格信号也没有,他就放进了兜里面,抬起头,看见电梯里头自己被光照亮的一张脸。 他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212.碰见色狼了 不过他走了几步就停住了,在走廊里站住,给凌志刚回了一个电话。 “刚才怎么回事?” “我在电梯里呢,手机信号不好。”钟鸣问:“你刚才说什么?” “你现在到哪儿了?” “酒店里头啊……” “到你们制片那儿了么?” “我在走廊里,怕你担心,所以给你回了一个电话。” “那你别进去了。”凌志刚说:“就说你有急事,回去了。” “不好吧,我这都到门口了。” “你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这时候叫你过去,你不怕他怀揣什么鬼主意?” 钟鸣就笑了出来:“不至于吧,出门在外,都像你这么想,那还要不要认识新朋友了?”不过他本来还没有多想,被凌志刚这么一说,心里头也有了几分怯意。他就说:“要不,我把手机一直开着吧……” 凌志刚思索了片刻,忍着胸腔里那口气说:“那这样,你进去之后,要是发觉不对劲你立马就跑,要是跑不了,你就跟他说你手机开着呢。” 钟鸣点点头,就把手机装进了兜里面,到了门口,他敲了敲门,就听见里头有人说:“请进。” 钟鸣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里头不只有执行制片一个人,还有两男一女在沙发上坐着。他进去之后,黄制片就站了起来,说:“我给你介绍,这是咱们剧组的另外几个演员。” 钟鸣看见这么多人在,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没坐下呢,那几个演员就站了起来,要告辞了,钟鸣赶紧也站了起来,看着黄立将那几个演员送了出去。制片人将门关上,冲着他就笑了出来,说:“你在附近住着么,怎么来这么快?” 钟鸣点点头,笑了:“嗯,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近。您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不用紧张,就是跟你探讨探讨角色。今天回来之后我翻了翻我们这个剧本,发现有个角色更适合你,也给你更多的机会,所以把你叫过来商量商量。” 钟鸣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些不妥,他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心里头这种不安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他嘴角扯出了一抹笑,说:“我只是想当个临时演员就满足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敢……” “凡是走上演员这条路的,哪有心甘情愿当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你呢,也先别着急,你先看看这个角色。” 钟鸣觉得对方既然这么看得起自己,自己也不能没有礼貌,就接过来剧本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真的用心在看,只是客气性地看了一眼,就把剧本还给了对方:“谢谢您这么相信我……” “这是我们这部戏的男四号,戏份也算是吃重,而且容易出彩。你看看,你这不是学这行出身的,做群众演员,几年也未必能有多大的成就,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机会,让你不用熬那么久,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这么看得起自己,钟鸣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只不过他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想要一份演出合同,如今合同他已经得到了,就觉得没有必要再贪心更多。可是他思考的这个功夫,可能是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的缘故,对方竟然曲解了他的意思,说:“不过这个角色其实竞争很激烈,你要想得到的话,可能还需要我跟剧组探讨一下……” 钟鸣尴尬地笑了笑:“那就不麻烦您了,我其实……” “麻烦倒是不麻烦,就是不知道你有几成的真心,我希望能看到你能够表现出对参与我们这部戏的强烈愿望。” “我确实很希望能够参与贵剧组的这部戏,能当一个小小的路人甲我就很满意了……” “够不够真诚,不是光靠你用嘴说……”对方的语气就暧昧了起来:“其实现在每年演艺学校毕业的那么多,想进娱乐圈的就更多,大家都想当明星,可是机会其实就那么几个。要想熬出头,要想红,你就得有所付出。你要是够幸运,一出道就碰上大制作……你比如现在正在这影视城拍摄新片的孙卓立孙导演,那是国师级别的,要是能出演他的片子,那一炮而红没的说……” 钟鸣讪讪地笑了笑,说:“那是……” “不过话说回来,每年踏进演艺圈的那么多,那么幸运的能有几个?大部分演员,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熬出来的,演艺圈竞争那么大,想要熬出头,背后就得有人肯捧你……”黄立说着,忽然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钟鸣抿了抿嘴唇,后退了一步,谁知道对方竟然跟了上来,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觉得你长得这么俊俏,只要有机会,肯定能红。我一眼就相中你了,你以后跟着我,我捧你,别说男四号了,就是男一号,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鸣心里头怦怦直跳,他没想到凌志刚担心的竟然成了真的,居然男的也会碰到潜规则。他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跟着您?” “其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等你以后进了娱乐圈你就知道,其实靠这个上位的多了去了,就说现在活跃在演艺圈里那些二线三线的男演员,哪个背后不有一两个人,你不管富婆也好,富商也好,其实只要你分清楚权衡利弊……” “您可能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我不靠谁捧,就像自己来。” 钟鸣说完扭头就走,谁知道对方却一把拉住他,笑眯眯地说:“你别冲动,年轻人就是心高气傲,非要等到碰了一鼻子灰的时候才能看得清楚娱乐圈里的生存法则。你先听完我的条件再走也不迟。” 钟鸣把脸冷了下来,手伸进兜里面,摸到了他的手机。 这些话不知道凌志刚听见了没有,如果听见了,现在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钟鸣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把手伸到兜里面,偷偷挂了电话。果然不出三秒钟凌志刚就重新打了过来,乍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钟鸣赶紧把手机掏出来,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喂……” 电话那头凌志刚的声音都快气爆了:“你还不赶紧走??!” “哦,我知道。”钟鸣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对着黄制片笑了笑,说:“我表哥,他去赴警察局的饭局,喝多了,让我去接他呢……那个什么,他是警察局长,对我要求特别严,不许我沾染娱乐圈那些……” 他的话还没说完,凌志刚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钟鸣笑了笑,说:“你看,他又打过来了……喂,表哥……我这就回去,我在黄制片这儿呢……就是我下午跟你说,《警队之花》那个执行制片……” 钟鸣觉得自己都把黄制片的身份报了出去,这下威胁应该是够用了。他挂了电话,冲着黄制片一笑:“不管怎么说,还是歇息诶您的青睐,我还是从龙套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地来……” “慢着……警察局长说你表哥……我也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了,你这点小伎俩还能唬得住我?你跟你朋友串通好的吧?” “我是说真的,他真是警察局长,叫凌志刚,他……”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大家都是成年人,对吧,都是知法守法的,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怕什么?” 钟鸣嘿嘿笑了两声,手心都出汗了:“那……” “那我得提醒你一句……”黄制片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咱们是签了约的,该你来参加演出的,你一场都不能少,必须随叫随到,听从指挥,不然的话,你要付十倍的违约金。” “什么?” 钟鸣眉头一皱,又惊讶又生气。 “合约上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可不是唬你。”黄制片往椅子上一坐,掏了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不过我先前的那番话,还是有效的……其实何必非得撕破脸呢,所谓潜规则,其实大家都是有好处的,不然的话那些娱乐圈的明星为什么一个个都愿意?这可没人强迫。小兄弟,演艺圈可不好混,像你这种暴脾气,说不了两句就扭头就要走的,可是不行。” 钟鸣伸手蹭了蹭鼻子,吸了一口气,往黄制片面前一站:“怎么,你还非要泡我不成?” 213.要露馅了 钟鸣以前遇见恶势力,就只有哆嗦服软的份儿,可是现在碰见恶势力,底气却非常足,腰板挺的也直。 要问为什么,还是因为他现在心里头有靠山了,那就是凌志刚。 他可是无所不能的凌老大,谁敢惹他,不想活了? 于是他咳了一声,偷偷给凌志刚拨了回去,然后把手机装进了兜里面,他要借助凌志刚的手,好好治治这个好色又变态的制片人。 “我跟你说我的靠山是警察局长,你也不害怕?” 黄立就笑了,一副轻视又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说小兄弟,你觉得我是那胆小怕事的人么?局长怎么了,咱俩要是有交易,那也是你情我愿的,我一不强迫二不威胁,我怕什么?” “你让我赔十倍的违约金,不就是在威胁我?” “我是按规矩办事,我的要求每一条都是严格按着合约来的,这要都算犯法,那还要合约这个东西干什么?” “你这么说,我就是非得被你潜了?” 黄立就笑了出来,吐了一口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替你找个了成名的捷径,顺便替自己找一个乐子,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公平公正合理,你弄一个潜规则,说的多难听。” “那这样……签了约的部分,我照样按着合约上的做,该演什么角色我演什么角色,但是其他的,你不能为难我。” “这个可不就是你说了算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愿意,有大把比你好看的新人等着排队呢,你也别觉得我就看上你了,非你不可。” “那既然不是非我不可,那你跟我解约吧,闹成这样,咱们俩以后见面也尴尬。” “哟嗬,你口气倒是不小,要解约,行啊,还是刚才我说的,你拿出十倍的违约金,我立马跟你解约。就怕你钱拿不出来,最后还是巴巴地跑到我床上去求我操呢。” 钟鸣眉头一挑,看了黄制片一眼,从兜里头掏出手机来,说:“二哥,刚才流氓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凌志刚早就怒不可遏:“听你叫我二哥就没好事,不听我的话,出事了吧,赶紧回来。” 钟鸣挂了电话,看了黄制片一眼,黄制片立即问:“你跟谁说话呢?” “跟警察局长啊,说了局长是我表哥你还不信。就跟您不久前说的一样,背后没个人,谁敢独自往娱乐圈闯。”钟鸣说着咧嘴一笑:“那行,制片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你站住!” 钟鸣一看对方要来抓自己,打开门扭头就跑,飞奔到电梯门口,眼看着电梯短时间到不了,索性从楼梯口跑了下去,他这一跑,黄立反倒不追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胆子这么小跑这么快,一看刚才就是在做戏,要是背后真有靠山,还会这么胆小? 黄制片摸了摸嘴巴,心想这小子模样晚上看比白天看着更标致了,说什么都得搞到手不可,让他床上哭天抢地地求他操,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黄制片这边春心荡漾,钟鸣这边跑的比兔子都快,跑出了酒店还没敢停下来,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变态简直无处不在,丑陋的社会现实大大地打击了钟鸣这颗玻璃心,他一直跑到手机响起来才停了下来,可是他忽然想跟凌志刚逗一逗,于是朝周围看了一眼,确定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咳了一声,然后接通了电话。 “不要啊不要,你放开我,放开!啊,救命啊……” “你醒了,别演了,真拿自己当演员了。” 钟鸣脸一红,说:“你怎么这么厉害,想逗逗你都不行。” “就你这演技,还当演员呢……出来了么?” “出来。”钟鸣喘着气说:“不过好险,差一点就出不来呢,他要来抓我,我跑得快,一下子躲出去了。” 凌志刚语气阴沉,说:“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真是没想到,你说社会上怎么还有这种人,你说女演员潜规则也就算了,我平时看新闻也听说过,可是男的居然也要潜规则……”他说着停顿了一下,问:“是不是我长的有点中性,要不然……” “你以为现在只有女的才会遭受性方面的骚扰么?”凌志刚说:“我早就跟你说,别把谁都当好人,你看看你这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叫我怎么放心你独自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回来,你要实在想去,我给你找一个剧组。你要是对拍戏感兴趣,想过过戏瘾,大不了我给你投资个电影……” “说的好阔气。”钟鸣笑了出来,刚才的惊吓一扫而光:“你不是怕我拍电影火起来么,怎么,又肯为我投资电影了?”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说:“电影拍了咱们可以存起来自己看,不公映不就行了?” 钟鸣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认真的呢。” “我就是认真的,只要你点头,我说到的能做到。” “还是算了,有钱也不能铺张浪费,都是不必要花的钱。” “你那地方好打车么,要是不好打,我过去接你。” “不用,我……我已经找好旅馆了,今天就不回去了。” “安全么?” “这个绝对安全,不会错的。” 凌志刚忽然皱起了眉头,问:“我怎么记得你当初是因为剧组招待你食宿你才带着包过去的,现在怎么跑旅馆去了?” 钟鸣一愣,想了想,就说:“是这样,这个剧组太抠门了,不光制片人色迷迷的,招待住宿也很差劲,几个人挤一个房,我实在不习惯跟别人一块住,就自己租了一个房间,也不贵,而且还算卫生。” “哪个旅馆?” 钟鸣知道凌志刚是担心他才问的,这个不算他变态的控制欲范畴,可是他又不敢随便胡诌一个旅馆,可是他们剧组的住的那个地方,他只知道建筑物的样子,很独特,可是一时忘了名字了,他就往前跑了几步,想跑近一点,看看那旅馆的名字,可是他这一跑,凌志刚却紧张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跑着呢,有点喘。”他说着拐过了1个拐弯,就看见他们住的地方:“哦,不是旅馆,是个宾馆,平安宾馆……”说着他就停下来笑了出来:“怎么样,一看名字就不用担心了吧,平安宾馆,怎么能不安全呢?” “你等一会儿,我上网查查这个地方。” 凌志刚说着,就进了书房里头,上网用电脑搜了一下,结果果然就搜到了那家宾馆,算是影视城里头条件较好的一个了,钟鸣就说:“我已经到了宾馆门口了,先挂了,手机都快没电了,睡之前再跟你打电话。” “嗯,随时保持联系,挂吧。” 凌志刚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刚才一直提着心这才算松懈了一些,他把网页往下拉了拉,查到了平安宾馆的电话,就拿起手机拨了一个。 电话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您好,这里是平安宾馆。” “你好。”凌志刚大拇指蹭了蹭鼻子,问:“我能不能查个人?” “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宾馆从上个月就被一个剧组包下来了,因为剧组要求一致保密,我们也是签了协议的,不能透漏入住的都是哪些人,真是不好意思。” 凌志刚一愣,问:“哪个剧组可以告诉我么?” “哦,这个可以,是《1917》剧组,孙卓立导演的新戏。” 凌志刚放下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就又给钟鸣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骗我。” 钟鸣脱了衣裳,正准备给手机充电呢,一听这话立马紧张了起来:“……你要问什么?” 他吁了一口气:“你问吧。” “你住的宾馆叫什么名字?” 钟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笑了出来:“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问什么呢……平安宾馆啊。” “没看错?” “我都进来了,怎么会错?” 凌志刚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别的你有没有瞒着我,要跟我说的?” 钟鸣心里头一沉,差一点,就要对凌志刚坦白了,可是只是那么一转弯,他就摇摇头,说:“你这么问真奇怪,你听说什么了么?” “就是担心你。” 钟鸣就笑了出来,说:“不用担心,我都是成年人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早点睡,别熬夜,还有,别趁着我我不在抽烟。” “醒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钟鸣本来还想跟凌志刚多聊几句,可是看了看手机,电量已经耗尽了,他低下头,抿了抿嘴巴,话到嘴边了,突然改了口,就说:“安。” 凌志刚挂了电话,往椅子上一躺。 214.犯糊涂 钟鸣却一时半会睡不着,他爬上床,越想越觉得凌志刚的反应有点不寻常,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不一会儿他就接到了一条凌志刚发过来的短信:“明天就别在剧组呆着了,合约的事情我来办。” 钟鸣心想有点糟糕,跟现在这个剧组闹掰了,这一回他再以什么理由继续在剧组里头呆着呢? 想了想,他就想到了一个“以毒攻毒”的办法,既然这个剧组不行了,那他再换一个剧组不就行了?? 不过这个主意也有不好的一点,那就是他万一再遇到一个变态想潜规则他怎么办? 钟鸣枕着胳膊想了老半天,突然想到张江和来,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给张江和打了一个电话。 张江和已经睡了,语气不大好:“谁啊?” “是我,钟鸣。” 张江和的语气立马缓和了很多:“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有事?” “晚什么晚,才九点多,你睡这么早啊?” “今天喝了点酒,就睡了。说,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钟鸣就嘿嘿嘿地笑了出来,张江和说:“你这小子,不是到了用着我的时候,就不会主动跟我联系。” “是这样……”钟鸣讪讪地说:“那个拍戏的事……” “是不是老大知道了?” “没有没有,不过我这要进剧组拍戏,总得有个理由呆在影视城里头吧?所以我就跟他说,我签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剧组,做临时演员体验生活……” “老大相信了?” 钟鸣点点头:“我觉得他是相信的。” “操,怪不得人家都是恋爱的人脑子都不好使,平常英明睿智的凌老大哪里去了。” “你先听我说完……可是我刚才去的那个剧组,那个执行制片他想潜规则我。” “什么????!” 张江和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一百倍不止:“占你便宜你了没有?” “这倒没有……” “没占你便宜你跟我说干嘛,害我白高兴一场。”张江和说着就笑了出来:“行啊你,还没入行,就会勾引男人了。” “你一边去,我跟你说正经事呢。”钟鸣说:“反正我是有点害怕了,不敢再到别的剧组去应征,而且如果是应征的话,不一定合适我,毕竟我要拍孙导的戏……所以呢,我想求你办件事。” 张江和却突然问了一句不着边的:“那制片人想潜你的事情,你跟老大说了么?” “你先听我说正事……” “你先告诉我老大知不知道。” 钟鸣抿了抿嘴角:“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果不其然,张江和就调戏了他一句:“看来哥哥在你心目当中,还是有点分量的,是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到我了?” 钟鸣没吭声,张江和就笑了出来:“什么事,你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钟鸣这才说:“是这样,我觉得你人那么广,你认不认识影视城里头正在拍电视剧的,帮我搞一份合约,最好只是一份合约但实际上不需要我出演的,就是拿来给凌志刚看的……要是真的,不然的话凌志刚会看出来的。” 张江和点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吧。” “谢谢你。”张江和这人嘴巴虽然有点油,人还是挺义气的:“哪天我有空了,请你吃饭。” “你别整这老一套……哎,我说钟鸣……” 钟鸣听那语气有点故意的色迷迷的味道,就往墙上一靠,就等着张江和要说什么。 张江和就说:“你什么事都告诉我,就不怕我掌握了你的软肋,逼着你做一点你不愿意做的事?” 钟鸣蹭了蹭手指甲:“比如?” “比如……我占你的便宜,也跟那个制片人似的,想潜你……哥哥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钟鸣就笑了出来:“你要是不怕凌志刚把你碎尸万段,你就尽管潜。”钟鸣说着就往床上一躺,“嗯”了一声,叫道:“江和哥……” 一声“嗯”听的张江和浑身都酥软了,实在太诱人,再加上一句“江和哥”,听的张江和毛孔都张开了,又是心痒又是紧张:“怎么了?” “你是不是一直想干我?” 张江和咽了一口唾沫,虽然是隔着电话,他也能想象到钟鸣现在诱人的模样,他还没回答呢,就听钟鸣又说:“你以前干过男人么?” 张江和又咽了一口唾沫,竟然有点硬了:“没有。” “听说干过男人的再去干女人,都会觉得不过瘾……所以你可以试试。” 张江和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说干你么?” “哼哈……”钟鸣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徒然一变:“张江和,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亏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什么心事都跟你说!” “我……” “亏了凌志刚拿你当兄弟,你竟然背地里有这么龌龊的想法,想搞我?!” “我……” “我告诉你,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刚才拜托你那件事你必须给我好好办,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凌志刚拎着警棍上门吧!” 电话“嘀”地一声挂了,张江和刚硬起来的东西也一下子就软了。 他这是……遭诈骗了,遭勒索了?? 张江和回过神来,一把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完了完了,他现在连钟鸣都制不住了,以后人生还有什么搞头? 不过他想到自己的居心,又觉得有点罪有应得。可是心里头虽然有了这觉悟,张江和还是忍不住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凌志刚似乎心情不好,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冷冷的:“喂?” “老大……”张江和立马堆出了一脸的笑容:“还没睡呢?” “我正有事想问你。”凌志刚说:“当初钟鸣跟沈俊见面的时候,你都在吧?我让你跟着监督,你是怎么做的?” 张江和一愣,心里头有点紧张:“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什么事是跟钟鸣串通一齐骗了我吧?张江和,你是不是皮痒了?” “没有没有没有!”张江和几乎死本能地蹦出了几个“没有”,可是说出来之后心里头又一沉,觉得自己最好的坦白从宽的机会好像是错过去了。不过他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来告状的,这样看来似乎也是一种变相地“投诚”,于是他就说:“不过老大,我倒是刚刚听说了一件事,钟鸣现在的那个剧组,好像那个制片要潜他……我早就跟他说了,要小心娱乐圈的尔虞我诈,可他就是不听,你说他是怎么想的,老大你对他这么好,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还一门心思想出名。我真是搞不懂他,你说……他是不是对老大的感情不够深啊?” 说完了凌志刚却半天没有搭话,张江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小心翼翼地说:“你说我要是他,能被老大宠着,不知道多庆幸呢,他倒好,还有点朝秦暮楚的……” “你跟钟鸣,关系不是挺好的?” “嗯?”张江和一愣,有点尴尬:“我……我这是跟老大你报告他的情况呢,我……” “行了,我知道了,没事就挂吧。” 凌志刚挂了电话,心里头有点反感,他很不高兴张江和对钟鸣的“背叛”。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本来是希望张江和能充当他的眼线,最好钟鸣的一举一动张江和都能够告诉他,可是真的听见张江和在背后拆钟鸣的台,他又有点生气。 钟鸣有点小聪明不假,可是很容易相信别人,本性相对单纯,他几次告诉钟鸣别对张江和太掏心,别跟他走的太近,可是钟鸣不听,钟鸣是把张江和当成了朋友的,什么事都肯跟他讲,可是张江和却还有别的心思。自己爱的人被人在背后小小地捅了一刀,凌志刚心里不大痛快。 张江和心里头也不痛快,他觉得他现在弄的一团糟,两头吃力不讨好。他心里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有点害惨了他。 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放,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他自己也有点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有点犯糊涂。 可就是这点小糊涂,让他越陷越深,最后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215.虚惊一场 于是张江和就给钟鸣发了一个短信:“你要求我办的事情,要不你换个人吧,我这两天比较忙……” 短信发出去之后,不一会就收到了钟鸣的“威胁”:你看着办,反正我嘴上没把门,要是胡说八道,你可别见怪。 张江和第二天就去把钟鸣拜托他的事给他办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钟鸣他们就开始集训,这一回是学习民国时期大家族的一些规矩和言行举止,其实还是非常有意思的,钟鸣也学的不亦乐乎。这种新鲜感是钟鸣对表演充满了兴趣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他要不是拍这部电影,根本不会学到这么多正宗的,严谨又神秘的知识和文化。民国时期的很多东西都是极具魅力的,因为混合了古代封建制度和现代文化冲击的痕迹,有一种非常迷人的美感。他拿了一个小本不断地记,结果老师就笑着说:“这个领会最重要,像不像个古代人,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感觉,你背会了也没用。” 可是钟鸣觉得自己在表演上是缺乏一种灵气的,或者是说,他总是觉得隔着一层窗户纸,窗户纸捅不破,他总是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好像总是少了一点东西。礼仪老师手把手地教他,算得上是非常有耐心的,钟鸣心里头很感激,他想幸亏他遇见的孙导领导的这个剧组,还是很干净和透明的,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说,这世上很多东西,越是大牌的正规的,越是透明和公平,越是那些小作坊,越是满地的猫腻儿,这是中国大部分行业都有的不成文的规定。 训练了一上午,等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钟鸣忽然听见好多人在窃窃私语,他就过去大厅,结果郑微微告诉他说:“你不知道么,昨天晚上这附近出命案了,现在闹的影视城里头人心惶惶呢,说什么的都有。” “出命案了?”钟鸣赶紧问:“你跟我说详细点,我一上午都忙着训练,一点不知道。” “就在离咱们不远的一个酒店旁边,好像是宋明影视宫那一片,白天的时候有个剧组开工,结果有个群众演员就发现旁边的旮旯里躺了个人,一身都是血,当时那演员吓坏了,立马报了警,警察来了,把尸体运走了,听说是个中年男人,身上挨了好几刀呢。” “那个人为什么会被杀呢?” “就是原因这点最八卦了,听说……”郑微微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死的是个剧组的负责人,听说是感情纠纷,涉及到一些潜规则呢。” 钟鸣的心噗通一声,一下子掉到了冰窖里头。郑微微看着他问:“你这么大反应?” “哦……我是太震惊了,你说什么纠纷,也不至于闹出人命来。” 郑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其实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稀奇,我以前也面试过一个剧组,那个剧组的负责人就向我暗示过那方面的意思,想要包养我,可是我没答应,结果就没被选上。” 钟鸣其实已经一点都听不下去了,他觉得死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黄立,可是,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凌志刚下手也太重了点吧?他是想让凌志刚教训教训那个想惦记他的制片人,可是也只是想威胁威胁他,然后把自己的那份合约要回来,可他从没有想过要杀人。 可是仔细想一想,凌志刚是干什么吃的,混黑道的人,要是连这一点狠心都没有,也不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他这种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人来说,甘垂涎他的人,千刀万剐也是有可能的,他那个人占有欲那么强。 钟鸣越想越害怕,背上都冒出汗来了,他赶紧回了住的地方,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凌志刚倒是气定神闲,钟鸣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昨天找人收拾那个制片人了?” “你听说了?” “你胆子太大了吧,警察局就算是你家开的,你也不能懂不懂就杀人呢,你现在这个身份地位,你知道万一暴露了你会受多大的处罚么,这可不是玩的,现在网络多发达呀,多少高官背后有人还落马了呢。”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结果凌志刚却笑了。 “你还笑?!” “谁跟你说我把你那个制片给杀了……虽然他也确实该杀。不过那小子幸运,再往前推两年,我二话不说就阉了他。” 钟鸣一愣:“你没杀?”他有点迷惑了:“是不是你安排手下的时候没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下手太重了?这事在我们影视城都已经炸开锅了,大家都在讨论呢,人确实死了。” 他这么一说,凌志刚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打电话问问看。” 凌志刚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钟鸣心急火燎的,惴惴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钟鸣打开房门一看,是他们剧组的人,通知他去开会。 “开什么会?” “不知道,我也是刚接到通知,让现在立马去呢。” 钟鸣就跟着跑过去开会,结果开会的副导演一开口他就有点坐不住了,副导演说:“今天要说的事大家可能也都已经听说了,就是距离咱们不远的一个剧组,发生了命案……” 钟鸣咽了口唾沫,偷偷看了看手机,手机被他调成了震动,凌志刚的电话正打过来,他也不敢接,直接挂掉了,装进了兜里面。 “案子的具体过程呢,我就不说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咱们这个剧组,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另外呢,就是要告诫大家,影视城各项措施还不够完善,缺乏一定的安全戒备,大家晚上的时候呢,尽量少出门,在自己房间里认真揣摩角色。” 会就开了一会儿就散了,钟鸣浑浑噩噩地往外头走,结果就听见旁边的人在小声议论:“我就等着听案子的具体过程呢,副导演怎么愣是没说。” “我知道一点内幕,我特意去那个剧组打听的,听说死的那人想潜规则某个男演员,结果被那男演员拒绝了,两个人发生了争斗,结果就弄成了那样……听说是那个剧组的男二号呢,现在人也被警察带走了,正在审讯呢。” 钟鸣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追上去问:“你听说的是真的么,是跟男演员争斗才被打死的?” “好像是这样……”那人看了钟鸣一眼,笑了:“你脸色都变了,这么紧张?” 钟鸣笑了笑,没说话,走到一边,赶紧掏出手机来,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刚才怎么没接?” “我们开会呢,人太多,我不好意思接电话,现在好了,已经开完会了。” “我们……开会?你又去哪儿了?换了个剧组?” “我回头再跟你说,你快先告诉我,你向你手下打听了么,结果怎么样?” “揍了他一顿,把合约拿过来了。照我说,真是轻饶他了。” “确定没打死他?” “就折条胳膊,死不了人。” 钟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吓坏我了,我就说呢,你是指法知法的人,怎么会做做事这么冲动……你不知道,我们影视城这儿昨天死了个人,据说也是因为潜规则……算了,咱们见面再说吧,你什么时候下班,咱们一块吃个饭。” “行,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钟鸣挂了电话,心想他刚才说漏嘴,隐约提到了自己在剧组里,那么在见凌志刚之前,得先拿到一分新的合约再说,就立马给张江和打了一个电话。 他就把地点约了外头的一家咖啡馆,张江和是踩着点去的,赶在凌志刚之前,把签好的协议往钟鸣手里一塞:“这是你要的。” 钟鸣低头看了一遍,高兴地搂了搂张江和的肩膀,说:“谢了!” “你先松开,老大一会儿看见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张江和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钟鸣笑着说:“我请你喝咖啡。” “光喝咖啡不够吧?”张江和说:“你忘了你是怎么威胁我的?” 钟鸣讪讪地笑了一下:“我是开玩笑嘛……” “我可没有再跟你开玩笑。”张江和说:“合约我按自己答应的给你了,可是你得给我一个承诺。” 216.承诺 钟鸣看张江和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自己也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那你说,你要什么承诺。” 张江和一脸严肃认真,说:“你得向我承诺,凡是我跟你背着老大做过的这些事,你永远都不准把我供出来,关于这些事情,我是完全不知情,也完全不相干的。” 钟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端着手里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咖啡:“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喝这个,这么苦……” “苦你就多加点糖……喂,我是很严肃的好不好,你,严肃点!” 钟鸣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咳了一声,说:“你为什么突然要我说这些,凌志刚找你的麻烦了?” 张江和摇摇头,“那倒是没有,我就是给自己找个脱身之计。” 钟鸣笑了笑,说:“行,我想你承诺,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把你供出来……我怎么觉得这话好像咱们俩抱团犯罪了似的?” 张江和就笑了出来:“我告诉你,我可是很严肃地跟你谈论这件事,你既然已经发誓了,就得做到,你可不要骗我。” “这可不好说,当初可是你把我弄到凌志刚房间里去的……” “哎哎哎,别记仇行不行?” 钟鸣笑了出来,说:“你现在单子这么小,以前的胆量呢?” “我是觉得你这一回确定会玩完,所以提前给自己铺条路,别跟你一块死。”张江和说着就站了起来:“醒了,我走了,我现在看见老大有点发怵,先走一步。走之前呢,再跟你说一句,你要么就严严实实地瞒着,一直瞒到你心里头有了好主意的时候,最后弄个皆大欢喜,要么你还是趁早跟老大摊牌,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是玩砸了,会死的很惨。” “我其实也不是想骗他……可是我现在骑虎难下了呀,孙导的戏我确实想拍,哪怕我这辈子只拍了这一部戏呢,也是个珍贵的回忆,可是我如果告诉凌志刚,他一定不愿意,所以1先瞒着他,灯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再求求他,巴结巴结,应该就没事了,大不了以后再也不拍电影了。” 张江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生米煮成熟饭……你还打算献身啊?” “只要能让我得逞所愿,别说是献身了,就是……”钟鸣看了张江和一眼,眉眼忽然露出了一丝羞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忽然不作声了。 这神色张江和似曾相识,这样的神色他并不陌生,这是恋爱中的人想起另一半才有的表情,他心里头微微一动,问:“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喜欢老大?” “也不能说是喜欢……”钟鸣笑的更暧昧了:“哎,跟你谈论这种事,我还挺尴尬的,不说了。” “瞧你那春情荡漾的模样。”张江和看了钟鸣一眼,说:“我也管不了你了,我走了。” 送走了张江和,钟鸣也就出了咖啡馆,来到外头的马路旁,在他跟凌志刚约好的地点站着等凌志刚过来。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凌志刚的车子开过来。他笑眯眯招招手,凌志刚在他旁边将车子停下来,推开门说:“上来。” 钟鸣坐进去,系上安全带说:“你来的真及时,我刚到,你就来了。” “老远就看见你笑眯眯的,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替我收拾了那个色迷迷的制片人,我当然高兴了。”钟鸣问:“合约你要回了么?” “等下了车我再给你。”凌志刚说:“先说说你怎么回事。你们那影视城都出命案了,你还呆在那里?” “可是我又找了一个剧组,合约已经签了。”钟鸣说:“这个怪我,没跟你提前有商量,其实我当时除了黄制片那个《警队之花》,还签了另外一个剧组,《生死十七天》。呐,你看,这是合约。” 钟鸣说着,就把张江和给他拿过来的剧本递给了凌志刚。凌志刚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说:“你是故意的吧?” 钟鸣愣了一下,说:“你是说我故意躲着你?……不是。” 他沉默了一下,又说:“我其实也有我的雄心和抱负,也有我的不得已,我到影视城去,真的是为了积累人生经验,希望自己能够懂得的更多,趁着年轻,多学一点东西。” 凌志刚也没多说什么,车子开到了依家餐厅前头,在等着上菜的功夫,他把钟鸣递给他的那份合约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钟鸣点了一杯茶喝着,眼睛一直盯着凌志刚看,问,“你觉得怎么样?” “合约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剧组的负责任怎么样,别再碰上一个色狼。”凌志刚说着,就把那份合约往桌子上一放,叹了一口气,说:“对象长的太好看,就是有这种烦恼,你惦记,别人也会惦记,整天都得提心吊胆地防着。发生了昨天的事情,我恨不得把你镇起来,是个公的我都不让他们看见你。” 钟鸣乐了,给凌志刚也倒了一杯茶,说:“我们要相信,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好人多的,像上次碰见那个制片人,绝对是极少数。” “在别的行业可能是极少数,在娱乐圈可未必,谁不知道娱乐圈水深,老男人也多。” 凌志刚说着,手忽然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钟鸣见状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包烟,放到了凌志刚的跟前。 凌志刚一愣,说:“我戒烟了。” “我向别人打听了一下,吸烟其实是可以控制的,我也只是想让你减少点烟量,没想让你真的完全戒掉,我知道你的工作需要,有时候压力大,需要抽根烟。” 凌志刚摸了摸那盒烟,就笑了出来:“突然之间这么体贴?” “我特意向医生打听了,医生所吸烟成瘾的人一下子把烟戒掉,是比较难的。因此应当采取逐步戒烟的方法。他跟我说的是,你首先要制定一个戒烟计划。在戒烟的过程中,要逐步减少每天吸烟的支数,逐步延长吸烟的间隔时间,入每天减少一支烟,一天减少一支烟,半天减少一支烟,这样不断地递减;一小时抽一支烟,两小时抽一支烟,半天抽一支烟,这样不断延长间隔时间,另外他说还可以给戒烟者吃戒烟糖或喝戒烟茶,以助戒烟,最终达到戒烟目的,可是我怕那个对你身体不好,就没买。你还是一点一点戒烟吧,也不用戒掉,尽量少抽点就行了。” 凌志刚把那包烟拿在手里:“黄鹤楼1916?”他说着眼角就露出了细浅的笑纹,抬起眼看了钟鸣一眼:“你自己买的?” “当然了,贵死了,我就能给你买这一回,以后你就只能自己买了。” 他当时买这个烟,主要是见凌志刚以前抽过,而且这烟的包装上档次,他一眼就相中了,结果一问价钱那么贵,差一点就打退堂鼓了,可是想到他撒谎骗了凌志刚,又觉得自己确实该牺牲一点做出点补偿,所以咬咬牙才买的。不过仅此一次,要是多买几回,他那点私房钱就所剩无几了。他还要攒着给凌志刚买戒指呢。 凌志刚抽出一支烟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结果却又把那支烟放进了盒子里,说:“那我留着慢慢吸。” “你喜欢就行……那……”钟鸣知道这时候提拍戏的事,目的暴露的有点太直接,可是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吃了这顿饭,他就必须会剧组去,于是他就接着问:“你刚才也看见合约了,这个戏,我也要拍个把月……” “你不怕再遇见流氓?” “这个不会……” “你怎么知道这个不会?” 钟鸣有点紧张,总觉得凌志刚好像有点怀疑他,于是他一紧张,就把张江和扯进来了,说:“这个戏,是我托张江和找的朋友,这个剧组很正规,而且,还有张江和的面子呢。” “这个剧组,也住在平安宾馆么?” 钟鸣一愣,就听凌志刚说:“我昨天住平安宾馆打电话,他们说他们那个地方被一个剧组给饱了,是你们剧组么?” 217.真心真意 钟鸣在这个关键时刻,脑子居然没有卡壳,几乎毫不迟疑,一副坦荡直白的模样,地说:“不是我们剧组,是孙卓立导演那个剧组,好像是……《1917》那个电影的……不过他们并没有全包下来,你可能不了解平安宾馆,它是有两座楼的,一个是新盖的,就是孙导那个剧组住的,后面还有它原先的老楼,那个是任何人都可以住的,我昨天就在那儿住。” 会写故事的人,撒起谎来也是水到渠成不假思索的,而且逻辑也算慎密,一般人也听不出什么破绽。要是钟鸣一开始就极力否认或者结结巴巴,凌志刚基本上就能确定自己心里头的疑虑了,可是钟鸣这么磊落,回答的这么干脆,而且主动提及了《1917》那个剧组,丝毫不怕自己怀疑,他反倒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退一步说,就算钟鸣敢欺骗自己,张江和那小子也不至于跟着钟鸣做帮凶。 张江和那小子这么聪明,不至于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于是凌志刚就说:“你想拍就拍吧……过个年也得呆在剧组里,你也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钟鸣笑了出来,说:“谢谢你,我纯洁那天一定请假,陪你一块过。” 凌志刚的大度让钟鸣心里头暖洋洋的,其实凌志刚这个人,本来除了大男子主义霸道强势之外,就没什么大的缺点,如今这一个缺点他也努力在改正,在钟鸣心里头就越来越高大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曾经跟我说过,说我只要老老实实地跟你在一起,其他的随便我怎么样都行?” 凌志刚点点头:“记得。” 钟鸣抿了抿嘴巴,又说:“那你能够做到么?如果我对你没有二心,可是并没有完全听你的话,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那得看是什么事。” “可是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听我的?” “那只是情话,你也信?”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你要是敢做出格的事情,我还是饶不了你。” 钟鸣低着头吃他的菜,说:“我就知道,你的话,我不能够全信。” “钟鸣……”凌志刚叫住他,说:“咱们两个,就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钟鸣点点头,说:“可是那对我来说,好像又有点不公平。你看,你已经什么都经历过,花花世界经历过,成功与失败也都经历过,人生到了这一步,已经快到巅峰,可是我呢,还什么都没有做过,什么都没有尝试过,如果这就样变老了,越来越平庸,最后连我自己可能都看不上自己。你是钻石王老五,惦记你的人那么多,要是有一天我没有魅力,你出轨了,我怎么办?难道自怨自艾地躲在角落里哭,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没多积攒一点资本?” 钟鸣说着就摇摇头:“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将来自己后悔。” 凌志刚想了想,笑了,有点苦涩,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点点头,说:“那你有什么梦想,都去试试吧,年轻的时候想要的东西没有努力,年纪大了确实会后悔。与其让你将来后悔的时候埋怨我,不如什么都不管,由着你自己来。你只要知道你身后还有个我就行了,别跑的太远,看不见我了。” 钟鸣听了这话,居然觉得有点伤感,接下来的时间,他都抵着头吃饭,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舍不得,怕他掌握不好分寸,害的他们将来彼此分离。他对于凌志刚的感情,不像凌志刚来的那么汹涌和热烈,但是静水流深,也终于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面。人非草木,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来了,他只是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在理想和感情当中选择哪一个,他想两个都要,可是又有点力不从心。 但是他还是希望凌志刚能够理解他的野心和抱负,吃完了饭,他们沿着街道散步,来到了餐厅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里,因为正值中午,小树林里头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长椅上躺着一个流浪汉,在太阳底下睡觉。他们在旁边的一个椅子旁停下来,钟鸣从书包里拿出他的那两份合约,给凌志刚跟他一人一份,铺在了椅子上,凌志刚笑着问:“这可是你的演出合约,就这么垫屁股了? “合约签了之后,只要不违约打官司,其实基本上用不着,你坐下,我给你将个故事。” 凌志刚一听他要讲故事,就坐了下来,钟鸣学了那么多年的中文,自己又爱好这个,肚子里装满了墨水,中国上下五千年奇闻异事,他知道的也远比普通人要多。凌志刚问:“你要讲什么故事?” “讲讲蒋介石。” 凌志刚一愣,随即就笑了:“你讲。” “很多人一说道蒋介石就会想起第一夫人宋美龄,但据说蒋最爱的女人不是宋美龄,而是一个叫陈洁如的女人。” 凌志刚点点头:“我听说这个名字。” “蒋中正初见她就心动不已,对她进行了疯狂的追求,最后终于赢得美人归。他们二人的婚姻持续了7年,七年之后,蒋中正为了他的大好河山决定与宋美龄联姻,让陈洁如避走异国他乡。陈洁如一开始当然百般不愿以,蒋中正就发毒誓称他与宋美龄不过是政治联姻,5年后必与陈洁如恢复关系,陈洁如只得顺从,去了异国他乡,离开了蒋中正。 谁知道蒋宋二人的这段政治婚姻却稳如泰山,一直相守到老。而陈洁如22岁与蒋中正分手之后,郁郁寡欢,终身没有再嫁,65岁独自客死异乡,她用40年的时光来追悔这段这7年的岁月。” 钟鸣说着,就看向凌志刚说:“很多人一开始看到这个故事,首先就会想,那这是蒋中正为了政治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他跟宋美龄即便相守,却一定是不幸福的。我一开始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这么想,伟大的人物都是这样,可以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个人的幸福。 但是最后我们的老师跟我们说,事实上就婚姻而言,蒋宋二人才是最佳的生活伴侣。因为陈洁如在她的自传中表示,她并不期望蒋中正有太太建树,只想相安无事过平凡的日子,就此想法便可以推断,即便没有宋美龄的出现,蒋陈两人经过甜蜜期后,他需要的是能帮助他功成名就的女人,宋美龄不论家庭背景教养乃至长相都与他博大的野心想匹配。 一个明媚的微笑就能成就一段动人的爱情,可婚姻却是实在的,生活与电视剧最大区别在于,电视剧中男女主角经历千辛万苦终于结婚了,此时这幕戏即已闭幕。而生活中男女主角走进婚姻,这幕戏才刚拉开序幕,往后漫长的岁月里,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到终老绝不算剧终。 最后的时候老师给我们放了一段视频:宋美龄在美国流利用英语做演讲,蒋介石坐在边上,注视她的眼神是幸福的、尊敬的、欣赏的,他们既是夫妻又是盟友更是战略伙伴,这样的关系怎能不稳如泰山。” 钟鸣说着,就伸开腿,双手按着自己的膝盖,说:“最牢靠的婚姻关系不是怦然心动、风花雪月,或者说,并不只是风花雪月或者一见钟情,而是思想深处的价值观乃至外在条件的匹配,婚姻找的不是最心动的人,而应是最合适的人。婚姻要选择有相同价值观的伴侣,彼此能谈得来有话聊,能够相互帮助相互尊重相互欣赏,共同成长。 我觉得我们也是一样……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拿我当成可以结婚的那种对象来看待……我觉得最好的感情,是一开始的时候像蒋中正跟陈洁如那样,,无关利益或者理智,只是凭借着内心的那股热情和爱意在一起,然后慢慢地,又有了蒋中正跟宋美龄那样的默契和支持,两个人的心往一处走,眼光望同一个方向,彼此成长,成全。凌志刚,不管我将来做什么,我都是希望不成为你的附庸,希望能活出自己,从而在别人和你的眼里头,更有魅力,更有价值。我不会活在你的羽翼之下,做一个旁人眼里的小白脸。 所以,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或者我因为年轻犯了错误,也希望你能包容我,支持我。我希望有一天我成功的时候,你也能坐在旁边,幸福的,尊敬的,欣赏的,又充满了爱情的注视着我,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美满的人生,我也会一直为此而努力。” 218.正式开拍 钟鸣讲了这么一大堆,又那么煽情,凌志刚听了心里也软了,看着钟鸣,久久都没有说话。 “你心里头怎么想?” 凌志刚笑了出来,说:“你这一席话,是不是老早就准备的?” 钟鸣点点头,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昨天我打了半小时的草稿呢。” “你费了这么多思考,我还能再说什么。”凌志刚说着,点点头:“咱们就照你说的来。” “这可不是你答应了就算完了,你得说到做到。” 凌志刚点点头:“说到做到。” 可是钟鸣还是觉得,凌志刚并没有认真地思考他的话,只是在敷衍他,因为凌志刚并不知道他正有一件事瞒着他,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又不敢告诉凌志刚实情,只好说:“我可是很认真的,跟你说了这些话,反正你要记着,别以后真有点什么事的时候,你翻脸不承认。” 凌志刚点点头:“好。” 比较幸运的是,凌志刚还没送钟鸣去剧组呢,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走了,钟鸣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剧组。紧接着就是一连两天的培训,到第三天的时候,工作人员就过来通知他,让他明天到拍摄现场去试戏。 “今天晚上早点睡,别喝太多水,别吃太油腻的东西,争取明天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 钟鸣点点头,老老实实就上了床,睡到一半的时候凌志刚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听说他已经睡了有点吃惊:“这才刚九点,就睡了?” “我们明天早上赶工,工作人员交代我们要早点睡。” “要拍戏了么?” 钟鸣点点头,转了一个身,揉了揉眼睛:“二哥?” “嗯?” 钟鸣刚才一直在迷迷糊糊当中,如今完全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叫了“二哥”,脸上一热,不吭声了。 凌志刚就笑着问说:“是不是有点紧张?” 钟鸣点点头:“有一点……不知道我明天的表现会怎么样,我觉得我有一点莽撞,怕自己做不好。” “你是很有灵气的人,只要肯话心思,没什么是你做不好的。” 钟鸣就笑了,声音带着睡意的慵懒,有那么一点点嘶哑:“你这么觉得?” “嗯,你在我心目当中,一直都是最好的。” “谢谢你。”钟鸣平躺着,听着凌志刚在电话里轻微的呼吸声,心里头有一种软软的感动,他吁了一口气,说:“凌志刚……我……” 他的手指微微蜷了起来,嘴角抿了抿,说:“晚安。” “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要跟你道晚安,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之后,钟鸣半天没能睡着,心里头有一些暗流涌动不已。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在黑暗中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窗口有很朦胧的光色,他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直至自己完全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天刚微亮就醒过来了,人心里有了事就好像身体里定了准时的闹钟。他起来跑了个步,吃了剧组的早餐,就去了拍摄现场,他才遇见同组的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到现在为止钟鸣都还没有看到剧本,他心里有一点紧张,结果一问别人,别人也是跟他一样,都没有拿到剧本。 “我听副导演说等会会给我们发剧本,不过好像也不是全的,只是一部分。” “只有一部分,那怎么演?”钟鸣写过剧本,知道剧本如果不完全的话,表演者演起来前后很难连贯,因为表演者不知道他所塑造的这个人物到了后期会是怎么样子,做不了那种类似于“伏笔”的细节表演。就比如说一个角色他前期。表演者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剧本的全部内容,那么他前期所扮演的老好人,就会有一些细腻的脸部表情,是一个不知道剧本全部内容而单纯地表演一个老好人的表演者所无法表达表现出来的。 “没有剧本照样可以演啊,你不知道大导演汪嘉伟,他导演的电影就是从来没有剧本的,甚至连大纲也没有,每天到了片场就给演员一张纸,上头写着只言片语,演员就全靠着导演的要求表演,只要演出导演所需要的感觉,就是成功。” 钟鸣说:“可是以前没听说过孙导也是这样导戏的呀,而且,咱们这个电影的编剧不是非常有名的刘奋编剧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演员就摇头了:“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哎,反正剧组都会有安排的,咱们不用着急。” 他们在一个棚子底下坐下,女演员们都人手抱着一个暖宝宝,他们男演员就比较冷了,过了一会儿,服装造型师就来了,他们这才算进了有空调的房间,暖和了很多。钟鸣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特殊待遇了,因为他是和郑微微两个人一个化妆间,而其他演员则是公用一个。 郑微微很兴奋,化妆的时候拿出手机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结果李威立马警告说:“你拍了就存在手机里面,可别往网上发,不然的话要是泄了密,剧组可能会找你的事。” 郑微微腼腆地笑了笑,说:“我就是留个纪念,谁都不发。” 钟鸣在一旁笑了出来,郑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呢,你怎么不拍张照片做留念?” “我就算了,等戏拍出来再看。” “你不能这么想,谁知道这部戏剪出来之后咱们还有多少镜头,说不定导演嫌弃咱们演的不好,全部给删掉了呢。来,我帮你拍一张。” 郑微微说着,举起手机就给他也拍了一张,拍完之后立马说:“把你手机蓝牙打开,我发给你。” 钟鸣把自己的手机蓝牙打开,照片传完之后,他看了一眼,存在了手机密盘里。 这一回他们穿的都是正式拍戏的戏服,钟鸣穿上了之后,简直浑身不自在,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弄脏了衣裳。李威笑着对他说:“你怕什么,弄脏了又不要花你的钱。” “这衣服那么贵,要是坏了换一套得多少钱,我还是得爱惜点。” 李威就笑了,说:“要是人人都有你这觉悟就好了。我们服化道得省多少银子。” “对了,我怎么没见沈俊,他人呢?” “沈俊现在是他们公司的红牌,他们老总给他配了专门的化妆师和服装师,根本用不着剧组的人。他在隔壁化妆呢。” “我去看看他。”钟鸣说着就站了起来,李威叫住他,说:“你把这个拿着吧,暖和。” 钟鸣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接到手里才发现暖呼呼的,李威就说:“这是你戏里要用的手炉。” 钟鸣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在电视上见过手炉,是冬天暖手用的小炉子,做工都非常讲究和漂亮,一般多为铜制。它是旧时中国宫廷和民间普遍使用的一种取暖工具,与脚炉相对而言。因为可以捧在手上,笼进袖内,所以又名“手炉”、“捧炉”、“袖炉”;炉内装有炭火,故也称“火笼”。手炉有八角形、圆形、方形、腰形、花篮形、南瓜形等等,大部分是由紫铜、黄铜、白铜、制作成,也有少量瓷器制品。他这个是紫铜的,圆形,最吸引人的是这个手炉花纹纷繁的炉盖。作为散热区,镂空雕刻的炉盖,上头镂空雕刻的是喜鹊绕梅的纹形,跟炉身的福禄寿喜、花鸟虫鱼花纹相得益彰,看起来特别精致。 “还真是个手炉,我以为就是个道具呢。真漂亮……” “孙导拍戏最认真,道具要求非常严格,我们不造假,一切都是按真的来,反正有的是经费。” 李威说完就笑了:“炉子刚点上,你捧一会儿就暖了,你得注意,我看你手上想长冻疮,这可要不得,你注意保暖。” 郑微微一看心动了,赶紧问:“那我的呢?” “你的?”李威朝镜子里看了一眼,笑着说:“你一个穷苦老农的女儿,吃都吃不饱呢,还要手炉?” 郑微微就笑了,说:“我下次再拍电影,我也要演大户人家的,就是享受,什么都是最好的。” 219.姗姗来迟 钟鸣回了他们的化妆室,孙导已经坐在那里的等着她,一看见他浑身的打扮就笑了,说:“这都打扮好了?” “导演好。”钟鸣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孙导笑了笑,说:“看来我没选错人,扮相很合适。” 钟鸣和郑微微在孙导面前站住,孙卓立笑着说:“你们俩也别拘束,都坐下来。” 他们俩这才坐了下来,孙卓立递给他们俩一人一份剧本,说:“这是咱们这个电影的第六版剧本,你们先看着,今天要拍的是用红笔圈住的那些,至于后面的剧情,你们也先熟悉着,以后如果再改的话会通知你们。另外呢,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份剧本你们自己看就行了,别外传,就是同剧组的,也尽量别给他们看。” 钟鸣点点头,扭头看了郑微微一眼,郑微微吐了吐舌头,偷偷笑了出来。 孙导给他们讲了讲这部戏的一些背景和他想要的人物感觉,其实这些之前的培训当中老师就已经跟他们讲过了。孙导也并没有加入其它的东西,只是重点强调了两个字“真实”。 “我希望你们都尽可能表现出自己纯真的,又稍微有点骄纵的那一面,只是把这方面的感觉加大一点而已,对他来说,真正困难的并不是表演本身,而是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表演。 不过孙导并没有一开始就让他们开拍,而是让他们在一旁站着,看那些老戏骨在那里飚戏。钟鸣看的大气都不敢喘,并不是被前辈的演技所震撼,而是当他真真切切地站到摄像机前面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等到上午十点钟的时候,钟鸣的戏份正式开始,除了正式拍摄的那个摄像机之外,还有一台摄像机一直在对着他,那是作为幕后花絮用的摄像机位,拍摄的都是这部戏的整个过程,包括演员和导演,也包括其中的工作人员。 孙导就站在摄像机跟前,钟鸣整了整衣领,化妆师跑上来帮他做了最后的定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见沈俊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他微微笑了一下,勉强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紧张情绪,吁了一口气,盯着前面的那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牌子,那个牌子是场记板,钟鸣一开始的时候就听老师介绍过,场记板主要有以下作用: 一是作为本次镜头拍摄的记录,上面有第XX场第XX次,XX秒,这是为了方便后期工作的进行; 二是提示摄像,演员,音响等相关工作人员马上开始,也就是等着导演喊”action“,就开始了; 三是当场记板落下的那一秒(准确说应该是帧),有”啪“的一声,场记板的材质会使这个声音特别响亮、干脆,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就根据这个声音确定时间点。 因为是阴冷的一天,就算穿的很厚,其实依然很冷。钟鸣站在大门前头,看见人工降雪已经落了下来,前面的那个工作人员举着场记板,然后孙导在他背后喊道:“预备,action!” 钟鸣浑身一个激灵,撒腿就迈过了门槛就朝院子里跑去,穿着一身袍子他跑的并不快,没想到刚跑到院子中央,孙导就叫了停,从监视器前头站了起来,说:“钟鸣,你脸上怎么没有表情?” 钟鸣心里头凉了一大截,就听孙导继续说:“大太太欺负了你娘,你失去找单老爷告状的,脸上应该有一种急切又伤心的表情,步子也应该更急一点。重来一遍。” 钟鸣点点头,赶紧又跑回了他原来站的地方,其实从一个细节上可以看出这部戏的严谨和细腻,因为他站回到原地,就有几个工作人员跑上来,把他刚刚跑过的留下的脚印给用人工降雪掩盖住了。而且他这个镜头其实是背着脸的,镜头照的是他的背影,根本就照不到脸,可孙导还是要求他尽量做出细腻的表情来。钟鸣吁了一口气,听见孙导又喊道:“预备,action!” 钟鸣立马又跑了回来,这一回跑的更急,谁知道他脚下一滑,刚跑了两部,就扑通一声滑倒了地上。 钟鸣摔的轻声哼了一下,周围就有工作人员笑了出来,他赶紧爬了起来,打了打身上的雪花,一张脸都红透了。 不过幸运的是,天空忽然下起雪莱,这一现象让大家不再盯着他笑,转而都欣喜地看着天空。副导演笑着说:“今天的日子真选准了,我害怕它一直阴着天不会下呢。这下好了,省得咱们人工降雪了。” 钟鸣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又回到了原点,沈俊悄声走了过来,对他说:“你别紧张,注意点脚下。” 钟鸣窘迫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丢人。孙导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第一回拍戏都这样,你别急躁,也别紧张,咱们慢慢来。” 钟鸣点点头,这一次全神贯注,冲着工作人员点点头,说:“我准备好了。” “预备,action!” 钟鸣跑的急切而慌张,这一回他终于跑到了前头的长廊里,踏出院子的一刹那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听见工作人员喊了一声“卡”,他才停了下来,就是这么一小段路程,他的手心居然出汗了。 他回过头来朝孙导看了一眼,没想到孙导皱起了眉头,说:“再来一遍吧。” 钟鸣一愣,随即整顿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最让他紧张的是,他并不是害怕再来一遍,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再来一遍,他哪里做的不好,他该怎么改正。可是他也不敢问,只好又跑回来,站到了原地。 他看着工作人员又将他的脚印覆盖住,眼睛里有一点惊慌,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不太均匀的呼吸,和隐隐作响的北风。他正想要朝孙导看一眼接受点信息呢,前面的那个工作人员就举起了牌子,他立即全神贯注,听见“action”这个词的时候,立马就又跑了起来。 结果这一回跑到长廊那里,钟鸣也没敢有丝毫的松懈,背后孙导忽然大声问:“那几个演员干什么呢,最边上的那个,你拿着扫帚不扫地你往镜头上看什么?” 虽然还是要重新来一次,钟鸣的心里却好受了很多,最起码这一次不是因为他,而是旁边的一个群众演员出了差错。他站回到原地,额头上已经冒汗了,化妆师李威立马跑了过来,趁着间隙帮他擦了擦汗珠,又给他微补了一点妆。结果副导演在旁边说:“他脸上的妆容要自然点,尽量素颜化。” 李威点点头,冲着钟鸣小声问:“累不累?” 钟鸣摇摇头,嘴角噙着一抹很清浅的笑容:“布类,就是有点紧张。” “第一次拍戏NG是很正常的现象,你别放在心上。” 钟鸣点点头,李威又跟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走了过去。钟鸣搓了搓手,站在原地等着开机。雪花越下越大,不一会就落满了他的肩头,他抖了一下,身上的雪花就落了下来。 “钟鸣,你过来。” 听见孙导叫他,钟鸣赶紧跑了过来,结果孙导就给他看了看刚才拍过的几组镜头,然后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钟鸣第一次在镜头上看见自己,心情是非常震撼的,他觉得那几个镜头实在太美了,还没经过后期处理就能呈现出这样的状态,真的多亏了孙导这个摄影师出身的导演。他真的找不出什么缺点,可能是因为他不大懂这个,于是他就摇摇头,说:“我……我不知道哪里需要改进,请您告诉我吧……” 孙导就笑了出来,抬头看着他问:“谁说这个镜头不好了?我就是让你看看,有点自信心,挺好看的。” 钟鸣简直心花怒放,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孙导就说:“演员看了自己在镜头当中的状态,就会更有感觉,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现。咱们再来最后一遍。” 钟鸣站到了原位,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到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拍一条露脸的镜头呢。 一声令下,钟鸣就又跑了起来,这一回他终于顺利通过了,这是一个出神入化的长镜头,随着他的脚步一路从院子转到长廊又转到了角门外头,拍过了第一条,第二条钟鸣也拍的很顺利,大厅里单老爷和单武都已经准备就绪,钟鸣朝他们跑了过去,却突然紧张了。 这是他在电影里的第一个露脸镜头。 他忽然变得非常紧张,因为他心里头曾经对他的第一个镜头畅想了无数遍,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他也有他的虚荣心,他曾经幻想过他在电影里的甫一出场就震惊众人的场面,他希望自己的第一个镜头是定格的,唯美的,尽量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拍出来,可能就是因为心里头有这么一种念头在,他忍不住朝镜头看了一眼。 结果孙导立马喊了“卡”:“钟鸣,别看镜头。再来一遍。” 他脸上一热,赶紧又跑回了他的站位点。让他过意不去的是,他这场NG也连累了沈俊和扮演单老爷的老牌影星陈汪,害的他们也不得不重新走一遍。钟鸣这一回心无旁骛,不敢再有意思绮念,老老实实表演他的角色。他跑到大厅门口,就被仆人拦了下来:“小少爷……” “我爹呢?” “卡!” 这一下钟鸣臊的不轻,他本来就是脸皮比较薄的人,耐不住一直这么被孙导叫卡。孙导站了起来,说:“你的语气太轻了,骄纵一点,任性一点,再来。” 钟鸣只好又退了回来,这一回简直不敢抬头看沈俊和陈老师一眼,他再一次跑到大厅门口,再一次被仆人拦住:“小少爷……” “我爹呢?”钟鸣喘着气大声问。 “老爷在里头呢……” 仆人的话还没说完,沈俊,也就是单武,就从里头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剧本经过几次改编,已经和他看到的前几版不一样了,戏里头是单文一下子撞到了他哥哥身上,撞掉了单武腰间别着的那把枪。 那把枪掉在地上的时候,钟鸣还真吓了一跳,他知道剧组的道具基本上都是真枪实弹,他还真怕那是一把装着子弹的真枪,本能地躲了一下,可能那那眉间一闪而过的畏惧是孙导想要的,就算他跌出了原来预定的站位一点点,孙导也没有喊停,钟鸣一溜腰将那把枪拾了起来,拿在手里面。 这才是他在电影里头的第一个正面镜头,眉目如墨,秀气凛凛。 他看也没看他哥哥单武一眼,而是把玩着那把枪在手里转了一个圈:“归我了,我拿着玩两天。” 220.夜奔相会 单老爷发话了:“别胡闹。把枪还给你大哥。” “大哥?”钟鸣看了沈俊一眼,带着疑惑地打量,可还是将枪还给了他。 “大哥,你还得我么,我是阿文。” 单武是不认识他有这么一个弟弟的,他出去当兵,一走就是五年,他走的时候单文才刚到他腰部那么高。他看了单文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钟鸣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来看向单老爷:“爹,他真是我大哥么,他怎么不理我?” 单老爷面色凝重,也没有说话。 钟鸣站在原地,忽然又抬头喊道:“爹,大娘又去我娘房里吵起来了,您快过去了看看呀。” “这么多人就每一个省事的!”单老爷赶紧王外头走,钟鸣紧紧跟着陈汪老师往外头走,雪越下越大了,走到角门口的时候,钟鸣一个溜烟儿跑了,去找他大哥单武。 这就是钟鸣这一天的全部戏份,接下来要拍的就全是单老爷他们这些老戏骨的戏了,他吁了一口气,跑到了监视器后头看回放,越看他越激动,觉得拍的实在好看,镜头里的那个人这么陌生,好像不是她自己。 剧组对他这个拍戏的生手还是很照顾的,中午的时候挨个给了他鼓励,戏里头扮演他母亲的那个青年演员还专门过来跟他聊天,希望能跟他多一点了解,促进彼此的感情。钟鸣过的充实而快乐,拍摄了一个星期之后,他也渐渐地走上了正轨,不过这个时候却传来了一个不太开心的消息,宋老师告诉他,他的那版剧本没被选上。被毙掉了。 虽然有了新的事业开始拍电影,钟鸣还是很伤心的,因为他为那个剧本付出了不少心血,有一段时间他几乎连睡觉都顾不上,就是为了写好某个场景或者对白。而且相对于表演来说,编剧才是他打算要走的正路,如今正路顾不上了,他还是有点伤心的。 伤心了,钟鸣第一时间就给凌志刚打了电话,说了他剧本的事情,凌志刚安慰他说:“没事,他们不识货,将来一定还有识货的人。” 钟鸣轻声笑了出来,涩涩的,问:“可是我心里头还是不开心。” “那你明天出来一趟吧,我想办法让你开心。” “明天我们还是有拍摄任务。”钟鸣想了想,说:“要不明天晚上的时候吧,我晚上没事。” “晚上既然没事,你就回家住一晚吧,行不行?” 钟鸣想了想,就点点头,说:“好!” 答应完钟鸣忽然又笑了,在床上翻了个身,问:“你为什么想让我回去住一晚,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 凌志刚就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钟鸣听出那声音有一点异样,就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凌志刚很意外的样子:“是啊,喝了点。” “我听你的声音就像喝多了,没酒后乱性吧?” “没,就是想你了。” 钟鸣忍着笑容抿了抿嘴巴,眼皮子抖啊抖,问:“有多想?” 凌志刚的语气明显就带了醉意,带着一点流氓和匪气:“想的受不了。” “哼……”钟鸣就哼了出来:“哪有这么夸张。” “那你想我了么?” “偶尔想一想。”钟鸣说:“怕吃亏,所以不敢想很多。”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明天回来的时候别吃饭,咱们一块吃。” 钟鸣点点头,说:“好……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我听你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以前也没见过你喝这么多。” “今天是喝得不少……” “让你戒烟,你就忘了要戒酒的事情了?”钟鸣说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酒喝多了比烟还伤身体呢,你怎么也不注意一点?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钟鸣说着就挂了电话,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穿上了衣裳,一路小跑跑出了宾馆。刚跑出宾馆,凌志刚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他直接关了手机,一路往前跑。影视城里还有个别剧组在拍夜戏,他趁着光亮一路跑出了了影视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凌志刚而去。 他想,这多少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了吧?凌志刚要是见了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钟鸣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只是坐上车他才发现,影视城距离他跟凌志刚住的地方距离不是一里半里,而是距离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钟鸣付了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了。 房子里头已经是漆黑一片,凌志刚好像已经睡着了,钟鸣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接着手机屏幕的光芒进了客厅。他屏住呼吸,偷偷走到卧室门前,然后偷偷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同样是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反倒是窗口透过帘子露出了朦胧的光晕。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墙上的开关,然后大叫一声,打开了卧室的灯。 “哈哈!” 他张大的嘴巴定了型,因为卧室里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他不在家,床上的被子也没人叠,乱糟糟地铺在床上。钟鸣挠了挠头,返身将客厅的灯也全部打开。 客厅里也一个人没有,钟鸣叫了一声凌志刚,又跑楼上看了看,结果发现凌志刚根本就没在家。 这下钟鸣就有点疑虑了,他掏出手机来,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结果电话刚打通,他就听见了手机响,似乎是在这个房子里。他赶紧循着铃声找了过去,一直找到卧室门口,他推开卧室的门,结果就看见凌志刚的手机躺在床上发着亮光。 凌志刚没带手机就出去了。 这下钟鸣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人了,他叹了一口气,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觉得有点生气,想这大半夜的,凌志刚或许去哪里快活去了。 他就站了起来,关上灯,出了家门。因为前几天下了很大的雪,草坪上都积累了很厚的积雪。他把手伸进兜里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路灯下白色的雾气从他嘴里呼出来又很快消散在黑夜里,想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这兴冲冲地过来,等到他回到宾馆,估计也就要十一点了,晚了车就不好打了,他就加快了脚步,结果等他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他这边跑过来。 钟鸣一愣,随即就笑了出来,抿了抿嘴角,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心里头热热的,酸酸的,他往树上一靠,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将帽子拉了下来,盖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又将围巾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嘴巴。 凌志刚越跑越近,钟鸣才看清楚凌志刚满脸胡茬子,好像好几天没刮了,脸上也都冒着汗珠,跑的气喘吁吁的,似乎跑了有一段距离了。眼看着凌志刚跑到了他的跟前,他就微微侧过了一点身子,靠着树低下了头。 凌志刚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钟鸣的眼睛没敢看,可是听觉却很灵敏,他听见了凌志刚的呼吸声,鼻子还闻见了凌志刚身上淡淡的香味和汗味。 等到凌志刚完全跑过他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朝凌志刚的背影看了一眼。结果凌志刚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他心里一惊,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脚步声却渐渐逼近了他,直至在他跟前停下来。他终于忍不住了,忍着脸上的笑容,抬起头来。 凌志刚喘着气看着他,头发有一绺湿透了耸拉下来,看着有几分落魄的味道。他把围巾拉下来,又把帽子扯了下来,昂着头看着凌志刚:“说,你去哪儿了?” 凌志刚愣愣的,随即就扯开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话也不说一句,猛地冲上来就亲住了他。 221.无法坦白 这可是大马路上,又是小区门口,钟鸣一下子把凌志刚推开,又笑又生气:“你干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看看你,看着你醉死没。”钟鸣上上下下打量了凌志刚一眼:“看来你挺好的啊,这么晚还不回家,去哪儿了?” “走走走,咱们先回家。”凌志刚说着拽住他的手就往小区里面拉。钟鸣忍着笑容跟着凌志刚往小区里面走,到了家门口他才甩开凌志刚的手,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么晚不在家,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哪找乐子去了?” “我跑步去了。”凌志刚说着打开房门,回头看着他。 钟鸣嘴一撇:“这么晚了,还去跑步?” 凌志刚一把就将他拽进去了,压在墙上一顿猛亲,说:“还不是因为想你想的太厉害。” “我以为你在说甜言蜜语……” “我对你的甜言蜜语,也都句句都是真的,真想死你了。”凌志刚说着就亲向他的脖子,钟鸣被一股浓重的男人味所俘获,还没来得及反抗,腿就先软了一半。他揉抓着凌志刚的头发,喘息说:“我也想你了。” 凌志刚就将他抱了起来,托着他的双腿夹住他的腰,抱着他往卧室里面走,然后将他扔到了床上,问:“怎么又不接我的电话?差一点就开车去影视城找你了。” 钟鸣就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凌志刚就笑了笑。伸手扯掉了自己的裤子,钟鸣赶紧爬了起来,说:“我不行,我明天还得拍戏!” “拍什么戏,先让我解解馋再说!”凌志刚边亲边抱怨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忍着不去打扰你,你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我发短信了……” “短信有个屁用,老子想的是活生生可以搂可以抱的人!” 钟鸣忽然嘿嘿笑了出来,说:“你知道这叫什么么?” 凌志刚停了下来,盯着钟鸣的眼睛:“叫什么?” “这叫小别胜新婚!” 凌志刚眼睛一黯,立即凶狠地吻了上去。钟鸣的心里头有一点复杂,他既然大半夜的坐车跑过来要给凌志刚惊喜,就已经是想到了可能会发生这些事情,可是他的身体里又有另外一个自己,告诉他他不能够这样做,甚至于觉得他大半夜跑过来就是很荒唐的。他在这种纠结的思绪当中乱成了一团麻,他抱住凌志刚的头,忽然用了力,翻身把凌志刚按倒在床上:“你别动。” 凌志刚闭着眼只顾着摸他,突然感到钟鸣往下滑了一些,他震惊地睁开眼,就看到钟鸣的头正伏在自己腿间,背部拉伸出优美的线条。这个感觉实在太刺激,让他不禁粗重地哼了一声,手放在钟鸣的后颈,反复抚摸着,无声地鼓励着。 钟鸣艰难地含着这个巨物,舔舐吮吸它的头部。浓郁的男性气息充斥鼻端和口腔,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厌恶。男人加重的鼻息和爱抚让他身体更加兴奋,他不禁把男人的东西咽得更深,让那头部戳向自己喉咙。反射性的吞咽挤压带来强烈的快感,让凌志刚不禁浑身一震,嘴里溢出一声呻吟。钟鸣也不适地抬头抽离。这个时候,后劲的大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一把仰面按在了床上。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男人俯身而下,手撑在他头两侧,一条腿也强势地跪在他两腿之间,膝盖不客气地顶着那敏感兴奋的器官。男人的目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要烧毁他看到的一切。随后,强悍霸道的吻就铺天盖地地落下,把所有的神智都席卷至空中,然后撕扯粉碎。钟鸣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凌志刚的脖子,笨拙却热情地回吻着他。两人唇舌紧密交缠着,贪婪地吸取对方口中的津液。直到缺氧了,才舍不得不分开,大口呼吸。 钟鸣紧紧地护着自己的最后防线,说:“我……我用嘴行不行?” 凌志刚粗声问:“你含的进去么?” 钟鸣哆哆嗦嗦地:“后头……后头含的进去,前面就能……” 凌志刚一听哪还能受得了,立即就又凶猛地亲了上来,揉搓着钟鸣的乳头,狠狠掐了一下再往外扯,这感觉太舒服了,潮涌般的快感让头皮都在一阵阵发麻。明明是从前就做过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却是钟鸣过去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好像有一股温泉反复冲刷着身体,四肢百骸全都软得提不起一点力气,可偏偏还能不断地挺动着腰胯,寻求着更大的快感。最敏感的部位被包裹在温热柔软的黏膜中,吮吸的力量几乎要把灵魂都吸走。 钟鸣在断断续续的呻吟渐渐连成了一片,口齿不清地催促,呼唤着男人的名字。 “嗯……啊嗯……这样……二哥……啊哈,别……” 凌志刚抬眼望过去。年轻的男孩子此刻体态银靡不堪,赤裸裸的身体完全敞开,双手放在头侧,胡乱地抓着床单,头在枕头下蹭着,双目迷离,红肿的嘴里流泻出一连串诱人的呻吟。他的胸腹急促起伏着,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薄而细密的汗珠,小腹绷得紧紧的。那双修长匀称的双腿早已经被男人朝两边推得大张开,袒露着敏感又亢奋的下体。分身肿胀,稍微刺激一下,就分泌出液体,沾湿了下方的囊袋。而会阴之下,穴口竟然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就泛起了殷虹的色泽,充血肿胀,湿淋淋的一片。 “你知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小别胜新婚?” 凌志刚问着,就用力贯穿了他的身体。 钟鸣惊叫一声,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眼前的光彩变得迷离纷繁,他高高地挺起了胸膛,接受凌志刚急速而疯狂的洗礼。 外头的北风很大,呼呼地刮着,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漫长而严寒,可是房间里却上演着一出比炎炎夏日还要火爆的场景,破碎的呼喊声隐忍而肆意,钟鸣长长地仰起头,接受凌志刚赐予他的全部雨露。 “我还想再来一次,行不行?” “不行,不行,再来我明天就爬不起来了……” “那你明天晚上还要回来。” 钟鸣点点头,趴在凌志刚强劲的胸膛上,闻了闻,说:“你身上都是汗味。” “有一大半都是为你流的。”凌志刚说着就爬了起来:“难闻么?要不我去洗个澡……” “你别走。”钟鸣拉住他,双腿缠住他的腰:“让我抱一会儿,等我睡着了你再去洗。” 凌志刚就笑了,说:“就算我不洗,你也得洗洗才能睡,不然会闹肚子的。” 钟鸣脸一红,说:“谁让你射这么多……” “你要是再晚一天,我攒的更多……”凌志刚亲了亲钟鸣的脸颊:“听话,我抱你去,好不好?” “我不想动,就像抱着你。”钟鸣懒懒地扭动了一下,凌志刚轻声笑了出来,说:“你今天好像特别敏感。” 钟鸣臊臊的,搂住凌志刚的头去亲他的嘴巴。凌志刚试探着朝钟鸣的双臀之中摸去,验证一般摸到那里已经湿了一片,轻微一动,还有粘液从后茓里溢了出来。穴口一被摸到,就发射性张合,含住指尖吮吸起来。 “你说你想我,是真的么?” 凌志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话,钟鸣的大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只会盲目地点头,睁着汗淋淋的眼睛,嘴唇红红的吐着津液:“是真的,都是真的……” 就是在这样意乱情迷的时候,钟鸣忽然想到了他对凌志刚说过的谎言。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凌志刚,说:“如果不是真的呢,我这个人,也是很会说谎话的。” 凌志刚想也不想,就又插了进去。钟鸣“嗯”地一声,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里面。 他知道凌志刚要是知道了他说谎,惩罚是非常严重的。他越爱他,可能就越不愿意听他说谎话。 而他却正好相反,他现在,好像是越喜欢凌志刚,对凌志刚说的谎话就越多,即便是在床上,他也无法像身体一样赤裸坦白。 222.徐徐而来 夜深人静之后,钟鸣睡了一段,等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他忽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越来越清醒,再也睡不着。 凌志刚却睡的很熟,呼吸沉稳和均匀,似乎正在做着一场很安宁的梦。钟鸣偷偷往上挪了挪身体,靠在了枕头上,然后低下头,静静地盯着凌志刚看。 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其实模模糊糊他也看不大清楚,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凌志刚的脸,察觉凌志刚轻轻动了一下,他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可是凌志刚却抓住了他,发出了一声慵懒而惬意的叹息。 “我把你吵醒了么?” “你怎么没睡?” “睡醒了,就睡不着了。”钟鸣轻声说:“天还早呢,你继续睡吧。” 凌志刚搂着他重新闭上了眼睛,问说:“你也睡一会儿吧,觉这么少,白天你不困么,还怎么拍戏?” 钟鸣就滑了下来,重新躺倒了凌志刚的胸膛上。凌志刚的心跳非常有力量,一声一声,耳朵趴在上面,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他的心跳而已。钟鸣伸手摸着凌志刚的乳首,凌志刚的那里并没有他的那么敏感,动情的时候也会硬,颜色比他的要深很多,他的掌心摸到细软的胸毛,凌志刚忽然捉住了他的手,闷声笑了出来:“别摸了,再摸我又忍不住了。” 钟鸣就揪了揪凌志刚的胸毛,说:“你真当自己是种马啊,还想做?” 他说着忽然坐了起来,说:“凌志刚,我想咬你。”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咬我?” “不为什么,就是想咬你。”钟鸣说着,就趴在凌志刚的胸膛上啃了一口,凌志刚吃痛按住了他的头,大手摩挲着他的头发。钟鸣就改用舌头舔了舔他咬过的地方,问:“疼不疼?” 凌志刚轻声笑了出来,摇摇头,黑暗中摸上了他的脸:“呜呜……” 他说:“我有一种感觉,你就要爱上我了,像我如今这么爱你一样。” “……你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欺骗我年幼无知。”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翻身将钟鸣压在身下。 钟鸣这一趟出门,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因为他除了见凌志刚,还遇到了一件好事,就是他刚到剧组,就从沈俊那里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孙导给你加戏了。” 钟鸣很吃惊:“给我加戏?” 沈俊点点头:“我听说孙导觉得你镜头感很好,越演越有味道,就加了戏里的兄弟情。” 钟鸣愣了一会儿,随即就笑了出来:“那这么说,你不是也加戏了么?” 沈俊笑着点点头:“沾了你的光。” “咱们俩不知道是谁沾了谁的光呢。这样,我请你吃顿饭,咱们中午下馆子。” 影视城外头的餐馆生意非常红火,条件虽然不如城里的好,可是做的饭菜都很地道。钟鸣说是要请沈俊吃饭,可实际的饭费还是沈俊付的,沈俊执意要这么做,钟鸣也不好意思跟他抢。两个人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钟鸣忽然发现远处有个人拿着相机,似乎在对着他们拍。 钟鸣本能地就替沈俊挡了一下,说:“好像碰见狗仔队了,在拍你呢。” 沈俊立即朝远处看了一眼,赶紧往下拉了拉帽子,拉着钟鸣就朝饭馆外头走。可是那个狗仔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之后反而更大胆了,拿着相机追上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猛拍。沈俊拉着钟鸣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指着镜头喊道:“你,别拍了!” 可是那个狗仔根本就不听,对着沈俊的脸就是一顿猛拍,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多了几个围观的,沈俊可能是真的生气了,语气也厉害起来:“我让你别拍了你没听见!” 那狗仔不知道见好就收,拍完了沈俊又把镜头对准了钟鸣,沈俊一把就挥了过去,把那个狗仔的摄像机拍落到了地上。 这已经算是一场不小的冲突了,钟鸣完全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狗仔叫了出来,指着沈俊喊道:“你怎么打人呢,明星就能打人了?!” “让你别拍你非拍,不打你打谁?!” “那你就是承认了?!”那个记者摸起地上的相机,喊道:“大家都来看呢,大明星沈俊打人了!” 沈俊捊起袖子就又要揍那个记者,钟鸣赶紧拉住了他,说:“这样对你影响不好,咱们快走吧,快走!” 钟鸣说着拉起沈俊就走,沈俊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妈的狗仔队,出来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这还是钟鸣第一回从沈俊的嘴里听见脏话。他拉着沈俊一直到了影视城才停下来,说:“进了演艺圈就这样,下次咱们再注意一点就行了。” 沈俊脖子都红了,想了想,扭头又朝回走,钟鸣赶紧拉住他:“别去了,说不准那人都走了!” “不行,得找他把胶卷要回来,他不只拍了我,还拍了你呢。” “拍我就拍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又没人认得我。” “不行,你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不能轻易曝光。” “你听我的,别去了,明星跟普通人起冲突,大众首先想要谴责的,往往是光环比较亮眼的那一个,再说了,我曝光也没事,谁知道我在剧组拍戏呢,你相信我,我在他们眼里头,只是一个路人甲。” “你拍戏的事不是瞒着凌志刚的么,你要是见了报,凌志刚不就怀疑你了?” 这倒是钟鸣没有想到的,他可没跟凌志刚说过他是跟沈俊一块拍戏的,也没说过他跟沈俊又什么来往。他回去之后思索再三,觉得与其让凌志刚在报纸上看到新闻后过来质问他,不如他先做个铺垫,免得凌志刚到时候知道的时候太过生气。于是他就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他跟沈俊吃饭的事。 凌志刚的态度让他非常惊讶,居然没有生气,甚至连惊讶的语气也没有。钟鸣就问:“于是他就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他跟沈俊吃饭的事情。 凌志刚的态度让他非常惊讶,居然没有生气,甚至连惊讶的语气也没有。钟鸣就问:“你怎么是这个反应,我以为…… “你们在一个影视城拍戏,见了面也正常,我有心理准备。”凌志刚说:“知道是哪家的杂志社拍的么?” 钟鸣摇摇头:“那怎么能知道,那个狗仔的身上又没写名字。……反正,我就是跟你报备一声,省得你看见新闻之后,再来问我……”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说:“我很少看娱乐杂志,你们俩只要不是上头版头条,我也不会注意到。” 钟鸣一听,就说:“怎么是这样,那我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那不一样,你肯告诉我实话,我很高兴。” 钟鸣心里头一动,轻声笑了出来,眼皮子耷拉下去,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其实我跟沈俊什么都没有的,我对他只是朋友那样的喜欢,拿他当我的一个兄长,我有很多东西要向他学习。” 凌志刚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出来,又似乎是叹息一样,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就给了钟鸣一层薄薄的压迫感,让他无处可以躲避。 “你相信我么?” “我相信你。” “谢谢。”钟鸣忽然轻声笑了出来,说:“今天我们拍戏的时候,导演特意挑了雪下的最大的时候。那时候没有我的戏份,我站在一个长廊底下,烤着电热扇,披着袄在那里看别人演,突然就看见一个人,跟你一样高高壮壮的,戴着个帽子,扛着一箱子东西往我身边走过来,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后来看清了,才知道只是跟你身材很像而已……” 钟鸣晃了晃脚,说:“那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特别想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不够珍惜,心里头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钟鸣原本只是想像聊天一样跟凌志刚讲讲这一天所发生的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平白无奇,生活琐碎,只当是唠家常。 可是他将这一段本来想当做笑话来讲的故事讲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么感动,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让他的声音带了一点点潮气。 这世上有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一种是热情的,爱与恨都浓烈如酒,喝进肚子里火辣辣的,全身都会燃烧滚烫;一种是平淡的,情与仇都平淡如水,喝进去也无臭无味,可是生命想延续却不可或缺。不用于一见钟情,有一种爱你静水流深,不着痕迹,言语和行动中却已表露无遗。——不同于凌志刚的炙热猛烈,钟鸣这一方,原是这样点滴之水汇集成海的温润爱情。 223.病床上的臆想 凌志刚听了钟鸣的话,心里头顿时融化成了一滩水,谁慢慢又变成了一团火,却是冬雪夜里的小暖炉,那种温热的火,不是激情,只是让人很感动。凌志刚等着钟鸣说出更多的话来,可是钟鸣却没有继续下去,只是说:“不说了,我先挂了,我不能熬夜,不然的话拍出来会有黑眼圈,导演又不让我化妆。 钟鸣挂了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凌志刚最近对他非常大度,好像什么都可以包容,这样人畜无害的凌志刚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内心,他从前对凌志刚有那么一点抗拒,不过也是因为凌志刚为人强势霸道,如今他有了更宽广的胸怀,钟鸣似乎颇为动心。 凌志刚现在,是个没有缺点的好男人了。 剧组里传出了一点不太让人开心的传言,据说因为孙导给钟鸣加了戏,导致了剧组其他某些演员的不满意。因为他们这个戏,其实说了老中青三代的故事,沈俊虽然是第一男主角,但是他的戏份也不是遥遥领先的多,而是相对于其他角色多一点而已,如今给他们加了戏,沈俊的风头就要盖住其他人了。孙导加戏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他们各自的条件,给沈俊假的都是磨练演技的,这是沈俊这种偶像剧出身的明星最需要的;而给钟鸣加的,则是凸显他的相貌的,也不需要他做太多的表情,就需要尽可能地表现出他让人惊叹的民国风姿。 奔马影视的负责人过来探班,看了钟鸣的戏份说:“孙导这是要捧他呀,给了这么多特写。” 副导演指着镜头说:“你也怪不得孙导偏心,你看看他这张脸,天生的电影脸,上镜比真人还要好看。 电影正在拍摄的,是钟鸣读信的一个场景。这是钟鸣的一场重头戏,因为他大多数戏份都是扮花瓶,可是这场戏却是要哭的花瓶,信使沈俊在战争前线写来的,外头下着很大的雪,他靠在窗口上,斜躺着,剧本要求他要做很多的细微表情,这对钟鸣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因为他一时哭不出来。 他很少再外人眼前哭,尤其是现在又对着个摄像机,天又那么冷,导演为了增加画面的美感,只让他穿了一件薄薄的带暗红花纹的袍子坐在窗前的软塌上。可是天那么冷,冻得他一直想哆嗦,一阵风吹过来,吹的梅花枝上的积雪都飘了进来,他在这种情况之下,努了半天,才算湿了眼眶,可是眼泪一直没滴下来。 孙导把他叫了过去开导了一会儿,说:“你流泪要自然,不要让观众觉得你在故意往外挤眼泪。” 钟鸣其实想问孙导能不能滴点眼药水之类的东西,因为他听说很多演员哭戏哭不出来的时候都会往眼里滴一点眼药水,可是周围没人出主意,他也不敢贸然问出来。其实他还想让孙导把这场戏放到后面再拍,他现在才刚刚进入角色,时而有感觉时而没有。能不能演好全靠运气,如果这场戏放在后头拍,他那时候应该更有感觉。可是孙卓立拍戏一向严格按照剧本的顺序走,从来不颠倒拍,要的就是一气呵成的顺畅感。说来说去,他要的一直是真实和自然,他希望整个电影呈现出来的感觉,从头到尾,也都是连贯的,如果跳拍的话,演员的一些感觉和小细节会有所不一样。他要的就是水到渠成的原始状态。 孙导说:“你想想一些难受的事情,酝酿酝酿情绪。” 结果钟鸣情绪没酝酿出来,第二天居然感冒了,发烧。 钟鸣拍戏之前,一直以为演员很风光,没想到这一段时间过的这么苦,虽然这种苦心里并不会觉得,毕竟他是在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心里头不觉得苦,身体却有点吃不消。孙导一行人过来看了看他,问:“还能拍么?” 钟鸣立即点头:“能拍。” 他要拍的还是昨天的那场窗口读信的戏,这一回晕晕乎乎的,竟然有了感觉,感情水到渠成,眼泪也来的及时,眼睛刚刚闭上,泪珠子就掉了下来。那种感觉异常奇妙,好像他演戏突然找到了窍门,打开了任督二脉。那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只觉得浑身都热气腾腾,特别激动,他拍完的时候,孙导带头给他鼓掌,竖起大拇指说:“就是我要的感觉,演得好!” 身旁的工作人员立即给钟鸣拿来了羽绒服披上,钟鸣哆嗦着,却半天没有从戏里的情境当中抽离出来,也可能是他发烧烧的太厉害了,晕晕乎乎的,就看见沈俊朝他走了过来,他就笑着打了招呼,沈俊问他:“还烧么?” 钟鸣点点头,沈俊就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上午都没咱们的戏,我带你去看医生吧,打个点滴,争取快点好。” 沈俊就带着他去看了医生,试了试体温计才知道已经快烧到四十度了,钟鸣看见温度计上的数字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他就是觉得眼皮子发烫身上没力气,却没想到能烧这么厉害。沈俊看了他一眼,有点责备的意思:“烧这么厉害还不跟孙导请个假?” “当时导演他们那么多人去看我,问我还能不能拍,我怎么好意思说不能,总不能因为我就耽误了拍摄的进程。” “强撑着没事,你要是烧坏了脑子可就是大事了,当演员的,吃苦应该,可是也有个底线,你以后可得注意点,不然的话剧组拿你当骡子使。” 钟鸣就笑了出来,虚弱地往枕头上一靠,沈俊说:“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别别别,我打完针就回去。” “先住一晚上再说,烧如果退了咱们就回去,要是不退,你就老老实实在这躺着,我去替你跟孙导请假。” 沈俊说完就去替他办住院手续,跟着他们来的还有两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问钟鸣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 “不用了,就是发烧,打个针就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跟孙导说,我打完针明天一早就回去。” 那两个工作人员就离开了,钟鸣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沈俊回来,就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医院里的温度调的很暖和,可他还是觉得很冷,身上凉飕飕的,让他想起他上一次生病的情景。 钟鸣就有点心痒了,想请凌志刚过来。 可是沈俊一会儿就回来了,看见他闭着眼,就说:“你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你明天也要拍戏,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又不是大病,一个人没事。” “你不用关我,我等会再走,你先睡吧,等会这瓶药水下完了我去叫护士给你换。” 钟鸣不懂得拒绝人,只好说了一声歇息诶,沈俊对他这么好,他其实还是很感动的,可是心里头总觉得有一点遗憾,心想要是凌志刚来了就好了。 可是他这么想,心里头又觉得很愧疚,人家沈俊对他照顾的这么周到,他居然在潜意识里有点不领情的意思,实在是不应该。他想这人的心真是奇怪,友情和亲情,都比不上爱情的力量,好像爱情大过天。他就闭上了眼睛,在似真似假的眩晕里渐渐沉睡。 他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中间护士换药他也不知道。他最近太累了,精神压力也特别大,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 打了一夜的点滴,钟鸣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还没睁开眼呢,就听见沈俊的助理在跟他说话:“你怎么没听我的,在这儿守了一夜,你看你脸色难看,等会怎么拍戏呀?” 沈俊笑了出来:“没事,反正我戏里头也是灰头土脸的,看不出来。” 钟鸣睁开眼睛,心里头有点过意不去。可是他头疼的厉害,一张嘴连嗓子也是哑的,干的发疼。沈俊那个助理也挺有眼色,一看他醒了立马住了嘴,随即就笑了出来,说:“你终于醒了,这一觉睡的时间可够长的。现在觉得怎么样,好点了么?” 确实睡了很长时间,时间已经很晚了,外头的天却依然不是大亮,阴沉沉的,满是乌云。 224.真相曝光 沈俊站了起来,说:“我去让护士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护士过来替钟鸣量了量体温,说:“烧是退了不少,不过还有一点发烧,三十七度。” “那能出院么?我可以吃退烧药。” “这个你得问大夫,我去把孙大夫叫来。” 公家的医院就是有这一点不好,住院容易出院难,能赚一点事一点。不过他这是小病,大夫也没说什么,只说:“那你得注意休息,如果再烧起来,还得来医院打针,反正我是建议你尽量完全康复了再出院。” 钟鸣最后还是执意要出院了,今天还有他的戏,他不想耽误了剧组的进程,作为新人演员,勤谨是必须要有的品质。 可是他们刚出了医院的大门,就又碰上了狗仔队,这一回是沈俊的助理先看见的,赶紧挡住了沈俊的脸,说:“有人拍照呢!” 这一回沈俊倒是大方:“他们想拍就拍,去个医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助理听他这么说,就放下了手。钟鸣往远处看了一眼,想看那狗仔在哪里,结果沈俊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看什么看,还不上车?” 钟鸣这才上了车,说:“怎么一出来就碰见狗仔队。” “他们估计是在影视城里头蹲守呢,咱们剧组拉了警戒线,又请了保安,他们这些人进不去,拍不到里头的情景,就只能在外头蹲守。估计昨天咱们来的时候被他们盯上了。” 钟鸣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还是一个人都没看到:“在哪儿呢?” “你这眼神,估计只有人家像上次那样举着相机追到你跟前你才能看见。” “别说这个了。”沈俊的助理说:“上次你打记者那个事,闹了多大的新闻,咱们公司还特意发了公函跟那记者道了歉,你可不能再犯了。” 钟鸣很吃惊:“有这事?” “现在这些记者就会颠倒黑白,他愣说我打了他,我哪碰到他了?”沈俊往外头看了看:“这一回不是上次那一个,不然的话我非得揍他一顿。” “你可别,现在公司就是要把你打造成温和有礼的形象,咱们得跟娱乐圈里这些记者搞好关系,你不知道,现在一个明星的形象,很大程度上要靠记者来维持,他们要是肯捧你,你就是新一代男神,他们要是黑你,那你可翻不了身了,例子就是现在娱乐圈最顶级的女演员章意,她就是跟娱乐记者的关系没处理好,才会出道以来一直招黑。相反你看另外一个女演员,咱们都知道的那个,没什么作品,可是新闻不断,保持了很高的曝光率,而且都是正面新闻,形象维持的一直高端大气。她以前不也是丑闻满天飞,后来改战略了,跟各个娱乐杂志都搞好了关系,形象才有了一个彻底的改变,人家那是会做人,逢年过节还会给各家杂志的编辑记者送礼物发短信呢。” 沈俊就笑了,说:“这我可做不来。” “这不让你做,我们来做就行了,所以,你只要做到一点,就是别招惹他们,狗仔狗仔,惹急了可是会咬人的。” 钟鸣停了往床上一躺:“听你们讲话,我都觉得很长见识,娱乐圈的水这么深呢。” 他这一句话说完,沈俊和助理都笑了。沈俊就问:“对了,你签经纪公司了么,还没吧?” 钟鸣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签,想过一段时间再考虑,我以后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入演艺圈呢。” “为什么不进呀?”沈俊那个助理姐姐惊讶地说:“你条件这么好,起点又这么高,孙导又看重你,你可别浪费了机会,要知道多少人在演艺圈奋斗十来年还未必能红呢,你这是天赐良机,可得抓住了,不然会遭天谴的哦。” 钟鸣就笑了出来,揉了揉眼睛,说:“我走一步是一步。哎,咱们绕绕车,别让狗仔队盯上了,甩掉他。” 钟鸣到了剧组,继续拍他的戏,孙导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把他的一场室外戏改成了室内的,又给他加台词了,结果搞的收了工郑微微跑过来看他,给他送了一盒点心,说:“我希望你的身体赶紧好,不然的话,我的戏本来就不多,今天删一场,明天删一场,就没了。” 今天的室外戏本来有郑微微的,可是改成了室内的,就没郑微微的戏份了。但是钟鸣听说孙卓立之所以改戏并不只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还有个原因,是因为听说郑微微是制片人介绍过来的,孙导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很满意,所以才会在开拍的时候,有意无意删减郑微微的戏份。 这些内幕都是沈俊告诉他的,可是钟鸣也不敢乱说,而且他确定是有愧疚的,就说:“真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生病……”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怪你,就是想你早点好。”郑微微说着站了起来:“你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拍戏呢。”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钟鸣在等场的时候,有个工作人员忽然凑了过来,问:“今天的新闻你看了么?” “什么新闻?” “你跟沈俊的呀。” 钟鸣摇摇头:“我起来就来上工了,没上网,也没看手机,什么新闻啊?” 那个工作人员就把手机掏出来,鼓捣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递给了他。钟鸣接过来一看,心里头咯噔一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盖了某个门户网站独家曝光的水印章的图片,不是别的,正是昨天他出院的时候,他回头去看狗仔队在哪里,结果被沈俊拍了拍脸蛋的一刻。 不知道是照片抓的精准还是他当时真的是那副表情,因为编辑是在太会选了,他们那一张照片照的,不像是偷拍,倒像是在拍电视剧一样,一个拍着另外一个的脸,四目相对地看着,还都带着浅浅的笑容。 连钟鸣自己看到都是吃惊的,可能是他跟凌志刚在一块之后,就对同性这些关系特别在意和心虚,他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篇新闻是不是在说他跟沈俊搞暧昧?? 他往下拉了拉,就看见了大大的新闻标题:《神秘男子,或是新任卓男郎》 钟鸣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偷拍的重点不是沈俊,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他。新闻的全文是这样的: 在今年开拍的电影当中,有很多电影圈大碗的回归非常值得期待,其中最惹人瞩目的,自然就是孙卓立导演的新戏《1937》,这部讲述抗日战争题材的电影自从立项之初就受到了媒体的高度关注,自开拍以来,各路媒体更是纷至影视基地,想一睹这部电影的真容,可是如同孙导的其他电影一样,剧组严防死守,誓要将影片的神秘维持到底。 不过随着电影的拍摄,这部电影的神秘面纱也逐渐揭开,自上月爆出《1937》在广电总局的备案剧情之后,本站特约记者在昨天的蹲守当中,再次拍摄到了该剧组的男一号沈俊和另一神秘男子的身影。 最值得关注的是,这一次沈俊身边的男子,依旧是不久前沈俊殴打记者之时身边的那个男子,该男子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挑,面容非常俊秀,看上去很有气质,当时就有人猜测此男子是剧组里的演员,不过遭到了《1937》剧组的否认,沈俊也透过发言人透露该男子并非剧组演员,而是他的一位圈外好友。 经本报确认,该男子名叫钟鸣,是师范学院一名大二学生,他曾跟沈俊合作过舞台剧《公主与人鱼》并接受过记者采访,但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作品。不过有关人士猜测说,孙导拍戏一直喜欢启用非专业演员,此次电影里扮演沈俊弟弟单文这一角色的人选,从开拍之初就威传仍然将从非专业学院选取新人出演。据知情人透露,单文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非常出彩,开拍之初曾有很多知名演员竞演,不过孙卓立最后依然启用了一个毫无表演经验的新人。 从记者拍摄的照片来看,该男子与沈俊举止亲密。事后本报记者曾经前往医院求证,最后证实当日住院的正是一个叫钟鸣的男生,而沈俊与他交情匪浅,在医院守护了一晚上。在更早之前,曾有记者拍摄到一组剧组内部的照片,照片当中与沈俊对戏的男演员,身形和年龄都酷似这个叫钟鸣的男生,本报记者就此事致电了钟鸣所在的师范学校,不过学校的负责人以放假期间不知道学生具体情况为由,拒绝了本报记者的采访。 225.危机公关 钟鸣看完整篇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立马站了起来,去拿他的手机。 他得先给凌志刚打个电话才行。 可是找到凌志刚的号码,他又犹豫了,凌志刚曾经跟他说过,他从来不看娱乐新闻,如果凌志刚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他还打电话过去,不就是不打自招了么? 可是他实在坐卧难安,正在犹豫呢,剧组的副导演就过来了,远远地喊道:“钟鸣,你过来一趟。” 钟鸣赶紧放下手机跟着副导演走,进了导演的房间里头,就看见一大堆人在里头坐着,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很多人都在抽烟,钟鸣在门口站住,看见里头除了孙导之外,还有他们这部戏的制片人出品人,还有投资方的几个,沈俊也在,还有他们公司的负责人。 沈俊招了招手,钟鸣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人。 制片人的话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中断,继续说:“……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在更多的偷拍照爆出来之前开个新闻发布会,正式向外界公布我们的这几个新人人选,至少钟鸣的先发布出来,毕竟媒体偷拍的照片都很劣质,有时候甚至故意丑化我们的演员,与其让媒体捕风捉影,不如哦我们抢先一步,正好过今天我们也要开发布会,爆出来一点消息,也能赚取更大的版面。” “我觉得还是再拖一段时间……”投资方的一个中年男人发话了:“饥饿营销是我们一开始就定下来的宣传策略,现在电影刚进入拍摄初期,现在演员就爆出来,等到明年电影上映的时候,不就少了一个宣传点?” “其实我们这部电影最大的卖点,还是孙导,演员只是我们饥饿营销的一个手段,除了钟鸣之外,我们不是还有其他演员的嘛,不是还有那个郑微微?” “问题是钟鸣现在是新人演员里头戏份仅次于沈俊的一个,也是我们新人演员里重点培养对象,沈俊是一开始就定下来的,也向外公布了消息,其他的几个老戏骨,也是一开始就对媒体放了风,现在离电影上映还早,密集地宣传没什么用,不如捂着就是不说,吊着媒体的胃口。” “其实如果他们只是拍到照片,不知道具体是谁也好办,去年的那部电影,女主角不就是老早就被拍到照片了么,可是女主角名不见经传,大家都不认识,拍到一张模糊的照片也没什么,他们找不到人,可是钟鸣已经被扒出来了,这样一来,他的所有信息就都瞒不住了,记者会去学校或者他家里蹲守采访,迟早全部都曝光出来。”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孙导发话了,看向钟鸣问:“你怎么想?” 当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钟鸣能发表什么意见,而且他觉得罪魁祸首就是他,他自责羞愧都还来不及,哪还敢再发表什么意见,就说:“我听剧组的。” “我看就再瞒一段时间,由着媒体捕风捉影,我们就是不发官方消息。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加强防范,别再让记者拍到。” 钟鸣从房间里头出来,郑微微在旁边站着,抱着一个暖手宝,问说:“开什么会呢?” “说了新闻的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怎么被记者给拍到了?我出去都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不说。” 钟鸣有点羞愧,说:“是我大意了。” “不是你的错,主要错还是在我,我该注意点。”沈俊在后头说:“昨天去医院的时候我该注意点,当时太着急了,没顾上看看后头有车跟着没。” “他们现在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我就是剧组的演员,不是说了么,咱们以前一块合作舞台剧的时候就认识,媒体也都知道,可能觉得咱们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你拍戏,我也恰巧在影视城里呢。” “媒体就是这样,就算是捕风捉影的事他们也会大张旗鼓地宣传,何况你这确有其事,他们早晚都会挖出来。”郑微微说:“依我看,你不如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跟各路记者澄清一下。” “那不相当于说谎了?那将来电影上映的时候,钟鸣怎么跟媒体交代?”沈俊皱起了眉头,说:“这不是个好主意。你也别多想了,一切听剧组的安排吧。” 可是没想到的是,剧组最后出的主意,居然跟郑微微的提议一模一样,就是要沈俊跟钟鸣接受采访,否认钟鸣参演了《1937》这一新闻。 钟鸣接到通知的时候心理压力特别大,他完全失去主张了,沈俊当时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他现在当着全国媒体的面否认了这一消息,等到电影上映的时候又该拿出什么样的说辞来呢?难道就说他当时说了谎骗了大家?这个公关手段实在是不高明。 “我们也不是否认,而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秉着这一基本态度接受某家娱乐媒体的采访。这个事交给沈俊来做,他有经验。” 钟鸣对沈俊有点愧疚,沈俊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上次不是就发过一个生明了么,上次跟这次一样,我应付的过来。” 于是沈俊就接受了一家门户网站的独家专访,钟鸣的事情正被媒体报道的沸沸扬扬的,主持人当然也放不过这个话题,直接就问沈俊说:“有个新闻是我必须要问的,也是广大网友所关注的,想必你也有所准备,就是关于《1937》这部电影……就在今天有记者拍到你跟你的朋友,钟鸣,一起出现在医院门口……” 沈俊抓住了主动权,不等主持人问完就回答说:“照片里的人确实是我的朋友钟鸣,我跟她早在没有成名的时候就一起合作过舞台剧,这个想必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他生病了,我去陪他看病,就是这么回事,这很正常。由此引发的很多猜测我并不在意,我知道有很多媒体记者都很关注《1937》这部电影,这对于我对于我们剧组来说都是好事,有人关注是好事,替我们免费做了宣传,秉着这一原则,我们剧组的制片人就交代我说:“不要正面回答这一问题,由着大猜,让各路媒体记者免费替我们做宣传。” 沈俊说完就笑了出来,那么神秘的,暧昧的,迷人的笑着。主持人也笑了出来:“你这就是在否认你朋友钟鸣也参演了《1937》这件事么?” 沈俊小的温文尔雅:“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对此封口,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这部电影,这是部好电影,孙导准备筹划多年,我作为新人演员也很荣幸能够参与其中,所以如果因为我能为这部戏增加点曝光率的话,我也非常乐意。谢谢大家的捧场,谢谢!” 沈俊的这一做法非常高明,看着好像是否认了钟鸣参演的事实,可是又并没有真的否认,因此将来即便曝光了钟鸣参演的事实也没什么,因为他并没有说谎,他只是避重就轻,态度暧昧,仅此而已。 不过这只能挡得了一时,上了一天的报纸头条,钟鸣这个名字已经为很多人所知道,将来偷拍的记者会更多也更难防范。剧组要求钟鸣尽量不要外出,以免再被媒体拍摄到。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因为孙导的名气大,沈俊正当红,钟鸣是因为跟《1937》这部孙卓立导演的年度大戏和正当红的沈俊扯上关系,才会引起媒体的关注。可是这事既然上了报纸,成了各大版面的头条,自然而然就传到了凌志刚那里。 凌志刚工作正是忙的时候,电视没空看,报纸也没只看时事政治,娱乐版块的东西能传到他那里,还是因为他手下的那些人。 王四儿很喜欢看娱乐报道,他看见那天的报纸就蹭了蹭范老六的胳膊:“哎,你看这是不是老大的心肝宝贝啊?” 范老六往报纸上看了一眼,他不认识沈俊:“这谁呀?” “这是正当红的沈俊呀,我让你看的不是她,是他身边的这个,你仔细看。” 范老六仔细看了一眼,随即睁大了眼睛:“这不是钟鸣么,怎么上报纸了,他也当明星了?” “我也奇怪呢,你说老大整天把他捂得那么严实,肯让他当明星?”王四儿皱着眉头想了想:“不行,我好奇,得问问老大是怎么回事。”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坏在一张八卦的嘴上。 226.绿帽子 凌志刚先前压根不知道钟鸣上了报纸的事,结果王四儿一个电话打过去,问:“老大,你怎么舍得让钟鸣混演艺圈了,那水那么深,你不怕把他带坏了?” 凌志刚愣了一下:“你说他当临演的事儿?他不是真要走幕前,就是去剧组体验生活。他愿意去,我也不能拦着他。这还是你们家范老六跟支的招呢,说这叫欲擒故纵。” 王四儿捂住电话回头看了范老六一眼,范老六正在嗑瓜子,看见他看过来立马提高了警惕:“怎么了?” “你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王四儿说完了话,紧接着又对着话筒说:“可是我看钟鸣那架势,是要火啊,都上报纸头条了,够有本事的,当个临时演员也能上头条?” 这下凌志刚就严肃起来了:“上报纸了?”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哪一家的?” “哪一家都有,各大门户网站也有,孙卓立导演的戏,万众瞩目呀!” 凌志刚挂了电话,立马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王四儿有点发愣,放下了手里的电话,范老六问:“怎么了,这脸色?” “糟糕了,我好像不该打这个电话,老大貌似不知道钟鸣上报纸的事儿……” 凌志刚打开电脑,随意点开了一个门户网站,结果页面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沈俊拍着钟鸣脸蛋的那张图。 这姿势这表情,满满的都他娘的是奸情! 凌志刚是个挺大方的男人,可是在感情上却出奇的小心眼,他给钟鸣的那些所谓的包容和度量,说到底那都是逼不得已才给的,为的就是显示自己的大度,赢得钟鸣的好感,其实他在心里头,还是拿沈俊当一个定时炸弹,心里头很介意。 所以一看见这张图片,他的脑子里就轰的一下,感觉像是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也没有看底下的文字,一把将桌子上的文件推落到地上。 正巧郑荣花警官进来送茶,吓了一大跳,赶紧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弯腰去捡地上的文件,结果忽然又听见了“啪嚓”一声,她吓得轻声叫了出来,便有一些热水溅到了她的裤子上。 她刚刚端过来的那杯茶,如今茶杯都碎了,茶水流了一地。 “局……局长……” 凌志刚阴沉着一张脸,语气却依然沉静:“没事,你先出去吧。” 郑警官一刻也不敢多呆,立马将文件收拾好就出去了,出了门她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又拿着笤帚进来,把办公室里头的碎杯子收拾了,凌志刚已经坐了下来,正盯着电脑屏幕看。她本来还想问一句怎么了的,后来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悄悄走了出去。 结果刚走出来没多久,就碰见了一个熟人,张江和。 张江和今天早晨起来,本来还想睡个懒觉来着。他伸了伸懒腰,摸出了床头的手机,这是他多年养成的老习惯,每天睡觉前和起床前,都会浏览浏览这一天发生的新闻事件。 看完了社会新闻,他就看国内新闻,看完国内新闻,他就点开了娱乐版块。 然后他就看到了钟鸣跟沈俊的照片。 说句实话,对于钟鸣的曝光,张江和其实有所预料的,但他跟钟鸣在这件事上是一种人,那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抱着的是过一天是一天的到晚的态度,就是明知道这对自己可能是个威胁,可还是在关键时刻选择了逃避。 何况钟鸣还曾经答应过他,打死也不会把他供出来,钟鸣看似弱不禁风的,其实很讲义气,骨头有时候也很硬,张江和很相信他。 可是看见钟鸣上了头条的时候,张江和还是惊住了,悲伤一股一股的寒意冒上来。 因为他不确定,这一劫钟鸣能不能替他挡得住。 既然是这样,不如他再给自己加个双保险。 于是他就来了,来到了警察局,过来找凌志刚。 郑警官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您来找我们局长?” “在么?” “在在在……”郑警官忙不迭地应承:“不过我建议您等会再进去,我们局长正生气呢。” 张江和脸上一凝:“为什么?”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呢,刚才把茶杯就摔碎了。” 张江和立马停下了脚步,惴惴不安地转过身来:“你别跟你们局长说我来过了,我先撒,以后再来。” “哦……”郑警官点点头,狐疑地看着张江和往外头走,结果张江和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凌志刚叫道:“张江和。” 张江和身子一僵,半天没回过身来,他扭过头,挤出了一丝笑容:“凌哥……” “你过来。” 张江和只好走了过去,凌志刚将一份文件扔给郑荣花,说:“给老张送过去。” 郑荣花赶紧接过来,点点头:“我这就去。” 她说完就跑了,留下张江和低着头跟着凌志刚进了办公室,结果他刚进了门,就被凌志刚抓着领子按到了墙上。动作太过突然,张江和惊声叫了出来,喘息着正对着凌志刚逼上来的脸。 他的脑子轰的一声就一片空白,眼看着凌志刚的嘴唇近在他眼前,他太激动了,连凌志刚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听见。 直到他的脖子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才回过神来,凌志刚已经松开了他,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么……什么事?”张江和咳嗽了几声,弯着腰渐渐蹲了下来,靠着墙,可还没完全蹲下来呢,就被凌志刚揪了起来,抓着他的脖子把他甩到办公桌跟前。张江和踉跄着趴倒在办公桌上,眼睛里看见的,正是钟鸣跟沈俊那一张亲密的照片。 他脑子一片空白,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钟鸣那份合约,不是你帮他弄的??” 张江和一愣,咬着牙,心里头骂了一声操! 钟鸣这小子,居然还是出卖了他! 可是张江和到底是张江和,脑子一空什么应对办法都没有的那是钟鸣那种小菜鸟,张江和怎么说也是从人精混过来的,一抹脸立马扭过身来,说:“我今天来就是跟老大解释这个事情的……我真不知道钟鸣居然接了孙导的戏,他一点风声都没跟我透漏,那天他找到我,说他想去剧组体验生活,可是他碰见了个想打他主意的制片人,他就怕了,说他不敢再自己找,知道我有人脉,就让我帮着给他介绍一个,我想这事老大是同意的,那我不给他面子,也得给老大你面子呀,所以我这才答应了他,给他找了一个剧组,但是我真不知道他背后连我一块骗了……我一看见这个新闻立马就赶过来了,就怕老大你误会,我你还不了解么,我就是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你呀,我也不会骗你。” 张江和说着说着,那眼眶看着都有要红的意思了。可是凌志刚毫不吃他这一套:“你少在我这儿装可怜,钟鸣跟沈俊聚会的时候,你也不是去一次两次了,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这合约的事,要是钟鸣签了约没去演,你那个拍电视的朋友会不告诉你?” 张江和一愣,立马说:“我正要去找那小子呢,你说钟鸣没去演出他怎么就不告诉我一声呢,把我弄的这要死不活的境地……” “张江和……”凌志刚把“和”字叫出了儿化音,语气不缓不急:“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得抓住。” 张江和浑身都冒冷汗,讪讪地笑了笑,脸上的皮感觉都紧绷到不行了:“那……那是,我都是说实话……” “那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骗我。”凌志刚忽然提高了音量,脖子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不然的话你的下场绝对比任何人都惨!” 凌志刚说着拎起椅子上的外套就朝外头走,张江和赶紧追问:“老大,你打算怎么处置钟鸣?” “这件事你就置身事外,我希望你这几天别跟钟鸣联系,能做到么?” 张江和点点头:“能……” 凌志刚穿上外套,系上扣子,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邪的弧度,,眼神却是凶狠的:“我得先看看我头上这顶帽子是什么色儿的。” 227.苦肉计美人计 自从发生了偷拍事件之后,钟鸣在剧组里,就整天吊着心。 他的手机都快被他摸烂了,可他一直都没能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跟凌志刚说一声,解释解释。 正当他焦头烂额呢,沈俊忽然约他一块出去。 “去哪?” “作秀。” 钟鸣一时没弄明白,沈俊就笑了出来:“咱们不能因为怕被偷拍到就避嫌疑,是不是地出去一趟,会让媒体更摸不清楚真假。这是剧组的意思,对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走吧。” 其实曝光不曝光是出品方和投资方最关心的事情,对于他们演员来说,其实没什么,而且正相反,早一点曝光,对他们也没什么坏处。钟鸣有点不放心:“可是我不想出去……”他看了沈俊一眼:“我身上不舒服,想回去睡觉。” “还发热么?” 沈俊说着就上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微微皱起来:“好像还是有点烧。” 钟鸣点点头,说:“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沈俊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 “你想去找凌志刚吧?” 钟鸣沉默着,算是默认。 “你找他干什么,跟他解释?”沈俊的腔调忽然变高,看着他的眼神也凌厉起来:“你好不容易有机会脱离他的掌控了,现在又想飞回去?钟鸣,做人心软可以,但是不能再关键时刻心软。” 钟鸣觉得非常羞愧:“不是,我是怕他闹起来无法收场,想先跟他沟通一下……” “钟鸣……” “咱们出去吧,我不回去了……” “钟鸣……” 钟鸣讪讪地抬起头来,看着沈俊。 “你既然想回去就回去吧,说到底都是你自己的私事,我也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给你一个忠告,但是我不是当事人,可能我并不了解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我的话也只是一个建议,采纳与否,还是你自己做决定。” 沈俊说完,就笑了出来,问:“我是不是说的太严肃了?” 钟鸣摇摇头,脸上还有一些不自然的神色:“我知道你站在朋友的立场上,都是为我好。” 钟鸣最后到底是出来了,结果他刚坐上公交车,就接到了张江和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张江和半天没有说话,钟鸣“喂”了好几声:“张江和么?” 张江和这才“嗯”了一声……问:“你干嘛呢,还在剧组么?” “没有,我出来了……”钟鸣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告诉张江和一声:“那个,我上报纸的事,你知道么?” “知道,并且我找过老大了。” 钟鸣心里一惊:“你告诉他了?” “不用我告诉,我到那儿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而且一见我就兴师问罪了,钟鸣,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替我保守秘密么,你答应过我,关于这件事,一点都不往我身上扯。” “我也不记得我有没有跟他说过了……”钟鸣一听凌志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摸了摸额头,扯了扯自己头上的帽子,觉得头上燥热的厉害:“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你别关道歉,道歉没用,你来点实际的,我已经跟老大发誓说我不知情了,你别再扯到我,他现在去找你,你做个准备。” “……哦……” 钟鸣有点不知所措,连公交车也坐不下去了,眼看着车子到了下一站,他想也不想就冲了下来,跳下公交车之后,他穿过公交车站牌旁的绿化带,来到了旁边的梧桐树下头。 他在寒风中仰起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脑子里才清醒了一点,他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想对策。 事到如今,他再隐瞒下去似乎已经不行了,他现在的智力能够做的,就是坦白从宽而已。 可是要怎么说,说多少,这却是他要思考的,而且或许会关乎到他在这件事当中的最后结果。 他正在想着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正是凌志刚打过来的。 钟鸣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咽了一口唾沫,把电话放到了耳边:“喂?” “你在哪儿?” 出乎意料的,凌志刚的语气非常平淡自然,甚至于比平常还要温柔一点。钟鸣几乎以为张江和在骗他了,他抿了抿嘴角,说:“我不在影视城……” “张江和!”凌志刚的声音忽然凶狠起来:“他妈的那小子又跟你打电话了??!” 钟鸣一愣,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接到什么张江和打过来的电话……”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影视城?!” “我……我不知道你要去……”钟鸣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回答有点问题,凌志刚问他在哪儿,他居然回答说他不在影视城,这确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那你现在在哪儿?” 可能是做贼心虚的原因,钟鸣特别没出息地结巴了一会儿:“我……我在回家的路上呢,不是我家,是……是咱们住的那个家……” 他这个讨好完全是无意识的,说完之后凌志刚就把电话挂了。钟鸣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放进兜里面,他不只害怕,还冷,手都冻僵了。 他搓了搓手,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进车子里面他就暖和起来,可是他的心还是冷的,一直想要哆嗦,他满脑子所想的,都是他如果这件事没有出来好怎么办,会不会伤害他跟凌志刚之间的感情。 到了小区门口,他赶紧下车,跑进了小区里面,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往回看了一眼,忖度着凌志刚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他最好还是在外头等,以示自己的诚意和真心。于是他就在旁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边等着凌志刚回来,边在心里头忖度着自己接下来的措辞。 他想,他还是半真半假的说比较好,真相一下子暴露的太多,凌志刚未必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半真半假,给彼此都留有一定的余地,剩下的那一半,他再一点一点透露。 钟鸣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天色晦暗阴冷,他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不留一丝缝隙。可能凌志刚当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到影视城了,所以钟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凌志刚的车子开进来。 钟鸣听见车响,赶紧抬头看了一眼,车子在他跟前停了下来,他这才缓过神来,赶紧站了起来。 可是他坐的时间太久了,两条腿早已经不听使唤,双脚也已经麻木了,他这猛地一起身,看见一身黑色大衣的凌志刚,器宇不凡,风度翩翩。 重要的是,以这个角度看起来,察觉凌志刚真的太高了,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头顶。 钟鸣心里头一阵犯怵,可能好似太紧张了,他就不老实了,耍了一点滑头,“哎哟”一声,又趴到了地上。 凌志刚果然心软了,伸出一只手来:“心虚了,吓成这样?” 钟鸣当做没有听见,皱着眉头,抽着冷气,说:“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这话半真半假,他的双腿确实很麻,尤其是双脚,麻的有点发疼,可是他也不至于站不起来,他就是想激发一点凌志刚的同情心,能够在接下来对他温柔一点。 凌志刚只好弯腰将他扶了起来,钟鸣来本想像电视里头的一样一下子倒在凌志刚的怀里面去的,可是他实在不好意思了,犹豫了零点几秒,最后还是拉不下脸来。 他在原地站住,低着头,说:“你一定很生气,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钟鸣是故意这样的,有点无辜的可怜。凌志刚又生气又忍不住心里头的那一点爱怜:“你少在这撒娇,我不吃这一套。” 钟鸣上前来拽他的大衣,凌志刚把他的手拨开:“在这儿坐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小时了,就等你回来呢。” 凌志刚张了张嘴,正要提高点自己的银两,钟鸣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他揉了揉鼻子,鼻头都被他揉红了,看着可怜兮兮,又很秀气。 凌志刚心烦意乱:“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家。” 钟鸣这才屁颠屁颠地跟着凌志刚往家走去。 228.谁能吃的住谁! 没想到凌志刚一进家门,就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怎么想的,苦肉计也好,美人计也好,这一回都不好使。” 钟鸣老老实实地站在客厅里:“你要问什么就尽管问,我一定坦白交代,只要你别生气。”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吧?”凌志刚往沙发上一坐:“是我一个一个地问,还是你自己一下子全部说出来?” “我对你撒了谎,我其实不是去剧组当临时演员,而是被孙卓立导演签走了,去他们剧组当了个配角,演的是沈俊的一个弟弟,我怕你不同意,就撒了谎,编了一个谎话,对不起。” 凌志刚的脸色阴沉,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说:“多余的我就不说了,你只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吧。” “怎么办……”钟鸣抬头看向凌志刚。 凌志刚的脸色这一回是真的难看了:“你来向我请罪,就没想过怎么解决?” 钟鸣咽了口唾沫:“要不,你说,我听你的……” “那你向剧组辞了吧,违约费我来出。” “啊?”钟鸣吃惊地问:“辞了?” “难道你还要接着演下去?” 钟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他沉默了一会儿,态度坚定说:“我不辞。” 可能是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冲了,所以他抿了抿嘴巴,放松了一点语气:“我都拍了这么多了,如果辞了的话,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我记得我不久前跟你说过,你要是出了名,咱们就必分无疑,你还记得吧?” 钟鸣看着凌志刚,微微张开了嘴巴。 “怎么,你想跟我分?” “没有!”钟鸣喊了出来,脸一红:“我只拍这一个,拍完这个我发誓不再拍别的,老老实实写东西。” “你拍孙卓立的戏你知道什么后果么,你觉得拍了他的戏,你能再回到以前的平静生活么?你这电影还没上映呢,就有人跟拍你了,你难道想我们俩以后的生活都在偷拍当中度过,如果我们俩的关系被媒体报道出来,你觉得你能承受的住了,这些,你就不考虑?”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钟鸣可能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属于比较没有底气的那一个,所以换了一个策略,改为柔情攻势:“你就让我这一回吧,好不好?”他说着就坐到凌志刚的身边,拉住了凌志刚的胳膊。 没想到凌志刚眉头一皱:“谁告诉你能坐下了,给我站好。我还有话要问。” 钟鸣赶紧站了起来,垂着手往凌志刚跟前一站。 “先说说拍戏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就是我进剧组的时候……” “那这么说,就是在你碰见那个制片人之前了?”凌志刚眉头一皱:“你为了骗我,差点被人侵犯了?” 钟鸣讪讪地笑了笑:“我后来不是学乖了么,我找张江和帮我签了一份合同。” “说到张江和……”凌志刚问:“你去孙卓立导演那里拍戏的事情,张江和知道吧?你们俩联合起来骗我?” “不不不,这个张江和他不知道,毫不知情。”钟鸣这时候还是义气一把:“我就跟他说我想去剧组拍戏,临时演员就行,只要剧组里头的人正派,他就帮了我这个小忙……我当时跟他说的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就是说我想学习学习片场经验,演个龙套就行。所以他才答应了……他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一块骗你。” “那你去孙导的剧组拍戏,张江和帮你介绍那个你就没空去了吧,人家剧组就这么好说话?” “我演的那个角色是小角色啊,可有可无……不对不对,我这么说不对,因为导演说了,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 “你少在这跟我打马虎眼。严肃点。” 钟鸣立即沉下了脸色:“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钟鸣摇摇头:“我没有这么想。我是很愧疚的,我是怀着一颗道歉的心来的。我知道这个新闻知道的晚,剧组的人一告诉我,我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就怕你生气。” 凌志刚的喉咙动了动,往沙发上一趟:“现在咱们说说照片的事儿……” 钟鸣立即打断了凌志刚的话,滔滔不绝地说道:“这都怪狗仔队!当时并不是只有我跟沈俊两个,还有沈俊的助理呢,可是狗仔队刊登的时候只刊登了我跟沈俊两个人,而且沈俊那不是在摸我的脸,他就是开玩笑拍了拍,我当时想着狗仔队在哪儿,可是沈俊不让我看,让我赶紧走,都是狗仔队抓拍的,这是有预谋的,他们故意把我跟沈俊的关系搞的很亲密,然后好大做文章。” 钟鸣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都有点喘了。 “说完了?” “其实还有……” “那你接着说。” “我跟沈俊在电影里演的是兄弟俩,就算我们演的入戏,那也是兄弟情义,我跟他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而且我们对手戏不多,我们还分了A组合B组在拍,并不是经常见面。” “说完了?” 钟鸣偷偷打量了凌志刚一眼,发现凌志刚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松懈下来的迹象,就想了想,说:“还有……” “还有……嗯……”钟鸣想了一会儿:“还有,我去剧组应征,跟沈俊也没有关系,我也是很偶然才得到机会,你知道我最最敬慕的导演就是孙卓立了,一听是他在拍戏,他又相中了我,我当时一股脑都想着怎么能够抓住这个机会,我是太兴奋太激动了,才脑子一热做出一个愚蠢的决定,打算骗你。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电影上映之前我是一定要告诉你的,可是……可是我总是想着往后拖,结果就弄成了现在这样……相比你从别人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我更希望是我亲口告诉你的,真的。” 他说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去打量凌志刚,结果凌志刚还是那样一副表情:“说完了?” 钟鸣心里头噗通噗通,跳的不能再快了。 这是怎么回事,苦肉计美男计都不好使了? “说完了,要怎么着,你给句痛快话吧。” “那现在开始我接着问。” 凌志刚说:“你,怎么到医院去了,还住了一晚上?” 原来是这个…… 钟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凌志刚这么问,摆明了是关心他呀。他就咳了一声,让自己的嗓子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憔悴感:“我拍了一场夜戏,可是孙导要求高,我自己又没什么演戏的本事,让我哭,我怎么都哭不出来,当时又穿的太少了,就发烧了,烧到四十度呢。” 凌志刚的眉头果然跳动了一下,可是很快那张脸又阴沉沉的了:“新闻上怎么说沈俊陪了你一夜?” 这个应该是重点吧??钟鸣立即澄清:“我发誓我当时真想让你过去,可是沈俊说他坐一会再走,我烧的太厉害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沈俊守了我一整夜……说实话沈俊这人真不错,对我真心的好,拿我当好兄弟,我也很感激他,当时他的助理还埋怨他,说他黑眼圈都出来了,会影响他第二天……” “心疼了?”凌志刚忽然酸酸地冒出来一句,眼睛一斜看了过来。 钟鸣脸一红:“你怎么……” 他到底是傲娇的天性,就算是求饶的时候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那点傲脾气,于是头一抬,说:“我是有点心疼来着。” 凌志刚的语气就更恶劣了:“那你为什么还遮遮掩掩的,你怎么就不承认你喜欢他?” “好,我喜欢他。” 凌志刚一愣,脸色铁青。 钟鸣好像反守为攻了,站在原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实他们双方都知道彼此说的是气话,也都没有真的介怀。这只是寻常的拌嘴,可是本质上角逐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感情,就看谁先服软。客厅里一片静谧,最后还是凌志刚沉不住气了,声音瘪瘪的,说:“我错了,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向你道歉。” 229.最终告白 钟鸣嘴角想笑又没有笑,拽拽的说:“那咱们算扯平了?” “扯平了?” 凌志刚立即皱起了眉头,可是语气缓和了很多:“你坐下。” 钟鸣就在凌志刚身边坐了下来,可是他刚刚落座,就被凌志刚压在了沙发上:“说,你到底跟沈俊有没有牵扯不清?” 钟鸣吓了一跳,被凌志刚这么压着,有一点不自在:“没有。” “我怎么相信你,你摸摸,我的心都是凉的。” 钟鸣真的往凌志刚胸膛上摸了一把,凌志刚看着他,脸上非常委屈,像是个小男孩:“你就会折磨我,你是故意的吧,瞒着我去拍戏,瞒着我跟沈俊来往,你跟我分开了这么久,却跟他朝夕相处,你们俩有没有住在一个房间?” “沈俊是大明星,怎么会跟我睡在一块,你多想了。”钟鸣躺在沙发上,看着凌志刚说:“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骗你,我自己其实也不好受,整天提心吊胆,见了你还会心虚。” “那你听我的,把剧组的角色辞掉吧。” 钟鸣正想说话,外套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钟鸣把手机掏出来一看,说:“是我妈打过来的……”他说着就接过来:“妈?” “是钟鸣么,你在哪儿呢,你回来一趟吧,我看尼玛身体又不舒服了,我让她去医院看看,她就是不肯去,我看她脸色发白,你还是过来看看她,陪她到医院去瞅瞅。” 钟鸣立即站了起来,穿上羽绒服,说:“邻居打电话过来,说我吗身体不舒服,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凌志刚立即站了起来:“我陪你一块去。” 这一会儿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全都忘了,开车到了钟鸣家里面。有了凌志刚在身边,路上的时候钟鸣并不慌张。可是一进院子他就忍不住了,推开门就喊道:“妈,你在哪儿呢?” 钟鸣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就在卧室里应了一声。钟鸣跑了进去,看见钟妈妈果然脸色发白,似乎又犯病了。 “你怎么回来了?” 钟鸣也不说话,拉开了抽屉看了看钟妈妈的那些药,发现药并没有吃完,他就问:“你按时吃药了么?” “吃着呢。”钟妈妈说着就坐了起来,凌志刚随后就走了进来,叫道:“干妈,你怎么了?” “志刚也来了……我没事,你们俩怎么一块过来了?” “我拍戏正好有空挡,就跟凌哥见了一面。你快起来,我们送你到医院去看看。” “去什么医院,不去。” “你别犟了,凌哥在呢,他在医院认识人,我们去看病方便,他又有车,等他走了咱们再去可就麻烦了。” 凌志刚也说:“您听钟鸣的,咱们一块去医院看看,有病看病,没病的话咱们就当是做个健康检查。” 钟妈妈只好披上外套下了床,钟鸣往周围看了一眼:“怎么空调也没开?” 钟妈妈有点不好意思,说:“嫌那个太费电……” 钟鸣动了动嘴唇,正要发火呢,凌志刚碰了他一下,他就没有吭声。 “我扶您。”凌志刚扶着钟妈妈出来,钟鸣把医疗本什么的带上,紧跟着走了出来,锁上门。 到了医院,有时凌志刚跑前跑后,钟妈妈趁着凌志刚不在的时候,小声问:“刚才听你那话,你拍戏的事情已经跟志刚说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才说的。” “他没生气吧?” “没有,他要是生气的话,也不会陪着我过来了。” 说到这,钟鸣觉得凌志刚的品质真是没的说,虽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居然还是不计前嫌地替他忙前忙后照顾他母亲。 “早说了好,不然我一直觉得心里不踏实。” “你躺下来吧,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我去看看凌哥。” 钟鸣说着就出了病房,在外头找了一圈,发现凌志刚居然在人群里头排队。 他赶紧跑了过去,想把凌志刚叫出来自己排,凌志刚笑了笑,说:“没事,你陪着你妈去吧。” 排队的人非常多,钟鸣也不好多说话,就在一旁站着,陪着凌志刚一块排。他们排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钟鸣趁着周围没人了才问:“你不是认识这里的领导么,怎么还排队?” “别提了,我刚到大厅里,就碰见这儿的院长了,他老远就局长局长地跟我打招呼,你说排队的都知道我是局长了,我哪还好意思搞特殊,排就排吧,就当是为政府做形象工程了。” 钟鸣就笑了出来,拍了一下凌志刚的背,凌志刚随即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松开。就是那么一瞬间,有一股电流直通钟鸣的四肢百骸,让他打了个寒颤。 钟妈妈并没有什么大碍,又是虚惊一场,钟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凌志刚过去开车,钟鸣扶着钟妈妈站在路边等着。钟妈妈说:“志刚这个人,心地真是没的说。” 钟鸣往凌志刚的背影上看了一眼,低下头,没说话。 “他有女朋友了现在?” 钟鸣一愣,扭头问:“为什么问这个?” “他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他要是成家了,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想想还觉得有些可惜,咱们家要是有个闺女,我想也不想,就招了凌志刚做女婿,哪有这么好的人选,家世好能力强,为人又没有架子。” 钟鸣动了动嘴巴,想笑又想哭:“他说有对象来着,我不清楚。” 可是他却心动了,有种想要告诉钟妈妈的冲动。 将钟妈妈送回家之后,他们就回了自己的地方,钟鸣外出的时间有限,他还得赶回到剧组里面去,他下午傍晚的时候还有戏要拍。他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就爬了起来,说:“我得走了。” 凌志刚立马恢复了他强硬的嘴脸:“去什么去,把这个戏给辞了。” 钟鸣看了凌志刚一眼:“能不能不辞啊?” “你要是不辞,咱们现在的生活就会打破了,我们不适合活在镁光灯下,太辛苦了。” “可是如果我辞了,我以后可能会后悔。说实话,我也有虚荣心,我也想成名,做出成绩来。跟孙导合作,我可能实现的,或许就是一个经典的角色,也总算有了一点色彩。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有点虚,但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不会放弃的。” “那你选吧,在我跟电影中间,你选一个。” “我选电影。”钟鸣毫不迟疑,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你别逼我。” 凌志刚枕着胳膊,躺在沙发上看着他。 钟鸣被他看的心虚了,觉得对不起凌志刚。可是他也是真的不想放弃,他抿了抿嘴唇,喉咙动了动,说:“只要有真感情,就算遇见事儿了也不用退缩,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我们自己能坚持。” 凌志刚还是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只是在看他,又似乎还在思考。钟鸣忽然觉得特别伤感,他伸手擢了擢凌志刚:“你别这么看我。” “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凌志刚开口说:“我保护不了你,甚至连自己都不够有胆量。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察觉到的,我认识了你之后,发现了自己很多弱点。” 凌志刚突如其来的软弱,击中了钟鸣脆弱的心脏。他愣了一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那我跟你道歉。” “你用不着道歉,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体会到了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甜蜜,幸福,快活和激情,也体会到了以前从没有体验过的痛苦,妒忌,伤心和疯狂,但是我是感激的,能有这样的感受,不管痛苦还是甜蜜,我都愿意承受,并且不会后悔。” “你这是分手前的台词么?” 凌志刚轻声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表,摸了摸他的脖子,钟鸣很温顺地用脸蹭了蹭凌志刚的手,说:“咱们会很长久的。至少我会。我爱上一个人,不会轻易改变的。” 凌志刚的手就停在了原地,呆呆的,静静地看着他。 钟鸣说:“我向你保证。” 230.夙愿 凌志刚看着钟鸣,问:“你这是在……说你爱我么?” 钟鸣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 “你就是那个意思……”凌志刚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把钟鸣拽到了自己身上:“你这是耍赖,使美男计呢。” 钟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往凌志刚的脸上亲了一口:“那你中计么?” 凌志刚看着他,摇摇头:“这次不算,你得给我来个正式的。” “如果我来个正式的,你就能让我把这部电影拍完么?” “不准你讨价还价。” 钟鸣立即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凌志刚凑上来亲他,他就把眼睛给闭上了,凌志刚微微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了意思略显狡诈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此时此刻,凌志刚还是兴奋的,这世上没有比看到钟鸣的心里有他更让他高兴的事情了,就是心里头这一点高兴,让他打算换一个策略。 他不打算跟钟鸣发生正面冲突,因为他不愿意在他们这段感情峰回路转的时候节外生枝,他有他的办法跟手段,没必要跟钟鸣闹的不愉快。 钟鸣会片场去,是凌志刚亲自送的,这算是凌志刚第一次到片场来探班。 沈俊看见凌志刚的时候非常吃惊,他看了钟鸣一眼,钟鸣尴尬地笑了笑,说:“他来看我拍戏。” “你都告诉他了?” 钟鸣点点头,又摇摇头:“也没有全说……” “他来干什么的?” “他就是来看看,这个要求不过分,我就答应了。” 凌志刚跟孙导是认识的,两个人在远处说着话,也不知道凌志刚跟孙导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不时地会朝他这望一眼,最后凌志刚跟孙导握了握手,凌志刚才走了过来。 说实话钟鸣还是有点紧张的,怕沈俊跟凌志刚这俩素来不怎么合拍的人见了面会闹的不愉快。不过凌志刚和沈俊都是要面子的人,两个人竟然还握了握手,凌志刚说:“多谢你对我们家钟鸣的照顾,他是新人,糊里糊涂就踏进了这个圈,你多指点他一点,别让他犯错误。” 钟鸣脸一红,说:“我能犯什么错误。” “你犯的错误还少么?”凌志刚眉头一皱,显得有点凶恶。钟鸣估摸着凌志刚这是要树立自己一家之长的权威呢,就没有吭声,只是冲着沈俊尴尬地笑了一下,发现沈俊看着他,立即把头低了下去。 钟鸣觉得沈俊现在一定有一点看不起自己。 “钟鸣天生是个当演员的料,我们孙导经常夸他,说他以后一定能走的很长远。”沈俊说:“我看他自己也很喜欢,所以就算凌先生不说,我能帮的也一定会帮的……对了,凌先生不是咱们省城的父母官么,怎么有空来影视城这里?” “我以前不知道钟鸣在这拍戏,他也没告诉我,我今天是刚知道。”凌志刚说:“我来看看他的拍戏的环境,不然的话我不放心,剧组里鱼龙混杂,我怕他认识不该认识的人,不学好。” “那现在凌先生能放心么,我在凌先生的眼里头可算不上什么好人,钟鸣现在一天到晚跟我在一块,凌先生不会不高兴吧?”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嘴角洋溢着一种很迷人的弧度,原本冷峻的轮廓也融化了,说:“钟鸣心里头有把尺子,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信任我,我也相信他。” 沈俊就也笑了出来,他本来就是很英俊的人,笑起来比凌志刚还要迷人:“那就是钟鸣不懂事了,凌先生这么相信他,他还瞒着凌先生过来拍戏,凌先生心里头估计有点难受吧?” 凌志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钟鸣一眼,钟鸣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他怎么觉得凌志刚跟沈俊之间,有一种水火不相容的感觉? 其实凌志刚也就算了,他本来就占有欲强,小心眼,心里头又一直忌惮沈俊,表现的敌意一点也可以理解,可是沈俊可是一向为人宽厚和气,这一回却有点剑拨弩张的意思了。 “他有梦想是好事,我这段时间忙,有点忽略了他,以后绝对不会了。”凌志刚说着看了沈俊一眼:“我替钟鸣请你吃顿饭吧,感谢你这几天对他的照顾。” 不等沈俊回到,钟鸣就抢先说道:“我跟沈俊都有戏要拍,没空再出去了。” 凌志刚笑了:“那下次吧,我也该去上班了,不打扰你们。” 凌志刚说这就用下巴朝钟鸣示意了一下,然后插着兜酷酷地往外头走,钟鸣赶紧跟了上去,像是个小跟班似的,追在凌志刚后头,又回头朝沈俊尴尬地笑了笑。 沈俊已经回化妆室了,钟鸣只好扭回头来,正要跟凌志刚说话呢,就碰见了郑微微。 郑微微一身寻常打扮,披着个羽绒服,可是发型却已经拾掇好了,冲着他笑了笑,然后看向凌志刚。 钟鸣一猜凌志刚就是郑微微的菜,因为郑微微说过,她是大叔控,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 凌志刚可算是很有魅力的成年人,钟鸣咳了一声,介绍说:“这是我表哥。” “你表哥真帅!”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可是没怎么搭理郑微微,就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钟鸣赶紧跟了上去,郑微微却一把拉住他,问:“你表哥是干什么的呀?” 钟鸣打量了郑微微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有女朋友了么?” 钟鸣心想剧组怎么就找了郑微微来演剧里头的女主角了呢,他们戏里头的那个女主角可是青春无敌的乡下姑娘,跟郑微微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郑微微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其他的可都不适合。她有着严重的拜金倾向,而且花痴,在剧组里就对沈俊媚眼抛不停,就是沈俊不理睬她罢了。 于是钟鸣就说:“他都结婚,小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不会吧?”郑微微立即松开了钟鸣的胳膊,小脸一阵遗憾:“我看着年纪也不大啊,怎么结婚这么早。” 钟鸣也不搭话,直接追了上去,跟上凌志刚,才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说:“你说我怎么能没有危机意识,你这老少通吃啊。” 凌志刚回头看了他一眼,钟鸣就说:“刚才那个小姑娘看上你了,向我打听你呢。” 凌志刚打开车门,朝车里头指了指:“进去坐一会?” 钟鸣就坐了进去,凌志刚从另一边坐了进来,突然说:“钟鸣,我不想当你表哥了。你每次跟别人介绍说我是你表哥,我心里头不舒服。” 钟鸣一愣,问:“那我该怎么介绍?” “我是你的男人,是你某种意义上的丈夫。” 钟鸣的脸倏地就红了:什么……什么叫他的丈夫……他怎么会有这个…… 钟鸣心里头火辣辣的,说:“你别算流氓啊。” “你以后跟别人介绍,什么都不用说,就说我叫凌志刚,就够了,我希望以后跟你在一块的时候,就算不说真话,至少也不要说谎。” “那人家要是不只问一句呢?”钟鸣侧身对着凌志刚,解释说:“你看,别人要问你是哪位,我说,他叫凌志刚,可是如果对方紧接着问,他是你什么人,我不还是要说谎?” “要不咱们公开吧?” 钟鸣看着凌志刚,猜测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假。 “怎么公开呀,这是在中国,又不是欧洲……再说了,你这身份,我照样能养活你。” 钟鸣往座椅上一趟,就轻声笑了出来:“听着倒是不赖。” “你知道我现在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么?” 钟鸣扭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凌志刚:“什么样的生活?” “做个普通人,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做个清闲生意,然后带着你,一年四季地不着家,去世界各地旅游,觉得哪儿舒服,就在哪儿住一段,等到想换地方了再离开。咱们列一个计划,在老了之前,把世界各地都走一遍,山清水秀的也去,穷山恶水的也去,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最后在我们这一生当中去过所有地方当中,找一个最喜欢的,在那里终老。” 231.惊喜 钟鸣微微笑了出来,心里头有一些动容。 凌志刚说的这些,似乎是有针对性地对他说的,吃准了他那颗浪漫而多情的心。 凌志刚拉住他的手,问:“你说这样好不好?” 钟鸣低着头笑了笑,又转眼看向凌志刚,说:“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做到,你说的太梦幻了,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我不是随口说出来的,这件事我早就考虑过,就连刚才的那段话,我也是经过好长时间的思考,我本来想等事情成熟了一点再告诉你,可是我突然想现在告诉你,想问问你的想法。” 钟鸣抹了一把脸,笑了。 “那等我拍完这部电影。” 凌志刚点点头:“行。” 钟鸣忽然扭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凌志刚:“你很让我惊讶。” 凌志刚挑了挑眉毛,钟鸣就说:“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在骗我,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度。” “那是你看错了,我不是个大度的男人,我很小心眼,是个坏男人,只是你还不知道。” 钟鸣不明白凌志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心里头很高兴,痒痒的,总想按住凌志刚的头往他脸上啃一口,他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偷偷往车头打量了一下,逮住了凌志刚就亲了一口。 可是他想退回来的时候却跑不掉了,凌志刚压着他亲,他的头撞到玻璃上,吓得他赶紧喊道:“外头别看见了……” “就是让别人看见。”凌志刚说着甚至想把窗户打开,钟鸣赶紧拽住凌志刚的领子,把凌志刚拽了回去,两个人的额头撞到一块,就都闷声笑了出来,凌志刚揉了揉他的头,问:“疼不疼?” 钟鸣偷笑着摇摇头,摸了摸凌志刚的:“你的,你疼么?” 凌志刚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头又吻了上来。 “摆平”了凌志刚,钟鸣感受到了这段日子以来长久没有的安心,当夜睡的很安稳,第二天起来心情也分外愉悦。第二天一大早,钟鸣准备去化妆穿戏服,李威跟他说:“你不用化妆了,刚才执行制片过来说你今天不用拍。” 钟鸣拿出手机看了看他的日程安排:“不可能啊,昨天工作人员还说我今天还多加了一场戏呢。” “我也是刚接到通知,要不你去找制片或者导演问问吧。” 钟鸣就出了化妆室,路上碰见沈俊的助理,得知沈俊今天的戏也取消了,说是今天导演没过来,副导演说的,今天不开工。 以前常听工作人员说,他们是个大制作大剧组,停工一天都会浪费多少多少钱,这部戏的制作费因为孙导精益求精的缘故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怎么会无故停工? 不过停工一天,钟鸣还是很高兴的,他可以趁机出来透透气,去找凌志刚。 钟鸣说做就做,立马回了家,凌志刚看见他回来果然很惊喜的样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们剧组临时放假一天,我就跑回来了,你要去上班么?” 凌志刚点点头,把外套又脱了下来:“不过你回来了,我就晚点去。” “别别,你还是去上班吧,工作要紧,何况你这又是保护老百姓财产安全的工作。” 凌志刚赖着不肯走,抱着他腻腻歪歪,有点欲求不满的样子。钟鸣把他推了出去,说:“老老实实去上班,回来给你惊喜。” “什么惊喜?” “你先去上班,反正是个惊喜,说不定哦把自己包裹包裹当成礼物送给你呢。” 这么有情趣的话说的凌志刚心里头痒痒的:“那你包好一点,我回来要自己拆。” 钟鸣点点头,臊臊的,拽拽的,说:“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么,我想象力是最丰富的,绝对罗曼蒂克!” 凌志刚就出去上班了,钟鸣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衣服,他这几天不在家,凌志刚的脏衣服就攒了一大筐。凌志刚这个人仗着自己有俩钱,衣服都是穿新的,穿完了就扔,除非哪天心情好,才会叫人过来拿去洗。后来钟鸣来了之后,洗衣服的活就给了素来勤劳善良的钟鸣。而且凌志刚一开始的时候特别可恶,他把衣服扔给钟鸣,还会黄世仁似的挑三拣四威胁奴役他:“不准用洗衣机,要用手洗。” 钟鸣虽然说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但也是鸡窝里头的金凤凰,在他们家,那也是心肝宝贝一样的,什么时候洗过衣裳,他也就是高中那会偶尔洗一两件,所以给凌志刚洗衣服的那段时间,他的手动不动就红了肿了。 那时候钟鸣自己也没想到他们俩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钟鸣笑着摇摇头,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面,又把凌志刚那几套比较昂贵的不能水洗的西服挑出来,准备送往干洗店。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凌志刚因为记挂着钟鸣要给他的“惊喜”,一上午都有点坐立难安,眼瞅着墙上的时钟变成了十一点他就忍不住了,收拾收拾就出来了。郑警官看见他出来赶紧站了起来:“局长……” “那什么,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一会,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郑荣花点点头,心里头涩涩的,女人的感觉告诉她,凌志刚眼睛里那有欲有爱的光芒,是为了回家去见一个人。 凌志刚边穿着外套边朝外走,那风度翩翩高大威武的模样,让郑警官的心碎了一地。她痴痴地望着凌志刚的背影,凌志刚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过来,笑了。 郑警官还没在他们局长的脸上见过这种有点羞涩的笑容呢,心里头噗通噗通的:“您,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凌志刚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因为淡淡的羞涩愈发迷人了:“那什么,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你就别给我打电话了……” “哦……”郑警官点点头,就看见凌志刚一路几乎跑了起来,大衣的下摆都因为走的太快飞了起来,皮鞋踩在地上“啪啪”作响,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郑警官呆呆地往椅子上一坐:完了完了,他们局长现在为了儿女私情,连公事都要荒废了! 郑警官妒忌的直跺脚,凭什么这么优秀的极品男人就不能是她的??! 因为提前了一个小时,凌志刚一路上畅通无阻,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他还买了一束玫瑰花,这个虽然俗气,可是代表他的心意,他在追认方面,确实没有太大的创意。他下了车一路小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虽然他也有钥匙,不过他还是希望先给钟鸣一个信号,让钟鸣亲自过来给他开门。 结果他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答。他就锤了两下,喊道:“钟鸣,我进来了?” 没有听到钟鸣的回答,凌志刚嘴角露出一抹笑,自己动手打开了房门。 可是打开门之后,并没有遇到他料想的飞奔过来的人,客厅里空空荡荡的,而且特别冷,空调没开,好像没有人在。 凌志刚脸上的笑容就冷却了,他走进客厅里面,把手里的花扔到了桌子上:“鸣鸣?” 人没有找到,只在客厅的桌子上看见一张字条。 “怕你生气,所以没给你打电话,就给你留张字条。” “怕你生气,所以没给你打电话,就给你留张字条说一下,剧组里突然有事,我回去了。你的礼物下次再给你。” 凌志刚立即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可是电话是通了,却没有人接。着满腔的热火突然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凌志刚的心情非常不爽。 要知道他为了这一刻,整整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心痒难耐,他幻想了那么多,甚至想过跟钟鸣好好温存缠绵一番,结果却是这样,实在始料未及。 一个男人在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是基本上没有理智的,而且容易愤怒,而如果这个男人的感情也没有得到满足的话,情绪就更癫狂。 凌志刚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脱了外套来到卧室里,将外套往床上一扔,自己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他扯开衣领,往床上一躺。 床上也是冷的,这张床,钟鸣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了,这上头他的味道都淡了。 凌志刚没让钟鸣知道,他这几天都是闻着钟鸣的旧衣服,才能睡得安稳。 232.撞破的奸情 钟鸣接到剧组电话之后,一会也没有停留,立马坐车去了剧组,到了剧组,才通知他说剧组又重新开工了。 钟鸣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就问郑微微:“很奇怪啊,怎么说不拍就不拍,说拍突然就拍了?” “你不知道么,还不是因为你?” 钟鸣大吃一惊:“因为我?” 郑微微仔细看了看他,似乎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件事还是在装不知道,钟鸣摇摇头,说:“我早晨就出去了,没呆在剧组里。” “是这样……” 郑微微就说:“其实也只是谣传而已,你也不用全部当真。就是我听说是投资方想把你的角色换人,可是孙导不同意,所以双方闹了一点矛盾。” 钟鸣心里头咯噔一下:“是真的么?” “这个我怎么会骗你。你不信去问剧组的其他人,我也是听说的呢。” 钟鸣手足无措,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换他呢? 他就去找了副导演,结果副导演却皱起了眉头:“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话?” “就是……剧组的人都在说……” “这都不是真的。”副导演说:“剧组停工是资金周转出了一点小乱子,不管任何演员的事儿。” “就是……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您一定告诉我,我尽量努力。” 副导演就笑了出来:“这一点你放心,你要是表现的不好,不用我开口,孙导第一个就饶不了你。你好好表现,你也知道,孙导当初用你也是冒了风险的,不过所幸你一直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钟鸣从副导演那里出来,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又去问了沈俊。 沈俊是他们剧组最当红的了,而且他们奔马影视公司又是这部戏的出品方之一,所以基本上什么事都知道一点。结果沈俊也有点惊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郑微微告诉我的,是不是真的呀?” “谣言,我没听说过这事。”沈俊回答的很干脆:“郑微微这种带着投资进组的人说的话,能有几分真的,要说导演跟投资方有矛盾的演员那也是她。” 有了沈俊这句话,钟鸣就放心了很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笑道:“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本来就觉得我演的不是很好……” “你多想了,新人能演成这样很不容易了,我这经过几年专业训练的,也就跟你差不多。” 钟鸣笑了:“虽然知道不是实话,可还是谢谢你。” 沈俊也轻声笑了出来,问:“对了,你上午又回去了?” 钟鸣点点头:“当时说剧组停工了,我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回去了一趟……” “凌志刚怎么跟你说的,他支持你拍戏么?” “应该是支持的吧……”钟鸣看了一眼,说:“反正我都跟他坦白了,也没见他说什么反对意见,而且我忖度那个意思,应该是同意了,也支持。” “同不同意你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人会言不由衷,需要你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不觉得凌志刚那样的人会这么大度,他一看就是控制欲比较强的,为人强势。这样的人很难妥协,有时候只是做做表面文章。” “你对他,印象是不是很不好?” 沈俊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可是我看你,怎么对他越来越好了,总是替他说话,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从前……从前什么样?” “从前提到凌志刚,或者面对他的时候,我在眼里头看到的是厌恶和畏惧,现在看到的很暧昧,还有点羞涩。” 沈俊这话有点一针见血的意思,钟鸣很不习惯跟沈俊讨论凌志刚的事情,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感,好像是让他一直崇拜的偶像,看到了他人生的不光彩。 他觉得沈俊一定是带着诧异和悲悯的眼光看待他。他跟凌志刚之间的关系,在如今的社会大环境下,是见不得人的。 他想凌志刚要是个美女就好了,或者他是个美女,那么他跟凌志刚两个,一定是人人夸赞的,传统上来说珠联璧合的一对。 “我就是相处相处之后,觉得他还是不错的,他对我很好,我也不想大动干戈,过一天是一天吧。” “他现在还是能保证不动你么?” 钟鸣一愣,随即脸就红了。 跟沈俊讨论这个,实在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沈俊看他不好意思,嘴角抿了抿,没有继续问下去。正好工作人员过来叫他们了,钟鸣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准备去换衣服。 不过沈俊今天明显不在状态,频频NG,后来孙导的好脾气都没有了,站起来问:“沈俊今天怎么回事,情绪怎么调整不到位?” 钟鸣在一旁看的也有些着急,沈俊向工作人员和孙导道歉,坐到一边去休息。 孙导说:“那钟鸣过来,先拍你这一场。” 钟鸣这一场戏是加的,不算很长,也没有台词。可能是钟鸣的台词功力不过关,所以孙导给他的很多戏都是静默无言的,就算有情绪,也都是让他用面部表情来表达。索性他戏里头的角色除了前期的几场戏之外,都是内敛而隐忍的,可能是孙导依照他的性格对剧中的人物做了适当的修改,他演起来并不费力气。 拍完了他这一场,继续开始拍沈俊的,可是沈俊依然有点不在状态,发挥很不好。晚上收工的时候,钟鸣过去看他,沈俊非常疲惫,躺在椅子上不动弹。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特别不在状态。” “有点心烦意乱。” 钟鸣就在旁边坐了下来,趴在椅背上,晃着椅子皱起了眉头:“我有时候其实也会这样,突然莫名其妙的,有点心浮气躁,沉不下来。不过我看到你这样,其实很开心。” 沈俊抬头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心?” “对啊,因为我一看到你这样,就想,原来大明星也会吃螺丝,给我多大的安慰啊。” 沈俊就笑着伸手抡了他一下,钟鸣没有躲过去,就被沈俊搂住了头。他笑着拨了一下沈俊的手,沈俊的脸上却突然没有了笑容,而是静静的,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这神色似曾相识,钟鸣曾在凌志刚的脸上看到过。 张江和说的没错,沈俊如今晒黑了一点,剪短了头发,确实很像年轻版的凌志刚,而且更英俊更阳光。 钟鸣心里头噗通噗通开始跳了起来,他笑了笑,又拨了一下沈俊的手,可是依然没有拨开,他脸上的笑容就也没有了。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外头黑乎乎的窗外站着一个人,正看着他们。 凌志刚在床上一趟就是一个多小时,后来他觉得饿了,就泡了碗面,吃了几口他又觉得不值得,他为什么要在冷清清的家里面,自怨自艾地吃方便面? 于是凌志刚就出去吃了一顿大餐。 吃完了饭他继续去上班,郑警官发现他们局长的神色不大好看。 只是隔了一个中午饭的时间,他们局长的脸上就从春光明媚变成了乌云密布,中间有科里的人员过来汇报工作,她隔着门都听见他们局长在办公室里发脾气。 郑荣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希望是他们局长失恋了,终于甩掉了他以前的那个狐狸精。 如果是这样的话,郑警官还是比较欣慰的,因为如果是这样,他们局长发脾气也是一时的,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钻石王老五,她心里头就多了一层不切实际可是会温暖人心的希望。 可是下午的时候还是没等到下班,他们局长就又提前早退了。这一回走的也是很匆忙。 冬天天黑的非常早,凌志刚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色还算亮堂,可是等他一个小时之后到达影视城,就已经漆黑一片了。 他想把钟鸣那小子揪出来出出气。 结果他进了剧组,向工作人员打听,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了,告诉他说钟鸣在化妆室里头。 凌志刚走到化妆室窗户旁边,就看见沈俊在低头亲钟鸣。他站在黑暗里,看着沈俊和钟鸣两个人,感到自己头上的帽子,亮了。 233.一触即发 凌志刚感觉自己全身都是烈火,不知道是天冷还是气的,牙齿都跟着哆嗦,随手就抄起来窗台下放着的一个板凳。 不过让他心里头一暖的状况出现了,钟鸣仿佛很吃惊地的,一把推开了沈俊,力道还很大,差一点把沈俊推倒。 就是这个举动,让凌志刚放下了手里的“凶器。” 钟鸣被沈俊亲到的时候完全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 可能在沈俊看着他不说话的时候,他就有了某种预料,可是这种预料并没有在他的脑海里成型,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紧张。 然后沈俊的吻就落了下来,亲到了他的嘴唇上。 钟鸣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沈俊这是为了什么? 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就是:凌志刚要是知道了这事…… 就是这么个念头,让钟鸣浑身一震,立即把沈俊给推了出去。 可是把沈俊推出去之后,钟鸣就有点尴尬了,他甚至都不敢问沈俊为什么亲了他,沈俊脸上也有点尴尬的神色,赶紧站了起来,说:“你听我解释……” 钟鸣哪敢听,立马撒腿跑了出去,他跑的太快了,凌志刚又站在黑暗里,他竟然没有看见。 沈俊追出了门,叹了一口气,在房门口停了下来。他察觉身边好像有人,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面。他心里头微微一动,觉得那身影有几分熟悉。 钟鸣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大街上,街上的灯还都没有亮,有一个剧组正在拍成亲的夜宴戏,他在一旁的照明灯旁边停了下来。忍不住大口喘气。 正喘气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寂静当中突然发出来的铃声让远处的剧组的工作人员看了过来,他赶紧拿着手机跑远了一点,躲到了黑暗里,接通了电话。 “在哪儿呢?” 钟鸣浑身一个激灵,是凌志刚打过来的。 他咽了口唾沫,挤出了一抹笑容:“我刚收工,累死了,在宾馆休息呢,你呢,吃过饭了么?” “还没有,要不咱们一块吃个饭吧?” “不不不,还是算了。”钟鸣赶紧拒绝,说:“离得太远了,你还是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凌志刚坐在车里面,远远地透过车玻璃看着远处的钟鸣,微弱的光照到他的脸上,他的眉宇之间流连着一股浓重的阴郁。 “……那个,我今天特别累,想早点休息,明天再给你打电话行不行?” 然后不等凌志刚回答,钟鸣就把电话给挂掉了。挂了之后,他就又后悔了,想给凌志刚打回去,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他打电话说什么呢,说他被沈俊亲了?那他就真的拍不成这个电影了,跟沈俊的关系估计也完了。 凌志刚放下手机,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他发动车子,离开了影视城。 凌志刚没有回家,他直接去了金帝,找到了陈文。 陈文一看见凌志刚就知道他们老大处在愤怒当中,而且是很严重的那一种。他二话不说,拍胸脯说:“老大,你有什么事,只管交代。” 凌志刚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抽了一根烟点上,因为手有点颤抖,点了几次才点着,他吸了一口:“你把张江和叫过来。” 陈文愣了一下,赶紧走了出去,路上正好碰见张宏远了,张宏远问:“谁惹他了?” “张江和那小子。”陈文说着就吸了一口气:“哎你说张江和这小子,以前是出了名的滑头吧,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触老大的眉头?活腻歪了?” “我看这一回他气得不轻,这样,你先让张江和去我那里,我先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别再闹大了。” 陈文点点头,就去给张江和打电话。 张江和正跟他的新女友温存呢,衣服都脱个差不多了,一开始没有接,结果电话一直响一直响,他那个女友就忍不住了,推了他一把说:“你先接了电话吧。” 欲求不满的张江和语气恶劣:“谁呀,催命呢?!” “你还真说准了,就是催命呢。”陈文笑了出来,眉头却紧紧皱着:“你赶紧过来,老大找你呢,来金帝,快点,你别磨蹭啊,再磨蹭老大派人去你那里抓你。” 张江和一听这话立马软了下来,提上裤子下了床。 他女友惊讶地爬了起来:“你干嘛呀,要走啊?” “我有点急事儿先走一步,那什么,你先睡,我一会儿回来。” 张江和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他被钟鸣给出卖了,彻彻底底的。 他边穿着衣服边给钟鸣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他就骂出来了:“你他妈是不是把我供出来了?!” 电话那头钟鸣有点不知所云,张江和打开车门坐进去:“你是不是跟老大说我的事了?” “没有啊。怎么了,凌志刚又找你了?” “那陈文刚才怎么跟我打电话,说老大找我呢,我听他那语气,可是发生大事了。” “没有啊,我没告诉他你的事,我不是那种人……你别紧张,是不是你误会了,凌志刚今天心情挺好的,再说了,我跟他一天没见面了,怎么会突然因为我的事找你,你可能多虑了吧。” 张江和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我他妈现在都快神经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钟鸣就失声笑了出来,他吁了一口气,叫道:“张江和,我有件事想跟你……” “你别这么叫我,你这么叫我准没好事!” 钟鸣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那……那算了,没事我挂了。” 钟鸣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张江和吁了一口气,想象可能确实是自己杯弓蛇影了,他打开音乐,让自己尽可能地放松下来,开着车去了金帝。 结果陈文就在大门口的等着他,一看见他拉住他就往张宏远那里去,他被拽的踉踉跄跄的,说:“老子可是打炮都停了过来的,到底什么事啊你说的那么玄乎?” “你先过来,我们问你几句话。” 到了张宏远那里,陈文关上门,就问:“说吧,你最近做什么惹火老大的事了?” “我没做什么呀。”张江和一脸无辜,眼神有点躲闪:“不会是老大故意让你们这么做想套我的话吧?” “那你觉得我么要套你什么话?”张宏远问:“你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套你的话呢?” 张江和嘴巴一抿,愣了一会,就笑了:“我说两位哥哥……” “你别嬉皮笑脸的,我们可没跟你开玩笑。” 张江和这才严肃了起来,看着张宏远:“老大真找我啊?” “不但找你,而且是怒气冲冲地找你。我提前问问你,是想给你想想对策,你要是不愿意说实话那就算了。陈文,带着他去见……” “我说我说我说!”张江和立马没有底气,整个人都泄气了下来:“我他妈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张江和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除了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小心思,其他的他就都说了。 说完之后陈文就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你活腻歪了吧,脑子被门夹坏了?” “我已经够后悔的了,我最近都用酒色来麻醉自己……” “我去你的,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啊?”张江和抓了抓头发:“我怎么觉得老大好像什么都知道呀。” “不是好像,他一定都知道,他是什么人,眼睛毒的跟什么似的,他不戳穿你,一定是想放你一马给你点面子,也给钟鸣一点面子。毕竟你们俩串通一气不承认,他可能当时觉得可以放你一马,可是现在来找你算总账了。” “那也不带这样秋后算账的呀。”张江和额头上都冒虚汗了:“你知道老大当时跟我说过什么吗?他说如果我骗了他的话,他保证我的下场比谁都惨!” “别担心别担心,老大爷不至于对你太残忍,你家毕竟有老爷子在高位上坐着呢,他不会没有分寸。” 张江和吁了一口气,问:“那我要不要跟他坦白交代?” “你见机行事吧,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这一回一定要让老大觉得你诚意十足。” 张江和就是抱着“诚意十足”这四个字,进了凌志刚的房间。 房间里凌志刚一直在抽烟,张江和听见凌志刚的气息都是紊乱的,似乎有点颤抖。他吃惊地抬起头来,看见凌志刚夹着烟的发抖的手指,还有一双发红的眼睛。 “你知道你帮着钟鸣骗我,给我带来了什么后果么?” 张江和大气也不敢喘,咬紧了牙关。 “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凌志刚呼吸颤抖地掐灭了手里的烟:“你去给沈俊点颜色尝尝……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234.爱情与战争 张江和的脸色一凛,惊呆了。 他想过他可能会遭受到的所有可能的惩罚,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凌志刚对他的不是生理上惩罚,竟然更多是心理上的,如此让人震惊的惩罚。 可的的确确,这才是一向冷酷无情的凌志刚呢。张江和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踩到了老虎的尾巴上,彻底惹恼了凌志刚。 “……老大,我做不出这件事,能不能让别人去做……其他的,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是油锅……” “为什么让你去,你比谁都清楚明白。”凌志刚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你有胆子跟我对着干的时候就该想到你今天的结果,我他妈给了你机会了吧?你如果不去,那沈俊该有的待遇,就是你的……你也不用不安,沈俊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敢打我的人的主意,太岁头上动土,给他这点苦头是轻的。我不弄残他,是给他老板面子。” 张江和的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他想起他曾经发过的誓言,背上不由地一阵冷汗,他握紧了拳头,抬起头来:“这事钟鸣知道么?” “他会不会知道,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我就在这儿,等你的消息过了十二点还没有消息,你就等着有人伺候你。”凌志刚说着挥了挥手,恶魔一样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怒气:“去吧。” 陈文在外走走廊里紧张地等着,房门忽然开了,张江和从里头走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异常的潮红。他张了张嘴巴,想问却终究没有问出来。张江和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头发凌乱,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荒唐而颓废。 张江和呆呆地走出金帝,踉踉跄跄地走下台阶,走到他的车子旁,靠着车身,仰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手机的屏幕就照亮了他的眼。 是钟鸣打过来的。 张江和紧闭着嘴唇看了一会儿,直至手机的铃声断了,然后手机屏幕也暗了下去,他将手机装进了兜里面。 张江和没有接电话,钟鸣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是晚上的八点钟。 冬天的夜黑的特别早,虽然刚刚八点钟,感觉已经是很深的夜。钟鸣吁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他想问问张江和到底怎么了,想知道凌志刚找张江和到底有什么事,他虽然安慰了张江和,但其实自己内心深处也有点紧张。 “钟鸣……” 钟鸣扭头一看,竟然是沈俊,往下拉了拉围巾,露出了那张英俊的脸:“咱们两个谈谈。” 钟鸣尴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带其实没有什么人,只有远处的剧组在拍戏,遥遥地又淡淡的光晕照过来。他感到一阵窘迫和不安,在原地站着也不是,撒腿就跑也不是,犹豫的功夫,沈俊就站到了他的跟前。他抬头看了沈俊一眼,沈俊静静地在他刚才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扭过头说:“你也坐。” 钟鸣这才坐了下来,刻意跟沈俊隔开了一点距离。 可是没想到沈俊却突然朝他这边挪了挪,故意靠近了他。 钟鸣的脸上热的厉害,他抿了抿嘴角,咽了口唾沫,偷偷又朝旁边挪了挪,没想到沈俊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钟鸣大气都不敢喘,以为沈俊又要亲他。 “你怕我么?” “也……也不是怕……” “凌志刚你都不怕,为什么会怕我?” 钟鸣也解释不出来为什么,只好说:“但他一开始也是怕的……我也不是说害怕不害怕,就是……” 沈俊却突然笑了出来。 钟鸣被沈俊这一笑笑的更加尴尬了,他不明白沈俊是为什么笑。沈俊就说:“我得向你解释解释不久前的那个吻。” 钟鸣强忍着窘迫笑了出来:“你是得解释解释,吓坏我了……” “那个吻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你干嘛亲我?!”钟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亲嘴是可以随便亲的?” “我就是想试试我对你什么感觉。”沈俊的声音暗了下来:“我其实觉得自己对你,有点不一样的感情。” 钟鸣一愣,沈俊就扭过头来,看着他。 钟鸣抿了抿嘴巴,把头扭了过去,选择了躲避,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 他在想,要是沈俊向他表白了,他该拿什么反应来面对。 “不过那个吻也并不是完全真诚的,一时糊涂也有,开玩笑的成分也有,当时没怎么想,就亲上去了,不过幸运的是,这个吻让我确定,我对你或许有好感,可还不是爱,只是友谊而已。” 钟鸣扭过头看过去,嘴巴微微张开。 “咱们都忘了它吧。”沈俊笑了出来,唇角的弧度那么迷人干净,这么近距离地看,又徜徉着夜色,让钟鸣也觉得无法抵抗:“就当我是一时糊涂,咱们都忘了它,继续当很好的朋友。” 钟鸣就笑了,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咱们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只要你肯。” 沈俊就笑了出来,伸出手来,想摸摸他的头,可是手伸到半空就停住了,手指微微蜷缩起来,然后放下,搭在椅背上。 钟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吐出了白色的雾气,笑着看向沈俊说:“谢谢你。” “不客气。” 似乎有点奇怪,他居然说谢谢,他居然说不客气。 “你以后,都打算跟凌志刚在一块了么?” 钟鸣把手插进兜里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没有想的那么长远。” 他往椅子上一趟,沈俊搭在椅背上的胳膊就碰到了他的头。 “凌志刚其实是个很好的人。”钟鸣说:“他很爱我,我也……”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潮红来,他低着头,眼皮子动了动,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羞涩而无奈的笑容来:“我知道将来一定不好过,可还是想试一试。” 沈俊轻声笑了出来,将胳膊收了回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支点上。 “原来你也抽烟?” “压力大,偶尔就抽一支。”沈俊叼了一根烟在嘴里,香艳的火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他们两个此时此刻捉摸不定的心情。沈俊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睛地余光朝钟鸣这边移了过来,就看见了钟鸣优美而青春的侧脸。 他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嘴里就吐出一股烟味来,烟雾渐渐扩散开来,最后消失在黑暗里面。 寂静当中忽然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俊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眉,就站了起来。 “有人找你么?” 沈俊点点头:“是个陌生人,没见过这号码。” 沈俊说着,就把手机接了过来,钟鸣往旁边挪了挪,扭头看了沈俊一眼,就发现沈俊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扭头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四目相对,钟鸣就挑了挑眉毛,问他是谁。 沈俊却没有说话,挂了电话起身站了起来:“我有事出去一趟。” “哦。”钟鸣跟着站了起来,沈俊对他说:“你也别在这儿坐着了,大冷天的,会宾馆去吧。” “我想回家一趟,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那走吧,我送你到公交车站。” 沈俊开车将钟鸣送到市里面,钟鸣赶上了前往市中心的末班车,他上了公交车,朝沈俊挥了挥手,眼看着沈俊的车子消失在车流当中。 他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想起不久前凌志刚曾经给他打过电话,可是他那时候心情太糟糕了,什么没说就挂掉了。 他想起他白天里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心想他白天留个纸条就走了,凌志刚一定很生气。 他回到住处,却发现房子里一片漆黑,凌志刚还没有回来。他扯下帽子揉了揉头发,正准备给凌志刚打个电话呢,就看见了凌志刚白天里买的那束玫瑰花。 房子里温度太低,玫瑰花已经有些枯萎了,还有一些零星的花瓣洒落在地上,可见当时凌志刚把花放下的时候心情不大好,用的力道比较大。 他把那束花拿起来闻了闻,就笑了,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 “在金帝,你呢?” 钟鸣说:“我还在影视城,回家一趟,我订了个礼物给你,你回去看看。” 钟鸣说着就叹息了一声,问:“你猜我要送你什么?” 凌志刚知道钟鸣要送他的,是那枚早就该送给他的戒指。可是他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不知道。” 钟鸣得意地笑了出来,说:“我猜你也猜不到,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凌志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烟灰缸里已经是一大堆烟头,房间里乌烟瘴气的,他抹了一把脸,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衣衫不整,眼睛布着点点血丝。 235.渐入高朝 凌志刚开车回到家,房子里静悄悄地一片漆黑。他打开灯,环顾了一圈,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 他解开外套脱了,往沙发上一趟。可是他并没有急着动弹,而是闭着眼躺了一会儿,有些疲惫。 他的手机忽然就又响了起来,是钟鸣打过来的,问:“你到家了么?” “刚到。” “那你看见我留给你的字条了么?” 凌志刚就起身,将那纸条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就笑了:“你这是剽窃我的创意。” 钟鸣就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你照着我说的做呀。” 纸条上写的是个地址,只有几个字,别的什么都没有。 凌志刚就站了起来,将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穿上,照着钟鸣的指示来到了一条他并不陌生的街上。 这就是他当初让钟鸣买糖葫芦的地方,他又开了一会儿,到了一个路口转弯,在路边将车子停了下来。 凌志刚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昏黄的路灯底下,接到并不繁华,来往的车辆也不多。他循着上一次的记忆沿着接到往北走,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 这条街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还要黑,仅有的几个路灯坏了两个,越往里走越是看不清。他就站在原地,看见了远处的那个垃圾桶。 钟鸣送他戒指肯这么花心思,凌志刚心里头还是高兴的,只是他心里头有点急躁,不停地想到张江和那边怎么样了。 张江和一开始其实很怕沈俊不会答应他的邀约,因为说到底,他跟沈俊并不算熟悉,之所以有了交集,也是因为钟鸣的缘故。 张江和不断安慰自己说,他也是被逼无奈,他只是一把刀,凌志刚才是那个拿刀行凶的人。他这是在行善,因为如果他不做的话,不只他自己下场会很悲惨,沈俊的下场也会更悲惨,被自己操,总比被一群男人搞要好的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江和搞了一点药,但也有点犯怵,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没干过作奸犯科的事情,何况是干一个男人。 他早早地到了约的地方,先灌了几杯白酒,喝的晕乎乎的,身上也来了劲头,他打开了两瓶饮料,往地方的那瓶把药倒了进去,然后晃了晃。 结果他刚做好,沈俊就进来了。 就是在沈俊进来的刹那,张江和忽然来了动力了。 他约的地方是个KTV,包厢里音乐震天不说,闪光灯还一直闪个不停,本就是个纸醉金迷的环境,很容易激发人的雄性荷尔蒙。最重要的是沈俊的那张脸,在闪动的光里俊秀到不可思议,跟钟鸣比丝毫不差,跟凌志刚比也不差,简直是凌志刚和钟鸣的综合体。 原来是一项艰难的任务,可是张江和现在却觉得,他也许并不算吃亏,起码他要干的第一个男人,也算是个极品,很多人垂涎。 沈俊对他的态度却不怎么友好,他招呼沈俊坐下,沈俊却直接问:“我还有事,你说吧,你要跟我谈钟鸣什么事?” “直爽,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那我也不拐弯抹角。”张江和喝了口饮料,说:“首先得先声明一声,我是代表我们老大来跟你谈的。我所说的话,也是我们老大的意思。” “凌志刚?” 张江和点点头,沈俊就冷笑了出来,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坐:“他怎么不当面跟我说,还要找个传话的?” “我们老大见了你就不痛快这你也知道,他叫我过来,也是想跟你能够心平静气地聊一聊,咱们俩怎么说,也算是半个朋友吧?” “他想让我离钟鸣远一点?还是希望我劝钟鸣退出这部电影?” 张江和就笑了出来,说:“你既然都知道,那我想知道你怎么想,你愿意么?” “这话你别跟我说,你跟钟鸣说,他要怎么就怎么做,我完全配合他。” “哟嗬,有骨气!”张江和讪讪地笑了笑:“说实话,我也有点看不惯我们老大,你说人有点权力又怎么了,仗着有权有势就命令这个命令那个,威胁这个威胁那个……来,喝一杯!” 他说着就举起了手里的饮料,心中心跳如雷,紧张地看着沈俊。 让他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根本没有费更多的力气,沈俊可能根本不会想到他会打自己主意,也是,正常男人都不会想到这些,何况他们又算是认识的人。沈俊并不渴,他只是意思意思喝了一口,张江和就笑道:“这家的饮料听说跟别处的不一样,加了别的地方,冬天合起来比较暖和。” 确实比较暖身体,沈俊一口下肚,就感到有一股暖流通往全身,这饮料里似乎加酒。 “我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问你一句……我不是为了老大问的,完全是一个朋友的身份问的,你也知道,我跟钟鸣的关系比较好……你喜欢我钟鸣弟弟么?” 沈俊就轻声笑了出来,往沙发上一趟,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这是和凌志刚那种邪邪的笑容不同,沈俊的笑容是非常温和的……看不出什么敌意:“你觉得呢?” 还在这儿跟他搞这一套! 张江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沈俊一眼,忖度着沈俊刚才喝的可能还是有点少。他就咳了一下,自己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沈俊果然也受了他的影响,拿起桌子上的饮料,若有若无地喝着,张江和就拿着手里的饮料,仰着头躺在沙发上笑了出来,笑了一会,他忽然觉得有一点悲伤,就歪着头看向了沈俊。 药效终于发挥了作用,他下的药量不轻,沈俊一手拿着饮料,一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张江和拿出遥控器,将房间的音乐调的更大声,以免待会沈俊的叫声会惊到外头的人,房间里的灯光更加迷离,张江和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缓缓站了起来。 他对沈俊说:“哥们,对不住了,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算我不是人!” 他说着就扑了上去,他要速战速决。沈俊手里的饮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溅起很大的水汁,房间里的灯光更加迷离疯狂,震耳欲聋的音乐将所有呼喊声都淹没掉。 凌志刚抽了一支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捻灭。 他朝黑暗当中走过去,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把打火机放进了垃圾桶里头照了照,在垃圾桶的入口处上方,用胶布粘着另外一个纸条,一切都跟他从前做的一模一样,他把纸条取了出来,打开一看,上头就写着:“往前五十步。” 他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前头更黑了,一片静谧,一个人也没有,他并没有数自己的脚步,而是直接走到了那棵树的长枝下,来到了他曾经系戒指盒的地方。这是这棵树最长的一个树枝,快要伸展到了马路中央,他当初之所以选择把戒指系在这里,只是单纯地觉得长树枝挑着比较好看,而且枝条垂着,高度比较合适。 他果然看见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戒指盒,他伸手将戒指盒拽了下来,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因为早有预料,他可能没有当初钟鸣那么激动,可心里头还是愉悦的,他将那个戒指盒打开。 这一打开却愣住了,因为盒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纸条。 他将那个纸条打开,上头的字他看不清楚,他就打着打火机,借着被风吹动的火光,看见了上面的一行小字:“你往树旁边走两步,再抬头看。” 他举着火光颤动的打火机,往街边走了两步,来到了树身底下,然后举起打火机,借着浮动的火光,看见了钟鸣瑟瑟发抖,可是笑嘻嘻的一张脸。 凌志刚一愣,看着钟鸣骑在树杈上,说:“这才是我送你的礼物呢。” 凌志刚就笑了,眼睛在浮动的火光中有了温柔的水光,满心的都是柔软和伤感。 火机燃烧的时间一长就有些发烫了,他开口,问:“你还不下来?” “你来的这么慢,我的手都冻僵了,不听使唤了。” “没事,放心往下来,我接着你。” 火光徒然熄灭下来,凌志刚伸开双手,黑暗当中看见钟鸣模糊的影子从树上往下爬,然后钟鸣“哎哟”叫了一声,就掉在了他的怀里。 他将钟鸣牢牢接住,钟鸣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嘴巴贴到他的耳边,说:“我爱你。” 凌志刚紧紧搂着钟鸣的头,半天没有说话,而在KTV的包厢里面,一只手伸出来,紧紧地抓着桌子的棱角。 236.惊喜的礼物 凌志刚将钟鸣放在了地上,握着他冰凉的双手。 “我以后你送的我是一枚戒指。” “我难道还不如一个戒指好?”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亲了亲钟鸣的额头:“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我想象力是不是很丰富,人也很浪漫?” 凌志刚轻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说话呀。” 凌志刚点点头,说:“这一回是你的专长,会写作的人,内心都很细腻丰富。” “其实我有更好的主意,可是那需要很多人力物力,对目前的我来说有点不切实际,所以我就挑了这个,简单一点,也吃了点苦头,不过这都是我的真心。” 他说着就拉起凌志刚的手:“你跟我走,还没有结束呢。” 凌志刚笑着问:“还有什么?” “先不说,咱们先走。” 凌志刚却把他拉了回来,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在他耳旁低声说道:“我很爱你。” 钟鸣也是动容的,满心都是爱情的柔软和温顺,他伸臂回抱住凌志刚,小声叫道:“二哥……” 凌志刚却突然倾身亲了过来,吻住了他冰凉的嘴唇,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嘴唇,把他的嘴唇舔热了,舔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钟鸣抬头看了凌志刚一眼,他看不大清楚,只闻到了凌志刚身上的烟味和温热的气息。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像是无言的邀请。红润的舌尖即刻被含住吸吮,他微微松口,一条火热的舌头便蹿入其中与他勾缠在一起,那样炽烈又强劲的力道,几乎要将他全身的力量都吸净。外头这么冷,他却觉得浑身都因这个吻而燥热起来,又或者在自己被眼前这人紧紧拥在怀里的一瞬间,就已经丧失了理智。 凌志刚捧着他的脸庞,拇指轻轻摩挲,钟鸣清晰地感觉到他略显粗糙的皮肤和掌心的温度,觉得被凌志刚爱抚过的脸颊也开始发烫。他微喘着,嘴上却是不饶人:“怎么,你不会这就等不及了,想要我在这里就把你办了么。” 他只是开了一句玩笑,不过他心里也确实紧张,怕凌志刚会在这黑暗的大街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凌志刚忽然伸出手来拉开了他羽绒服的拉链。钟鸣心头一惊,就挡住了凌志刚的进攻,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你……你干什么?” 凌志刚也不说话,轻轻地噙着他的下嘴唇,然后又亲了亲他的下巴,最后亲上了他的手臂,用舌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地划着圈。 钟鸣不知道怎么回事,抓着衣襟的手就松了下来,凌志刚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慢慢地噙着他锁骨上的皮肤,这一回加大了力气,牙齿也加入了进来,轻轻地啮咬。 “那个……还没完呢,咱们还得去一个地方……凌志刚……二哥……” 凌志刚就抬起头来亲住了他的嘴唇,手上的动作也急切了起来,伸手扯开了他的羽绒服,然后将他的毛衣卷了起来。 他的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身子立即哆嗦了一下,胸前的两点乳头也激凸起来,当凌志刚的舌头从他乳头上上舔过去的时候,他一下子抱住了凌志刚的头。 这样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刺激又舒坦到无以复加。凌志刚拉下他的裤子,把他推到了树身上,钟鸣紧张地反手搂住了树身,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凌志刚的头发:“不行……不行……你别疯了,这是外头,咱们回家……回家行不行……嘶……” 凌志刚含了含自己的手指,然后就把一根手指插进了他的后茓里,外头太冷了,钟鸣本能地缩紧了身体,被凌志刚的入侵弄的有一点疼痛,他的一条腿搭在凌志刚的胳膊上,站着支撑着身体的那条腿就哆嗦起来,有点发软。他就挣扎了起来,轻声说:“你放开我,我做不来!” “里面很热,可是我我想让它再热一点。”小穴在话语的刺激下不停收缩挤压着插入其中的手指,像是渴求更深的侵入。钟鸣原本搂着树身的手就转为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发出难耐的呻吟声。黑暗当中时而传来远处的车声,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这是在野外的事实。钟鸣剧烈挣扎了起来,想要逃脱凌志刚的禁锢,可是他跟从前一样,根本就拼不过凌志刚,他压着声音喊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黑暗当中他听见皮带松开的声音,凌志刚站了起来,一手却牢牢地将他按在树上。钟鸣原本卷到胸口的毛衣脱落下来,重新盖住了他的上半身,他扭动着想要弯腰提起自己的裤子来,可是突然就被凌志刚翻过身来,他本能地抱住了树身,屁股扭个不停,惊慌地叫道:“凌志刚,你别乱来,你敢……啊……” 他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两条腿都因为那巨物的入侵哆嗦了起来,双腿猛地一软,差一点就瘫软到地上,全身完全都靠着那入侵到他身体的巨物支撑住了,身体才没有倒下去,可是这样进入的深度也是不可思议的,凌志刚把硬挺的巨根抵在穴口偶尔将顶端刺入又很快退出。钟鸣顿时因空虚而陷入焦灼,那个地方食髓知味地回想起曾经吞吐的粗热雄浑,那种被填满的充实滋味,还有海浪一波接连一波的快感,汹涌又绵长。 他难受地扭动着腰肢想要摆脱凌志刚的桎梏,腰部却被凌志刚牢牢按住动弹不得。当时才在他体内肆虐过的凶刃再度深深刺入时,钟鸣终于忍不住哀叫出声来,又很快被扳过头狠狠地吻住。,温热的小穴紧紧裹住粗硬的巨物,想要他进的深些再深些。青筋毕露的巨物已经整根直插到底,深嵌在小穴仲,不留一丝余隙。 凌志刚粗喘着双手揉搓着身下人光滑结实的臀瓣:“再咬紧一点。” 钟鸣的身体因他这句话变得更加敏感,凌志刚的手掌抚过他覆着薄汗的全身,掌心能感觉到微颤,被自己亲吻的唇中不时还是会逸出一丝抵受不住强烈快感而迸发出的呻吟。 他握着钟鸣的脚踝,抬起她修长的双腿搁在胯上,更加用力地抽送,结合之处一片湿黏,肠道深处的黏液不断被挤出来,流得两人下身到处都是。钟鸣下半身腾空,只好伸手抱住了凌志刚的脖子,他被猛烈地顶弄,腰部酸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只余下强烈的快感,推挤到肠道深处的硅头向着更深的地方用力撞击,每一次都顶到他最敏感的一点,抵在那处狠狠研磨。这样直接而持续的刺激比来回的抽送更让钟鸣难耐,他的双腿被抬起,全身除了后背之外再无着力点,嘴角因剧烈快感溢下口涎,无意识地呓语着。 凌志刚俯下身轻咬他的耳垂。抵在钟鸣敏感点残忍研磨的巨物在他紧小的后茓仲画着圈小幅度地动作着。钟鸣浑身酥软酥麻,比起这样的折磨,他情愿被强悍而快速地猛干,一次次捅到最深处。 “不要这样……快点……” 凌志刚在他耳旁低声哄诱:“你的男人谁,你该怎么求他?”? 钟鸣咬着下唇,不肯乖乖顺从。凌志刚忽然抽出性器官,手指按揉穴口。钟鸣难受得下身弓起,小穴饥渴地一开一合,露出里面嫣红的媚肉。但是凌志刚依然只用手指在穴口揉弄,他被折磨得发疯,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凌志刚,我的男人是凌志刚,二哥,求你……给我……快给我……” 凌志刚如同中了最烈性的春药,激动地吸吻着他肿胀的唇,火热的巨根猛烈地插进湿淋淋的小穴,一下一下地狠狠顶到伸出的敏感点,身下人哀叫连连,内壁却把粗壮的性器官夹得死紧,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只有肉体拍击的声音在黑暗中狂妄而不知羞耻地绽放,凌志刚喘息着抱紧了钟鸣的头,说:“我真想干死你,让你死在我身上,谁都别想染指。” 钟鸣哆嗦着抱紧了凌志刚哭着说:“别干了,再干我就真死了……” 凌志刚抽送的更凶更猛,后背上一阵颤栗,他耸动着低吼道:“二哥陪你一块死。呃……嗯……!”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钟鸣已经全靠凌志刚抱着才能不瘫软在地上去了。大冷的天,他竟然跟凌志刚在大街上野合了一回。 凌志刚收拾收拾,抱着他走出了那条大街,把他放进车里面。钟鸣死气沉沉地躺在座椅上,凌志刚伸手拨开他额前凌乱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你是不是发疯了……” “老早就疯了,今天疯的更厉害。”凌志刚看着他,说:“所以我今天所做的事情,都是一个疯子才会做的,你要原谅我。” 237.大雪忽至 钟鸣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凌志刚,凌志刚的脸上也有汗意,眼睛看着竟然真的有几分癫狂的感觉,可是他不知道到底说的是什么,以为他只是说刚才那一场激烈的性事,于是他闭上眼睛,胸膛微微起伏,说:“你……你也没有什么错……” 钟鸣啰嗦着动了动手指:“我……我里头还有东西没弄出来……” “含着。”凌志刚忽然笑了出来,得意的,胜利的,有些癫狂的笑。他伸手发动了车子,问钟鸣说:“下一站咱们要去哪儿?” 钟鸣吸了一口气,幽幽地闭着眼睛,脸上的潮红更加厉害了,说:“去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餐馆,你还曾给我唱歌那个……” 凌志刚就发动了车子,前往他们曾经去过的餐厅,钟鸣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凌志刚扭头问:“很不舒服么?” “嗯?” 凌志刚就用眼光示意一下,钟鸣立马红了脸,说:“还好。” 他想说他也不是第一回这样了。 “你怎么突然那样……”钟鸣不自然地问。 “哪样?” “在大街上发情。” “就是突然忍不住想跟你亲热。”凌志刚望着前头的路况,侧脸雕刻一般的冷峻:“我不是告诉了你么,我今天所做的事情,都是一个疯子才会做的。” “你做的可不是疯子会做的,是流氓会做的。”钟鸣微微动了动喉咙:“一开始我都不愿意,你还强迫我。” 凌志刚轻声笑了出来,扭头看了钟鸣一眼,说:“不过幸好,后来你是愿意的。”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也不例外。” “倒是很为自己找借口。”凌志刚说着抹了一把脸,忽然轻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却不完全是愉悦或者逗弄的,而是带着一点点自我嘲讽的味道。钟鸣侧过头,看着凌志刚的侧脸。 凌志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柔情,他转过头来,伸手抓住了钟鸣的一只手。 他轻轻一摩挲,才发现钟鸣今天戴着他送他的那枚戒指,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与钟鸣十指交缠。 钟鸣晃了晃他的手:“用心开车。” 凌志刚就没有再看他,车子一路到了餐厅门口停下来,钟鸣下了车,说:“你先在车上等一会儿。” 刚才还嚷着腿软的钟鸣,这一回来了活力,一路小跑跑进了餐厅里面,凌志刚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将手机掏了出来,想给张江和打一个电话。 不过他觉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打电话也来不及了,沈俊那小子,如今应该被开了苞。他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毁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尽管他此时此刻未必完全舒心,但这对他而言,是一生中很重要的一天,他要享受钟鸣对他的爱意,就像是享受已经荼蘼的花朵。 钟鸣从餐厅里跑了出来,隔着玻璃用力朝他挥了挥手。 他就将手机扔在了车里,打开车门从里头走了出来。餐厅的服务员可能已经知道是他要来了,都在餐厅的门口站着。凌志刚走了进去,看见里头除了他跟钟鸣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客人。 钟鸣就低声说:“我用了点你的影响,跟你们这儿的店长说明了情况,他们就给我包了下来。” 凌志刚嘴角噙着一抹笑,问:“他们认识你?” “我也很惊讶,他们居然是记得我的,我刚来的时候,他们就问我怎么没跟你一块来。”钟鸣说着脸一红:“我觉得他们是知道我跟你的关系的。不过这样也好,也更方便。” 凌志刚看见桌子上已经点燃了蜡烛,蜡烛旁边有一瓶百合花,拾掇的非常优雅别致,还有点点水珠在烛光中闪动。钟鸣拉开椅子,说:“凌先生请坐。” 凌志刚就笑了,脱了外套,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钟鸣回头对服务员喊道:“服务员,菜单。” 有个女服务员就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把一份菜单给了钟鸣,钟鸣却把菜单递给了凌志刚:“今天你来点。” 凌志刚就接了过来,将菜单打开,没想到菜单一打开他就愣住了。他看着菜单里夹着的那枚戒指,就笑了。 他扭头对那个服务员说:“你先下去吧,等会点菜的时候再叫你。” 那服务员笑容满面地鞠了一躬,就退了出去。凌志刚把那枚戒指拿出来,看向钟鸣。 “是我让你买的那一枚么?” 钟鸣就伸出手来,跟自己手指上的那一枚比对了一下。凌志刚拿出来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戒指在烛光中泛着静静的光彩,好像凌志刚此刻的,温润的,柔软的,又有些伤感的心情。 钟鸣拖着腮趴在桌子上,问说:“我现在来采访,请问凌先生,现在是什么心情,有没有想对钟先生说的?” “谢谢。”凌志刚像是一个绅士一般,点点头:“谢谢你。” 他心里头一阵波诡云谲,他突然站了起来,说:“我出去一下,你等一会儿。” 钟鸣非常惊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地看着凌志刚快步走了出去,钟鸣隔着玻璃往外头看,觉得凌志刚甚至是跑的,他钻进了车里面,掏出了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寒冷的冬夜忽然起了风,已经是春节的前夕,天气似乎也到了最冷的时候,似乎是春天即将到来,黑暗在这最后的机会中全部汹涌而来,凌志刚站在北风里,听见手机里面“嘀嘀嘀”的忙音。 他有些惊慌地转过头来,看见钟鸣坐在餐厅里面,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属于他的,关于爱情的,最后的晚餐。 凌志刚捂住眼睛,抹了一把脸,他将手机放下来,扔到了汽车座上,在北风里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返身往回走,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听见两个服务员在聊天,说:“今天怎么这么多雪,好像又要下了。” “你怎么了这是?”钟鸣笑了出来,可是眼神却有点惊惶:“不会是有哪个美女找你吧,我的节目还没有完呢。” 凌志刚笑了笑,坐了下来:“你难道也要唱歌?” 钟鸣脸上臊臊的:“我知道我唱的没你好,不过,我也是练习过的,唱的很拿手的一首歌。” 钟鸣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到麦克风旁边,他不会弹钢琴,而是打开手机,放了音乐的伴奏。钟鸣的这所有程序,都是在模仿着凌志刚曾经走过的路,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凌志刚一切都是浪漫而优雅的,因为他胸有成足成熟稳重,而钟鸣的则是有些稚气,有些笨拙,烙着他自己的印记。 凌志刚心里头忽然感到一阵非常悲伤的恐惧,以前对他从来吝啬的钟鸣,今夜突然给了他这么多,似乎就是为了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分离。 他会在给了这场餐餐大餐之后,与他分离。 他隔着百合花朝钟鸣看过去,看见钟鸣有些羞涩的,有些窘迫的,用着时而跑调的声音,唱着一首很动人的歌。 他唱的是,《心动》。 凌志刚如坠梦中,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们从餐厅出来,外头已经开始下雪了,他给服务员每人一笔数目可观的小费,拉着钟鸣的手往车子的方向走。 钟鸣似乎很高兴,仰着头看了看夜空,说:“又下雪了!” 雪花落下来,落到他们的肩上,凌志刚牵着钟鸣的手,问:“还想去哪?” “哪儿都不去了,回家,我要洗澡睡觉!”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开着车,一路回到小区里面。钟鸣从车子上头下来,他回头看了凌志刚一眼,笑了,想起今天的事情,脸上热的厉害。凌志刚要把车子开进车库去,他就拿着钥匙去开门,结果走了几步,就看见门口有个人。 是沈俊。 钟鸣心里头忽地沉了一下,似乎他是有预感的一样,站在了原地。沈俊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过来,走得近了,钟鸣才看见沈俊衣衫不整地袒露着大半个胸膛,脸上和脖子上都是伤痕,夹着烟的手颤抖着,还不断地有血留下来。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改变他人生的劫难,天堂地狱。 238.如何是好 凌志刚是个极尽完美的男人,在钟鸣的眼里头也是这样,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强势霸道,有时候会到蛮不讲理胡作非为的地步。 他从车库出来,刚走了两步,就停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转瞬消失于无形。 钟鸣快步跑了上去,扶住沈俊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沈俊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溅起零星的火花,他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看向远方,钟鸣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就看见凌志刚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 “你知道这个人……”沈俊指着凌志刚,对钟鸣说:“你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么?”他说着,嘴角忽然露出了带血的微笑,可是那笑容却难看的厉害:“他找张江和给我下药,让他强暴我。” 沈俊的这句话带着隐忍的怒气,可是音调却很寻常,甚至还带着一点癫狂的笑意。钟鸣却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甚至没有明白过来沈俊的话食什么意思。他扯出了一抹惊惶地笑容,然后立即又消失无形:“你说什么呢……” “你去问他,问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钟鸣就看向了凌志刚,一向光明磊落的凌志刚忽然软弱了一次,他做了乌龟王八蛋,眉头紧紧皱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俊忽然笑了出来,牙齿沾着鲜血,看着那么凄艳,极大地震撼了钟鸣的眼睛,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凌志刚跟前,说:“原来你就这点本事。” 凌志刚的脸色难看的厉害,钟鸣跑了过去,拽住沈俊说:“你没事吧,咱们先去医院。” 沈俊却躲开了他的手,扭头看着他:“钟鸣,我过来,就是让你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你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目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跟着这个人?” 钟鸣呆呆地看着沈俊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站在原地,直到沈俊坐进车里面的时候,他才想到追上去,他飞奔过去,沈俊的车子已经打过弯,离开了小区,他一直追到小区外面,直到大街上才停了下来,他抹了一把脸,赶紧给张江和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北风呼啸,夹杂着雪花落下来,打在脸上居然有点疼。他走了回来,凌志刚已经进家里面去了,他推开门进去,扯开自己的围巾,抬头看见凌志刚就在客厅的中央坐着。 他看了凌志刚一眼,凌志刚示意说:“你坐下,咱们俩谈谈。” 钟鸣走过去,在凌志刚的跟前站住,却没有坐下:“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俊刚才说的,是真的么,他那个样子,说你找人弄的?” 凌志刚还没有说话,他的眼圈就红了。凌志刚伸手要握他的手,他忽然一下甩了出去,吼道:“你他妈疯了?!” 凌志刚的手被甩到沙发上,他的嘴角动了动,语气暗哑:“我确实疯了,你不是答应我,我今天做什么你都能原谅我……” 钟鸣失声笑了出来,看着凌志刚:“你……”他的嘴唇微微哆嗦了起来:“那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有我的理由,他亲你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钟鸣愣了一下,凌志刚就说:“我都看见了……我去剧组找你,天刚黑的时候……我看见他亲你。他敢觊觎我的人,这点苦头是轻的……” 他的语气并没有底气,有些飘忽不定。钟鸣说:“那我也推开他了,你没看见?” “看见了,不然的话,你以为结果会只是这样?”凌志刚的脸色也很难看,说:“是我错,我认错。” “你他妈神经病吧,你就是心理有问题,你也太他妈狠了!”钟鸣气得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他抓起沙发上的枕头就朝凌志刚砸了一下,枕头砸到凌志刚的身上又弹落到了地上,他还是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他环顾左右,就摘下手里的戒指,狠狠甩在了地上,戒指在地上弹了一下,滚落到角落里去了。凌志刚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抓钟鸣,却没有抓住,钟鸣撒腿就跑了出去。 外头的风更大了,钟鸣满脑子想的,都是找到沈俊,看着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浑身都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包围着,他知道凌志刚的强势和无情,可是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错所。他跑到了小区外面的大街上,鼻子里一酸,眼圈就红了。 他突然觉得特别心酸,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爱上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又那么荒唐,就在他向凌志刚表白的当晚。 他一个人在小区外头的街边战了很长时间,雪花落了他一身,冻得他直哆嗦。他是没有勇气去找沈俊的,他就是找到了沈俊,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该对他说些什么。 这都是他的错,因为他,沈俊才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 他默默地往回走,推开房间的门,看见凌志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闷烟。 他的舌头冻得有些不听使唤了,口齿不清地说:“你怎么这样呢?” 凌志刚低着头,也不说话。 凌志刚也并不后悔,可是让他回到当初的情境当中,他似乎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就是他,无所谓对错,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强势惯了,也胡作非为惯了,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属于他的东西,尤其是在感情上,他更是变态的独占欲和超强的嫉妒心。 “你要因为这件事跟我分手么?” 凌志刚扭过头看着他,声音丝毫没有示弱:“你如果有这个念头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了,你想因为这件事跟我分手,门都没有。” “你倒不用威胁我。”钟鸣说:“我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你欺负的人了,我想离开你,分分钟都能离开你,除非你把我的腿砍了,把我的舌头拔了,否则的话,你困不住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钟鸣说着就进了卧室,沉沉地倒在了床上。 凌志刚一直在客厅里头呆着,他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直到眼睛有些酸涩了,他才将眼睛闭上。他的外套渐渐有了温度,身上也暖和了起来。这一切恍如在梦中一样,模模糊糊当中,他察觉有人上了床,从背后抱住了他,动作轻微舒缓,一个灼热的呼吸便喷在了他的耳朵根上。 他心里头一酸,觉得非常悲伤,就伸出手来,按住了横在自己胸前的胳膊。 “对不起,我……我一时丧失了理智,你原谅我行不行?” 他转过身,睁开眼睛,看见凌志刚有些发红的眼睛,他的唇齿间还有很浓重的烟味。凌志刚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我只是恨他勾引你,我怕你意志不够坚定,跟着他跑了,不要我。” 钟鸣呆呆的,心里头很难受:“那你也不能这样,你这样,我怎么办呢?你把沈俊整个人都毁了,一个人发生了这样的事,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凌志刚没有说话,伸手摸着他的脸。 钟鸣抵着凌志刚的额头,哭了,并不只是伤心而已,他觉得这件事暴露出来的,是他们彼此的性格才是他们这段感情致命的弱点。凌志刚很强势,他也不肯服软,凌志刚想牢牢霸占住他,可是他却想着活得自我而自由。他生平有一颗不够安分的心,凌志刚却想他平淡无奇,做一个平凡人。 “我真恨你,觉得你那么蠢。”钟鸣说着就咬了凌志刚一口,把他的下巴都咬出血来。凌志刚却一动不动,说:“只要你能消气,咬死我我都不反抗。” 钟鸣反而咬不下去了,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他回头看了凌志刚一眼,看见凌志刚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 他跳下床,说:“我不能在这里……我,我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 他说着就朝外头走,凌志刚坐了起来,伸手拽了他一把,问:“你要去哪?” “我回我自己的家……” “外头下着雪呢,这都半夜了,你怎么回去?城郊又那么远。”凌志刚说着就从床上下来,说:“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在客厅睡。” 凌志刚说完,就走出了卧室,留下钟鸣一个人,心里头乱糟糟的。他宁愿凌志刚一渣到底,可是凌志刚对他,却是好的没话说。 239.要分手么? 雪后的清晨阳光冷冽,反而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一些。 一声“卡”之后,工作人员立即送上了毯子上来,钟鸣哆嗦着披在身上,就听副导演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钟鸣,现在越来越有感觉了,情绪很到位!” 钟鸣笑了笑,哆嗦着结果工作人员递给他的一杯热饮,他喝了一口,立即从喉咙暖到了肚子里,全身都热络了起来。旁边的工作人员说:“真好,今天又能提前收工了。” “沈俊到底是怎么了,可好几天没来了。” “听说他受伤了,向孙导请了假。” “他这可太不值了,听说删了它两场戏呢,也不知道他过两天能不能回来拍。” 钟鸣听着这些,嘴角动了动,朝沈俊的化妆室看了一眼,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见到沈俊了,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导演说沈俊请假了,生了一场大病。 钟鸣不敢去想沈俊的情况,他当初被剥光了送到凌志刚那里,就算只是口交,也好长时间恢复不过来,何况是沈俊这样,被人给…… 钟鸣想想都觉得难受。 就是着中国设身处地的设想,让他心里头充满了愧疚和不安。他一个人呆在剧组里,谁也不愿意见。 春节就要来了了,剧组里很多演员说等到纯洁的时候,剧组会发红包,大家都很高兴。 钟鸣看了看通告,他春节的那天,并没有通告,这也就意味着他春节的时候可以回家去休息两天。 他就收拾东西,回了他自己家。 结果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了沈俊的车子停在外头,他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进去,看见凌志刚正在院子里打电话,他妈在厨房里做饭。 凌志刚看见他,就把手机放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憔悴而悲伤。 钟鸣心里头也不好受,他跟凌志刚打了招呼,说:“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送点年货。”凌志刚的喉咙动了动,说:“回来过春节?” 钟鸣点点头,进了屋里面。 钟妈妈很高兴,从厨房里偷跑出来,钟鸣跟她抱了一下,终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钟妈妈说:“我猜你今天会回来,所以一大早就把你的被子拿出来晾上了。” 钟鸣把包放下,倒了一杯茶喝了,来到了院子里,在阳光底下坐下。屋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滴滴答答从屋檐上流下来,他看了凌志刚一眼,凌志刚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你这两天怎么样?” “还行。”钟鸣问:“你呢,好不好?” “不好。”凌志刚说:“我总是想你,什么都做不了。” 钟鸣低下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快又消失了,说:“我其实也很想念你。” 凌志刚眼里头一亮,扭头看着他:“那你回来吧,纯洁咱们一块过,这是咱们认识之后的第一个春节。” 钟鸣没有说话,钟妈妈在厨房里头叫他,他就站了起来,去了厨房里面。 钟妈妈小声问:“志刚工作上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怎么了?” “我看他这一次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工作上和生活上都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好像不大愿意跟我说,我就没有接着问下去,你跟他比较好说话,要不你问问他,顺道安慰一下。” “他生活上是发生了点问题,不过是他活该,怪不了别人。”钟鸣低声说:“妈,你也太偏心了,我生活上最近也很不开心,你怎么就没看出来?” 钟妈妈笑了,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是瘦了一点,剧组是不是太辛苦了?” 钟鸣低头应了一声:“很辛苦。” “也别太难为自己,不行的话就算了,咱们回来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普通的上班族。” 钟鸣点点头,又说:“对了,我问问你的意见,就是我们剧组有个女孩子,她男朋友为人很强势,这个女孩子的闺蜜就不希望她跟她男朋友在一起,结果这个女孩子的男朋友听说了,就教人伤害了那个闺蜜,这个女孩子就问我能不能原谅她男朋友,你觉得呢?” “伤害?怎么个伤害法?” 钟鸣想了想,说:“可能找人吓唬了一下,威胁要强暴她什么的……不过没有真的做。” 结果钟妈妈摇了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能原谅了?” “男人强势了不好,过日子,还是温和一点的,和和气气的,像志刚这样的。” 钟鸣嘴巴一抿,半天没能说出话来。钟妈妈说:“你还是别给那个女孩子意见,感情上的事,还是让人家自己拿主意,免得到时候后悔了,怨恨你。” 吃过饭凌志刚就要回去了,钟鸣和钟妈妈一齐出来送他,因为有钟妈妈在,两个人也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默默地走着,钟鸣扶着他的母亲,看着凌志刚的背影,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他这几天,是真的很想念凌志刚,而这种想念又折磨着他,让他觉得对沈俊很愧疚。 这是一种有些荒唐的,又很微妙的感觉,却生生煎熬着他。这件事上的罪魁祸首是他,这让他备受煎熬。他害的沈俊折磨惨,怎么还能跟凌志刚甜甜蜜蜜的呢,那样岂不是太没有良心,太不知道羞耻。 凌志刚走到胡同的时候,却对钟妈妈说:“我想起来还有个东西忘了拿过来了,要不让钟鸣跟我过去拿吧?” 钟妈妈笑着说:“还拿什么东西,别拿了。” “我买了也有段时间了,是个专门用来冷天泡脚的东西,留在我那儿也没什么用。”凌志刚说着就看向钟鸣:“跟我去一趟。” 钟鸣犹豫了一下,就上了车。 车子开出了他们那个小区,凌志刚就把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钟鸣抿了抿嘴唇,看着窗外面。 “沈俊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一直没来剧组,我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谁能好过?”钟鸣说着扭过头来问:“张江和呢,他做出这样的事,不怕坐牢?” “沈俊并没有告他……” “你们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吧?”钟鸣忽然动了气,说:“你们知道他是公众人物,不可能把这件事闹大,所以你们才有恃无恐吧?” 凌志刚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认。 “我真是看错了张江和,我还拿他当朋友,没想到这种事他都做的出来。”钟鸣说:“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你把他叫出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你要问他什么?” 钟鸣鼻子一酸,说:“我想问他做出这件事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些设呢么,问他是不是人。” “他做这一切,都是我的注意,你要怪,就怪我。” 钟鸣轻笑了出来:“你现在倒是有担当了。” “钟鸣,咱们不能总是这样。” 钟鸣低下头,不说话。 “你要怎么着,都痛快一点。” “我要跟你分手。”钟鸣赌气说:“这样够不够痛快!” 凌志刚脸色一凛:“你是认真的么?” “发生了这件事,我不知道再怎么面对你,我跟你在一起,总觉得心里头有愧,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我的缘故,是我对不住沈俊,我跟你在一块,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凌志刚咬了咬牙,说:“你在他跟我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他。” “你知道不是这样。” “我其实并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凌志刚忽然看着他说:“或者有亏欠,但是我不后悔。你跟沈俊的关系,在我心里头始终都是一根刺……我知道这都是我的嫉妒心在作怪,可我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这根刺早拔晚拔,我迟早都要剔除掉,不是这一次,将来也会有,所以我尽管伤害了沈俊,可是我并不后悔。我有什么错,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只是妒忌。 你可能觉得我死不认错不知悔改,但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有点残忍,有点蛮横,仗着权势胡作为非,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活过来的,你让我改,我一时半会恐怕也改不掉。但是我知道这是错的,所以我受这惩罚,我也接受。” 凌志刚的喉咙动了动,问:“你听了这些,还是要跟我分手么?” 钟鸣特别伤心,眼圈都红了。 240.真相居然是这样! “还要分么?” 钟鸣说:“你不认错,我就要跟你分。” 这是原则问题,就算他也有错,但是这件事上,终究暴露出来的,还是凌志刚性格上的暴躁与蛮横,有了这一次,将来就可能有下一次。强暴这是足以判刑的事情,它可怕到完全可以毁了一个人,凌志刚却没有足够的悔意。说来说去,他还是站在一种强势的位置上,有一种近乎幼稚的蛮横和凶残,这是钟鸣所不喜欢的,他当初对凌志刚日久生情,也是因为他面前的凌志刚褪去了强势蛮横的一面,变的温柔深情,相比于衣冠禽兽的凌志刚,他更喜欢绅士的那一个,可是这件事却让他看见了凌志刚凶残的那一面,而且凶残的毫无理智可言。 钟鸣说完就下了车,他把车门关上,回头看了一眼,问:“你诚心认错么?” 凌志刚坐在座椅上,不说话。 钟鸣一脚就踹在了车身上,喊道:“你为什么不认错,你有什么好傲的?!” 他气冲冲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凌志刚也没下车过来追他,他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家之后,钟妈妈就问:“志刚让你拿的东西,你没跟他去?” “没有,他临时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里面,给凌志刚发了一个短信,说:“你想分手,那咱们就分吧,我明天就去你那儿取东西。” 短信发过去之后,他就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谁知道手机立即响了一下,钟鸣立即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想到不是凌志刚发过来的,竟然是沈俊。 钟鸣打开短信一看,沈俊说:“钟鸣,凌志刚不是个好东西,你跟他分了吧。” 这话的用意很明显,甚至有些刻意,有很明显的敌视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换做任何一个人,对要找人强暴自己的人也会恨的牙齿痒痒。钟鸣想这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不是杀了自己,就是杀了对方。 他犹豫了老半天,终于给沈俊发了一个短信,说:“我就要跟他分手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 他这个短信发过去没多久,沈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钟鸣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过来,沈俊开口就说:“你一定觉得我这是在报复凌志刚。” “我并没有……” “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就是在报复他,希望你离开他,抛弃他。这个人渣,凭什么伤害了别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就因为他有权有势,就能胡作非为?” 钟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只好沉默了一阵,换了一个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复工去拍戏?” “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可能得再休息两天。”沈俊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问:“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钟鸣愣了一下,没一下子反应过来沈俊问的是哪一个,沈俊就说:“那个张江和。” “哦……”钟鸣不知道沈俊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和心情来问起张江和的,他想沈俊一定希望张江和是不好过的,不过想来张江和也好不到哪里去,沈俊身强体壮,也不是想推倒就推倒的林妹妹,张江和多少也得吃一点苦头。他紧张地说:“他……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电话我一直打不通……要不,我替你去教训教训他?” 沈俊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钟鸣就来了劲头,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他也是只个被利用的刀子,罪魁祸首,还是凌志刚。” 沈俊是铁定了心要报复凌志刚了,挂了电话之后,钟鸣的心情久久不能够平静。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承认凌志刚是罪魁祸首这个事实,或者说他承认了,可是一直在试图淡化他的这个想法,他想把罪责都推到张江和的头上,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给张江和打了一个电话,这一回让他很意外的是,张江和居然接了他的电话。 钟鸣一开口就冷笑了出来,横眉冷对:“你总算冒出来了,怎么不做你的缩头乌龟了?” 张江和在电话那头说:“你如果来食找我算账的,那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是凌志刚,不是我。” “你难道一点主见都没有么,凌志刚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种犯法的事儿你也干,你还有没有良心?!” 张江和沉默了一下,忽然把电话给挂掉了。 钟鸣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又给张江和拨了过去,可是张江和依然没有接,他就收拾收拾,准备去张江和家里找他。 结果他到了张江和家里,发现张江和家大门紧闭,他按了好一会儿门铃,隔着窗户朝里头喊道:“我知道你在家呢,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做缩头乌龟!” 他这话一喊完,窗帘立即被人给扯开了,他看见张江和的形象时,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张江和看着比沈俊还要惨呢。 他脸色一怔,问:“你这是怎么了?” 张江和鼻子里塞着卫生纸,脸色也有些白,就是因为脸色苍白的缘故,他脸上的那些伤痕就更明显了,钟鸣发现他跟沈俊一样,也是满脸满脖的伤。 “你来干什么?”张江和瓮声瓮气地说。 “我……”看见张江和的这憔悴的模样,钟鸣也强势不起来了,只好放缓了声音,可是脸还是板着的,说:“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那你看完了么,看完了就走吧。”张江和说着就拉上了窗帘,钟鸣赶紧敲了敲玻璃,喊道:“你开门,咱们俩好好谈一谈……我知道不能完全怪你,我来这也不是只是找你算账的。” 窗帘被人重新拉开,张江和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你先开门,让我进去。” 张江和沉默了一会儿,就过去把房门打开了,钟鸣赶紧跑了进去,关上门。 张江和穿着睡衣,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张江和家里特别乱,东西放的哪儿都是,整个人也是邋里邋遢的,看着像是流浪汉。 本来是过来兴师问罪的钟鸣有点心软了,可他觉得张江和这是自作自受,沈俊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身板也算强壮,想要欺负他,是得吃点苦头。 张江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你说吧,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我看你什么笑话……”钟鸣说:“我知道是凌志刚逼你,可是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声?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你只要跟我说,我总能避免这件事的发生,你怎么就那么蠢,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平时的机灵劲儿呢?以前凌志刚经常跟我说,说你这个人不像我看着的那么善良,我还一直不相信,因为你对我也算很讲义气,所以就算当初是你把我送到凌志刚跟前去的,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也没有真的恨你,还想跟你当朋友……” 钟鸣说着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沙哑了:“可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这么对我的朋友。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说来说去,就是我不是人,有什么下场,也是我活该。” 钟鸣原以为张江和会强硬地反驳他,可是张江和突然这么颓废,这么自暴自弃,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动了动喉咙,说:“沈俊是个好人,他也不会把事情闹大的,你却跟他认个错。” “我不想再见到他,发生的事情,我想都忘了。你也回去吧,以后咱们还是少见面。” 钟鸣轻笑了出来:“怎么,你还有理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说这些,我不是人,我两面三刀,可是我也受到报应了。你的沈俊受了点惊吓受了点皮外伤,难道还要我拿命来偿还?” 钟鸣恼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他妈躺下来让被人强暴一次看看!” “我他妈已经尝受过这个滋味了,被强上的不是他妈的沈俊,是我张江和,你还想怎么着?!” 钟鸣顿时石化了,呆在了原地。 “你……你说什么……” 他呆呆地看着张江和,张江和抹了一把脸,居然掉眼泪了。 这确实太让钟鸣震惊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被强上的,不是沈俊,而是张江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41.相见 钟鸣陷入了尴尬的当中,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这确实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回想起来,确实没有人说过被强上的沈俊还是张江和,只是沈俊一身是伤地过去,说凌志刚找了张江和要侵犯他,至于侵犯有没有成功,却没有讲。 他们都理所当然地,以为被压倒的是沈俊,根本没有想过张江和可能拼不过沈俊的可能。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张江和至于笨到这个地步? 可是他看张江和的模样,似乎又并没有说谎。 钟鸣抿了抿嘴唇,咳了一声,说:“你……你别哭了……” “谁他妈哭了。” 钟鸣抿了抿嘴角,站在张江和跟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去……怎么最后反倒是你……” 可能那一段回忆对于张江和来说是羞于启齿的,张江和并没有吭声,他抹了一把眼睛,说:“你现在不替你的好兄弟难受了吧,操一个男人,总比被糙了好得多,要是你因为他糙了男人留下心理阴影来找我算账,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钟鸣尴尬地笑了笑,又觉得这时候笑是不合适的,赶紧又抿起嘴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那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你被人上一次试试,你就知道要不要紧。” 钟鸣脸色一窘,他是被人上过,不过他总不能恬不知耻地说,他觉得感觉还行…… 钟鸣红着脸说:“你受伤严重么,是不是发烧了?” 张江和立即看了过来,有一种你怎么知道的意思。 钟鸣抿了抿嘴巴,他觉得作为同类人的立场跟张江和说话会更容易引起共鸣,于是就忍住了羞耻,说:“我能体会你的感受,我其实……” 张江和愣了一下,随即扭过头去:“怎么,你想跟我谈论被人操的感受?” 钟鸣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他跟凌志刚,怎么说也算是两情相悦的,张江和沈俊,那可是在搏斗当中发生的关系,张江和吃的苦头,可能少不了。 果不其然,张江和声音一哑,说:“我他妈被弄了一裤子血,我还没找沈俊算账呢,他要恨也该恨凌志刚,凭什么所有的怒气都要发泄我身上,不把我当人看?!” 他说着,脑海里又浮现出眼睛发红地沈俊狠命进入他的身体的情形,他当时真是抱着操死他的心情在干他,他们那时候已经打红了眼,彼此都见了彩,沈俊趁着药力,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你走吧,不用管我。” “你得去医院看看,别留下什么毛病……” 张江和立即瞪了过来:“你怎么不脱了裤子让医生去看?” “你得去医院看看,别留下什么毛病……” 张江和立即瞪了过来:“你怎么不脱了裤子让医生去看?” 这的确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钟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张江和就站了起来:“你走吧。” 钟鸣在张江和的身上,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他还是很同情张江和的,有一种啼笑皆非的同情。说出来可能很没有良心,但被强上的是张江和而非沈俊,让他的内心轻松了些许,因为如果沈俊受了伤害,那是他的错,反之张江和受到伤害,那就是凌志刚的错更多一点了。他问张江和:“这……凌志刚知道么?” “我希望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个人,谁都不会知道。”张江和说:“我就当做了一场噩梦,会很快忘了它。”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想要忘记,恐怕一辈子也不能了。 钟鸣从张江和家里出来,站在外头的街上,心里头久久不能够平静。 就算被强上的最后不是沈俊而是张江和,沈俊对凌志刚的愤怒也丝毫不会少。沈俊没被强暴,是他运气好,是他用拳头换过来的,他如果没这样的运气呢,会是什么下场?凌志刚找人强暴沈俊这件事,就值得千刀万剐。最后的结果跟凌志刚无关,就算沈俊幸免于难,也不会改变他对凌志刚的恨意。 而张江和呢,他又是怎么想的?他似乎罪有应得,可似乎又是很无辜的一个。 而钟鸣自己,也推脱不了他的罪责。 这件事情上面,他们四个居然都有责任,只是或多或少而已。不知道是不是钟鸣潜意识里想为凌志刚开脱的缘故,他这么一想,对凌志刚的怨恨就少了。 他又想,凌志刚这么疯狂,也是因为爱他,犯了嫉妒的毛病。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可以这么残忍的理由,钟鸣决定还是给凌志刚一点警醒。 于是他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都没有跟凌志刚联络。 他没跟凌志刚联络,凌志刚居然也没跟他联络。直到有一天,凌志刚上门来找他。 是个除夕夜,钟鸣正在看春节联欢晚会,钟妈妈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 凌志刚的到来有点突然,钟鸣听见有人叫门,一下子就听出凌志刚来了。他几乎是本能地,撒腿就飞奔到了大门前,然后他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打开了门。 凌志刚站在门口,说:“我看你不觉得意外。” “你跟家人相处的那么糟糕,春节了当然没有地方去,要来我们家凑热闹。” 凌志刚就进来,这一次带的东西不多,是他上次说的那个泡脚的电器。钟妈妈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说:“我本来就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可是又怕你没空,就没打。” “我就等您电话呢,灯半天没等到,只好自己来了,伤心了好一阵呢,以为您把我给忘了。” 这么会甜言蜜语,钟鸣“切”了一声,凌志刚看了他一眼,就笑了。 “你等等,年夜饭马上就做好了。” 钟妈妈说着就进了厨房,凌志刚在旁边坐了下来,钟鸣问:“你真的不用回家么,春节怎么着也得回家吃顿饭吧?” “我明天早晨再回去,是惯例。”凌志刚看了他一眼,问:“你还真狠心。” 钟鸣动了动嘴角,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头潮潮的,他直勾勾地看着电视,电视的荧光就照亮了他的眼。 凌志刚见他不说话,就接着说:“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钟鸣终于看向了凌志刚:“那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天天想,想的受不了了,就自己跑过来了。” 钟鸣似乎脸红了,低着头,正眼也没瞧凌志刚一下,只是说:“今天别走了,在我们家住吧,你回去了,也是一个人。” 凌志刚愣了一下,钟鸣就站了起来,他抓住钟鸣的手,可是钟鸣摞开了他,似乎有点窘迫,回了他的房间。 凌志刚轻轻笑了出来,伸手抓了一把花生吃着。不一会儿钟鸣就又回来了,递给他一个东西。 “是什么?” “我昨天陪我妈逛商场,见商场门口处理商品,便宜,就买了两条围巾,我戴不完,就给你一条。” 凌志刚取开一看,笑了,说:“我也有个东西要给你,张开手。” 钟鸣就把手掌摊开,凌志刚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放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是被他丢掉的那枚戒指。 钟鸣回头朝厨房看了一眼,把那枚戒指攥在了手心里。凌志刚说:“以后别轻易就扔掉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心多疼。” 钟鸣没说话,将那枚戒指装进了兜里面。 “我以为你很有骨气,不肯先低头呢。当时我下车走,你也没拦我,这几天了,连个电话也没打。我以为你骨气大着呢。” 凌志刚苦笑了出来,说:“我在你跟前,还有什么骨气可言。” “你这么说,说的我心里还怪不好受的,好像我总是欺负你,可是说实话,真正欺负人的是谁,还不都是你,我都是被你推着走的,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都是你操纵的。” 钟鸣低下头,说:“你是个高手,我玩不过你。” 好像无论凌志刚做出多过分的事情,只要他等上两三天,给他点甜言蜜语,他就没有抵抗力了。凌志刚总是话不多,可是句句都有重点,情话说的时候,无论语气还是时机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很容易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就像现在这样,说的话让他明知道是甜言蜜语,可是也很受用,而且凌志刚故意冷落了他这几天,专门挑了除夕夜的时候过来看他。 242.最后温存 钟妈妈上了年纪,早晨起的很早,晚上却熬不了夜了,吃了年夜饭,又坐着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睡觉了,留下钟鸣和凌志刚两个,坐在客厅里看春晚。今年的春晚并不好看,缺乏像《千手观音》那样让人惊艳的节目,小品也不搞笑,看的人渐渐有了睡意。 可是钟鸣又觉得这样跟凌志刚一块看春晚很有意思,不舍得回去睡觉,他强撑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凌志刚就拍了拍他,说:“困了就去睡吧。” “那你呢?” 凌志刚就笑了,摸了摸他的鼻子:“我当然也去睡。” 钟鸣就站了起来,谁知道刚刚站起身,就被凌志刚一把抱了起来,他搂住凌志刚的脖子,紧张地朝钟妈妈的房间看了一眼,小声说:“遥控器遥控器,先把电视关了再说。” 凌志刚一手抱着他,一手关了电视,就把他抱到了床上,回头将卧室的门关上。钟鸣被他这么一闹就没有了睡意,翻身躺倒了最里面:“我们家隔音不好。” 凌志刚笑了,坐在床沿上帮钟鸣脱了鞋,钟鸣立即钻进了被窝里面,凌志刚就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做点什么?那我可要让你失望了。” 钟鸣笑嘻嘻地露着半张脸,说:“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可要守信用。” 凌志刚爬上床,拉了拉被子:“匀给我一点。” “我的被子小,不够用。” “睡近一点不就够了?”凌志刚说着,就翻身搂住了钟鸣的腰。 钟鸣趁势往凌志刚的怀里面一躺,说:“我昨天还给发短信了呢,你怎么都不回我,是不是故意的?” 凌志刚笑着问:“你说群发的那一个?” “你怎么知道是群发的?” “那种跟过节的短信,一看就是群发的,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所以没理你。” “那你可冤枉我了,短信虽然是群发的短信,不过我确实只发给了你一个人,我就是故意要气气你,没想到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才说你是高手呢。” 凌志刚轻声笑了出来,非常温柔的,深情的,笑声与深情都很动人,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那个找人伤害沈俊的凌志刚联系到一块,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钟鸣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感动,是那种涩涩的,可是又很火热的感觉,弥漫了他整个心头。他爬上来亲了亲凌志刚的下巴,凌志刚就抱住了他。 十二点的鞭炮声响了起来,郊外放鞭炮的要远比城里头要多很多,钟鸣赶紧闭上了眼睛,口里念念有词,凌志刚问:“你干什么呢?” “你没听说么,新年的十二点许愿,会很灵验。” “那你许了什么?” “这个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钟鸣从凌志刚的怀里出来,枕着自己的胳膊正面朝上躺着,凌志刚也枕着手在面朝上躺着,两个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钟鸣忽然笑了出来,扭头看了凌志刚一眼。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一块躺着。你以前就不行,躺在一块你就想干那事。” 凌志刚也轻声笑了出来,望着顶上的灯说:“我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也会改。” “我可没说不喜欢。”钟鸣偷偷瞄了凌志刚一眼,闭上了嘴巴,凌志刚却翻身看了过来,靠着他轻声笑了出来:“你还要跟我分手么?” “你这一回确实做的不对,你以后要改,不能这么冲动。” “嗯……” “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钟鸣轻声说:“其实沈俊没被张江和那什么。” 凌志刚愣了一下,钟鸣就笑了出来,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的荒唐:“他给沈俊下了药,可是没沈俊力气大,他们打了一架,最后沈俊把张江和给上了。” 凌志刚立马坐了起来。 钟鸣枕着胳膊,幽幽地说:“他也算罪有应得,不算亏。” “那沈俊那小子是什么意思,还过来敲诈我?” “就算沈俊逃过一劫,那该是你的错还是你的错,他能逃脱是他自己的本事,跟你无关,你找张江和做这件事,就是错的,你怎么还是不知道悔改呢?” 凌志刚沉默了一会儿,就又躺下来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这么讲来,我还欠张江和一份人情了。” “沈俊那儿你也欠了一份……对了,你说,沈俊亲我的时候,你都看见了?” 凌志刚一提起这段回忆脸色就又拉下来了,钟鸣就问:“那你怎么不进去呢,还偷偷摸摸地走了,藏到心里面?我跟你说,你不能这样,你这个人心理阴暗,越是藏在心里头不说,酝酿酝酿就越是糟糕,以后你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说出来。” “那你也没有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我,你不是也瞒着我很多事?” 钟鸣一听这话,心虚了,说:“那我以后也告诉你。”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悬着心,怕你会离开我。”凌志刚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更伤心,那说明在你心里面,你始终还是在意沈俊比在意我多一点。” “其实是不一样的,沈俊是我的朋友,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受到了伤害,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说句实话,我刚听说被强上的是张江和的时候,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你又那么强硬,就是不肯认错……我觉得很伤心,心想你就算为了为我认个错,不就行了?”钟鸣说着又笑了出来:“可是我又想,如果就这样认错了,那也不是你了,我爱上你的时候,难道真的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我爱上的,难道真的只是那个温柔的,深情的凌志刚么?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凌志刚侧过身,摸着钟鸣的脸颊,钟鸣微微睁着眼睛,说:“我或者因为各种理智的,冲动的,或者幼稚的理由离开你,埋怨你,冲你发脾气,可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所以你为了我,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强暴一个人,真的是很大的罪。” 凌志刚搂过钟鸣的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钟鸣就抱住了凌志刚的胳膊,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上。 春节的第一天,钟鸣是在轻微的酥痒当中醒过来的,他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笑容就先露出来了。他抓住了在自己脖子上作怪的手,说:“你怎么醒这么早?” “时候已经不早了,再等一会儿,你妈妈就该叫咱们吃饭了。” 钟鸣一听赶紧坐了起来,做起来才发现凌志刚已经穿戴整齐,在床边坐着。 “你要走了么?” 凌志刚点点头,说:“去个饭局。” “大过年的怎么还要去饭局?” “新来的省委书记来请,怎么能不过去,听说是个狠角色,当初在外地的时候就专门扫黄打黑的,得过去寒暄几句。” “扫黄打黑,这不是条条都针对你呢,不会是鸿门宴吧,你看看你又黄又黑,哈哈哈。” 凌志刚上来抓他的头,钟鸣躲了出去,又问:“你不是说初一要会你们家去的么?” “午饭前回去就行。你今天一天都要在家里面么?” “嗯,我运气特别好,过年这几天都没我的通告,可以休息。我等会回咱们那里一趟吧,收拾收拾东西,晚上给你做顿大餐。” 凌志刚凑上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可是还没亲着呢,钟妈妈就进来了,凌志刚赶紧坐正了身体,钟鸣跪在床上,看着他妈嚷道:“你怎么不敲门呢?” 钟妈妈笑着退了出去,说:“我叫你们俩起床吃饭呢,这么能睡,人家还都说新年的第一天要趁早起呢,天没亮的时候很多家放鞭炮,你们没听见?” “钟鸣睡的跟头猪似的,扛走他他都不会察觉。”凌志刚说着就走了出去,钟鸣边穿裤子边大喊说:“你才是猪呢!” 外头传来了凌志刚跟钟妈妈的笑声,钟鸣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钟鸣见他在用自己的牙刷刷牙,就说:“以后你要是在这常住,得给你准备一套牙刷毛巾。” 凌志刚噙着牙刷问:“怎么,嫌弃我?” 钟鸣在一旁站着,笑嘻嘻地说:“这是卫生习惯,夫妻俩也不能用一套洗漱用具。” 凌志刚听了要把满是牙膏沫子的牙刷塞到他嘴里头去,钟鸣一溜小跑躲了出去,差一点撞到钟妈妈身上,钟妈妈皱起了眉头,说:“你这跟凌志刚,是不是也太亲密了点?” 钟鸣心里头扑通一跳,说:“我们开玩笑呢。” 就是这么着,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吃完早饭,凌志刚先走,钟鸣随后,凌志刚交代他说黑仔在外头寄养了这么多天,他今天让人送回来了,让钟鸣牵着它出去溜溜。 自从钟鸣拍戏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黑子的面了,钟鸣还挺想念它的。 243.出大事了 钟鸣坐车到了小区门口,看见有家新开的店,正在大门口搞活动,他就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为了试试手气,还抽了个奖,结果还真让他中了,中了一袋洗衣粉。 新年好彩头,钟鸣高兴坏了,掂着那袋洗衣粉往小区走,结果刚走到小区门口,他就看见很多警车开了过来。 他一开始也没太在意,赶紧避到一边,给那些警车让了路,可是等他进了小区里面,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来,因为他发现那些警车都在他们家附近停了下来。 钟鸣抓着那袋洗衣粉一路飞奔,跑到房子附近的时候终于确定了,的确是去他们家的,大门是开着的,很多人出出进进,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钟鸣心里头一惊,就停了下来,站在围观的人群里面。周围的一个大妈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凌局长他们家么,落马了?” “谁知道呢,动用这么多警力,估计不是小事,不都传言凌局底子不干净么?” 钟鸣脑子里一片空白,赶紧跑到一边,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没有接通的几秒钟,钟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就怕凌志刚的电话会没人接,不过幸亏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着急地叫道:“凌志刚?” “嗯?” 钟鸣声音都变了腔调,说:“咱们家来了好多警察。” “我都知道了,你在哪儿呢,你跟他们见面了么?” “没有,我刚进小区的大门就看见好多人围着看,来了好多警察,他们在咱们家里搜查呢……黑子被他们牵出来了,我去把它牵过来……” “你先别去!”凌志刚在电话那头喊了出来,可是随即声音就平淡了下来,说:“你回家呆着吧,这事你别过问。” “可是你……”钟鸣鼻子一酸:“凌志刚,你是不是出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凌志刚随即就笑了出来:“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想,我要是出事了,现在还怎么跟你打电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钟鸣心里头特别难受,他说:“那他们无缘无故怎么会搜查咱们家呢,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听话,你跟这些事无关,也别跟着搀和,我不说了,还有事,回头再跟你联系。” “凌志刚……” 钟鸣嗓子一哑,叫道:“凌志刚……” 电话已经挂掉了,他手里的洗衣粉掉在了地上,钟鸣呆呆地在那儿站了一会,立马朝外头跑去。他跑到外头,给张江和打了一个电话,可是张江和不肯接,他只好打了车直接去了张江和他们家。 到了张江和家他就使劲捶门,张江和没好气地打开门,吼道:“你怎么回事,不是不让你来了么?” “张江和,糟糕了,凌志刚出事了!” 张江和一愣,钟鸣到底没经历过多少世面,脸色和腔调都变了,说:“好多警察去了我们家,在里头乱搜呢,我打电话问了凌志刚,他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把电话挂了,你帮我问问吧,帮我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好好,你先别慌,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问陈文他们。”张江和半信半疑,给陈文打了一个电话,可是不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钟鸣问:“怎么了?” “打不通啊……”张江和说着就换了一个号码,又拨了一个,可还是无人接听。 张江和多少也是在官场里混过的,脸色越来越慌张。 “怎么样?” “你别慌,我给我们家老爷子打一个看看。” 张江和啃着手指头给他们家老爷子打了一个,这一回电话通了,他直接就问:“爸,凌局是不是出事了?” 钟鸣也不知道张江和他爸爸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张江和一会儿“哦”一会点头的,后来又赶紧摇头:“我一点没掺和,我都是跟着他们那群人一块玩……嗯,我知道……嗯,那我先挂了。” 张江和挂了电话,呆呆地看着钟鸣。 “你爸怎么说?” “新来的省委书记,把老大给查了。” 省委书记李季端,从中央而来,到了省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黑。当初他在T省做一把手的时候,曾出动了3万名警员,7000人参与打黑;为打黑,成立了204个专案组;14个横行多年的黑社会组织被击溃,24名黑恶团伙头目无一逃脱漏网,近200名团伙骨干成员全部被缉拿归案。2000余名涉黑涉恶犯罪嫌疑人被抓捕。司法局局长宋强、公安局副局长彭长安、交管局局长李洪刚副区长黄文锐、检察院第一分院副检察长毛平、经侦总队总队长陈明、煤矿局副局长张西平、下面的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柳强……一个个权倾一时的高官,因为涉黑,纷纷落马。 李季端是出了名的铁腕政策,估计党中央也是听说了他们这里黑社会猖獗的缘故,特意派了他过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都烧到了凌志刚身上。在他上任的时候,他曾经发表了一个演说,总结说。一些黑恶势力的头面人物头顶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荣誉光环,实际上是一些披着羊皮的恶狼,却可以欺世盗名,招摇撞骗。撕掉他们的假面具,露出他们的真面目,决不让这些人浑水摸鱼、蒙混过关。 所以李季端在主政本省时的第一把火,就烧向了领导和干部,他为人精明,手段强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廉政清关,他有他残酷和凶狠的一面,这也是他为什么有胆量第一个动刀的,就是凌志刚。他深知在这块土地上凌志刚的势力有多大,根基有多深,除去了凌志刚,就等于肃清了这儿的半壁江山。 关键时刻张江和反而仗义了起来,他摒弃了前嫌,为了凌志刚的事情四处奔走,摸清了一些脉络之后,他就对钟鸣说:“我看你还是出去躲一躲吧。” “怎么了?” “你是老大的人,他们只要一查就能查的出来,到时候审讯你,你这什么经验都没有,又不懂,我怕你说错话。” “可是凌志刚工作上的事情他从来不跟我说,就算他们审讯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你先别说这个了,你先告诉我凌志刚怎么样了,现在他的手机也关了,我一点联系他的方法都没有。” “老大现在还在调查期,不过他们还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多亏了老大平时很谨慎,而且他本身是警察局的,懂得反侦察的道理,所以一些账目或活动做的很隐蔽,李书记就算是想给他安个罪名,估计也不是什么大罪名,而且老大他们家那边也在走动着呢,他们家人脉很广,老大不会有事的。” 钟鸣不确定张江和说的是实话还是只是安慰他,因为据他说知,金帝那些人,包括王四儿和范老六他们,也都被逮捕了,只有张宏远一个人还算自由,可是也有人监视着他,他平时都不怎么出门。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钟鸣就迅速憔悴了下来,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他回了家里头一趟,钟妈妈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说:“这几天怎么没见志刚过来,他留了几件衣服在咱们家呢。” “哦,他最近工作忙,没空。” “那你带给他吧,顺道过去看看他。” 钟鸣点点头,说:“那你把他的衣服放在我床头上吧,我出去的时候拿着。” 钟妈妈就把凌志刚的衣服用一个购物袋装了,放在了他的床头上,他拎着凌志刚的衣服出了门,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他也不想回家去,就在大街上刘康,走的冷了,他就将凌志刚的外套拿出来披在身上。 外套上一点凌志刚的味道也没有,只有淡淡洗衣粉的香味,陌生的不近人情。那外套他穿上很大,垂到了脚踝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者他心里头突然有了某种预感,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来他曾经写过的一个故事。 他顿时从头冰到了脚,嘴唇哆嗦个不停,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244.身陷囹圄 可是这个时候可不是该哭的时候,他得振作起来,想想办法,就算他什么忙也帮不了,至少也让自己忙碌起来,不能这么什么都不做。 钟鸣先去网上搜了一下这个案子的最新进展,可是什么都搜不到,这件事似乎封锁的很死,警方在查到有用的信息之前,什么也没有对外公布,这次扫黑行动,来的迅猛而悄无声息。 这城市普通人依然过着寻常的日子,无关紧要的人,生活依然在继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悲喜生死。这是整个事件当中最悲凉的事情。 他们都不过是这世界上的一粒渺小尘埃。 这种焦灼的日子过的漫长又快速,好像每一天都是难熬的,又好像每一天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钟鸣去了剧组拍戏,碰巧电影已经进入了转折片段,单家已经出现了大厦将倾的迹象,他的表演几乎可以用浑然天成来表达,剧组里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了,都以为他是终于找到了表演的诀窍,孙导也很高兴,收工之后请他去吃饭,还跟他小酌了两杯,说:“我当初没有看走眼,你是个当演员的料。” 钟鸣却觉得很难受,那一天喝了很多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竟然是肿的,戏都没法儿拍,李威问:“你昨天是不是哭了,眼肿成这样?” “我不知道,我都喝醉了。” 钟鸣是真的不记得那天究竟哭了没有,他醒来的时候眼睛就变成了这样,心里头沉沉的,他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上头的天花板,他定的闹铃还在桌子上叮铃铃地响,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对着空气发呆。 他忽然发现,理想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以前总以为,如果他为凌志刚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放弃了璀璨夺目的梦想,生活的平平淡淡的,波澜不惊,会很没有意思。可是他现在忽然觉得,如果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站到了人生的最高点,可是身边却少了一个人,那他也不会真的高兴。他就像是一颗高处不胜寒的星星,虽然璀璨,却没有温度。 他对凌志刚的感情,是在有了这个意识之后,忽而变得炙热起来,灼得他心口发疼。 他在拍戏的空档回了一趟家,他们住的房子安然无恙,里头的东西却乱了,尤其是书房,乱成了一团,文件扔的遍地都是。他正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凌志刚的堂妹凌云竟然来了,钟鸣就问她凌志刚的事情,凌志刚在那堆文件里头找了半天,却不说话。钟鸣就问说:“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块找。” 凌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忽然低下头哭了,说:“我哥这一回可能凶多吉少了,李季端那个王八蛋,踩着我哥的头想往上爬。” 钟鸣看她哭,心里头也不好受,他在旁边坐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嗓子里堵的厉害。他看了凌云一眼,心想他现在或许要安慰她,就伸手抚上她的肩膀,说:“你别哭了,他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他们也会帮着他。” “狗屁,那群王八蛋一个比一个躲得远,就是老爷子都要明哲保身了,谁还能救他?!” 钟鸣一愣,眼眶就红了,手收了回来,垂在地上,触到了冰凉的地板。 “他们在搜查这里的时候,搜出一张由柬埔寨的传真,传真列明了大批武器的售价,包括火箭炮、装甲车、轻机枪、手榴弹、子弹等。他们还在金帝搜出一个无线电收听器,说是收听器藏有警方使用的频道,都他妈的是陷害,我哥本来就是警界高官,还需要偷听?” “李季端无缘无故地,怎么会突然对凌哥下手,当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u市发生了一起爆炸案,差一点炸死了u市里的司长白红德,他们说接到报案,说那起案子是我哥犯下的,怎么可能?我哥这几年一直小心谨慎,他大部分精力都是在把手下的生意洗白,怎么会故意往枪口上撞?李季端就是想动我哥又找不到理由,自己自导自演演了这一出,官字两个口,全都是诬陷!” 凌云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眼睛,说:“我就不信找不到一点线索,替我哥伸冤!” 钟鸣说:“你要是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帮你,你只管告诉我。” “我帮你忙?”凌云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添乱就行了,你一个小屁孩,除了被我哥宠着,还能做什么?” 钟鸣羞愧的无以复加,凌云说的都是实话,他什么都帮不了。 这是整件事情当中他觉得最无力的地方,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看着别人去裁定他爱的那个人的生死。 凌云扭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说:“你什么都不用管,养的白白胖胖的,等着我二哥回来就行了。” 钟鸣红着眼笑了出来,点点头,说:“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凌云点点头,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就走了。钟鸣追到门口,看着凌云上了车。车子渐渐走远,尾灯的光芒在夜色中时隐时现,小区的门口,有个人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个便衣警察,扭头跟门口的保安说着话,是不是地还朝他看一眼。钟鸣心里头一惊,赶紧回了房子里面,关上了门。 他回到书房里面继续收拾东西,把文件一份一份拾起来,这当中有凌志刚的,也有他的书,还有他曾经写过的剧本草稿。他捡着捡着,忽然看见了一叠稿纸。 竟然是他写的那个剧本的大纲和草稿。他坐在地上,又把他曾经写过的那个故事拿出来看了一遍。 剧本里的男主人公叫凌军,从呼风唤雨的社会大佬一夜成了囚犯,他被关在了他从前掌管的监狱里,看守他的,也是从前他的手下。一切似乎都如此凄凉,然后有一天,逃脱了魔掌的女主人公麦佳佳来监狱看他。 他爱上了那个出卖他的女人,连最后一面也是问她:“我说我爱你,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钟鸣一开始把凌军写的很残暴,可是后来他写着写着,就让男主角有了常人的感情,除了暴戾残忍,他也有了柔情的一面,他爱上了那个出卖他的女人,连最后一面也是问她:“我说我爱你,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女主角似乎要说些什么,这故事才算结局,可是钟鸣不知道他要写什么,他不知道女主角要说什么,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个能代表他内心的句子,他也尝试了好几个句子,结果都达不到他要的效果,于是他让剧情戛然而止。 后来她又加了一段。 男主人公被判死刑,择日举行了枪决,女主角去领他的尸体。 可是看见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男人如今冰冷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布,还有血滴下来,露出的胳膊和鞋子上还沾着死刑场上带来的泥土,女主角忽然哭了。 整看着的时候,钟鸣的记忆里忽然又浮现出他们从山间别墅回来的那个清晨,凌志刚开口问:“那个麦佳佳,最后去认领尸体的时候,跟凌军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最后这一段是我后来加的,原先写到凌军被执行枪决就没有了。”钟鸣说着看了凌志刚一眼,说:“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吧,麦佳佳对凌军未必深爱,可是一定不会都是恨……我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想的……也不想凌军最后太凄凉。” “什么凄凉不凄凉,她最后说了什么,他永远也不知道,人都死了。” 剧本里没有写她说了什么,只写她弯下腰,在他耳边喃喃说了一句话,她的眼泪,落在他身上的白布上。 钟鸣看了看凌志刚。他们都知道这故事写的是谁,却未必都知道钟鸣最后对这段感情的定位是什么,麦佳佳对凌军,是什么感情,说了什么。 “他”永远也不知道。 整个故事,最温情的或许也就是那一句,“我说我爱你,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钟鸣忽然特别难受,他往桌腿上一靠,心里有一种很惨烈的预感。可能是他这几天的神经一直处在最紧的那根弦上,一旦松弛下来就全盘瓦解。正抽噎着的时候,他兜里面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泪眼花花地掏出手机来一看,一下子站了站了起来,头碰到了桌子腿,疼的他“哎哟”叫了出来,可是他也顾不得了。 居然是凌志刚打过来的! 钟鸣立即接了过来,大声叫道:“凌志刚!” 叫出来的时候她就笑了出来,手里的纸张落下来,落了一地。他就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凌志刚哪有那么容易倒下去。 凌志刚出来了,安然无恙,只是憔悴了一些,满脸的胡茬,眼睛里有血丝。 245.幸福生活 虚惊一场,真的吓死他了,所幸最后凌志刚安然无恙。 凌志刚能够完全地出来,对亏了周围的这些贵人,张江和算是其中的一个,在他茫然无助的时候,给了他很多支持。 钟鸣特别高兴,打电话跟张江和道谢,多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忙。 张江和居然还不知情:“老大放出来了?” “放出来了,检察院没掌握足够的证据,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都讲究证据,他们总不能还搞莫须有的那一套!” 钟鸣倒是很有气势,说的底气十足。 张江和就笑了,说:“那就好。” 钟鸣挂了电话,就跑去给凌志刚炖鸡汤,是他特意去菜市场买的老母鸡,乡下运来的,标榜绝对绿色无公害。他得给凌志刚好好补补身体。 凌志刚回到家就大睡了一场,好像他那几天都没睡过觉似的。不过他能这么放心地睡,也说明确实没什么事了,钟鸣特别高兴,本来具足有他的通告也求爷爷告奶奶地请了一天假,人失而复得才知道珍惜,现在什么都没有凌志刚重要。 而且钟鸣还特别迷信,把他那个剧本烧了个干干净净,一张纸都没留下,他甚至决定写一个大团圆结局来冲冲喜,可惜一直没时间。 凌志刚喝了老母鸡汤,果然身强力壮,当天晚上就跟他折腾了大半宿。钟鸣笑嘻嘻地说:“看来看守所没让你肚子里饿着,让你这里饿着了。” 凌志刚就笑着扑了上来,说:“今天不到筋疲力尽咱们谁都不准睡。” 这一场性爱酣畅淋漓,可能是身体与灵魂他们都彼此交付了,所以体验到的快乐也是前所未有的,凌志刚在最后的一刹那,紧紧抱紧了他,身体颤抖着无法停止,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钟鸣闭着眼睛,感受到凌志刚对他的抚摸。可能是刚刚历经了一番生死,这层快乐里面,也有一点淡淡的伤感还庆幸在里面。期间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凌志刚的脸上流到他的手指缝里,他还以为凌志刚是激动的哭了,灯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凌志刚满脸都是汗水,凌志刚是用尽了全力跟他上床的,说句实在话,他都有点吃不消。 不过吃不消也得硬吃,他得用温香软玉,来抚慰凌志刚的那颗受了惊的心,他觉得凭着凌志刚这样敏感的身份,凌志刚在看押期间虽然不至于吃苦头,但是心理上的压力一定是很大的。 第二天钟鸣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等他起床之后,却发现凌志刚不在了。 钟鸣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春梦,可是他身上的爱痕还在,他伸手摸了摸臀缝,那里还肿着,湿湿的似乎随时都有东西流出来。 他脸上一热,想起了昨夜的疯狂行径。他下了床,来到了客厅里。 可是凌志刚居然不在家。 钟鸣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他赶紧找到自己的手机,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凌志刚在电话那头笑盈盈的,问:“懒猪醒了?” 钟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又消失了呢。” “想我了?” “嗯,想你了。”钟鸣第一次很诚实地回答了凌志刚的问题,凌志刚反而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说:“积累了很多事,我今天中午不能回去了,你自己吃。” “你这么快就官复原职了?” “官复原职还没这么快,我是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凌志刚说:“早晨我做了饭,你去厨房里看看还热不热。” 钟鸣挂了电话,兴致勃勃地去了厨房,果然看见厨房里有做好的早餐。经历这么一场心惊胆战的风波,这样的一顿早饭也让钟鸣觉得感动,他抱着非常感恩的心情吃了这顿饭,吃饱之后懒得出门,他就搬了一个椅子过来,在靠着阳光的那一面窗前坐下,将窗帘拉开,躺在那里暖暖地晒太阳。 阳光有些刺眼,看书并不是特别舒服,他看了一会儿,眼就有些花了,可能是昨天晚上太劳累的缘故,身上一暖,他就有了困意,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他是在轻柔的亲吻当中醒过来的,凌志刚在他身边蹲着,唇上带着很迷人的,又很绅士的微笑。 “你回来了……”钟鸣揉了揉眼睛就要坐起来,凌志刚的吻就落了下来,钟鸣吃吃笑着,保住了凌志刚的脖子,凌志刚就将他整个抱了起来,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他说完就又笑了出来,说:“都没有你恢复的快,昨天晚上你明明也累的动弹不了了,没想到睡了一觉又是生龙活虎。” 凌志刚笑了出来,钟鸣忽然感觉到有个东西在蹭自己的小腿,他低头一看,眼睛里立即一亮。 他终于见到亲人了,是黑子。 “黑子黑子,你总算回来了。”钟鸣摸了摸黑子的头,黑子呜呜地蹭着他的小腿,好像很委屈。 “好像瘦了一点,你把它送哪儿去了,是不是没吃好?” “他是和我一样,害了相思病。”凌志刚说着亲了亲他的脸蛋:“午饭吃了么?” “要吃午饭了么?”钟鸣很惊讶,抬头看着表,原来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半了。 “我睡了这么久。”他惊讶地说。 “我去给你做饭。”凌志刚将他放到沙发上,钟鸣要起来,他挡住了,钟鸣就说:“你突然这么伺候我,我有点不适应。” “我不觉得这是伺候,我想这么对你,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你,我很乐意。” 凌志刚不止行动上更好,嘴巴也更会说了,钟鸣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坐在那里跟黑子逗着玩。可是黑子可能是受了惊吓,不如以前活泼了,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也好像永远噙着眼泪似的,湿湿的,看着有一点哀戚。 主人遭了难,连带着宠物也会遭殃。钟鸣逗着黑子玩,扔了个东西让它去捡,没想到黑子跑起来竟然有点步履阑珊的意思,钟鸣很惊讶,他一直以为黑子正值壮年,他道现在都还记着黑子第一次见他时把他扑倒在地的生龙活虎。 他看了看有点心疼,对厨房里头的凌志刚说:“黑子多大年纪了,是不是老了,怎么跑不动?看来以后锻炼的时候也得叫上它。” 凌志刚一直在厨房里头忙活,钟鸣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跑到厨房里头帮忙。 两个人一块合作,饭菜做的很快,钟鸣很知趣地在一旁当助手,主要的工作都留给了凌志刚,他看着凌志刚炒菜,说:“你现在大有进步啊,以后多努力,争取当个好厨子。” “我只做这一次,以后你自己做。”凌志刚说着就笑了出来:“去,把书房的DV拿出来拍下来,这是绝无仅有的凌式做法,以后你可难看到。” 钟鸣笑嘻嘻地跑到客厅里面,把DV拿了出来,可是他不会用,还得凌志刚教他,凌志刚就说:“书房里那些东西,你都学着用用,不然的话摆在那里只是个摆设,别跟人说你跟你这么久,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儿。” 因为凌志刚的一句乡巴佬,钟鸣学的特别认真。他把凌志刚做饭的情景全都录了下来,举着DV喊道:“帅哥,给个笑脸呗!” 凌志刚就笑着把他搂了过来,自己拿着DV,把他们两个都照进了镜头里面。 凌志刚的神情值得嘉奖,可是他的厨艺就让人不敢恭维了。但是钟鸣为了给凌帅哥面子,撑的他肚子圆鼓鼓的,像是小时候拍着肚皮卖西瓜,最后剩下的一点,他就倒给了黑子,拍了拍他的头,冲着凌志刚笑了一下,说:“黑子,你看看你主子蹲监是不是蹲的很值得,回来不止对我好,对你也好了,你以前打死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吃上你主子亲手做的饭吧?” 黑子呜呜的,好像在吃毒药,每吃一口都要可怜兮兮地呜咽一声,不过它也是很有眼色的,最后到底吃了个干干净净。 钟鸣拍了拍它的头:“黑子好样的!” 吃完饭凌志刚回去换衣服,钟鸣就去厨房刷碗,等他出来,凌志刚已经穿戴整齐,手里牵着黑子,说:“走,出去溜两圈。” 246.合影 钟鸣说:“那我去换鞋。” 他可能太匆忙了一下子碰掉了台子上的茶杯,“啪嚓”一声,吓得钟鸣跳了一下。 钟鸣看着地上的碎玻璃,惊呆了,大喊道:“糟了!我妈说正月不能打碎东西,不然不吉利!” “你还信这个?”凌志刚说着,就拿了扫帚把碎玻璃扫了:“伤到你了么?” “行了,别磨磨唧唧了,出去转两圈你就全忘了。” 这是个很晴朗的一天,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他们在公园里散了一会步,黑子慢慢变得活泼起来,不服管,到处乱跑,钟鸣跟在它后头追,生怕它吓到小朋友。他们不一会儿就跑的远了,他回头一看,看见凌志刚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跟黑子两个。 “黑子,过来!”钟鸣弯下腰拍了拍手,想把黑子唤回来,谁知道黑子根本就不服管,他只好作罢,回到了凌志刚的身边。 “它又活泼起来了。”钟鸣说:“养几天精气神就过来了,跟你一样。” 他说着就笑了,扭头看向凌志刚,凌志刚说:“你得对它好一点,够跟人一样,只要你付出感情了,就会有回报。好好养,它还能陪你好多年。” “它多大了,算是青年期呢,还是老年期?” 凌志刚笑着说:“中年期。” “中年了,那方面的欲望应该没有那么强烈了吧?” 凌志刚愣了一下,没明白钟鸣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我听说你每到黑子发情的时候,都会给它找小小母狗来着。” 凌志刚这才笑了出来,眼睛周围带着迷人的笑纹,说:“黑子眼光挑,一般的小母狗它都看不上眼。”他看钟鸣有些不相信,就又说:“真的,别的公狗到了发情期,你别管什么品种,好不好看,只要闻到气味就会往上骑。可是黑子不,它会来回挑。” “看来随他的主人啊。” 凌志刚听了这话,突然一拍脑袋:“不对啊!” 钟鸣愣了一下,看向凌志刚:“什么不对?” “我不该老师给黑子找小母狗,说不定他至今没遇到合适的,不是那些小母狗不够好,而是他本身就不喜欢小母狗呢?!” 钟鸣愣了一会儿,随即脸就红了,往凌志刚身上踹了一下,凌志刚躲了过去,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钟鸣觉得凌志刚又回到以前不要的脸的状态了,他离开凌志刚,拍哦去跟黑子玩。黑子看上了一个贵妇犬,注意hi绕着她转,那个贵妇犬的女主人可能怕黑子不怀好意,很警惕地看着它。 钟鸣抛过去把黑子牵走了,可是黑子一步三回头,好像很舍不得。如今不是发情期,不掺杂肉欲,黑子估计是真感情。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过来的是张江和。钟鸣蹲下来拉着黑子脖子上的项圈,说:“打电话过来了,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周围的杂音,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有小孩子叫?” “我跟凌志刚在公园玩呢。” “哦。”张江和哦了一声之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中杆感觉有点奇怪,就站了起来,问:“你又什么事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不是说老大没事了么?我就顺便问了问我爸,我爸怎么说老大的案子还没结呢?” 钟鸣愣了一下,回头看了凌志刚一眼,看见凌志刚坐在椅子上抽烟,冲着淡淡地笑了出来。 “不会吧,我看凌志刚的心情很好,不像是有案子没结的样子……” “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打电话问问你,本来想直接给老大打的,可是你也知道以前的事……我还是心里头觉得怪怪的,所以先问问你……老大没什么异样,对吧?” 钟鸣点点头,黑子忽然冲撞上来,他接连后退了几步,凌志刚吹了声口哨,黑子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可是钟鸣的好心情完全被张江和的一个电话给搅浑了,他有点犯糊涂,搞不清楚他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可是自己亲眼见到的都不能相信,又能去相信什么呢? 他就对张江和说:“你不是有陈文他们的号码么,你给他们打一个,问问。” 张江和说:“那也好。” “你问完之后告诉我一声……不管什么结果,都要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 钟鸣挂了电话,心里头惴惴不安,他走到凌志刚身边,偷偷打量着凌志刚的神色。 他的心,好像一下子从新春的杨光忠一下子掉到了冰窟窿里,脸色也不大好看。凌志刚摸着黑子的头,问:“谁给你打电话呢?” “剧组里头的人……” “以后遇见陌生号码尽量不要接。” “为什么?” 凌志刚就笑了,说:“最近不算太平,还是多注意一点,我有时候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要是再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钟鸣觉得凌志刚这话说的让他有些心沉,他“哦”了一声,就笑了出来,说:“你怎么会自身难保,不是都结束了么?” 凌志刚笑了笑,没说话。黑子的动作转移了钟鸣的注意力,它忽然又跑了出去,他赶紧又追上去,喊道:“黑子,回来,回来,听见没有?!” 黑子跑的欢,他只好追上去,追的远了,他回头看见凌志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跟着走了过来。他的手机响了,这一回钟鸣更紧张,他接通电话,问:“怎么样?” “老大的案子还在呢,他们说老大这两天是取保候审,不是无罪释放。” 钟鸣立马僵在了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张江和还在电话里解释,说:“只有可能要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的,才会有取保候审这一说,老大有这个,坐牢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钟鸣……你……” “你会不会搞错了?” 张江和在电话那头没吭声,半天,才说:“可能吧。” 钟鸣挂了电话,鼻子一酸,差一点当场掉下眼泪。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凌志刚怎么会突然就没事了,突然就回来了,突然对他这么好,还把孩子也牵了回来。 凌志刚走了过来,在他后头说:“逛够了没有,够了咱们就回家去。” 他怕凌志刚看见他的失常,赶紧朝黑子追了过去,黑子也想要回家了,自个儿跑到了公园门口。钟鸣跑过去捉住它,牵着它往小区的方向走,凌志刚在后头跟着,走了一会儿,凌志刚忽然叫住了他:“鸣鸣,等一下。” 他牵着黑子回过头来,凌志刚脸上带着非常温柔的,眼光的笑容,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照相馆:“今天正好带着黑子出来,咱们照张全家福。” “说到照相,咱们俩认识了这么久,还没个合照呢。” “无缘无故的,想不到要照这个。”钟鸣笑了笑,说:“你要是觉得亏了,这一回咱们多照几张。” 这只是个小照相馆,夫妻店,也没有别的伙计,就他们夫妻两个,媳妇负责打光合安排位置,老公负责拍照。黑子不听话,老是到处跑,钟鸣怎么拽它它都不听,倒是凌志刚的话管用,说了声:“黑子,老实点。” 黑子立马就老实了,呜咽一声,趴在了钟鸣的脚边。钟鸣摸着黑子的头,在旁边坐了下来,凌志刚也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都正襟危坐。 摄影师忽然开口问:“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钟鸣心里头一惊,以为这摄影师火眼金睛。 “兄弟。”凌志刚说。 那摄影师就笑了:“这就对了嘛,兄弟俩照相还这么生分,离近一点。” 钟鸣扭头看了凌志刚一眼,两个人都吐了一口气,笑了,凌志刚就把手搭在了钟鸣的肩膀上。 “来,看镜头,我喊一二三,一,而,好……” 钟鸣觉得自己笑的有点僵,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凌志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上,照相的一刹那,他能感受到凌志刚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 摄影师笑着说了声“很好”;“再来一张。” “等一下。” 凌志刚忽然开口,说:“等一下。” 他说着,就将外套脱了下来。 钟鸣扭头一看,愣住了,紧接着鼻子一酸,差一点当场掉下眼泪来。 凌志刚将外套脱了下来,就露出了里头的毛衣。 那件毛衣钟鸣还记得,是他送给凌志刚的第一份礼物,那件情侣装的毛衣,他跟凌志刚一人一件。当初凌志刚就是看了他穿这个毛衣的照片,说:“钟鸣我今天特别想操你。” 他那一件因为太大了,他只在家里头穿过几次,可是凌志刚说他买的颜色太显眼,不适合他,所以他买了之后,凌志刚那件一次也没有穿过。 可是如今它就穿在凌志刚的身上,衬着凌志刚的脸有了几分年轻的稚气,颜色确实不大适合他,大小也不是特别合适。钟鸣低下头摸了摸黑子的脖子,嗓子很疼,鼻子也很酸,他得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的嘴唇哆嗦。 “你怎么穿了这个?” 凌志刚就笑了笑,没说话。 钟鸣不愿意看镜头,这么伤心。 247.逮捕 摄影师还是那句话:“离近一点,生活化一点。” 钟鸣就把头微微朝凌志刚倾斜了一点,似乎碰着了凌志刚的肩头,又似乎没有碰着。凌志刚索性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钟鸣噙着眼泪笑了出来。 照片拍完,凌志刚发现摄影师的表情有点奇怪,一直在盯着钟鸣看,他就扭过头来,结果看见钟鸣脸颊上有一道泪痕。 “怎么了这是?” “哎,没什么,就是无缘无故的,有点伤感。”钟鸣笑了出来,说:“不过这样拍出来好看,梨花带雨什么的。” 凌志刚就也笑了出来,他们站起来,问摄影师:“什么时候能过来取?” “立马就能取。” 凌志刚就对钟鸣说:“那咱们就多等一会儿,取出照片再走。” 钟鸣点点头,在椅子上又坐了下来,低着头,摆弄着黑子的耳朵。黑子似乎察觉了他的感受,渐渐老实起来,趴在地上,温顺的一动不动。 照片很快就出来了,凌志刚看了看,笑了,回头对钟鸣说:“你也看看?” “我不用看,孙导说我很上镜,怎么照都好看。” 凌志刚笑着取出来一张,递给摄影师说:“我想放钱包里一张,你帮我修剪一下。” 可能大部分男人都是放自己女朋友或者老婆的照片在皮夹里,那摄影师听了打量了凌志刚一下,可是也没吭声,把照片修剪了一点,凌志刚接过来,往钱包里一放,正正好。 他们从照相馆出来,凌志刚拿着装照片的纸袋,说:“这些都是给你的。” “我不要照片,我就要人。” 凌志刚一听,脚步就停了下来,回头有些无奈,笑着看着钟鸣。 钟鸣已经忍不住了,红着眼眶,说:“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骗我。”他说:“我都知道了,你根本不是无罪释放,你要被判刑了。” 凌志刚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薄薄的嘴唇抿了起来,问:“你听谁说的?” 钟鸣牵着黑子,不说话。 凌志刚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想让你多开心一点。” 这就是间接地承认了,钟鸣鼻子一酸,可是没有哭,语气反而很强硬:“我不相信,你那么神通广大,这一回怎么会没有办法?”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很疲惫的,又有点宠溺的无奈,朝他挥挥手,钟鸣就走了过去,凌志刚揽着他的肩膀,说:“咱们回家。” “我不相信,你那么神通广大,这一回怎么会没有办法?” 钟鸣还是那一句话。 “再神通广大,也挡不住各路神仙来围剿,这一回,是要被压在五指山底下了。恐怕得像个孙猴子似的,压个五百年。” 钟鸣忽然抓住凌志刚的手,大声说:“不管你在五指山下多少年,我都等着你。” 凌志刚低下头,忽然笑了出来,眼睛里竟然有了泪光。 他点点头,说:“好。” 钟鸣既然已经知道,凌志刚就没有再瞒他,回到家,像安排后事一样一样一样交代了钟鸣,又教了他一些应对相关人员盘问的技巧,说:“我的事可能会牵连到你身上……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问不出什么来,我对外说的,也是你是我的一个小弟。你到时候该慌张就慌张,不管他们怎么问,你就咬定一点,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么?” 钟鸣点点头,说:“你不用担心我,你就说,你要怎么办?” “他们也没有掌握什么有力的证据,我请了最好的律师在打官司,可能会吃些苦头,可是最后一定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凌志刚说着就笑了出来。:“跟你这样的小日子,我还没过够呢。” “可是我也上网搜过,人家说牵扯到政治上的事情,水就深了,不是没罪就一定会没事……” “我是谁,颠倒黑白应对审讯技巧这一套,我比谁都熟。”凌志刚说着眉毛一挑:“你还怕我应付不了这个?” 钟鸣就笑了出来,说:“也是,你一直是最厉害的。” 凌志刚捉住他的手,看了看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就摸了上去,把那枚戒指摘了下来,钟鸣见了就要收手,凌志刚捉住他不放,钟鸣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枚戒指被凌志刚摘了下来。 当初是他让他戴上去的,现在也由他摘下来。 钟鸣眼眶一热,凌志刚就把那枚戒指装进了兜里面,说:“等这场风波过去了,我再送给你。” 钟鸣点点头,说:“好。” “过来。”凌志刚伸出胳膊来,将他抱在了怀里,钟鸣不想表现的太脆弱,就趴在凌志刚的怀里面,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忍了一会儿,觉得嗓子有点疼了,就装作开玩笑一样,问:“哎,我的嗓子太疼了,能不能哭出来呀?”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摸着他的头,说:“不能哭,我死了你再哭也不晚。” 钟鸣就咬着牙,死都不肯哭。 “本来我想把你送到国外去,可是怕你在外头人生地不熟的,生活太辛苦,而且你一旦走了,他们查到你身上,你以后身份上就有了污点,对你不好,反正你也没做过什么事,就留在这里吧。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有什么风雨你都学着承受,以后我都补偿你。”凌志刚说着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会这样。” 凌志刚当天夜里就被收押,由于找不到更好的关于凌志刚涉黑的证据,出售武器弹药和走私的事情也没有查到明了的证据,检察院正式对他提起公诉,罪名就是谋杀U市市长白红德。 可是凌志刚拒不认罪,终坚持此案并非他所为,是遭人陷害,所以他被逮捕的时候,向李季端怒目而视,该照片翌日就刊登于很多家报纸的头版位置。在被扣留两日后,检察院以表面证据成立,以意图谋杀等罪名,正式将凌志刚收监。 钟鸣是在剧组的时候被逮捕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被几个人带上了车,剧组里头打乱,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沈俊紧张地问:“你犯什么事了?” 钟鸣摇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上了车,就有人对他说:“你是叫钟鸣么?” 钟鸣点点头,说:“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他其实是知道原因的,那人也说:“为什么抓你你心里头清楚,带走。” 钟鸣正襟危坐,紧紧抓着自己的袍子,他身上穿的,还是他戏里头的服装。其中一个络腮胡的男人就说:“模样长这么好,干什么不好呢,非要跟着个黑社会?” 钟鸣倒是胆子大,大声反驳说:“凌志刚不是黑社会,他是被人陷害的!” 那个络腮胡就笑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车子一路到了警局里头,这是他曾经多么熟悉的地方,他曾经来过好几次,没想到这一次却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结果车子还没有打开,就有人吃惊地喊了一声:“不好了,外头有好多记者。” 凌志刚的案子爆发出来之后,惊动了全国上下的媒体,很多记者都在警局门口守着,希望能逮到第一首信息,这一回可能是有人放了风,媒体蜂拥而至。镁光灯顿时闪成一片,车里头的人一时大乱,有人喊道:“捂住他的头,捂住他的头。” 钟鸣正在慌乱当中,一件衣服就将他整个罩住了,黑暗当中他被人架住了胳膊,踉踉跄跄地下了车子,他低头看着地面,只感觉一切都是乱的,有记者的呼喊声,有警察的阻止声,一切慌乱而颠倒,他茫然无措地被人拉着往前走,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还有人大声含着让他们停下来接受访问。短短几十个台阶,钟鸣就出了一身汗,他踉踉跄跄,脚下一错就倒在了地上,手掌磕在台阶上,立即破了皮,他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有人还紧紧按着他的头,把他掂了起来。 248.威胁 这世界完全乱了套。钟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了那几十级台阶,他什么都看不到,周遭也乱糟糟的。他头上的衣裳忽然被扯了下来,突然而来的亮光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睛,他挡着眼看了一下,看见他站在一间房子里,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两个板凳,就只有一盏很亮的灯,周围的一面墙就是一扇大玻璃,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他自己的影子投射在里面。 他也不敢坐,就在门口站着,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他扭过头,看见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他让到一边,结果那个女警官就说:“你也坐。” 他这才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那个女警官忽然笑了出来:“你别紧张,我们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什么就行。” 钟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有点发抖,他把手缩了回去,放在了桌子底下。 “你跟凌志刚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认的弟弟。” 没想到他这句话一说出来,那个男警官就笑了,十分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轻蔑的意思,瞧了瞧桌子:“我让你老实交代,不是坐在这儿听你说屁话!” 钟鸣脸一红,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我问你。”那个女警官开口了:“你们怎么住在一起?” “我要上学,学校离他住的地方近,我是学文学创作的,觉得学校的宿舍不够安静,正好跟他很熟,我就住到了他家里,这也是近期的时候,没几个月。”钟鸣尽量保持了冷静,说:“你是农村来的吧,你母亲也是农民,是环卫部门的临时工,天差地别的两类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钟鸣一怔,想了想,觉得他说实话也无妨,于是就说:“我以前在金帝打工,碰见了凌哥在那儿过生日,彼此有缘分,就认识了。”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咱们开门见山,凌志刚跟你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吧?” 钟鸣脸一红,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你觉得我们不调查个差不多会贸贸然抓你?” “不是。”钟鸣脸色一凛,坐正了身体:“人民警察也不能随便侮辱人。” 那个男警察就笑了出来:“这么说,你觉得你跟凌志刚是情人关系是一种侮辱了?” 钟鸣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喂,看着我。”那个男警官敲了敲桌子:“不要报什么侥幸心理,我们呢,叫你过来也不是想给你定罪,我们知道你身家清白,没什么案底,你只要老老实实地交代所有你知道的,关于凌志刚的事情,交代完了,我们自然会放了你。你是个演员吧?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前途无限好啊,这丑闻要是爆出来,对你没什么好处吧?刚才你也看见了,我们都尽量不让你曝光?为什么?因为我们也想尽可能保护每一个证人,每一个与这个案件有关联的人,我们知道你没干什么坏事,所以也尽量保护你。不过你也得尽力配合,你说对不对?”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跟凌志刚就是兄弟,或者说是上下级的关系,不是你们说的那种。” 那个女警官立即推来过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钟鸣拿过来一看,还没看清楚呢,那个女警官就解释说:“这是市中心你们居住的那个房子的房产证相关文件,我们就是在处理凌志刚的财产问题时发现了这个。你自己看看,那上头写的是不是你的名字,就在去年冬天,凌志刚把这套房子转移到你的名下。你知道这套房子值多少钱?” 钟鸣抿了抿嘴巴:“我不知道这件事。” “不管你知不知道,这只说明一件事,就是你跟凌志刚的关系,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应该更亲密,这套房子地处省城最繁华的地段,是市里的黄金地带,可是说寸金尺土,这一套房子,普通人奋斗几辈子也挣不过来,凌志刚肯送给你,说明你们的关系匪浅。” “他是个很仗义的人,给了我也不奇怪。” “可是我们怀疑这是凌志刚非法转移资产的方式之一,他可能就是用这个手段,转移了名下很大一部分财产。” “不可能……” “凭着凌志刚的权势,他的财产绝对不是我们现在掌握的这些,肯定还有别的,你知道什么,我希望你都告诉我们。就算你跟他不是情人关系,但是住在一块,对他的生活多少也有些了解,有些事情你就算不全部知道,多少也掌握一点信息,你觉得你一味地说不知道,有用么?” 那个女警官的语气渐渐凌厉了起来:“你不要吃够了苦头再来承认,何必呢?”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是问我,我也还是这么回答,我不知道你们总不能让我胡编乱造,那不是犯法么?” 那个男警官一下子站了起来,扭头对那个女的说:“你先出去,我来审。” 钟鸣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看见那个女警官一眼。女警官站了起来,说:“最后再问你一遍,你都知道些什么?” 钟鸣低下头,默默地没有说话。 那个女警官夹着资料就走了出去,将门牢牢地关上。 那个男警官就在椅子上重新做了下来,噙着笑看着钟鸣:“你跟凌志刚在一块这么久,听说过我们一般都是怎么审讯的么?” 钟鸣忽然想起了有一次他跟凌志刚被人跟踪,那是一个犯人的家属,追上他们说,说他们的儿子是被屈打成招的,说凌志刚他们非法审讯。钟鸣自己也知道,刑讯逼供是警局里常有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真实面,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干净善良。 他握紧了拳头,说:“不知道,他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告诉我,我也不会问,你们都是怎么审讯的?” 那个男警官就笑了出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趴在桌子上看着他,说:“这可是省城第一要案,我们既然决定要办,那就一定要查出一个结果。现在这样不痛不痒地给凌志刚判个罪,可不是我们想要的,也不是上头领导想要的。凌志刚是个人物,媒体都盯着,全国人民也都盯着,我们动不了他,可是你可就不一样了,平头老百姓一个,我们就是打死你,也没几个人知道,最多你家里人哭一哭,朋友们哀悼一下……再不然,把你安个罪名往牢里头一放,大好青春可就没有了……而且,老李头可有不少压抑的,想找宣泄宣泄欲望的……不过我估计你也喜欢,你本来就是被人包养的嘛…… “你……” 那个男警官就笑了出来:“我也是第一年干审讯工作了,就是铁汉子也有招供的一天,我就是可怜你,你又是当演员的,受点伤可能就毁容了,干不了这行了。”那人说着,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一下子将他按到了桌子上:“说,你跟凌志刚是不是情人关系,他都送过你什么?!” 钟鸣喘着气挣扎了一下,可是没能撼动分毫,他用手撑着身体,说:“你敢动粗,我出去告你!” 那个男警官就笑了出来:“你他妈也真天真,我敢这么做,还怕你告?你说不说?” 钟鸣挣扎了一下,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他扑倒在地上,很快就又爬了起来,结果刚弓起身子,就被那个人踩住了腰,一下子就把他踩了下去:“知道我们刑讯都有什么招式么?”他说着就又笑了出来:“我给你讲个你可能喜欢的……知道怎么坐酒瓶么?” 钟鸣剧烈地挣扎了起来,那个人踩得更用力,大声说:“就是把啤酒瓶口对着你的肛门塞进去,有点罪犯连瓶身都能塞进去,可是拔不出来,脱肛了。” 钟鸣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漫了出来。 他是真的有点害怕了,觉得很羞耻。 249.审讯 这时候房门忽然开了,又进来一个男人,个头比房间里这个稍微高一点,面色看上去也更凶恶一些,脖子上还挂着个牌子,上头写着姓名,问:“还没问出点结果来呢?” 一开始那个警员有点不高兴,看了钟鸣一眼,说:“这小子玩花样,什么都不肯说。看来不给他点苦头不行。” 刚进来那个高个子就在钟鸣跟前蹲了下来,看了看钟鸣的脸,脸色有点吃惊,抿了抿嘴唇说:“哟,长的真不赖啊。” 另外那个就笑了:“一般人凌志刚哪能看上,是个演员呢。” 蹲着的那个男人就笑着说:“演员心里素质都不错……嘴硬可能是还不知道咱们审讯的具体步骤是什么……”那人说着就捞起了钟鸣的头:“我们呢,也不是什么坏人,一般来说,还是秉承着尽量有话好好说的态度,这样咱们彼此都好过,我们又不是虐待狂,对不对?不过呢,要是对方不配合,我们这有任务在身,逼不得已也得使用点不太光彩的手段。至于什么手段,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先给你讲讲?” 钟鸣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听那个人声音幽幽的,又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其实沈俊也好,刑讯也罢,一般都不采用过于剧烈的刑法,而是针对每个人的生理特点,专挑犯人身上最敏感的、最脆弱和最富刺激性的部位用刑。你比如说对些女人,其中除了乳房之外,女性生殖器官是用刑最集中的部位,几乎一半妇刑都是这绝对是这一特殊部位进行的。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不言自明的,由于生殖器官是女性最敏感的和最感珍惜的部位,对这一部位施刑,任何女人,尤其是未婚的年轻女性都难以忍受。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在”中美合作所“特训班的审讯技术课中,刑讯的女犯是一项特殊的内容。其中有这样一个案例,被作为经验传授给学员:有一位名叫李萍的女谍报员,被捕后遭受了连续两天的酷刑拷问,但始终不肯招供,即使是剥光衣裤加以凌辱,也绝无屈服的表示。于是,打手们决定采用最严酷的刑法,对她的生殖器官施刑。他们用香烟头烫她的阴唇、用针刺她的阴蒂、将电视插入阴道中对她施用电刑……。最后,当打手将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棍捅入她的下身时,这位以顽强毅力忍受了众多酷刑的年轻姑娘,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被迫招出了口供。 这个警官用的是一种讲故事的语气,可是钟鸣听了却有点不寒而粟,甚至有点恶心,不想再听下去,可是那个警官依然在继续,说:“还有一招我印象非常深刻的,叫老鼠钻洞……将装着老鼠的大口瓶扣在女犯的阴道口,然后用火烧烤瓶子。为了躲避灼热,瓶内的老鼠便会连撕带咬地钻入女犯的阴道。这个方法我觉得用在男人身上也一样,只不过是换个部位……要不,你先来试试,实验室的小白鼠行不行?” 那人说着就往他的臀部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钟鸣不说话,脸色通红,眼泪一直外头涌,他就硬憋着,不发出声来,可是他的恐惧还是显而易见的,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到底没经历过什么风浪,那个警官就呵呵笑了出来,语气有些狰狞:“吓你呢,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谁还搞旧社会那一套。”他说着拍了拍钟鸣脸蛋:“行了,松开他吧。估计他明白咱们的意思了。” 另外那个警官就松开了钟鸣,钟鸣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他是恐惧的,他怎么能不恐惧,他的生命甚至都有一种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最重要的好似他觉得很无力,没有人能够救他,没有人能过帮助他,他孤零零地一个人,面对着身手不凡又有足够审讯经验的警员,光是心理层面的攻击,已经让他快要崩溃,这是个很压抑的房间,刺眼的日光灯让他无所适从,他抹了一把眼睛,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何必这么逼我。” “你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很大充分了,你说或者不说,都不影响凌志刚的审判。”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审我?” 刚进来那个立马没有了笑脸,眉头皱了起来:“怎么着,你还非要吃点苦头才服是不是,我看你年纪轻,想让你放松一下,怎么着,还不领情?” 钟鸣红着眼睛,说:“我……我没有不领情,可是你们让我说一些没有的东西,我不着调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那人往椅子上一坐,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坐下。钟鸣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对方就说:“我给你指点指点?” 他说着,就推给他了一份文件。 钟鸣拿起来一看,脸色就白了,立即把那份文件扔在了桌子上:“这些都不是真的,你们这是在陷害他!” 那上头写着要他说曾亲耳听见了凌志刚的诸多罪行,有杀人的,有赌博的,还有走私,简直把他当成了陷害凌志刚的人证:“这都是你们胡编乱造的,你们想治他,就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的那个警官一脚就踹在了桌子上,钟鸣连同那张桌子一块倒了下来,钟鸣的手被桌子的棱角一砸,立即叫了出来。 “你他妈老老实实合作,什么苦都不用吃,犟什么犟?!” 钟鸣又怕又疼,眼泪飚了出来,可是依然喊道:“你们这样,就害死他了,我不能说!” “为什么每个进来这里的人都非得用刑了才肯老实?”那个个高的警员摸了摸头发,看向了另一个:“要不,给他动点刑?” 另一个警员就看向了钟鸣:“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刑罚呢,都是过去的老审讯方法,咱们现在当然不能这么审判,不过新时代有新审法,你比如说电击,可是说是各种酷刑中最”现代化“和最”科学“的一种,它的特点是可以造成受刑人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与其它刑法造成的疼痛不同,是极其难以忍受的,即使是再坚强的人,在强烈电流的刺激下也会禁不住狂喊嘶叫。同时,电刑还可以造成受刑人神经系统的紊乱,使其不由自主地招供。一个人如果遭受两三次电刑,便会变得神情呆滞、反应迟钝,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另外,电刑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持续进行,不会像有些酷刑那样,当痛苦达到极点时会产生麻木的感觉。当对受刑人反复施用电刑时,其痛苦程度将会一次比一次强烈,而且如果掌握得好,几时受刑人痛苦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也绝不会昏迷过去,这对刑讯是十分有利的。而且这个又不会造成外部明显的伤痕,所以我们一直比较推荐,要不,给你试试?” 钟鸣紧紧抿着嘴唇,额头上有汗珠子落下来,那个警员就笑了出来,看向另一个:“还挺有骨气的啊,有骨气,有骨气……”那人说着说着,忽然一圈头锤在了钟鸣的肚子上,钟鸣闷哼一声,立即倒在地上,肚子忍不住地抽搐。 那个人甩了甩手腕,说:“给你十分钟时间自己想想,地上有纸有笔,你照着抄就行。十分钟之后过来你还这样,吃的苦头可就不止是这么一点了。” 审讯工作最重要的时间段有三个,其中第一个就是刚开始审讯的前十二个小时,这是个突破口,能突破就突破了,不能的话,就会拖上不短的一段时间,这是任何审讯的人员都不愿意看到的。 那两个人说着就陆续走了出去,钟鸣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房间里这么安静,除了晃眼的灯光,什么都没有。他呆呆地睁着眼睛,看见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纸张和笔就散落在地上,他伸手就可以够得到。 钟鸣“呜”一声,忽然哭了出来,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缩成一团。 他不是那些视死如归的烈士,他也让没有吃过很多的哭,他还胆小怕死,他怕这些人真对他用刑,他会忍不住,做那个揭发凌志刚的人。用他的手,去抄写属于凌志刚的犯罪材料,送凌志刚不如刑场。 那是多残忍,对他多残忍,对凌志刚多残忍。 250.动刑 他还在地上躺着的时候,房门就又被打开了,进来的那个高个噙着香烟,开口就问:“谢了没有?” 钟鸣躺在地上不动弹,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疼。” “你再这么不合作,肚子疼的还在后头呢。” 那人说着就将钟鸣从地上抓了起来,另外一个喝着矿泉水也走了进来。递给高个的一瓶,高个的没接,他就放到了一边:“还没照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什么好招的。” 他的话刚落地,双手就被手铐犒赏了,钟鸣这一回反倒有了勇气,说:“你们这么对我,我出去找律师告你们。” 对方根本不为所动,拉着他来到了墙角上,伸脚错开他的腿:“扎马步。” 钟鸣不肯听他的话,对方抓着他的头发作势就要往墙上撞,钟鸣赶紧喊道:“我扎,我扎!” 对方这才放开了他,他以蹲马步的姿势站在墙角,那两个警察反倒是不问他了,两个人把桌子和椅子扶起来,坐在那里聊天,是不是地还朝钟鸣这里看一眼。 钟鸣意识到可能当初那个警察跟他说的那些酷刑都是吓唬他的,只是他们搞的心理战,毕竟这是新社会了,设呢么都讲究人道,太过分的事情,也只有乡下那些派出所可能会做得出来,这么大的一个警察局,又是在省城,不可能那么过分。他就松懈了一点,低下头,按着自己的双腿。 可是他如今已经很少锻炼了,扎马步扎了十分钟左右,两条腿就有点算酸了,紧接着就是发抖,抑制不住地发抖,他刚想松懈一下,那两个看着对他漠不关心的警察就看了过来,恶狠狠地说:“叫你蹲马步呢,干嘛呢,想吃苦头是不是?” 钟鸣只要咬牙撑着,对方就说:“你只要不说,你一直在那蹲马步,蹲到你受不了了想说为止。” 钟鸣穿的是戏里面的冬袍,对方看着他笑道:“你看他这一身打扮,在蹲个马步,像不像电影里头的武林人士?” 两个人闷声笑了出来,钟鸣脸上流出汗来,他实在支撑不住了,腿一软,就归到在地上,声音也有了哀求的意思:“我真不行了,站不住了,你们饶了我吧。” 其中一个警察立马走过来,提着他的手铐就往上拽他,钟鸣的手腕被手铐勒出了红印子,那警察还不断地抖,他越是抖那手铐膜的越是厉害,一直抖到骨头都酥了,钟鸣才勉强站了起来。 就这样来回折腾,他一撑不住对方就来抖他手腕上的手铐,钟鸣的手腕被磨的红肿,脸上脖子里全都是冷汗。那两个人也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能冤枉好人。” “好人,凌志刚一个黑社会头头,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没干过,还好人?” “我看别跟他废话,难道你还想跟着他一直耗着?”高个那个说:“去厕所把那个拖把拿进来。” 个头低一点那个看了钟鸣一眼就出去了,钟鸣瘫倒在墙角,靠在墙上,说:“我出去就告你们去,我都看见了,刚才那个人叫罗明,你叫高邮,你们非法刑讯,会坐牢的!” 没想到他刚说完,那个叫罗明的就拿着一个拖把进来了,钟鸣以为要打他,立即躲到了墙角里,对方就笑了出来,说:“你看他那熊样,吓尿了吧?躺地上!” 钟鸣躲着就是不肯听话,对方捞着他的脖子就把他按到了地上,用拖把棍按他的脚,按到他骨头受不了不停地叫,钟鸣一叫,他们就笑了,像看猴子一样,钟鸣哭着躺在地上,晃眼的日光灯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对方又给了他一巴掌:“说不说?” 钟鸣疼的整个精神都有点癫狂了,眯着泪眼喊道:“你们两个混蛋,都不得好死!你们有本事整死我整死我我都不说!” 对方一听也火了,把他按到地上,脚朝天,伸手捞过胶布把他的嘴巴封住,拿了一瓶矿泉水,就把瓶口塞到他的鼻孔里往里头灌,钟鸣呛得扭成了一团,就感到手臂上忽然火辣辣地疼,罗明将烟头摁在他的手臂上。钟鸣的眼睛被泪水浸泡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到朦胧的一片光亮,他在似真似幻的视觉中,变得有些呆滞了。 他不知道那两个是什么时候走的,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房间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 罗明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提了提裤腰带:“看着弱不禁风,倒是挺硬气。” “他相好的命说不定就掌握在他手里呢,他不得嘴紧一点?”高邮抬头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赶紧打了招呼,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皱着眉头问:“还没有一点进展?” 罗明摇摇头,说:“打也打了,威胁也威胁了,就是不松口,可能这小子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你们得抓紧啊,过了二十四小时,就得向上头申请材料了,不然就得放人。上头可是下了命令了,必须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罗明揉了揉头,回头看了高邮一眼:“要不,咱们再进去试试?” 高邮吐了嘴里的烟,扭头就朝回走,罗明赶紧跟了上去。 钟鸣被关押,凌家的人也第一时间得到了通知,凌云知道他们警局里头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初凌志刚当政的时候,警局里也没少刑讯逼供。刑讯逼供虽然是古时候留下的不够人道的封建糟粕,不过永远也剔除不了,因为有些罪犯确实不吃苦头是不会招的,这是世界各国都不得已的国情之一,虽然残酷,可是也合情合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她怕钟鸣吃不了审讯的苦,所以在第一时间找了律师,要求见钟鸣。 她是当天夜里知道的,交涉了一夜,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警方终于允许律师进入探视,可是不准外人前往。凌云先去见了凌志刚,凌志刚的身份特殊,媒体都盯着,反而相对安全很多,一切都按司法程序来,没吃什么苦头,家属探视也是允许的。凌云其实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凌志刚钟鸣的事情,可是她想了想,怕扰乱了凌志刚的心绪,从而影响他在应对司法部门的盘问,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瞒下来,只是问凌志刚:“钟鸣是不是还在你们原来那个地方住着呢?” “我让他去剧组了,在我们那住着,身边没有人,我怕不安全……他们找到他了?” “没有。”凌云咳了一声,说:“我就是怕警方发现他之后再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二哥,你仔细想想,你的事情,钟鸣知道多少?有没有什么内情他是知道的?” 凌志刚摇摇头:“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不跟他讲,就是想保护他。你放心,他们应该短时间之内不会知道钟鸣跟我的关系,要找也照我以前那些女人……知道我们关系的人没几个,陈文他们又都是硬汉子,讲义气,无缘无故不会提到钟鸣的。” “你仔细想想,真没有么?万一他们找到钟鸣,对他刑讯逼供,我可不觉得他能撑得住。” 凌志刚的脸色一沉,沉默了半响:“确实没有。” 凌云就站了起来,说:“你放心,家里人都在想办法呢,就算洗脱不了他们给你安的罪名,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大不了出点钱,总会有办法。” “凌云……”凌志刚叫住她,嗓子一黯,说:“你找人看着点钟鸣,他要是有了事,你一定要包他。当哥的对你就这个要求。” 凌云眼圈一红,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她走到外头,对苏律师说:“请您一定要把钟鸣保出来,另外,您替我带几句话给钟鸣。” 凌云就把她的话跟苏律师讲了一遍,苏律师听了,点点头,说:“我尽力。”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可是是沉沉的白,这是个阴雨天。苏律师跟着办案人员往里头走,走到审讯室跟前站住,他的眉头就站了起来,说:“你们对我的当事人用刑了?” 办案人员冷着一张脸,说:“我只负责带你过来,具体的你自己进去问。” 她说着就把房门打开了,苏律师走进去,眼光看向房间的角落,看见钟鸣满身水污地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头发被血和汗水沾的一绺一绺的,遮住了他半张脸。 251.戒指 苏律师动了丁,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就关上门,在走廊里站着。 苏律师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走到钟鸣跟前,叫道:“钟鸣?” 钟鸣动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呆滞。苏律师蹲下来,看着他说:“我是你的律师,来救你出去的,我是凌志刚找来的……” “凌志刚……”钟鸣眨了眨眼睛,他的双手被手铐拷着,忽然抬起来,捂住脸哭了出来,身体不住地颤抖。 “你放心,他们对你刑讯逼供,我会都写在材料里。” 钟鸣只是哭,深知似乎有点不清楚,也不知道他遭到了怎么的折磨,办案人员的审讯也很有特点,他们尽可能避免了造成外伤,却折磨的钟鸣筋疲力尽濒临崩溃了。他拍了拍钟鸣,说:“我这次过来时间有限,除了见见你,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你要记住……钟鸣……” 钟鸣睁开眼睛,看着苏律师。 苏律师说:“你记住,不管他们怎么对你,不有利于凌志刚的,你都不要说,知道么?只要凌志刚没事,你也一定没事,知道么?” 钟鸣的声音细如蚊蚁,说:“可是……可是我太疼了,怕撑不住。” 苏律师微微一黯,看着他面前这个单薄年轻的男生,半天没有说话,他站了起来,夹着公文包出来,看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一眼。 他接这个案子,也是带了风险的,牵涉到政治这层水,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把握,这种例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钟鸣出来,二十四小时的限制令已经快到了,只要上头不下逮捕令,钟鸣就能获得暂时的自由。 他刚过了拐角,罗明就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紧跟着他的,还有那个中年男人,眉头一皱,说:“把刚才那个监控录像剪辑剪辑,给凌志刚送过去。” 罗明一惊:“给他送过去?那他不得怒了?” “怒了也是困兽一个,他是干这行的,能不知道这一行水的深浅?不是说里头这个是他的小情人么,什么方法都得试试。” 罗明摸了摸头,就进了房间里头。 苏律师从警局出来直接就进了凌云的车里面,凌云问:“怎么样?” 苏律师摇摇头:“受了不少折磨了,不过还撑得住,现在就等二十四小时的时限,到时候不出意外,应该能把他弄出来。” 凌云动了动嘴角,说:“这群王八蛋,就是披着人皮的狼,为了到达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钟鸣可不能有时,我二哥交代了我的。” “你放心,出来休息两天就好了,他们审讯很会掌握分寸,只是折磨人,不会造成多大的伤,不然的话到了医院做了伤情鉴定,要是有断胳膊断腿的,他们也逃脱不了责任。” 凌云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麻烦您了。” 苏律师从车里出来,凌云将墨镜戴上,伸手发动了车子,车子一路疾驰,过了一个拐角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愣了一下。 是负责凌志刚案件那个律师打过来的,那个律师现在正跟凌志刚见面。她接过了电话,却发现对方不是律师,而是凌志刚。凌云心里头一惊,立马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二哥……” “钟鸣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凌云面上一凝,说:“我……” “他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你看见了么?” 凌云把车子停在路边,紧紧闭着嘴唇,半天没说话。 “立即去找律师,不管花多少钱,把他弄出来。” 凌云放下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凌志刚现在是什么心情,无法想象,也不愿意去想象。钟鸣的事情目前还是只能等,反正也只有两三个小时了,过了时间,钟鸣自然会出来。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她的预料之外,二十四小时过了之后,钟鸣的拘捕令发了下来,理由就是伙同犯罪,并涉嫌帮助凌志刚转移财产。 凌云立即联系了苏律师,震惊地问:“怎么会这样?” “这背后有人在操纵,光靠司法程序是不行了,对方后台太硬,又不是正大光明地对抗,不是光靠打官司就能赢的。” 凌云气的一把将手机扔到了车厢里头,她摸着嘴唇想了想,立即去见了凌志刚的律师。 “你再跟警方说一说,我要见我二哥。” 凌志刚的律师立马联系,让她见了凌志刚一面。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凌志刚,说:“对不起二哥,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答应你的,可能做不到。就算能把钟鸣救出来,也得几天时间,一时半会,恐怕没有办法。” 凌志刚忽然笑了出来,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眼睛里满是血丝:“真是有点讽刺,刑讯逼供还是我当初也默许了的,没想到如今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二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你自己,你出来了,钟鸣也就自由了,你出不来,钟鸣也难脱身。” “他扛不住了,我见过他的照片。”凌志刚趴在桌子上,双手抵着额头:“他们是打定了主意,不得到他们想要的口供就不会罢手的,这跟一般的刑讯又不一样,我比谁都清楚,钟鸣会被他们逼死的。”他说着摸了摸额头坐直了身体:“我们玩不过他们,我不能让他替我受罪。” “二哥!” “你走吧,剩下的事我来办。” 凌志刚说着就站了起来,大踏步离开。凌云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凌志刚的背影,她抿了抿嘴角,眼神忽然变得坚毅起来,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到外头,发现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这是新春的第一场雨。 钟鸣似乎也听到了这雨声,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房间的门忽然开了,罗明走了进来,扔给了他一身衣裳:“把这个换上,跟我走。” 钟鸣哆哆嗦嗦地换了衣服,一瘸一拐地,跟着罗明出了门,他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两条腿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直到前来接待他们的人跟他说:“凌志刚要见你。” 钟鸣的眼神渐渐有了光彩,他微微张开了嘴唇,问:“凌志刚?” 对方点点头,说:“进去以后要老实,知道么?” 钟鸣点点头,跟着那人往里头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停下了脚步,在一个通告栏那里站住。 领着他的那个人就回过头来,眉头一皱:“快走啊。” 钟鸣看着通告栏的玻璃,他的影子模糊地倒影在上面,他抹了抹眼睛,对着玻璃抚了抚湿漉漉的头发,抚的整齐了,他又整了整衣领,用衣袖的内里擦了擦嘴角的血痕。他吸了吸鼻子,看见了自己透过玻璃倒映的泪光。 他用大拇指抹了抹眼角,跟着那个人进到了房间里面。 凌志刚就在桌子的对面坐着,看着他进来。 他在桌子对面坐下,冲着凌志刚笑了笑,笑容牵扯到他嘴角的伤,他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你还好么?我一直担心你。” 凌志刚点点头,问:“他们打你了?” “审讯嘛,总得吃点苦头,不过还行,除了嘴角,没什么伤。” 凌志刚伸出手来,钟鸣知道自己的手指头还在肿着,没有伸出来,而是坐在那里,双手插在兜里面:“你找的律师,我见了,他说我很快就能出去了,他们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凌志刚动了动嘴唇,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把手伸进外套的兜里面,掏出来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是他亲手从钟鸣的手指头上取下来的那枚戒指。 凌志刚的嘴唇动了动,说:“还给你。” 钟鸣忽然“呜”一声,哭了出来,一只手捂住脸,眼泪透过手指缝一直往外流,说:“凌志刚,我不想你死……” 252.离别 这世上最让人伤心的,是美人白发,英雄末路。 凌志刚就笑了,说:“谁说的,我会死?” 他说:“大不了坐几年牢,死不了。” 钟鸣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的抽噎,凌志刚晃了晃手里的戒指,说:“拿着。” “我不要,我要等你没事了再给我,到时候我再要。”钟鸣说:“他们给你安的罪名我都看了,都是重罪,你无论如何都不要承认。就算他们打你,你也不能承认,你知不知道?” 凌志刚笑着说:“什么时候还要你来教我。” “你答应我,你什么都别认,行不行?” 凌志刚动了动嘴唇,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有了泪光,他叹息了一声,说:“我有点累了,不想坚持了。” 他说着,看向钟鸣,说:“我认了罪,他们应该就会放你出去了,你出去之后,什么都不要问,我有我的律师替我打官司,你不懂,什么都不要插手,呆在剧组里,老老实实地拍你的戏,灯电影出来了,我看看你是不是像孙导说的那样,是个天生当演员的料。” “你没看过书么,书上都说,黎明前的黑夜是最黑的,熬过去天就亮了。你认了罪,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又多累?要放弃呢,我都不放弃,你还要放弃,他们打我,我都不放弃,不就是想让你好好地出来?”钟鸣红着眼睛说:“你以为他们真的没打我么,快打死我了,敲我的手指头,掰我的腿,灌我辣椒水,可我什么都没有说,不都是因为你!” 凌志刚嘴唇一哆嗦,眼泪就掉了下来。 钟鸣看见凌志刚掉眼泪,就更伤心了,哭着说:“我为了你,你就不能为了我,咱们都不认账,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他们又没有证据。” 凌志刚抿着嘴唇,伸手撇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吸了一口气,说:“我以前虽然不说,心里还是很狂妄的,以为自己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很了不起,到现在,才发现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总之你都听我的。自从咱们俩认识你就一直不听话,现在能不能听我一回?” “我不停。”钟鸣说:“我妈常跟我说,能有多难的关,咬咬牙就过去了。”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戒指你留着,以后再给我。” 凌志刚却深受一把抓住了他,把戒指塞到了他手里,钟鸣随手就把戒指扔在了地上:“我说我不要!” 戒指“叮当”一声掉在地上,旁边的警员走了过来,喊道:“你,不要大声喧哗!” 戒指滚到桌子底下,凌志刚弯下腰,将那枚戒指拾了起来,忽然笑了,说:“这个你都不要,以后可就少了一个纪念的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个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纸张,递给凌志刚说:“人你也见到了,现在能写了吧?” “写什么,你要写什么?!”钟鸣快步走过去,抢过来一看,居然是《认罪悔过书》。 他抓着一把就撕掉了,冲着那个警员喊道:“这些罪都是冤枉的,为什么要他悔过!” 那个警员一恼,就朝钟鸣走了过去,凌志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个警员回头,吃痛皱起了眉头。 “别动他。”凌志刚说:“等会再送一份过来,我会写的。” “你不能写,你不准写!”钟鸣瘸着腿在原地打转,似乎有点癫狂了,说:“早知道你他妈要服输,我何必受这么多罪!” “钟鸣!”凌志刚的语气弱了下来,说:“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无能。” 钟鸣扯着笑哭出来,身子一颤一颤的,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说:“反正我也尽力了,我也问心无愧了,你要死要活,我也管不了了。”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一直走一直走,带他来的那个警员追着他喊道:“喂,你别乱走,给我停下来,听见没有?!” 前头罗明看见钟鸣出来,朝他那个警员说:“行了,我看着呢,你别追了。” 他说着就拎住钟鸣的衣服拉着钟鸣往前走,钟鸣走了几步,忽然疯了似的回过头来,朝回跑着大喊道:“凌志刚,你别认罪,凌志刚!” 他忽然无声哽咽着蹲了下来,再也走不动了。凌志刚从里头出来,静静地看着他。 钟鸣蹲了下来,然后站起来,抹了把脸,他走到凌志刚跟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凌志刚掏出那枚戒指,戴到他手上,亲了亲他的额头。 钟鸣紧紧闭着嘴唇,鼻涕都流了出来,他语气忽然舒缓了下来,说:“都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那么写,现在都灵验了,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跟你无关。” “我回去,要写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他在说的,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有些迷信的东西。凌志刚说:“你以后好好写,实现你的梦想,成为一个有名的作家,到时候你如果愿意,可以写写我的故事,我这一生,其实也很值得写。” 凌志刚说着就笑了,说:“咱们还会见面的,等以后见了,我讲我的故事给你听。” “该走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说。 “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钟鸣抬起头来,看着凌志刚,当着周围的几个警员说:“像你爱我那样爱着你。” 凌志刚就笑了,很满足的,又有些伤感的,还有些得意的,羞涩的,迷恋的,温柔的,不舍的,迷人的。 在突击了几日之后,凌志刚终于首次松口,认了几项指控,这对重案组的人来说,虽然不是大获全胜,可是在陷入迷局里数天之后,这案子也终于有了进展。当天下午,钟鸣从警局走了出来。来接他的是苏律师,他上了苏律师的车,天正下着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天气乍暖还寒,他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警局的大楼,玻璃上很快就被他呼吸出来的水雾迷蒙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低下头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刚调查到这一次凌志刚的事情,不光是政府在查,可能也跟帮派斗争有关,有别的帮派在联合政府在整他,可能就是有人举报了,新来的书记才会瞄上他。你回去之后,也小心一点。” 苏律师将钟鸣送到家,钟妈妈看见钟鸣神情憔悴,一眼就猜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钟鸣把凌志刚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跟他母亲讲了一遍,说:“凌志刚对我们家很好,对我更好,我们不能再他最困难的时候背弃他,我知道凌志刚是冤枉的,我要替他伸冤。以后不管媒体怎么报道,怎么说,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钟鸣听了也非常伤心,问:“可是他这个事情,你能干什么呢?” “我能做的不多,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钟鸣说:“这件事不是小事,我也不敢骗你,弄不好,我也会坐牢,我怕牵连到你,妈,你回乡下;老家避几天吧。” 钟妈妈非常吃惊,她是个母亲,对凌志刚再好,也不愿意自己的独生儿子涉险,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还是别掺和了,他那么有本事,认识的人比你强的多了,也不缺你一个。” 钟鸣摇摇头,说:“我知道我能帮助到他,帮到一点是一点……能替他减轻一年的刑罚……是一年。”钟鸣忽然激动了起来,从板凳上站起来。跪到他母亲面前,磕了一个头。 钟鸣震惊又伤心,眼泪就涌了出来,摇头说:“我不同意。” “你常跟我说,做人要讲义气,讲感情,现在就是我讲感情的时候,我怎么能退缩呢。再说了,我说的万一,也只是万一,那还有万分之九千九八九十九我没事呢。我总不能因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就不管凌志刚的死活,如果那样,我以后怎么会好过,妈,你答应我这一回吧。” 钟鸣哭了一整夜,第二天就上了前往老家的火车。 钟鸣一个人站在候车厅里面,隔着玻璃看着火车渐渐行远,面无表情地在那儿站了半个小时。钟妈妈在火车上忽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隔着电话,居然是哭的,说:“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不懂,你说的这个,我也不知道有多严重,不管怎么说,你都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咱们虽然不能做缩头乌龟不顾凌志刚的死活,可是也要量力而行,别没救出来,还害了你自己。 钟鸣点点头,嘴唇动了动,说:“我知道。” 253.营救 凌志刚的双手戴上了手铐,整个重案组都是兴奋的,他们已经打开了一个缺口,再努努力,胜利就指日可待。凌志刚在关押的时候,很多警员都看见了他,其中就有郑荣花警官。 郑警官红着眼圈,偷偷地跟凌志刚打了招呼,说:“局长……” “我现在已经不是局长了。”凌志刚看了郑警官一眼,说:“小郑,咱们共事一场,你帮我一个忙。” “局长,您说,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话虽然这么说,郑警官还是害怕凌志刚要她做一些违法的事情的,凌志刚出了事,他们这些亲近的人都受到了调查。她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可是不管外界把他们局长描述的多么凶神恶煞无恶不作,可是在她心里面,凌志刚依旧是那个让她看了就忍不住心动不已的男人。 “你帮我查查,看审讯钟鸣的都有谁。” 郑警官愣了愣,说:“好。” 不过是几十分钟的时间,罗明跟高邮就被告知,凌志刚要见他们。 高邮很吃惊:“见我们?” 他们跟着办案人员去见了凌志刚,凌志刚虽然带着手铐,可是气定神闲,依然一副高官姿态,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以为我身囹圄,就收拾不了你们?明知道是我的人,还这么肆无忌惮?”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罗明怯怯地应了一声,不敢直视凌志刚的眼睛。 第二天上班的途中,罗明跟高邮就被人打断了双腿,局里都知道这是凌志刚在报复,却一点线索和证据都没有,凌志刚通过律师找了人,行凶的跟凌志刚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只是一些闲散的流氓混混,完全拿钱办事。 从此办案人员心里头一大半都心怯了,他们身为警局的人,也比普通老百姓看的透澈,黑社会这些人,根本是无法从根本上扫清的,他们就像是社会的毒瘤,可是已经根深蒂固了,和社会连成了一体,他们就算除掉了凌志刚,还会有新的人冒出来,新的人如果是和凌志刚一路的,他们这些人得罪了凌志刚,就不会有好下场。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凌志刚就是落难了,也不是一般人轻易可以惹的,凌志刚这是在敲山震虎,警告他们不要惹急了他。 警局里头不安生,警局外头也出了不小的事情,他们审讯过的钟鸣忽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控告警局里非法刑讯。 “你在控告警局非法刑讯之前,首先公布了你的演员身份,承认你是新人卓男郎,有人质疑你拿演员的身份故意炒作,对此你怎么解释?” 钟鸣举着话筒说:“我不否认我首先承认我演员身份有炒作的嫌疑,不过我这么做,只是想引起更多的关注,让大家意识到如今司法部门存在的一些不公正甚至黑暗的事情,我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能有多少人愿意倾听我的诉说?” “那你的控告有什么证据么?” 钟鸣就把袖子卷了起来,又弯腰卷起了裤腿,闪光灯立马噼里啪啦响成了一团,钟鸣眼眶泛泪,说:“这些伤疤,就是当初审讯我的警察用烟头烫的,还有用拖把打的,他们刑讯的方法无所不用其极,除了语言的侮辱之外,还会动手打人,用手铐把我吊挂在门上,反复抽垫凳子或拽拴在我脚上的绳子,致使我双脚悬空、全身中落落在被铐的双手上。当我喊叫的时候就被用毛巾堵住嘴巴,还被罚跪、遭电警棍击打……”钟鸣有些说不去的样子,声音也呆了哭腔:“我们国家现在的死法还在完善阶段,在目前侦查手段、侦查的物质条件贫乏的情况下,直接从犯罪嫌疑人身上取得言词证据是通行的做法。这也就意味着,可能我国现在每天都有人经历着跟我一样的噩梦,我之所以站出来,就想讨一个说法,也呼吁有关部门给我一个说法。” “有传闻说你被审讯是因为牵扯进了入如今的省城凌志刚案里头,这是真么?” 钟鸣沉默了一下,对着镜头说:“我跟凌志刚确实认识,彼此也很熟悉,他有没有罪我不予置评,我也没有这个权利,我只想说,现在国家一直在讲法制社会,什么都要求讲证据,他们怀疑我参与了凌志刚的案子,可以通过正当手段来调查,他们刑讯逼供,这一点我是不能忍受的。我更希望在审判凌志刚这个案子的时候,能够真正公平公正地公开审理,据我所知,重案组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掌握一项真正有价值的有说服力的证据,而是利用凌志刚的义气刑讯他的朋友,致使他做出了一些违心的言论,我就是其中被刑讯的人之一。我只是一名普通公民,今年十八岁,我什么都不懂,也经受不住他的严刑拷打,但是我觉得这是野蛮的,不公正的,我希望通过广大媒体的见证,能改变刑讯逼供这一很多地方都存在的弊端行为。” 电视上钟鸣的眼眶泛泪,是很容易受到同情的荧幕形象。张江和关了电视,扭头看向了张宏远一眼:“他倒是能说会道。” “怎么被打的这么惨,浑身都是伤?” “不只是警察打的,他昨天在我这儿,故意给自己弄了点伤。”张江和说着摇摇头:“你不知道他那眼里头的狠劲,吸了一口烟,拿着灼热的烟头就往自己的胳膊上烫,豆大的汗珠子从他脖子上流下来,可他咬着牙,一声也没吭,连我都吓着了。” “老实人就是这样,狠起来更吓人。”张宏远吸了一口烟,说:“他打算怎么办?” “他说他就想利用他的影响力替凌志刚争取点曝光率,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案子。说来说去,还是警局现在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不过这个也有风险,如果警察找到切实的证据,现在全国上下都知道了,凌志刚就铁定要坐牢了。” “他倒是脑瓜挺灵的,这下他可出名了,现在的人无非就两类,一类是关注时事的,一类是关注娱乐的,他身为娱乐圈里的新话题,又牵扯到要案上,现在可人人都知道钟鸣这个名字了,确实能替凌志刚争取点关注度,他形象也行,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只是他这样,剧组里的人能干么?” “我觉得剧组现在也是采取了观望的态度,钟鸣的行为虽然给剧组增加了风险,不过也不能否认,他此举也给电影带来了无尽的话题,最近娱乐版的头条,哪个不提到《1937》?” 张宏远把烟扔进烟灰缸里,叹了一口气,说:“他的行为最多也是给凌志刚增加一点机会,可是凌志刚能不能翻盘,不能光靠钟鸣,咱们也得想办法。” “他们凌家比谁都着急,在想办法呢,钟鸣这么做的主要好处,就是可以让人质疑老大已经认了罪的那一部分,未以后律师替老大身边提供了更有利的角度。当初他们以钟鸣威胁老大认罪,老大是认了一些罪行,这些罪行既然已经承认了,平白无故翻案很不容易,可是现在钟鸣对各路媒体说那都是刑讯逼供威胁的结果,对老大是有好处的。” 张宏远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出来,说:“这招妙啊。” 重案组给凌志刚组织的罪名有十几条,凌志刚已经认了的,有几条,其余十来条是他还没有认的。现在钟鸣主要针对的,是凌志刚已经认了的那几条,而凌志刚还没有认的那些,就靠凌家的人来解决,这样兵分两路,效率确实也更高了。 “不过我听说,老大这案子一开始还是K帮的宋五暗中操作的,他们那团人可不是好惹的,这事除了政府部门,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你还是得找人照顾着钟鸣一点,别让钟鸣再遭了黑手。” 张宏远笑了笑,说:“他现在比以前安全,这是名气的好处。你想,钟鸣要是个名人,当初刑讯逼供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他们当时为什么敢对钟鸣下手不敢对老大动刑?不就是因为老大身份特殊,而钟鸣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如今钟鸣这么有名气,别人也轻易不敢动他了,不管政府还是黑帮,都得注意响动,不敢闹的太大。” 张江和忽然笑了出来,说:“你说是不是有意思,当初老大死活不愿意钟鸣进娱乐圈,就怕他出名,如今反倒是钟鸣的名气,在他最难的时候帮了一把。”张江和说着,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以前我不相信因果循环这回事,现在是真信了。” 254.尾声 在凌志刚的案子审理的过程当中,倒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他参演了《1937》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宋老师突然找到了他。 原来他之前改写的那个剧本,突然通过了审核,那家影视公司的老总亲自拍板。 钟鸣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震惊,宋老师解释说:“其实你写的剧本并不是最好的一个……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你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又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那最后这是……” 宋老师笑了一声,说:“影视圈就是这样,他们估计还是想要点曝光率,你想想,卓男郎写的剧本,这个新闻发出来是多大的卖点,他们就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才采纳了你的剧本。 钟鸣挂了电话之后,有点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回头看他的历程,似乎正印证了那一句话,叫做因果报应,他的每一个因,都是上一个果带来的,他因为写作参加了比赛,因为比赛认识了沈俊,因为沈俊接触到了电影,最后又因为电影,实现了自己的编剧梦。他坐在剧组的角落里,拿着剧本在仔细研读,沈俊过来,问:“我看见你笑了。” 钟鸣回头看了一眼,沈俊说:“这样才好,你都多久没笑过了。” “最近的戏份太沉重,我是在培养情绪。” “跟我还装,我知道你是担心凌志刚的事情。”沈俊说:“他那个人无恶不作,也是活该。”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社黁到底是帮了他们一把,没有沈俊在娱乐圈里的帮忙,钟鸣根本搞不起这么大的影响。他跟沈俊联手炒作,才有了他现在的名气,才使凌志刚的案子更加透明化。 凌志刚是个复杂的人,他曾经做过不少坏事,可是也正如他曾经跟钟鸣话的那样,就是他在黑白两道的不断努力,才有了省城现在的太平盛世,他在老百姓当中的口碑其实相当好,即便早有传闻,说他有黑道的底子。 一个官怎么样才算是好官呢?相比于一个一直安分守己,可是却很平庸的无功无过的官来说,老百姓更需要的,或许是凌志刚这种虽然有污点,可是贡献同样明显的官员。但凌志刚又确实是不容于这个世道的,又或者说,当一切都没有挑明的时候,他可以在黑白交界的地方自由地过活,可是一旦见了光,他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就是中国的现实,这就是当官的现实,对于现实,又有什么好坏对错呢,它就是现实而已。 二月七号的时候,凌志刚的案子开始第一次公开审理,考虑到案子的特殊性,法庭谢绝媒体的探访,将媒体挡在了大门之外。 钟鸣对媒体的呼吁还是起了作用,为了保证公正性,而且凌志刚的案子由于职级较高、涉案范围广、影响大,其侦查部门是由最高人民检察院指定的检察院侦查的,审查起诉的公诉部门属于A市人民检察院,其审判法院是由最高人民法院指定的A市人民法院。异地管辖是我国诉讼中规定的一项制度,为的是排除地方干扰、公平公正侦查和判决,法律规定,只要最高法、最高检认为适当的,可以指定任何地方的检察院、法院进行侦查、审判,但是审查起诉部门必须是法院所在地的检察院,所以由A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A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决。 凌志刚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的满腹才华和为官智慧帮了他很大的忙,检察院提起的几项指控都被他驳斥的体无完肤,一审毫无进展,凌家请来的那个律师更是厉害,不止口才好,重要的是胆子大,在法庭上毫不怯让,估计也是凌家拿钱砸的结果。 钟鸣也出席了审判,引的媒体争相拍照,他一个还未有任何作品的演员,就因为这件事,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不过剧组方面却希望他尽量低调,沈俊跟钟鸣解释了一下,说:“毕竟你的事牵扯到政治上面的一些东西,剧组还是怕闹的太大最后无法收场,会影响最后影片的发行。另外呢,这个时候就是这样,你高调了反而未必会引起足够的曝光度,你越低调,媒体越是希望捕捉到你的画面。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宣传方式。” 第一次开庭过后,钟鸣就立马去了另外一个剧组,他写的那个剧组资金已经到位,负责任是希望趁着他的知名度,赶紧让新戏上马。 所以开庭之后的当天中午,钟鸣又出席了新戏的发布会,他写的那个剧本改名《风起之时》,正式宣布开机。在开机仪式上,钟鸣的风头甚至盖过了电视剧的一众主演,荣登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沈俊利用他们公司的人脉,给他联络了好多家媒体,钟鸣被封为“史上最帅编剧”,名噪一时,甚至超过了沈俊。 不过媒体之所以如此关注他,并不真的是因为他编剧了一出戏,或者他出演了孙卓立导演的新电影,说到底,还是他跟凌志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钟鸣在这一点上也听取了沈俊的建议,就是不否认,可是也不承认,每次媒体闻起来,他都是一句话:“私人的事情我不做回应,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关注这个案子本身,另外也关注我的作品本身,私生活我不会拿出来谈。” 钟鸣是天生为演艺圈而生的人,他平日里比较内敛的一个人,在应对媒体的时候却头头是道,稍微经人一点拨就通了。 可是凌志刚的案子虽然拖住了,但是对双方来说,都没有很大的进展,双方争执的焦点,除了凌志刚曾在一年前滥用职权的一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白红德的爆炸案。 这个案子非常蹊跷,警方掌握的证据指向了凌志刚,可是证据又不足够充分,不足以定凌志刚的罪行。凌家的人一直在寻找真凶,可是也找不到具体的证据。 相比于凌志刚的其他控诉来说,这一项指控是最严重的,因为在这场爆炸案当中,死了七个政府工作人员。 第二次开庭审理的时候,法庭上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是凌家老爷子。 这还是钟鸣第一次见到凌家的长辈,凌老爷子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步履阑珊的,可是背很直,戴着一副墨镜,全程都没有说话,非常威严。走过钟鸣身边的时候,凌云忽然介绍说:“他就是钟鸣。” 钟鸣受宠若惊,赶紧站了起来,朝凌老爷子鞠了一躬。凌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朝他点点头,在前排坐下。 钟鸣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在后头坐了下来。 他想,等到凌志刚老的时候,可一定不能这样,他要凌志刚变成一个可爱的老头子。 可是看看凌老爷子,看看凌志刚,钟鸣又觉得这父子俩有点像,凌志刚老了的时候,或许也会这么威严,背这么直,像是天生的王者。 他想到凌志刚老了的样子,心里头忽然浮现出一种融融的感动,好像他有预感,凌志刚一定会活的很长久,跟他在一起生活的很长久。他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凌志刚。凌志刚穿着一身白衬衫,胡子也刮了,看着精神奕奕,坐在被告席上。 他忽然想起似乎很久远的一个时候,凌志刚问他:“你知道我现在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么?” 他扭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凌志刚,问:“什么样的生活?” “做个普通人,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做个清闲的生意,然后带着你,一年四季地不着家,去世界各地旅游,觉得哪儿舒服,就在那儿住一段,等到想换地方了再离开。咱们列一个计划,在老了之前,把世界各地都走一遍,山清水秀的也去,穷山恶水的也去,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最后在我们这一生当中去过的所有地方当中,找一个最喜欢的,在那里终老。” 钟鸣第一次在凌志刚的这段话里面,感受到凌志刚心底沉沉的,珍贵的爱情,因为这是一个曾经睥睨天下满腔雄心的男人对于爱情,所能给的,最好承诺。 255.完结 第二次开庭,结果却让人很沉重。 警方找了一个正人,指证说凌志刚就是白红德爆炸案的真凶。 二月十一号的时候,法院作出了最终判决,判决凌志刚有期徒刑十三年零十月。 出人意料的打击是最沉重的,判决下来的时候,钟鸣说不清自己心里头是什么滋味,他一个人在外院外头的台阶上做了一个多小时。 凌云过来,说:“你别担心,我们还会上诉的。” 钟鸣鼻子酸酸的,说:“我就是有一种无力感,努力了这么多,最后结果还是这样。上天总是不尽人意的时候多。” 凌云在他身边坐下,叹了一口气,望着街上来往的车辆,说:“可是如果没有你为他奔走呐喊,他的结果可能更糟糕。我们都很感谢你。” 钟鸣低下头,说:“我想去看看她。” 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来安排。天快下雨了,你先回去吧。” 钟鸣在去见凌志刚之前,却先去见了那个叫孙虎的正人。 孙虎不认得他,看了他一眼,警觉地问:“你找我?” 钟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他的劲头已经用完了,再也没有了,眼睛里没有什么光彩,只问:“我能进来么?” 孙虎看了一眼,说:“我什么人都不想见,就想睡觉。你是凌家派来的?” 钟鸣摇摇头,对方却一把将门关上了,他隔着门大声喊道:“你是关键证人,凌家的人怎么会来找你,我只是想找你谈谈。” 他说着又朝房门上踹了一脚,可是孙虎还是不开门,也不理睬他。他居然越来越愤怒,像是疯了一样,抓起窗台下一块砖就砸了上去,边砸边骂说:“你他娘的混蛋,你诬蔑凌志刚,是你害的他坐牢,等他出来了,我们要生吞活剥了你!我们要你全家都偿命,让你断子绝孙!” 他连最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雨伞滚落在地上,他站在雨里头,使劲往门上踹:“你开门,开门!” 孙虎似乎有点怕了,拨打了110,警车过来的时候,钟鸣还是不肯走,说:“他做伪证,害我的爱人。” “你爱的人是谁?” “凌志刚!” 那两个只是寻常的小区民警,并不认得钟鸣,可是凌志刚这个名字他们还是听说过的,就好奇地打量了钟鸣一眼,可是钟鸣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也看不大清楚他的模样,民警就说:“咱们有事去局里面说行不行,你再这样,我们可是要抓你。” 钟鸣扭过头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民警看,那个民警有些怯了,以为自己碰见了神经病。另一个男警官胆子大些,二话不说就抓住了钟鸣的衣领,说:“跟我们走。” 钟鸣看见孙虎隔着窗户看着他,忽然弯腰拾起一块砖头就咋了上去,民警拉了他一下,那个砖头就碰到了墙角的积水里面,溅起很污浊的水花。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对着窗户里头的孙虎说:“你不会有好报的。” 可是他知道这也只是说说,这世上有很多人,做了坏事,却也照样可以幸福地过一生,有些人什么错都没有犯,也会过的很悲惨。 他一个人往外走,连伞都没有拾起来,那个女警官替他拾起来,在后头喊道:“谁允许你走了,你回来!” 钟鸣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孙虎隔着玻璃窗户说:“这就是个神经病。” 那两个警官以为真的碰见了神经病,也不再追了,由着钟鸣往前走。 钟鸣回去就发了烧,要不是张江和过去看他,按张江和的话说,“就要烧死了。” 钟鸣发了烧做了梦,梦里头特别真实,梦见凌志刚回来看他,他看见是凌志刚,立即坐了起来,抓住凌志刚的手,说:“他们放你出来了?” 凌志刚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傻不傻?” 钟鸣忽然哭了出来,说:“十四年呢,凭什么要你坐十四年,你最好的年华都没有了。” 十四年之后,十八岁的钟鸣三十二岁,三十岁的凌志刚四十四岁,他们都成了中年男人,在牢里过了十四年的凌志刚的腰板不直了,头上也有了白头发,皮肤倒是白皙了不少,带着细浅的皱纹。 三十二岁的钟鸣,头发长的能遮住脸,胡子拉渣的,像是个流浪汉。 这是很哀伤的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终于实现了凌志刚当初所说的,做个普通人,把工作辞了,做个清闲的生意,然后一起一年四季地不着家,去世界各地旅游,觉得哪儿舒服,就在那儿住一段,等到想换地方了再离开。 他们列一个计划,再走了之前,把世界各地都走了一遍,山清水秀的也去,穷山恶水也去,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最后在他们这一生当中去过的所有地方当中,找一个最喜欢的,在那里终老。 凌志刚在牢里头落了一身病,原先强壮的身板没有了,每天一瓶一瓶的药,都要钟鸣分好了一粒一粒地吃,就是这么吃着药,凌志刚还是先死了,四十岁的钟鸣望着凌志刚的相片,想他们的曾经。他每天在日历上画一个圈,过去一天就在上头圈一下,红圈圈就是他没有凌志刚的余生。 他有时候会想,当初如果没有怎么样该有多好,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 人生没有回头路,不管是好还是不好,痛苦还是喜悦,都要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了再回头看,人生也不过是一场梦。 然后钟鸣在这场梦里头醒过来,呆呆地看着张江和。 张江和说:“你得留着命,老大只是坐牢,又不是死了。” 钟鸣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睁开眼,耀眼的眼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很暖和的一个春天。 他眯起眼睛,看见光晕里站着一个人,几乎要融化在那阳光里,等到看的仔细了,那个人影又消失于无形。张江和又说:“大家都还没有放弃呢,等着二审呢,你也别绝望。” 钟鸣提不起一点精神,他觉得自己的劲头已经用完了,没有了。 张江和怀疑钟鸣患了忧郁症,《1937》里头的单文最后经历了很多生离死别,钟鸣演的那么好,或许一时无法从里头抽离出来,而且凌志刚初审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凌志刚可以无罪释放,钟鸣使出了浑身力气,希望那么大,结果却那么叫人吃惊,钟鸣才十八岁,心理承受能力可能没有那么强,从山顶直落谷底,需要一时的调整。 可是钟鸣好了之后,继续为凌志刚的事情奔波,虽然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可是从不停歇。 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很大的转机,凌家开出1200万花红悬赏凶手,此举引来了“**帮”的二号人物叶坚,他与凌家联系,承认自己便是主谋,说他手头拍有录像,还要求做特赦证人为凌志刚辩解。这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很多人穷尽精力就是为了得到法律的公正,没想到最好还他公正的,靠的居然是见不得光的手段。 在凌家付给叶坚600万订金后,叶坚站在了二审的法庭上。 这是警方与黑道的一次角力,最后以警方的惨败而告终,凌志刚在被羁押了两个月之后无罪释放。 张江和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钟鸣,说:“你要去接他把?” 钟鸣没出声,拿手背蹭了蹭眼泪。 可是钟鸣并没有去接凌志刚,凌志刚出来的时间,跟钟妈妈的火车到站时间差不多,钟鸣选择了去接钟妈妈。 那一天也是个雨天,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 钟鸣撑着伞,站在车站旁的空地上,听见火车的轰鸣声透过春雨传过来,他微微张开了嘴巴,朝通道口望去。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谁,那么唇红齿白的一个少年,头发潮乎乎的,浑身像是能掐出水来。 有个人走到他身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住。雨下的虽然不大,可是异常细密,水珠子顺着伞沿儿落下来,溅湿了钟鸣的鞋子。 钟鸣也没有扭头,他闻见了只属于凌志刚身上的,淡淡的,迷人的味道。 他心里头酸酸的,扭头看了一眼。 他觉得这样,很好。 一趟列车到站,出站口人来人往,火车站的大钟咚咚地响了起来,透过阴霾的天色四散开来,最后消失在茫茫细雨里。 “你知道我现在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么?” “什么样的生活?” “做个普通人,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做个清闲的生意,然后带着你,一年四季地不着家,去世界各地旅游,觉得哪儿舒服,就在那儿住一段,等到想换地方了再离开。咱们列一个计划,在老了之前,把世界各地都走一遍,山清水秀的也去,穷山恶水的也去,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最后在我们这一生当中去过的所有地方当中,找一个最喜欢的,在那里终老。” 能在有生之年和你相伴终老,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