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说:“……木头,我有点冷,你抱紧我好吗?” 他说:“越看你就越像是在看猴子,诺!这个包子给你,免得给我丢脸,让别人以为我虐待我的小弟。” 他说:“这字都教你好几遍了,怎么还是不会?跟着我念‘爱’!我爱你的爱啊!” 他说:“你又傻又愣,就像个木头!你干脆别叫木子了,叫木头吧!” 他说:“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给我滚!” 有人说,过去就是用来回忆的。木子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过去是用来尘封的。因为那里面的一影一人不敢想起,只要一想起,心就像是在被尖棍一下一下狠狠地捣着,就算血流干了,没用力气喊痛了,可那令人窒息的痛楚依旧是那么清楚。 那种感受——生不如死……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言,木子 ┃ 配角: ┃ 其它: 01.爱 说到爱,除了娘亲,天底下就只有一人让木子爱的死去活来,爱的寝食难安,爱的不能自已。那人是谁,木子却不敢去想,因为只要一想到,心就会尖锐地疼。 木子人如其名,长相也平平凡凡,不难看却也不是很好看,顶多与清秀擦边。人也木讷得很,倔起来就跟块死木头一样,脑子转不来弯。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爱那人爱了整整十二年的原因,说的好听点,他是专心;说的难听点,他是死脑筋。 木子娘打出胎就不曾看到过他爹,他是他娘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他娘也在他六岁时不慎染上风寒,这一个没捱住,便撒手西去了。那时木子正在夫子院门口罚站,夫子让他背书,他磕磕绊绊背了几句就再想不起来了。不是他懒,不认真,他是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去背了,可仍是记不住。夫子大怒之下狠狠地抽了他几戒尺,就扔他出去罚站。手心疼,心底又难过又懊恼,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笨,什么事都笨,什么都看不通透…… 下了课,学生们都散了,木子心中挂念生病的娘亲,一心想走,夫子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在他面前冷冷一笑:“诗歌没背下来之前你绝不能走!待会我还是要过来查你背的如何的,别想溜。” 可怜的木子不敢反抗,只好傻愣愣地继续站着。 他在夫子院学了半年,同样的知识他却落下了大半,只因为人太笨,很难跟上进度,能有现在的文化程度都是靠没日没夜死记硬背而来的。可那人却不像自己,就算他上课时蒙头睡觉,开小差,窃窃私语……照样学得一顶一的好。同样一篇文章,只几遍,就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这是木子盼八百年也羡慕不来的。从小,他就被木子奉为神般的人物,一直供在心底深处。 “喂!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他站在木子身前,稚嫩的脸上能看到日后的俊逸非凡,眉目之间还带着一丝轻狂与傲气。 “……”木子一时未反应过来,半张着嘴傻乎乎地盯着他看。 那人“噗嗤”一笑,眼睛弯的跟月牙一样,亮闪闪的,像镶上了镀了金的露水。木子只觉得,真好看。 木子见他笑,自己也开心地跟着笑。 那人也不嫌木子的傻,只是坏坏地开口:“咱们去西村的海边抓小蟹吧,那里的小蟹可肥了。” 木子刚想说好,却想起夫子说要来查他背书,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人像看出了木子的顾忌,一把拉过木子的手:“你别信夫子的话,他都是唬人的,明天早上他一定把今天的事全忘了。” 他的手温温的,直直地暖到木子心里去。再不去想其它,愣愣地仍他牵着自己手往前走去。 五月份的黄昏微凉,木子却觉得浑身都暖暖的,感觉不到半丝凉意。 “木头,浪打上来的时候会有许多小蟹跟着卷到岸上,到时候你得快点抓住,知道吗?” 木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傻傻地说道:“我叫木子,不是木头。” “是吗?”他瞅了木子一眼,大笑着说:“你又傻又愣,就像个木头!你干脆别叫木子了,就叫木头吧!” 木子心里一阵黯然,原来他也觉得自己又傻又愣啊…… 木子盯着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轻轻唤道:“苏言……” “怎么?”木子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刻,苏言转过头时,风拂起他的青发,一身暖黄色长衫几乎要融进身后的黄昏云中去了,璀璨逼人。不像木子,一身灰破的布衣,与身下的泥地成对,俗不可耐。 “我……能这样叫你吗?”木子犹豫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苏言轻笑:“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啊!傻木头!”语毕,拉过木子的手,蹦蹦跳跳地往西村跑去。 苏言,你该知道,木子多想多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可是,它却从不曾不理睬过…… “快快!浪来了,准备好!”苏言在不远处跳着大喊道,木子打起十二分精神等浪打来。“啪”一下,几乎要将他瘦小的身子都掀倒。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脸颊上粘着湿发,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风吹来,身子就抖的跟癫痫一样,指尖几处也被小蟹夹破了,微微渗着血。木子却不知道疼,专心致志地抓着小蟹,肚子里都装了不少海水,却仍不知道去休息一会儿。 木子将手上的小蟹装进苏言的竹篮子里后,就累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苏言一身暖黄色长衫依旧整洁崭新,他拎起竹篮子,笑眯眯地对木子说:“木子真厉害!这下大黑的晚餐就准备好了!” 木子傻傻一笑,说:“还要吗?我可以再去抓些。” “够了够了!大黑嘴刁着呢,不能一次给他吃太多。”苏言看了看篮子里,满意的点点头。 “大黑是谁?”木子好奇。 “大黑是我爹送我的大狼狗,那家伙就爱吃小蟹。市上又不卖小蟹,我就只能跑来抓啦!嘘——千万别跟我爹说,要不然他准要揍我!”苏言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自然是不用亲自去抓什么小蟹的,抓小蟹不过是他一时贪玩想出的娱乐法子罢了。只是可怜木子傻乎乎的帮狗抓了半天晚餐,湿了一身衣服不说,还冷的要死,可他却没有半点后悔的样子,仍然傻傻地盯着苏言的笑脸笑。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苏言开心他就开心,他最喜欢看苏言的笑脸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苏言伸手拉起木子,往来时的路走去。 天已经暗下来了,两旁的树被风刮地乱摇乱摆,鬼爪一般。木子边走边打着喷嚏,一声响过一声。吓得苏言抓着木子的脑袋就摸:“不会得风寒了吧?” “阿嚏!不会不会的!阿……嚏!”语毕,又是一个打喷嚏。 苏言还没说话,就见不远处跑来一个大叔,一见到木子,忙大叫:“哎呦!木子你怎么在这啊?找你找了好久,可算找到了!快快,快回去!你娘亲快不行咯!!” 木子楞了楞,生气地说:“二伯你别乱说,就算您不喜欢我跟娘亲也不该这样咒她!” “你这小畜生!我能把这种事拿来乱说吗?快些回去,否则你连你娘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他二叔伯一巴掌拍在木子头上,语气里满是着急。 木子这才慌了,撒腿就往家里跑去。他二伯提着灯,紧跟在木子身后,苏言也忙跟在身后。二伯看出这是苏家的小公子,却也没时间去套近乎了,这一心都在快死去的弟妹身上。他向来不喜欢木子和木子他娘,三弟抛弃他们母子二人,留下一个大包袱给自己背,谁心里会高兴?这些年象征性地支援他们一点食物,就觉得他们是欠大了自己的,时常是打骂侮辱他们,巴不得他们早些离开。可当木子他娘真的要去世的时候,心里还真的是很不是滋味。 木子终究是去迟了,当他赶到的时候,他娘恰好闭上了眼,去了……这最后一面,仍是没有见着。当时,他连哭都不知道了,只是抖着手,颤颤巍巍地去摸他娘的脸,轻轻一碰就再不敢触摸了。 屋里有好些人神色哀痛的看着,虽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终归是一条人命,心里都不禁难过。想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看着木子瘦小的身子,心中可惜地叹道:可怜的孩子……今后该怎么办啊……没爹又没娘的…… 他们什么时候散去的,木子不知道。只知道浑身又冷又热,脑袋晕晕乎乎的,像浮在海上的木板上,天地都在摇。 当木子醒来竟发现他正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满屋都是苦苦的草药味。 “木头!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耳边是苏言着急的声音,木子看到他眼眶通红,笨笨地伸出手去捂他的眼睛:“别哭。”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拉你去海边你也不会受风寒,你不知道,你都闭着眼睛躺了十多天了,我还以为你会死掉!……”苏言瘪着嘴,眸中的内疚化成泪水,湿了一脸。 “我没事!你别哭!”木子笨拙地去抹苏言的泪水,心里也酸酸地想哭,他娘去世了,他都没哭。只是因为苏言哭了,他就想哭…… 木子娘在木子大病的时候就下葬了,而后,木子痊愈了之后只能在他娘亲的坟前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而苏言将一切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请求他爹将木子接到府里做他的伴读,他爹自然是同意的,偌大个府邸也不怕会被木子那瘦小的身材板子吃穷了。木子也不懂推托,便也住进府去了。府中也没人将木子当成下人,都知道自家小公子很看重这个朋友,说的是伴读,可在府里也是享受着公子般的待遇的。 木子时常在想,若是当时不答应他进府,不和他去海边抓蟹,甚至不去认识他,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一切是不是就都不同了…… 02.恼怒 近午时,木子正在磨墨,书房的门就“吱——”地打开了。惊的木子一把吓掉了手上的墨砚,黏稠的墨水洒了一地。他忙伏下身去捡,耳边是倜傥他的声音:“木头!你丢魂啦?” 木子没有回答,只是埋着头低低地说了声:“我去拿布。” “诶!不用去了,都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事留着给下人做就是了……昨天喝太多了,今天脑袋疼得很,好木头,来帮我揉揉吧!”苏言边说边坐下,支着脑袋等着木子来揉,等了半天就不见他有动静。颇有些郁闷的转过头,就只见木子低着脑袋盯着地面发呆,十个手指头几乎要绞到一起去了。 “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难不成是昨日去‘红院’碰上相好的了?怪不得昨夜没看到你,说,那姑娘叫甚名啥?”苏言坏坏地一笑,星眸璀璨,十七岁的少年,模样早已长开了。 墨发紧束,剑眉略淡,一双水洗过般的眸子泽泽生辉,眼角微长微翘,一顾一盼之间,风味流转。鼻梁挺直,配着淡色的薄唇,简直就是妖孽。绝不是女气,而是美丽,美丽的男人!苏言绝对是在万人群中你眯着眼睛都能发现的完美人物。反之,若是木子,怕是你一个一个寻过来,都找不到他灰扑扑的身影。 木子心下一痛,半晌扯出一个笑脸:“别瞎说。” “做都做了,还不兴人说啊?”苏言坏笑着倜傥他:“快些帮我揉揉,头疼死了!” 木子叹了口气,轻轻地揉捏着苏言的额角。 “恩~~舒服!”苏言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继而又说:“昨夜真的喝太多了,都记不起昨夜做了什么。今早起来,床上的花儿姑娘都已经走了,哎,下次可不能再这么糊涂了!” 木子的手顿时僵住,随即又僵硬地揉着,思绪却飞到天上去了。 苏言的头被木子越揉越痛,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见木子在神游太虚,登时气着了:“还在想你的相好呢?你这是把我的脑袋当木鱼捶呢?” “不是的,你尽胡说!”木子急了,忙着反驳。 苏言也知道木子面子薄,也不再逗他,只是苦笑一声:“我倒是把自己的脑袋比作木鱼了,我看啊!你才是真正的榆木脑袋!” 木子也不反驳,反正他也习惯了。待苏言坐下后,就细细地给他揉着脑袋。真的很想去摸摸他的脸颊,他的鼻翼,他的双眸……很想那么近那么近的感受他的气息!可不能!木子在心底警告自己,不能!暗自收回伸展开来的手指,狠狠地克制自己。 揉完之后,苏言就开始练字,他练得一手好字,简简单单一个字可买得好几千两银子。若是木子,就算是写一房子的字,也卖不了几文,到头来肯定还得自己添买纸钱。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上午,苏言伸个懒腰,一个不小心拍在木子的臀部上。只见木子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吓坏了苏言:“你怎么了?怎么冒冷汗了?” “……没……事!”木子就算连讲话的声音都抖得厉害,就算他努力克制也是一样。 “那怎么看你这么痛苦?你是不是哪里伤着了?”语毕,就去解木子的衣服。 “没有没有!你别乱动行不行?!”木子顿时就如惊弓之鸟,失控地大喊。突然回过神来,满脸愧疚地对着十分尴尬的苏言道:“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先去歇着了……” 苏言没有说话,只是暗着眸子看木子踉跄着步伐往外走去。墨色的眼中流着异样的光,像只预备猎食的野狼……幽幽地目光,令人心惊胆寒。 木子裹在棉被里瑟瑟发抖,脑中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让他唾弃自己,又沉迷得无法自拔…… 木子伸手去摸怀中的玉佩,只是一般般偏上等的玉佩,因为是苏言送他的,所以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每次,他都只能把暗地里的情感宣泄在玉佩上,手中撰着它就像牵着他。 玉佩一直放在心口的位置,现在,却不见了。木子,摸了又摸,口中迷茫地喃道:“玉佩呢?我的玉佩呢?” 急急地起身,查看了床铺上,没有……脱光了衣服去翻,没有……房间里仔仔细细地寻了好几遍,没有……木子顿时有了杀了自己的心,逼着自己努力去回忆起来,突然想起可能掉在那个地方了,心中一阵雷鼓。心底下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晚上去找一找。 夜里,木子独自用过晚饭后。门就被敲响了:“木头!李四他们找我们去红院逛,我知你身体不适,专门推了约,我留下陪你可好?” 木子心里一暖,刚想说好,却突然想起自己晚上还有事,这才慢慢回答:“不了!我要睡下了,你去玩吧。” 门外人还想再说什么,木子怕他不走,急急地又插了一句:“睡了,明日再和你说……”这便吹熄了烛,静静地坐在床前看门外的影子。他在门外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开,他不知道,在屋里的木子,是用何种目光盯着他的影子的,痴恋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木子偷偷溜出去了,他站在红院的门前又犹豫了,这是他堕落的地方。他知道苏言就在里面,所以要更加谨慎,不能让苏言看到自己。深吸了口气埋着脑袋就往里钻,两边的姑娘身上洒着熏死人的香,木子只觉得心底一阵一阵的恶心。 好不容易进来来,一把被满身胭脂香的老鸨拦住:“哟!这不是木子公子嘛?在找苏公子呐?他今天点了梨花的名,现在两人定是在床上翻云覆雨呢,你可别去叨扰了。”她用丝绢捂嘴轻笑,眼角的褶子显得她又丑又老又作怪,她却不自知,乐呵呵地道:“要妈妈给你选个漂亮姑娘吗?你们一群人呐,就你最正经了,连个姑娘手都不敢去摸,这可不行!妖儿,今儿你就伺候木公子,可得尽心尽力了,否则,有你好看!”木子来不及拒绝,怀里就塞进了一个温软的身子,心底里一阵恶寒,忙要将她推开,那女人不肯,犹如水蛇般紧紧缚住木子的身子。 “木公子,别拒绝妖儿好吗?你若不喜欢妖儿也千万别在妈妈面前说,不然,她会打死我的……”声音低低柔柔,说到最后语气中满是惧怕,更紧地环着木子的身子,微微颤着。木子心中一软,只好叹口气:“恩!你先随我去院后,我来这是有事的。” “是~”她倚在木子身前,一双葇夷环着木子的腰身,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这才对这才对……”身后是老鸨满意的声音。 低着头不去看四周颓靡的男男女女,只想早些找着玉佩,苏言说他木头,他果真是个木头,美人在怀不去安慰,反倒去找劳什子玉佩。木子其实也不想的,可那玉佩对他来说不止是玉佩,更是他的支柱,如果真的找不着了,他…… “木公子是在寻什么东西吗?”妖儿见木子眉头紧锁,四下搜找着什么。 木子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一扇门前深吸着气,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最后,还是轻轻推开了门,里面没人,昨夜睡得乱七八糟的的床铺今日已经叠得整整齐齐,关于昨夜的一切,都已经看不出来了……木子心里却仍跟烫了盆开水似的,火燎火燎的热。他暗自敛神,仔细的寻找。 “木公子来妖儿的房里寻什么?”身后的妖儿茫然地看着木子。 木子忙转过身,欣喜地问:“这是你的房?那你可曾在这看到什么玉佩吗?碧色的,挂着红绳,玉佩上还写着几句小楷!” 妖儿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慢慢的摇了摇头:“不曾看到。”木子脸上的欣喜随着她的摇头慢慢黯淡,只剩灰白。 妖儿见他难过的紧,忙安慰:“许是被收拾房间的丫头拿去了,公子别急,待我去问问。” “没用了……注定的……丢了……就丢了吧……始终是不可能的……丢了也好……也好……”木子坐在地上,低低地喃道。神色的痛苦让妖儿见了也不禁心酸,她蹲下身,将木子轻轻抱住,静静地陪着他。 木子抬头,一双眸子溢着水,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轻轻吻上妖儿的朱唇。 妖儿见他如此神情震得心底发汗,这是什么眼神?像是亲手摒弃希望的决绝,倔强的让人心疼,怕是有什么问题苦苦痴缠着他吧…… 妖儿闭上眼,任他胡乱地啃咬着自己的双唇,纵容地让他宣泄心中的痛苦。似若无骨的手灵巧的解开他的衣衫,轻轻柔柔地抚着他偏瘦的后背,想不到模样平平凡凡的木子有着如丝般的肌肤,清瘦却不硌手,让人爱不释手。 木子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床榻上,柔柔地吻着妖儿的双眸,只因为那双眸子像苏言的眼睛……就像昨夜一样,酒后乱性的苏言将他压在这张床上,狠狠地吻着他,接着,狠狠地进入他……木子学着苏言昨日对他的所做所为,狠狠地进入妖儿的体内,是什么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恶心……就是恶心的慌。因为不是苏言,身下的人不是苏言…… “木头?!”耳边是苏言的声音,木子都能想象到苏言的声音了,语气,音量……丝毫不差。 “呵!我当你是有多难受呢,原来是想念相好的想到难受了!木子!你行啊你!” 不对劲!木子忙转过头,只见苏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双眸子却几乎要结成冰了。木子,心中一惊,忙把棉被给妖儿裹好,这才起身穿好衣服。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说,似乎,也没立场解释。 “不说话?默认了?就为了一个女人,你骗我?我还那么紧张你,你倒好,躺在温柔乡里不亦乐乎?” 木子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是在梨花房里吗?怎么来这了?” “跟我回去!”苏言不再笑,板着脸的样子能吓死人。 木子犹豫地看了看蜷在被子里的妖儿,妖儿只是冲他点了点头,木子这才点了点头:“走吧!” 苏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底突然就跟猫在挠似的,又痒又痛。一把扯过慢慢吞吞的木子,面色不善地往外走去。 03.乱了 苏言将木子扔进房里,再狠狠地关上门,面色僵硬,犀利地盯着木子。 木子只当他是因为没跟他说就去了红院而生气的,软了口气:“苏言,以后去哪我都会跟你说的,你别气了。” “呵!说?说到你姑娘的怀里去了吧?”半响他冷冷一笑,拉了拉衣领满脸邪气地问:“她让你满足吗?你把她压在身子下的时候是什么感受?恩?”他几乎要贴上木子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在木子脸上,木子瞬间就开始发昏。 下意识的扭开头,今天的苏言和平时不太一样,太吓人了……这么一个举动却又惹恼了苏言,他用力转过木子的脑袋,一低头,狠狠地嗜咬着木子的唇。 “噼里啪啦……”木子的脑中尽是柴火燃烧的声音,脸上热得几乎要冒起火来,完全忘了反抗…… “木头的嘴很软啊,甜甜的。”他将木子压在床上,轻轻地舔了舔木子的双唇,不等他回答,就细细碎碎地吻下去。重重的吮吸着他的颈部,留下一串串青紫,上面竟还有那女人留下的浅浅的吻痕,苏言面色一凛,惩罚式地将那痕迹重新吮吻。 木子只觉得脖颈酥麻酥麻的,身上的血气都往身下涌去,别扭地蹭着火热的身子,渴望解放。 “木子在男人身下原来是这种模样,喜欢吗?恩?喜欢我这么对你吗?”苏言握着木子早已挺立的那处,忽轻忽重地上下抚弄着。 “不……不要……”木子紧紧抠住身下的被子,唇微张,发出细细碎碎地低吟声。苏言的话他都听见了,羞愧地想跑,浑身上下却提不起半点力气,光洁的胸膛上的豆点也被苏言轻轻扯着,又痒又痛,他双眸氤氲且迷乱地半眯着,苏言只觉得这样的木子美的像天上落下来的仙人,腿间又烧又热,只想将木子狠狠地压在身下。 快意来临了,木子泄了苏言一手,苏言舔了舔手,冲着木子坏笑:“木头的味道。”如此糜烂地一幕,被苏言做起来却只有赏心悦目。他俯下身,卷住木子的舌头,细细地吻着。一只手指慢慢挤进木子的身后,有异物进来了,木子有些难受的皱起了眉头,苏言忙去吻他的眉心:“好木头,我憋的好难受,你忍忍,我要进来了。”语毕,又是一根手指头进来扩充,两根指头在他体内胡乱的捣弄着,撑撑地,却又痒痒的。 苏言见差不多了,褪了衣裤,找准位置,狠狠地刺了进来。 木子差点痛的痉挛了,后面就在昨天被喝醉的苏言侵入过,到今天仍是又红又肿又痛的,这突然又是一下,几乎要昏过去。 苏言也难受得不行,这才进了一半就挤不进去了,而木子那处极紧,几乎要将他的那处夹断了。 “……木头……放松……恩……你紧得很……”他含住木子的身前的豆点,用齿轻磨着,吮得豆点发红发胀。过了好一会儿,木子终于轻轻放松了身子,苏言再顾不得其它,一鼓作气,狠狠地顶进他的体内。 木子仿佛听到后体撕裂的声音,湿湿热热的液体从他股间流下,烫得他一阵抽搐。 苏言在他身上驰骋着,野兽一般,全然不顾身下的木子,狠进狠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贯穿了。 “木……木头……”他紧紧吻着木子的唇,两人紧紧抱着,不留一丝缝隙。一下一下,木头被他顶的头晕眼花,下身已经疼到麻木了,只能被动地承受苏言的狂野…… 怎么办?他们竟然又做了同样的事,第一次是酒醉,苏言不知道,木子也没有打算让他知道。现在呢?该怎么办……苏言怎么会这样对自己呢?等明日,两人又该于何种面目相见?他只是想就这么默默地伴着苏言的,不让他知道自己不堪的心思,不让昨日的事再发生,现在,该怎么办?苏言会不会就不愿再理自己了,甚至连见也不愿意再见一面…… “苏……言……”木子好像好像对你说:我爱你,可喉间就像堵着棉花,怎么也开不了口,脑袋也越来越昏沉,伴着苏言的释放,木子陷入一片黑暗…… “木头,今日夫子教的字你可都记得了?”书房里,苏言扯着小册子,问正在发呆的木子。 “记得……”语气是极低的,很没有自信的。 “那我便来考考你,这是什么字?”他坐在木子身边,白嫩的小手指着册上的字。 “这是……这是……”这是了许久,愣是憋不出一个字。 “哎!这字念‘爱’!就是他们大人间我爱你啊,你爱我的爱!跟着我念‘爱’!” “爱……” “对了,是我爱你的爱,可要记住了!”苏言小大人似地摸摸木子的脑袋,笑的温柔。 翌日,苏言又挑出这个字问道:“木子可还记得这是什么字?” “……这是……这是……”木子涨红了脸,愣是念不出来。 苏言无奈的叹口气,慢慢地道:“忘了吗?这字念‘爱’!我爱你的爱!” 如此反复了几天,苏言起了脾气:“这字都教你好几遍了,怎么还是不会?跟着我念‘爱’!我爱你的爱啊!” “爱……”木子点点头,苏言没看到他眼底的黯然。这字其实早会念了,只是就想赖着苏言多念几次,他念“爱”字的时候,眼神柔柔地,嘴角微勾,可好看了。 木子醒来之后就开始绝望了,苏言不在,他躺在自己的屋里,灰扑扑的衣服被扔在角落,身上的被子也掉落在地上,木子觉得,他跟那件衣服那被子是同样的凄惨。 罢了,反正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呵,话是这样说,可仍是难受到心一抽一抽的,木子侧着身子将自己蜷成一团,口中仍是不住的呓语:“苏言……你果真是不要我了……你终究是要离开的……” 苏言突然觉得他对木子做的太过份了,一直以为木子永远就只有一副呆呆笨笨的样子,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也会难过。他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看着蜷在床上的木子,听不到他说什么,却能深刻地感受到他此刻的脆弱,手上汤药凉了,他也不自知。 苏言突然好怕木子从此就对他有隔阂,就怕木子再不顾他们十多年的情分要与他割席分坐……都怪他,只因一时鬼迷心窍竟将他……自己真真是混帐!这便急急地放下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给木子盖上,一副极关心的模样:“木头,你怎么了?在嘀咕什么?是不是又高烧了?都怪我!木头,等你好后怎么罚我都行。” “你没走……”木子想笑,却也笑不出来,看着苏言只想逃避,不能让他看到这么不堪的自己…… “来,木头喝药,喝完药等你有力气了,我就随你处置。”苏言没听明白他在讲什么,只当他是迷糊地说不清话了,忙一匙汤药送到他嘴前。木子却作对似的,牙关咬的死死的,汤药进去半勺,流出来的都快有一勺了。 “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吃药的么,这可如何是好?”苏言急得皱紧了好看的眉,犹豫地盯着木子紧咬的唇。口腔里药的苦涩让他抖了两抖,却仍是俯下身去以口渡药的方式喂木子喝药。木子的唇又松又软,带着丝丝甜意,就连苦涩的药也淡了滋味。 用此法喂药倒是顺利的很,一碗药喂的连渣都不剩,青花瓷的圆碗泛着暧昧不明的光,射的苏言心底又热又凉。木子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苍白的面颊慢慢泛上些红,唇上是湿润润地发着亮,就跟涂了朱色唇蜜一般,苏言只觉得红院的花魁都没有如此勾人的双唇,苏言几乎把持不住自己再狠狠地亲上去。 他仔细地盯着伴着自己十多年的木子的脸,明明就是那样的平凡,可为什么自已总是被这样平凡的木子所蛊惑呢。 末了,可笑的摇摇头,自己瞎想着这些做什么,倒是该想想怎么解决那件混帐事,木子是他关系最密切的好友,他不能让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散了。想着想着,心中就有了主意,一双眼角微挑的桃花眼中是满满的从容,只是再度看向木子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贪婪,与意味不明。 苏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细细地看着上面刻着的两行小楷:“木伴晨朝起诉,子朝月明道栖”,这玉佩是木子初进府时苏言赠与他的,上面的两句小楷也是他用木子的名字提的,其意就是告诉木子自己的家就是他的家,以前他早上如何过得,如何说的,如何做的,都跟着以前一样,不必约束。同样,夜里也是如此,每日都是如此,年年都是如此…… 苏言其实瞒着木子一件事,前几日在红院喝的多了的那夜做了什么事,苏言不是全无印象的。他记得陪酒的姑娘要将他带到闺房去,木子却百般阻挠,死活要将自己带回府去,最后当然是木头这个倔脾气强过那姑娘。随后就架着自己往外走,而后木子温热的身体竟引起他的欲望,这就借着酒意胡乱地压向他……之后地就再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木子最后的眼神,让他惊粟的眼神,那里面含着深深的绝望和自弃,凝成了水就这么直直地滚落下来,而他,却还是没有去顾忌他…… 第二日醒来,身边还哪有什么人影,本是脑袋疼得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可一看见掉在地上的玉佩,混乱的画面就如水浪狂狂地涌进脑子里。 怀着异样的心情回了府,得知木子正在书房,正了正神色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进了门。这楞木头,自己不过才开个门,竟就令他吓得掉了墨。 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开始试探,他的反应明显怪异得想让人不发现不对都不行。木子惊咤地回了房,苏言跟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一定不能让木子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了。木子面子薄脑子又笨,只怕会胡思乱想。 苏言自己倒是无所谓,不过是床第间的风流事,又不是用了情的,怎么做都不打紧,娱乐自己也娱乐别人,岂不乐哉? 只可惜木子不是苏言,他没有苏言的风流情,做不到不在意,他只是个又笨又蠢的傻木头而已。 04.顺理成章 三月的天气微凉,还伴着丝丝的春雨。一眼望去,只觉绿树红花,白墙红瓦都跟遮了轻雾般,远了看不真切,近了就如幅出彩的水墨画。 一边的春笋破了土,露出了小芽来,承载着冷风的凛冽又被柔柔的春雨所滋润,半甜半苦,就跟木子此时的心境一模一样。 “我虽是对你做了那种事,可我却是不悔的。你若心中气不过,那便尽着全力来打我,我绝不会躲。”苏言领着木子站在窗前,木子看着这丝雨,心中缠乱了一片。 是听到了苏言的话的,可他却没答话也没动手,只是望着前面,呆楞呆楞的。 末了,苏言叹了口气:“木子,你是决定让我们十多年的关系就因为这件破事而散了么?” 木子僵了僵身子,埋下头,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打我,来出气,别总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他一把扯过木子得手,狠狠地往自己身上打去,木子抬头看他,强硬的收回手:“我不是在怪你,我又有什么时候怪过你呢?我是在恼我自己,都怪我,你没错。”若不是我不想反抗不想叫喊,你也不一定能得手,若不是我存着一份龌龊的心思,也就不会这样了…… 苏言楞了楞,随即苦笑两声,这木头果真是死脑筋,明明是他的错,木子不知怎么想的,把错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去。木子一番话,说的苏言心底里很不是滋味。 苏言的桃花眼闪了两闪,换了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看着木子:“其实我俩都没错,你我是同性,你也就没有那些女子的贞操,断不用看的太重了。再且,你我同窗十多年,情分自然是比别人要深得多的,我于你做了那种事,总比对其他男子做那种事要好的多是不是?而且,此事就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让外人发现不就行了么?”他见木子像是思考着他的话,暗自一笑,继续道:“我拿你当真心的朋友,才于你做那种事,我若是不再对你做那种事,那就是我不再当你是朋友了,你可懂了?”一番话,竟将黑的彻底翻成了白的,且木子又是个笨脑袋,一听苏言说的也有道理,就楞楞地点了点头。 苏言在心底里都笑开了花,附下身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木子的唇,后者一惊,忙要躲开,苏言一把揽过他的肩背,皱了眉,一双水眸里满是怨苦:“都说了我与你亲近是拿你做最真心的好朋友,你若是躲了,就是不情愿再跟我做朋友,我们那十多年的情份你想就这么散了吗?” 木子看着苏言满是难过的眼睛,心就抽抽地痛了,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怎会不再拿你做朋友呢,从小到大,我的身边就只有你……” “这就是了,那你就更不该躲我了。”苏言一副本就是这样的模样,然后勾嘴一笑:“那你现在可得给我一点诚意,口头上说的哪比的上行动呢?” 苏言这一笑竟使得身后所有景色都黯然失色,柔柔的春雨再柔也柔不过他嘴边的笑意,木子看得一阵呆滞,连他说什么都没听见脑子里去。 “知道给点诚意的意思么?恩?”苏言伏在木子耳边,声音异常魅惑,带着些低哑,磨得木子心底里都泛起丝丝的痒意。 下意识的摇摇头,就见苏言嘟起嘴巴,作怪的眨巴眨巴两下眼睛:“亲亲。” 木子看着他肉色的薄唇嘟成一朵小菊花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苏言这样子倒是可爱的不得了。改了以往风流魅惑的样子,纯真的不得了。 木子深呼吸了口,眯着眼就胡乱地往苏言的唇上一贴,正要退开,就被苏言紧紧缠住。耳边是他令人沉迷的声音:“我们的十多年的情分那是这么轻轻一亲就可以带过的?要多学着我……” 木子被动地张开唇,任由苏言的唇齿在他口中四处吮吸,一吻过后,两人的气息都不稳起来,木子险些被憋死,通红着脸朦胧着眼盯着苏言。 苏言啊苏言,我是不是在做梦呐?如果真的是梦,能不能别让我醒来?能不能就让我死在梦里?苏言啊,我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能用朋友的身份与你这么近这么近的接触,你不知道我又多高兴。苏言啊,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没让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破碎。苏言啊,我好像更在意你了。苏言啊…… 苏言关了窗,关心地对木子说:“你前些日子刚发的烧,别又再冷着了,去床上睡着吧。”看着木子消瘦的背影,苏言又皱了好看的眉:“你怎么还是这么瘦?跟猴精一样,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有过胖点的样子。” 木子躺在床上,只是一个劲傻笑,憨呆憨呆的模样让苏言见了也不禁觉得可笑,掖了掖木子的被角:“待会儿我叫小李在门口伺候着,你若是饿了就跟他说……” 木子忙摇摇头:“不必了,我一个人自在,别麻烦人家了。” 苏言当即就放下脸来:“麻烦什么?他是仆你是主,他伺候你是应该的,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你莫是还把自己当外人亦或是下人,若真是这样想的,那我这个朋友未免做的太失败了,这样还不如不要相识!” 木子又苍白了脸,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苏言盯着他,又叹了口气:“抱歉,我只是想你能过得更好些,别委屈了自己。你看你,堂堂七尺男儿哪能这么弱不禁风的?况且,我爹也早就将你当做自家孩子,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往你这里送,你倒好,又给还回去了。每次都跟你这么说,你都只是应应说好,再送给你东西时,你又忘了。你倒是让我怎么说你的好?” “我知道。”木子翻过身,闷闷地睡去。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时刻明白自己跟你的差距有多大,才时时刻刻地唾弃自己的痴心妄想…… “知道就好,那我先走了,你注意着身子。”苏言拍了拍木子的肩,便走了。 木子听着身后苏言离开的脚步声,心底里百味陈杂。一半是高兴,另一半又是悲哀。罢了罢了,多想无用,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木头,今早的餐点你是不是又没吃?”苏言一巴掌拍上木子的脑袋,他都来府上半年多了,却还是瘦的只有一把骨头。 “……”木子想说吃了,可看到苏言的眼神,话又吞回到肚子里去了。 苏言一看他灰溜溜地样子就明白了,戳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狠骂:“怎么又不吃?你还想有个好身体吗?你没听夫子说只有多吃饭身子才会好吗?怪不得你就是一副黄瘦黄瘦的样子!病怏怏的以后怎么娶媳妇啊?现在的姑娘都喜欢大身材板子的男人,那叫有安全感,你这样出去一阵大风吹来,就该飞了……” “我……”木子有些委屈的看着苏言,愣是不敢反驳。 “我什么我?你还有什么理由?”苏言大眼一瞪,木子本就没气势,现在就更弱了。 “快午时的时候,你会肚子饿,夫子又不让出去买吃的,我怕你会受不了,就将餐点存起来等你饿了给你吃。”木子埋着头,声音细若蚊叫。 “什么?!”苏言讶然,不可思议地道:“前几日我桌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餐点就是你放的?” 木子点头。 接着又是一顿好打,苏言气的大骂:“我饿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啊?我这么高这么壮,饿一会儿死不了的!我还当是谁这么闲,天天给我塞点心吃。不要再顾着我了,你的小身子板才应该多吃点,记住了吗?” 木子被他骂得焉焉的,忙不迭地点着头。 翌日,木子老老实实的吃了早点,到了近午的时候,苏言又拿了两个包子过来:“越看你就越像是在看猴子,诺!这个包子给你,免得给我丢脸,让别人以为我虐待我的小弟。” 木子极其感动地盯着苏言,眼里几乎泛起了泪花。苏言给他盯得不好意思,红了脸,别扭地将包子塞进木子的手里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提醒道:“天下第一的布庄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你吃垮的,尽管放开胆子吃你想吃的。” 那两个面包木子只吃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将永远深埋在屋前的柳树下。 05.另一面 苏言吩咐完小李后就急急忙忙地往红院赶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竟满脑子都是木子那清瘦却温暖的身子,身上的火一股一股地乱烧乱蹿着。 远远的就听见红院门口“噼里啪啦”地响着炮仗声,虽然下着小雨,但门口却还是挤了好些人,笑着闹着不知在讲着什么。 苏言一扬眉暗自压下身中的欲火,收了手上装饰用的扇子,凑上去瞧个热闹。 苏言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这不,刚过去就有人连着问好。眼尖的老鸨忙笑的灿烂地贴上身来:“哟,苏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本还打算命人去府上请公子的,这就来了。” “妈妈你就免了吧,让我爹知道岂不是要扒了我的皮?”苏言笑笑,开了扇慢慢摇着:“窗上贴双喜,门前放花炮。今日是哪位姑娘要出嫁了?” 老鸨乐呵呵地一笑:“说到这位姑娘,木公子一定是熟的。前几日,他俩还在一起哩。” “呵,是么?”苏言冷冷一笑。 老鸨见苏言面色不善,忙尴尬地笑了笑:“是妖儿姑娘。这姑娘也是有福气的人,被章府的老爷收去了,章老爷虽年纪大了些,但腰缠万贯,相信妖儿去了也是吃喝不愁的。” “恩,果真是好福气。”苏言随即又扬起邪邪的笑来,仿佛刚刚几近结冰的脸色不是他放出来的。 说到章老爷但凡是风流圈里的人都知道他的那些事,表面上做些捐粮救灾、补钱修庙的事来欺骗平民百姓他有着慈善的品德。暗地里,他在床第之间的事却是令人发指的。不是说此人不能人道,而是太人道了。此人五十有三,命煞太重,克妻!娶过七个老婆,却统统死光光,不过孩子却很多。还有着一副金枪之身,丝毫不受年纪的干扰。撇去这些倒也没什么,只是他的口味甚重,喜欢凌虐身下的人。记得上次和李四等人闲的无趣,便躲在一个房间门口看里面的人上演活春宵,正巧看到他的春宵,便坏笑的留着看了。而自从那次看过之后,苏言就再没跟着章老爷打过招呼了。只叹,变态变态变态。 一女子被他用麻绳紧紧缚住,手脚都缚在头上,若不是口中塞着点着火的蜡烛,只怕会叫的跟死了娘一样。那女子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脸上的胭脂都花了,东一块黑西一块红的,苏言几人见了都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骂了一声娘,才继续看着。 章老爷又拿了根点了火的蜡烛,将蜡烛倾斜,烛油就这么一滴一滴一片一片地烫在那女子的身上,眼泪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章老爷却格外享受地舔舐着那女子的眼泪,满脸菊花褶子的老脸愣是笑的猥琐吓人。 接着又拿出大小不一的鞭子,发了狂地狠抽着那女子,“啪啪啪”的声音让门外的几人都不禁肉痛,更何况里面那瘦弱的女子。苏言这就忍不住了,正欲破门而入,就看见那章老头带枪上阵了,这下再进去未免太尴尬,就只好再在外面守着看着。 几人等的昏昏欲睡,多久了?娘的!天都快亮了,里面的摇床声却还不止,几人只好先回府睡上一觉,等醒了再来看看他好了没吧。等再来的时候,这女的就已经没了下落…… 只叹,何止变态可概括也。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妖儿姑娘嫁过去之后,定是不会像表面上那样风光的。 喧天的锣鼓声由远而近,坠着红纱的大轿,打着锣吹着号的小厮们,洒着鲜花瓣的花童们,映得骑着骏马的章老爷一脸春光无限。 两旁的人纷纷祝贺,那章老爷哈哈一笑,爽快地招呼着:“章某在鸿宴楼摆了三天流水宴,各位吃的喝的全算在章某头上,还望各位多去捧场。” 旁人大喜,乐呵乐呵地应道:“一定一定!” 出手倒是大方,只可惜口味太有问题。苏言在心底暗咐。 苏言没等他看到自己,就跟老鸨告辞:“我去寻我的梨花姑娘,万万不可让章老爷知道我在这,他的请帖我都不知道丢到哪个疙瘩角落里了,免得到时候令他不快。” 老鸨知道苏言不待见章老爷,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明白。” 苏言这就进了院里,到了一个挂满红绫的房间前,对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女道:“老鸨请你们去前院帮个忙,章老爷已经到了,快去伺候着吧。” 两人知道这是鼎鼎有名的苏大公子,也不敢多说,两人鞠了鞠身,这就退下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苏言推了门进去,就见一抹艳红色身影呆坐在桌前,他勾唇一笑:“恭喜妖儿姑娘。” 妖儿眉目如画,眉心却紧紧皱着。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却暗淡无光,朱色的唇仿佛要滴下血来,只映得脸色更为惨白。她透过苏言看向他身后,却再没有人来,半晌苦苦一笑:“桃之凄凄,枯藤无芽。之子于归,毁其家室。” “姑娘大喜日子怎的如此悲伤?莫不是在盼什么不可能会来的人?”苏言打开折扇,轻缓地摇着,嘴边一抹笑却越发的冷了。 妖儿蓦地瞪向苏言,葱白的手怒到抖着指向他:“……你……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苏言却无辜的摇摇扇子,一副你可别乱说的样子:“在下不才,不明白姑娘的意思,但请姑娘明说。” “你明知道木公子与我互有情谊,却从中作梗,棒打鸳鸯!让那姓章的畜生劫去我弟弟,逼我与他成亲!今日又不安好心地来看我笑话,苏言苏公子,我倒是哪里得罪了你?” “妖儿姑娘真是聪明的很!在下佩服。”苏言笑着拍了拍手,目光里却是止不住的厌恶:“不过,姑娘倒也真是太抬举自己了。你对木头的情谊我是看出来了,可木头对你有什么情谊,我却是半点都看不出。还有,姓章的劫去你弟弟那是姓章的事,我只不过是跟他说了说你有个七岁的弟弟而已,其他事我也就没有立场干涉了。姑娘,我苏言宰相肚里能撑船,一些琐碎的小事也从不放在心里,你倒是没有得罪我,我只是……单单就看不顺眼你而已。”叫你让木头那么记挂你!叫你和木头做那种事!叫你差点让我跟木头断绝关系! 妖儿突地站起身,气的面红耳赤,一双眸子里几乎要流下血来。半响只是瘫坐在椅子上,口中阵阵冷笑:“呵……苏言,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苏言见时候差不多了,朝着妖儿一施礼:“那在下就等着姑娘的报应了。苏某就在这里祝妖儿姑娘与章老爷白头偕老,永浴爱河。祝姑娘的爱弟早日金榜题名,封官加爵。” 转身走时,嘴上还不忘念着:“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妖儿一双粉拳几乎要捏碎了,却也无可奈何,她斗不过他…… 夜里,苏言坐在木子房里,故作惊奇地道:“你听说了吗?红院的妖儿姑娘今日嫁人了。” “哦!”木子不知他为何要跟自己讲这个,只好傻傻地应了一声。 “是妖儿姑娘!”他有些不确定地再重复了一次。 “她出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木子纳闷地盯着苏言,他今天怎么了? “没关系没关系!”苏言见木子没什么反应,立刻就笑的跟朵太阳花似的,抱着木子就不肯撒手。 木子的纳闷全被不自在给盖过了,僵硬的身体就像老僧入定,硬邦硬邦的。 苏言却仍是抱的不亦乐乎,快速地脱了两人的衣服,快速地吹熄了烛,快速地躺进床铺,再快速地将他一把抱住。 苏言只是将他抱住,嘟着嘴轻吻了下木子的唇,这便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就这么睡过去了。 只可怜木子,身子几乎僵了半个晚上,等放了松,睡去的时候,天都微亮了。 06.谈话 当木子醒来已是午时了,苏言不在,桌上放着几个包子,现在已经凉了。 他下了床洗漱好后就坐着吃冷呼呼的包子,又冷又硬很不好吃,可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今日天未晴却也不下雨,在江南这带,五天里能有一日是晴天就该偷着乐了。木子站在院里深吸口气,准备开始一天的美好生活。 他立在原地,扎了个马步,手上柔柔地开始推划着什么。动作慢慢悠悠,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名堂在里面。 但内行人一眼就明白,他打的是太极。 太极拳含蓄内敛、连绵不断、以柔克刚、急缓相间、行云流水的拳术风格是习练者的意、气、形、神逐渐趋于圆融一体的至高境界。是一种内外兼修、柔和、缓慢、轻灵、刚柔相济的拳术。 不过,年轻人却都不打此拳,此拳在上了年纪的人中还是享有颇高的地位。 木子却和常人反着来,他性墩厚,一眼就喜欢上柔和的太极,巧在苏老爷也爱打太极,在院子里就时常能看到一老一少互相切磋的身影。 院门被推开了,木子忙停下动作,礼貌地鞠了鞠身:“王叔。” 王叔是苏府的总管家,看着苏老爷到大的,在府里的地位绝不比苏言低。为人也是温和慈善的,从来没有摆过架子,蔑着眼睛看人。 “木子也在打拳呐?老爷刚刚还在念着许久没有跟你切磋切磋了,撵着我来拉你过去呢。”他耷拉着的眼睛虽没有年轻人的激情,却也没有上了年纪的人的浑浊,慈祥怜爱的模样只想叫人亲近。 木子乐呵呵地笑着说:“真巧,我刚也在想呢,王叔这就来了。我这就去,免得苏伯伯等急了。” “嘿嘿,这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王叔爽朗一笑,并着肩和木子一同走着。 石子路旁是含苞待放的花朵,披着轻薄的雨露,花开的虽不多却别有一番风味。嫩绿的草芽拥簇着花群,伴着清风,微微起舞,让过路的人都不禁心境开阔起来。 因为环境好,府里的人都是面上含笑的,见着谁了,都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满面春风的问好。 或许,这又是春天的魅力。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庭院里,远远地就看见苏老爷穿着一身短白褂扎着马步,手缓缓比划着。 “木子总算来了,来来,陪着我练练。”苏老爷声如洪钟,眉宇之间的俊朗没有被岁月掩盖,反而更添了成熟稳重的气息,盯着细看也只觉得不过三十出头,半点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全然没有属于商人的奸险狡诈,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木子快步上前,鞠了鞠身:“苏伯伯久等了。”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拘束,别搞这些虚的实的,来跟我好好比划比划。”苏老爷一扬眉,朝着木子比划着拳法。 “那木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语毕,认认真真地摆好架势。 苏老爷看似打的毫不经心,可掌掌里都是含着气力的,却被木子一一化解了。攻他面门,一个推手就消散了。攻他下盘,一个挡拦就被截住了。想来个偷袭,却又得不了逞。 苏老爷心下暗赞木子进步神速,满意地笑着:“短短几日,你这掌法越发的厉害了。怕是过些日子,就该强过我了。” “苏伯伯廖赞了,我不过才学了两年,哪比的上伯伯多年的苦心修炼?”语毕,又是一招化去苏老爷的进攻。 “你倒是学了苏言那混小子满口的甜言蜜语,不过,却很受听啊。哈哈……”笑了笑却又板起了脸:“你性子最朴实,切勿被他的不良习性给带歪了。那混帐天天没个正形,流连烟花之地,十足的纨绔子弟,我这张老脸都快叫他丢尽了。” “可他天姿聪慧,定是会有一番前途的。”木子和颜道,语气里满是自信。 苏老爷怪笑着扬眉:“天资聪慧顶什么用?问题是人不争气,再怎么聪慧也没有出路。都是从小被我惯的,这让我怎么去面对他死去的娘……” “苏伯伯快别这么说,苏言但非池中之物,只是时间的问题,还望伯伯切勿对他伤心。”木子忙停下,朝着苏老爷深深地福低了身子。 苏府有件家喻户晓的事,就算事隔了近二十年,但仍未被人们所淡忘。 苏老爷当年深爱一青楼女子,每日约她吟诗作对,渡舟划船,只盼抱得美人归。当时苏老爷的爹娘是极力反对的,气的快去了半条命也终是不肯让那女子进苏家的大门。 那女子也暗自嫌弃自己出身低贱,配不上苏老爷,与苏老爷好了几日后,耐不住流言,偷偷离开了。 其中隔了十个多月,苏老爷也整整找了十多月,当中从未停歇。而后有一日,一个老婆子抱着个小娃娃就来找苏老爷。 那老婆子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说女子是五月前倒在她家门前的,身子板瘦的瞧不见肉,一个肚子又鼓又大。老婆子知道她怀有身孕,念其可怜就把她留了下来。 那女子在前几日难产,在保大保小的问题上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死去,孩子是生下来了,可女子…… 老婆子话到这里又止住了,流着泪把孩子举到苏老爷的跟前,又道女子死前让她把孩子送来苏府,口上还不住地呢喃着:“‘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我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这没能嫁给你,让你看看我精心画好的眉……”音落,就合了眼去了,嘴角的那抹笑却没淡去颜色,仍是那么温婉。 是了,那娃娃就是苏言,而那女子便是苏言的娘亲了。苏老爷将对苏言娘的愧疚都补在了苏言身上,打小就对他有求必应,半点苦头都不给吃。他从如今到现在,也未曾娶过妻纳过妾,着实一痴情好郎儿。 “他现在还小么?给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了却仍不自知。我能护着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他总该对自己有点担当了。”苏老爷拂袖而坐,语气里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木子楞了楞,觉得苏老爷说的有道理,却又不想他对苏言失望,只埋着头不讲话。 苏老爷静坐了会儿就叹了口气:“你与言儿相比却好得太多了,你年纪虽没言儿大,但你比他成熟稳重,不狷不躁,能吃苦耐劳。你虽不是我的孩子,可我却也拿你当做亲儿子看待,有些话我不好对言儿那个没心肺的说,只能让你多分担些了。” 木子心里一暖,忙道:“苏伯伯只要不嫌弃木子愚笨就好,其他的,木子愿意替伯伯分担。” “我就知你最懂事。那我便直说了,过些日子我得去趟温赛,那有批绸布出了问题,怕来回也要两个多月。我若不在那混小子就该闹翻了天,我要你在这两月中督促着他的一言一行,不能让他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我会叫王叔领着他去学商,这天下第一布庄的招牌断不能砸在他手里了。”他一脸严肃,边说边将拇指上的扳指拿下递给木子:“这扳指代表着府里的权利,我现在交受予你。” 木子将头摇成波浪鼓,连忙摆着手:“不不不!这不行,木子断断受不的如此重要的东西,苏伯伯还是收回去吧!不论有没有苏伯伯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木子都是一心想帮着苏言的,你们从小待我就好,别说看着苏言这点小事了,就是伯伯让木子上刀山下火海,木子也绝不会说个不字!” “那混帐哪是那么好管的?这扳指你先收下,若苏言不听你的,你就命下人天天跟守着他。我怕会有下人不服你气,有了扳指就不怕了。”他不顾木子的推脱,只管将扳指塞进木子的手里:“你们这么些年的情分了,他定是多多少少都会听些你的意见,到时候就得靠你多开开他的脑子了。” 木子无法,只好收下,扳指不重,在木子手心里却跟千斤一般,沉重无比。 “多谢苏伯伯信任,木子定然不会让苏言辜负伯伯的一番良苦用心的。” “嗯,这便先辛苦着你了,我已经派了人去寻他,待会儿用过午饭,你们就跟着王叔去布院去熟悉下。”他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好”听到要一起用午饭,他忽变脸色,硬吞了口偌大的口水,才不自然的应下,又跟着苏老爷聊了些琐事,这便到了午饭的时间。 桌上刚上好菜,苏言就摇着他那把折扇缓缓而来。 苏老爷见了,张口就骂:“六伏天还没到呢,拿着把扇子瞎招摇什么?到了饭点人来的倒是快,平日里却连个影子也看不见!” 苏言乐呵呵地收了扇子,也不恼,只是坐下的时候跟木子咬耳朵:“倒也委屈我爹了,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娘的,到了中年还染来妇人家爱唠叨的毛病。”语毕,还夸张地叹了口气。 木子全当耳边风自动无视,此场面见得多了,已经完全麻木了。 开饭后,木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玲之势夹过桌上的菜,再端过饭碗躲在墙角里吃,借以躲过餐桌上无声的战争。 “啪”是什么飞到他的脸上了,拿下一看,两片菜叶。还好还好,“砰”一个瓷碗炸开在自己脚边,吓得忙收回脚,打算转移阵地。抬眼一看,四周一片狼藉,两旁站着的下人们有身上披着粉条的,头上挂着黄鱼的,脸泼上鲜汤的……异常狼狈可笑。 而正坐餐桌上的两个罪魁祸首,脸上都挂着温雅的笑,手上却你争我的菜我阻你的菜,山珍海味就这么直直地被甩飞出去,“啪”,落到一个倒霉鬼的身上…… 嗟乎,何止混乱可概括也? 这也是木子很少与他们一起吃饭的原因。 过了好久战争终于停了,不管两人是打够了还是打累了,这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过几日我要出府两个月,这期间我不许你往什么杂七杂八的地方跑,给我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学习商道。我苏誉的儿子断不能做只目光短浅毫无头脑的井底之蛙!”苏老爷板了脸色,一张脸上写着“绝不妥协”。 苏言闻言一笑:“您儿子是不是井底之蛙您还不知道么?在您心底,他不就是井底之蛙的定位么?” “你……”苏老爷一时气极,怒瞪着苏言说不出话,半晌冷冷一笑:“待会儿你就跟着王叔去,这两个月里你一步都不许踏出布庄,我会让木子时刻盯着你。你若想证明你不是井底之蛙,就该拿点真本事。”随着苏老爷的话语,木子只觉得有道视线火烧火燎刺激着他脆弱的心灵。 木子只觉得心下很不安,总觉得要倒大霉了。 这就看见苏言不但没有怒气冲天,反而豁然一笑,洁白的尖牙闪过一阵寒光:“父亲大人放心吧,孩儿一定好好表现。” 一番话说完,在场的人无一不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这这这是苏言吗?本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战争要爆发,所有人都做好逃命的准备,不仅连下人们楞了,苏老爷也是一脸的诧异,这才罢了袖,笑的格外开心:“这才是我苏誉的儿子!” 苏言这就下了位子,朝苏老爷俯了俯身,道:“孩儿吃饱了,这就先退下了。”语毕,拉过缩在墙角的木子踩着一片狼藉,就出了去。 一路上苏言无话,只是嘴上的笑越发的吓人,到了木子院,就冷不丁地甩开木子的手:“你这是打算弃明投暗,投奔我爹去了是吧?!你们俩打算合伙整治我了?是他太能耐了还是你太蠢了,竟投身到他旗下去!” “……你不该那样说苏伯伯,他是真的为你好。”木子皱着眉,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笑话!他不过是要我接管商业而已,在他心中我又哪比得上他的商业?”苏言语气中满是轻蔑,不待木子开口又道:“从小到大他又何尝去了解过我什么?无非就是一股脑儿地塞给我些我压根就不想要的东西,现在又逼着我去学商,好啊,如他所愿啊,我学就是了。” 木子听着苏言的牢骚,深叹了口气:“你看到苏伯伯额上的白发了吗?” 苏言一愣,像是没听清:“什么?” 木子用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看着苏言,缓缓道:“你没看见他眼角的皱纹吗?他看似强大的背影里你没看见他的疲累吗?苏言,苏伯伯慢慢地老了,他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他说他要你能担待的起自己的责任,为你自己负责,而不是向别人一昧地索取。” “我……”苏言无言,的确,他爹两鬓的白发确实越来越多了,人也不再像他小时候那样干劲十足。苏言只觉得心底下蹿上了一股莫名的感觉,压抑地难受。 “你该改变些,不仅是为了苏伯伯的良苦用心,更该为了你自己。”木子和颜道:“这段时间就当是你给自己的一次锻炼,我也在一旁陪着你学。虽然我笨的很,可我能坚持。” 苏言别扭地哼了一声,却没有反对:“你倒也知道你笨。” 木子闷闷地说:“一直都知道。” “嗯,我既然同意你陪着我学了,你是不是该给点表示?而且我还整整两个月不能去见红院里的姑娘们,这损失可大了!”苏言一副格外懊恼的模样,眼底却是精光一片的。 “这……”木子单纯的皱着眉头,不知哈哈如何是好。 苏言见他咬着唇冥思苦想地样子格外可爱,低着头就含上他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这期间我要跟你好好增进感情,你可不许阻着我,知道了没?”又惩罚式地咬了下木子的嘴,不等他回答就埋头深深地吮吻着,木子被他吻得面红心跳,一双手不知该如何放才好。 苏言就着木子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腰身上,变着法的占他便宜。 就这么闹着玩着过了许久,王叔就过来叫他们俩了。院门响起时,木子吓了一跳,忙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苏言,理了理乱了的长衫,红着一张像涂了血的脸去开了院门。 王叔也被他吓了一跳,忙摸了摸他的脑袋测温度,口上还急急地问到:“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体烧了?……” 木子心底一阵没由来的紧张,忙摆着手:“没事没事,只是有些热……”百般强调了以后,王叔这才松开手,叮嘱了几声这才又说:“少爷,那就随老奴走吧。” “恩。”苏言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只是趁着王叔转过身地时候,用力地抓了一把木子的屁股,接着就是一路怪笑。 只让木子的红脸更红了一分。 除了为别人,也该为自己,木子,你该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07.布庄生活 就是苏府的正宗公子都很少来过布庄,更别提木子了。两人皆是用一副“了不得”的模样看着周围的新鲜事物,异常欣喜。 深棕色的门檐上是“苏氏布庄”四个溜金的大字,配着红松木做的门,一派高雅。 进了庄,就见成排的纺布机前坐着统一穿着蓝布衣的妇女们,安静和谐地做着自己本份内的事,不吵不喧。 侧院摆满了一人高的大染缸,里面是不同黏稠的颜色,缤纷异常。 再跟着往里走就是管理房,里面的文册账簿摆了满满一桌,流苏帐后就是一张休憩用的床榻,除了桌椅外,就在没有其它东西了。 苏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大概没有想到他爹工作的地方这么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看着平凡点的地方就是满心厌烦的。可心底里却又有着怪异的感受,这就是他爹付出了大半辈子青春的地方,而他现在也要踏进这地方了,一种像是责任的东西在他心底里翻涌,却又抗拒着。 王叔交代了许多要注意事情,又陪着苏言讲了半天商道,木子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苏言却一字一句的记到心里去,时不时的提下自己的意见,换来王叔极赞赏的目光。末了,他道:“少爷有举一反三的本事,只要再下点功夫,定是不凡的。老爷一定会很欣慰。” 苏言没应他,只是低头对着账簿,一副极认真的模样。 王叔深深地看了看苏言一眼,服了服身:“那老奴这就先退下了,少爷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前房找老奴吧。” 木子忙将王叔送出去,等回来时苏言正躺在床上小憩。 他忙去推苏言,眉头紧皱:“先别睡,你还没看多久呢!” 苏言一挥手,眉头皱的比木子还紧,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好木头,那么多账没对,等我对完肯定要到三更了,你就先让我睡会儿吧!” “这怎么行?要是拖到明日岂不是更多了?!那你就更休息不了了,快些起来,我陪着你一起对。”木子狠着心不去看他故作可怜的模样,一派强硬的口气。 “那东西看了脑袋疼,不看不看!” “苏言!你怎么能这样辜负伯父的苦心?他对你的期望那么高,你却是要他真的对你失望吗?”木子气极,他把苏老爷当成父亲的存在,只要是他的要求,木子是一定要做到的,况且,这都是为了苏言好。 可苏言,却不懂。他瞬间冷了脸,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我又不是真不去看,你慌什么?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体验下我爹给你的权利感?” 木子微震,原来苏言就是这样想他的。 他尴尬的楞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末了,苦苦一笑:“我并没有什么炫耀的心思,我只是想帮你……” 苏言半眯着眼看见木子一副极受伤的可怜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抱歉,刚刚口不择言的一番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一想到要天天钻在这些账簿里,心里就气闷的很。” 木子被他揽在怀里,表示无碍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放在心上。”无论你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来伤害我,我都不会去怪你,我只会去怪我自己,是我不好,让你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慢慢的,苏言的温暖怀抱开始变味了。在木子腰间的纤长的指尖开始不安分地乱滑着。红唇也有些狂热地吮吻在木子唇上,一点一点地柔化木子的僵硬,舌尖探地更深,扫过他的舌,卷住,再狠狠地一吸,让木子几乎要软掉半边身子。 木子红透了脸,带着最后一丝理智道:“快停下……账簿,还没……” 苏言伏在木子消瘦的胸前,惩罚式地咬了一下,不满地开口:“现在哪有精力去管那劳什子账簿?好木头,现在是培养咱们感情的时候……” 木子当然无力反抗,就像是吸了鸦片一样,两眼是飘着氤氲的雾,瘫软着身子任苏言为所欲为。 当他探进根手指在木子体内的时候,木子瑟缩了下,后体的异样感让他害怕地皱紧了眉。 苏言轻吻着木子的眉心,声音微微低哑,带着令人痴狂的性感:“别怕,放松。” 苏言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给了木子无限心安的能量。闻言,他也试着放松自己的身子,尽量让苏言觉得满意。 苏言浅咬着木子的薄唇,手上不住地做着扩充,嘴上也低低地说道:“木头真乖,来,把你的腿打到最开。” 木子羞耻的想钻到地缝里去,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打开,完完全全的展露在苏言眼前。 他的双腿在苏言极度炽热的眼神下微微颤抖着,白皙的身子透着淡红。麋鹿般的双眸里潋着水雾,几乎要化成一枉春水。 苏言着迷地看着木子少有的性感表情,身上的欲望更炽热了,再也无法忍受,一个挺力,便狠狠刺了进来。 木子顿时疼得双眼发黑,倒抽了数口冷气。不等他缓过神来,苏言又是一个狠进狠出,似乎要将他穿透。 一只手再握住木子的挺立的那儿,微用力地揉搓着。疼痛中带点酥麻的快感,快把木子逼出眼泪来。下身麻木的疼痛感里带着些快感,湿润润又滚烫烫,让他不禁抬高了臀,承受苏言铺天盖地的挺入。 此刻的他如同一块浮在汹涌海水上的薄木,承受着恐惧,又享受着无尽的快感。 当木子宣泄出来,体内因快感一阵痉挛着,苏言再无法自拔,极快地深深地挺动着,两人再次进入几乎要升天的快感中。 木子紧攀着苏言的精壮的后背,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合着,带着欢爱过后的汗渍,没有嫌恶,只有无限满足。 苏言柔柔地印了一吻在木子的眸上:“好木头,咱们的感情又精进了许多哦!你先睡着,我现在也吃饱了,该去忙正事了。” 木子羞赫地点了点头,看着苏言下了床,听见他说了一句话,一张老实巴交的脸顿时就跟烫了水的猪血一样,黏结成一块,消不去红光。 “木头刚刚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了,要是天天如此就更合我意了。”语毕,他看着木子窘迫的样子哈哈一笑,就不再多说什么,落坐在堆满了册本的桌前,细细地翻看着。 木子盯着苏言伟岸的背影,眸光里那是深深的迷恋,内心则被满足所充斥。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做法有多么的错误,他甚至想,等到他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和苏言这样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木子带着对未来的美好遐想进入了梦乡,睡熟了,嘴角那抹笑却仍未淡掉。 而苏言对这些却全无想法,他只知道木子的身子让他爱不释手,干净青涩模样是那红院里任何人都无法比得上的。他的滋味可比那些女人好的太多了…… 当以后回想当初,自己所谓的坚持不过就是昙花一现,那时候的感触会是什么?可笑、自怜、无奈、苦痛、又或是已无所谓? 08.应酬 布庄里每条石子路的两旁都栽满了锦红缎,荷花型的花瓣盛放着,深绿色的叶密而尖,越发衬得这娇艳艳的朱色牡丹更为迷人。最妙的是再落些清晨的露水在花瓣、花蕊上,折射着淡淡阳光,就像是凝着璀璨的宝石。 不过,花再美也只是花而已! 可对于苏老爷来说锦红缎不仅只是一种牡丹花,更是他完全的精神寄托。在当年谁人不知苏老爷的心上人落锦姑娘最爱锦红缎,而她的绝色也堪比那牡丹花。 在别人看来仅仅是美丽的花,对于苏老爷却是不凡的存在,所谓睹物思人,便是如此。 不知不觉苏老爷已离开了一个月,苏言也将商道学到精,王叔连连赞叹苏言就是天生的商人,不学则已,一学则一鸣惊人。 而他人际交往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不过几日就能让进布的买家完全放下心来,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下,苏伯伯该放心了!木子庆幸一笑,他样子虽长得平凡,但笑起来的模样却如清风抚絮,温温雅雅的,让人心生亲近。 站在不远处的苏言感慨,怎么以前都没发现这木头有这么多的好呢?一直认为他木讷的无法自拔;对自己也从来没有过埋怨、怒气;随便编个瞎话逗他他也会信,从不会怀疑;有的时候忍不住欺负他,他也只是默默的挨着,不懂得反抗……在自己心里,木子就是个傻子的存在,虽然是这么久的朋友了,但很多时候自己对他还是带着怜悯和施舍的态度。 或许是他傻得好玩吧! 苏言收回乱飞的思绪,理了理锦白色的金边长袍,踩着同色的秀竹靴朝木子走去:“木头!” 木子闻声转头,只见苏言穿了一身白衣缓缓而来,墨色的发用凝脂膏做的玉簪固住,额前落了些碎发,映得一张本就不凡的脸更为俊朗。 他踏风而来,像是踩着祥云,俯瞰众生。木子只觉得苏言就像落下尘世的谪仙,浑身透着圣洁的银光,照亮了万物,却独独暗淡了他,暗淡了木子本就暗淡的一切。 这样的苏言,他不敢直视! 这样的自己,他只觉苍凉! 苏言哪知他的心思,只是坏笑地扬了扬眉道:“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英气逼人啊?” 木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埋下心中溢出的自卑感,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苏言。 “哈哈!我就喜欢你的诚实!”苏言一笑,用扇尖挑起木子消瘦的尖下巴,眼中是满满的调侃的意味。 木子只觉得心像是漏跳了一拍,满脑子混乱地找不着东南西北。虽然知道苏言说的是玩笑话,但,心还是不争气的瞎想着。 “你……你不是还有应酬么?快些去吧!”木子忙挡开他的扇子,一张薄脸顿时就通透了。 “你不走?”苏言疑问,前几日的应酬木子都有陪着他,怎么今天就不去了? 木子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去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倒时还要你分心来提醒我。我还是不去了,留着帮你整理文案也好。” 苏言立即就不肯了:“你若是不在我就连个讲心底话的人都没了,对着那些人耍心思多累啊?你要我憋着一腔子反话给谁听啊?” 木子一瞧见苏言那副很委屈的样子,心就瞬间软了,顿时缴了白旗投降:“如此,那我去就是了!” 苏言暗笑,他就知道木子不可能会拒绝他。应酬多无趣啊,要是没有木头这个傻得好玩的呆子在,那岂不是要乏味透顶了? 拍了拍木子的头顶,一副对待宠物的神情:“真乖。” 但凡是有点血气的男子都不会让人拍自己的头,而木子不同,相反,他还极享受苏言温热的手掌摩擦到他发顶那种感受,轻轻的,在他心里却重重的…… 其实在外人的眼中看来,木子更像是苏言消遣无聊烦闷时的玩物,与那只大黑是同样的存在……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木子敛着神半跟在苏言后面,前面走的苏言缓摇着折扇,气宇轩昂。高昂着首,像是看什么都睨着眼去看,却仍是叫人提不起厌恶他的情绪。 或许,这就叫魅力! 两人缓缓朝南城最好的酒楼走去,一路上频频有女子冲着苏言抿嘴笑,抛个媚眼什么的。胆大的,就故作扭着脚了。本是要往后倒的身子,她能硬生生地逼前了,装模作样地低呼一声,倒进苏言的怀里,而苏言本人对美人的投怀送抱也是很乐意接受的,一路上不知收了多少女子的香帕和怀抱……苏言笑的好不得瑟,将帕子一股脑儿地塞进木子空无一物的怀里:“想我如此风流倜傥,爱慕者多些也是必然的。你也别太过伤心了!”木子心底苦笑,这些东西他哪想要?若不是苏言给的,再多,他也没心要。可心里的话他却说不出来,只是讪笑了下:“你的风采哪有人争得过?更别提我了……” 苏言听了倒是开始不好意思了,搭着木子的肩开解道:“哎!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况且,我木头也是一表人才的,不是吗?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姑娘。” 木子知道苏言说话一向没个正型,也不去理他,任他在那吹捧自己的身价。 “嘿!苏公子来啦?苏公子里边请。”一瞧见两人,在门口跑堂的小二忙贴上来,一副谄媚的模样。 “爷要去你们这最好的厅房,然后把你们看家的本领拿出来,爷要吃最贵最好的菜。待会儿爷可有客人来,再找几个伶俐的在边上侯着!” “是是是!苏公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咱这可是百年的老招牌了!绝对包您满意……”那小二当即领着苏言就往天字一号的厅房里走去,边走嘴上边打着保票。 苏言饶有兴致地听着小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奉承,倒也没有不耐烦,只是闪着眸子一脸坏笑的看着木子道:“瞅!果真是太过于完美了。” 木子当然知道苏言在自夸,他天性臭屁自恋,就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他也确实是有自傲的资本。木子无奈的笑了笑,眼底却是对苏言满满的自豪。 只要他好,木子就好。 整整十一年了,这种深入骨髓的念想,已经再也改不掉了…… 两人落坐在窗边,窗外不是吵嚷的街道,而是条栽满柳树的小道,一旁是块碧色的湖,平平的,像块晶莹剔透的翡翠。 有微风,柳絮轻舞,絮叶落在湖面上,泛起圈圈的涟漪,拨乱了一江春水淙淙。耳边响起个声音,也硬生生搅断了木子的内心的春水。 “哎呀!老夫来的迟了,苏公子一定久等了吧?!”一个身穿暗灰色长袍的六旬老人出现在天字一号厅的门前,头发花白,一双眼睛却精明得很。下巴上是山羊胡,半长,当苍老的手在抚动的时候,那眼中的精光更甚。 苏言起身,笑道:“蒋老爷哪里话,是晚辈提早来准备准备而已。”木子也跟着欠了欠身,不言不语。 “那就好那就好。”他也一笑,苏言这种态度令他极舒服,不吭不卑,温和的恰到好处。看着苏言俊朗高贵的样子又是赞赏地一笑:“苏公子风姿不凡不说,还年纪轻轻就能掌揽这天下第一布庄的招牌,真真是了不起。” 苏言请蒋老爷落坐后,斟了杯酒水:“蒋老爷过奖了,晚辈只是初入门,有许多不精之处还得靠蒋老爷多指点指点!” 蒋老爷接过酒来,口上连道:“这是自然……”两人又彬彬有礼地讲了些客套话,这门外又来了两个人。 两人都有四五十岁,一人青衣一人降紫色长衫,相貌平平,只是眸间都带着属于商人的奸诈之气,让人无法忽视。 苏言见两人来了,忙起身相接:“刘老爷,张老爷,快先请坐吧!” “你们来的太迟了,可得罚酒三杯!”那蒋老爷眉头一竖,语气中又是不怀好意。 “哎哎!苏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不是有事耽搁了么?蒋老爷,刚来就打算灌我们?!”那叫刘老爷的青衣男子满脸诚恳地对苏言解释,另一叫张老爷也是带着歉意道:“苏言小公子可等久了吧?老夫这就先饮三杯以示歉意!”说完,斟了三杯酒就灌进肚里去了。 做商人可是诚信最重要,他们既然来的晚了,就该道歉。就算对方只是个雏稚的少年,他们也不能违背。 苏言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见两人都灌了三杯酒下肚,这才乐呵呵地道:“刘老爷、张老爷好酒量不说更是好品质,当真不愧蚕王和彩料王的称号。” “哪里哪里……” 木子在一旁听他们你夸奖我我夸奖你听得昏昏欲睡,他们个个脸上挂着笑,却让木子觉得那么不真实,像戴着虚假的面具。 干脆就不听了,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带笑的苏言,看他笑着和他们寒暄,笑着给他们敬酒……苏言笑起来的样子绝对能让人沉迷,看似温雅,却带着一丝邪魅,配着他眼角微挑的桃花眼,更令人神迷。 09.救人 木子立在窗边许久,一双腿站的酸硬,正微微抬了抬脚准备缓缓,就听见窗外传来不怀好意的声音:“小娘子们别走啊!小娘子们可要去哪啊?” 木子顺着窗外看去,就见一个身穿朱色罗裙的女子和一个绿衣的姑娘被几个样貌猥琐的人团团围住,那绿衣姑娘肩上还背着个包袱,怕是外乡来的。她身材微小,却仍是勇敢地挡在红衣女子的身前:“你……你们快滚远些!否则……”木子只看到她们的背影,虽看不到姑娘的神色,却也能从声音听出她的恐慌。 那几个男人恶笑几声:“否则怎样?小娘子是想怎么对付我们哥几个呢?” “我家老爷是知府的挚友,你们若是还不快走,这后半辈子就别想好过了!!”那绿衣姑娘见他们越走越近,忙惊得大喊。 “哎呦!二哥,我好怕哦!”其中一个男人捂着胸口装作极度害怕的样子,可眼底的却仍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三弟,我也怕的慌!快!小娘子快去叫那劳什子知府大人快来,救救我们亲亲的小娘子们!”另一人哈哈大笑,恶心的面孔几乎要贴到那绿衣女子的身上。 木子再等不住,刚想赶过去,就听见一个如莺歌般清丽的声音:“放肆!本小姐一再忍让你们,你们可真是给脸不要脸!真当我是软柿子给你们好拿捏么?!”语气很冷,却因为声音太过柔美,显得没有威慑力。 “哟!娘子性子可真辣,对我胃口!”另一人舔舔嘴角,伸出手去摸那红衣女子的脸。 还未摸到,就见一只葱白的玉手攥住那男人粗壮的黑色手臂,伴着清冷的一声:“恶心!”红衣翻动,她将身前的绿衣姑娘往旁一推,再扬起腿狠狠踢上那男子的鼻梁。 “嗷——”那男子惨叫一声,鼻间流出的血染红了他半张脸。 那红衣女子并不恋战,趁他们呆楞期间,拉着绿衣姑娘就跑。 “啊啊!贱人!快把她们抓住!”那男人疯狂地大嚎着,惊得剩下几人撒腿就追。 那两个姑娘没跑几步就又被围上,那绿衣姑娘带着哭腔挡在红衣女子的身前:“小姐快跑!画儿先拦着他们!你快跑!” “跑?你们谁也跑不了!”那男子又捂着鼻子跑上来,扬起手狠狠打向那红衣女子。 “啪!”一只白玉筷狠狠打上那男子的手,那男人吃痛,怒得眉毛都根根竖起:“哪个狗杂种砸我?” 又是一根,狠狠打上那男子的脸,抽出一条深深的红痕。 所有人都顺着筷子的走势往这看来,那男子恶狠狠地指过来,一副狼狈之极的模样:“你你!” 苏言用胳膊支着脑袋靠在窗沿上看着他们,一副懒散的语气:“不过几个粗鄙野人,也学着调戏黄花闺女?也不怕吓着人家!” 那红衣女子倏地转过身来,顿时,天云失色。 她青丝半绾,柳眉如黛,眸光似水,璀如繁星。 她琼鼻如玉,透着荧荧的乳粉色。 她朱唇半抿,泛着诱人的光泽,引人沉迷。 她一身朱色罗裙,更衬得肤如脂玉。 身后是碧色的树碧色的湖,拥簇着她,就如那盛开的锦红缎,高贵优雅得不可直视。 木子明显的感受到了苏言震楞了片刻,随即那双眸子像是带着花火紧紧缠着那抹朱红色的身影。两人遥遥相望,却是一眼万年。 木子心下一慌,刚想去伸手拉他,苏言却先一步跳出窗外。木子愣在原地,看着自己僵着的手,缓缓收回。屋里三位老爷也渡步来到窗前,瞧见外面情况,不由面色一沉,蒋老爷道:“不好!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先去叫人来!” 说完,几人急匆匆地赶了出去,木子收了心思,也跟着出去。 那几人见苏言不像平常人家,也不敢过于无礼,只是怒着眉紧盯着苏言,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苏言瞧也不瞧他们,朝那红衣女子打开扇,笑的极温柔:“姑娘,没事吧?” “小女子无碍!多谢公子相救!”她也向苏言报以感激一笑,苏言脑中顿时闪过“倾国倾城”四个大字,美!美不胜收! 被苏言抽了两筷子龌龊小人见苏言两人竟完全无视他们,在他们眼前眉来眼去,一时怒火中烧:“你是哪来的无名小卒?坏爷爷的好事也就罢了,可你竟敢打爷爷!今日爷爷就让你有来无回!兄弟们,上!” 语毕,五人大叫着冲了上来,苏言颇为不屑的接招。拿着折扇在他们之间快速游走,敲肿了这个的脑门,戳青了那个的眼睛……完全地将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 “小姐!!”身后传来高分贝的尖叫声,苏言猛地转身,就见红衣女子被苏言抽了两筷子的小人撞进湖里,她甚至来不及呼救。 苏言忙将眼前碍事的几人狠狠打翻在地,衣衫也来不及脱,一跳,猛地扎到湖里去。 “救……命……救……”红衣女子胡乱拍着水面,鼻腔里呛着水,让她头晕眼花,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拥住了她。虽然睁不开眼,却也知道自己被他拉上了岸,强睁开眼睛,就见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浑身湿漉漉地蹲在她身前,她朝他一笑,一句谢谢还未出口,人便昏了过去。 四周来了好些人,那些龌龊小人都已抓住,就连那个最可恶的也被抓了回来。 苏言试了试她的鼻息,知道她只是昏迷了,这才松了口气。一抬头,就见木子站在远处,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黝黑的瞳孔里流转着什么,他看不懂,可心却有些痛了。 苏言正想唤他,那叫画儿的绿衣姑娘满脸泪痕的冲了过来,口中不住地嚎着:“小姐!小姐!你不会有事的!小姐!你快醒醒啊!小姐!” “你若再叫下去,她说不定真的就出事了。”苏言揉了揉太阳穴,这女子的分贝让他无法承受。 “你是说小姐没事吗?”她挂着鼻涕泡,哭红的双眼微肿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苏言本来想笑,可看人家这么严肃地看着自己,只得咳了咳:“恩,只是昏过去了。不过,这湿着身子很容易感染风寒,姑娘若是信得过苏某,就请先来苏某府上去去寒。” 画儿本就单纯,看着苏言一副正派君子的模样也忙不迭地点头:“多谢苏公子!” 苏言将红衣女子抱起,对着站在一旁的三位老爷道:“今日怕是不能再与三位共饮了,晚辈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无碍无碍!救人要紧,苏言公子就快些去吧。”三人都是明是非的人,张老爷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裹,递给画儿:“姑娘的吧?” 画儿接过,深深地福下身,由衷地道:“谢谢你们!”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画儿又道了一声谢,就忙跟着苏言走了,木子仍呆在原地,他竟然连看都不曾看他…… 两人招了辆马车便上去了,木子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就见苏言钻出来冲木子喊道:“木头!你愣在那干嘛?还不快过来?!” 木子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就忙迈开步子朝苏言赶了过去。 “画儿和你家小姐不是本乡人吧?”苏言用锦被盖好浑身冰凉的红衣女子,一副无微不至的模样。 “恩,小姐和我是从温塞来的,是第一次来江南。想不到今天刚到,就……就……”她说着说着,就开始眼眶泛红。 苏言见了忙开导:“没事了没事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想起了。” 她吸吸气,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恩!还是多亏了公子!谢谢!” “你已经谢了我不下十次了,还是别谢了。”苏言笑了笑,脸上写满了无奈。 “是吗?不过,还是谢谢苏公子!”画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她年纪也只有十四五岁,难怪这么稚气。 苏言干脆就不说不用谢了,双手环着胸,接受着画儿无止境的感谢。 木子看着马车外的景色,一路沉默无语。 悠悠,河上一叶轻舟。 吾欲与君对饮桃花酒, 共渡河相守。 悠悠,默然离走。 舟上座已满, 吾怎留。 君心从不在, 吾怎留。 10.温絮絮 木子叫来大夫的时候,那红衣女子已经醒了,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一张小脸虽显得苍白,却有一种更让人怜惜的意味。那双偌大的黑色眸子潋着水光,如麋鹿般,让人心生爱护。 苏言坐在床沿上,嘴上不住的嘘寒问暖,一见大夫来了,忙拉着大夫上前去诊断诊断。 “这位姑娘身子底子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有些体寒,我开几副驱寒的药每日按时喝,就好了。”大夫见苏言如此关心她,就这女子的地位肯定不凡。 “如此就好!木头,请先生去账房拿钱,记得,药方要找个伶俐的丫头细心抓。”他在说话的同时连头也没有回,而是贴心地将那女子的锦被拉好,一副专心致志地模样。 “……好。”实在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又苦又涩,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对别人那么关切,一副巴不得掏心掏肺的样子,木子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却仍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哪怕手心已经被指甲戳得血淋淋。 是可悲啊…… 木子习惯逃避,他躲在屋子里半天了,吃晚饭的时候也没出房门。其中原因,不说也罢。 不知多晚了,木子仍坐在窗前望着黑夜发呆。没掌烛,屋里昏暗暗几乎要更夜幕连为一体了,还带着一丝苍凉。 天幕上嵌着星,上弦月隐在云后,看不真切,可月光依旧穿透云层洒落在万物之上,美轮美奂。它有许多的星相随陪伴,而他,他看了看满室的寂寥,苦苦一笑,什么都没有。 他能很强烈的感觉到,苏言不一样了…… “吱——”屋门被推开了,木子一惊,往门口看去。 他身后是银白色的月光,虽淡,却不可直视。他的脸庞隐在黑暗中,木子却仍能看到他俊美的轮廓,那么深刻、那么清晰。 “木头?”他盯着窗边坐着的黑影问道,语气里颇为奇怪。 “恩!”木子按捺下翻江倒海的心绪装作平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摸着黑朝木子走去,语气中满是暧昧:“一下午没瞧见你,怪想你的!来,快给我亲个!” “你!……正经些……”木子脸皮一向薄,只要被苏言随意一逗,瞬间就会脸红耳热。好在没掌烛,没被苏言看出来。 “装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语毕,揽着木子的腰就俯身吻了下去。 他不似平日里的从容,此刻正急切地吮吻着木子的唇瓣,像是要把他拆开吃下腹才罢休。木子知道挡不下苏言的欲望,也知自己完全下不了拒绝他的心,只是颤抖着闭上眸子,接受他的狂野。 木子的臀骨本身就没几两肉,此刻正压在冷硬的木桌上来回摩擦,像是蹭掉了皮,火辣辣得痛。可仍比不上内壁被冲击的痛,他被动地承受那快令他窒息的痛楚,高昂的头无力地看着夜空,口中是似痛似快感的呻吟声。 满室春光,旖旎颓靡。 木子突然想,自己在别扭些什么呢?苏言不是还在他身边吗?苏言不还是在跟他做只有最好最好的朋友才能做得事吗?就算苏言被那女子的容貌给惊艳了,可那又如何呢?苏言,他不是仍在吗?…… 他抬臀回应他,让苏言进地更深,痛吗?很痛!可只有让他更痛,他才能真真切切得感受到苏言还在他身边! 所以疼不疼,已不在乎了。 等完事之后,苏言摸着床就要睡了,嘴上还不忘说道:“木头,烧些水来洗洗呗,忙了一天了,身上汗腻得很。” 木子咬了咬已经咬出血的下唇,耐着下体强烈的疼痛感和腿脚无力的酸软穿好衣裤。轻轻一动,股间就会流下白色的乳体,带着殷红的血丝块。 没走几步,这包在外衣里的亵裤也都已被浸湿,带着恶心的粘稠感。 木子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还是很快乐地开口:“恩,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待会儿我再叫你。” 等了半天没有反应,原来是已经睡过去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咚!”隐隐约约听到外边的更夫正打着锣报着时。 木子侧耳听了听,抬头望了望天,原来已经四更天了。 这又拎着偌大的水桶往房里提去,然后赶去柴房继续烧水,再拎着水桶回去,如此反复好几次。腰是多酸,手臂是有多无力,两腿软的就跟面条一样,还有一只脚被打翻的开水烫起了一片泡,不忍心去看,触目惊心!可这些都比不上股间那刀割般的疼,就像是撕裂开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一些,你又自己亲手把再它们扒开,再左右来回地摩擦,弄得血肉模糊。 疼得都麻木了吧?! 要不然你怎么会带着笑呢? 或者,不疼吧?! 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的满足呢? 木子打好水倒进浴桶里,试了试水温,正好。这才去叫苏言起来沐浴。 “……恩……给我擦擦吧,困得很,睁不开……眼……”他迷迷糊糊地说道,头也孩子气地往枕头里蹭。 而后,木子又红着脸给苏言擦拭身子,虽然羞赫,却没有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好容易擦完了,苏言又念叨:“木头……快些来陪我睡……冷……” 木子当时刚进浴桶,听见苏言半梦半醒地叫自己,这又略略地洗过,就钻进被子给苏言暖身子去。 苏言身体一向偏冷,木子体热,碰着苏言冰凉的手脚后浑身就泛起了鸡皮疙瘩,却不舍得放开他,而是更紧的蜷在他的怀里,使自己温暖他。 当时木子很满足,他不求其它不要其它,只要就这样,就好了…… 木子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了,浑身酸痛得快要散架了。下意识地看向枕边,空的,也冰凉凉的,怕是走了很久了。 应该是布庄了吧! 木子也忙起来洗漱,两只手臂又酸又软提不起什么力气,等洗漱完已是用午饭的时候了。 这又急匆匆地赶到灶房让大厨做几味饭菜准备带到布庄给苏言吃。 “咦?少爷不是才吃过饭吗?”大厨听到木子的来意,微微愣了下。 “才吃过?他在府里?”木子也愣了愣,苏言这会儿不是该在布庄吗?且每日的午饭都是他带过去给苏言的啊! “是啊!菜样还是少爷亲自来点的,还叫小的做得清淡些。对了,少爷不是一向喜辣么?” “既然吃了那就不用再做了,劳烦了。”木子微微笑了笑,这就离开了灶房。 “不劳烦不劳烦……” 快到了膳厅那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还有个如黄鹂般悦耳动听的声音:“我倒觉得此人挺好的啊!” “诶!你是没亲眼看见,他被那恶狗追时的可笑样子!哈哈哈……” 木子愣在原地,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那他是因为要帮你捡掉在巷里的折扇啊,你现在倒还取笑他。”那声音里有些不满,不过倒不是生气,而是有点撒娇的意味。 “诶诶!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别因为我的玩笑话而生气啊。”语气倒是很着急。 “我生什么气呀?倒是你说的那个木头,他见你笑他他不气吗?” “他?”他停了停,木子也屏着气息等他说话:“哈哈……他见我笑也就跟着我笑呗!说实话,我当时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你说这人可笑不可笑?” “呵呵……怪有意思的。”那女子抿嘴轻笑,旁边又有一人搭腔:“我觉得这人就是缺心眼儿。” “画儿!别瞎说话!”那女子厉声制止,那人毕竟是他多年的好友,哪轮到一个小丫头多说。 “……小姐……”委屈…… “这丫头口无遮拦,苏公子切莫放在心上……”话未说完,就听苏言接过话说:“无碍无碍,絮絮不必谴责她。木头确确实实是个缺心眼儿的,她倒没说错。” 木子再听不下去,抬步就往里走去,就见偌大的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一男一女正坐在一起谈笑着,女子身后是个满脸委屈的小丫头。 苏言抬头见来人是木子,笑得极灿烂:“絮絮,这位就是木头!” 那女子朝着苏言柳眉微束,苏言这才悻悻地摸摸鼻头:“姓木,名青杉,字子。” 话说,木青杉这名子也早已被遗忘了吧。 “木子公子。”她朝木子笑了笑,嘴角像开着花,迷人心神。一双温柔的眸子细细地看着木子,伸出葱白的手:“小女子温絮絮。” 木子说不出当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一瞬间自己的火气就这么硬生生地灭了。 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似若无骨,像是摸着薄玉,令人爱不释手。 “都先坐吧。”苏言盯着两人相握的手,这就拉过木子坐在远处,自己再去和絮絮做在一块。 木子本是很欣喜地看着苏言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却无奈他是让自己远离那个絮絮。呵呵…… 他无奈地笑了笑,再坐不住,起身对苏言道:“吃完了就去布庄吧,我已经吃过了,就先走了。” “恩!知道了!”苏言摆摆手,也不留他,像是巴不得他早点走。 木子像是没看到,又对着絮絮道:“木子先行告退。” “木公子走好。” 木子走了很远很远,这才体力不支地瘫软在地上,瞧了瞧掌心,结痂的伤口又变得鲜血淋淋。 他回过头看向膳厅的方向,像是还能看见苏言那么关怀絮絮的情景。 那么认真,那么用心,那么在意。 11.追求 午后,苏言才姗姗而来,脸上带着他从未有过的幸福的傻笑。木子这时才知道,原来苏言也只是平凡人而已啊。 他今日格外反常,拿着本账簿可以顶着一个时辰不翻看,对着枯燥无味的账簿还可以笑得格外灿烂。木子走近一看,嗬!书还拿反了。 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条桃红色的丝帕,放在鼻前深深一嗅,立刻就是一脸满足,然后再将丝帕放进衣襟了,贴在胸口那个位置…… 木子站在一旁看着,若苏言转头便可看到他是一脸的寂寥,是那么深那么深的难过。 “木头!我决定了!”他一拍桌,脸上是雀雀欲试的兴奋,还不等木子问是什么,他便先说了:“我要追求絮絮姑娘!” 虽然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此刻木子还是觉得被五雷轰顶了一场,一张脸霎时白了,就像是刚从坟头里爬出来的死人。半响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是吗?” “没错!絮絮是我见过的最不同的女子,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饱读四书五经,又不像古板的闺中女子,谈得来放得开,善良大方……实在是完美的女子!”他越说越兴奋,巴不得将世上最好的词放在那絮絮身上。 “……如此……甚好……”此话说的着实很牵强,沉醉在絮絮世界中的苏言也察觉到一丝不对。看见毫无血色的木子,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了?” 木子背过身去,不让苏言看到自己脸上的脆弱,只是黯哑着声音道:“望眼看去,就她配得上你,你若……喜欢……她,那便去追吧!我……祝福你……”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久到木子以为苏言已经睡着的时候,身后有脚步声,以为苏言是走了,突然,身体被拥住。 木子僵愣在原地,连心跳都快止了,苏言温热的气息在颈间流动,他吻吻木子的侧脖,声音温柔地快滴出水来:“傻木头,我是不会抛弃你的。就算我去追求絮絮了,可你依然是我情感深厚的好友,我们的关系仍不会变,可懂?你可别钻牛角尖以为我去追她,就是撇下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了,我不会,你也不能,知道吗?” “我们……还是以前那样吗?不会……变?”语气里是小心翼翼和不敢确定。 苏言的心突然就酸了下,温暖的大掌摩挲着木子的发顶,微微叹了口气:“你啊!不过比我小了一岁,却比谁都要没安全感,该怎么对你才好呢……” 天晓得木子哪来的勇气突然就转身吻住苏言,心底是发虚的,可行动上是越吻越火热:“那就证实一下……让我明白……” 苏言微微错愕,听到木子的话这才醒悟过来,又看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别紧张,今日,我任你宰割。” 木子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路吻一路扯着两人的衣服,等将苏言压倒在床上的时候,两人都已赤身裸体。等真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有些傻愣的僵在他身上。苏言浅吻着木子被吻得嫣红的唇:“还是我来伺候您吧,我的爷。”接着一个翻身,木子便被他压在身下。 当苏言的温热的唇游过他身体的时候,木子觉得,若能在这一瞬间死去,怕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事情了。 当苏言进入他的时候,那种真真切切得感受冲淡了不安和疼痛,只剩满心的满足。 还能在你身边就好,还能这样拥抱你就好。 况且他只当他们之间是纯粹的友情,虽然自己很早以前就明白自己对苏言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同窗之情。 当这种肮脏的想念在他心中生成的时候,他就注定承受心伤。 还要求什么? 现在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只要他幸福,自己也是绝对幸福的,不是吗?! 虽然这样宽慰自己,但还是难受得无法呼吸,但是,必须要忍住啊!苏言不是一向说自己不像个男人吗?这次就让自己做个真正的男儿吧! 天边燃烧着红霞,苍穹几乎都被笼罩着,如漫天撒下了朱红色的宝石,透着晶莹璀璨的美。 温絮絮身着白裙立在锦红缎前,这大片大片的高贵牡丹竟齐齐萎下花枝来。 人与花比,人更胜花! 身后映着的是朱色的晚霞,抬眼看去,她就如同初落九霄的仙子,一身素衣纯净到不敢让人直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木子站在苏言的身后,他能看到苏言在见到温絮絮的时候明显的一滞,楞了许久才带着万分肯定的语气道:“就是她了。” 木子眸子暗了暗,缓了半晌才喃喃道:“……你喜欢……就好……” 那人却没听见,原来是早已去寻他的佳人去了。 他夸她貌美如花,乃至更胜花。 他摘下几枝开放得最美最芳香的锦红缎赠与她,还不忘细心地将花枝上的尖刺都拔了。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而她羞赫了,他也红了脸。 他走在她的身侧,虽隔着些距离,但两人的气息却像是连成了一体,让人无法将他们两人分离。 所谓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便是如此了吧! 木子自嘲地笑笑,隐约听见苏言在远处唤他,这才深吸了口气,换上自己精心准备好的开心的笑容赶了上去。 风卷一片落叶,期期艾艾地摔在地上,木子未看,只脚踏上,它便支离破碎。 他身后是红霞,拉长他的影子,形单影只…… 天已黑了,夜幕上的星极亮,却也比不过河面上只只的花栏船。船栏上是抹了五彩缤纷的荧粉,在黑夜里散着微朦胧的淡光,浮在河面上,近的远的,青的紫的……美不胜收。 苏言几人租了艘两层的花栏船,下面一层是船夫们在划船,上面一层摆着几张木桌,桌面上摆着诱人的糕点,和几壶小酒,正中央是个烤架,一旁是几碟生肉和些生菜。 有张长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摆着十八弦古筝,椅上依着琵琶……是供有才能的学士子弟玩乐的。 画儿坐着自顾自地吃糕点,木子隐在暗角看立在桌前写诗对画的两人身上,耳边充着许多人的吟诗声,不懂,也听不出好坏。却凸显他跟此处格格不入。 絮絮像是写了一首什么好诗,引的苏言连连称赞,画儿不甘寂寞地凑上去:“花栏波上悠,斓荧胜皓星。美意漫天游,谢君笑意留。哇!不愧是画儿最佩服的小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写的这么一首绝顶好诗,厉害厉害!”语毕,还“啪啪”的鼓起掌来。 絮絮一副无奈至极的语气:“画儿,不要瞎说,我也只是随笔写写而已,算不得好。” “你才瞎说,这要是算不得好,那还有谁敢称好?你啊,就是太过于谦虚了。” “你怎么也跟着画儿一起调侃我?”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不是没被人称赞过,而是被赞的太多次导致已经麻木了。可当听到苏言的夸奖的时候,她的心底却澎湃着满足和幸福…… “诶,才多不怕夸。话说回来,我还未听过你的琴,不知温絮絮姑娘可否赏在下一个薄面来弹上一曲,让在下开开眼见?”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嘛?”她详装恼怒的瞪他一眼,又咬了咬唇:“事先说好,弹不好可不许笑话我。” “一定不会!”苏言举手保证。 画儿忙直板板地坐在椅子上,严肃地等待着她家小姐大献琴意。 木子虽不大愿意去听,却也耐不住好奇,竖着耳朵细细等着。 船顶上是满顶的夜光石,光虽没白日那么明亮,却隐隐透着晕光,多了一丝朦胧。她静坐在朦胧光下,身前是红木做的琴,嫩白纤细的指落在琴弦上勾出如歌如泣的琴音。宛如是遥远的天边传来的琴音,声声穿透你的耳朵,直击内心。 她眸中像含着水,一瞥一视间,让人心痛。 琴音加快,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喜悦和活力,一瞬间鲜活起来。她嘴边噙着笑,像开着朵美人花,配着琴音,再找不出什么词可配的上她。 木子完全被惊艳了,下意识地去看向苏言,只见他一脸惊愕,紧接着满足和入迷,再最后就说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了。 一曲终了,万物都随着她的琴音所静止,半晌,苏言才猛然回过神来,“啪啪”的鼓起掌来。紧接着,四周都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原来四周都已围满了船,那些人也被这绝美的琴声所吸引,看看手臂上,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朦胧光下,那素衣女子立在琴前,粉红了脸。 那俊逸男子上前几步,将她柔软身子揽入怀中。 耳边不是其他人的坏笑声,耳边是嗡嗡的失聪声。 我感觉……要失去……你了…… 今日半夜里的苏言格外狂野,木子就如浮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心中因他的进入而满足。当巅峰来临,伴着一声“絮絮”他狠狠地刺在他体中,他的体内柔软的湿热瞬间结冻,连着那颗本就脆弱的心一起冻结。 哎!苏言,你总是容易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在这一刻我多么想就这么离开你,可你只要吻吻我的额角或将我环抱,我所有的坚持,就顷刻坍塌了。现在,只要你再抱抱我,我就再不想其它乱东西。 苏言从他身上翻下,倒在一旁就准备睡了,木子等了许久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现在,何止是心冷啊。 刚想翻身下床去准备热水沐浴,苏言就一把揽住木子,在他唇上深深一吻:“我刚刚一直在想我怎么叫了絮絮的名字,我知道这是对你的不尊重,你别在意。你总是容易多想,我也总是粗枝大叶的,我知道你刚刚的怨气很重,我也不想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我错了,木头。” 苏言啊苏言,我该如何对你才好? 木子回抱了他,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我不要紧的,你不用在意我,我也说过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就算生了,也不会像你发的。你何必道歉。” “哎……刚刚我有种预感,若我不拉住你的话,你就要离我而去了。木子,你其实很重要。” 在他印象中这是苏言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念他的名字,那一刻,木子几乎要流下泪花,当再一次被苏言拥进怀中的时候,他的泪,还是落了。 苏言捧着他的脸,将他的泪卷进嘴里,再埋头含住他的抽泣。 苏言啊苏言,你到底是要我怎么做呢? 12.婚事 翌日午后,苏言在对着账簿,木子则坐在一边看书册,是安静祥和的气氛。 “咚咚!”房门上传来的敲门声却扰了这一片安静:“少爷,老爷回府了,正在厅堂等你过去。” 苏言的脸瞬间就黑了,口中止不住地嘀咕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随即用一副极不情愿的语气冲门口应道:“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 “是!”然后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苏言也并未起身,仍是埋头看他的账簿,仿佛刚刚屋外人的传话只是一片浮云。 木子是很想早些赶过去的,可苏言又是一副这么认真的模样,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是。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纠结着。 等了大概有一盏茶功夫,苏言这才慢慢悠悠地收了笔。 揉了揉额角,一抬头就看见木子用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蹲在门口,不由一阵郁闷:这该死的木头,一定是我爹派来的奸细,恩~还是个暴露得彻彻底底的傻子奸细。 见苏言起身,木子也忙站直了身子推开门:“去府上还要不少时间,我们还是快些吧,免得苏伯伯等久了。” “莫急莫急,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走得慢些,我还能提提神。”苏言嗤笑了一声,旋即渡着步子悠哉悠哉地走着。 木子一阵无言,能让苏言这么幼稚的也就只有苏伯伯了吧!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两人还未到厅堂,就遥遥地听见堂中传来震耳的大笑声,像是能把墙上的灰也震落下来。 苏言诧异地挑了挑眉,十分好奇是谁能有这般本事惹得他爹笑得如此开怀,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些。 主坐上,苏老爷正笑得灿烂,一身深青长衫,更显气度不凡。副座上一名女子发髻半挽,发侧配着桃花簪,五朵玫粉色桃花紧簇一起,栩栩如生,深深一嗅,像是能闻见淡淡花香。嫩白的脸颊被映衬得更为清新动人,偌大的眸子水光潋滟,几乎要落出水来,清纯且怜人。 身上是同色的大摆云袖裙,胸前用银丝勾勒出一枝桃花,粉色的裙摆下是一双乳色绣花鞋。顾盼生辉。 那娇人正是温絮絮! “苏言大哥你来了!”她忙起身,笑得一脸灿烂。 “你们认识?”苏言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一脸诧然的问道。 “这……”她顿了顿,像是有些难言之隐。 “絮絮她爹是我多年的好友,前段日子去温塞也是在她府上住的。说起来,你们小时倒也见过。”苏老爷笑道。 不过两个当事人却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几人落座后,苏老爷又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笑得狡诈:“不知道絮絮这次见了言儿可还满意?” 温絮絮险些噎着,俏脸瞬间通红,嗔怪地看着苏老爷:“苏伯伯……你……别逗我了。” “哈哈!我明了明了。看来,那件事你也是同意了吧?!”苏老爷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那件事?哪件事?”苏言纳闷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显然两人有什么事情并未说出。 “就是……”苏老爷刚欲说出口,就被一脸紧张的温絮絮打断:“没事没事……苏言哥哥,你不是最爱吃鸡丁了吗?来,多吃些。给,苏伯伯也吃……” 苏老爷接收到温絮絮那羞涩又紧张的目光,也不难为她了,笑着转移了话题。 一旁的木子,心底却突突地震了一震,不好的预感。 几近傍午了,这饭局才散掉。 温絮絮和她的丫头回客房去了。 “木子,等会儿你来书房,我有话要对你说。”苏老爷见木子也要走了,这边出声提醒道。 “好。那我先回房了。”语毕,便退了下去。忙了一天他倒是有些乏了,得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 来到书房前,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苏伯伯的声音:“你觉得絮絮如何?” “是个极好的姑娘,我从未见过如此有文采的女子。性格也温和,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娇气,她还有一股格外吸引人的气质……”另一人答道,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欣赏。 “哈哈,看来你对她评价很高啊。这我就放心了。这次去温塞跟她爹谈的不仅是生意,也一并将你们的婚事也定下来了。” “什么?!” 什么?!木子大惊,紧接着是一股晕眩感袭来,整个人就如同掉进了刺骨的冰窖中。 “怎么?既然你对她有情,她对你有意,那么这事还是尽早定下来得好。”苏老爷有些诧异苏言的反应,怕他是不想早点成家,忙道:“人家姑娘可是千里迢迢从温塞跑来审核你的,看样子,她倒是挺满意的。” “什么意思?” “絮絮也的确不是一般姑娘,我与她爹讨论的时候她也在,当时就说‘她只嫁值得她爱的男子。’第二日就不见踪影了,留了一封书信说是来考核了。呵呵,我还真是很少见过这么不同的姑娘。听说,她刚来就遇到了恶人调戏?还是你救的她?哈哈!看来你们二人是注定有缘啊!” “……”苏言未说话,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老爷趁热打铁:“人家姑娘都已经默认了,你可别比不上她,如此扭扭捏捏作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庙了。” 苏言脑中突然蹦出木子的样子,他时而带着悲伤地目光,那清瘦的身子站在窗前的样子,像是风一吹,就要飘走了。 “你定吧。”苏言静了很久,才缓缓说道。 “哈哈!我儿果真有眼光!” 木子隐在柱子后,盯着苏言远去的背影,惨淡一笑,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是苏老爷格外欣喜的声音。 “木子来了啊,先坐。” 木子坐下后,苏老爷又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言儿做出的成绩我都看到了,的确,只要他肯下功夫定是不同凡响的。其中都有你的功劳啊!” “苏伯伯廖赞了,苏言他,本就不同。”木子扯扯嘴角,勉强笑了笑。 “现在你们都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苏言也该换个人管管他了。”他拍了拍木子的肩又道:“你觉得絮絮如何?” 木子一僵,半响才笑着说道:“絮絮姑娘温婉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有着沉鱼落雁之美。” “恩,木子对她的评价也是如此高啊。哈哈,看样子我倒是有了个好儿媳。” “嘣——”脑中有根紧绷的弦,瞬间炸开。 接下去再听不进去苏老爷讲了什么,等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立在苏言的房门口了。屋里掌着灯,门窗上能看到他被烛火拉长的影子。 他伸出手,像是在抚摸苏言的影子,口中呢喃:“苏言,结束了。我知道,我该结束这杂乱的关系。苏言啊,我真的好舍不得,我爱了你十一年啊,可现在,该结束自己的念想了。苏言,过去与今天的我,要和你说再见了。愿你们幸福……” 屋内的苏言突然感到心口一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远离自己。他蜷在地上,抓着胸口衣服的手泛着青白,挣扎、不安、悲伤笼罩在他的心头。 这是,怎么了? 木子!苏言此刻突然想见到木子,很想!非常想! 当苏言见到木子时,木子正坐在庭院中。石桌上放着一壶酒,没有杯,只以酒壶渡口。 “说是一酒解千愁,怎么这酒却越喝越清醒呢?”他抬眼,举过酒,对着苏言笑道:“喝点?” 苏言皱了眉,这时的木头,怎么不一样了。 他见苏言没有动作,低了头,喑喑地笑道:“对啊……怎么忘了……要结束了……” “我从小就有一个很深的执念,让我害怕,让我不安的执念。而我却又深陷在这执念中无法自拔。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至今我还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是无缘吗?还是,命中如此呢?呵……你明白吗?” “……我明白。”虽然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但苏言却下意识的回答着。 木子盯着他,眸子里溢满了哀伤,声音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怎么会明白呢……”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我一直在逃避,在隐瞒自己的痛苦。我以为只要不去想,这种痛始终会淡去的。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痛上加痛。不过,只要痛麻木了那就好了。而现在,已经麻木了……” “你喝醉了,快些回去睡吧。”苏言毫无来由的一阵慌张,一对好看的眉紧紧皱着。 木子抬头看了看天:“我醉了吗?醉了才好啊。” 起身时一阵踉跄。 “小心!”苏言拦过他即将倒地的身子,还未说话,就被一把推开:“别碰我!” 木子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斜斜地往前走去: “一处相思, 一处忧。 空空, 何为携手? 只当是一声长叹, 散风中。” 13.定下 清晨,木子一打开门,就见到了那抹青色的影子。 昨夜他也是这身打扮吧,怎么?站了一夜吗? 他朝木子走来,脸色是冷硬的:“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话?什么话?我不记得……”话未说完,衣领就被大力扯住,他恶狠狠地瞪着木子,将他抵在门上:“你昨天到底想说什么?恩?散风中?你想什么散风中?” 木子扭头看向远处,微微一笑:“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你想和我的关系散风中吗?你是这样想的,是吗?” “我们不过同窗关系,有什么好散风中的呢?”抓着他衣领的手僵了僵,旋即越发用力:“不管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允许!”语毕,狠狠地咬上他的唇。 口腔里充斥着咸涩的血腥味,木子瞳孔瑟缩了下,旋即变得冷漠:“不要这样,很恶心。” 身前的人愣住了,半响才僵硬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很恶心……你这样抱着我让我恶心,你吻我,让我觉得很恶心。尤其是你将我压在身下的时候,我真的恶心地想吐……” “啪!”狠狠一巴掌。 木子揩下嘴角的血,仍旧笑着看着身前气的不轻的人。 要是不笑的话,眼泪,就会滚下来了。 “你为什么……”苏言想去摸他被打肿的脸颊,还未碰到,就见木子狠狠扭开头,一脸厌恶地对他说:“还想恶心我吗?我不是说了吗,你的触碰,你的目光,你对我所说的任何话,都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吐!”求你了,快走吧!求你了,别再用这种受伤的眼神看着我!求你了,我好痛,我快要窒息了…… “砰!”身子被扔出去了,狠狠地撞在地面上,此刻的木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绞到一起去了。痛,却不及心的万分之一。 苏言走到他的身边,一脸嘲笑地俯瞰着蜷在地面上的木子:“嘁,你还真了不起,你哪来的脸敢这么跟我说话?怎么?对你好点你就以为是理所应当的?所实话,真正恶心的是你吧?忘了你是怎么在我的身下张开双腿的呻吟的吗?现在想想,的确是恶心地让人想吐啊!木子,本还打算跟你多玩一会儿的,现在想来,我还是没那个勇气了啊。” “咳咳……既然如此,那就请您离开吧……苏公子。”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给我滚!”苏言看不下去他那么淡然的模样,朝着他的小腹就是一脚。 生生被踢滚了好几米,木子再忍不住,一口血水喷出,红染了满地。 “呵……蝼蚁。”苏言不再看他,一双眸子里结着寒冰,带着浑身煞气出了院门。 苏言,你还真是……狠呢…… 不过,这样也好。 脸上是什么湿湿的?是血?亦或是……泪? 当木子醒来,坐在一边的王叔忙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浑身用不上力,疼痛像一千只蚂蚁在身上撕咬着。 “……无碍。” “哎,你啊!是跟少爷闹矛盾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这么严重吧!你没看到,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少爷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王叔抚着木子的发顶,慈祥温和的模样。 “王叔……”泪水就如绝了堤的河水,流下一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哭吧哭吧!有什么委屈就跟王叔说,说出来就好了。” “……我不想那么说的,我不想伤害他,可是我必须斩断我的妄想……他恨死我了……他当时的眼神,那么厌恶我的眼神……我好痛……心痛得快要死了……是我恶心,是我恶心!我带着这份恶心的执念长大,可是,我抛不开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爱他……从小到大……” “……有的事就是执念作祟,抛不开就算了吧,将它当作你生命中一段不可磨灭的过去。王叔年轻时也有过一段痛彻心扉的爱恋,可现在想来,不过就是梦一场罢了。你的疼痛,将会随着时间而淡忘。换个地方生活也许会更好,少爷他……并不适合你……” “王叔……”木子呆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无地自容,掩埋在心底里的秘密,从未有人知道的秘密…… “我早就知道了。你看少爷的目光。你总是喜欢静静地盯着少爷的背影看,眼里掺杂的爱意,或许只有少爷不知道吧。”王叔慈祥地笑了,眼中没有唾弃,没有嘲笑,就是慈爱地看着他。 “……王叔谢谢。谢谢您。” “傻孩子。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抛开一切,换一种生活?” “……我……” 像是看出了木子眼底的挣扎,他拍拍木子的肩膀:“先想想,不用急着回答。” 随着王叔的出去,屋内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离开,亦或是,不离开…… 夜深了,只留一丝惨淡的月光。 木子在睡梦中就一直感到不安,梦中一直野狼死死地盯着他,而他狂奔着,却掉进了池沼地中,他无法逃脱,越陷越深。那匹狼,大张着嘴朝他扑去,尖亮的獠牙刺进他的脖颈…… “呼。”惊醒的木子深呼了口气,原来是梦啊。 不对。 这个压在他身上的人是谁? “木头……”他轻轻地唤着,像是呓语,却如雷如电劈在木子心上。 “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本来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不安的将脸埋在木子的脖颈边,温热的气息喷出,几乎将他蛊惑。 “是我想明白了,我们这样是不对的。真正该陪伴你的,是絮絮姑娘。”木子沉静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为什么不对?我只是要娶絮絮,这与我们的关系有什么搀和吗?” “苏言!你要自私到什么时候?我没说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苏言,你见过谁娶了妻还跟同窗好友纠缠不清的?你怎么会懂我的想法呢?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唾弃不已。我真的会觉得我连个人都算不上。我每天沉在自我催眠中,想着,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只要能陪伴在你左右就好。可是,现在真的该醒了。我明白我的立场了。所以,你也该长大了。你要好好去爱一个人,把你的身心都交给她,你们会有可爱的孩子。而我,只是一个荒谬的插曲罢了。”对吗?我这么说,是正确的吧。可是,每说一个字,心就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最后,再撒上盐…… “你……什么意思?”苏言突然被木子的话烫得一阵发愣。只要能在我身边是什么意思?只要能伴在我的左右又是什么意思? “小的时候我的身边只有你。长大后,我的身边仍然只有你。除了在你身边,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在哪里,我又能归向何处。可现在,我明白了。不过只是一个执念而已,抛不下,就珍藏着。”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他紧盯着木子的眼睛发着光,里面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是什么?是……过去。” 寒芒一闪而过,苏言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与你,绝对不能是过去!” 衣衫被撕烂了,他硬生生地顶进来:“绝对不能是过去!绝对不能!” 又被撕裂了啊,疼吗? 这次是真的麻木了。 天是纯黑的,连那一丝惨淡的月光,都没了。 14.离开 “咳……”猛地一咳嗽,就是一口血痰喷出。 木子艰难的坐起身子,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了,怕是无言以对了吧。 “王叔,您在吗?”木子对着门外喊道,这气一急,又猛咳了许久。 “别起身别起身,你还想好吗?这身子不能再遭罪了。”王叔忙拍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气。 “无碍。王叔,上次说的事我已经想好了。我想,这不是我的生活。” “决定了吗?” “是!” 看出木子的坚定,王叔叹了口气:“也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或许这样,对谁都好。” “他……何日成婚?” “日子已经订好了,下月初八。” “今日六月廿三吧?” “今日七月廿九。” “这样啊……离初八也就八天了。”他盯着房顶想了许久,又道:“麻烦王叔三日之内让我离开这。” “不行,你的身子……”王叔话未说完,木子朝着他微笑:“若是不早走,我怕我得死在这了。” 王叔默然,半响才点点头:“王叔知道了。你好好养伤吧。” “王叔,您的大恩大德,木子永生难忘。”木子挣扎着起身,跪在床板上,朝着王叔狠磕了三个响头。 王叔知道木子的坚持,也不阻拦,只是笑得有些欣慰:“你与我儿很像,如果,他还在世的话。” “王叔……” “诶~罢了罢了。我这就去准备了,这药你喝下吧。” 这几日每晚苏言都会来,进入他,什么也不说,就是机械式的进入他,又像是在惩罚他!再不走的话,自己的这架身子,真的该成空的了…… 三日后,苏言出门去忙婚礼的各种琐事。木子顶着身子的疼痛出了府,绕了许久的路。就见一间庙前停了一辆马车。 “咳咳……王叔。”木子朝着身前的老人恭敬的鞠了鞠身。 “这位是我在青城的亲戚,他会带你去我以前的旧宅。”王叔指了指马上的一个三十多的粗狂男人。 “多谢王叔,等木子释怀,定来拜访王叔。” “傻孩子,快上去吧。”等你回来,少爷还会让你走吗?恐怕少爷对你,也不一般啊…… “王叔,后会有期。”语毕,木子再不留恋,上了马车。 “是木子公子吗?”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木子掀开布帘,只见一个浑身黑泥的女子正紧盯着他。 “木子公子!真的是你!”一见到木子容貌,她立刻激动地喊道,两行清泪顿时涌出。 “你是?”在木子影响中,并没有什么熟悉的女子啊。 “我是妖儿!红院的妖儿!公子还记得吗?”她急切地抓住马车檐,泪水涌得更凶了:“没想到妖儿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公子。” 木子回忆了一番,的确想起了这个更他有些渊源的女子:“你怎么……” “说来话长……公子,你是要去远方?”妖儿看着木子的扮相,一脸诧然。 “是,这里并不属于我。”他笑了,看着如此落魄的妖儿:“你要走吗?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我……我可以吗?”她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止不住的自卑着。 “恩,一起走吧。”木子朝她伸出手,笑得如浴春风。 他拉过她不在柔嫩的手,两人一同坐进了马车。 “木子,一路平安。”车外是王叔的声音,木子深吸一口气:“王叔,木子走了。” 马车启程了,要离开这了,是结束了吧?可是,心口好疼。 苏言坐在轿中,要用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吧。还有五日就要和絮絮成婚了,她那么好的姑娘,与她成婚我该高兴才是吧?怎么这心里,空落落的? 街上,马车与轿子擦肩而过。 那一刻,木子说:苏言,再见。 那一刻,苏言说:木头,我是怎么了? 分别,越来越远…… 过了四日,终于到了王叔说的青城。又过了半日到了那老宅。 屋子有两间,中间一片院子,不算大,却有着说不出地温馨。 给了些银子给那亲戚,那亲戚也留了些花、菜种子赠于木子。 屋内的东西都齐全,只是落了些灰,两人擦了许久,这房子才焕然一新。 木子又去街上找卖女衣的店铺,买了些衣服和食材。 这样,就开始了新的生活。 深夜,木子坐在院里,桌前一壶酒,听着外面打更的更夫:“今日,初八了。愿你与她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举杯,喝下。 辛辣地酒水呛的他一阵咳嗽,捂着嘴的手心又是一片殷红,这血,早晚要咳完了。 “公子,睡不着吗?”妖儿走到木子身前坐下。 “你呢?也睡不着吗?” “嗯,此刻对我来说就像做梦一样,我都不敢相信。”她低语着,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木子为她斟了杯酒:“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公子……”话还未说,泪就流了满面。 “哭吧,哭出来会痛快些。” “苏言他不是人!他明知道那个章老爷是个变态,还把我往火坑里推……他还告诉章老爷我有个弟弟,章老爷挟持了弟弟,逼着我嫁给他。我本想,若是嫁给他还不如一死了之,可他却逼地我要生不得要死不能……那天我和弟弟准备逃跑,却被抓着回来一顿狠打。他才六岁啊!可是,他却为了保护我……我永远都记得他死时的模样,他满脸是血,却抱着我说‘姐姐别怕……’我多想为他报仇!可,我却无能为力……终于有一日,我跑出来了,我跑到庙里,我做梦都在怕,我怕这是梦啊!……我苟延残喘了半个月,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要替他活下去,我要让他看看,那个姓章的畜生是怎么死的!”她从哭泣到无尽的恨意,双目赤红地像是要流出血来:“最不堪的就是苏言!一切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木子愣愣地看着陷在仇恨中无法自拔的妖儿,一时无话。他听说过那个章老爷的荒诞事,深触他心的不是妖儿的血泪史,而是罪魁祸首却是苏言。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陪着哭着的她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而到底自己在想什么,无果。 15.病重 八月初八,离他婚事也有一个月了。 他们此刻在做什么呢?他批账簿她伴他?又或是其乐融融地吃着饭?还是到处游玩,他和她? “咳咳……”咳嗽来的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重了。 “公子,又咳了啊!大夫开的药还有一副,我去给你煎药。”刚洗完衣物进门的妖儿一见到坐在桌前咳嗽的木子就满脸着急。 “煎完了这幅,就别再去请大夫了。”木子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为什么?!” “没用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我病得也不是身子……”而是心。 “公子!你没试怎么知道,公子要是放弃自己了,那妖儿……”妖儿急的眼眶都红了。 “你才十六,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经常给你送吃的的是叫啊宏吧?别枉费了人家一片心意。” “我……” “好了……咳咳……你别再说了,我是为了你好……” “公子……”妖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木子打断:“我疲了,先睡会儿。” 木子磕磕碰碰地上了床,喉咙一痒,顿时咳得昏天黑地。 再痛些,再痛些我就能麻木了。 “妖儿……咳咳……今日是几月了?”木子缩在床上,被子盖了好多层,却仍是抵不住的发冷。 “公子,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过些日子就是大年了。”妖儿给木子端来一杯热茶,语气隐约有些哽咽。 “要过年了啊?有落雪吗……咳咳……我大概有六七年没有见过……雪了……”他伸出瘦的只剩骨头的手接过茶水,暖了冰凉的指尖,却仍然感觉不到暖意。 “还没,听说今年会有大雪。公子再等等,等落雪了,妖儿做雪人给公子看。”妖儿盯着瘦骨嶙峋的木子,泪水猛地就落下了。公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承受这种苦痛。 “傻瓜,哭什么……等下了雪,我们一起做……咳咳……”忍不住咳地满手是血,原本咳出来的血痰也渐渐咳成血块了,让人看了,不禁心惊肉跳。 “天啊!公子,你等等,我去找大夫。”妖儿吓了一大跳,这么多月了,公子从未咳得这么猛烈过。 “别去!咳咳……”木子执拗地拉住妖儿:“你去拿纸笔来……” 妖儿忙去拿来纸币,木子倚在窗檐上,颤抖着手拿起笔。 边写边咳,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斜斜,不成样子。木子擦去落在纸上的血迹,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我的字就是……不如……他……咳咳……” “若有一日,你见到苏言……就将这封信交给他……” “是!” “我先睡会儿,等会儿再叫我。”木子疲困地闭上眼,真冷啊,睡着了,就不会冷了。 “……好,妖儿等会儿再叫公子,公子不准不醒啊。”妖儿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去准备晚饭,煮公子最爱吃的鸡丁。” 木子醒来,天已经亮了,这一觉,感觉睡得特别久啊。 睡了一觉,真有精神。 之前的疲乏感竟都消失了。 穿好衣衫,他便推了门。屋外都挂着红灯笼,到处都有鞭炮炸响的声音。 “嘭!”盆子砸落在地上的声音,木子看去,只见妖儿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木子:“公公公公公公子……” “怎么了?见到我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木子朝她笑着说道。 “你怎么能下床了?身子好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妖儿忙过来扶他,一副格外惊喜的样子。 “今天是大年了?”眸子闪了闪,木子笑道。 “是啊!公子一睡就是十来天,吓死人了!”妖儿搀着木子坐在炉火边,嗔怪的说道。 “是吗?睡了这么久啊。”木子揉揉她的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公子好就好!” “今天,怎么不下雪呢?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吧?”木子看向窗外,口中轻轻喃着。 “妖儿!妖儿!在家吗?”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呼唤声。 “这人!怎么又来了?” 木子好笑地看着一脸羞怒的妖儿,推推她:“快些去吧,不然他该把狼都嚎来了。” “真是讨厌!”她不满地嘟哝着。 “你怎么又来了?” “妖儿,这是我家晒的腊肉,给你!还有这个,我娘包的饺子,皮薄肉厚,可好吃了!还有这个,过年一定要吃年糕的……” “……这么多?你不会把你家都搬来了吧?” “嘿嘿!没有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搬进去?这个石桌是有点重。” “喂喂!你也太夸张了!” “不会不会!” “……” 木子在屋里笑的格外欣慰,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今天大年,十二年了…… 天渐渐黑了,屋外到处都是烟花绽开的美景,还有孩子的喧闹声,欢声笑语染了一片。 坐在桌前,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木子心底却越发的空落。 “妖儿,此刻若能有一壶热滚滚的酒,就真的能算是极乐了吧?” “不行!”妖儿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公子身子刚好,喝不得酒。” “就一壶,你就当是了我一桩心愿吧。”木子垂着眸,神色是说不出的悲伤。 “好好好!给你烫就是了!不过不可贪多。” “恩,谢谢。”妖儿,谢谢。 拿了酒,木子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安静地不像话。 抬头看着天幕上的明月,遮住了眼睛:“月亮,真亮啊……”接着,自顾自地回了房,口中念着:“我有些冷了,还有些累,我想先睡了。” “……公子……公子……”身后是妖儿哽咽的声音,只是哭着,再说不出话来。 公子,求你再等等。 16.悔不当初 快些!再快些!苏言骑着马一路狂奔。寒风如刀般凌冽地割着他的脸颊,冷痛得到了麻木。快到了!就快到了! “吁——”马因为长途奔波而没了力气,“砰!”地摔倒在地。苏言也滚出了十米之外。 他忍着剧痛,朝前跑去,就在前面了!就要到了! 这屋子有两间,中间一片院子,不算大,却有着说不出地温馨。 苏言顿在门口,突然不敢敲门。 “吱——”门被打开了。 “怎么?不敢进来吗?”妖儿冷冷地看着他,一双眸子里满是憎恨。 “他……怎样了?”问的格外小心,脆弱地让人心疼。 “你去屋子里看不就成了?看看你做的所有好事。”妖儿不再看他,转身朝门外走去:“木子,你说你为他这般,值得吗?” 看着妖儿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苏言狠狠地握着拳,一步一步朝那扇紧闭着门的屋子走去。 他在睡觉,睡得很香甜。 那双迷人的眼睛紧紧闭着,看不到他墨黑色的瞳孔,还有那时常带着悲伤的目光。 “木头,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他抚摸着木子的消瘦的脸颊,不由的责怪着:“你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吗?现在瘦的只剩骨头了,摸着也不舒服!还是你在怪我没有来照顾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赶过来了,我来用我的下半辈子好好的照顾你,好好对你。” “你为什么不理睬我?你还在怪我对吗?我没有跟她成亲,我那天去找你了,可是你却不在了。我……我顿时感到天都变了。我发了疯一样的去找你,我找了你六个月!我每天不眠不休地找你,可是,我却找不到你……是我太没用了,我应该早点来的!我来带你回去,我要娶你!木头,我要娶你,你愿意吗?” “木头,你真冰啊。很冷吗?你等等,等等就不冷了。”苏言找了好几床厚棉被,点了几盆碳,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里。他将木子揽在怀里,微微笑道:“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马上就会暖和的,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木头,你为什么还不回答我呢?木头,我们和好行吗?木头,我要带你去北方,你不是最爱雪了吗?我们可以住在那。我盖一间厚厚的屋子,不管外面有多冷,屋内都要暖暖的。我知道你怕冷,还要天天给你烧热碳。” “你坐在屋里看书,我看着你。还要给你烧一大盆的肉,让你多补充营养。那时候,你会开心吗?你就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木头,我爱你!” “木头,你听到了吗?” “木头,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我都要说!我爱你。” “木头,你喜欢我爱你吗?” “木头,为什么我现在才懂呢?” “木头,你看看我吧!” “木头,你是太困了吗?” “木头,那我陪你一起睡吧。睡到明天早上,一定要醒来。我等着你说‘苏言,你回来了。’” 这是一个残忍的梦,剥夺了我所有对未来的期盼。 我多想看着你,你那美丽的瞳孔。 你的温柔。 你立在锦缎红前的那素白的身影。 你微微一笑, 像仙又像魔, 将我彻底蛊惑。 我是在做一个梦,一个温暖却又寒冷的梦。 “木头,你怎么还不醒?赖床是不好的习惯呢!看你肯定累坏了,你先睡,我去给你煮早点。木头爱吃粥对吗?粥里还要加肉丝,等等,我马上去做。” 将一碗不伦不类的东西端来的时候,苏言不好意思地笑了,抹了抹脸上的锅灰:“看着不难啊,怎么做出来就不一样呢?木头你也觉得这东西不像粥啊?等等,我去重新煮。” “木头,快来看!这次煮的很好呢!你别笑话我,我知道我失败了很多很多次。” “起来喝粥了!” “快些起来了!” “你还是不愿意理我吗?” “木头,你还真是固执呢!” “那我就在这等着,等你愿意理我为止。” 苏言将粥放在桌上,桌上压着一张纸。 纸面上写着:苏言亲启。 苏言,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消失在人间了。我死了,你会悲伤吗?你会不会还记得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楞木头? 记得第一次跟你说话的时候,我真的紧张死了,我完全想不到这样完美的你会来跟我说话,会来跟我玩。那天你穿了见暖黄色的长衫,你走在前边,我在后面盯着你看,你就像是要融进黄昏云里去了。真的,美的触动人心。那一刻,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我娘死了,我没有哭,没有眼泪。虽然难过的无法呼吸,却流不出泪来。可是当我看到你为了我哭的时候,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了,我也哭了,我们两个一起哭惨了。呵呵,想来,真的是年少好啊,无忧无虑,想怎么宣泄情感就怎么宣泄。 你还记得我为了你将早点省下来给你当点心吃的时候吗?你很生气,我很开心,因为你说的话,让我觉得你很在乎我。事后你又特地给我带了包子,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你要我的生命,我会毫不犹豫地献给你。那个包子我只吃了一个,还有一个我埋在院子里的柳树下了,因为,这是见证。 其实,在红院的那个晚上,陪着你的不是什么姑娘,而是我。我不想那些不堪的女人抚摸你,我坚决要带你回府。你喝多了,然后我们就撞进了一间房里。你吻我的时候,我哭了,我在想,我终于触碰到你了,这么真切的。说实话,做那种事真的很疼,疼得我直流泪水。不过,我满足,我真的很满足。虽然事后很害怕你会知道,但是,我躲不过心底的这种满足感。 那块玉佩丢了,我真想一头撞死自己。那是你送我的东西,我一直当作性命好好珍藏。可我却弄丢了。我突然神志不清了,我吻了身边的一个女子。并且,进入了她。我幻想着你的模样,我亲吻她的眸子,因为她有一双跟你一样美丽的眼睛。可是,我却仍然感到恶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不是你啊! 木伴晨朝起诉,子朝月明道栖。 这诗,已经深入骨髓了吧。 你再一次吻了我。我害怕!因为那时的你是清醒的,当你事后回过神来,你就会唾弃我。这样,我连呆在你身边的资格都将没有了。可是,你没有。你说你是拿我当好友才和我做那种事情的,我很开心,只要你不厌恶我,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 当你遇见温絮絮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贪念,到头了。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她聪明善良大方,琴棋书画,对诗写句样样精通,且样貌也是倾城倾国的美,论哪点,我都比不上她。当我在门外听见苏伯伯要你们成婚的时候,我顿时就像坠入了深渊,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这些都是注定的。 那晚那天跟你说的话,全是假的!你不恶心!你怎么会恶心呢?苏言你是那样的美好!而我,那样的污浊,我怎么配站在你身边看着你呢?我亲手斩断我的痴心妄想,我知道,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可是,我痛啊!我的心口真的好痛!你的那种目光,几乎将我凌迟一千一万遍。我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要忍住,等你走后,我才能哭。 苏言,我走了你是不是就会开心了,这样你就不必见到如此不堪的我了,这样,你就能幸福了。 苏言,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了。我多想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匆匆一眼。听说今年会下雪,可惜,我再也不能看到了。如果你看到了,可以来我的坟前看我吗?带上一朵我最爱的雪花,我只剩这么一个愿望了。 好了,我累了,我想睡了。 苏言,愿你幸福。 苏言,有个人爱你如生命。 木子亲笔 他顿时像个无助的孩子,无助的蹲在地上,脆弱的神情埋在膝中。是什么划过脸庞?是泪?是悔?是他再也找不回的失去。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木头,你别骗我了!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可以消失的!只要你别这样说自己。我的木头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不过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天亮了,就会醒的。没错,很快就会醒的。”他突然紧张兮兮地扔了信,钻进被窝里紧紧搂着木子,天亮了,就会醒的。 “两天了,木头,睡得有些久了,快醒来吧。” “好诶好诶!下雪咯!” “爹娘!快来看!” 苏言听着屋外孩童的笑喊声,爱怜地吻了吻木子冷硬的双唇:“木头,终于下雪了。我带你出去看你最爱的雪花。” 他横抱起木子,推开房门,寒风就夹杂着雪花飞进。 他坐在院中落了薄雪的地上,背倚在石桌上,怀中依然紧搂着木子,嘴角带着一抹明亮的笑:“木头你看,雪花。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就这样一直抱着你,等这茫茫的大雪停。让你最爱的雪将我们笼罩,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开心了……” “……木头,我有点冷,你抱紧我好吗?” “……木头……我是不是马上就要看到你了……” “……木头,我现在好困……我能睡下吗……” “木头……对不起……木头……等我好吗……这次,我不能再迟了……” “……木头……我爱你……” “爹娘!你们快看!是神仙!”玩雪的孩子突然指着天空,那里有两个闪着银光的美丽的神仙。 “臭小子,又骗人!” “不是的不是的!是真的!快看!他们飞到天上去了!” “哪有什么神仙?!” “真的真的!” …… “木头,你终于肯见我了。”苏言冲向身前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笑的像个孩子。 “我怎么会舍得不见你呢?来,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天上。那里有下不完的温暖的雪。”他拉着他的手,笑的格外温柔。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里我都去!” “我也是。” 一种相思, 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正文完—— 番外:苏言篇 哎呀!无聊无聊!不想回府,不然爹爹又要让我背这背那了!得找些乐子。 “今日的课时就上到这里,明日还要抽查古诗词。背不出来的就跟木子一样,在外面站着!散学!”是夫子凶巴巴的令人讨厌的声音。 “夫子再见!”齐刷刷的回应声。 “哈~”大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睡了一天了,真累啊。 去哪玩好呢? 诶?这不是被夫子罚站的人吗?还真是老实,居然还不走?嘿嘿,让我来逗逗他。 “喂!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这人怎么傻乎乎地盯着我?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木头!还真是可笑的名字。 “噗嗤”想到他的名字,我还是忍不住笑呢。哈哈!恩,他笑起来的样子也好傻,真滑稽。 “咱们去西村的海边抓小蟹吧,那里的小蟹可肥了。”反正没事做,就让他帮我抓小蟹给大黑吃,免费的苦力呢。他是在犹豫吗?真愣,夫子有什么好怕的?不管,今天你陪定我了! “你别信夫子的话,他都是唬人的,明天早上他一定把今天的事全忘了。” 哼!他说他叫木子? 笑死人了,你就应该叫木头嘛:“你又傻又愣,就像个木头!你干脆别叫木子了,就叫木头吧!” 看他样子应该很喜欢这个新名字吧!哈哈! “苏言……” “怎么?” “我……能这样叫你吗?”他怎么这么小心翼翼地问我?难得我很可怕吗?真是奇怪的人,不过,看在我给你取了个新名字的份上:“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啊!傻木头!” 哎呀!看他那么瘦的身子板,抓小蟹的功夫却是不赖的嘛!呼,这风吹来还是有点冷的,他不冷吗?还笑的这么开心,是真的傻吧?! 这个男人是他的二伯?长得真让人讨厌。什么?木头的娘死了?我看到了木头的害怕,他慌张的拔腿就跑。怎么会这样呢?我也忙跟了上去,小蟹,早不知道丢在哪了。 他昏睡了好久。大夫说是风寒加血气攻心,得要好好调理才行。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他怎么会受风寒呢?木头,你快些醒来吧! 还好他醒了,生病的明明是他,可他却来安慰我别哭,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呢?后来,我们两个都哭的很难过。而我决定了,他现在没有真正对他好的亲人了,那么我来补偿他!我一定要爹爹把他领到家里来。 转眼我十七了,今天的木头很不对劲。我没直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昨夜酒醉,我竟然对他……哎!该如何是好。 好友约我去红院逛,我也推托说不去,就是想陪着他,可他却不愿见我。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又何必坚持呢。我的姑娘们,还在等着我呢! “诶?苏言,那不是木子吗?”李四指指不远处,我顺着看去,可不是吗?!身边还伴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不是说睡下了吗?这就是他说的睡下?和别人一起睡下是吧? “不用管他!”我恶狠狠地说道,灌了一口酒,心中的火气更大了。将酒杯用力杵在桌上:“你们玩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诶!诶!这人是怎么了……”身后是李四他们的嘀咕声,我也懒得去管。心中就是木子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交缠的画面! “木头?!”该死!他们果真在做这种事情!他居然还护着她,跟我离开的时候居然还要征求她的同意!该死该死该死! 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想到他和那个女人做的事我就气得接不上气,我要惩罚你!我吻了他,狠狠地进入他的身体,他疼的泪花都出来了!可我停不下来,无法停下来。 他昏迷了两天,而且还发起了高烧,我对自己是又恼又怒,竟然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他醒了,他却用那种那么寂寞的目光看我,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就疼了,也乱了。我害怕他这么看着我,我不要我们之间有罅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我歪曲着事实:“其实我俩都没错,你我是同性,你也就没有那些女子的贞操,断不用看的太重了。再且,你我同窗十多年,情分自然是比别人要深得多的,我于你做了那种事,总比对其他男子做那种事要好的多是不是?而且,此事就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让外人发现不就行了么?……我拿你当真心的朋友,才于你做那种事,我若是不再对你做那种事,那就是我不再当你是朋友了,你可懂了?”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点点,我心中堵着的一口气终于通了,果然,还是傻点好。 我常常想着他的身子,那是我从未享受过的美好,那些庸俗的女子完全比不上他的滋味。我只想抱他,他只能给我抱。 我听说那个变态章老爷对那个什么妖儿姑娘有念想,呵!该死的青楼女子还想去立什么贞节牌坊吗?抵死不从?我就是要你要生不得要死不能。我告诉章老爷妖儿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只要他到手了,她就连死也不敢了。 哎呀,看着她出嫁那天赤红着眼睛怒瞪我的时候,心里真是痛快! 晚上我告诉木头她出嫁的事,他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是什么感觉呢?高兴,高兴惨了。 我爹出远门了,本想着可以肆无忌惮了,他却命木头来管我,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真心愿意听木头的,谁又能管的了我。哼,叫你那么听我爹的话,看我怎么折磨你……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一身红衣,张扬却又内敛。我顺着窗看向她,她的眸子里像含着水,叫我欲罢不能,那一刻的想法,得到她! 我救下她,把她带到府里休养。 我满眼都是她,可脑中却时不时蹦出木头的样子,那个楞木头,有什么好想的?可我还是去找他,只有狠狠地抱着他的时候,我才能静下心来,我才不会满脑子都是他的模样。 我爹回来了,出了赞扬我表现不错之外,还要我跟絮絮成亲。脑中第一个蹦出来的人不是絮絮,而是木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犹豫了,我为什么犹豫呢?从第一眼见得絮絮的时候,我不是就决定要得到她吗?我同意了,心中却堵得慌。 在屋子里的时候,我发了很久的愣,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突然心口一阵绞痛,我蜷在地上,脑中是木头那悲伤的目光,就在那一刻,我很想很想见他! 他坐在亭中,风吹散他的发,那是一种深深的孤寂,在笼罩着他。他说了很多话,我却不懂,只是字字都戳痛了我的心,木头,你为何这样悲伤? 他推开我,他叫我别碰他。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里,这是,怎么了? 我等了一晚上,刚见面,他却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恶心?在他心中,我这样对他是令他恶心吗?他怎么能如此伤人呢?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厌恶。是这样吗?我动手打了他!我无法控制自己,我对他说着恶毒的话,可是,我明明是那么的不愿意,像是只有这样,我才能挽回我的自尊。他吐血了,我想上去抱他,我想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可他却高昂着他的头,我走了,始终没有去扶起他。那一脚,我几乎用了全力。 我叫来了王叔,让他去看他。 他又昏迷了!这些天我就像是关在笼里的狮子,我焦躁不安,我想要宣泄。我砸了所有东西,怒斥多管闲事的下人,甚至又跟我爹吵了架。我想见他,若再见不到他!我就要疯了! 夜里我去找他,他在睡梦中那么不安,眉头皱的很紧,我吻他,想要抚平他的不安。 他说我对他来说,是过去。我绝对不许!我和他绝对不能使过去,我们是现在,是将来!每晚我都来,我就是想抱着他,可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我恼火,只有不断地狠狠地进入他,他才会露出一丝表情,哪怕那是痛苦的模样。 明日我就要成亲了,可我突然感到厌烦,我去找他。屋里暗着,明明是七月天,却让我冷得直打颤。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桌上放着一张纸,是他的笔迹: 残风掺细雨, 独立石亭中。 野花虽不败, 却留朱色空。 明月几时休, 隐在愁云后。 手中一壶酒, 散不去忧愁。 一处相思, 一处忧。 空空, 何为携手? 只当是一声长叹, 散风中。 我狂奔出门,我到处寻找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找到天亮了,爹派人来拉我回去,我险些将他们打死。我找遍了整座城,没有你的身影。在这么下去,我会疯的。我打探一切可能与你有关的消息,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我都会格外欣喜。 可是,五个月了!已经过了五个月了!你到底在哪里?木头,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突然喜欢疼痛,以此来麻木心口的剧痛。我用瓷碗割破手腕,我在想,是不是我流血了,我快要死了,你就会回来了,我知道你的!木头,你在乎我的。 拯救我的是一封信,将我拉回人间的是那封信: 木子公子再青城王家村,门上写着:木伴晨朝起诉,子朝月明道栖。 我攥着这张纸,我突然就痛哭了,木头,还好我没死,还好我能再见到你。 可是,将我彻底打进地狱的,也是那张纸。 我策马直奔的三天三夜,我是那么想遇到你,我摔下马的时候,没有感到痛,那是激动,我兴奋地忘了身上的痛。 到了门口,我看着门上你写的两句诗,那么亲切,就像是你已经在我身边了一样。我现在这样见你可以吗?你不会不愿看我吧? “怎么?不敢进来吗?”开门的是一个女子,是被我推到章老爷身边的女子。 “他……怎样了?”我突然有些害怕,语气多了一丝慌乱。 “你去屋子里看不就成了?看看你做的所有好事。”她冷笑地看着我,我却发现她红了眼眶:“我要报仇不一定要你死!我要你心痛到生不如死!呵呵……木子,你说你为他这般,值得吗?值得吗……” 我颤抖着推开门,他闭着眼躺在床上,那么安静,静的让我害怕。 我靠近他,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瘦了,瘦的看不出样子来。 他不愿意跟我说话,不要紧,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你好冷,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 我看到你给我写的书信,傻瓜!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爱我呢?为什么你在说你爱我的时候,又要说自己死了呢?你以为这样子你就能骗到我吗?你没有死,你还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我的木头怎么会死呢? 屋外有孩子说下雪了,木头,你看看,是你最爱的雪呢。我们一起出去看雪花,你靠在我怀里,我们看这茫茫的大雪落尽,落在你的身上,我的身上,一同将我们掩埋。 木头,我睡了。 睡着了就能看见你了,就不会再冷了。 木头……等我……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