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沈家沈玟（四）
绕着工地转了两圈，除了几处有血迹的地方什么也没发现，莫一想想说：“我们晚上再来看。”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其中一人希望可以和莫一吃个饭。到了吃饭的点又是免费的，当然可以。 来到酒店，直接进去订好的雅间，张志亮想坐到莫一旁边的位置，被莫一拦下：“这里有人。” 张志亮看着空空的座位感到惊悚，赶紧看向邹仑，邹仑焦急的点点头，张志亮连忙坐到一边，几次下意识向空座位斜眼睛。 邹仑不好意思的对莫一说：“他没恶意的。” “我知道。” 领导还在继续感叹。 莫一才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等菜上来就和獠开吃，免费的当然要吃饱。莫一个子低，胳膊短，够不到的獠帮他夹。原本就不算热闹的饭桌更加安静。 菜会飞！ 吃饱之后莫一和獠就准备离开，张志亮在其他人的鼓舞下开口：“那晚上……我们？” 莫一看着他：“我觉得你们还是不去的好，安全。” 张志亮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 中午找个宾馆睡了个午觉，下午两人神清气爽的出门逛街，由于逛街需要，獠增强了自身的存在感，人类就能看见他了。 这个城市与C市还是有很大不同，街道窄了很多，人和车辆也少了，而且交通不像C市那样刻板。莫一在报亭买了份地图，和獠商量着去哪，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当公费旅游。 最后选了个不大的湖，两面环山，湖水很清澈，可以映出刚入春的山景。由于是淡季游客很少，整个湖泊上也就两艘船，其中一艘上面坐着的还是獠和莫一。 最大的好处是湖里的鱼不怕人，獠趴在船边，手伸到湖里。船是人工划得所以很慢，獠的手也就跟着顺势浮动，就像是船的一份子。很快就有几条小鱼凑过来轻轻的碰触。一直等到一条大点的鱼凑过来，獠才猛地收手，掐着鱼头就甩到船上。船家看的目瞪口呆，对面船上几个年轻人大声拍手叫好。 船家说：“坐船的价钱不包括鱼。” 獠看着还在船板上翻腾的鱼问莫一：“小孩饿了没。” 莫一摸摸还不饿的肚子摇摇头。 獠单手抓起鱼又丢回湖里对船家摊手：“好了，鱼没了。” 船家：“……”那条鱼应该能坚强的活下去吧。 傍晚，莫一买了四份快餐就打车去了出事的工地，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因为上午来时已经关照过，封锁的警车才让他们进去。 一片寂静，空旷的工地只有两个黄色灯泡发着微弱的光。 拿下几块砖头摞起来，莫一和獠坐在上面，前面将快餐摆出来，慢慢的吃。 很快，远处钢材后的阴影下面有一团东西一点一点的在蠕动。 像是有些犹豫，一直等到莫一在慢的情况下吃了半饱才小心的挪开那片区域。 从阴影中爬出来的那团东西，有大概半米长，全身黑脏看不清。等离近点莫一才看出它的全貌，竟然像一个两岁的小孩！ 莫一皱眉，他见过沈琥珀的孩子在两岁左右时就和这个差不多，不过也只是大致轮廓像。 它爬到莫一面前时就停止不动，警惕的抬着头，两只眼睛占了脸的三分之一，昏暗的灯光打在侧脸上显得狰狞。没有毛发，光着身子，到处都有伤口，胳膊上几道破开的口子，已经流脓。 獠拉着莫一向后退开几步，它快速的扑向食物，先小口尝一下，像是发现能吃才开始大口咀嚼，嘴巴裂开露出非人的利齿。塑料袋跟着被吃进去，又发现味道不对伸手扯了出来。掉在地上的食物被连带着土一起抓起来塞得嘴巴里，再将混含的土吐出来。 莫一看着面前这个不像妖魔又不是人类的东西，问獠：“它是什么？” 獠很严肃的回答：“不知道，但应该不是自然产生的。” “不是自然产生？” “就是本不应该存在，不属于正常繁殖。应该是人类弄出来的，他们喜欢搞这些，不过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在人群中生活，了解不多。” 莫一一直等到它吃完才走向前，獠这次紧跟在莫一身边。 莫一蹲下去，问：“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它讨好的躺倒地上，露出肚皮：“啊啊。” 莫一：“听得懂就点点头，听不懂就摇摇头。” 它依旧伸着脖子：“啊啊啊。” 莫一：“看来你是听不懂了，那我问你白天我发现的那三个人是不是你咬死的？” 它：“啊啊啊啊。” “……”莫一一手掐着它的喉咙，一手捏着它的的下颚，“张嘴。” “啊啊。” 近距离仔细的观察它妖兽一般的利齿，排列和长短和尸体上的接近。 “应该就是你了。”松开手，它脱离了莫一的手掌，嘴巴才得以合拢，口水从嘴角溢出，喉咙深处低低的闷吼。 莫一叫来黑吞，指着地上的它：“吃了。” 黑吞有些嫌弃：“我觉得它味道不怎么样。” 远处传来邹仑的声音：“不要不要！等一下！” 莫一看着跑过来的邹仑，语气不善：“跟了我们一路，终于舍得出来了。” 邹仑讪讪的摸着脑袋：“原来你都发现了，我只是比较好奇。” 莫一：“太好奇死的快。” 邹仑尴尬的说：“我来是想向你们解释一些事情。” 莫一：“什么事情？” 邹仑：“白天发现的那三具尸体不是失踪的工人，失踪的工人我已经找到让他们回家了，那三个是工地的包工头。” 莫一：“然后呢？” “那三个工人给我讲了它的事。”邹仑指着地上趴着的，“它呆在工地附近上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攻击过人。那三个工人在后面堆垃圾的地方发现的它，他们每天会跑去分给它点食物。但前段时间它被包工头看到……然后虐待它，你看它身上的伤！” 莫一点点头，伤的确实很严重。 邹仑继续说：“然后，就是它发狂咬死那三个包工头。那三个工人找它时看到了一点，吓得跑了。大概……就是这样。” 莫一：“我来的时候，尸体是压在钢材下面的。” 邹仑：“哦，对了，尸体是那三个工人压下去的，怕别人找到怀疑他们。” “我觉得你说的和我知道的有些不通顺。”莫一低头看见那东西正在地上打滚，“不过，我对事情的发生不关心。” 邹仑紧张的抹了把汗，不清楚莫一知道了多少。 事实上是被拖欠了一年的工钱，那三个工人才引它被包工头发现，包工头死了之后他们拿到钱才将尸体压在钢材下面。原本建筑工地正在施工，钢材也在源源不断的运进来，还以为要过很久才会发现尸体，但是它发狂冲进工地，大庭广众之下咬死咬伤了其他好多人，导致警察过来，工地被封，他们才害怕的跑走。 莫一：“你说了这么多，想表明什么？” 邹仑：“它伤害人不多，性格比较稳定。” 莫一：“然后？” 邹仑：“我想……它可不可以不死，我可以养着他，我也是驱魔师！” 莫一嘲笑的打量着他。 邹仑有些手足无措：“我知道我很弱，也就只有一只没有攻击力的式兽，但是我……我有耐心，我可以好好的教它。我……我……”邹仑急于想在这个小他很多的驱魔师面前证明自己，但越着急越想不出话来。 莫一托着下巴问：“你不怕被它咬死？” 邹仑：“不怕！” 莫一：“我可以帮你把它的牙拔光。” 邹仑忙摆手：“不用不用！” 莫一揪着它的后颈揪起来，它脚不挨地慌张的“啊啊”挣扎，在地上趴着不显，现在腿耷拉直了它有将近一米长。 丢到水池边，莫一拧开水龙头对邹仑说：“给它洗洗。” 邹仑脱了外衣里面的马甲，沾了水当抹布用。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半夜摸凉水还是够呛，没擦一会邹仑手指头冻得的僵疼。 擦到脸上时格外小心，但是手下的小家伙还是在手背上咬了一口。没使劲，不然手估计就废了，但还是流了很多血。小家伙“啊啊”的舔了一下，发现味道不好又吐了出来，伸着舌头像是散味，大的不正常的眼镜木木的看着前方。 邹仑觉得它这样的表情很可爱。 洗干净后，虽然知道它肯定不知道冷，但还是忍不住脱了外套把它包起来。 莫一好奇的问：“你想当孩子养吗？” 邹仑：“肯定不是，不过我一样会好好的养它，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它生病了我可以照顾。” 莫一：“是吗？你钱够吗？它吃的挺多。” 邹仑：“我还有个工作是……设计师，工资还不错，足够我们花的。” 莫一：“好吧，獠，我们走，好困。” 邹仑在后面问：“能帮我保密吗？” 莫一没说话，打着哈欠拉着獠离开，那东西不吃人肉，邹仑还是有点生命保障。 第二天一大早，莫一简单的向其他几个人大致汇报一下情况，说明是什么样子的东西咬死了人，然后就说已经解决了，说完就离开。 其他几人以为解决了就说死了的意思，都很高兴，建筑工地上的施工终于可以继续了，要知道市政府在那里投资很大，下了血本。 獠带着莫一在市区里转几圈，甩开莫家的跟踪。 打车去了汽车站，坐汽车再转车跑了两趟，到县里的镇上再接着打车，下午才到脸鼠给的地址。 下了出租车，莫一一眼就看到前面的服装店，服装店的名字被无声的忽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隔着玻璃门就能看到身影，那个女人手里正拿着一件衣服向身前的人介绍。 獠站在莫一身边，摸摸他的头：“要不要进去。” 莫一重重的点头：“要！” 第35章：沈家沈玟（五） 进到服装店里面，莫一才发现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一点，一眼就能看完整个格局，不过整个店面装置的很有感觉，看得出来店主很用心。 “欢迎光临，请随便看一下。”对面的女人微笑着走过来。 和照片上相似的面容，更加成熟和蔼的微笑，过肩的长发烫成波浪卷搭在身前。 莫一张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两位可以这边看一下，这是我们春季的新款。” “同学怎么了？有想要买什么衣服吗？上衣、外套还是裤子？”女人发现莫一一盯着她看的眼神太过炙热，尴尬的询问道。 莫一听见她说话耳朵发红，一想到这就是妈妈的声音，内心起伏不定，原来是这么好听，怪不得学校里的同学有事没事就喜欢说：我妈说什么什么。 慌张的随便站到几款衣服前面，捏着衣角假装看图案。 沈玟看这里不大需要她，就继续向刚才的几位介绍衣服。 那几个比较挑，试了几次都说不行，后来又嫌太贵。人走了之后沈玟觉得嘴皮子都是干的，倒了杯水润润喉咙才发现莫一从刚才站在那里一直就没动过。 “你要是喜欢这件，可以试试。”沈玟放下杯子走过去，“我也觉得挺适合你的，你穿多大号？我帮你拿。” 莫一有些慌忙的低下头，绞着手指：“不是，我不买衣服。我就想问问你是我妈妈吗？”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女人听清楚了。 女人本来是一笑，大概觉得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好玩，跑到这里找妈妈，抬头就想问一下他身边的站着的大人：“这孩子怎么了？妈妈离家出走了？” 但是目光接触那男人的眼睛就觉得有些不对。 獠嗤笑：“谁知道？” 沈玟看见獠的瞳孔瞬间缩成野兽一样的竖瞳，并且微微发红，赶快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它。 虽然离开驱魔师这个行业很多年，但她的天眼并未关闭，曾经她也是年轻驱魔师中的翘楚。 她知道那男人不是人类，但是又会怎么跑到这里，这些年她一直很小心，坚持视能看到的妖魔为无物，只是偶尔有些弱小的妖魔遇到生命危险时帮一次。离开家已经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难道是有心人发现她没死？但是过去那么多年找她有什么用？又或者是沈家发生了什么意外？脑子里不断想了很多，现实中也就几秒钟。 莫一看见她向后退，更加紧张：“妈妈，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妈妈？对了，这孩子一直喊她妈妈…… 沈玟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莫一，想要飞奔出去逃走。 莫一期待的看着沈玟：“妈妈，我很乖，我很厉害。”他在莫家很听话，很努力的做任务，而且很多人都说他已经是厉害的驱魔师了。 沈玟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软，原来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 原来她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孩子。 对不起。 沈玟在心里说。 沈玟快速的调整好心态，重拾优雅，微笑着看着莫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莫一不知所措的望向獠。 獠开口：“你是不是沈玟？莫明文是不是你丈夫？你和莫明文是不是有个孩子？” 沈玟依旧保持着微笑，摇头。每动一下对她都像是一种生理和心理的折磨，脖子僵硬，心发凉，眼睛想流泪。 “你真的不是不是我妈妈？”莫一小心翼翼的拿出口袋里的照片，“这里面的不是你？” 沈玟仔细的看过：“好像跟我长得是有点像，但证明不了什么？” 獠抱起有些茫然的小孩，轻声说：“或许是我们找错人了。” 莫一趴到它的肩膀上，委屈的不吭声。 獠抱着莫一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服装店只留下颓然倒地的沈玟。 沈玟无力的倚在墙角，捂着脸放声大哭。几个想推门而入的女人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还是换一家店看衣服吧。 这种无力想死的感觉是第几次了？莫明文死的时候一次，还没有尝到做妈妈的滋味就被母亲送走一次，而现在她面对面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不敢承认，又一次。 太阳几近下山，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门斜斜照入店内，沈玟在地上坐的全身发冷，哭的声音发哑，眼睛肿的泪都流不出来。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沈玟才慢腾腾的站起来，保持一个姿势时间太长，腿软的差点摔倒，幸亏扶着墙壁。 “喂。” “喂，老婆还没忙完呢，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小琳我已经接回来了，今天她在幼儿园表现不错，放学的时候老师还夸她，现在正做作业。你呢，用不用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收拾收拾就回家。” “你声音咋了？这么哑。”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 “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我去给你门口买点药。都说了不让你太累，你回来时慢点，我做着饭呢。” “嗯，我挂了。” “拜拜，回来路上慢点。” 挂掉电话，手机屏保是一家三口的幸福照。 是的，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家，有了一个平凡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过去的就应该让他过去，现在她不是沈玟，沈玟已经在难产中死去…… 或许对那个孩子有不公，但她的肩膀太小，扛不起太大的责任。 她只想有个小家，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受过去打扰。 在回程的路上。 獠看着无精打采的莫一：“只是长得有点像，不要太伤心。” 莫一抱着獠的胳膊蹭蹭：“嗯，以后还有找到的机会，我睡一会。” 回到F市时已经深夜，莫一很想连夜坐火车回去，但只有第二天的车票了，只好在F市住了一晚上。 等回到C市，莫一买个相框把照片放进去，摆到桌子上，第二天就继续按时上学了。 很快，莫家就有了喜事，莫家的夫人卫彤雨生了个男孩。 依旧是大大小小的各种祝贺。 莫明清也很高兴，怀孕的时候卫彤雨很配合的验了亲子鉴定，是莫明清的孩子。他觉得终于可以和卫彤雨离婚了，不过他这个想法还没实施就受到了莫宽洪的阻止，只是莫宽洪他还不怕，但是莫宽洪搬出了Rage。 莫明清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Rage，心里很不是滋味。 Rage疲惫的说：“卫彤雨她爸不是好惹的，你别找事。” 莫明清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但看到Rage眼睛下面浓重的黑眼圈，只得叹口气：“你先回去歇会，这事我有考虑。” Rage听了头也不抬，直接回去休息，都几天没合眼了，要好好睡一觉。 莫明清以前以为当上了家主就可以很自由，没想到还是不自由的结了婚。他爷爷死的早，莫宽洪就没有娶妻，莫明清兄弟四个都不知道妈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多么可笑。 现在莫家有了新的忙碌对象，对莫一的关注除了任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新出生的孩子还没有起名字，都喊大少爷，莫一依旧是小少爷。 莫一的初中生涯迎来了第一个家长会。 上小学的时候家长会莫一从来没参加过，老师刚开始还会询问一下，后来就习惯性忽略。 现在可不一样，獠能变成人了。 莫一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獠：“参加我的家长会吧。” “无聊，就是傻坐着。” “不会，很有意思的，说不定老师还会说我坏话。” “……”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早晨，獠以莫一家长的身份参加了家长会，去了之后发现基本上都是女的，没几个男的。 “这么年轻都当爸了，早婚早育了吧？”前面的女人问獠。 “咳，我是他哥。” “这么大的哥哥，我还以为是叔叔呢。”前面左边的女人说。 獠默默的想，明年家长会就说是叔叔好了。 整个家长会在嗑瓜子中愉快的结束，老师没有说莫一的坏话，只是委婉的希望不要请假太过频繁，就是上面有人也不要两天两星期的请啊！ 獠回家之后好好的和莫一研究了一下，最后认为是年轻的老师还没有习惯而已。 第36章：暴乱前夕（一） 升入初二以后，莫一给自己买了个手机算是对自己的奖励，当然给奖励是不需要原因的。 莫一现在明显比以前更忙了，原本还能在教室里上几天课，可以轻松的跟上学习进度，但是现在他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没有进过教室的大门，期中考试都没有参加。 就连熟悉他的朋友章瑞都忍不住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莫一不想骗他只能不说话，章瑞对莫一的不解释都已经形成习惯，就简单的嘱咐他几句。 城市边缘。 天色微亮，空气中还弥漫着夜间未散去的雾气。 莫一从帐篷里爬出来伸伸懒腰，弹弹腿。在这里睡觉真难受，地上潮湿又太硬，即使枕着獠都睡的全身僵硬，还是早早的爬起来，耷拉着没睡醒的眼皮去弄早饭。 很快，空气中传来肉香，不远处另一个帐篷里钻出一人，抽抽鼻子，顺着香味就飘来了。 “走开，不是给你吃的。”莫一把纪恩博的爪子拍开，“想吃自己做去。” “真小气，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纪恩博小声嘀咕，“就吃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纪故学做的早饭不是人吃的啊。” 莫一：“没事，多吃几次你就习惯了。” 纪恩博：“……”深深地叹口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准备去叫醒纪故学继续惨不忍睹的早饭时间。 莫一早饭还没做好，獠就起来了。 “这么早。” 獠拉过板凳坐等吃饭：“这几天睡多了，不困。” 在这里守了近一个月，连个妖魔的人影都没瞧见，真不知道是谁给政府的消息，搞这么大动静。 四大家族除了这几年都没出现过的连家，其余的莫家、沈家、邱家都派出了驱魔师守在这里，还有一些流动于各地受雇于政府的零散驱魔师。莫家派出的就是莫一和纪恩博、纪故学兄弟俩。 而他们这些人在这里的原因只是政府单方面得到消息，妖魔近期有大规模骚动。 近期？时间都没个准头，就这样一直呆着，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三大家族都没有得到一点关于会出现骚乱的消息，这样单方面的服从使他们很不满。 吃过早饭，邱家沈家的驱魔师纷纷走过来，找纪恩博兄弟俩商量。虽然邱家沈家驻扎的地方相隔不远，但是这样一致的行动太惹人注目了，毕竟还有直接受雇于政府的驱魔师就在不远处。 “喂喂，别进去。没看见帐篷小吗？” 纪故学阻止这六七个想往帐篷里挤得驱魔师，又对莫一说“把凳子都搬过来，我们坐在外面聊。” 纪恩博兄弟俩都已三十四五，成为驱魔师已经将近十二年，在这里算是长辈，一般有什么事情其他人也会找他们俩拿下主意。 莫一搬完凳子就想离开，纪故学喊住他指着边上：“莫一，你坐那。” 其他人冲他眨眼睛。 纪故学抬头：“挤什么挤，眼皮子抽筋了！” 一时安静。 纪恩博用胳膊肘碰碰他，问：“你们都过来有什么事情？” 袁山看他们都不说话，首先开口：“是这样的，我们在这里也一个月了，什么收获都没有。”袁山四顾看一圈，“我们想问问，是不是可以回去？毕竟家族里面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们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 纪故学皱眉看着围着他们坐的一圈人，点了一根烟。他们大部分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刚成为驱魔师没几年，经验太少，又有些急于想要做出成绩。 纪恩博说：“我觉得这件事你们问错人了，我们兄弟俩又不能当你们的家，这事上面说了算。” 史晓楠开口道：“所以我们才过来，跟前辈们商量一下怎么向上面汇报情况。这的环境太差，我身上都过敏了，连着几天没睡好，而且洗澡也不方便。” 袁山：“是呀，就算不能回去至少也要改善一下我们的条件，当然能回去最好。” 何培涯：“说不定是政府那边收到了假消息，反正我是不愿意在这呆了！” “……” 一圈人你一句我一语的，说到最后激动异常，仿佛很快就能回去了一样。 纪故学看着莫一坐在那里安静的听着，吐出一个烟圈。 纪恩博示意停下来，众人有些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们开口带头。 “我觉得聊天聊到这里就行了，你们说的那些我都理解，但你们只能跟自己的家族汇报，我真的是没有能力招揽过来。辜负你们的期望了，我说声抱歉。” 纪恩博的话出乎他们的意料。 袁山有些不满的看着何培涯，何培涯沉默不语。 史晓楠有些不敢置信：“你们真的不管？我们出来时家里长辈还嘱咐要多听前辈们的意见，我们这么相信你们，你们不管？” 纪恩博：“不是不想管，实在是不归我们管。” 史晓楠还想说什么，被纪故学打断：“聊天聊完了就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情况没，记住我们还在任务中。”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多少了解点纪故学的坏脾气，心里再不满也不愿做出头鸟。 没办法，他们只能回到各自的地方。不是他们不向家族里说，是家族碍于与政府的利益牵扯不好管。原本还希望纪家两兄弟带头，但他们压根就不想管。 莫一很自觉的将一堆凳子收拾好，拉着獠去周围转圈，不，应该是巡视。 没走多远，就能看见模糊的高速公路，公路建的比较高，莫一需要抬着下巴看。 这周围还是有几个村子的，分布的比较零散，人不多，大部分在家里呆着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大人们好像是出去打工了，莫一记不清，只是听纪恩博说过一点。 不过他们这群人规定是不能进村子里的，害怕对村民有影响。莫一每天的任务是在两个村子之间和周围转一圈，看看是否有妖魔的迹象，当然一直都没有收获。 第二天中午，何培涯慌乱的跑过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纪恩博递给他水杯：“喝口水，怎么喘成这样。” 何培涯摆摆手，快速的说：“顾不得喝了，你们见袁山了没？！” 纪恩博：“没。” “哎，我去那边问问！”说完就冲着另一边扎帐篷的跑去，中间还踉跄一下，幸好没有摔倒。 午饭还没吃完，何培涯就把这里的人问过了一遍，但是都没有袁山的下落。 据何培涯说，昨天他们从纪恩博那里离开后，袁山心情不好说是出去散散步，结果很晚都没回来，起初他也没在意，想着睡觉时肯定会回来，就进自己的帐篷里睡了。今天起来后也没见袁山，还以为是他起来的早，但等到今天中午袁山都没回来，问了在一起住的那两人，他们说从昨天上午开始就没见袁山，何培涯这才慌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袁山人呢，怎么还不回来？ 史晓楠有些跃跃欲试的猜测：“会不会是发现了妖魔？能藏这么长时间肯定很厉害！” 何培涯瞪她一眼：“要是真有，我们这么多人会都没感觉吗？” 史晓楠吐吐舌头：“也是，而且袁山肯定会念咒通知你。” 王跃然：“那么大个人能怎样？说不定是他自己回家了。”说完还不好意思的看纪恩博一眼。 这个猜测出来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何培涯：“应该不会吧……要是回家至少也要和我说一声。” 莫一在被人遗忘的地方开口：“他进村子了。” 众人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 何培涯试着问：“你怎么知道？” 莫一：“我看见了。” 史晓楠：“你看见怎么不拦着他！” 莫一：“我看见时他已经就要进到村子里了，而且很快就看不到人影。”规定说不能进村子，他也就不想进去。 何培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着急。” 莫一：“你又没问。”中午的时候何培涯问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问莫一，莫一也就不知道袁山还没回来。 知道袁山进了村子，众人也就放了心，可能在跟村民聊天或者是找个小饭店吃一顿，估计他很快就回来了。 只有史晓楠小声问何培涯：“离那么远他怎么确定？”平时他们巡视时绕的圈子离村口都比较远，按说就快要进到村子里的人顶多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怎么还能看清那人是谁？ 何培涯沉默一下，才说：“说不定是他能看到比我们远的地方。” 这话的意思跟他比我们厉害差不多，史晓楠想到他的年龄也跟着沉默。 果然，天刚黑袁山就回来了。 史晓楠的帐篷里他不远，很快就跑了过去：“你终于回来了，今个可把何培涯急惨了，你昨天晚上不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我错了，让我睡觉吧，谢谢你。”袁山脸色不太好，眼皮闭的就剩一条缝。 史晓楠很无奈，一点八卦都不给机会：“好了，你睡吧，不打扰你了。” 第37章：暴乱前夕（二） 第二天，天气有些阴沉，浓重的云从地平线处侵蚀开来。 莫一出去巡视时再次看见袁山进入村子的背影，还是昨天的村子，不过这次看的比昨天更加清楚。 “我们继续走，不用管他。”莫一拉着獠的手说。 袁山拐进村口一直没敢回头，等了好大一会才伸头向后看，却已经看不到莫一了。 拿出手机拨号：“喂，他还是不跟过来。” 对面沉默一下才说：“你自己想办法，随机应变，我们等你好消息。” 袁山等对面挂了电话才大骂一声“草！” 只会说些没用的，自己辛辛苦苦绞尽脑汁布置那么多天的陷阱却用不上，气人。 “小兄弟，在这干嘛呢？” 声音响起来吓了袁山一跳，这才注意到对面站了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都没感觉到。 “呃……我就随便转转……”袁山抓抓脑袋一时语塞，对面的大妈笑的真是太慈祥了。 大妈搬出个小马扎坐上，继续说：“小兄弟是城里人吧，看着气质就不一样。” 袁山嘿嘿一笑：“是呀，我可是……” 话说到嘴边又急忙打住，差点说自己可是邱家厉害的驱魔师。 大妈问：“可是什么？” 袁山：“我可是刚毕业就找到工作了。” 大妈很郑重的点点头：“村里的孩子出去打工都说工作不好找，城里的小孩就是能干。我看你挺喜欢这里，都看到你几次了。” “嗯，空气好。”袁山心不在焉的左右看看，出去打工的怎么能跟他比，他可不想继续这么无聊的说下去，该走了，正经事还没做，“那个，大妈我走了，拜拜。” 袁山还没走几步，轰隆隆的开始下雨，雨大的跟水泼似的。 被浇了个正着，下意识的往回看，正好看见刚刚那个大妈站在房檐下冲他招手，这里离驻扎地还挺远，他可不想就这么淋着雨跑回去，就又拐了回去。 大妈人很好，招呼袁山进了屋，原来村口这户就是她家，难怪说见到袁山好几次了。 “你换换衣服吧，这两件是我儿子的，他个子跟你差不多，不要嫌弃衣服不好。” “不会不会，这衣服还行。”袁山违心的说，那衣服灰不拉几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一股子潮湿味。 不过总比感冒强，还是穿吧。 “大妈，这村子叫啥？” “水村。” 袁山穿上衣服，发现料子还挺舒服，大小也正合适，随口就问：“你儿子呢？出去打工？” “是出去打工，不过前两年出事故死了。” 袁山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让您伤心了。” 大妈摇摇头：“我看开了，就是看见你挺亲切。” 袁山想想说：“反正我还要在这再呆几天，我多过来找你说说话。” 大妈笑起来，眼角脸颊上的皱纹都松了很多，慈眉善目的。 同时被大雨淋着的还有莫一。 等莫一跑回帐篷里时，衣服上的水都是沉甸甸的。把衣服脱了钻到被子里才好点，又拿来毛巾擦头。 都弄好了之后，莫一无奈的看着胸口上拳头大小的红块，颜色鲜艳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獠，出来吧。” 『其实，我只是走路走累了。』 “我知道。” 獠出来之后，直接化成人形将莫一抱着怀里，对于让小孩带着它回来有些内疚，但是它实在是烦下雨，还有下雪。 莫一抱着獠的胳膊，它身上热腾腾的好舒服。 那边史晓楠和沈青两个女生披着雨衣跑到何培涯的帐篷里。 “一起挤一会，我们俩怕打雷。”史晓楠说。 何培涯很无奈。 这场雨一直下到下午近4点才停，明明是下午，天阴的却像是晚上。 纪恩博打着手电找莫一，莫一正和獠吃肉干。 “咳，分一点给长辈吧，长辈们的食物被雨淋了。” 莫一犹豫很长时间，才挑好给纪恩博。 这场雨使许多东西都淋坏了，也没地方买，纪恩博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到7、8点时政府送来了物资。 开车来送东西的是个很阴沉的年轻人。 纪恩博倚着车门问：“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那人头也不抬：“嗯。” “是特设科的？” “嗯。” “你属于哪个部门？归谁管？” 那人这才抬头看向纪恩博，眼神很危险，一字一顿的说：“你管不着。” 纪恩博耸耸肩，年轻人脾气真不好，问两句都不行。 何培涯搬完东西发现袁山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是和昨天一样无法接通，过了一会收的了一条短信，说是晚上不回来了。何培涯想电话打不出去可能是信号不好，明天等袁山回来后要说说他，不能老是随便违反规定。 结果接下来一连三天都没见袁山的影，只是每天发条短信说不回来，打过去依旧是无法接通。 何培涯去找莫一，问清莫一见到他进的是哪个村子，还希望莫一可以跟他一起去。莫一不愿意，何培涯又去找纪恩博，因为莫一是唯一一个见过袁山去哪的人，纪恩博还是希望莫一跟着。 何培涯在前面走，莫一不时在后面为他指路。 到了村口，一位老太太正坐在房檐下休息，何培涯拿出手机调出他与袁山的照片，又大致比划了一下袁山的身高，问她是否见过。 老太太仔细看了一会问：“你们是一起的？” “是是，你见过他吗？知道他去哪了吗？” “在里面休息。”老太太很和蔼的指指身后的院子，“他前两天掉水里了。” 何培涯放下心来，说声谢谢就赶快进去了。 莫一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老太太注意到跟在莫一身后的獠，瞳孔一缩，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十分紧张，不清楚赤兽为何会跟着驱魔师们一起出现，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小心踢倒了身后的马扎，发出不小的声音。 莫一向前跑两步想帮她把马扎扶起来。 她大吼：“你别过来！”一直退到墙边，扶着墙壁，全身紧绷的一点都不像个五六十的老太太。 莫一茫然的看向獠。 獠沉声对她说：“小孩只是想帮你扶凳子。” 她警惕的问：“你和驱魔师是不是一起的！” 獠摸摸小孩的脑袋：“我只和他是一起的。” “那里面的那两个呢！” “我们不熟。” “你确定？” 獠勾起嘴角，像是在讽刺她的询问。 莫一问獠：“你们认识？” 獠：“我小时候好像和她打过架，太久记不清了。” 莫一睁大眼睛在它俩之间来回看：“谁赢了？” 獠：“我。” 对面的老太太显然没有獠的好心情，赤兽小时候就能将她打败，更别说现在了。 虽然赤兽说和里面那两个驱魔师没关系，但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正在她思考如何撤退时，里面传来一声大叫，是刚刚进去的那个驱魔师。糟糕，原本想着等他进去之后解决他的，但是后面却意外的跟着赤兽，看来现在只能放过他了。 莫一拉着獠要进去看何培涯的情况。 獠侧头瞥老太太一眼，那一闪而逝的赤红竖瞳，以及嘴唇张开的口型：别碍事。 老太太有些急切的想向村子深处跑，却在门口处不远掉进了袁山布置为了对付莫一的陷阱，里面布满了袁山尽心尽力画出的禁锢符咒，一时不能挣脱。幸好袁山并没有要莫一的命的打算，里面并无致命的符咒，不然会对它的伤害很大。 莫一在院子后面的池塘边找到了何培涯，何培涯已经将池塘里袁山的尸体捞上来了，湿淋淋的放在地上。在水里泡了三天，全身皮肤发白发青有些浮肿，可能是水里的温度不高，尸体还不太臭。 何培涯看见莫一过来，疯了似的冲过去：“你害死他了！” 拳头还没打到莫一身上就被獠踢到一旁，飞出好几米，何培涯落到地上痛苦的弯着腰，眼睛恶狠狠的死盯着莫一，嘴里不断嘟囔着：“是你，你没有拦着他。”如果莫一当时看见袁山进村子时就去拦着，袁山就不会死。 獠对他这种无理取闹的眼神弄的很恶心：“你也想跟着死？” 何培涯又恨又无奈的收回目光，捂着侧腰，强忍着痛唤出式兽，让式兽背着袁山的尸体和他一起回驻扎地。 肯定是刚才那个老太太有问题，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要尽快送袁山的尸体回去，才能再带人一起报仇。 老太太还没从陷阱里面挣脱出来就听见刚才进去的驱魔师出来的声音，忙保持安静，等到没人之后才继续。 何培涯在回去的路上故意走的比莫一他们快上许多，并且打电话对邱家说明情况，等到回去后又找纪恩博说了一次，很快驻扎地里所有的驱魔师都知道了。 第38章：暴乱前夕（三） 当天，几乎不带停顿的，纪恩博迅速领着所有人去了找到袁山尸体的村子，但等他们到了之后，整个村子已经是空的了。 两人一组挨个进行查看，村子不大，两个小时左右就转过了一遍。没有一个村民，只剩一些猫狗和家养牲畜。 屋子里还有院子里的摆设，很明显的表示主人离开时间不长。 纪恩博发现整个村子建造的也很有意思，每家每户院子里都会有一个池塘，大小不定。 村子中央的布告栏上写着：水村。 纪恩博：“我猜测这里可能住着懂水的妖魔。” 沈青有一只会水的式兽，钻到池塘里除了几条鱼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很普通的池塘，这让他们大失所望。 村子后面有一个大水坑，将近十米宽，在一片树林中深深的凹陷下去，坡度很陡。 沈青让她的式兽下去，式兽在里面游了两圈，浮出水面：“里面没有特别的地方，很普通。” 纪恩博：“按说这样封闭式的水坑里应该是死水，但这水质又这么好，你再去看看有没有隐藏起来的洞口或者水源之类的。” 式兽看沈青点头就再次浮下去，这次时间有点长，在有人已经开始不耐烦时才浮出来：“什么都没有。” 沈青本来还想问仔细点，但看她的式兽脸色不好，就没问。 一干人等无功而返，气氛有些沉闷。 等到驱魔师们走出村子，各家各户的池塘咕噜噜的冒出水泡，“哗”的一声村民们从里面钻了出来，赤身裸体的甩甩湿淋淋的头发，到屋里拿过毛巾擦干水再穿上衣服，有些个头小小的小孩直接光着屁股乱跑或者再跳进池塘。 村子后面的水坑里钻出的村民手里还拿着农具，各自打声招呼，接着回地里干活，贴在身上的湿衣服也被忽略不计。 整个村子都迅速的恢复到以往平静的状态。 原本何培涯是希望邱家能当天晚上就将袁山的尸体运走的，毕竟这里条件不好不能好好保养，但一直等到第二天才来人，幸亏昨天晚上有纪故学的式兽帮袁山进行冷冻。 何培涯看着来人随意的将袁山摆到棺材里，不禁恼怒。 “你这样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死了就是死了，还想什么面子活。”那人嘲笑。 何培涯压抑着怒气问：“你要把他运到哪里？” “火葬场。” “葬礼什么时候举行？他没亲人了，你把时间告诉我，我安排。” 那人疑惑的说：“没说有葬礼的事，邱小姐说了，直接烧成灰埋了就行。” 何培涯愣愣的说：“……我还没帮他买墓地。” 那人笑了：“你还想着买墓地呢，行，烧完我将骨灰先放到火葬场，你记得去领。” 何培涯面色哀戚的看着那人运走袁山的尸体。 他和袁山都是因为有天赋而被邱家在孤儿院领养的，名字还是老院长翻着字典为他们起的。后来他们一起成长，相互竞争。而现在，袁山的最后结果让何培涯很难受。 何培涯想了很多，想了以前想了刚刚那人带走尸体时脸上嫌恶的表情，结果是越想越难受，脑袋里面乱的一团糟。 沈青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才把她的式兽放出来。 “你在水里看到了什么？”沈青直接问。 式兽躺到地上团成一团，不说话。 沈青又说：“我们定过契约，你需要告诉我，你答应过不欺瞒我的。” 沈青的式兽是一尾有着近一人长的大鲵，名字是青鲵，深青色半透明的身体一直都是她最为喜欢的，更是因为喜欢它把名字都改为了沈青。 青鲵用扁平的大嘴巴咬着自己尾巴上的鳍状物，锋利的牙齿咬得挺疼，又不想松口。 沈青又问：“那你说你是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青鲵松开尾巴，眨着眼睛寻找沈青的位置，沈青在它眼前晃晃手：“我在这里。” 青鲵这才确定她的位置，小声说：“它们说我们是同族，要帮忙。” 沈青又问：“那它们长的和你一样吗？”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 “那你怎么知道它们是你的同族？” “……它们也能在水里游，和我一样。” 沈青无奈的叹口气，她的式兽虽然漂亮又凶猛，但就是眼睛不好还有点笨。不过至少她现在知道了水村确实是有妖魔的，而且有的就藏在那水坑中。 沈青安抚了青鲵一会才去找史晓楠，简单的向她说了一下。两人决定先向沈家汇报，然后再去找纪恩博。 三大家族和政府的驱魔师聚在一起商量，讨论到最后也没弄出来个所以然来。 他们决定再进村子一次，有些细心的发现有东西的堆放和上次不一样了。 史晓楠看着充满人烟味的村子说：“会不会是我们走了之后它们又回来了，不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肯定只是躲起来了。” 王跃然摇头：“它们不会这么笨吧，有时间还不快跑？” 史晓楠探身凑过去，低声说：“说不定它们就在四周看着你，你还敢说它们的坏话。” 王跃然推开她：“不要靠这么近，你吓不住我。” 史晓楠抿着嘴巴充满感情的看着他，：“你真无趣。” 王跃然耳朵通红，尴尬的扭过头：“我去那边看看。”说完快步离开。 沈青对史晓楠有些不满：“你不要老是逗他，他脸皮薄。” 史晓楠嘿嘿笑道：“就是脸皮薄才有意思，你看何培涯那一脸正气的，恨不得挖地三尺为袁山报仇。我可不敢逗他。” 似乎是纪姓兄弟也看出不对劲来，在这一个星期里他们分了各个时间又进了水村四次，虽然找不到人，但被人使用过的工具，还有每次都会变换位置的物品，以及在饭点时进去看到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一次次的证明了那些妖魔并没有离开。 纪恩博说：“如果不是它们太笨就是它们有恃无恐，这显然是第二种情况。” 纪恩博曾派他的式兽下水坑去查看，式兽未走到水边就差点陷到淤泥里出不来。明明目测宽度只是将近十米左右的水坑，整个边缘竟然都是深深的淤泥，淤泥上面还遍布着石头杂草，不仔细看就以为是普通的土地。 众人都有些庆幸，这要是人进去了还出的来？ 但只要它们在水下他们就根本就找不到它们的踪影，而唯一懂水的式兽态度太坚决，坚决表示什么都没找到。纪恩博很无奈。 C市地处内陆，离海又远，懂水的式兽挺少。不过好消息是政府表示很快会派来几个懂水的驱魔师过来。 当天晚上，众人在忙碌了几天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只要把水里的妖魔逼出来，他们这么多驱魔师一起上还不是直接群殴，想想就很爽。 凌晨三点左右，所有人都在熟睡中。 一群人影从远处走过来，密密麻麻竟有数百之多，它们光着脚板轻踩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相互之间也不说话。 除了周围的虫鸣缓慢低沉直至寂静无声。 人影走走转转将整个营地包围起来，月光隐入黑云，夜色更加浓重，古朴的吟唱从人影口中发出，声音轻灵飘入空中相互交错扭曲。 獠拉开帐篷，侧身向外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一个人影身上。那人影明显一顿，整个严谨的吟唱也随之一停。人影很快恢复过来，吟唱继续，但声音交错的空间却绕过了莫一所在的帐篷，獠满意的继续睡觉。 不知吟唱了多久，整个营地上空都布满了扭动的花纹，深浅的蓝色波纹像海平面一样飘忽不定，在黑夜里格外迷人。 波纹随着吟唱的收音逐渐下降，最后覆盖圈满整个营地，除了莫一的。 清晨，莫一爬出被窝，伸个懒腰，出去洗脸刷牙。 等他做好饭喊獠起床时才发现有些不对，踮起脚望向四周。 莫一吃惊的指着纪恩博、纪故学：“你们怎么在笼子里？” 纪恩博道：“是我应该问你，你为什么不在笼子里？” 莫一跑了几步向更远处看，发现除了他所有人都在笼子里关着。说是笼子，但是都大的有十几平米左右，像个小单间，人和帐篷也一起圈在里面。 原本他们住的地方就相距不远，只是各个家族的会住的更近一些，就像莫一和纪恩博他们就很近。而三大家族的又和政府的相互分开，一边在左，一边在右，像是中间有条看不见的线。 但现在所有人都被笼子圈着。 莫一被这样的状况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纪恩博。 纪恩博叹口气：“是我们低看水村的妖魔了，它们不是只会躲。你别看了，试试能不能打开它，关的我心烦。” 笼子是由数根像是水柱一样的蓝色液体组成，每根都有手臂粗细，液体忽深忽浅还会游动。 莫一直接唤出力气最大的大块头，土黄色的大块头摆好架势手掌握住水柱就被电出兹兹声，想要将手挪开，但手掌像被吸着一样越来越紧。大块头忍着巨痛将手掌拽离开水柱，一层皮留在了水柱上面，很快就被吸到水柱里面，兹啦啦的的烧没了。 大块头手掌摊开后整个就是一片焦黄焦黑，血肉模糊。 獠在帐篷里问：“小孩在烤肉吗？好香。” 大块头委屈看着莫一。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电，刚刚我没摸。”莫一看着它的手掌很心疼，“你等一会我给你拿药。” 说完莫一飞快的跑回帐篷，又很快的出来，打开医药箱熟练的为大块头包扎伤口。 纪恩博在笼子里面呆的很郁闷，这笼子就像是被下咒了一样，身为驱魔师，他在这里面却无法唤出式兽，手机也没信号，无论是他还是纪故学都是如此。 而且早上他刚起来时也碰了一下笼子，但可能是力度很轻，只是被电的颤了一下，不像莫一式兽那样惨。看来水柱上的电流是可变化的。 第39章：暴乱前夕（四） 随着太阳的升起，水村的村民逐渐聚集到了营地来。 他们绕着被关到笼子里气急败坏的驱魔师们评头论足，然后还搬来一些简单的工具，几个高大有力的男人直接在旁边搭个简易的棚子，还有四人组桌开始打麻将的。 几个女生从水村端来用盆装的米粥和简单的小菜，挨个用碗盛了放进笼子里。 纪恩博眼尖的发现，她们的手碰到水柱上的液体没事。 史晓楠生气的将碗踢到一边，气的直哼哼：“该死的！我们又不是囚犯，用得着这么恶心吗？” 沈青端过碗，小口抿了一下，米粥熬得很好吃，还有些黏黏的。她因为帐篷和史晓楠挨着就被圈到同一个大笼子里。 “哎，你别吃！” 沈青抬高手臂躲过史晓楠挥过来的手：“打翻就没了。” “你吃的下去吗，也不嫌脏！”史晓楠嫌弃的看着沈青。 “我饿了，而且味道不错。” “那也不能吃这个啊。” 沈青可不想管她，她看看地上同样装到碗里的小菜，向还未走远的村民喊道：“我没筷子。” 前面水村的女生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眼睛大大的，肉眼泡，有点可爱，它跑回沈青那边，有些害羞的小声说：“刚才忘了给你，对不起。” “……没事。”沈青想勾起嘴角显得自己和善一点，但是没笑出来，毕竟脸前这亮闪闪的笼子在这摆着堵心呢。 沈青慢慢的吃着快到中午的早饭，旁边的史晓楠怄气的坐到另一边，她严重鄙视瞧不起沈青！太没骨气了。 同时她也在思索着怎么办，式兽召不出来了，符咒用不成，电话更不用说，信号像死了一样一直是零。一切平时依赖习惯的东西忽然都没用了，心里猛的没底，很是无措。 而且外面一群虎视眈眈的妖魔，不知还活的成不。 何培涯和王跃然一个笼子，在他们和史晓楠她们之间是陈孟，单独一个。 邱家的驱魔师是死去的袁山和何培涯、王跃然三个男的，沈家的驱魔师是史晓楠、沈青和陈孟三个女的。 陈孟一直比较独，不怎么说话，在沈家做任务时也喜欢接些只需要一个人单独完成的，是很没存在感的一个人。而在发现被关在笼子里之后她的反应在这几个人中是最淡定的。 刚刚递给沈青筷子的女生，扔给陈孟纱布、碘酒和药膏。 陈孟吃惊的望过去。 “我妈让我给你的，她说你手上伤的挺严重。”女生说完也不打算走，就在笼子外面地上坐着。 陈孟动动疼的有些僵硬的手指，默默的拿过药膏。她虽然表现淡定，但也狠狠的尝试掰了下水柱。 外面的女生说：“你的衣服很好看。” 陈孟一愣，后知后觉的发现是对自己说的：“嗯。” “过两年我能出村子了，我也要买这样的。”那女生说的很期待。 一群七八岁的小孩绕着这片笼子玩捉迷藏，跑的绕的纪恩博眼晕。 “嘿，小朋友，过来叔叔这边。”纪恩博对着一个小孩喊。 那小孩本来想过去的，但发现找人的正往这边来，急忙跑走了。 纪恩博等找人的过来，又说：“我知道他们藏哪了。” 那小孩赶快问：“藏哪了？” 纪恩博嘿嘿一笑：“我告诉你这个，那你能告诉我一个问题吗？” “你想知道什么？” 纪恩博舔舔嘴唇：“比如这……” “你真幼稚！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小孩哈哈大笑着说完都没来得及看到纪恩博变了的脸色，就跑去找其他人了。 纪故学在帐篷里嘲笑的笑声，外面的纪恩博都能听见。 “真是的，它的意思是我年轻，只是小孩子不懂用词，可能语文没学好。”纪恩博嘀咕为自己辩解。 纪故学又笑了一声。 “……”纪恩博钻进帐篷，“你再笑，我掐你！” “掐？真幼稚。”纪故学说，“……不准掐我脖子！你松手！” 纪恩博和纪故学闹了一会，缓解一下一直紧张的情绪，接着喊来莫一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只有你没被关起来！” “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它们忘了。”莫一看看周围的村民，没人将目光放到他身上，各干各的，似乎他就是透明。 “怎么可能，肯定有其他原因，我要好好想想。”纪恩博皱着眉用手指捂着嘴巴鼻子，沉思。 肯定是莫一身上有或者他带着什么东西让水村村民喜欢或者害怕，才不关他。有喜欢的东西可能性要大些，符合水村妖魔们的爱好，或许他们要从这笼子里出去就要从这方面考虑。 至于等着有人来救他们就太不靠谱了，怎么样都不如靠自己。 纪恩博观察着这周围出现的每一个村民，并不能从它们脸上看出明显的恶意。有的发现纪恩博在看它还会笑着向他打招呼，刺激的纪恩博不清。 从远处走来一个卷发中年人，周围的村民纷纷向他聚拢，看起来很有架势。 中年人站在所有人中间，呜呜啦啦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所幸离纪恩博不远，他竖起耳朵努力的听，但只能听见怪异却有些尖锐的声调。 这是哪的方言？这个村子该不会是少数民族吧，但是少数民族也没这么怪的调吧。 忽然，纪恩博意识到一种他从没设想过的情况。 他一直认为是水村中藏有妖魔，而不是村民是妖魔，但假如，假如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是妖魔呢？ 纪恩博忍不住一身冷汗，整个村子，这样的设想太可怕了。 与藏在水村中不同，如果是整个村子，男女老少大概接近两百人。妖魔与人类不同，有的看起来像是幼小的儿童事实上比你活得年数都多，颤颤巍巍的老人或许就是里面最强大的。 刚刚那个小孩说纪恩博幼稚，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小孩努力装大人的成熟一样，但还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嘲笑，嘲笑自己把它代入人类小孩的思维中，以为善良可欺。 那纪故学的嘲笑是开玩笑还是和那个妖魔小孩一样。 哎，纪恩博思路中断，看着同样坐在一旁观察外面的纪故学，决定换个方向再想。 这整个村子都这么有次序，可以统一组织全体村民躲起来，可以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同时困住他们这十几个驱魔师。 而且那正讲话的中年人，身旁所有人都那么认真的在听，而且并不是一味的只是服从的听，它们也像是在不断的讲诉着自己的观点。没有大声的争执，气氛连纪恩博都能感到和谐。 据纪恩博了解。 妖魔虽然厉害但是却一直没有威胁到人类的生存，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组织，独来独往。 除了弱小的不值一提的以小型族群生存，其余的最多也就是几个结伴而行。越厉害的妖魔越不喜欢同族，它们独占欲强，孤傲，总认为同族是多余的，有自己就足够。 不见面则罢，见面了基本上都会打一架，以一方重伤或者死亡结束。 而且妖魔寿命冗长，感情淡薄，除了血脉至亲和至交好友，有时看见其它妖魔被驱魔师消灭都不会伸出援手。就算是为了在人类中生活而聚集在一起，也不会像眼前这样和乐融融。 但如果有这样一个结构明确分工明确的村子里都是妖魔，那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村子。 太可怕。 纪恩博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下意识的向着纪故学方向靠了靠。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或者是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一直到晚上入夜，史晓楠都坚持不吃村民拿来的食物。 透过头顶水柱之间的空隙看夜晚的星空，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同时不断的暗示自己：我不饿不饿，星星很漂亮很漂亮。 “咕～～” 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在响，晚饭沈青吃的好像有鱼。闻起来就很香，她没怎么去看，只是不经意瞟了两眼，真的是不经意。 沈青把她只吃了一半的饭菜端出来，放到史晓楠身边，怕她不好意思又坐的远点，用两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虽然有点冷，不过还是吃点吧。” 史晓楠张口就想嘴硬反驳不饿，沈青又说：“吃饱有劲才能跑出去，比软趴趴的跑不动要好。” 史晓楠知道她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看在她这么麻烦的面子上还是吃吧。 “其实我只是怕饿，大学四年天天喊着减肥，一次都没瘦下来。”史晓楠吃完摸摸肚子，饿了一天吃冷饭都香。 沈青轻轻的笑，脸颊两边有两个酒窝，很浅。 史晓楠又说：“我哥每次拿这事笑我，笑完了再说我不胖。” “不要饿着就好，吃多了对胃也不好。” “怎么会，我饮食最有规律了，我们寝室的都经常问我怎么吃比较美容。” “你还知道这个？” “那是，坐过来点，我给你讲。” “等会，我拿个本子记下来。” 或许是吃饱之后缓解了情绪，两个女生慢慢开始聊了起来，白天一天的冷战像是没发生过，被关到笼子里的焦急也暂时被遗忘。 第40章：暴乱前夕（五） 第二天，一个年轻人过来叫莫一，说是村长找。 村长是一个中年男子，卷发削瘦，高颧骨，鼻子两翼有深深的法令纹，但肤质很好。昨天莫一见过他，他一过来，身边就围了好多村民。除了村长还有另外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莫一第一次进水村见到的那个老太太。 见到熟人，莫一还挺高兴。向它打声招呼，就拉着獠坐下来。 村长：“你好，我是水弛。” 莫一：“水池？” “是的，水弛。” 名字真奇怪，不知道村主任是不是叫水塘。 水弛看着獠，发现它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就对着莫一讲：“我们没有恶意，现在这样僵持的场面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 莫一疑惑的看着它：“什么僵持？你是说把纪恩博他们关到笼子里？这明明是单方面的胁迫。” “不要说得这么严重，主要是你们频繁的搜村，严重的影响了我们的正常生活，不得已我们才出此下策。” “这样说……好像是我们不对？” “确实，我们的村民一直在这里平静的生活长达数百年，一直相安无事，但是你们的出现不仅影响了我们的正常作息，还使未成年的小崽害怕。” 莫一想了一下，说：“我觉得这些事情你去找纪恩博比较合适，就是那个年纪最大的，他管事。” 水弛用余光看着獠，发现它对于谈话无所感觉：“我觉得你们不适合在现在的环境中生活。” 莫一：“我们过得很好。” 獠皱眉，第一次看向水弛，眼神不满。 水弛：“我想昨天你已经看到了我们村子的一部分景象，虽然不是全部，但我想说我们村子对你来说绝对适合，绝对友好。” “我以水村村长的身份，正式向你发出邀请，希望可以加入。”水弛已经从线人那里清楚的知道这里的驱魔师对莫一的冷漠态度。 莫一快速的摇头：“不，怎么可能，我不去！” 急于否认过后发现忘了问獠的态度，抬起眼睛望獠，獠一如既往的在坐在身边，对于自己的决定表示认同。 水弛叹口气：“我很遗憾，不过这些事情不能强求，以后你想通了，我们随时欢迎。” 莫一低着头，他跟水村又不熟，搞不懂为什么希望加入进去，会不会是它们比较喜欢自己。 而且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莫家，虽然很多人对自己态度冷淡，但也有对自己好的人，比如高叔叔，比如不知道名字的保镖。他从出生就在那里，已经习惯了那里的一切。 中途，两个温和高挑的妇女端来了一些水果：“吃吧，正是长身体的重要阶段，营养最重要了，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种的。” 莫一随便挑了两个，递给獠一个：“很脆，好吃。” 其中一个妇女还对莫一说：“水果这东西还是一个人类教给我们的，当初是我们救了他，可惜那个人寿命太短，不过他和我们过得那短短几十年很开心。” 然后水弛又和莫一说了很多村里发生的趣事。 水弛看莫一现在心情不错，又赶紧说：“除了这些，我还希望知道你的态度。” “你指哪方面？” “水村或者政府？” 莫一第一反应就是政府，他是莫家的驱魔师，接了政府发布给莫家的任务，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停顿一下，莫一说：“……我中立。” 水弛松了口气，愉快的看向其它村民。赤兽说过，这个年纪不大的驱魔师的态度就是它的态度，现在这个结果不得不说很好。 莫一从这里回去之后，纪恩博就详细的询问了关于这次谈话的所有内容，关于水弛希望莫一住到水村的话莫一没说。 纪恩博问：“它们有没有解释袁山的死因？” 莫一：“没说。” “你也没问？” “我忘了。” 莫一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在四周找了一个在棚子下面见过的村民，就问：“你知道袁山为什么会死吗？就是那个死在村口第一户池塘里的驱魔师。” 那人直接回答：“他惹了看村子的水婆婆。” 莫一想到那个进入村子就能看见的，坐在房檐下的老太太。 “水婆婆很可怜，它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很孝顺，但两年前在人类社会工作时，被驱魔师杀了。”那人说话的表情很平淡，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同情的神色，“你说的那个叫袁山的当时就在场，虽然不是主谋但也是从犯。所以说我最烦那些驱魔师，就算我们是妖魔，但明明只是很正常的工作又没惹人杀人。” “哦，我没说你，你别想多。” 莫一：“知道了，你忙吧。” 莫一对纪恩博说完后，纪恩博让他挨个去告诉笼子里的驱魔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静观其变。 传话的这个过程对莫一来说挺讨厌的，笼子里面的驱魔师不断的质问他，为什么只有他没事，或者是他有什么阴谋，好一点的就是冷眼看着不说话。 何培涯用发红的眼镜怒视莫一：“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莫一在最开始时还会辩解一下自己真的不知道，但现在已经懒得说了。 “你害死袁山心里不有愧吗？现在又跑来害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何培涯不断的晃动手臂想要从水柱中间伸出去，去拽只隔着笼子的莫一，手面手心电的一块块的都是梗觳采系男渥右财屏耍冻龅钠し舯坏绲姆10凇？br>要不是王跃然在他身后硬拉着，估计胳膊上都翻肉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人！你这个怪物！姓莫的再怎么养你也养不熟，早晚遭报应！”何培涯挣脱不了王跃然的手臂，气的口不择言。 话说出来吓得王跃然猛地松了手臂，何培涯被惯性带的一踉跄撞到水柱上，整个肩膀电的兹兹响，疼的他直接摔到在地抽搐。 莫一瞳孔里红光一闪，冷静的吓人：“何培涯，你再说一遍。” 大概是疼痛拉回了理智，何培涯捂着肩膀不出声。 莫一僵硬的抬脚准备回去，大脑里像是按了复读，不断重复着怪物怪物怪物…… 不对，好像还有事情没说。 莫一转过头对着王跃然的方向说：“纪恩博说，暂时没有危险，静观其变。” 说完就好像完成任务后的脑袋空空，充满疲惫。不想继续往下传话，直接回帐篷。 帐篷里獠不在。 獠在水村村长那里，看着地上直径有两米的洞。 水弛：“拜托了，我都已经按你说的意思说了，你不是在旁边听见了吗？” “你说的有点太直接。” “十几岁的人，说的太深奥他听不懂，这样效果好。” 獠想想莫一听到要他离开莫家时的反应，虽然立刻否认了，但随后显然记到心里思考了。 水弛看赤兽迟迟不动手，有些着急：“真的是求你了，我们已经快没时间了。政府那边的人恐怕下午就能赶到，而且笼子最多也只能坚持一天。” 那笼子本来是它们这一族的囚笼，应该是建在水里，现在经过一些调整能固定在陆地上，但它无法长时间的维持形状。而且建起来比较复杂，需要众多族人一起吟唱来控制笼子的大小和覆盖面积。 笼子全身缠绕着的电流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笼子里面能隔绝妖魔的感官，原本是为了惩罚犯人，但偶然的发现，被关进去的驱魔师虽然在契约的力量下依旧能联系到式兽，但式兽也是妖魔，它们无法通过感官察觉具体的位置，也就不能达到这里。 况且如果不是这次真的有事情不能离开这里，它们也不会主动去惹那些麻烦的驱魔师，早就避的远远地。 獠：“你派人把小孩叫过来，就是那个跟着我的驱魔师，然后我就下去。” “没问题，您稍等一会，马上就过来。”水弛心里泛喜。 莫一呆呆的在帐篷里坐了会，他又转到纪恩博旁边，问：“你看我是不是怪物？” 纪恩博不知道他这问的什么意思，又是出于什么理由，只是友好的微笑。 “笑什么，你说啊。我是不是怪物！”莫一眼珠中红光大盛，鲜艳的像血液一样。 纪恩博一惊，不敢看又忍不住看莫一的眼睛，轻声嘀咕：“传言竟然是真的。” “什么传言？”莫一脖子僵硬的抬不起下巴，只得不断小幅度的动动脖子。 “纪故学，快出来！”纪恩博喊。 “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纪故学不满的钻出帐篷，抬眼就看见了眼前的莫一，移不开眼睛。 莫一再问：“纪恩博，什么传言。” “没什么，我记错了。”纪恩博小声说。 莫一不再看他，他在努力控制全身停不下的颤抖，站都站不稳，但还是向着水村方向走，下意识的觉得獠在那。 “莫一，先别走，你再让我看看。”纪故学在后面喊。 “你喊什么，不害怕？”这是纪恩博的声音，虽然有点小，但还是能听见。 第41章：暴乱进行（一） 莫一晃晃悠悠的走在去水村的路上。 迎面跑过一个村民，看到莫一急忙刹住脚步：“正好，村长正让我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哎，你快点，走的太慢了。” 莫一抬头看它一眼，那村民被他的眼睛吓了一跳，随即笑道：“原来你不是人类啊，我还以为你是驱魔师呢。” 莫一咽了下口水，忍住想要扑上去咬他的欲望。 水村东头，莫一见到了獠，獠在洞边站着，莫一都能感觉的到从脚底冒出的热气。 獠揉揉莫一细碎的头发：“你在这上面等我一会。” 有村民搬来椅子：“坐着等。” 獠看着安静的莫一坐到椅子上，纵身跳下那近两米宽的黑洞。 獠前脚跳下，莫一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快跑两步紧跟着跳下去。 莫一的过程太快，快到水弛它们来不及阻止，愣在当场。 快速的降落过程中，热气扑腾腾的冲到脸上，眼睛都睁不开。越往下越热，速度也越快，莫一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降落的过程是以莫一摔到獠身上结束的。 空气里又闷又热，像是能把人蒸发掉，莫一喘过气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出汗湿透。 “你怎么下来了。” 莫一抿着嘴巴不说话，委屈的眼圈发红。 “那就坐好。”獠托着莫一的屁股，让他坐到手臂上，“我们去找水村的宝贝去。” 这里是天然的地热，常年下来四周石壁被蒸的滑溜溜的，獠拿出照明的萤石在石壁的反射下更亮了几分。 虽然呼吸不太顺畅，但空间挺大，獠和莫一通过很轻松。 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莫一扶着獠的肩膀跳到地面，伸手摸摸水。 “啊，烫死了。”莫一甩甩手，伸进水里的手指泛着红头。 “不要玩了，走这边。” “哦。”莫一快走两边，“你抱着我。” 獠抱着莫一顺着水源的方向走，只见水流的宽度越来越宽，由最开始的小腿宽度到现在的小半米，不宽却有将近一米深。 “有鱼！”莫一指着水里。 獠放下莫一：“好了，开始干活。” “干什么？我帮你。”莫一跃跃欲试。 “捉鱼。” “……”不应该有很正经的事情吗？ 对于常人根本不能接受的温度对于莫一来说只是有点烫，对于獠来说就是和凉水没有区别。 最后，莫一脱了鞋子，把裤腿拉过膝盖。一次一点的探进去适应温度，泡脚。 热水烫着双脚，麻麻的毛细血管都张开了一样，舒服的叹口气。 獠从裤兜里拿出袋子，把捉了的鱼放进去，又灌了点水。也不知道这袋子水弛是怎么做的，这么烫的温度都没事。 獠又捉了另外一条鱼，丢到莫一身边：“吃吧，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不过应该挺补的。” 鱼在地面上张开嘴巴，不停的翻腾，想要回到水里。 莫一熟练的用手指将鱼腹刨开，走到泡脚的上游将鱼洗干净，五指勾起成爪利索的将鱼鳞刮掉，又一撕两半递给獠一块。 鱼不大，獠一口就咬掉半个肚子，嚼嚼咽下：“味不行，跟我想的一样。” “你没吃过？” “没，这是我第一次见这种鱼，名字都不知道。” “那还吃？要丢吗？” “别，吃了吧，我觉的营养肯定挺高的。水村的都拿它当宝贝。” “他们让你这么麻烦的跳下来真的就是为了捉鱼？” “是啊。”獠扬扬手中的袋子，“这个待会回去给它们。” “怎么只有一条？” “它们一直以为这种鱼这里只有一条。”獠无奈的撇撇嘴巴，不是它想偷懒，“这里太热，它们受不了，来了别说捞鱼估计自己就成水煮鱼了。上次来这种地方谁知道是几百年前，鱼还不会生小鱼吗。” 莫一决定把手里不想吃的鱼吃完，这鱼好像还挺重要。 刚刚獠捉鱼的时候把衣服脱到了一旁，现在身上的肌肉纹理被黑暗打上侧影，微淡的光点上高光，显得立体又有型。 莫一吃完鱼就指着下巴，羡慕的看着獠每下动作带动的肌肉，一直瞄到獠穿好衣服。 “走了，我们上去。” 莫一想到掉下来就花了那么长时间，这要是上去还不累死，而且好像是直愣愣的掉下来的，上去要用爬的吗…… 莫一漏气了，泡脚的好心情都去掉一半：“爬到明天能爬到头吗？” 獠拍莫一的脑袋：“你想什么呢，我们走这边回去。” “别拍头，会长不高。”不过不用爬的真好。 回去时是走的上坡路，路又窄又细，走的很辛苦。莫一双脚泡的发软，没走一会就没劲了。 最后还是獠抱着他，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莫一睡醒后发现是躺在床上的。 “醒了就过来吃饭，现在天都黑了，真能睡。” 莫一揉揉眼睛掀开被子，窗外果然都黑了：“这还是水村里吧。” “村长家里。” 莫一吃完晚饭都没见到村长回来：“人呢？这么一个人都没见。” “拿到鱼就全跑了，它们呆在这里就是为了那鱼，没能力捞鱼上来，就直接住在这里守着。” 现在好入容易拿到鱼还不回水里，陆地上再多建几个池塘水坑也没河里海里住着舒服。 “哦，那么重要，就是味不行，不过脚泡的好爽。”莫一咬着筷子，现在脚还舒服的发软。 獠想到水弛和村民见到鱼的喜悦，不由的笑：“在下面没发现，拿到上面那鱼还挺漂亮，鳞片边上还泛着光。” 后来莫一还想去泡脚时，獠说村民们在走的时候把两个洞口都给毁了，莫一觉得有点可惜。 两人离开已经孤零零的村子，回到营地，所有驱魔师们还在饿肚子。村民都走了，就没人送饭。原本水弛收到的消息下午就会来人，但他们都被城市离闹的事拖着了，就没人来。 莫一作为唯一一个能自由活动的驱魔师对獠说：“一顿不吃饿不死，明天再管他们吧。” 第二天，纪恩博他们睡醒之后惊喜的发现，笼子没了。 而且很快政府那边也派人来接应他们了，虽然到最后也没找到水村村民的影，但他们还活着，在整整一个村子都是妖魔的情况下还活着。 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莫一没动。 獠：“不想走？” 莫一摇摇头：“不是，我不知道。”心里一阵烦闷，有点堵心。 “不想回去我们就不回去了。” “算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到统一离开时，发现少了一个人，何培涯。 王跃然：“东西还在，人怎么没了，收拾东西时我还见他，这么一会跑哪了？” 史晓楠：“莫一，是不是你害了他？！” 莫一面无表情，视史晓楠于无物。 史晓楠：“不就昨天他说了你几句，你至于吗？” 纪恩博看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才说：“莫一一直在这边呆着，我可以作证。” “我相信前辈你不会骗我。”史晓楠停了嘴。 时间到了，何培涯也没回来，一群人还在等着回去，没人愿意继续等他，车就载着这群人走了。 何培涯利用他的式兽的能力，偷偷的藏在了没人的水村，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出来。他不想回邱家了，决定换个城市继续生活，不一定非要继续当驱魔师，他有正规大学的毕业证，辛苦点肯定能找个工作，所不定还能再找个老婆，有个家。 王跃然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查卡上的钱，发现多了一笔之后开心极了，看来水村的村长还挺守信，本来他知道村民都不见了之后还怕钱不打过来。 回到他住的仓库，洗完澡在浴室就将身上的皮扒了，在淋浴头下面使劲揉搓，将皮上的五官都洗掉。洗好拿在手里抖几下，皮上的水珠都落到地上，整张皮干净如初。 拿到书房，铺到桌子上，拿起毛笔，皱着没有眉毛的眉头想，上次是个男的，这次画女的好了。想好五官样子，熟练的下笔很快就描绘出一张精致的女子脸庞。 穿上皮，对着镜子将五官摆正，脖子腰上的皱褶拉平。一个光头大眼双眼皮的可爱女生就出来了，王跃然对着镜子甜美一笑，买个假发再想个可爱的名字吧。 它的工作就是各种卧底线人，收费合理，态度良好，对待工作认真负责。 第42章：暴乱进行（二） 等到回去之后，莫一才知道为什么耽搁了那么久才有人去接应他们。 城市里，所有驱魔师都已经忙的应接不暇。 一直呆在各个角落中的妖魔们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在整个城市乱串，引发大大小小的事情。 政府不希望普通民众知道关于妖魔的事情，整天忙于粉饰各地的怪异景象。驱魔师们只能奔赴于各个地方阻止妖魔的动作，平常轻易不敢露头的小妖魔纷纷冒出来，虽然很弱小但胜在数量众多。 不过是但是奇怪的是，似乎大型的妖魔还未出现，人类伤亡情况也并不多，或许它们只是想要引起骚乱。 水村一行，等于是完败，但政府顾不上怎么批评他们就已经把他们派出去了。 邱家是最生气的，原本还希望能把莫一弄回来和他们合作，但别说人了，连个影都没见到。就连派出去的三个年轻驱魔师，一个都没回来。 特设科里调动人员的负责人是新从上面派下来的，对这个城市的驱魔师还不太了解。那人看莫一还是学生，年纪又不大，就想着给他分一个轻松又不太影响学习的任务，直接派莫一驻扎在他所在的学校，负责学校及周围地区。 有其他驱魔师心里不舒服，隐晦的提醒一下负责人，但负责人没听懂。 莫一回到离开两个月的教室，最高兴的就是章瑞了。 “你还知道回来，玩爽了吧。” 莫一笑笑，给章瑞一小兜吃的：“给你带的。” “鱼干，还是生的？回去让我妈给我做着吃好了。你是不是去海边了，怪不得玩那么长时间，原来跑这么远。” “嗯。”其实这些都是从水村顺回来的。 “中午别回去了，我们在学校门口吃饭吧，让你见见我女朋友。” “不是赵晴云吗？我认识。” 章瑞笑的有些脸红：“不是，是另一个，赵晴云我们分了。” “分了？”不是刚好没多长时间吗。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刚开始都好好的，我还牵了她的手呢，天天放学送她回家。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她不想耽误她的学习，她要准备上重点高中，就这就分了，我现在还晕呢。” “……” 中午，莫一给保镖打个电话让他下午放学再来接他就行，保镖嘱咐他要好好吃饭注意安全，就答应了。 吃饭的地方是学校旁边的快餐店，里面有小小的隔间，门上挂着大碎花的布帘，桌子上摆着一盆仙人球，仙人球很丑但是花盆很漂亮。 墙壁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彩色纸贴，莫一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红色的正方形纸贴，写：莫一、獠，又在旁边画一个小红心。这是墙上纸贴中写的最多的样式。 莫一帮獠要了一堆吃的，让它先吃，不然待会章瑞他们会发现食物会动，会飞到半空中然后消失。 獠吃鸡块和鸡翅的时候还好，汉堡吃的时候只吃了中间的肉饼，留下两片面包和生菜，莫一就把面包吃了，生菜丢了。 等章瑞他们来时，獠已经吃饱了，莫一也把现场收拾好了，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丢的满满的。 章瑞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这是莫一，你们初一应该是一个班的吧，认识不？虽然莫一不爱说话，但长得帅还挺显眼。” 莫一：“……认识，宋嘉。” 宋嘉笑着打招呼：“好巧呀，我和莫一初一同桌，不过初二没分到一个班。”以前的短发留长了，已经齐到肩膀。 章瑞晃着脑袋小得意冲莫一挑眉：“我和你漂亮的同桌分到一个班了。” 宋嘉给他一拐子，章瑞捂着肚子坐下了。 莫一想：宋嘉以前不是很文静很腼腆吗？肯定是跟着章瑞学坏了。 他们三个人聊天聊得很欢快，獠倚着墙壁抱着手臂听的很郁闷。莫一还以为它没吃饱，等走的时候又打包了点。 章瑞奇怪的问：“你还没吃饱？这么能吃。” 莫一：“……其实，下午下课也可以吃。” 回去的路上，莫一偷偷问宋嘉：“你哥宋浩有没有给你讲过章瑞的秘密。” 宋嘉小声说：“讲过，那几个都跟我说了，太逗了。” 原来不止一个，莫一知道少了，下次要问问宋浩。 除了在学校里过的很轻松以外，最让莫一高兴的就是，他长高了！ “我就知道我能长高，我这是发育晚！明年我就能比于青青高了。”莫一向獠显呗。 不过没两天就遇见了伤心事，政教处大检查，男生头发前面不能过眉毛，两边不能过耳朵，莫一的都过了。 “我觉得这样比较帅，剪短了是不是就不好看了。”莫一照着镜子问獠，他前段时间没怎么剪头发，发现头发稍微长点好像更帅，还有点小气质。 “哦，剪短了也好看。” “……你应付我。” 獠笑着说：“你竟然听出来了。” “……” 莫一最后在剪头发和写检讨中选着了剪头发，一个小板寸就出来了，为此，莫一伤心的决定不梳头。 在莫家的驱魔师都忙得脚不挨地的时候，莫一正跟着章瑞进行翻墙的尝试，这可以锻炼攀爬力、应急反应和运气。 翻墙出了学校也没什么事干，主要是这个过程比较刺激。章瑞出去了跑网吧玩游戏，莫一就再从大门进去，他要赶学习进度，都落下了好多。 好在班主任比较照顾莫一，跟几个任课老师都打了招呼，莫一随时可以去问被耽搁的课程。 这天晚上，莫一睡的正香，手机忽然响了，原本调的好听铃声在此刻无比的刺耳。 獠一甩胳膊就把手机砸出去了，莫一朦胧间迷糊的思维瞬间就清醒了，手机好贵！ 手机落地之后铃声停了一下，立刻再次响起来，莫一趁獠发怒之前跳下床按通话键。 “喂，莫一是吧，同桦路和四丙路交叉口是你负责的吧。” “是。”那里好像就在学校附近吧，还有个很好吃的烤肉馆。 “刚刚有市民报警反映看到路边有鬼祟黑影，根据描述我们怀疑是妖魔，你立刻去处理。” “现在不是晚上吗？” “记得，千万不可影响周围小区居民的休息！千万不可被人发现！千万要隐藏好行踪！如果有人看到，先稳住情绪，打电话给我，我再派人过去。如果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呃。” “立刻去，十分钟之内赶到！……嘟嘟……”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莫一用凉水洗把脸，无奈的穿衣服。看到獠醒了，就说：“你睡吧，我去看看就行，不是脸鼠就是迷路的野花猫。” 獠打个哈欠：“我不困。” 莫一翘着嘴角得寸进尺：“抱。” 莫一又把保镖叫醒，开车送他们过去。 凌晨两三点，大路两边昏黄的路灯罩着一小片区域，整个城市都从繁杂中安静下来。 学校周围是一片大型的居民区，同桦路和四丙路的交叉口正好邻着一个小区公园，公园的大门紧闭。 公园对面有个二十小时营业的餐厅，隔着玻璃门就能看见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坐在门口的座位上，不时望望两边的街道。 莫一拉着保镖一起进去，服务生远远的看见有人来了，急忙站起来，但近了点发现是个小孩和一个很不面善的男人，又有些警惕。 “是你报的警？”莫一问。 “是我，你怎么知道？警察呢？” 莫一拉过保镖，指：“他是警察，我是实习助手。” 保镖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面瘫习惯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 服务生看着这俩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你们的证件呢？警服呢？” 莫一从兜里掏出学生证快速的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又收到兜里，严肃的问：“我们是便衣，这样有利于调查，好了，请您讲一下看到的情况吧。” 服务生想说没看清，能再看一遍吗，但发现气氛忽然变得沉默严肃起来，就没问出来。 想想餐厅后面还有个人也在值班，虽然睡着了，但胆子还是大了点。 “是这样的，今天晚上生意不太好，以前这个时候还会有客人，今天一个都没了。在半个小时前，我趴在收银台上睡着了，因为胳膊枕麻醒了，抬头就看见对面有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跑过去。” “吓死我了，那么一大群。”服务生尽可能的把胳膊伸开比了一下，“这要是抢劫的，那该多吓人啊。我马上就打了110，反应够快吧。” “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晚上兼职挣点零花钱，怎么碰上这么个倒霉事。” 莫一听完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一一作答。 服务生话说多了，熟络起来，问莫一：“怎么都是你这个小孩在说，什么实习助手，是警察家属吧，不过，你懂得还真挺多的。” 莫一解释说：“你别看我们警长不说话，他这是在认真思考案情，一般越厉害的人越喜欢沉默，待会他就会突然爆发。” “哦。”服务生大悟，觉得这个面瘫警察深藏不露。 莫一和保镖到对面公园门口仔细看了一圈，没发现大问题，就是路边的绿化隔离带里有十几个形状各异的脚印，脚印很浅，不仔细看就看不见。 服务生隔着玻璃和马路看向对面，而且屋里亮堂屋外黑看的更加模糊，不过即使看不见他也愿意看，这是一段多么特别的经历，他竟然看到了警察分析办案的现场，和看电视完全不一样。 莫一唤出窟蚁的蚁后，让它按着泥土上的气味在周围找一下。 莫一和保镖拿根树枝将印记划乱，一点都看不清楚。 蚁后慢腾腾的指挥着勤劳的窟蚁们干活，几十分钟后窟蚁纷纷回来，得到的消息是：曾有一小群妖魔路过这里，里面有一只味道较为奇怪，不过它们已经跑得太远。窟蚁的速度跟不上，也无法保持过长时间的体力。 莫一摸摸蚁后，安慰它：“这次出来的太急忘了带蜜糖，下次再给你吃。” 蚁后愤愤的回去了，不让睡觉还不给糖！ 莫一知道这次没事了，就嘱咐服务生：“这次的事情我们会暗中调查，有什么事情会再来问你，你对此事要保密。” 服务生眼睛放光的点头：“放心吧！我绝对守口如瓶。” 莫一：“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你也算是目击证人。” 服务生激动的目送莫一离开。 莫一回到车里就往特设科打电话，交代清需要接受催眠人的姓名地址学校。 挂了电话就爬到獠怀里，一起睡觉，保镖默默的开车回去。 第43章：暴乱进行（三） 第二天清晨，莫一困得不行，死纠结活纠结的爬了起来，上学！ 坐在教室里也是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栽，同桌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睡会吧，我帮你看着老师。” 莫一像是找到个睡觉的借口一样高兴，立刻就趴到桌子上开始补眠。抽屉里放着保镖帮他买的早点，等睡醒了再吃吧。迷迷糊糊的还能听见獠在胸膛里打呼的声音，很有节奏，有助眠作用。 估计也就睡了两节课，在莫一处于要醒不醒的状态时，下意识的处于警觉之中，也就这时同桌拉着他的胳膊使劲晃。 莫一受惊一样的笔直坐了起来，大脑猛地随之清醒：“怎么了？” 同桌慌张的伸脖子想往外看：“不知道，外面好吵。” 老师在讲台上拿着黑板擦拍讲桌：“安静，不要乱动，都坐回原位，我出去看看，你们先看着书。” 说完快步走出去。 过了几分钟，外面的的闹声更大，中间还夹杂着女生刺耳的尖叫。教室里更多人坐不住了，班长大声喊：“不要乱动，现在是自习！” “班长，其他班的都跑出去了，我们也跑吧。”下面有学生起哄。 “赶快跑吧！” 班长皱眉，老师还没回来，走廊上已经跑满了其他班的学生，都在往楼下跑：“你们先不要动，我去看看。” “班长出去看，别也不回来了！” 惹得班里一阵哄笑。 班长刚出去就赶快跑了回来，站在门口招手：“快出来！快点快点！” “哦！快跑喽。” 莫一的同桌听到班长的喊声，快速的反应过来，拉着莫一就往后面跑，踢倒了几个凳子，慌得莫一都来不及抓住早饭。 莫一的教室在二楼，跑下去很快，他们站在楼前面的操场上，还有很多人没有明白过来究竟怎么了。 越来越多的学生跑下来，大部分都是老师带领着。 “哎，咱们的老师呢，怎么没见？”同桌左顾右盼的。 莫一没说话，慎重的看着教学楼，其他人看不见，他却是能看见，四楼的窗户以及楼顶上趴着一群妖魔，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下面满满的学生。 引起骚乱的原因，恐怕就是它们。 楼顶的妖魔随便的向下扔几样东西，砸到学生身旁，又引起一阵尖叫。老师校长大声的喊着，试图安抚学生们的情绪，维持秩序。 莫一悄悄唤出窟蚁，窟蚁说这正是昨晚上的留下味道的妖魔们。 又有几样东西被丢下来，学生们叫着躲开但又看不到谁丢的，妖魔们挑衅的巡视一圈，目光定格在莫一身上。 这次砸到了几个学生，虽然不重但也受伤流血了。 血引起了学生们更大的恐慌，各种猜测，各种嘈杂的说话声密密麻麻，还有女生哭着找妈妈。 莫一从通讯录里找到昨晚上给他打电话的人，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无奈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只妖魔从四楼楼顶斜着向下冲，目标是另一边密集的学生。它发现莫一的目光还邪邪一笑，张大嘴巴，舌头绕着嘴边舔一圈，一直舔到耳后根，半张脸都是湿哒哒的。 “莫一，你在看什么？我想回家。”同桌拉拉莫一的胳膊，试图得到安慰。 莫一大力甩开他，推开挡着路的学生，快速朝那妖魔的大致落脚处赶去。 “快避开！离教学楼远点！听见没有！”莫一大声吼着。 “喂，你谁啊！想找事是不！”被推开的男生不满的骂骂咧咧。 “都给我离教学楼远点！” 到处都是说话，莫一的声音没有引起效果，那只妖魔快速的冲到楼下，借着重力向前一跃，扑到人群中，压倒三名学生，又引起了更大的尖叫和拥挤。 莫一到现在还没有挤过去，又成了逆人流而行，气的直接召出大块头：“把前面挡道的都给我丢开！不要伤及性命！” 大块头兴致勃勃的充当妖形压路机，挡路的直接轻松撞开，这次莫一很快就赶到那妖魔的地方。 以妖魔为圆心近十米的地方已没有了学生，莫一独自站在那里格外明显。 后面组织学生绕开的老师喊：“同学快回来！等老师处理！” 莫一盯着妖魔的眼镜，冷冷的说：“放开学生。” 那妖魔撇撇嘴，一爪子挑起被压在身下的其中一个：“你说他？” “放开！” 那个被挑起的学生已经昏迷，后脑勺受伤，头发被血弄的成一缕一缕的。 另外两个只是伤着肚子和背，还保持着清醒，看见莫一站在对面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哭喊着救命。 围在周围的学生和老师，发现莫一在对着空气讲话，又有学生浮在半空中，一时之间竟有些安静，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有几个学生跟被挑起的学生关系比较好，想要过去救他回来，被老师制止，这种不在控制范围的事情最好先等警察过来。 “我说不想放呢？”妖魔凑过去闻闻那昏迷学生的脑袋，一脸陶醉的表情，“好像很好吃。” “你想死！”莫一向前走几步，大块头紧护在他身边。 “停，别再向前，不然我一口咬死他。” 莫一停下来，睁大眼睛盯着它的一举一动：“可耻。” 楼上的妖魔们像看热闹一样的哄笑。 妖魔恼怒的摇头说：“其实我最不屑这种绑人威胁的行为，都是跟你们人类学坏了。”说着爪子一甩，那学生被丢到人堆里，有懂点救护的老师急忙上前简单抢救。 “还有两个。”莫一提醒它。 “我知道。”妖魔松开爪子，“滚。” 那两个学生忽的感觉到身上沉重的压力消失，头也不回的快速向人群跑。 又有几只小一点的妖魔冲下来，站在它身边。 莫一在它放开学生时就快速的召出另外三名式兽。 双方对峙，都在一动不动的静等时机。 但是旁边的学生可不会如莫一所希望的保持距离，好奇心、看热闹心切的人类，即使身处险境，也想一知究竟。 离得近的学生不解的看着莫一如临大敌一般站立不动，将情况说给远一点的学生，一传十十传百，再远一点的人就左挤右挤想要向前围观，胆大的学生跑到一楼教室搬来凳子，站上去，其他人看见纷纷效仿。 莫一这边还在等待，后面的学生就有因为围观位置的远近，争吵的想要打起来。 没一会，楼上的妖魔先没了耐心，从四楼开始，竭尽所能的砸玻璃，向楼下摔桌椅，弄得学生们纷纷躲避逃串，它们就在上面指着学生哈哈大笑，像是顽劣的小孩。 老师们组织学生尽量远离教学楼，维持秩序以免发生踩踏，叫的嗓子都哑了。 地方被腾出来，莫一向前冲过去，身边的式兽见他动都跑的比他更快。 莫一又跑了几步发现已经不需要他上了，对面的妖魔们都被式兽缠上了。 默默的站到一旁，看着战斗的双方。明显是自己这边的优势更明显，他的式兽跟他也都好几年了，进步也越来越大，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再亲自上前，虽然很少有驱魔师会亲自参与到战斗中，但显然莫一是个例外。 阿飞是只双头鸟，是莫一的第二只式兽，当时他和阔由关系挺好，很想要只带翅膀的式兽，但阔由太弱不适合战斗，就在黑吞的帮助下收了阿飞。 当时阿飞只有一个脑袋，第二个脑袋是后来长出来的，阿飞说是因为和莫一定了契约的关系帮助了它的成长，使它可以有个兄弟。 窟蚁的蚁后是莫一的第三只式兽，是在它难产时偶然救了它。莫一知道自己起名字的水平，对于雌性就没好意思乱起，直接叫它蚁后。一般都是需要跟踪或找人时喊它出来，像今天这样蛮力的就不适合它。 第四只就是大块头了，力气大，肌肉发达。 第五只和大块头有些类似，也是力量型的，叫阿闪，它浑身花不溜秋的，五彩缤纷，闪的每次莫一都不忍心看。 其实莫一很想叫它很闪，但在阿飞的劝阻下改成了阿闪，因此阿闪和阿飞感情很好。 对面的妖魔们见明显不敌，就准备撤退，反正它们是来捣乱的，又不要丢了命。 大块头向莫一抱怨：“我还没伸展开，它们就要跑了。” 阿闪问：“要不要把它们留下来。” 莫一握着一直没打通的手机，这时学校外面响起警笛，学生老师像是感受到希望，又从刚刚短暂的安静中议论开来。 莫一：“不用留下来。” 黑吞顶着一只山羊脸：“不留就好，我昨天吃多了，还没消化完。” 妖魔快速的撤退，其中一只也是禽类，见对面的式兽们没有追上了的意图，就飞快的掉头啄了一下阿飞。 如果啄的是阿飞本来的大脑袋阿飞不会跟它计较，但偏偏它想使坏胆又小，啄的是阿飞后来长出来的小脑袋。气的阿飞不顾莫一的话，直接冲上去飞到它的上空，一个俯冲，尖锐的喙顶着它一直刺到地上，气流波动，激起一阵尘土。 那只妖魔身形比阿飞小将近一半，腹部被刺穿，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其他妖魔顾不上这只都已经跑了。 阿闪半张着嘴巴，惊叹：“好利索。” 阿飞的大脑袋小心的啄啄小脑袋：“还疼不。” “不疼，就是刚才俯冲的太快，头有点晕。” “那我们回去歇几天。”阿飞的大脑袋转头对莫一说，“我们走了，这两天我忙不要叫我，拜拜。” 警察们全副武装的冲进来，老师向他们招手：“这边，这边。” 警察们没有过去，准头都对着整个现场最显眼的莫一。 莫一说：“已经没事了，让你们头过来。” 警察们不理他，开始绕着现场小心走动，大块头故意站在一个警察前面绊他一脚，他费劲的稳住身体才没有摔倒。大块头有跑到另一边去绊其他人，弄得警察们紧张兮兮的。 前面的警察四散开来，才露出后面的头，莫一低声问他：“知道特设科吗？” 头沉着脸问：“你想说什么？” “如果特设科的跟来了，让他们跟我说话。” “……” 头还没说话后面特设科的就跑了过来：“听说这里也受到袭击吓死我了，还好是你在。” 头试探的问：“你是驱魔师？” 莫一走回那只妖魔的尸体边，问黑吞：“你吃不吃？” 黑吞一脸的嫌弃：“我不吃死的。” 莫一点点头，握住妖魔的爪子，提。 没提动，太沉。 “……大块头，别玩了，把它丢过去。” 莫一把这只妖魔的尸体交个特设科算是交代，被问起为何其他的跑掉时，莫一一脸坦然的说：“没追上。”反正整个案发过程只有他看的到。 由于太忙，特设科只来了一个人，迫于对面三只大型妖魔的压力，没敢问的太细，反正事情解决就好，多事之秋不便细查。 事情结束后，獠打着哈欠出来了：“发生什么了？好吵。” 莫一想：中午不给你吃肉。 第44章：暴乱进行（四） 似乎是警察的到来为学生们添加了底气，使他们从紧绷的状态快速的恢复过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然看不懂的人们纷纷围上来，弄的莫一不厌其烦。 就像是原本大家都一样，忽然发现有一个人与其他人有不一样的地方，对其好奇、羡慕、嫉妒等等。 “莫一，刚才你跟谁说话呢？好厉害，还把他们三个都救出来了。” “莫一啊，快给我们讲讲，刚才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大白天遇见鬼了吗？” “莫一，你是不是在装蒜呢，刚才就是摆着姿势扮酷吧，你胆儿真大。” “……” 头看到莫一脸沉的越来越黑，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急忙过来解围：“同学们让一让，请让一让，不要影响我们办案好吧，都回到老师的身边，回去回去。” 这时学生后边不知是谁忽然吼了一声：“莫一你是在演戏的吧，整个空地上就见你一人，想当童星想疯了吧你！” 周围轰然大笑，起哄的辩解的猜测的，这群初中生们竭力的发散着思维。丝毫没有刚才面对未知危险的惊恐。 周围的笑声，说话声，嬉笑谩骂，嘈杂的噪音充斥着耳膜。莫一站在人群的中央，身边几个警察维持着秩序，不让学生们簇拥的太紧，一时之间竟感到些许无助和迷茫。 他帮他们赶走了妖魔，他救了他们保护了他们，就仅仅因为他们看不到妖魔的形态，不清楚事情的过程，就可以不去感谢他。 就算不感谢他也没事，那现在这是在干嘛呢，围着他笑着、讨论着，当他是奇怪展览的对象？当他是可笑扯淡的表演者？ “咚。” 獠在莫一脑门上弹了下：“小孩。” 莫一捂着脑壳瞪獠：“……你影响了我！” “我影响你什么了？”獠笑着又弹一下。 莫一用两只手一起捂脑壳：“我明明在很深沉的思考哲理好不好？这很严肃。” “思考什么？说出来，让我一起乐乐。” “！！！”莫一咧嘴露出两排白晃晃的小牙，“咬你！” 莫一牵着獠的手离开学校，里面太闹。 他们在学校不远处的奶茶店里，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学校大门，要是妖魔们又掉头拐回来就可以及时过去。 现在，喝着奶茶磕着瓜子等后续的完成。 “要我说，那个初二的就是没事逞能，虽然我离得远没看太清，但我也知道那么大一片地方就他一个站那，连动都不带动的，老师喊他回来，他还哆嗦着腿继续站着。”说话的是个初三的男生，他身边围了一圈没看到当时情景的女生，男生边说边比划着，动作十分夸张。 “你们说他要是害怕他就回来，我们还能笑话他吗？那是我离他远，我要离他近早过去骂他了！是不是男的啊！有这么耍帅的吗？”男生十分享受身边围着一群女生，沾沾自喜，“哎，你们知道他叫啥吗？” 有个女生小声说：“我听那边那群人说好像叫莫一。” “这么难听的名字，你们说他妈会不会起名字，是不是没上过学？他要有个弟弟不就叫莫二了？” 女生们笑起来：“太搞笑了。” 章瑞只是站在旁边等宋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气冲冲的走过去揪着正中央男生的领子把他揪起来。 “你丫说谁呢？你丫骂谁呢？啊！” 章瑞虽然是初二但比这个初三的高出半头来，又常年打篮球，劲大。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你干嘛！”男生怎么掰章瑞的手都掰不动，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想落下面子，“小子找抽呢！” 章瑞哼哼一笑，空着的左手对着他就是一拳，直接打到肚子上，打完右手就松开，那男生捂着肚子蹲到地上，又气恼的站起来举起拳头挥过去，章瑞打到他伸长的胳膊肘上，疼的他手臂一麻。 刚才还围着那男生的女生们想去劝架又怕打着她们，就没动。围观的几个男生过来拉住他们俩，章瑞在他们架他胳膊时又踢了那男生一脚，才心满意足的被拉开。 拉开之后章瑞快速的找到一脸惊讶的宋嘉，拽着她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去，不见了踪影。 很快，特设科的催眠师就赶了过来，他黑眼圈青黑青黑的，估摸着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特设科来的那人不放心的问：“现在行吗？这里虽然只是学生，但少说也有上千人。” 催眠师不高兴的说：“不管你是谁，你也不能怀疑我的专业！你新来的吧。”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放心。” “哼。” “不是……我只是看你太累了，怕你精力不够。” 催眠师这才脸色好点：“我还好，今天这场干完就会休息一天，几年加起来都没有这两月忙。” 警察守在学校的各个角落，全校所有师生聚在操场，名义上是安全讲座，但却十分重视。 每个班级都要求点名十遍以上，每个老师点名时有警察监督，不得少一人，从点名开始不得上厕所。 莫一所在的二、四班，有学生提醒：“老师，莫一不在。” 下面有男生跟着嚷嚷：“老师，就跟你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不知道回来了！” 引起一阵笑声，那男生声音不小，邻班也有人好奇的向这边望过来。 那老师狠狠的瞪学生一眼，有些尴尬的看向身边的警察：“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是有事，情非得已。” “有学生不在，我向上级请示一下。”警察淡淡的说，然后去找领导说明情况。 老师诚恳的向自家学生解释刚刚不管他们自己跑了的事：“主要是我想起来一楼办公室里还有个其他班老师的小孩在那，上课时间没有老师在那，我怕他不安全，他才四五岁，你们都是初中生了，肯定能保护自己的安全。老师也是当时急了，一时对不起了，真是对不起。” 下面的学生本来一时静默，但是刚才嚷嚷的那男生和几个平时一起混的一起“哦～～”了一声，调子拐了几个弯，其他学生这次跟着笑起来。 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还好警察及时回来了，他说：“除了那个叫莫一的学生，其他人继续点名，他不在没事。” 点名是继续了，这个班里对莫一的讨论却更多了，学生们充分的发散思维，猜测莫一所谓的真实身份，说到最后连外星人都冒出来了。 整个学校热热闹闹的点名，找人，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人弄齐。警察把他们围起来，确保每一个学生都不能中途离开。又对老师主任校长们挨个点名。 确保都在之后，催眠师一边埋怨着效率低下一边登上临时搭建的台子，拿起话筒，开始工作。 莫一看到警察们离开学校他才回去。 刚坐到教室里就看见章瑞过来找他。 “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咱们学校也会受到流串犯们的攻击，幸好只是几个受了伤没死的。” 莫一停顿一下才点点头：“是挺吓人的，以后出门都要小心。” “就是，那警察不是说还没抓到犯人嘛，我听说这可是个惯犯团伙，咱市里还有好几个地方受到攻击。”章瑞一边说一边做着夸张表情，“他们肯定是心理有问题，或者有童年阴影之类的，要报复社会，要不袭击我们这么无辜的学生干嘛，没钱没战斗力的，你说是吧？” “……你想象力有点好。” “你这是夸我吗？” “绝对不是！” 家长们最快知道消息，迅速来到学校看看他们的宝贝儿女有没有受伤，学校为了安抚学生情绪特许放假休息一天。 特别嘱咐：尽量不要在没有家长的陪同下出门。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又让各班班主任为学生讲了半天的安全知识，但也有家长不知道放假或者家长不在家的学生出了校门就进了网吧。 莫一回到家，就听见电视新闻播放某某中学遭受流窜团伙袭击的消息，极大的谴责了犯人的良知，同时提醒广大市民出门小心，安全第一。 “獠，你说如果其他人也能看见妖魔会怎么样？”莫一窝在沙发里喝着果汁。 “会乱。” “为什么？” “因为人类喜欢胡思乱想。” “哦，那还是不知道要好点，但他们好可怜，一直蒙在鼓里，一不小心还要受催眠。” 獠思考一下才说：“这样好管理。”这些无聊的问题它从不思考好不好，每次莫一问，它都要想的脑袋疼才能说个差不多的回答。 它才不说不知道，每次回答莫一问题之后那闪闪发光的崇拜眼神，嘿嘿。 当天晚上，莫一和獠已经睡熟之后，又被楼下大力的拍门声吵醒。 莫一摸摸獠的脸：“你睡，我下去看看。” 套个睡衣一脸不情愿的打开门正想发火，发现外面站着的是保镖：“你干嘛！” 保镖心里一颤，将手里的电话递给莫一。 “喂，谁呀。” “莫一，快点来……来救救我们……快呀，求你了！……滴滴滴滴。”里面声音很吵，一句话刚说完就被挂断，只剩忙音。 莫一不耐的将手机还给保镖：“这人是谁啊？大半夜不睡觉。” 保镖指着来电显示：“沈琥珀。” 莫一打着哈欠：“小姨？怎么打到你这了？” “她说你的关机，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的了，她说的太焦急，那边都哭了，我才过来敲门。” 哦，莫一想起来了，自从前几天半夜跑出去一趟之后，晚上睡觉他都关机的。还有刚刚小姨说什么？好像是求救来着？ “你先在楼下等我。”莫一吩咐保镖。 回到房间，獠已经倚着床头坐起来了，双眼通红，心情很不好。 莫一挠挠头：“那个，你再睡会？” “什么事，说。” “……小姨让我去救她，听起来挺急的。” 獠皱眉：“你去不去？” “……我想去。”莫一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要不然你进来继续睡？” 獠闷不吭，片刻后还是去了莫一的胸膛里呆着。 莫一看见刚刚獠坐的床头外侧，五个深深爪印，床帮下面的木屑掉了一地，床垫里的弹簧都露出来了。 保镖开车带着莫一飞快的向沈家驶去。 莫一所不知道的是，这座城市今天晚上，出名的驱魔世家里只有连家和莫家没有受到攻击。 连家是妖魔们找不到他们的本家，莫家则是有些忌惮赤兽的存在。 而他的离开将使围着莫家周围的妖魔们蠢蠢欲动。 今夜，难平静。 第45章：暴乱进行（五） 莫家离沈家距离有些远，莫一在后座小睡一会。 “市民们请注意，这里受到恐怖分子袭击，请快速撤离！再重复一遍，请快速撤离！请快速撤离！”喇叭声音开到最大，吆喝。 降下车窗，外面乱的的不似黑夜。 维持秩序的警察大力拍着车头，吼：“前面路封了，不能走！” 保镖询问的看向莫一，路的前方设了路障，路障两边是匆忙逃散的居民，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短短时间也能让他们整理出这么多东西，有的撞到人连声对不起都不说。 与莫家远离人群不同，沈家建在人群中，附近就是几个密集的居民区。 莫一将头伸出车窗喊：“我们是沈家请来的！” “你们说什么？声音大点！”周围太乱，小孩的哭声、吵架声混成一团，莫一的声音对面听不清。 保镖伸出头喊：“沈家！沈家的！！” 对面的警车拿着对讲机不知问了些什么，才不确定的将他们放行。 “哎，你们小心点，前面乱着呢。” 莫一冲他一笑：“谢谢叔叔了。” 警察摇摇头，没说什么。在他们过去之后继续守着路障，防止有人从外面赶来，想进去找人。 车子越往里走，人越少，警察安置的强光灯晃动着光束来回扫动，莫一能跟着它看见地上隐约的血迹。 “停。” 保镖疑惑的看向莫一：“停这里？这里离沈家还有一段路。” 莫一嗅着空气里的腥味说：“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回去。” 保镖戴着墨镜的脸上看不到表情，沉默。 莫一开不开车门，锁着了。 “开门！” 保镖抿抿嘴：“我在来时的路障那里等着小少爷。” 莫一下车走了一段后停下，召出大块头，让它背着跑，真不是他懒，他是怕走的太慢。 大块头一路都很兴奋：“好久没有这么压抑的感觉了，今晚要大干一场了吧！” 莫一鼓着嘴巴吐出个泡泡，泡泡刚离开嘴巴就破了。 脚下的地被大块头每一次落地震得砰砰响。 路边到处都是破坏砸扁了的店面，车辆以及门窗，还有断了的电线杆、树枝横在中央。 很难相信这里白天还是有着众多人类的聚集地。 沿路有些妖魔蹲在建筑物的角落里吃东西，咬骨头的声音嘎嘣响。在莫一他们经过时会警惕的眯起眼，发现他们没有觊觎食物的意思再继续吃。 莫一看着前方，不去想它们吃的是什么。 夜色掩盖了许多东西。 终于到了沈家门前，刚停下来，剧烈的光照就射过来，刺的莫一眼睛一疼，忙用手臂去遮挡。大块头可没这么好说话，它瞪着双眼迎着光线就扑过去，忘了放下背上的莫一。 莫一只感到一阵颠簸和耳边大块头发怒的吼声，光线消失，他使劲揉揉眼睛才睁开，一阵模糊之后终于看清眼前：大块头正压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的肩膀被打成碎泥，陷到身下的水泥地里，整个人吓的瑟瑟发抖。 莫一趴在大块头背上，看不见它狰狞的表情。他拍拍大块头的肩膀：“放我下来。” 大块头仰天大吼一声，向后一跃，退出三米远，这才蹲下来让莫一蹦到地上。 莫一看见那人不远处丢的强光灯，强光灯的后半部分已经破裂还在顽强的发光，问他：“你是沈家的还是附近居民。” 那人哆嗦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沈……家。” “那对不起了。” 莫一心疼的摸摸大块头刺的发酸的眼睛，大块头弓着身体让莫一能够着。 “你回去歇歇吧，我让阿闪过来。” 大块头握紧拳头，绷紧身上成块的肌肉：“我没事，现在浑身都是劲，还没使出来。” 在莫一他们说话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的妖魔把那个受伤的人拖走了。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血迹。 沈家里面传来几声怒吼，沙哑干裂，声嘶力竭。 “我们快走！”莫一招呼着大块头，快速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进去。 旋转式楼梯一口气跑到五楼，偌大的大厅呈现在面前，莫一按着腿喘气，怎么忘了让大块头背了。 这是整个楼层被打通的大厅，四周的落地窗被破坏的已经差不多了，仅剩零碎的玻璃还顽强的挂着上面，墙壁上挂着的画像裂的裂，掉的掉，惨不忍睹。 前面近十只妖魔处于对峙中，地上还有死掉的三只妖魔和七八个人类。现在双方明显累极，似乎处于默认的暂时性休战中。 而莫一的出现将会打破局面。 “莫一，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坐在墙边地上的沈琥珀含泪望着莫一，头发凌乱，漂亮的脸上破了口子，可能又用手指蹭住了，留下几个长长的血道子。 她怀里抱着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明显体力不支，但看着莫一的眼神依旧带着怨恨，可惜激动中的沈琥珀没看见。 “妈，这下我们有救了，莫一他很厉害。”沈琥珀仿佛从这一夜巨变中看到了希望。 敌对方的妖魔注视着莫一：“人类，你不应该干涉我们。” 莫一没说话，大块头已经摩拳擦掌的冲过去：“来啊，来打架！” 大块头的动作打破了双方的暂停，一群妖魔又开始了混战。 “莫一，快点过来这边。”沈琥珀冲莫一招手。 莫一走过去，从楼梯口到沈琥珀那边还有不远的距离，中间有只没进混战的小妖魔从背后偷袭他。 “莫一小心！”沈琥珀大叫。女人的音调太尖，听得莫一心里发堵。 莫一脚步不停，继续平静的向前走。 他身后浮起一团黑影，笼罩在那只小妖魔身上，被吞了。黑影扭动几下隐约浮现出刚才那只妖魔尖细的嘴巴。 黑影变的薄薄的，贴着地面悄然加入混战。 莫一走到离沈琥珀不远的墙边，用袖子擦擦地板，坐下。 “莫一，你能来真好。”沈琥珀说完，看着她身边的丈夫，“你不是驱魔师也看不到它们，让你陷到危险中，对不起。” 那男人很想将她搂在怀里说没事，他们是夫妻。但沈琥珀怀里躺着她母亲而且他也不善于表达这些煽情的话，所以只是摇摇头。 “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们的女儿住在幼儿园，看不到这场灾难。”沈琥珀笑笑，“看不到她漂亮的妈妈这么狼狈。” 在沈琥珀和她丈夫说话时，沈秋雨一直观察莫一。 沈秋雨：“凭你的传闻，不可能只有两只式兽吧？” 莫一移开混战中的眼神，瞥向她：“你跟我说话？” “废话！咳咳……咳。” 沈琥珀慌忙帮沈秋雨顺气：“妈，您慢点，来，深呼吸。” 沈秋雨盯着莫一的眼神透着一股狠：“你不可能只有两只式兽，咳咳……你这是，咳咳咳，不想帮忙！” “妈，你别说了，咱歇会。”沈琥珀抚着沈秋雨的后背，尽量让她舒服。 莫一瞟她一眼，不解释不否认，继续观战。 心里很生气。 新加入的两只式兽没有它们打了一夜的疲惫感，而是越来越兴奋，战局由原本的双方的互相牵制，到沈家微微占据上风。但它们只顾打自己的，丝毫不顾及沈家的式兽们，极大的影响了沈家式兽们的发挥，如若不然肯定不只是微微占上风。 “……家主……”一个虚弱的声音引起沈秋雨的注意。 “二舅，你怎么了！”沈琥珀慌张的问。 沈老二眼前一片模糊，听声音都充满了回声，耳膜鼓胀的像要裂开，太阳穴那里抽疼，身体一阵漂浮感，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一放松就能全身碎开。 “我到极限了，琥珀照顾好家主……”沈老二觉得自己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之后睡着了，但事实上是他重重的摔倒在地，直翻白眼。 “二哥。”沈秋雨在心中默念。 混战中的两只式兽忽然感到契约的消失，回头看一眼沈老二倒地的身体，其中一只叼起死掉的一只妖魔，两只一前一后从碎裂的落地窗跳下离去，毫不留念。 沈琥珀顾不得悲伤，希冀的望着莫一。 莫一唤出阿闪阿飞。 又两只新的式兽加入战场，比刚刚离去的那两只更有战斗力。莫一的四只式兽一起干活很多次，彼此之间无形中培养出许多默契，它们四个一起上，为沈家的式兽减轻了很多压力，让它们可以抽空歇一下。 建筑物身后的天空泛起了朦胧的鱼肚白，深深浅浅。 黑吞鼓着肚子回到莫一身边：“嗝～～” 莫一看着它身后冒出一条会甩的尾巴，帮它揉揉肚子：“不是说过不要一整只都吞了吗？撑着了吧。” 黑吞缩着脖子蹲在地上：“下次注意。” “黑吞，你过来！怎么跑了！”大块头喊。 “我撑着了！跟小孩聊聊天。要你管！” 阿飞问莫一：“我弟头晕，我能过去跟你聊天不？” 莫一：“……不要偷懒！” “你偏心！” 妖魔们打架时被式兽牵引着尽量离那几个人类远点，现在有几只顾着聊天，下意识的离莫一他们近了。 拳头尾巴砸到地面溅起的石块扫到沈琥珀他们身上，莫一前面的有黑吞帮他挡，沈琥珀那边是她老公帮她和她母亲挡，她丈夫后背被石块的棱角划出几道血口，又有灰尘蒙上，吓得沈琥珀直怕感染。 “不准哭！咳咳……”沈秋雨对沈琥珀的不争气很生气。 沈琥珀的丈夫冲她一笑：“没事，小口子，就是看着吓人，不疼。” 沈琥珀咬着嘴唇问莫一：“……那个经常跟在你身边的那只式兽呢？就是那个可以变成人形的。” 莫一听着胸口里有节奏的呼吸声，平静的说：“它在睡觉。” “……”沈琥珀很想说叫醒它，但原本莫一能来帮他们就很好了，而且很明显他的式兽才是战斗的主力，不能再提更过分的要求了。 沈秋雨听到楼外有螺旋桨的声音，轻声对沈琥珀说：“往旁边的窗口移动。” 沈琥珀正疑惑着也听到螺旋桨的声音，高兴极了：“莫一，外……” “闭嘴！”沈秋雨小声严厉训斥。 沈琥珀的目光在母亲和莫一身上来回转两圈，喉咙动动，还是没继续说完。 莫一的耳力岂是她们能比的，在她们没听到时他就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而且那母女俩的对话自然也都落入耳中。 直升机上的救援人员正准备喊话，发现五楼窗口有人在挥手臂，忙把软梯放下去。 沈琥珀的丈夫抓住软梯一端，让沈秋雨先抓紧。 然后是沈琥珀，沈琥珀还是忍不住喊：“莫一，快过来！” 螺旋桨的噪音风速太大，刮得沈琥珀头发都吃到嘴巴里，但她还是看到了她一直心疼的外甥那冷冷的眼神，以及不属于人类的红眼睛。 沈琥珀没办法，她不能自私的等莫一过来而不顾母亲丈夫的生命，只得攀上去。她下面是她的丈夫，再下面是另外两个还活着的沈家下人，他们一直躲在角落里，看见直升机才敢出来。 等救援人员把他们拉上去，隔着玻璃看着越来越远的沈家大宅，才有种远离死亡的真实感。 “来，喝点热水压压惊。”一个大眼睛双眼皮的可爱女生笑嘻嘻的捧来水杯，“我叫王然然，你们可以喊我然然。” 沈琥珀由衷的说：“谢谢你，然然。” 沈秋雨冷淡的问：“我们其他的沈家人呢？” 女生歪着脑袋，显得十分天真：“有其他直升机去救，活着的还很多，你放心啦。” 大厅里的一只妖魔看到沈秋雨逃走，咬牙冲过大块头的封锁，狂奔过去，但看到的只是被直升机拉到空中的身影。 愤怒的发泄到落地窗连同墙壁上，窗框被撕扯下来，墙壁碎个半人高的大洞，它的手指前臂也是伤痕累累。 “你们放走他们！该死的！吼——”它向着莫一冲过去，大块头和黑吞忙拦阻它。 莫一来的时候这里一共九只妖魔混战，四只是入侵五只是式兽，后来一个沈家的驱魔师精神力损耗严重过度死去，跑了两只式兽。还剩下三只式兽，应该是沈琥珀或者沈秋雨的。 现在她们离开，那三只式兽也跟着离开。四只入侵的有一只被黑吞吃了，还剩三只。 现在整个大厅就剩三只入侵的妖魔和莫一的四只式兽。 莫一看着那三只妖魔对他的恨意，开口：“你们再恨我也没用，她们都走了。” “吼——” “我觉得，你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力气，看你们身上受的伤也不少，不如回去休整一下，养养伤。” “吼——” “很恨她们？你们都已经累的不行，而我可一点不累，这样打下去谁胜谁负很清楚。” “吼——” 莫一想了一下，高兴的仰起头：“这样好了，下次你们找她们事我不管，怎么样？” 对面三只妖魔凑成一堆，叽叽咕咕开始商量，说了半天都没定个准。 “要不问老大吧！” “行，问老大。” 几只妖魔开始在破碎不堪的大厅里找东西，终于在一张破桌子下面找到了——手机。 “喂，老大，是这样的……”它用两只手指小心的捏着手机，用力太大会把手机捏碎。 叽叽咕咕说完之后，它宣布：“老大说我们要战略撤退。” 另外两只很严肃的跟着它一起撤退——从没了窗框的窗户跳下。 莫一：“……” “走吧，请你们吃烤肉，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这个大厅是沈家用来展览历年的收藏，莫一想他不能做免费劳工是吧，就指挥着式兽们捡几样没怎么损坏的藏品，记住，是捡。 第46章：暴乱进行（六） 那个晚上，莫家、沈家、邱家以及整个城市的驱魔师家族几乎都受到了攻击。各有损失，其中邱家最为严重，死伤过半，家主的尸体都没找到，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邱辄快速拉拢势力将老一辈的打压下去，成为新的邱家掌门人。 沈秋雨唯一的儿子沈家放也没能救出，直升机赶到时他已经死透了。碍于下面妖魔过多，尸体也没捞上来，等到妖魔散去尸体只剩一小半。沈秋雨得到这个消息直接昏了过去，她原本就精神力消耗过多，很不稳定，这个消息更是加重了她精神上的负担。 等到她醒来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在床边椅子上睡着的沈琥珀，缓缓叹了口气，瞬间苍老了许多。 她和以前的丈夫有三个孩子，沈家放、沈玟、沈琥珀，后来丈夫去世，她就把丈夫和情人生的女儿沈璞也接到了沈家，如今沈璞在国外工作，而她的孩子赶走一个死一个，现在身边只剩沈琥珀了。 莫家的损失跟邱家沈家比起来就要轻很多，他们在莫一离开之后才受到攻击，战斗时间不长，只是死伤了一些外部人员。 天一亮，所有妖魔重新隐藏，只有流血的人群和破损的建筑在昭示着这一夜的凶残。 政府这边急忙召开会议，向上级申请援助。有组织，懂进退的妖魔最可怕。 会议室，请来了C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和各家族驱魔师代表。 方局板着脸严肃的在众人脸上扫视：“这次的事情……我想你们也都亲身经历了，有没有尽全力我不知道，但是影响极其恶劣！” 下面一片寂静，似乎都在反思，阴沉着脸不说话。 方局皱着眉头，眉毛中间纠结鼓起，沉重的气压显示着他又多么的生气。 “一夜，全市十六处受到攻击，死亡近百，伤近千人，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驱魔师是干什么吃的！最后还要靠政府搭救，政府养你们有何用！”他说到最后一句明显激动，拍着桌子就站起来。 对面的驱魔师脸上明显不悦，如果不是他们，伤亡数量至少上升十几倍。他们熬夜拼命战斗到他嘴里怎么就这么一文不值。但到底气氛不同，也没人傻不拉的站起来强势反驳。 方局毕竟年纪大了，吼了两句就后劲不足，只得又坐了下来：“最新的报道，由于昨夜的暴动，引起大量市民的恐慌，现在公安局被围的水泄不通，上级的举报电话已经打爆。许多市民闭门不出，你们都不知道网上已经疯传成什么样了。中小学生出勤率不到一半，家长集体打电话请假。高速公路堵车，火车汽车飞机买票的都快成抢票的了，他们……这是争先恐后的，想要离开这个城市啊……”说到最后一句充满伤痛，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沧桑。 他是国安局分属C市的局长，在C市长大，工作，成家，再步入中年，如今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他对这个城市充满感情。 会议安静片刻，莫宽洪打破沉默：“这次的事情最可怕之处是妖魔们有了组织，如果是这样，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同样，C市发生暴乱，意味着D市E市可能也会发生。” 邱露安用手指拨拨头发，缠出一个卷：“你不要想的太极端，妖魔们就是一群没大脑的动物，说不定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巧合。” 她求邱辄半天才代表邱家参加这个会议，没想到莫明清竟然没来，好失望。莫宽洪这个糟老头子坐在那里就感觉浑身刻满两个大字：碍眼。 沈青瞥了邱露安一眼，这个只有脸没脑子的女人。但是就算她有再多的看法也不能开口，这里她只是小辈。就算她是代表沈家，也是其他人有事要忙才轮到她来凑数。资历不够，只能干坐着光摆表情。 杨枯善：“这次我们一定要行动一致，集中主要力量，速战速决。” 方局：“没错，拖的时间越长，市民越恐慌，现在舆论压力很大。” 杨枯善看到方局赞成他的说话不免有些高兴，他是没有家族依靠的零散驱魔师，虽然资历不错，但像这种场合很少有人注意他的话。 邱露安扬着下巴：“你想怎么个集中力量，什么又算主要力量？杨枯善。” 杨枯善坐直回答：“我觉得首先要把这个城市的驱魔师集中起来，然后按能力分组，每组分配适当的任务，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将妖魔一次性解决！” 莫宽洪总结：“你想法不错，没有可实施性。” 驱魔师家族可不比零散的驱魔师，家族力量岂能明明白白的曝光于太阳下。 杨枯善被噎了一下，下面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脸色十分不好。 向市长：“我已经提交申请，到时候附近军区也会派军队来支援。” 方局点头：“上面对此很重视。” 外面响起敲门声。 方局皱眉：“进来。” 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女生端着托盘走进来。 方局：“我不是说话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的吗？” 女生脚步一顿，吓的吐吐舌头：“我只是送茶水的……” 向市长：“还不快点放好出去。” 女生连忙点头，小心的将茶杯摆好，不动声色的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大致都有什么人记在心里。 如果沈琥珀或者沈秋雨在这里就能发现，这个女生就是当初在直升机上见过的王然然。 方局问：“还是没有连家的消息吗？” 莫宽洪：“没有，除了几年前他们通知更换家主为连烽外，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曾经连家几乎是整个城市驱魔师仰望的对象，如今却连个踪影都找不到。如果连家能出面，众人心中会安定许多。 同一时间，莫家书房。 “签了它。”莫明清冷漠的声音响起。 “你……”卫彤雨被两个男人架着胳膊，气势不弱，“休想！” “我们好聚好散。” “说的好听，就算要离婚孩子也是我的！” 莫明清不耐烦的看着她身后的男人。 那人将枪抵在卫彤雨的太阳穴上。 “签了。” “死也不签！” “你死了，你那小情人会伤心的。” 卫彤雨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呵，带着绿帽子我还不能知道了。”莫明清压低声音，神色痛苦，像是一个被妻子背叛的可怜人。 卫彤雨感觉到太阳穴上的枪口抵的更使劲了，心中恐惧加大，但她真的不想失去她的孩子。 “拿刀划了她的脸。”莫明清说。 卫彤雨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架着她的男人将枪收起来，拿出匕首，在她脸上来回比划，一不小心抿出一道细小的口子，几滴血沁出来，卫彤雨能清晰的感觉到液体在脸上的滑动。 “……不要，不要。”卫彤雨挣扎着快要哭出来，“我签。” 卫彤雨颤着手将名字签了，看着莫明清轻声说：“你不得好死。” 莫明清此时正心情好，不想理她，木着脸开口：“赵左，送卫小姐离开。” “是。”赵左，也就是她身后的另一个没有拿匕首的男人，将浑身没劲的她架出去。 Rage随手丢掉手中的匕首，走到莫明清身边。 莫明清忍着心中的开心，依旧木着脸，看在Rage眼里就是被妻子背叛，痛苦离婚的伤痛。 “过来让我抱抱。”莫明清见Rage没动，继续说，“我心里难受。” Rage向前两步，他站着，莫明清坐着。 莫明清圈着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在Rage看不到的阴影下，莫明清眯着眼睛神色着迷的深吸气，圈着腰的手臂随之加紧。 “Rage，我们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好不好。” “为什么？” “……留在这里太伤心。” “可是，你不是一直想要家主的位置，好不容易现在坐的正稳。” Rage感觉到莫明清的脑袋左右晃动，就将手放到他头上，就像他小时候耍脾气的时候。 莫明清也不抬头，摸索着从抽屉里拿出那块代表权力象征的墨玉，甩手丢出，墨玉砸到墙上在落到地上，碎成几半。 “我们走，好不好。”莫明清的声音闷闷的， “……好。” 会议室。 方局正和驱魔师们讨论详细的作战计划。 莫宽洪首先察觉到不对劲，迅速的唤出式兽，其他驱魔师见之也跟着唤出式兽。 邱露安忙问：“怎么了？” 没人理她，驱魔师离开座位退到式兽身后，邱露安跟着做。 政府领导看不见式兽，但也发现驱魔师情绪不对劲，都有些慌张。 莫宽洪喊：“你们快站到我们身边！” 几人还没站起来，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倒在地上碎成几块，但是门口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吓得他们又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驱魔师们紧张的如临大敌。 门口一颗巨大的黄色蟒头伸了进来，扬着下巴，细长的眼睛蔑视的看着众人。 又是砰砰几声，门框旁边的墙壁被推倒，又是几只大型的妖魔露出头来。 这里是顶楼贵宾级的会议室，为了有气势感天花板吊得很高，接近五米。但是那些推到墙壁露出来的妖魔也就勉强装下，很难活动开。最先露头的巨蟒盘在外面更是长达十几米。 “小金，我跳不起来，好难受。”它站在那里，头都伸不直，笨拙的来回扭动巨大的身体。 “滚，再叫我小金就吃了你！” “好凶，小心嫁不出去。” “……” “哎，我错了，别缠别缠，我透不过气。”又是砰的一声，接着是砖头石块落地的声音，“小金，我头伸直了，好像房顶被我弄穿了，不过外面空气好好，就是看不到你了。” “闭嘴！” 黄色巨蟒吐出长长的信子在方局脸上舔了口，不管他惊吓的模样对身后的小弟们说：“留着他，其他随意。” “是，老大！” 巨蟒和空熊身边其他的妖魔兴奋的向受到惊吓的人类飞扑过去，聚集的妖魔太多，整个会议室几乎被填满，还有很多妖魔围在巨蟒身边挤不进去。 式兽们对这种架势开始发狂怒吼，体内的好动因子沸腾起来，并没有因为以少敌多而有退却。 但是它们打斗时发现脚底被透明液体沾粘，每次抬脚都能拖起一大块稀稀拉拉的，极大的影响了灵活性。 邱露安现在非常庆幸她又一只禽类式兽，这么多妖魔围过来，失败是必然的，她才不要陪着这群人去死。 邱露安在令两只式兽的掩护下，快速退到窗户旁边。 向市长看到她的动作也急忙跑过去，希望能一起逃走。虽然他看不见妖魔，但这些驱魔师惊恐的表情不会看错。但也由于他看不见妖魔，不知道此刻他迎面正站着一只，而他的举动正好影响了妖魔和式兽的打斗，妖魔冲他大吼一声，一爪子拍飞，拍到另一只妖魔背上，那只接着冲击力仰面向后压倒，向市长就被压扁了。 邱露安指挥式兽：“你快点撞开玻璃！” 但是式兽不管怎么撞，玻璃都纹丝不动。 “你个废物！”邱露安又急又气，但她也推不开窗户。明明没上锁只是普通的玻璃。 整个会议室，墙壁和地板都似乎在凝聚着透明的液体，墙壁还好一点，地板上粘的有些式兽倒地就很难再站起来。 液体如果被粘到鼻头就很容易被吸进去，它们就像会流动一样从鼻腔滑到喉咙，式兽掐着脖子痛不欲生，呼吸都变的艰难，一直干咳，但是越咳肺里的空气越少，脸上发青，最后窒息。 但是除了式兽外的妖魔们就没事。 这几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巨蟒骄傲的表示，不是只有你们人类知道群殴。 地板上有一块的液体咕嘟咕嘟开始冒泡，越冒越高，达到一米多高时停止，液体扭动扭动像烟花般炸裂开，里面出现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欢快的跑到巨蟒身边：“老大，我是不是表现很好？” “很好。”巨蟒习惯性的吐出信子在小女孩脸上舔舔，唔，味道好苦。 王然然凑过来问：“你是镜魔？怎么这么小。” 小女孩低头看着脚尖：“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长不高，老大说过我这样也很可爱。” 王然然好奇的用手指在镜魔胳膊上划一下，指尖沾上了一些透明液体。 王然然拿出口袋里的小镜子，试着在眉毛上抹一下，但液体一直从眉毛上流到眼睛上。 “呜，我这边的眉毛眼睛都没了，老大怎么办？” 巨蟒：“回家再画一次就好了。” “只能这样了，下次画个什么好呢。”王然然看着小女孩，“要不画个跟你差不多的小男孩好了，出去玩还可以说我们是龙凤胎。” 小女孩高兴的点头。 空熊将脑袋从窟窿里缩进来；“小金，我又能看到你了。” 巨蟒不理它，现在会议室里面一片狼藉：“干完了我们就走！” 里面的妖魔吆喝着纷纷出来，有三只没了契约还活着的妖魔表示希望跟着老大，巨蟒下巴一扬，准了。 现在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尸体就剩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方局了。 巨蟒将头凑过去：“谢谢你三十年前喂我喝的水。” 不过方局听不见看不见巨蟒，他只能看到其他人以各种奇怪的姿势死去。 巨蟒吐着信子：“我们走。” 有妖魔问：“老大，接下来我们干吗？” “放火！” 昨夜，驱魔师们都累了一晚上，白天都忙着休息，但是妖魔们一晚上不睡依旧精力十足。 疲惫和突然而至的战斗使很多驱魔师精神力消耗过多，没有了精神力他们连式兽都无法召出。白天的巡逻就交个了警察，这对妖魔来说可是个好时机。 熊熊大火就在这青天白日里放肆的燃烧起来。 打扰了莫一和獠舒服的睡眠。 “我们应该在外面找个宾馆的。”莫一埋怨，他好几晚上都没睡好了。 獠自觉的钻回莫一的胸口。 莫一眯着眼睛踏着火焰，慢悠悠的向外挪，周围都是惊慌喊救命或者奋不顾身泼水的人们。 莫一走到莫家大门口，打着哈欠等保镖去开车，远处来了几辆消防车。 转身回望，大火已经燃起来，当初莫宽洪喜欢木头材质，有些独立的小楼干脆就用木头盖得。 火苗窜起高达十几米，即使是大白天也挡不住火光，映的莫一脸上热乎乎的。 莫一想，很快自己的那座小楼也就烧没了吧。 莫明清看着刚收到的消息，无声的笑起来，烧了好。原本他还对自己离开家主的位置就是弟弟的而有些烦闷，现在正好，去当家主吧，当个连个家都没有的家主。 Rage拿着买了的水递给莫明清：“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莫明清温柔的看着Rage：“当然是跟你一起离开。” 莫明清递给Rage几张行程单：“你看看我们去哪？” “写的这么详细？”Rage有些惊讶。 莫明清小心的圈着他的腰，那当然，他可是计划了好久。 第47章：暴乱进行（七） 妖魔们浩浩荡荡无所顾忌的行走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所到之处凡有驱魔师居住的地方都会放把火。 领头的是一条十几米长的巨蟒和一头略显笨重的空熊。 驱魔师家里着火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数百只大大小小的妖魔堆在一起就怯了。 这两天最忙的是消防队，没日没夜的奔波，但着火点太多，他们还要紧着有钱有势的先灭火，而有钱有势的着火面积又特别大，没四五七八个小时灭不完。 临市的消防队也都赶过来帮忙，但任务依旧艰巨。 市里面几个主要的领导都在开会的时候死了，各种副级开始发光发热，将消息压下去，控制舆论。 而方局由于惊吓过度已经住院。 全市戒严，军区的军人们开始巡逻。军人的出现让市民心理放松一下下，他们守在电视电脑前了解信息，但除了宣传注意安全还是注意安全。当然也有的对这些变故都不在乎，该干嘛干嘛，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莫一睡得饱饱的醒来，睁开眼就看见獠正倚着床头看着他。 莫一习惯性的抱着獠的腰蹭蹭，然后穿衣服洗脸刷牙。 出了卫生间发现獠还是一动不动的倚着床头，莫一将擦脸的毛巾丢过去：“快点起来，我们出去吃饭，饿了。” 獠突然垂着头笑起来，肩膀都跟着耸动。 莫一吓一跳，连忙过去问怎么了。 獠捏着莫一的下巴，在他嘴巴上舔一口：“味道不错。” 莫一：“……你这是饿极了吧。” 开门就看见房门外焦急的站着两个人，他们看到莫一笑着迎过来：“您终于起来了，先生还在等着你，我们快走吧。” “我不认识你们，认错人了。” “不会不会，您是莫一少爷吧，莫先生特意吩咐我们在这里等着您的，我们早都来了，怕影响你一直在外面等着。” “你是莫家的？哦，我还没吃饭。” “没关系，我们到了地方莫先生会安排的。” 莫一拉着獠跟着他们坐上车，他现在脑子还有些乱，总觉得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好好想想，趁现在还没想明白就先随意。 到了的地方莫一才发现这里几乎聚集着这座城市所有的驱魔师。 莫一在长桌上挑了些食物就和獠坐到一边，有上来搭讪的就问一句说一句，不问就不吭声。 “莫一？” 莫一抬头发现时纪恩博纪故学兄弟俩：“嗯。” 纪恩博：“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不想见你。” “呵呵。”纪恩博笑的有些尴尬，显然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在他还想在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时，大厅有人拿着话筒咳咳两声。 音响喇叭传来声音：“大家能聚集在这里，我莫某人万分感谢。”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纪恩博：“哎，真是世事无常。”他摇着头带着几分哀伤。 莫一撇他一眼，对獠说：“我要吃你盘子里的虾，啊。” 獠把虾头咬掉再喂给小孩。莫一捏着一块小饼干喂给獠。 纪恩博见没引起莫一的注意，求助的看向纪故学。 纪故学淡淡的说：“莫宽洪死了，莫明清失踪，Rage失踪，台上讲话的那个姓莫的是新任家主，莫滕。我们得到消息，莫宽洪剩下的另外两个儿子莫明路和莫明前很可能被莫滕关起来。” 莫一拿纸巾擦擦嘴巴：“哦。” 纪故学抬眼注视着莫一：“这里也有你的责任。” 莫一笑着看着纪故学，笑的纪故学脊背发凉，但他还是要继续说下去，他们需要莫一的能力。 “这个家主不应该是莫滕的，我们要找到莫明路或者莫明前，家主的位置轮不到莫滕，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找。” 事实上，莫明清失踪，莫明清的孩子失踪，家主的位置按照顺序是应该由莫一继承，但显然所有莫家人都认为莫一不配或者根本从未考虑过他。 莫一继续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啊，你凭什么让我管这些闲事。” 闲事？这么重大的事怎么是闲事？ 纪恩博忙按着纪故学，在他耳边小声说：“不要激动。” 纪恩博对莫一说：“不好意思，我们去那边一趟”拉着纪故学就让他远离这个让他心底不安的小怪物。 莫一拿起果汁抿一口，瞪着左前方，那里是纪恩博兄弟俩离开的方向。 台上的讲话已经结束，获得了众多掌声。 c市最高的建筑物上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神色凌厉，一个神色平静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连锋站在连成斐的身后：“哥，你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了，累不累。” 连成斐：“好不容易能从连家出来，我都快忘了这个城市的模样。” “我不会道歉的。” 连成斐轻轻笑起来：“我没说让你道歉。” 连锋搂着的他的肩膀试着将连成斐圈在怀里，见他没有拒接动作更加自然。 “没什么好看的，变化又不大，不如我们去歇会。” “从这里可以看到好几个着火点。” “我不会让连家出来帮忙的。” 连成斐苦笑一声：“我当上家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连家可笑的实力，你现在辛苦了。” 连锋低头：“你不怪我这几年做的……就好。” 连成斐没接话，这就是总让连锋难受的地方。每次他小心暗示的询问连成斐是否对他这几年近乎软禁的事情生气，连成斐都是这样不说不笑，看不出情绪变化，让他找不准落脚点。 虽然有私心，但对连成斐的软禁连锋从不后悔。 连成斐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 当初他意气风发的当上连家的家主，以为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让连家更上一层楼时也逐渐看清了连家蒙在幕布下的真实情况。 太让人心寒，太让人彷徨。 当他忍不住质问父亲时，父亲时怎么说的来着，连成斐已经想不起来了，能记着的只是他深深的无奈。 那时起他明白了连家有着多么轻薄易碎的假象。 当时连家给人的感觉那么神秘，每年都会有连家人出面消灭一两只其他驱魔师无可奈何的大型妖魔。 而真相就在家主才能进的地下石室里，这是连家先辈们传下来，支撑着现在连家的辉煌。 简陋的石室里堆满大大小小的陶罐，陶罐被封。 家主每年打开一两个陶罐，放出里面不知被封了多少年的妖魔。妖魔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在人类社会肯定会大闹一番惹来驱魔师的关注。 他们能打开陶罐就有方法重新封印。 或许是连家的先辈们的年代更长远，或者是重新封印的方法被他们很好的传承下来，在这个城市里还没见过其他有会封印的驱魔师。 但现在的连家就连传下来的东西都有很多学不会了，他们不会封印新的妖魔，只会将它们放出来再封印。有些由于封印时间过长，妖魔的生命力已经被封印消耗的所剩无几，没有重新封印必要的就杀掉。 这些还有那些，造就了多么可悲的自豪感从小伴随着连成斐。 但无论真相多么打击人，连成斐还是连家的家主，一切为了连家。 但是，陶罐就那么多，等所有妖魔都放出来一遍之后呢，连家柔弱的力量不就是暴露出来了吗？ 重新封印过后的妖魔绝对不能再次放出来，这是家训。 因为再放出来之后就很难再进行封印。 连成斐为连家以后的路深深担忧。 赤兽和连家曾有过的一段渊源是从父亲那里知道的。 在赤兽刚成年的时候，性格暴虐，好勇斗狠，兴奋起来能跟一群妖魔打个十几天，即使最后一身是伤也还是能赢。 赤兽的凶名就是从那时开始流传下来。 那时的连家身陷困境，他们受到另外几个家族的围攻，几乎坚持不住，就在这时赤兽出现了，似乎是流血的场面激起了他澎湃的战意。 虽然赤兽顶着一身其他妖魔的血令人惊恐，但还是无法抹去赤兽帮了连家的事实。 连家立下誓言，虽世代为驱魔，但见赤兽立退、立让。 当然这是在连家看来。 对赤兽来说，它那是路过，那几个家族里有人对它出言不逊，惹恼了它。至于最后放过连家人，一方面是它大战一场后有点累，一方面是一群人对着它又跪又拜的真是受不了。 对现在的獠来说，那是几百年前的破事？早都不知道忘哪去了。 但是连成斐知道之后就觉得找到了希望，虽然现在连家没有强人已经衰败，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赤兽以前既然能帮连家那现在是不是也还是会帮助连家。 妖魔寿命漫长，赤兽可以守护着连家，直到连家再次崛起。 连成斐将赤兽当成希望，找它找的都快疯魔。 连成斐看不开，他的弟弟连锋却能看开。 连锋不相信妖魔，不信任妖魔，不论曾经是否帮助过连家，赤兽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他不能让连成斐陷入危险。 “哥哥，你在想什么？”连锋开口打断连成斐的思路。 连成斐摇摇头，眼底带着疲惫。 连锋在连成斐耳边说：“现在的家主是我，所谓的责任在我肩上，你又乱想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站的时间长了，有点累吧。” 连锋面带笑意：“刚才我就说会累，你还不信。哥想去哪，我们去喝一杯。” “你看着办吧。”连成斐想了一会，也没想起来以前他都喜欢去哪里。 妖魔们还在游街。 王然然喘着气找到了队伍，凑到巨蟒身边，小声说：“老大……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 王然然羞涩的捏着手里的银行卡，举起来：“就是……这个。” “？”巨蟒没看懂。 王然然揪着裙角不好意思开口，当然是工钱工钱呀，干活的钱呀，当卧底的钱呀。 旁边有知道王然然的妖魔都善意的不去提醒老大。 蟒头伸近，蛇信舔舔王然然的脸，见王然然还是不动，然后：“？” 王然然心底都哭了，这是她从业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不敢开口的要工资。上次帮了那个水村的村长，虽然它们跑的很快但还是把钱打到卡上了。 算了，要不这次就当白干吧，反正亮晶晶的老大那么帅那么养眼。 王然然：“老大，让我亲一下吧。” 巨蟒外表淡定的将头伸过去，心低在翻腾，哎哎，被亲了，第一次被亲，脸被热乎乎的嘴巴碰了！ 王然然占了便宜就缅怀着逝去的工资离去。 后面有几只妖魔有些忍不住问：“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邱家的麻烦？只是把他们家烧了不够啊！” 巨蟒细长的眼睛斜了它一眼：“很快。” 空熊挥着爪子：“小子后面跟着，别影响我们队伍的气势。” 几只妖魔连忙归队，跟着老大准没错。 队伍继续向前走，没一会又停了下来。 巨蟒对面站着一个人一只妖魔，是莫一和獠。 本来莫一在莫滕那里吃饱喝足后正想找个好地方晒晒太阳什么的，谁知道莫滕也像纪家兄弟一样围过来一直说话，莫一郁闷的拉着獠趁他不注意就溜了。 莫滕着急的想要拉拢莫一，因为他这个家主太名不正言不顺了，他没有墨玉，没有式兽黑魁。 莫一：“嗨。” 巨蟒：“嗨。” 空熊：“怎么这么平静，不打架吗？”说完就被巨蟒用尾巴抽了一下。 空熊：“小金，好疼。”说完又抽了一下。 巨蟒对獠说：“我见过崩兽。” 獠皱眉：“它在哪？” “我是在邱家见的它，不过后来它逃出来了，至于它逃哪就不清楚，不过它还活着。” “活着就行。”獠松了口气，原来早就跑了，难怪找不到它。 莫一：“谢谢你。” 巨蟒对他们能呆在一起很有兴趣，吐出信子就想舔舔莫一，结果差点被獠抓住蛇信。巨蟒心有余悸的庆幸，幸亏它缩回来的早，要不然信子肯定会被抓断的。 莫一、獠和游行队伍交错而行。 中途莫一一直捏着獠的手心，獠以为莫一猛地见到这么多妖魔害怕了，但是走过去后莫一眨着黑亮亮的眼睛对獠说：“真是太有气场了，是不是？以后我要是能有这么多式兽，每次干活就让它们在我身后围着我，吓都能把其他妖魔吓死。” 莫一陷入他美好的幻想中。 莫一在莫滕那走了没多久上面派来救助的人就到了。 驱魔师和新政府领导迎上去，来人对这样的迎接架势勉强认可。 他们走过驱魔师旁边时，有个年轻人低声对身边人说：“看起来好弱，难怪被打的那么惨。” 隔得不远，驱魔师们好多都听见了，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一个老年人笑呵呵的开口：“小辈不懂礼貌，你们要见怪。”嘴里这样说，一点责怪那年轻人的意思都没有。 那老人姓傅，通常喊他傅老。 新任的郑市委书记：“你们刚来，要不先休息一下，我们再将详细的内容讲给你们。” 傅老依旧是那样的笑呵呵：“不用了，事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 “是吗？这样更好。” “你们现在只需要将权限全部放给我们，其他的都不用管。” 莫滕、沈秋雨和邱辄，他们三人听见这话都面色很不好。 郑书记：“这样不好吧，是不是我们再商量商量。” “没有商量的必要，我们也都很忙，时间不能浪费。” “这……您初来，肯定还是需要我们的帮助的。” “你这是看低我们，年轻人可不要自大。” 郑书记都想伸手抹汗了，他自大了吗？绝对没有。 最后只有郑书记将他们送到了休息室，其他驱魔师们早都不愿意跟着。 这次上面派来的驱魔师一共有十五人，据说个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虽然他们的态度真心不咋地，但如果他们有能力还c市的安宁，郑书记是不介意再委屈点。 休息室里。 傅老闭着眼睛倚在沙发上，一个年轻人站在他身后帮他捏肩膀。 真是人老了，换个地方多走几步就浑身不舒服。 只希望能尽快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吧。 想到那巨蟒和空熊，心里又是一沉，这次绝对不能再让它们给跑了。上次一时心软放了它们一马没想到它们跑到这里煽动整个城市的妖魔。 这次就算再将它们送回研究所也不能再给跑了。 原本是不用他来的，但当初它们跑掉是他的责任，他就要负责到底。 不过，归根到底，研究所就不应该做实验试着去提升妖魔的智商，智商提高了想要的就会更多，原本直来直去的性格多好。 第48章：暴乱进行（八） 傅老一行人做事情很有效率，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两个或者三个一起在C市搜寻妖魔们的踪迹。这让一直焦急的郑书记内心安慰了一下。 但是傅老他们不愿意和C市的驱魔师合作，这让C市驱魔师们大为恼火，最后索性就什么都不管，抱着胳膊看热闹。 如今的C市就像是半瘫痪了一般，妖魔们大张旗鼓的巡游，市民们闭门不出或者是早已逃离，公司企业遭到的损失无法估计，就算是大街上仅有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显得分外荒凉。 但也是由于妖魔们太过嚣张，傅老他们很容易就能找到它们，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是希望可以，一网打尽。 “刚刚收到消息，大批妖魔正向着邱家临时住宅聚集。”余商秋向傅老汇报。 “那两只领头的在不在？” “在。” 傅老轻轻一笑，眼角的皱纹更是深刻：“好，我们走。” 薛雷伸个懒腰，浑身的关节跟着噼啪乱响：“终于要打了，急的老子浑身发软。” 另外一边，巨蟒和空熊还在不紧不慢的走向邱家，另外有一些妖魔已经到达，并开打。 邱家人起先还努力反抗，势头更是压妖魔一筹。 但随着聚集的妖魔越来越多，有人心底就怕，怕了就想利用禽类妖兽赶快离开，其他人见有人逃走更是生气，一边顾着妖魔一边再骂上两句，有些心底开始动摇是否自己也应该跑。 场面开始乱乱糟糟。 邱辄刚开始还能组织着人更有效率的攻击，但后来很多人都不听他的话了，越打人员越分散。邱辄刚当上家主没多久，虽然手段强硬但紧要关头的威信还是不够。 妖魔的数量开始多于式兽，又有两个驱魔师跑了。 原本就不坚固的防守忽的就散了，妖魔们发疯似得冲了进去。 妖魔进入大宅进入房间，不是驱魔师没有式兽的普通人类开始受到攻击。他们在妖魔面前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甚至连妖魔的样子都看不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邱辄看到这一幕都想哭。 他哀痛的跪倒在地上，他的式兽们将他保护在中间。 有些机灵的妖魔到了更深入的地方，被保护在最里面的小孩们被发现，一声声刺耳嘶哑的尖叫响起，邱家未来的希望就这样被毁。 丘禾没有禽类的妖兽，不能从空中逃走，只得捡妖魔少的地方突围，希望能快速退出战斗圈。 妖魔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进邱家大宅上，再加上丘禾心思细腻，小心的避开各种妖魔，眼看身边的妖魔们越来越少，空旷的大道就近在眼前，心里更加紧张。 水婆婆慢慢的从远处走来，盯着丘禾的一举一动，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 蓝色的水流开始在水婆婆的手里凝聚，走到离丘禾不远处时已经凝出将近三米长，拇指粗细。 丘禾快速的跳到一边，她身边的式兽砰的扑到在地，跳的再晚一点就压着她了，那重量，不残也伤。 水婆婆有些惋惜的拉回水流凝聚的细绳，刚才的突袭没勒到丘禾，她的式兽替她挡了一下，多好的机会给浪费了。 刚才倒地的式兽已经爬起来扑向水婆婆，身体太笨重被躲了过去。式兽在地上拖了老长才停下来，转身再次扑向水婆婆，水婆婆从它左边腋下滑过去，将水绳在它的胳膊上荡了一圈，松手。 离开水婆婆手的水绳顺着惯性相互交错的又荡了几圈，整条水绳都缠在胳膊上，滋啦啦的开始冒电，疼的式兽大力扯拉水绳，但右手碰到水绳也被电着。 水婆婆手中又凝了一条水绳，比刚才的那条更细更长。 一步一步的逼近丘禾，丘禾慌张的想要寻求帮助，但她的另外两只式兽都在跟其他妖魔在打，刚才那只正滚在地上扯胳膊上的水绳，根本顾不上她。 丘禾摆着手向后退：“你别过来！” 水婆婆继续逼近。 “我警告你别过来！”丘禾退到了墙边，墙的另外一边就是邱家临时的大宅，她好不容易才出来。 水婆婆趁丘禾抓着墙边不知想什么时将手中的水绳抛出，细绳绕着丘禾白皙的脖子荡了两圈。 “呃……不要啊！求求你！”丘禾扯着水绳求饶，眼里含泪。 水婆婆手中的细绳拉紧，丘禾被勒的出不来气，但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动，满是惊恐和绝望。 水婆婆手指一动，电流开始在水绳里乱串，它面无表情的看着丘禾一点点的死亡，颤着手松开细绳，细绳落到地上化成了一滩水。 没了契约的式兽胳膊上的水绳也化成了水，可怜兮兮的揉着电的一圈发黑的胳膊。 水婆婆垂着头开始奔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它终于为儿子报了仇。现在要赶快追上村里的队伍，不知道村民都走到哪了。 莫一被大块头拉着和巨蟒一起到了邱家。 大块头这些天都跟巨蟒它们混在一起，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害羞起来，非要拉着莫一跟它一起，说就它一个兽和巨蟒呆着不好意思。 莫一想说，还有空熊空熊呢，它也是个兽，而且那么庞大的体积你是怎么刻意忽视它的！ 这个被当做邱家临时大宅的地方原本是上一任家主私有，不过上一任家主死后就被邱辄收到了他的名下。 莫一拉着獠跟在巨蟒的后面进入大宅里面，前面有只小妖兽在领路。 宅子里面虽然到处都是妖魔，但格外安静，没妖魔说话，这让莫一感到很新奇，要知道他的那几只式兽整天话特多，不过今天的大块头进了宅子也不再说话。 他们下了楼梯，进了地下室，围在旁边的妖魔开始增多。 里面虽然昏暗但好在有灯，天花板吊的不高，空熊走的很难受但没哼唧。 前面的妖魔撞开门，莫一赶紧捂上鼻子，这是什么味？ 莫一两只手都用来捂鼻子，没法拉着獠，獠就将他抱起来坐到胳膊上。莫一将脑袋抵在獠的肩窝里，味道实在是太刺鼻。 前面开门的妖魔吼了一声，声音低沉，在地下激起回音。 随着第一声开吼，后面的外面的远的近的妖魔们也都一声声的开吼，都异常低沉。 一时之间各种沉重的吼声充满莫一的耳朵，就连獠都在喉咙里低低的吼了声。 莫一忍着异味好奇的伸头向门里面望了一眼，立刻惊呆。 太惨了。 各种妖魔的残肢断臂填满房间，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墙上地上的血迹都不是红色，而是很脏很脏的黑色。 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妖魔死相惨烈，就像是几只不同种类的妖魔硬是被拼凑在了一起，最后爆体。 大概是被遗忘的时间过长，尸体们氧化发酵，恶心的不成样子。 “呕。”莫一实在是没忍住。 獠帮莫一拍拍背，等莫一吐完后又从兜里拿出纸巾帮他擦眼睛嘴巴鼻子。 莫一搂着獠的脖子将脸埋进去，獠抱着莫一慢慢的往回走，慢慢的是因为要路上站着其他妖魔。 吼声还在继续，现在听在莫一的耳朵里，除了低沉又多了悲鸣。 最后，巨蟒在这里放了火，所有的妖魔围在火的面前，就像是在送别横死的同伴。 火焰烘烤的脸颊发热，莫一想起高叔叔曾经说妖魔冷血。 其实妖魔并不是冷血，只是感情藏得很深吧。莫一看着同样映着火光的獠，蹭蹭它的额头。 有些妖魔向巨蟒打声招呼就离开了，更多的是商量着待会去哪游荡。像是巡视领土般的大街巡游一致得到妖魔们的好评。 大块头向巨蟒出主意：“我们去锦旺街吧，那里卖黄金的，整条街都是金光闪闪的。” 空熊赞同的点头：“小金肯定喜欢。” 巨蟒吐着信子咬空熊的脖子：“不准喊小金。” 大块头捏捏手指头，它也好想喊小金。 最后巨蟒扬着下巴批准下一个目标，锦旺街巡游。 莫一看着身后的大火还在燃烧，灼热的火苗窜的老高，而面前的这一群妖魔们悲伤完之后迅速的脱离了这种状态。 好神奇，莫一身为人类都还没伤心完。 后来的后来，莫一还是不知道地下的那群妖魔是被抓来做实验用的，惨烈的死亡只是实验失败了而已。 而且激起邱家疯狂实验的原因还是莫一，邱家人认为莫一之所以小小年纪如此厉害是他吸收的体内的赤兽。 所以，如果邱家也能让婴儿从小吸收其他妖魔，那用不来几年邱家会有很多像莫一一样厉害的驱魔师。 但别说是吸收了，怎么将妖魔塞到婴儿体内都十分复杂，他们实验了几年都没有有用的进展。后来在一个很好的时机，他们希望能将莫一请回邱家，便于近距离观察，结果袁山死了，还没来得及进行更多妖魔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暴动，邱家家主邱柏业也死了。 莫一曾在F市里见到的那个两岁左右的婴幼儿，就是邱家众多实验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不过后来被它给逃了。但因为它也是失败品，邱家才没有费心思去找它。 这些莫一都不知道，所以就不用为那堆妖魔的死感到自责内疚。 就在妖魔大部队准备去锦旺街时，几辆车停在了它们面前，十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姿态倨傲的看着面前的妖魔。 巨蟒吐着信子想喊小子们上，就看见中间吸烟的老头。巨蟒悄悄的咽了下口水，蛇尾快速的击打着地面，显示出它的紧张。 空熊昂着脖子大吼一声就想向前冲，被巨蟒用尾巴卷着肚子，没跑动。 巨蟒小声说：“你看中间那个老头。” 空熊疑惑的望过去，再是惊恐，张着的嘴巴合不拢了。 傅老丢掉烟头一脚踩灭：“上，巨蟒和空熊是重点。” 一群人等着的就是这句话，他们才不管为何巨蟒空熊是重点，只要能打就兴奋。长久来的训练已经形成习惯，潜意识埋在身体里的好斗因子开始苏醒，千万不要将他们和那些无能的驱魔师相提并论。 各种各样的式兽被召出来，看的莫一目瞪口呆。 每个人虽然只有三只式兽，但他们的式兽都异常的高大凶残，浑身的肌肉线条绷得死紧，身躯上遍布狰狞伤口。莫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它们的头顶。 傅老没动，上的是十四个驱魔师，也就是四十二只式兽。它们劲头逼人，冲进数百只的妖魔中竟然不显劣势。 很少有驱魔师会加入战局，但这些驱魔师全部都加入了进去，他们和式兽们的配合很好，懂得相互掩护。需要偷袭或耍心眼时驱魔师会主动吩咐。 看的出来，越激烈他们越享受，脸上都是疯狂的笑意。 莫一拉着獠的手劲也逐渐增大，眼珠子泛起红色，他被这场面看的沸腾，仿佛脑海里有个声音叫嚣着加入进去！ 余商秋对面的妖魔冲势太猛，眼看着就要躲避不开，他急忙拉着式兽脖颈上的毛使劲一跃落到式兽背上，式兽闷哼一声，不知是被余商秋拽疼的还是被妖魔头颅撞疼的。 余商秋拍拍式兽的肩膀，以示安慰。 莫一召出阿飞，阿飞的大脑袋叼起莫一将他放在战场的中央。 阿飞停在半空中，以便保护莫一，莫一带着兴奋喊：“你去帮大块头，不用管我。” 阿飞看了眼跟过来的獠，放心的去找大块头。 大块头那边已经集中了三四个驱魔师，是围攻的重中之重。巨蟒和空熊凑着脑袋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也不打，只是有式兽攻击过来才转身避开。 幸亏附近还有数十只妖魔在，不然巨蟒和空熊哪里还能聊天。 其他的妖魔谁会想着去帮老大，都认为老大是最厉害的，这让大块头护在巨蟒身边很是辛苦。阿飞过来稍微减轻点它的压力，但阿飞毕竟在空中而且还要维护它的小脑袋，大块头很想吼空熊，但又想在巨蟒面前维持良好的小形象。 莫一找准机会举着拳头就扑向一只式兽，拳面与坚硬的腹部相接触，疼的莫一手腕发软。 式兽这才注意到脚边站着个人类，戏谑的抬起脚爪踩去。 莫一就感觉衣领被拽起来双脚离地，猛的向后退了几米，转过头不意外的看见了獠。 “嘿嘿。”莫一咧嘴一笑，红色的眼睛拼命眨，努力显得无辜点，双脚扑腾着就是挨不着地。 獠手一松，莫一掉到地上。 还是忍不住想往里面扑，纠结的看一下獠，正好与獠对视，莫一心虚的急忙拉着獠的手。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莫一小声说，眼睛在里面盯着挪不开，那种进入战场的冲动时刻在鼓舞着他，满是跃跃欲试。 獠摸着莫一的脑袋问：“为什么要让阿飞走？” “就是……我也说不清楚，老是觉得它会碍事，反正有危险你会救我。” 獠的脸色这才恢复过来。 那边一只妖魔跳的老高，前肢按着式兽的背将它压倒在地，溅起一阵尘土，两只在地上纠缠的滚了两圈，妖魔大力一口撕扯下来式兽肩部的一块肉。 莫一弓起身体右腿向后，像是想要模仿刚才那妖魔的一跃。 驱魔师赶快招来另一只式兽前来帮忙，式兽咬向妖魔的腹部，被压倒的式兽也反扑过来，两只式兽轻而易举的咬死了那只妖魔。 它们正被鲜嫩的肉质所引诱时传来驱魔师的大叫，旁边有四五只妖魔一直没有加入乱战，趁那两只式兽分心时共同扑向驱魔师，驱魔师的第三只式兽想要赶过来却被另外五六只妖魔围堵，寸步难行。 驱魔师脆弱的脖子轻易的就被咬断，莫一隔得好远都能看见他临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 第49章：暴乱进行（九） 驱魔师死掉之后他的式兽并没有因为契约的消失而离开，而是滚到地上痛苦不堪的挣扎。 这些式兽与驱魔师订立的不是正常的契约，是经过多年研究有些稍微改变的契约。不会因为驱魔师死去自然而然的契约消失，而是会出现反噬，惩罚式兽们的战斗不力使驱魔师死掉。 反噬不会致死，但也会削弱它们的大部分的战斗力。如果在战场中驱魔师死掉，式兽经过反噬就会极度虚弱，很容易被对方干掉。 驱魔师在一群妖魔中趋于弱势，而这样的契约就迫使式兽能在最大限度的程度上保证驱魔师的安全。 那三只式兽还在挣扎，一群妖魔就已经扑上去，将它们围得密不透风。 傅老在旁边看的直皱眉，原以为能很快结束这场闹剧，结果已经死了一个驱魔师。 这里的驱魔师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从小培养，花费在他们身上的资金不知多少，就这样死了一个，等他回去不知道又要被上面怎么念叨。 傅老隔着一众妖魔看向巨蟒的眼神不善。 巨蟒那边打个冷颤，不再跟空熊瞎扯，用尾巴卷起一条熊腿就快速撤退。 “小金，不要拉我，背疼。”空熊背上有着厚重的毛皮，就算是现在跟地面的剧烈摩擦也不会感到疼。 巨蟒瞪它一眼，松开尾巴：“不管你。” 空熊迈着粗腿紧紧的跟着巨蟒：“它们呢？我们真就这样跑啊？” 巨蟒不吭声，刚才它看见傅老头来了就想拉着空熊跑，空熊却不想丢下这么多妖魔不管，它们为这个争执了半天。 但现在是什么都不能管了，要是傅老头过来它俩都跑不掉，它可不想再回去，那真不是蟒过的日子。 傅老嘴巴挂起淡淡的嘲笑，他都来了巨蟒还想着能跑。 离开倚着的车门，傅老拍拍衣身打掉看不见或者根本就没有的灰尘，呈直线走向巨蟒和空熊。 中间正打斗的驱魔师纷纷停下来为傅老头让路，其他的妖魔不明所以的想对着傅老头冲上去，两边的驱魔师连忙压制。 大块头见巨蟒跑也跟着它跑，其他妖魔看见了还以为老大又有什么新的主意，也都跟着跑。 结果所有的妖魔跟风似的又围在了巨蟒的身边。 巨蟒松了口气：“都跟着我。” “是老大！” 莫一搂着獠的脖子：“你腿长，抱着我跑，咱们跟着去看热闹好不好？” 獠点头。 傅老隔着众多妖魔都已经看不到巨蟒的身影了，胸腔里充满怒气。 “商秋，你们把车开过来，我们跟上去。” 大块头挤来挤去的凑到莫一身边，又不好意思说话，从左边跟到右边，再从右边回到左边。 莫一快被它绕晕了：“你干嘛，有话就快点说。” “……我想跟着小金。” “现在不是跟着的嘛。” “不是，是以后一直跟着。”大块头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我听见它可能想和空熊跑的更远，小金怕那个老头。”而大块头是莫一的式兽，就算跟着巨蟒又能跟多远跟多久。 莫一想了一会，明白了：“你想解除契约？” 大块头低着头跟在獠身后，莫一将下巴放在獠的肩膀上正好对着大块头。大块头土黄色的皮肤颜色有些加深，都快成橘黄色了。 “……嗯。”大块头都不好意思看莫一了，它跟着莫一没几年而且获益很多，现在这样为了美色抛弃驱魔师什么的，真不好意思。 莫一惊讶的问：“你在跟巨蟒太恋爱？” “嘘。”大块头急忙提醒莫一，“没表白，我现在还是单恋。” “真没用。”莫一摇摇头。 大块头在莫一鄙视的眼神下更抬不起头了。 解除契约没有签订契约那么麻烦，莫一很快就将契约解除了。大块头欢快的回到巨蟒身边，继续担任保镖一职。 “其实巨蟒比大块头要厉害吧，以后会不会欺负它？”莫一托着下巴问獠。 獠：“会。” “巨蟒的皮真漂亮，本来我还想让它给我当式兽，结果它没当成大块头也没了。” 獠揉揉莫一的脑袋：“以后都会有的。” 莫一脑补等收了很多很多式兽以后，天天让它们跟在自己身后，绝对霸气。 傅老他们很快就赶上来，其他驱魔师和式兽们将巨蟒空熊和后面的大批妖魔隔断，大块头由于距巨蟒很近没有被隔开，同时还要另外两只妖魔也没有被隔开。 现在是巨蟒空熊大块头等五只妖魔面对傅老一个人。 巨蟒吐着信子一点一点的向后退，脑袋里想法不断，但没一个能从这老头身边逃走的。 傅老召出他的式兽，也是三只。 式兽出现的时候天空泛起阴沉，原本高挂的太阳躲在云层后面，空气一下子就窒闷起来。 巨蟒黄色的表皮上面出现淡金色的云豹状花斑，细长的黑色瞳孔紧紧注视着对面的动静。 对面的三只式兽就像刚睡醒一样的伸展身体，傅老欣喜的看着它们，他能感觉的到他的式兽比上次更加的强大了。 一只式兽俯视着傅老问：“叫我们出来干嘛？” 傅老指着对面说：“抓住它们。” “小蟒蛇？原来你跑出来了。”另一只式兽懒洋洋的说。 巨蟒吐着信子一言不发，空熊严阵以待。 大块头想：原来它们认识。还没有想完对面的式兽就已经冲了过来，巨蟒和空熊也跟着迎上去。 五只妖魔对三只式兽，完全劣势。 巨蟒和空熊对付两只式兽，十分吃力。 大块头和另外两只妖魔对付另外一只，依旧吃力。没几下，一只妖魔就别那式兽一爪子拍到地上，柏油铺的地面裂开两道纹路，妖魔试着爬起来，吐了两口血，没成功。 太狠了，大块头不禁开始担心巨蟒。略一分神，腹部就被没躲开的尾巴扫了一下，大块头后退两步才止住身体。 莫一对阿飞说：“你要是担心就去帮它。” 阿飞的大脑袋：“不担心。” 阿飞的小脑袋：“好啊。” 两个声基本上是同时响起，大脑袋用回轻轻啄一下小脑袋：“我们不去，大块头现在不是咱家的了。” “砰。” 一声枪响引起莫一的注意，随之一只妖魔应声倒地，拿着枪得意的是一个年轻的男驱魔师。 薛雷甩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对着郎凤凤比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紧接着将手里另外两把枪抛给郎凤凤和朱忘，朱忘没接住，式兽跑过去叼起来递给了朱忘。 余商秋有些不满：“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开枪。” 薛雷轻笑：“这么方便的手段为什么不用，你没看见妖魔的数量那么多吗？只靠着式兽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速战速决才是真理。” 郎凤凤隔老远也大声说：“商秋不要太担心了，这里人少，看不见的。” 薛雷：“朗凤，你又不是不知道，余商秋就是固执的像个老头子。” 余商秋抿着嘴不再说话，他担心的不是是否有人会听见枪声。他和另外几人有些不同，他不是从小就全权由政府培养的，而是出生在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驱魔师世家，他成长的环境和一直受到的教导让他认为，和妖魔打斗的应该是驱魔师和他的式兽，而不是枪支之类这样的现代化兵器。 朱忘：“你们省着点，子弹我们带着不多。” 薛雷：“切，那些小气的老头，就怕我们花钱。” 普通子弹是无法打穿很多妖兽厚实的皮毛的，更别说有些妖魔根本就没有实体，他们现在用的是研究所刚出的特制子弹，所具有的穿透力和溶解力专门用来对付妖魔。 但造价昂贵，生产工序繁复，每次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生产的数量都不多。 郎凤凤眯着眼睛连开两枪，都被那妖魔躲开了，气的直跺脚，她可惜那子弹。 朱忘插嘴：“朗凤，你要是不行就把子弹让给我，省的浪费。”说着也开了一枪，打中一只妖兽的大腿，那妖兽愤恨的冲着朱忘吼叫。 朗凤嘴巴一撇，又连开两枪，依旧没打中：“我就是浪费也不给你。” 朱忘笑着，也不生气，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好。刚才死了一个人让他很难受，他猜也是这样薛雷才把枪和子弹拿出来的，这些平常他们可都不舍得用。 那边巨蟒空熊和式兽打的很惨烈。 巨蟒缠在一只式兽身上，不断的缠绕收紧，想要使它窒息死亡，但事与愿违，式兽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巨蟒都能感觉得到身体被撑的裂疼。最开始缠绕上来时，差点被它抓着脑袋，虽然躲过去了但身上的也被划了几道口子，现在正在流血。 式兽低头一口咬下去，顿时皮开肉绽，淡金色的花斑也趋于黯淡，巨蟒疼的全身一抽差点松开它。 巨蟒加大缠在式兽脖颈上的力气，同时在式兽背后找个地方也咬下去。它和其它蟒类妖兽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它有前沟牙，可以分泌毒液，虽然没有蛇类妖兽的毒性强也十分具有麻痹作用。 式兽松开利齿，仰天大吼，右臂一个使劲愣是把十几米长的巨蟒从身上扯了下来，大力抛甩出去。 巨蟒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身上的血粘着土，脏乱狼狈不堪，再也看不出原本漂亮的黄色蟒皮。它缩着将身体盘叠起来，依旧扬起下巴吐着信子。 空熊比巨蟒还要惨点，虽然它皮糙肉厚的但受伤很重，腹部的毛发基本上都被血粘成一缕一缕的了。它看到巨蟒被甩出来忙吼着跑过去，一条腿跑起来有点瘸，它站到巨蟒身前伸开手臂，怒视对面两只式兽。 大块头在旁边急的眼红，但就是跑不过去。 大概是那式兽发现太轻易的就失去了一只妖魔，所以对大块头和另一只妖魔就像是逗着玩似的，打的狠了就停一下，妖魔想跑就咬一口，弄得大块头虽然受伤不重但眼看着巨蟒和空熊都被这样那样的，格外焦急。 那式兽看另外两边好像都解决了，就跟着一爪子一个将面前的两只妖魔也都扇到巨蟒那边。 大块头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身土的跑到巨蟒身边小心查看它的伤口，在一道最显眼的裂口上轻轻的舔舐。 其他的妖魔正跟驱魔师打着忽然发现它们的老大好弱，被打得好惨，即使扬着下巴依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众妖魔在旁边观察一阵后一哄而散。 在这里聚集的将近整个城市的妖魔四散开来，该干嘛干嘛。这段时间的巡游闹事就像漫长生活中的一段小小插曲，没几年妖魔们就能忘了它。 傅老掐掉手中的烟，说：“巨蟒空熊，跟我回去吧。” 巨蟒刚放到大块头胳膊上休息的脑袋离开就扬起来，吐着信子就想冲过去，辛亏被空熊和大块头拉着。 其他的驱魔师失去了对手，也都慢慢的围绕过来。 刚才妖魔都聚在这里，一直站在其中的莫一、獠和阿飞就被忽略，现在妖魔全都走了，莫一他们就格外显眼。 薛雷举着枪对着莫一瞄准，余商秋伸手打开他的枪口：“你干什么！他是驱魔师。” “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激动？”薛雷放下枪，满不在乎，“再说他呆着这里谁知道有什么目的，不应该好好审问一下嘛。” 余商秋对莫一说了抱歉，又对薛雷说：“就算审问也是傅老的事，我们的对手只有驱魔师。” 薛雷悄悄在郎凤凤耳边学着余商秋严肃的口气说：“我们的对手只有驱魔师。” 郎凤凤掩着嘴巴小声笑起来。 薛雷跟在余商秋背后，用拇指和食指虚空比了一下：“砰。” 辛岩快走两步跟上余商秋，低声说：“别生气，他们不懂事。” 余商秋冷着脸：“没生气。” 辛岩：“……”这明明就是生气了吧。 傅老还在和巨蟒对峙，能活着抓回去最好，死了可就没什么研究价值，那帮老头肯定要天天跟着他让他再抓一条。 那只跟空熊打的式兽在舔爪子，将爪子上的血迹都舔干净，再用爪子洗洗脸。 那只被巨蟒咬了一口的式兽，活动活动左臂，被麻痹的效果似乎已经过去了，心里嗤笑，这样好的恢复能力还是拜研究所的那群老头所赐。 那只一直逗着大块头玩的式兽，依旧轻轻松松，刚才都没怎么消耗力量，它现在依旧是精力充沛。它懒懒的挪动几步站到傅老身后。 傅老还在思考如果巨蟒再反抗怎么办，就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扭头就看见是他的式兽站在身后，巨大的身体直直的立在那让他看不到它的表情，倒是被它的压迫感吓了一身冷汗。 “你站我身后干什么！” 式兽四肢伏地，将大脑袋放在前肢上，整张脸正对着傅老整个人，傅老被这样近的距离弄的很难受，就好像式兽一张嘴巴就能把他整个人都塞进去。 “你站我身后干什么！”傅老又问一遍。 式兽温柔的回答：“跟你聊聊天。” “聊什么？”傅老下意识的感觉不对。 “聊一下关于解除契约的小事情。” 什么？傅老抬头，发现式兽正戏谑的看着他：“不要开这种玩笑。” 式兽伸出舌头舔舔爪子：“谁说我在开玩笑。” 另外两只式兽也迈着步子过来，它们比傅老要高出两三倍，平常傅老都是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它们打斗，现在猛地都离这么近，巨大的压迫感也就随之而来，三个方向都被巨大阴影笼罩着。 傅老全身发冷，他努力镇定下来，契约的力量还在，式兽不能伤害他。 式兽继续温柔的说：“解除契约，你知道我们没有耐心。” 傅老背着手将枪握在手里：“不可能。” 式兽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毛，慢慢的说：“那就强制解除吧。” 巨蟒从后面将傅老的枪卷走，傅老还来不及反应，强烈的疼痛在脑袋里炸开，心中还不止震惊，式兽竟然真的能强制解开契约？！ 毕竟是年纪大了，他感觉疼的能要了它半条命。 外面的驱魔师的目光被高大的式兽挡着，根本看不见傅老，还以为他在和式兽商量怎么处置巨蟒呢，毕竟傅老和他的式兽关系好是出了名的。 式兽对傅老说：“你都这么老了，早都不能提供给我们帮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死掉还要我们受到反噬。只是刚才那样的打斗就消耗你近一半的精神力，我们都还没尽兴。所以说，这样的解除契约对你是最好的，不然下次说不定就精神力使用过度老年痴呆了。” 傅老躺在地上苦笑，他被自己的式兽教育了，不，是曾经的式兽，契约已经解除了。 巨蟒游走过来，缠到傅老身边。 傅老闭上眼睛，听说被缠绕窒息很痛苦。等了一会没迎来想象中的痛苦，睁开眼睛看见巨蟒将他圈着中间，吐着信子对视着比它强大不知多少的他曾经的式兽。 这样的姿势，是要保护他吗？傅老忽然觉的很哀伤。 曾经的式兽开口：“小蟒蛇真是可爱。”声音里带着笑意。 它们又对傅老说：“你可以退休了，回家种花喂鸟吧。” 三只恢复自由的妖魔大笑着离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另一段经历。 巨蟒发现它们并没有伤害傅老头的意思，原来自己自作多情了，扭着蟒脸回到空熊那，喊着它和大块头迅速跑。 跑向另一个未知地方的路上，巨蟒向大块头解释，傅老头曾经放过它和空熊一次，要记恩。 其他驱魔师看见倒在傅老纷纷赶过去询问情况，另外几个跟上逃走的巨蟒等，但没跟多远就被甩掉了。 巨蟒表示，虽然它在傅老曾经的式兽面前弱爆了，但是跟上来的驱魔师的式兽在它面前也弱爆了，即使重伤也能甩掉。 莫一看完热闹，就在其他人忙着照顾那个倒地的老头时离开了。 第50章：暴乱进行（十） C市的妖魔沉静下来，整个城市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上班上课，购物堵车，迎来送往。 驱魔师们也都回到各自家族开始休养生息，推到被烧毁的建筑，安葬悼念死去的人。 政府公布一系列措施安抚群众情绪，极力掩盖事实真相，使居民安心放心舒心。 逃离的部分居民也渐渐开始回来，毕竟不论住在哪里都没自己家里好，再近的亲戚住久了也要惹人厌。 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中逐渐回归正常。 一个月左右的暴乱结束，全面封锁的消息也开始取消，各大新闻媒体争先报道。C市暴乱的标题居于各大网络排行榜前三，转发评论同情默哀人数破百万。 “C市前段时间遭受了重大打击，一个有组织的流串犯团体在C市犯下了多起命案和纵火案件，影响恶劣，使人们财产受到巨大损失。经过我们人们警察日以继夜的侦查，终于于上星期四将其全数捕获，下面请收看有关记者发回的报道。” “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的纵火点，我后面的废墟就是大火过后的场景，整个建筑被完全摧毁，据了解由于火势过大消防队的队员在抢救时数名受伤，现在依旧住院，不过幸好没有人员死亡，从这我们可以看出这场大火有多大了。而现在我身边的建筑工程队就是在准备将其重新改建，我相信很快我们就能看见它的一个全新的面貌。” 沈玟原本只是像往常一样在晚饭后和丈夫一起看新闻，没想到竟然会知道这样的消息。希望没有波及到沈家，但是内心还是很不平静。 电视画面现在放了几张军人在街上巡逻的照片，接着是新上任的市长讲话。但也就主播配上几句旁白，根本不能仔细的了解事情更详细的经过和原因。 记者采访，“对对，我们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前天我就开始送孩子去上课了。” “我在这里向军人致敬，本来我们一家还想着怎么去坐车离开，但每天都有军人们在我们家附近巡逻，睡觉都特别安稳。” “经过这次，我们都获益良多，以后肯定会更加努力的建设我们的城市，大火烧掉的地方我们能建设的更加美丽！” “哎，我吗？我没太大感觉，那几天也没出门，一直在家打游戏。” 新闻播放的内容很多，但没有沈玟想要知道的。 “老婆，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玟勉强一笑：“可能有点感冒吧，我去躺一会就好了。” “哦，那你睡早点，别忘了吃药。” 沈玟扶着额头躺到被窝里，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沈家那么大母亲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她只需要明天早上向往常一样做饭送女儿上学就好了。 莫一原本想回学校转一圈，但是站在学校门口听着其他学生口中已经是各种乱七八糟版本的案情分析，就没有了进门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一个个幼稚无聊的烦人。 他拉着獠往回走，原本以为保镖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就坐上车回新的莫家。 莫一无奈的拱到獠怀里：“怎么办，越来越喜欢看热闹了。” 獠揉揉莫一的脑袋，轻笑。 新的莫家是莫滕的房产，地方没有以前的大，莫滕想着等稳定下来后再把周围的几栋买下来改造一下。 到如今连家依旧没有出面的意思，众驱魔师在一次会议之后决定暂时将连家排除在外，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说帮助连面都不露。 除了连家，剩余的三大家族，邱家全灭彻底消失，莫家和沈家虽然也遭受损失在还在承受的范围之内，另外有几个小家族合并为一个，名为重家。 所以现在的C市经过洗牌以三大家族为首，莫家、沈家、重家。 虽然莫滕和沈秋雨明面上是接受了重家，但在心里面还是对这个杂牌瞧不起。莫家和沈家有走近的趋势，重家被隐隐孤立。 莫一进入大门就看见纪恩博纪故学兄弟俩和赵左赵右兄弟俩坐在大厅，莫一没有像往常一样忽略他们，而是拉着獠坐在离他们不远处，听八卦。 莫明路、莫明前还没找到，莫滕一直表示自己在尽力找，纪恩博不相信，他一直认为是莫滕把他们俩关起来了。 一直等到吃午饭莫滕还没回来，莫一就把饭菜端到大厅和獠一起吃。当然，没有其他人的。 “这块肉太大了，给你。”莫一挑到獠碗里。 “这个好油，给你。”挑到獠碗里。 “这个好好吃，给你。”挑到獠碗里。 “这个给你。”獠挑给莫一一大筷子绿油油的青菜。 莫一：“！”不吃。 “吃了能长高。” 莫一闭着眼使劲嚼两下，咽了。 “这个，也能长高。” “……”犹豫一下，决定吃根菜吃块肉。 那边纪恩博看的眼馋流口水，要不是纪故学按着他早都扑上去抢饭了。 下午两点莫滕才回来，看见他们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还在等我，实在是太忙给忘了。” 纪恩博扯个笑出来：“没等多久。” 莫滕笑着坐到他们对面，看见了不远处的莫一，问：“怎么没去上课？” 莫一：“翘课。” “……这个不太好吧，你还是学生。” “习惯了，反正也耽误了很多，去了也听不懂。” “……”这是习惯性翘课吗？这是到叛逆期了吗？ “家主。”纪恩博深怕他们俩继续聊下去把他给忘了，不情愿的提醒，“希望你能给我点人。” 莫滕：“要干什么？” 纪恩博：“上午我们在临市查到了莫明路的消息，我希望能亲自带人过去。” 莫滕倚着沙发深思。 过了一会，纪恩博：“家主？” 莫滕：“现在莫家还在整顿中，能派给你的人数不多。” “没关系，有人就行。”纪恩博放下心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莫滕点头：“嗯。” 纪恩博和纪故学快步离开，真是饿死了。 赵左：“家主，纪姓兄弟是不是有些目中无人？” 莫滕笑着说：“毕竟他们跟着莫明清那么多年了，现在我不计较，希望以后会改，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赵左听懂了，他连忙思索在莫滕刚上任的时候有没有对他不尊敬。 赵左将其他的事情向莫滕更加详细的汇报一下，又说：“赵右前段时间受伤还没好，我希望他能休息一段时间。” 莫滕看着赵右发黄的脸色和两条都被绷带吊着的胳膊，道：“可以，赵右这段时间就别出任务了，跟着赵左处理一下琐事吧。” 赵左：“谢谢家主。” 赵左和赵右从莫家出来，不禁捏了把汗，别看莫滕整天笑着跟你说话，说不定骨子里比莫明清还狠。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不去上课。”莫一发现人都走了莫滕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好心提醒。 “我问你，有没有见过黑魁。”莫滕表情认真。 “黑魁是谁？不认识” 莫滕换一种说话：“是以前经常出现在莫明清身边的式兽。” “哦，你说那个像保镖一样整天冷着脸不说话的。”莫一想起来了。 “没错，你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见它几面，又没说过话。” 莫滕叹口气：“好吧，没你的事了。” 这是让他走？莫一有些不明白，是他先在这坐着的，不过看在莫滕一脸失望的样子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莫一回到自己的屋子，没有了以前的小楼，现在只是一个带卫生间的大点的房间，不过床很软。 莫滕对他也还行，平常不会对他指手画脚，不会没事找事，给了他很大限度的自由。 但是莫一就是感觉有很多东西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没了莫宽洪，没了Rage，没了莫明清，高仁伟前几年走了之后起先还会有一点点联系，到现在是一点都没了，就连他一直讨厌的郭颖都不见了。 整个莫家到处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以前在电视看到有的小孩离家出家，莫一就一直在想象如果他离家出走会怎样，莫宽洪会哭着去找他吗？ 呃，这个肯定不会。 那找到之后会打他屁股吗？ 呃，好像也不会。 会找到他之后痛心思过、痛改前非，然后做一个开明理解小孩子的长辈吗？会给他没日没夜的连续几天做思想工作吗？会增加他的零花钱吗？ 结果是都不会，没有一点应该有的乐趣。所以对一直以来的生活都习惯着，并且有些害怕猛的发生改变的莫一没离家出走。 莫一坐在椅子上打开书桌的抽屉，几个本子下面放着他的银行卡，里面是他这几年挣的钱，足够他和獠花一阵子的了。 獠从背后压着莫一，胳膊压着肩膀交替放在莫一胸前，脑袋伸过来看着莫一手中的卡：“想要走？” “有点，现在还有些犹豫，我再想想。” 獠嗅着莫一身上的味，低声说：“还想什么？” “我怕过的不习惯，吃不好住不好照顾不好你。” “我还要你照顾，嗯？” “你会做饭？” 獠沉默，这个真不会。 獠将莫一从椅子上拉起来丢到床上，再躺上去抱着：“睡午觉吧。” “下午三点需要睡午觉吗？” 獠闭着眼睛捂住莫一的嘴巴：“小孩，别吵。” 莫一轻手轻脚的把獠的衣裤扒了，再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拉过被子将两人都盖好。 一觉睡到天黑，莫一和獠像往常一样的下楼吃饭，中间还碰见几个人，并且和他们打了招呼。 吃完发直接回房间。 獠：“不出去转一圈？” 莫一：“不，我们收拾东西。” 獠眼睛里带着笑意，心情愉快。 莫一拿出皮箱，熟练的开始装东西。他初一参加过夏令营春游秋游等等，东西都是他自己收拾的，当然第一次是让獠收拾的，结果惨不忍睹，莫一都不想回忆。 “东西多了，装不下。”莫一眨着眼睛望向獠。 獠果断丢出一大半，拍拍手：“好了。” “就带这几件衣服吗？” “多了麻烦。” “刷牙洗脸的呢？” “这个要带，哦，我丢出来了，那就再放进去。” “课本呢？” “麻烦。” “好吧，不要书了，以后再买。” “别忘了那几件从沈家拿的东西，以后卖了给你交学费。” “这些好沉，前段时间就应该卖了放卡里。” 收拾好之后，獠拉着皮箱和莫一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连个询问为什么拉箱子的人都没有。 只是走到门口倒霉的看见了沈琥珀。 沈琥珀则是白天太忙，只好晚上抽空来看看莫一，上次莫一去救她的事情她一直想来道歉。 她看着獠手中的皮箱，问：“你们这是？” 莫一对她挥挥手：“走了，拜拜。” 沈琥珀下意识的跟着挥挥手，拜拜还没说出口就明白过来。 “莫一，你要离开莫家？” “是。” “如果我劝你，你会不走吗？” “不会。” 沈琥珀眼神复杂的看着莫一，他还这么小，初中都没毕业，真是不放心。但是又说不出让他去沈家的话，她知道她母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希望你不要走得太远，有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受委屈。”沈琥珀又看着獠，还是开口，“拜托你好好照顾他。” 獠懒得理她。 “嗯，小姨再见。”莫一拉着獠的手继续走。 “再等等。”沈琥珀叫住莫一，“我回去帮你办一些能用的证件，你能再等我两天吗？办好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吧。”莫一觉的大人真麻烦。 保镖将莫一和獠送到火车站，莫一把手机掰开，手机卡丢到垃圾桶里，手机壳和电池分别丢到其他的垃圾桶里。 随便买两张票，拉着獠进站。 “你不用送了，拜拜吧。”莫一对保镖说。 保镖摘下墨镜，从兜里拿出一张火车票：“我也去坐车。”如果莫一不见了，那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这个保镖，还不如就不回去了，虽然没了这份高薪又不太辛苦的工作挺可惜。 莫一：“我们顺路？这么巧。” “不顺路，候车室都不一样。” “那就好，不然獠又要说麻烦了。” “小少爷照顾好自己。” “知道知道，你怎么跟小姨说的一样。” “拜拜。” “拜拜。” “拜拜。”这个是獠说的，吓了保镖一跳。 第51章：新的地方（一） 莫一买火车票的时候根本就没仔细看地名，就找了个距离远的。上车之后才发现要将近二十个小时，好长。 在候车厅等了两三个小时火车才悠悠的过来。 软卧车厢四个床铺，莫一和獠正好是一上一下，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对面上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看见他们很腼腆的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在火车上呆了两个多小时对面下铺才来人，是个年轻的男生，大概也就二十出头，估计跟他上铺的女生年纪差不多。 那男生来了之后气氛活跃了很多，他从包里给每人分出瓜子，边磕边聊。 莫一对离家出走和软卧床铺的兴趣已经在最开始的两个小时里磨光了。现在听那个男生大声说话还不错，而且他好像也懂得挺多。 那男的问莫一：“同学去那边玩？” “……找工作。” 那男的吃惊的望着莫一，又忍不住看看他旁边那个冷漠的家长。 莫一：“骗你的，去上学。” “哦，我就说嘛。”男生舒了一口气，“你几年级了？” 莫一问獠：“你说我是上初二还是初三？” 獠：“随意，哪个都行。” 莫一对男生说：“该上初三了。” 男生讪讪的点点头决定继续跟他的上铺聊天。 在火车站进站时太匆忙，莫一只买了一点零食，晚饭就和獠买的火车上的盒饭吃的，虽然有点贵有点少，味道还行。 “看不出来你饭量挺大。”对面的男生吃着泡面说。 “凑合。”莫一买了四分饭，他吃一份半，獠吃两份半。 火车的速度不快，可以支着下巴看缓慢变化的风景。 封闭的车厢有些闷，莫一老是错觉耳鸣，但仔细感受一下又没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莫一本来是躺在下铺的，左右扭了一会就爬到上铺钻到獠被窝里了，獠将他圈到怀里轻轻的拍背，莫一很快就睡着了。 对面的两个人忍不住偷看他们好几眼。 第二天早上醒来，莫一揉揉眼睛继续趴到獠的怀里。 “哎，我鞋呢？”对面男生的说话声。 接着是来回翻东西的呼啦声。 最后是焦急的总结，“我鞋子没了！我鞋子怎么没了？” 莫一露出头没看见对面的女生，她的东西也都没在床铺上，可能是半夜到站下车了。 男生愤愤不平的说：“这女的真是的，素质太低了，你说拿我的鞋干嘛，我脚那么大她也穿不上，那鞋还是我新买的，没穿几次。” 男生埋怨了一会拉出床铺下面塞得行李箱，拿出一双拖鞋，小声嘀咕：“幸亏还带了拖鞋，真是倒霉。” 男生拿了洗漱用品开门出去，站到门外停了一下，又弯腰拐回来，手里拎着一双鞋子。 “嘿嘿，鞋子在门外。可能是我上铺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把它踢出去了。” “……”莫一看着他手里的破鞋，上面蹭的脏兮兮的，至少穿了有一年。 晚点半小时，将近中午的时候火车到站。 莫一拉着獠走出车站看着人来人往的陌生城市，深深呼出一口气。 莫一扬起笑脸：“獠，我们走吧。” 坐上出租车，司机问到哪？ 莫一求助的望向獠，獠想想说：“这里哪几个中学比较好？” 司机虽然疑惑不过还是说了几个。 獠对莫一说：“你选一个。” 莫一就随便说了一个中学名字。 司机把他们送到中学门口，莫一和獠就在学校旁边转了两圈，没看见有租房信息。 獠：“要不先去吃饭吧。” 莫一：“我想吃那个，刚才从它门前过就闻到味了。” 要了个小包间，在等菜上来的空隙獠出去买了两瓶汽水，莫一一口喝掉小半瓶。 “渴死我了，走的脚疼。”莫一说着把腿翘到獠的膝盖上，“给我揉揉吧。” 獠大力捏了两下。 “哎呀，轻点。” 獠轻笑，手下的劲小了点。 这个时候刚过饭点，吃饭的人也少了，端菜进来的是老板娘，脸上笑眯眯的。 “这多么菜你们吃的完吗？小心别撑了。” 莫一也笑着回答：“没事，吃不完打包。” 老板娘出去后莫一踢踢左脚边的黑吞和右脚边的阿闪：“起来，吃东西了。” 阿闪揉着肚皮弯腰站起来：“终于想起来我了，这菜好香啊。” 黑吞看阿闪满足的表情也试着吃了点，立刻就吐出来了：“太难吃。” 阿闪：“你太笨，不懂味。” 黑吞：“你说谁？” 阿闪：“我说你。” 莫一拉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盒子，把蚁后放到桌子上。又从另外一个玻璃瓶里倒出一点蜜糖喂给蚁后，蚁后被憋在盒子里的烦闷心情立刻散开，心满意足的开吃。 莫一也开始吃了一会后抬头问獠：“我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獠：“忘了什么？” 莫一下意识的看向窗外，窗外是阿飞苦……逼的两只脑袋正紧贴着玻璃。 “……”莫一赶紧把窗户打开，阿飞扑扇扑扇的飞进来。黑吞趁机跳出去觅食，人类的饭菜它吃不惯。 阿飞的小脑袋有些秧，大脑袋不停的想要喂它东西，但怎么都喂不进去。 莫一好心的提醒：“你吃饱了，它也就饱了。” 阿飞恍然大悟：“是啊。” 阿闪嘲笑的哼了两声。 咔嚓！木头椅子塌了…… 莫一：“你轻点！要赔钱的。” “不要这么小气嘛，都忽视我两天了我都没抱怨，坐火车真不是妖兽过的，这不就一把椅子吗？我昨天晚上还和黑吞在下铺挤了一晚上。”阿闪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阿飞接话：“你还挤到床上了，我和我弟就在过道睡的。” 阿闪想要扶起裂成几半的椅子，怎么都扶不起来，一激动没控制好力气，更碎了。 莫一：“别管了，快吃吧。” 阿闪终于等到这句话了，直接又拉过来一把椅子，小心的坐上去，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继续吃。 吃完饭，莫一把饭钱和椅子钱都放到桌子上。 打开窗户，幸好下面人不多，就从二楼一跃而下，獠扛着行李箱也跟着跳下来，但比莫一的姿势要好看很多。 两人继续找房子，式兽们就不用再管，反正它们也吃饱有力气乱跑了，只要等有事情再召它们就行了。 他们找到了一个小区，在里面逛了一圈果然找到有租房子的信息。连续看了四五家才找到满意的，是个两室一厅，有床有电视有家具，通电通水通天然气，屋子很干净，就是有点贵。 莫一和獠和房东讨论了半天才便宜下来了一点点，签了合同付了押金和半年的房租。 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还需要很多东西，两人出去买了好多慢慢的往里面放，到了晚上发现最重要的被子床单忘买了。 看来今天只能住宾馆了。 晚上洗了澡，莫一疲惫的早早睡着。 半夜，莫一做恶梦手脚开始乱扑腾，手臂打着獠，獠下意识的伸手就要挥过去，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停了。 莫一还在难受的哼哼，獠将他搂过来，莫一立刻手脚并用的缠过去。獠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很快两人都又安稳的睡着。 接下来的两天里继续买东西打扫屋子，终于收拾的像样了，还摆了几盆绿绿的仙人掌。而且这个小区离学校也不远，走路只需要二十分钟，走的快点不到十五分钟。 现在学生还剩不到一个月就放假了，天气也炎热起来，太阳烤的全身热乎乎的。晚上连电扇都不用开，莫一和獠都不怕热，反而越热越舒服。就是蚊虫有点多，隔几天就要打次药。 有次莫一就挑衅獠：“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把蚊子都吓跑。” 獠：“……” 挑衅的结果是莫一被按到床上打了几下屁股。 莫一：“这是虐待未成年人！我不给你做饭了！” 獠：“我看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小孩不听话就要打。” 莫一感叹说：“是吗？这么凶。” 天热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天天吃冰淇淋。 “獠，你吃不吃。” “吃，给我带一份。” “好。”莫一穿着黑色大裤衩浅灰色背心，及拉着拖鞋开门就向外跑去。 路上碰见了一只没有长耳朵小绿眼睛的乌尔兔，跟它打了声招呼。 回来时，碰见了几只不可能认识六鼠鼓耗的脸鼠，分给它们了一个冰淇淋。 第52章：新的地方（二） 莫一一直玩到学生开始放假，也就不到一个月。 暑假开始莫一也就忙碌起来，他拿着宣传单一路报名，周一到周六每天都有课要补，本来周日也想报的，但实在是太多怕学不完。很快莫一就为此感到庆幸，早知道周六的也不报名了。 真是太累太累了，背着书包从早学到晚的学生你伤不起！ 上午上课下午上课，中午就在从这个补习班到那个补习班的路上吃。唯一好的地方就是晚上有獠的爱心晚餐，当然那是它在街上打包回来的。 熬得头晕眼花的过了一个月，初二下学期的课程终于都补完了。 莫一躺倒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精神焕发的拉着獠计划着出去玩。 拿着银行卡去取钱的时候，莫一看着上面的数字郁闷的对獠说：“……或许我们该挣钱了。” 真是太痛苦太痛苦了，好想出去玩当做补习的鼓励。 第二天，莫一和獠打扮的整整齐齐出门。 坐上出租车，司机问去哪？ 獠：“公安局。” 司机：“……”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危险，自己应该是安全的吧。 莫一进去后问：“特设科在哪？” 值班的年轻警察不耐烦的说：“什么特设科，没听说过，你们找错地方了！” 莫一坐在椅子上不动。 警察起来把门打开，示意两人：“走吧，我们这里没这个。” 獠不动莫一也不动。 警察走过去想拉莫一，獠伸胳膊挡一下，警察脚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警察瞪大眼睛指着獠：“你，你，有本事别跑，我找人去。”说完就扭头大步跑出去。 莫一问：“我们跑吗？” 獠：“不跑。” 年轻的警察很快拉着四五个年长一点的警察过来，指着屋里悠闲坐着的两人说：“就是他们，袭警！” 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走到獠跟前，小声说：“咳，这是新来的，比较有活力。请问二位有什么事？” 莫一：“我们找特设科。” 年长的警察一愣，更加小声说：“你们……是？” 莫一跟着小声回答：“驱魔师。” 后面那个年轻的警察皱着眉头伸耳朵，还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年长的警察心中一喜，脸上没表现出来：“请给我来。” 他又对身后的警察们说：“你们忙你们的去吧，别围在一起，都散了散了。” 年轻的警察凑过去：“哥。” “什么？” “哎，副局，他们两个？” “这件事情交个我，你不用管了。”年长警察说的很严肃。 年轻警察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在他们都走出去时又忍不住凑过去小声说：“副局，他们袭警的也不严重，你温柔点。” 年长警察郑重点头：“放心吧。” 年长的警察带着莫一出了公安局，从小路绕到后面，是一栋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居民区。 他介绍说：“这里就是特设科的办公地点，你也可以叫它富安小区。” 看门的老大爷隔老远就打招呼：“小陈回来啦。” 年长的警察笑着摆手：“是啊，带朋友回家坐坐。您接着下象棋吧，今个就不跟您来一局了。” “下次下次。”老大爷又对身边另一个老大爷说，“小陈象棋下的好，下次你也可以跟他来几局，准输，呵呵。” 进了小区，走向三号楼。 “这里一共有六栋楼，三号四号楼是特设科，其他的是科里人的家属楼，也有已经退休还住在这里的。门口下象棋的那几个就是以前特设科的老人，看门的是前前任科长。”警察解释说，“我姓陈，陈得。特设科副科长兼任公安局副局长。你可以喊我陈哥。” 莫一：“陈副科长好。”副字重音。 陈得想，这小孩真不可爱！ 陈得带着莫一到三楼登记信息，又记录了一些简单的问题。 “有联系电话吗？有事情我们方便找你。” 莫一：“没，以前的丢了。” 陈得一喜，连忙打开柜子拿出来一个：“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希望你能二十四小时开机。” “免费的？” “免费的。” 莫一接过来玩了一下：“就是长得有点丑。” 陈得哈哈一笑，转移话题：“我们还可以为你提供住的地方，这个小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干净优美，很适合居住。” 莫一看向獠。 獠：“不用了，离学校远，你要上课。” 莫一又问陈得：“我要去上初三，该怎么报名？去哪交学费？你知道吗？” “这个好弄，你来说一下要去的是那所学校吧。” 陈得对莫一简单的交代一下，又问了他现在住的具体地址，最后问：“嗯，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獠眉毛一挑。 莫一说：“我不加入特设科，我只接单独的任务。来，我把卡号写给你，方便打钱。” 陈得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心里却很遗憾。 X城不比C市有几个具有影响力的家族镇着，几个小家族也都是很小很小，根本不成气候。现在这里基本上都是靠着零散的驱魔师维持稳定和……谐，但所谓零散就是可随时来也可随时走，碰上一段时间没强大驱魔师呆在X城时他们都紧张的恨不得一个掰仨用。 陈得自认还是很有眼光，在见到莫一旁边的獠时他就打算着把他拐进特设科，不过现在看来即使依旧是零散的驱魔师但上学总要呆个好几年的吧，也就是说至少几年内他是不会离开X城的。 莫一接了任务离开特设科，眯着眼睛享受着热腾腾的阳光，浑身放松。 有了家，有了兼职，很快也有了学校。 手指收紧，尽最大努力握紧手心里的另一只手，无比安心。 莫一连着接了几个简单点的任务，用最后的一个星期和獠出去好好的玩了玩，累的两腿发软才回来，躺在床上睡了吃吃了睡的腻了两天，才精神抖擞的背着新买的书包去报名交学费！ 陈得办事很有效率，他虽然没亲自来，不过也派人帮莫一安排好了一切琐事，莫一只需要找到班级等着领书就好了。 初三，新同学，陌生的校园，都对莫一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而且这里的初三是从初二直接升上来的，教室了学生都对彼此很熟悉，莫一这个帅气不爱说话的新同学很受欢迎，很多学生都对他有着浓厚的好奇。 “莫一，你是从C市来的啊，那边好远，我都没去过。”新同桌吴益趁老师讲课时小声问。 “还好，我坐火车不到二十个小时。” “这么远！你们那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 “……没怎么出去玩过。” “哎，我也是，别看X城没C市大，就这我都很多地方没去过，平常上课放假补习，没时间。” 他们两个在小声聊天，前面的学生轻轻的将背贴到后面桌子上，偷听他们的对话，这就是又好奇又装作我对你没兴趣。 莫一缓慢的融入到班级里，也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当然也有只是混脸熟的。参加了学校里的篮球队，最开始因为个子矮被嫌弃，不过很快就被莫一敏捷的速度和超好的弹跳力所信服。 这里没有大型的室内训练场，都是在校园操场打，操场另一头就是小卖部。有时很有无辜的买零食的学生路过，被篮球砸到。 周末，莫一拉着獠去剪头发。獠坐在一边等着，莫一就兴致勃勃的讲学校里的趣事，他对着镜子眯缝着眼睛嘴角向上翘着，獠背靠着沙发看着玻璃门外也听的心不在焉的。 剪完，莫一照着镜子巴拉着不长的头发，并问：“獠，怎么样？是不是很精神。” 獠嗯了一声走出门外，莫一快步跟上去：“哎，等等我。” 在新的学校莫一适应的很好，除了刚开学时跟上进度有些累，剩下的日子就过的比较轻松了，偶尔接一下小任务，很快就到了初三的下学期。 期中考试结束，莫一的成绩在中等偏上。 中招渐进，班主任要求学生一律住校，便于学习和监督。 莫一一直没有住过校，这对他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放学后莫一就问獠：“你说，我住校不？” 獠活动着脖子说：“你觉得呢？” 莫一：“有点想，我还不知道住校是什么样，你说几个人住一个屋里会不会很尴尬。” 獠抬眼瞟了下莫一：“不知道。” “对，你不上学，肯定不知道。” 獠站起来开始活动胳膊和腿的关节，咔嚓咔嚓的响。 莫一又继续和獠说了很多，都围绕着住校的话题，最后又问，住不住校呢？獠就说住吧。 莫一兴匆匆的开始收拾东西，大包小包收拾了好多。 獠帮他提到寝室时，就看见另外三个学生每个都跟着两三个家长在铺床放东西，小小的四人间挤得满满的。 莫一后退一步小声对獠说：“我们待会再过来吧，这里像打架。” 还没等他们撤退，就有一个家长过来开始问：“你和博松是一个寝室的吧，怎么还不进来，哎，这么害羞。” 莫一僵着笑脸只得进去。 那家长有凑来问：“同学期中考试多少名？” 莫一打开箱子随口说：“二十几吧。” 家长又问：“是二十几？” 莫一想想说：“二十三，吧。”他们班一共六十多人。 “哎呀，我们博松是第十名。”笑呵呵的说完就继续干她的事情了，不再和莫一说话，但怎么看怎么得意。 莫一无力的歪着脑袋继续收拾东西，旁边是费劲想要帮忙的獠。 “獠，不是放这里的，不，也不是那里……还是不对。”最后，莫一踮着脚尖拍拍獠的肩膀，“去旁边歇着吧。” 獠垂着眼睛蔑视一圈，其他的家长都干的热火朝天。 第53章：新的地方（三） 从住校开始，莫一不再接任务，放心思埋在书本里，下大劲的读书，见獠的次数都迅速的减少，任课老师对他的称赞是越来越多。 离中招剩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熟睡的夜晚，莫一忽然被疼醒，抱着膝盖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虽然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但床铺还是咯吱咯吱的响。 对头的男生被吵醒，极度不爽：“你干嘛呢，让不让人睡觉。” “对不起。”莫一小声说，然后忍着疼放平腿，从床上下来，踩着梯子时膝盖都使不上劲。 莫一咧着嘴巴走到门外，给獠打电话。 这段时间他住校，獠住在家里。 “喂。”电话那边的獠由于被打扰睡眠声音有些暗哑。 “獠……”莫一心里开始委屈。 “怎么了。”獠皱眉。 “我腿疼，膝盖疼。”莫一本来是蹲在墙角，现在干脆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我想回家。” 獠沉默一下，道：“等一会，我过去接你。” 挂了电话，莫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膝盖里面好像没刚才疼了。 莫一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慢慢下楼。一楼的大门锁着的，寝室管理员应该在睡觉，怎么办，出不去。 莫一又扶着楼梯走向顶楼，也就是六楼。 夏日的夜晚还是有着凉风，迎面吹来，莫一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清气爽。 扶着天台上的栏杆，仔细瞅着地面，喜滋滋的等獠。 很快，莫一就看见一个黑影从远处快速的赶过来，嘴角翘起。獠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四目相对。 獠张开手臂，莫一跳下。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莫一紧张的闭上眼睛，憋着一口气才没叫出来，随即便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 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自己鼻子下面獠的肩膀，这才缓过气来，心跳还是止不住的砰砰砰。 莫一蹭蹭獠的脖子：“我腿疼。” 獠像以前每次做的那样拍拍莫一的背。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四点钟，莫一眼皮沉的直打架。 獠揉着莫一的膝盖，莫一很快睡着。白天没有去上课，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无比的舒服。 由于无故翘课，莫一被班主任开导了一番。没有批评，是因为马上就要考试，老师害怕学生心里有负担影响发挥，还好好的劝了一下莫一，不要有压力，要放松之类的。 莫一趁机申请回家住，反正已经体验过住校的感觉了。班主任刚开始不同意，后来又勉强同意了。 没过两天，莫一膝盖又开始疼了，上次是左腿，这次两条腿都疼。 去医院看了一下，那么麻烦的转了一圈，最后医生得出的结论是，生长疼，骨骼生长期间出现的一种生理性疼痛。 简单的说，就是莫一要长个子了。 “按的轻一点，对对就是这。”半夜莫一被疼醒，享受着獠的揉捏。同时心里又恨不得多疼疼，终于能长高了，这就是典型的痛并快乐着。 “等一下，右腿也疼了。”莫一说着就把右腿也翘在獠的大腿上。 獠烦的把伸过来的腿丢到一边，莫一眨着眼睛望过去：“疼。” 獠又把腿搬过来继续揉，过一会莫一就睡着了。 中午熬的骨头汤，味道真是…… 獠凑过去看着莫一喝完满满的一碗：“味道怎么样？” 莫一：“……你从哪学来的？” 獠指着他们新买的电脑：“那！” 莫一：“很好喝，你也来喝点吧。” 獠这才放心的端起碗喝，刚喝了一口就吐出来。扯过纸巾擦嘴，眼神不善的看着莫一。 莫一笑的肚子疼，弯着腰捂着肚皮，捂着捂着就感觉不对劲了，神色僵硬的冲向厕所。 这才换獠笑了。 在揉腿喝汤中莫一迎来了中招考试。 獠像其他家长一样等在大门外接他下考场，中午小睡一会再送他去考场。 天公作美，考试的这两天都是艳阳晴天。 热辣辣的太阳烤的焦热，莫一所在的考场没开空调没开电扇，说是害怕会有声音影响学生考试，整个考场里的学生都在一边做题一边擦汗中度过。 考试结束少年少女们有的虚脱一样的扑到父母的怀里，有的兴致昂扬的开始算着要去哪里旅游，有的蹲在路边开始哭家长围着哄。 莫一接过獠递给他的冰镇饮料，大口大口的喝了半瓶，舒爽的呼出一口气，咂咂嘴吧。 一个女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递给莫一一张表格：“来，填一下吧，差点把你给忘了。” “这是什么？”莫一边看边说。 “我们班组织去四乱山玩，填一下基本信息，另外我们是平坦费用，先每人交五百，到时候多退少补！”女生平稳下来呼气，说的飞快，显然同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莫一想了想，又抬头瞅瞅獠：“我不去了，你们玩吧。” “哎，怎么不去啊，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班级活动了，虽然你是新同学但也不要太独了啊，高中还是会和我们班上人做同学呢。”女生说着还伸手向旁边一对中年夫妻摆手，可能是让她的父母多等一会。 莫一有点不满：“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不去算了！”女生跺跺脚，气呼呼的跑了。 莫一向獠摊手：“好像惹着她了，你要补偿我。” 獠：“回家给你熬骨头汤。” “……换一个吧。” 莫一扒着獠的肩膀跳到背上，搂着它的脖子。 至成绩下来的空余时间中，莫一又接了两个任务赚点钱可以在暑假出去玩。 莫一捏着獠脸上的肉说：“看，我把你养胖了！” 獠抬手将莫一打开，莫一又凑过来：“你心情不好？” “没有。” “在想事情？” “没有。” “这样不对，我才应该是青春叛逆期，应该是你哄我才对，小心我去学抽烟。” 獠瞥个白眼。 成绩下来那天，班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捶桌子。上次组织去四乱山的那个女生没考好，几个人凑成一堆小声安慰。 班里的最后一次活动就这样坑了。 莫一和獠去了临市的四乱山，山不能说很高，但很陡。 一口气爬到山顶莫一累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再美的景色都是浮云。趴到獠身上连骨头都是软绵绵的，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就开始埋怨：“你也不背我。” 獠轻笑：“山底下你怎么说的？忘了？你说，累死也要自己爬，绝对不坐索道绝对不让我抱。” 莫一皱着脸：“但是我没说不让你背。” “是吗？我没反应过来。” “你故意的！” “好像是。” 眯着眼睛开始欣赏风景，刚感慨一会人就开始多了，都是坐着索道上来的。 莫一和獠不想和其他人一起挤，就开始下山。 莫一双腿发软，还没走到一半就不行了，坐到石阶上怎么就是不走了，更倒霉的是膝盖又开始疼了，腿怎么放都难受。 最后还是獠背着莫一下得山。 山脚下有居民开的特色餐馆旅馆，他们吃了烧烤又在这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回去。 本来莫一还想去游泳的，但獠不愿意下水，怎么讨好威胁都不下水。莫一一个人游了不到半小时就不游了，没意思。 暑假剩余的时间里除了憋在屋里，他们又去了两三个不太远的地方玩了几天，然后把X城里有名的小吃饭店都吃了差不多，莫一肚皮上又多了一圈肉。 因为高中和初中不在一个校区，而且距离不近，莫一可不想整天来回的坐公家车，就准备搬家。 在高中周围找房子比在初中要好找的多，学校后门小区五栋三楼的右边门户就很满意，也是两室一厅，虽然房租要更贵点但条件也比上次的那个要好。 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对这个屋子还是很有感情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商量着去买的，整理了两遍都没能丢几件东西，但要是全部搬走又太过费劲。 最后獠实在是受不了来回走动的莫一，就在小区以及周围绕了一大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领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妖魔回来。 莫一看着的的发抖的一帮免费劳动力，开始指挥它们等晚上需要怎么怎么搬，怎么怎么避开人类的注意。 妖多力量大，一夜之间所有东西都搬完了。 第二天莫一拿着合同找房东退房子，原本那个看起来很和蔼的婆婆听到退房脸色迅速变了，皱眉撇嘴的在屋里转了一圈，边走边叨叨桌子角碰掉漆了地板裂了小缝等等等等。 最后翻了白眼下定结论，押金要扣一半！ 獠上前走两步，婆婆扯着嗓子喊你们想干什么。 莫一无语的拉住獠，年纪大的人就不跟她计较了，反正押金也不多。 回新家的路上獠还在忍着怒气，莫一拉着它的手一直没敢松。走到五栋楼下，经过一颗有一抱粗的树时獠抬手一拳打过去，几条裂缝颤颤巍巍的迅速蔓延一圈。 吓的莫一另一只手也赶紧拉过去，就以拉着两手的别扭姿势上了三楼。可能是刚才那一拳散了獠的一些怒气，现在好了很多。 它可不是因为什么房租的事情怒，怒的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在它面前如此的趾高气扬蛮不讲理。 以前不提，就算是以前在C市时，接触的人类也是驱魔师为主，可又有哪个驱魔师敢在它面前如此傲慢。那些驱魔师不论实力如何，看妖魔式兽还是有些眼力，不然也不会成为驱魔师了。 莫一搂着獠的脖子小声安慰它。 不知过了多久，獠眼白上的血丝退去一些，瞳孔恢复正常，缓慢开口：“小孩，我不知道我忍耐的极限在哪里。” 热气喷在莫一的额头，有些睁不开眼睛。 小的时候莫一不懂，认为獠的出现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大了，而且随着近几年接触认识的越来越多，他知道獠是赤兽，是把老一辈驱魔师吓坏了的赤兽。 他把各个方面的了解和在一起也知道了赤兽和獠深深的不同，赤兽的残暴凶狠好斗，和强大温柔耐心的獠。 一直以为是赤兽变了，但听到獠的那句话才知道，原来不是。 莫一迷茫不知所措的望着獠，该怎么办？ 獠停顿一下，用额头抵着莫一的额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了，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莫一只感觉脑容量不够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得搂着獠像往常一样拱进它的怀抱。 一个年轻男人挎着包从楼下经过，看见有棵树就快走两步想要扶着它提鞋，手刚放上还没怎么使劲树就轰然倒下，吓的他大叫一声赶快跑开，跑了几步又停下拐回来查看怎么回事。 他的叫声引起了巡逻保安的注意，他看见保安过来匆忙的提上鞋子赶紧跑，这种事情谁知道要怎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54章：新的地方（四） 第二天早上莫一很早就醒了，闭着眼睛下意识的去摸獠，却什么都没有摸到，猛地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屋里屋外哪里都没有找到！ 莫一安慰自己可能是獠出去吃早饭了，说不定待会还会给自己带一份。但这样蹩脚的借口怎么都不能骗过自己。 莫一慌张的跑下楼，开始四处乱走，不断地自我安慰，说不定一转身就能看见獠了。 肩膀被拍了一下，莫一停下，笑着转身喊：“獠。” 脑袋扭到一半就僵硬的停下来了，背后的男人不是獠，甚至一点都不像。 很失望，一口气憋到胸膛里难受的都快要窒息。 莫一抿着嘴角继续四周张望着向前走，希望下一秒獠就能出现。 身后的男人身形一闪就站到莫一前面挡着他的路。 “让开！”莫一对出现的障碍不耐烦到了极点，忍着想要抓狂的冲动。 “你要找獠，我知道它在哪。” 莫一看着那男人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出让他无比欣喜的话。 “在哪？你快说！” 男人拍掉莫一由于激动扯着他衣领的手：“跟我来。” 那人说完就向前一跃几米，同时身体展开，双手伏地化出四肢，身躯顿时大了四五倍，矫健流畅的肌肉线条绷得死紧，短细的毛发贴在身上似乎还带着反光，又浑身抖擞两下，映着阳光连毛色都看不清楚。 它向后瞥莫一一眼，白色浓眉下是一双冷漠的黑眼珠，并示意莫一跟上。 莫一急忙唤出阿飞，扯着它的翅膀快速的坐到它背上。 阿飞不等莫一坐稳就扇动翅膀起飞，匆忙加速再加速，不然根本跟不上前面崩兽的身影。 耳边的风吹得莫一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将头放到阿飞大脑袋的颈后，同时紧紧的抱着它的脖子。 只知道如果手臂一松就会被猛的卷入空中，那也就找不到獠了，他现在根本顾不得被风击打的难受身体。 前面的崩兽丝毫不去顾及双头鸟背上只是人类身体的少年能否承受的起这样的速度，只要双头鸟跟上来它就再次提速，双头鸟也跟着再提速，就这样陷入恶性循环中，只是苦了莫一。 不知过了多久，莫一已经感觉不到身体各个部位的温度了，僵着的脖子发肿发涨，脑袋里面只有一个要见獠的目标。 呼啦啦乱响一阵，速度停下来的太过突然，莫一顺着惯性从阿飞背上翻滚下来，摔到地上沾了一身草屑，膝盖胳膊疼的令他全身蜷缩起来。 阿飞小心翼翼的用翅膀尖顺莫一的背：“怎么这么大反应，是我飞的太快了吗？你身体真是太弱了。” 莫一狠狠的抬眼瞪阿飞，按着地面站起来，踉跄两下还是稳住了身体，十分狼狈。 崩兽仰天嘶吼一声，大地都随之轻微震动。 莫一惊讶的看着面前威风凛凛的崩兽，这才注意到他们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高远的天空，层层叠叠的白云尽头染着血红，绿绿葱葱的草地，各种颜色的细碎小花毫无规则的布满周围，远处有墨绿色藤蔓缠紧的枯树森林，黑鸦被啸声惊起，争先恐后的飞向空中。 美得犹如童话。 崩兽躬身化为人形，深沉的望着莫一。 莫一从景色中醒悟过来，急切的向前两步：“獠呢！它在哪？” 崩兽黑漆漆的眼珠由于莫一的话染上一丝温度，它望向天尽头的红色，目光悠远，开口：“不要急。” 莫一咬着牙：“我怎么可能不急，你快说！” 崩兽垂着眼皮慢慢道：“我是那凉，你们驱魔师称呼我为崩兽，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不过也不所谓了。” “你就是獠的那个朋友？当初它找你找了很长时间。” 崩兽像是轻轻的笑了两下，不过没有声音。 “獠也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莫一忍不住打断它：“獠在哪？我要见它！” “人类，听我说完。”崩兽的语气带点强势。 莫一忍。 “几十年前，一场大战使獠受了重伤。都是那些该死的驱魔师！”崩兽指指远处的枯树森林，“没办法，獠只得在那里休息疗伤。它受伤太重又经常不顾伤口正在愈合乱跑，结果好的过程很慢。但是这个山谷又不是只有妖魔能发现，十几年前两个年轻无知的驱魔师闯到了这里。” 崩兽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莫一惶惶然的开始胡乱想，总觉的有什么话在喉咙口呼之欲出。 崩兽扫莫一一眼，观察这个人类的表情，然后继续说：“无知的驱魔师招惹了呲猿幼崽，引起呲猿王的不满，整个呲猿群的雄猿全部出动围击他们，两个人类好巧不巧的躲到了獠休养的山洞。” “卑鄙的人类躲到一边声称赤兽是他们的庇护，原本呲猿王和獠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却因为他们将怒火发泄到仍旧伤痕累累的獠身上！”崩兽说这一句的时候狠的咬牙切齿，表情狰狞的像是要将莫一咬死，根部想象不到它刚才平淡冷漠的样子。 莫一模糊的意识到这两个人类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系，小声问：“獠怎么不解释？” “解释？”崩兽嗤笑，“这种事情獠不屑。更何况呲猿王损失了它的幼崽，又怎么有耐心听赤兽的话，当时就下令先杀死赤兽再宰了那两个人类。” 莫一急问：“最后獠怎么样了？” 崩兽一字一顿的吐出：“差点死。” 莫一顿时一蒙。 崩兽继续说：“獠解决完所有的呲猿基本上已经是奄奄一息，就连几只人类的式兽都不能应付。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一个人类怀有身孕。” 莫一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倒在草地上，脑袋里面嗡嗡乱想。 难道，当初……是自己的父母差点害死獠？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抬头想要再问，就对视到崩兽讽刺仇视的目光。 莫一努力不继续想下去，但克制不住。 惊醒的想到，这么多年来，獠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陪着自己因为父亲向莫宽洪报复，由于一点点不太靠谱的信息去找母亲…… 莫一慌乱的想起来昨天獠说的话。 （小孩，我不知道我忍耐的极限在哪里。） 莫一痛苦的捂着胸口，那里有个拳头大小的红块，那里有一直陪着自己从未离开过的獠。 莫一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自私。 从来都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有关心过獠的以前，从来没有问过獠想要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 “我……”莫一张张嘴巴只说出了一个字，下面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神情痛苦迷茫。 枯树森林突然燃起大火，火焰冲天。 “獠就在大火中央。”崩兽黑色的眼睛倒映着窜动的红色。 莫一急忙爬起来，向着枯树森林跑去，连可以让阿飞带着它都给忘了。 阿飞原想跟着莫一过去，却被崩兽扼住大脑袋的脖子。 小脑袋拼命的啄崩兽的胳膊，丝毫没有用。 “不要乱动，帮我个忙。”崩兽轻声说。 阿飞的两只脑袋瞪大了眼睛。 崩兽用两根手指插进自己的右眼，抠出一块漆黑的块状物，递给阿飞：“帮我交给赤兽，谢谢。” 大脑袋叼过还滴着血的黑色固体。小脑袋歪着脖子不明白崩兽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至于吗？ 阿飞追上莫一，用爪子抓起他向着枯树森林飞去。 崩兽站在原地，紧闭的右眼继续流着血，像泪一般。松一口气后就垮下肩膀，晃荡两下，化为兽型匍匐在地。 四肢努力的站起来，向着身后炽烈的火光看最后一眼，老朋友，这是我仅能为你做的了。 远处等待许久的崩兽群焦躁的低吼，崩兽那凉急忙跑过去加入它们。一只比它稍微大型一些的崩兽看见它受伤的右眼，伸出舌头小心的舔舐，唾液使伤口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阿飞带着莫一飞到森林的入口不得已降落下来，它的身体太大不适合在林间飞行，而森林上空又都是灼热的气流根本无法通过。 莫一刚被放下来就急匆匆的扒开藤蔓钻进去，手掌被藤蔓上的倒刺划了数道血口子。 越往森林深处越炎热，热浪之下死亡了大片大片的植物动物。 莫一独自行走的十分艰辛，由于太过慌忙被长出地面的树根绊倒了几次，膝盖胳膊肘以及全身的大小骨头都疼的发麻，也不知道是被摔的还是生长疼。 终于走到了火焰面前，赤红艳丽的火舌逼得莫一不得不眯着眼睛，由于大火这四周的枯树基本上被燃烧殆尽，踢走挡路的妖兽尸体，莫一深吸一口气冲进火焰之中，瞬间全身衣服被烧着。 忍着皮肤和骨头的灼痛，莫一在火焰中间找到了茫然而立的獠。 莫一扑过去抱着獠的腰，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扑打扑打掉到獠身上，随即被蒸发。 哭了好大一会，獠才慢慢的抬起胳膊摸摸莫一的脑袋，就像往常一样。 莫一抽泣的说：“獠，我难受，疼。” 獠放松身体坐到地上，将莫一抱到怀里，慢慢的摸由于火焰烧烂焦黑的皮肤，小腿和手掌的伤最为严重。 莫一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来，鼻涕眼泪抹了獠一身。 “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火焰渐渐平息，最终汇拢到獠的身上消隐不见。 这里是枯树森林深处，原本应该有遮天蔽日的枯树和附之生长的藤蔓以及各种各样的生物妖魔，而现在只剩大火过后的灰烬。 獠看着莫一衣服被烧后露出的胸膛，拳头大的红色格外显眼。獠凑过去轻轻的舔了一下，咂咂嘴。 莫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就看见獠比血液更鲜艳的眼睛，一双属于赤兽的眼睛。 “獠，你怎么不说话？”莫一有些恐慌的推了獠一下。 莫一的动作似乎惹恼了獠，獠站起来松开莫一。莫一没心理准备差点摔倒。 獠不带丝毫感情的憋莫一一眼，转身离开。 莫一急忙跟上。 第55章：新的地方（五） 獠的脚步似乎很不稳，左右来回摆动。 莫一老是担心獠会不会摔倒，但又不敢上前，唯恐被嫌弃般的推开。 一路踩着被火烧过的黑色痕迹，直到走出森林。周围一直都是静悄悄的，连个虫子都不曾出现。 森林外面就是山脚，一个小型湖泊的对面是巨大的山洞，莫一目测至少有两三层楼那么高。 火烧过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山洞里面，而且山洞周围的植物也都被烧焦，如果这火是獠弄出来的，那刚才獠就是已经进去过山洞。 莫一忍不住也想要进去一探究竟，总觉的进去之后就能明白现在的獠到底是怎么了。 獠站在湖边空旷的地方，抬头望着山上，嘶吼：“都给我滚出来！” 莫一正想进入山洞就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随即，乱糟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听得懂的听不懂的语言从上方压迫而来。莫一吓得后退一步，正想跑到獠身边去就听见獠低沉诡异的笑声，莫一的脚像定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动。 从山上冲下来的妖魔大大小小近百只，将原本不大的地方占得满满的。而他们的对面只有獠和莫一。 獠的笑声停下来，全身笼罩着红光，发散出来的热气一波比一波范围更大。莫一小跑过去拉着獠的手，只听嗞的一声，莫一就感觉到与獠接触的手掌被烫焦的疼痛，依旧死咬着牙不肯松手。 獠泛着赤红的眼睛看向莫一，抽出被拉着的手，慢慢的摸了一下莫一的头发。莫一刚因为这个举动要露出欣喜的表情，就被獠拎起领子向着旁边丢出去。 莫一被甩到一堆灰烬上，不疼，却被腾起来的灰呛得连连咳嗽。 一眼望过去才发现，他被甩到了离对面那群妖魔最远的地方。 獠被妖魔们围困起来，层层叠叠的连个影子都不能被莫一看见，只有半空中不断向上翻滚着的热浪显示着它的大概位置。 莫一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帮獠，同时又被那大群大群的妖魔将他和獠远远隔开，第一次如此深的厌恶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就像这是獠的厮杀……与自己无关。 莫一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半空中热浪的移动，有死掉的妖魔被抛出战圈，也有新的妖魔再次加入。拳头握的死紧，或许指甲掐着了刚才被火焰烧着的位置，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在他没有注意到左后侧，一直枯藤迅速的沿着地面起伏攀爬，嗖的攥着了他的脚踝。 莫一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倒在地。枯藤从黑幽幽的山洞中伸出来，现在又拖着莫一快速的缩回去。莫一挣扎不脱，双手胡乱的揪手边一切能拽着的植物，但没有效果。 在即将要拉进山洞的那一刹那，莫一着急的向獠的方向望了一眼，但除了密密麻麻的妖魔和阵阵嘶吼，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山洞很深，幸好坡度不大，背上的衣物基本上都已经磨破，皮肤和草屑摩擦的热辣辣的疼，肯定是流血了。 等到停下来时，枯藤慢慢的松开莫一的脚踝，藤尖轻轻的在被勒出的红痕上蹭了一下，似乎在表达歉意。莫一忍着浑身的疼痛想要抓住枯藤，枯藤嗖的就缩走不见了。 “嘶……”莫一摸了一下背部，都是血。 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很快就能模糊的看到四周的东西了，除了各种奇异的岩石，洞壁上似乎还生长的能发光的藓类。 零星暗淡的光下，莫一看到了面前趴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的高度直至洞顶，幸亏这洞里面的面积比前面洞口大得多，否则估计都能给塞满了。 还是有些看不清楚，犹豫一下，莫一就上前走了几步，等上上下下的看清后顿时捂着嘴巴向后退了好远，扶着山洞的墙壁就是一阵干呕。 刚才没仔细闻到的味现在正疯狂的围绕着他的四周，熏的胃里一阵翻腾。今天到现在为止都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翻到喉咙口的都是胃酸，死难受活难受。 那个庞然大物竟然是一具妖兽的尸体，不知道在这里堆了多少年，山洞里潮湿的空气又加速了它的腐烂，腐肉上布满了蛆，有的地方都已经露出了骨头。 莫一捂着鼻子还没缓过来就被一个大力给推倒了，狼狈的站起来就看到推倒他的妖魔已经飞快的跳走了，莫一只能看到是一个类似猴子的背影。 “咯咯。”笑声阴森。 “谁？谁在那里！”庞然大物的身边有个人形黑影，正一步步的走过来，莫一贴着身后的石壁，心跳很快。 “他是谁？我的赤兽呢？”笑声的主人停在莫一附近的一株植物身边。 植物从山洞的石壁缝隙中生长出来，几根枯藤贴着石壁生长，由于声音主人的贴近都在细细颤抖。 “对不……不起，我还以为他就是……”植物上最粗的一根枯藤上凝出一张小脸，表情丰富的都快要哭了。 “你这是找死！” 说罢就拧断两根枯藤，那植物上的脸痛苦的都要扭曲出一个漩涡了。 它将断掉的枯藤丢到地上，枯藤化成一滩水被地面吸收。 “疼……好疼……好疼……”委屈的抽泣声从植物身上响起。 它又拽着那植物的根部，一把将它连根揪起，不顾植物脸上求饶的叫声，嫌弃的摔到地上，很快整株植物就被地面吸收的一干二净。 莫一在旁边看到了全过程，下意识的忍不住慢慢挪动脚，生怕自己也化成水被地面给吸收了。 对面的人转过脸看向莫一，莫一愣了一下，真是个好漂亮的女人或者说是漂亮的母性妖魔。 女人比莫一要高出将近一头，身上穿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服装，全黑色的长长下摆刚好及地，露出的两条胳膊在幽暗的山洞里更显白皙。 女人低垂着眼睛俯视莫一，冷漠的问：“你身上怎么会有赤兽的味？” 莫一警惕的后退一步：“你是谁？” 女人站在原地，露出一丝嘲讽：“不想死就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我没耐心。” 莫一不说话，做好随时唤出阿闪的准备。 女人不死心的继续问：“你跟赤兽是什么关系？” 莫一试探着回答：“你也认识赤兽？” 女人眼睛一亮，一把揪起莫一的领子：“你都知道赤兽什么？快说出来。” 女人的力气太大，莫一膝盖不巧的又疼起来，怎么都挣不脱。耳边全是关于赤兽的质问，但不论是下意识的还是私心就是不想说。 女人将莫一甩到一边，莫一在地面滚了两圈，离那边的庞然大物有些近。女人快步走过去将莫一踢到另一边，很心疼的趴到那庞然大物身上小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的，你要快点好起来。” 莫一离的近，清晰的看见那女人脸下面趴的腐烂的皮肉，还有干枯如稻草的长毛。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原来妖魔里也有神经病，浪费了一张那么漂亮的皮囊，莫一对它的恐惧降低了一些。现在他要赶快出去，也不知道獠怎么样了，受到了那么大的围攻，一想到獠有受伤的可能就是一阵揪心的疼。 女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梳子，小心翼翼的为那具大型尸体梳理毛发，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那些打你身体主意的妖魔都被我赶走了，放心，我一定会一直守着你的，你不要难受，难受了可以跟我说一下。虽然你一直不理我，但只要不赶我走就行了，你看，我还可以帮你梳毛，是不是很舒服。” 女人说着梳着梳着就看到一处腐肉上新生的蛆，它背后探出数条黑色长丝，很熟练的将蛆丢到地上被吸收，然后消失。 女人继续轻声说：“刚才那棵笨枯藤说闻到了你的味，害的我惊喜的差点昏过去，只是没想到抓进来的竟然是个人类。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第二只赤兽的存在呢，你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我真是好爱好爱你。” 莫一顿住谨慎移动的脚步，僵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将脑袋向后扭过去，视线里模糊的庞然大物是什么？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吧…… 身体不受控制的冲过去，掐着女人的脖子来回摆动…… 他听到自己大声的吼叫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是赤兽！ 又被甩了出去，与地面的接触撞到了脑袋，莫一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膝盖的疼痛已经蔓延到全身的骨头，像是正在被敲碎，就是不知道待会会不会重组。 莫一恳求的望着那女人：“这尸体不是赤兽对不对……” 女人翘着嘴角“咯咯”乱笑：“你疯了吗？这怎么会是尸体呢？赤兽只是睡着了。” 女人半趴在庞然大物的身上，陶醉的轻语：“这是我的赤兽，我的。” 剧烈的惊愕之后大脑有些当机，木沉沉的连思考都很缓慢。 第56章：占个山头（一） 只是短暂的瞬间，莫一就觉的自己想了好多，从幼时第一次听到獠的声音到刚才被拖入山洞时的那一晃眼，大脑运作的速度连自己都反应不过来，但这一瞬间过去后，想的都是什么又记不清楚了。 或许自己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发呆而已。 莫一站起来，慢慢的走过去，想要摸一下面前这具被自己嫌恶了很长时间的庞然大物。 还没走到跟前，就被那女人身后的黑丝缠住四肢。莫一使劲的睁大眼睛想要看的更清一点，奈何距离过远光线过暗。 女人转过头，眼神冷漠，像盯着死物一般的看着莫一。 黑丝收紧，莫一仰躺着倒在地上，怎么都挣扎不开。敏感的听觉听到轻微的嗞嗞水声，正有些疑惑时想起刚才那棵枯藤，顿时觉得背上火烧火燎一般发疼。 如果自己化成一滩水死在这里怎么办！ 慌忙召出阿闪，阿闪手臂一伸就将莫一身上的黑丝尽数扯断。紧接着就圈着莫一攀附在石壁上，不自在的甩甩脚，疼的呲牙咧嘴。 莫一低头看去，只是刚才那短短接触地面的时间，阿闪的脚底已有一层皮肤化作液体，而且由于它皮肤上的颜色过多，滴落下去的液体颜色也是花花绿绿，不过落到地面之后不管什么颜色都被吸收。 伸手摸向自己是背部，只是有些粘腻。不过再加上烧伤和被拖拉进来时的擦伤，估计后背已是惨不忍赌的模样。莫一忍不住苦笑，这些和獠受的罪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而且刚才獠的精神那样不稳定，肯定是已经看见它的尸体了吧，明明活着却……那种伤痛才是难以想象的。 莫一从小就比同龄人经历和接触的要多，虽然不多表达，但想的却很多很深。 不管自己的父母是否都死了，不管他们的死因是否有赤兽的关系，莫一都深深的庆幸，庆幸有獠，庆幸身体里有獠。 心脏每一下的跳动都在显示着獠在那里，和自己在一起。 阿闪一只手臂固定着莫一，剩下的三肢紧紧抓着石壁。面对莫一木着脸，眼睛里“啪嗒啪嗒”不停掉的泪珠子很是无措。 “你自己擦擦泪，我没多余的爪子了。” 莫一疑惑的摸摸脸，湿漉漉的，真是丢人，一天之内哭了两次，这是要把积攒了十几年的水都哭出来吗。 “阿闪，快带我出去！”莫一下命令。 “脸色也变的太快了吧，不再哭会？”阿闪笑嘻嘻的努努嘴，“还有只母的在那挡道。” 莫一沉着眼睛看向那女人。 从早上起来之后他的情绪都很不对，一直处于被动。现在大概的情况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情绪自然而然的就能调整过来。 女人即使面对着他们，手依旧在背后恋恋不舍的摸着腐烂中的毛发。 “原来不是个普通人类，驱魔师更得死！所有的驱魔师都得死！”女人的表情瞬间狰狞，美丽的五官皱在一起，眼睛睁的过大，眼球都快要爆出来。 紧接着又小声喃喃自语：“驱魔师最讨厌了。” 无数根黑丝纠结着相互缠绕，冲向莫一。 “抱紧！”阿闪忙说了一声，紧接着就来回的在石壁上跳跃攀附，躲避黑丝的袭击。 幸亏山洞幽暗，那女人又不舍得离开赤兽尸体旁边，阿闪才能连连避开，不然挨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莫一从进来就意识到这山洞地面的恐怖，只是没想到阿闪连站都敢再站上去，一直趴在石壁上。在阿闪来回窜动中莫一又发现，那女人的脚底下铺着细细的一层黑丝。 赤兽尸体距离的较远看不清，不过刚才他接近时模糊的记得它周围地面上有黑色的东西，应该也同样铺着黑丝。 那层黑丝应该就是阻挡它们被地面吞噬的原因。 那他自己在地上站了那么长时间怎么都没事，连鞋底都还在，他和地面在靠着什么阻隔开了。不过这些事情只能过会再想。 “阿闪，放我下来！你找机会扑过去。” “小心别死了。”阿闪跃的远一些，用身体遮挡的同时手臂一松，莫一顺势踩着一块凸起的石头一跃而下，手掌撑地。 贴着石壁站起来，扫一眼手掌，没事。 莫一放缓呼吸，借着石壁上发光的藓类盯着远处的女人。 突然左后边感觉到异动，莫一停下移动的脚步，静静等待，很快就感到有东西攀着石壁过来，转身双手擒拿。 一只类似猴子的妖兽被莫一掐着脖子不停挣扎，嘴巴张的大圆出不来声音，细长的尾巴向莫一甩去，莫一无暇顾及腰部受了几尾巴，手指上使的劲更大，不大一会它就由于缺氧窒息的晕了过去，莫一这才松手将它丢到地上，很快就化成一滩液体被地面欢快的吸收。 莫一忍不住再次摸摸脚底，鞋底还在，只是上面防滑的凹凸纹平整了而已。 看来自己受到的影响很小，正有些庆幸，膝盖猛的发疼，差点直直跪下去，急忙扶着石壁才能站稳。 莫一粗喘了几口大气缓了过来。 阿闪那边分给莫一一个眼神，发现他没事就不再注意。莫一是个还不错的驱魔师，跟着他能力增长的很快，如果就这样死了它还要麻烦的再找下一个。 莫一贴着石壁走了一会，进入更深的山洞，发现里面除了刚才那种猴子似的小妖兽并没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些小妖兽揪着石壁上突出的石块尾巴甩的飞快，褐黄色的眼珠微微发亮，就是不敢上前，看来刚才那只被丢到地上的妖兽吓到了它们。 潮湿的洞顶都要滴出水来了，越往里面湿气越重。莫一退出来，希望能在阿闪分散那女人注意力时溜出去。 本以为很快会被发现，结果走了很远都没见它有反应，原来这只妖魔的感官并不敏锐，难怪被扯进山洞后听它说是那株枯藤感受到了赤兽的气息，而且在召出阿飞之前都没有发现自己是驱魔师。 阿闪花不溜秋的皮毛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很显眼，那女人的黑丝不停的袭击它，它裸露的后背有凸起的白骨，黑丝似乎就是长在上面。阿闪在一侧的石壁上来回乱窜，幸亏它攀岩不错，如果一个不小心掉到了地面那可不堪设想。 莫一已经挪到了阿闪的对面，女人和庞然大物的身后。 莫一冲阿闪眨眨眼，阿闪没看懂。 莫一又指指出口和那女人，阿闪这才明白过来，跳的更欢快了。 莫一在那庞然大物的另一边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硕大的头颅埋在颈侧，露出尖尖的耳朵，闭合的眼缝向上勾勒，强壮有力的四肢蜷缩成最自然的状态，锋利的爪尖似乎还带着反光，后肢上面卧着长而多毛的尾巴。 或许是距离有些远，或许是石壁上藓类的光太过零散，看不清楚正被潮湿和时间腐蚀的身体和毛发。现在的样子果真如那半疯女人所说的，睡着了一般。 莫一努力的将眼前模糊的赤兽轮廓刻入脑海，希望能永永远远的记得。 放缓呼吸，小心的挪动脚步。等到耐心都快消耗殆尽时终于看到了有洞口的光溢进来，想要快点见到獠的样子，从未如此强烈！ 终于出来了，明明只是几个小时的短暂时间，却感觉格外悠久。 抬手半遮着光，等待眼睛的适应。 没有了山洞里面的腐臭，现在入鼻又满是腥味。 睁眼就是亮色的血红和遍布山脚的妖兽尸体，以及咀嚼的声音。小小的湖泊周围一圈也都是红色液体，而且血液还在不断地往湖里流，晕印成各种图案，里面不知名的鱼类正小口小口试探式的品尝。 完全看不到最开始看到的绿树清水褐石的景象！ 莫一匆忙在远处疯狂的群战中寻找獠的身影。 一团火焰包裹着的人形怪物是妖魔们围攻的重点。 莫一咬着牙，小心绕过四周以死掉的妖兽尸体觅食护食的妖魔，一步步距离獠越来越近。 护食的妖魔最为可怕，莫一尽可能的表现出自身无害的一面来。即使这样也有的妖魔喉咙低吼，直到明白莫一保持着步伐没有丝毫打食物的主意。 走的越近，视野里獠的样子就越清晰，莫一就越紧张，也越无措。 獠身在火焰中，五官看不大清。 一只又一只被它打败的妖魔血肉飞溅，獠的身后是堆成小山的尸体。有妖魔上去觅食，左挑右捡的选中合口味的叼到一旁独自吃掉。 獠的对手还在减少之中，嘶吼震天，血腥弥漫。 有妖魔被獠激起野性，有妖魔被獠近似疯魔的杀戮所吓的逃跑。 唯独莫一是如此的无能为力，连加入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曾经他认为自己已经是驱魔师中翘楚，年纪小小便拥有五只式兽的他是驱魔师里公认的天才。 虽不曾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但他自然而然的有一种俯视他人的意识。不论是普通人类还是驱魔师，虽然表面上关系很好，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认为和自己有距离的。 现在就算是将他已有的几只式兽都叫出来又能帮獠多少呢，獠的对手多达百数，自己的力量不堪一击。 莫一想：我真弱！ 第57章：占个山头（二） 莫一十分狼狈的仰起头，衣服最开始时就已被烧的破烂不堪，全身上下更是烧伤擦伤无数，血痕遍布。 用手背擦下脸，结果更脏了，灰扑扑的根本不能见人。 正要再次上前，腿又发疼，这次莫一没能坚持住直接摔到在地，抱着膝盖恨不得给他两拳，眼珠也是一片赤红。 还没站起来，疼痛就已蔓延至全身。莫一咬着牙蜷缩着先能半跪坐着，再试着用手撑着站起来，刚立起一条腿又一晃荡坐在地上。 紧接着全身不只是骨头疼，肌肉也开始抽筋，耳朵里都是心脏砰砰的快速跳动声。 “啊！”“嘶——”莫一被折腾的浑身冒冷汗，粗喘着气，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栽头死去。 旁边有妖兽被在地上乱滚的人类吸引目光，舌头舔舔嘴巴一圈，舌苔下都是口水，有点想尝尝了。 试探着慢慢接近，那人类依旧在滚，根部没发现它。 凑过去嗅嗅，结果一股子赤兽味，浓郁的那妖兽掉头就跑。 莫一昏昏沉沉的眯着眼睛，根根黑色的眼睫毛随着眼皮在视野里一动一动的。 从最开始疼的想死到现在疼的麻木，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感觉到一阵热气从心脏溢出，并且顺着心脏的跳动一波一波的向外涌，节奏一致，又如血液般顺着血管流向全身，舒服的忍不住哼哼，极大的缓解了疼痛，最后连鼻孔里呼出的气体都是热乎乎的。 热气熏得莫一全身发烫，而且温度还在不断的上升，其中以心脏部位热度最高，似乎被包裹在血管里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莫一缓慢的深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砰砰”的剧烈心跳所吸引，就连平时根本不可能接受的热度都被适应。 先是手指慢慢能动了，然后是胳膊，随后身体的各个部位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下。 撑着地面坐起来，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獠的背影，很明显是獠将他护在身后，莫一心里一阵温暖，忍不住笑出声来。 獠听见声音向后望去。 被火焰裹着，莫一看不清獠的神色，但下意识的就站起来向着它跑过去。 随着莫一的跑动，他身上燃起和獠一样的赤红火焰，火焰和他的身体像是有一层透明的薄膜被隔开了一般，重重燃动。 莫一跑到獠的身边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不敢置信的伸开手掌，看着火苗随着手指的动作而飘忽，又扭头看看身后、胳膊和腿，眼睛越睁越大。 獠呲着牙揪起一只冲莫一伸爪子的妖兽，狠劲甩出去。在离手的那一刹那，手臂上的火焰也窜到那妖兽身上，烧的那妖兽痛苦大叫。 獠抬腿轻踢莫一一脚，火焰在两人接触时自动融合，形成透明薄膜与之隔开，根本不会烧到莫一，莫一揉揉并不疼的屁股，嘿嘿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獠撕扯掉扑过来的妖兽前肢，血珠子溅到莫一脸上，莫一抹把脸清醒过来，停止笑声，认清目前依旧严峻的局势。 莫一躬身下弯，猛地弹跳起来，借着冲击力扑到另一只妖兽的背上。一手揪着他的皮毛防止被颠簸下去，一手成爪，带着火焰向着柔软的腹部就抓过去，只听“嗞嗞”的声音，软毛带着皮肉被烧着，莫一就感觉到手指掐入的更深，同时数不清的血液顺着五指流窜出来，似乎还有些清凉。 妖兽大惊之下剧烈摆动，“啊——”莫一差点被甩下来，幸亏及时搂着了它的脖子，顺手勒紧，脖子上的皮毛被烤焦的臭味扑面而来，火焰也顺着莫一与它接触的地方窜过去，瞬间燃烧起来。 那妖兽吃痛，折腾的更加厉害！ 莫一一时不知道如果应对，只知道双手收紧，绝不能被摔下来。 獠余光瞅见，身形一闪就近过身去，掐着那妖兽的脖子用力一拧，脑袋直接脱离脖子掉了，咕噜噜的滚远。獠接着被甩下来的莫一将他放到地上，抽空摸了一下小孩的头发，莫一翘着嘴角轻笑。 从刚开始的有些生疏都渐渐适应，不得不说莫一学的很快，配合的也很好。而且獠从和莫一呆在一块就像是逐渐恢复理智一般，身上的张狂之气也有所收敛。 反正对手数量也已经减少了很多，獠刻意的有些压制自己更加疯狂的嗜杀冲动，唯恐自己对莫一也产生杀意。 随着打斗的继续，莫一眼睛里的赤红有转暗的趋势，身上的火焰也如浪潮般越滚也大。神经细胞跳动的无法停歇，兴奋之感不言而喻。 那种成倍成倍增长的力量，那种和獠一样的火焰，无一不取悦着莫一的身心。 不需要式兽，自己也能很厉害，亲手上场和每次在旁边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更加的愉悦和惊心动魄！ 天色渐暗。 莫一立在獠的身边，与它紧紧挨着。他们身上的火焰重合在一起，火苗向着更高的天空窜去，张牙舞爪的四散开来，热浪一波波的向外扩张，艳丽的颜色刺激周围的妖兽。 数量已经急剧减少的妖魔们，压低头颅低吼，沉闷的声音传染般的扩散周围，一时之间场面僵持下来。 莫一紧张的看着四周，将妖魔们的动作收入眼底，提防下一波大举的进攻。 一只低矮的妖兽趁莫一眼神扫向其他地方时突然张大嘴巴，完全与身形不符的大口里卷起的舌头喷射而出，舌尖如蛇头，竟能张开，里面喷出毒液，目标就是莫一。 獠长臂一伸，五指掐住舌头，拇指按着舌尖使它拐了个方向，墨绿色的毒液都又喷到了那妖兽自己的口中，被那张开的大口接个正好。 事情发生的太过迅速，莫一慌张转身看见的就是一只妖兽痛苦不堪的原地打滚，两只前爪伸进嘴巴里胡乱抓扯，口腔都快烂完了，血流的哪都是。 不过嘴巴还未被自己挠烂便已经被自己的毒液毒死，摔倒在地，旁边又有几只妖魔露了怯，转身逃去。 还活着的妖魔也不多了，莫一大眼一看，基本上已经能数的过来。 莫一崇拜的看向獠，獠得意开来，忍不住仰头又是一声大吼，他们所在的又是山脚，后面是森林周围是高山。赤兽的吼声被高山所聚拢又带回声，震得脚下一阵颠簸。 莫一扶着獠站稳，满意的发现又有几只妖魔逃开。 就在獠弓着身体准备一次性将剩下的解决完时，周围的山体又是一阵晃动，紧接着就听见山石滚落的轰鸣和相互之间的撞击声。 獠不满的低吼着，同时携着莫一快速躲避着掉落的石块。 大地又是一阵晃动，充耳都是被砸到的妖魔们的悲鸣，莫一呆在獠的怀里都能感觉到晕眩。獠的脚步不停，一边躲开石块一边尽可能的远离山脚。 其他妖魔也都争先恐后的向着森林冲去，原本就不太大的山脚下早已堆满了妖魔们的尸体，森林入口一时之间不容易进，又被乱七八糟的妖魔们拥挤在一起，竟造成了堵塞。 獠被这样的局面惹得就要发怒，莫一急忙说：“森林进不去我们就去山顶。” 獠看他一眼，点头。 “搂紧。”獠低声道。 莫一忙抱紧獠的脖子，双腿盘在它的腰上。 獠四肢并用，借助突起的山石为着力点快速向上攀登，同时躲避着不断落下的碎石，有些小碎石太过繁多，獠就用火焰弹开，弹闪不开獠干脆就承受着，而且还尽量避免打到莫一身上。 头顶一块大型石头滚落下来，獠侧着身体，左手攀着山石，脚下的着力点只够一只脚站下，另一只脚便是腾空，石头几乎是贴着两人的衣服滚落下去，还能听见与地面石头的巨大的撞击声。 莫一吓得不轻，眼睛都不敢睁，獠腾不开手就用脸颊碰碰莫一的头顶，以示安抚。 獠攀到安全的地方将莫一放下，莫一腿软的坐到地上，低头向下望去，还有零散的石头不断滚落。 山底下简直是惨不忍睹，已经死了的尸体被大大小小的石头砸的面目全非、血肉四溅，刚才还在对峙的妖魔们也被砸死近半。还有的看见赤兽爬到安全地带也跟着向上爬，不过很多又都被砸下去。山脚下那个不大的湖泊也被大大小小的石头填满，还有几条怪鱼在石块上翻肚。只有少数机灵敏捷的逃到了森林里躲过死亡。 莫一边看变咧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魔？死的好惨。” 獠顿了一下，道：“我的肉还是挺受欢迎的。” 莫一瞬间明白过来，睁大眼睛慌忙站起来：“对不起，我我……” 獠摸着小孩的头发将他搂到怀里，低声说：“没事，也就最开始看见我的尸体时有些激动，其实我早该想到会是这样。” 獠的声音平淡，根本不像是在说自己，莫一也分不清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 莫一从獠的怀里挣扎出来，坐到獠身后，将獠搂向自己，奈何身形差太多，姿势很难受。 “你躺倒我的腿上吧。”莫一实在没办法了，本想安慰安慰獠的，虽然这段时间他长高了挺多，但将獠搂到怀里还是有难度。 獠看莫一折腾的小脸发红，也不多说什么，枕着小孩的腿很快便沉沉的睡过去。 高山之上没有风，獠和莫一身上的火焰已经平息，如同一场狂躁后的寂静，火焰静止一般的纹丝不动。 渐渐连火焰都慢慢消退，一层赤色的薄雾轻附，在夜色来临之时微露红光。 第58章：占个山头（三） 獠在半夜醒来，睁眼便是头顶星空。 小孩已经趴在旁边的石头上睡着，被它压了那么长时间的腿也不知道难受不难受。 獠将小孩抱起来，最后望一眼山下被巨石所掩埋的山洞，眼神晦暗不清。 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迈开大步下山，带起一阵轻风。 幽深的夜里，獠边走边回忆大致路线，好久没回去过的地方，猛的想起来竟然有点生疏。 路不好走，这没有被人类开发过的地方山势陡峭，危险丛生。獠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盖到小孩身上，开始奔跑。脚步越来越快，耳边生风，极其畅快。 从这座山谷出去穿过一片人类的居住地，看到人类竖的“禁止入内”的牌子和将其隔开的高高的铁丝网不屑一笑，又进入另一座崇山峻岭之间。 完全没有路，獠嗅着气味找方向，在山间跑了很久后又进了森林，参天大树更是将仅有的星光所遮掩，幸好有亮着肚皮的虫子胆大的围着獠转悠。 獠虽然速度很快但抱得很稳，莫一一直都没有醒来，直到天际一抹鱼肚白獠才跑到目的地，呼吸依旧均匀，身上没有出汗。 看着周围久违的熟悉景色，獠忍不住想要扯着喉咙大吼，但顾忌着小孩还没醒就生生的忍着了。 环顾四周，抬眼看见半山腰上有个椭圆形山洞，抱着小孩没几下就攀爬了上去。几只亮虫子在前面左右摇晃着肚皮飞，将山洞的情况照了出来。 事实上，就算没有亮虫子獠也能在夜间看清东西，它赤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就像是宝石般耀眼。依旧让那些亮虫子跟着，是怕中途小孩醒过来看不清四周的东西。 山洞里已经有了居住者，一群刚睡醒的穴窝在地上爬着小声乱叫，对这个入侵自己家里的外人又怕又讨厌。 獠皱眉，原来这里有住户了，转身离开准备再找一个。 “等一下，是獠吗？”一只颤颤巍巍的老穴窝猴拄着拐杖从后面拐出来，鼻翼耸动，“味好浓。” 獠看见熟人回答：“是我。” “原来你回来这里了，挺好。”老穴窝猴混沌的眼珠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只是凭借着味道判断方位，身上灰白色的毛发稀疏了很多，毛发的尾端已经发黄，看起来干枯枯的。 “挺好挺好……”老穴窝猴声音说的越来越小，又拄着拐杖像刚才出来时一样的往回走。 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眼珠转动的方向对着獠，缓慢说：“獠是在找窝吗？如果不介意就跟我来吧，说不定我们会是很好的邻居。” 獠看一眼怀中的小孩和他身上遍布的伤口，有些急于找个落脚点，便道：“好。” 獠跟着老穴窝猴继续向里走，那群淘气偷偷跑出来的小穴窝猴已经被大穴窝猴们抱走了。山洞里面有些湿润，偶尔还能听见水滴的声音。又继续走了一会，先是下坡后是上坡，地面还有些滑腻。 从山洞出来，是一片及膝高的草地，草地上零星长着几棵树，树木枝繁叶茂，至少已有百年风霜。四周环山，周围的山上多多少少都会有十几个山洞，洞口不大，里面住的基本上也都是穴窝猴。 老穴窝猴领着獠走向一个最为孤零的山洞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里吧。” 獠：“谢谢了。” 老穴窝猴摇摇头：“我也是有事请你帮忙，等下给你送一些药草和前段时间去人类那里拿的棉被，你怀里的小崽应该用的到。” “嗯。”獠说完就抱着小孩进了山洞。 很快又穴窝猴送过来了两床棉被。山洞不太深，也就十几米的样子，最里面有一块被削平的大型石块，一只穴窝猴将一床棉被铺在上面，另一床叠好放在尾端并且摆正枕头。 獠将小孩放在上面，将被子拉开为他盖上。 没一会，又有穴窝猴送来药草、食物和水，并小声说药草的使用方法。 山洞即使不太深，但光线依旧很暗。莫一睡醒的时候就看见肚皮会亮的虫子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仍是晚上。 “醒了就来抹点药。”獠在一边说。 莫一看见獠，高兴的就要扑过去，但还没做起来身上就疼得又躺了回去，皱着眉头委屈的望着獠。 獠掀开被子，将小孩早已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脱了，仔细查看他的伤势，没大伤，但小伤口多的几乎就没囫囵皮了。 獠用布蘸着清水擦掉小孩伤口周围的灰和脏东西，用锋利的指甲将被烧焦的坏皮削去，然后又将药抹上去。 整个一连串动作都是十分谨慎，但还是有的地方会弄疼莫一，莫一没说。 莫一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獠，獠的头发一直都是捋到额头后面露出眉毛的，现在头发都弱弱的耷拉了下来，虽然使獠过于深刻的五官显得柔和了一下但也显得狼狈了一些。 总觉的狼狈这两个字和獠是那么的不相符，根本就不应该用到獠身上，莫一想。 想着想着就有些难受，使劲坐起来一点，一手撑着身下石床一手伸出帮獠将额前落下来的头发捋到头顶，但随即头发又掉了下来。莫一再捋上去，又掉下，来回重复了四五遍，一直到莫一手臂没力气撑着身体才躺下来，头发依旧又掉下来了。 莫一无奈的叹了口气，獠轻笑，手掌捋过头发，头发稳稳地回到了额头后面，莫一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头发。 獠说：“坐起来吃点东西。” 莫一这才感觉到饿，紧接着就感觉到狠饿。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又消耗的那么多。 莫一翻个白眼，有气无力的说：“我坐不起来了。” 獠将小孩拉起来倚靠着自己，递给他吃的。 莫一看看獠，扬扬手中的吃的。 獠：“我刚才吃过了。” “哦，我要喝水！” 獠递给小孩，莫一连忙喝了一大口，咕噜咕噜的咽下去，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差点噎着。” 莫一休息了两天，身上的伤就已经都好了，这么快的恢复能力让他吃惊。摸摸胸口，感受了一下心脏有力的跳动，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的变化应该是獠的原因，特别是那天身上冒出的和獠一样的火焰。 总觉得这样很高兴。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獠从外面进来丢给莫一几件衣服，“换上吧，你可以出去玩玩了。” “真的！”莫一在这个山洞里憋了两天，骨头缝里都是痒痒的。 獠还有事情，莫一就跟着一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穴窝猴出去转了。 “啊——”呼吸到外面和山洞内不同的干爽空气，莫一忍不住闭上眼睛，大口的吸了几口气。 这里被周围的山围起来，空旷又几乎没什么风，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鞋底踩到草上的摩擦声。阳光洒下来，照到脸上暖洋洋的，头顶的白云干净松散，正在缓慢移动。 莫一眯起眼睛，右脚向后使劲，目标是远处的一棵树。 狂奔起来，头发被吹起，耳边有风的声音，更多的空气涌入肺部。 十几秒便跑到树下，五指成爪，攀上有三四人合抱粗的树干，没几下就爬到离他最近的树枝上，又伸着胳膊抓着头顶的另一个树枝荡上去，如此几次，就到达树的顶部，坐上最后一个能承受自己重量的树枝。 莫一向下望去，有将近三十多米的高度。视野宽阔，周围的一切都尽在眼底。 莫一忍不住大笑起来，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扶着树干防止掉下去。 “吱吱。” 听见声音，莫一望过去，原来在自己的右边的另一根树枝上停着一只蓝鸟，正扭着小脑袋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 好不容易才勉强守住咧开的嘴角，莫一学着那鸟的样子歪着脑袋看它。 蓝鸟眨眨黑眼珠，莫一眨眨黑眼珠。 蓝鸟左右来回的歪脑袋，莫一右左来回的歪脑袋。 …… 蓝鸟忽的张开双翅飞到半空中，比身体大了五六倍的翅膀上布满了或深或浅的蓝色条纹，远远看过去，竟如水一般流动。 莫一笑着摇摇头，抬起自己的左胳膊让蓝鸟看：“我可没有翅膀，不能飞。” 蓝鸟绕着莫一飞了几圈，确定他真的不能飞后才降落回去，昂着脑袋骄傲的看着莫一。 莫一忍不住又笑出声来，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递给蓝鸟。蓝鸟用嘴巴在上面啄了两下，十分不屑的扭转脑袋飞走了。 莫一笑着收回手将糖衣剥掉吃了。 晃荡着双腿，在树枝上又呆了一会就腻了，还有些困，但看看下面的高度，不知道该这么下去。 要趴在树上，一点点的退下去吗？这么麻烦！ 扶额，还有阿飞呢…… 莫一将阿飞唤出来，背着他下去。 莫一看獠还没回来，无聊的乱转，刚才陪着他的那只穴窝猴也不知道跑哪了，莫一刚在爬到树上就把它给忘了。 莫一看阿飞还在后面跟着它，说：“你回去吧，没你的事了。” 阿飞的大脑袋犹犹豫豫问：“赤兽呢，我想找它。” “找獠？獠还没回来，等它回来了我再叫你。” 阿飞想着反正崩兽让它交个赤兽的东西也没规定时间限制，就同意了。 第59章：占个山头（四） 等獠回来的时候，莫一已经躺到山洞的被窝里睡午觉了，莫一感觉到有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看是獠就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四五点，神清气爽，就是有点饿。 第二天，獠从阿飞那拿到了崩兽留给他的那个小黑块，放在手心还带着一丝凉意。 莫一好奇的拿到手里捏捏，像石头一样的硬，问：“这是什么东西？” 獠：“崩兽的眼睛。” 莫一：“石头一样的眼睛？可真奇怪。” 獠：“以后那凉就瞎了一只眼。” 莫一愣了一下，想起那个带他找獠的冷漠男人，想那崩兽对獠可真好，眼睛都能舍得，便轻声安慰说：“别难受。” 獠摸摸小孩的头发：“过来把t恤撩起来。” 莫一：“！！！” 獠：“听话，让你看看崩兽眼睛的用处。” 莫一感觉只撩起衣服怪怪的，就直接把上衣给脱了。 獠摸着小孩胸口上的红色块。 莫一似乎能感觉到指尖上的纹路和温度。 獠忽然将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黑块按了上去，皮肤像是懂得让路般随之凹下再平起。 莫一：“！！！”什么情况！ 皮肤完全没有阻力的使黑块陷了进去，没伤口没流血。 獠问：“疼吗？” 莫一：“只顾着惊讶了，忘了有没有疼……” 莫一摸摸胸口，平平的，那黑块呢！就这样不见了！不见了！ 莫一睁大眼睛看着獠，满脸的不可置信。 獠凑过头舔舔小孩的眼皮：“好了，不疼就行。” 莫一后知后觉的发现崩兽的眼睛被自己用掉了，就抱着獠的脖子不让它站起来：“我觉得你应该更加详细的说一下，是吧是吧！” 獠想了一下：“说来话长。” “话长也要说！我不急。” 獠将小孩抱到怀里，莫一自动的找了舒服的姿势。 獠道：“有些崩兽的眼睛里，从出生开始会有一个黑点，黑点吸取崩兽的营养，逐渐长大，长到一定的程度后就基本上取代了眼睛的作用。等到崩兽成年之后，它就开始将汲取的营养再次还给崩兽，能延长崩兽的寿命，一般出生时眼睛生有黑点的崩兽寿命是其它崩兽寿命的二倍甚至更长。” 莫一很吃惊的摸着已经看不到黑块的胸口：“那凉给我这个干什么？要帮我延长寿命？” 獠不语。 不语便是默认。 周围的安静加快了莫一的思考，莫一抬头看着獠的眼睛：“崩兽是你的朋友，它做这些肯定是为了帮你，那……我的寿命和你的寿命有什么联系？” 獠沉默。 莫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激动：“告诉我！” 獠的手抚上皮肤上的红色，感受着心跳的节奏，轻声说：“小孩，我住在你这里，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在我看到自己尸体时就已经明白了。” 莫一回身搂着獠，胳膊不受控制的轻颤。 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词，生死与共。 獠是赤兽，危险恐怖的妖兽。而莫一，即使有了再多的变化也改变不了他身为人的本质。 妖兽与人的区别，不仅仅是寿命的长短。 莫一突然意识到獠一辈子都只能寄生在自己的身上，那它该是何等的憋屈…… 獠的高傲，那种不应该受到任何控制的自由与强大。 莫一努力的搂紧獠，不知道嘴巴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这样的事实，自己本应该早已注意到，却一直迟钝着从獠口中听到。 想起来第一眼见到那凉时，那想要杀了自己却被自己误认为是冷漠的眼神，那凉恨死自己了吧。 闭上眼睛，眉头皱紧，莫一觉的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在为獠感受到悲伤的同时竟然不可自已的高兴起来，为獠永远不可能离开自己而兴奋。 獠拍拍小孩的背：“怎么了？” 莫一摇摇头，四肢箍紧獠不放开，声音闷闷的：“没事，你接着说。” 獠摸着完全看不出来痕迹的红块：“本来我还怕会有排斥，但现在看来融合的很好。” 莫一问：“那凉没了一只眼怎么办。” “没事，它给都给了，我们好好用就行。” “哦，以前你让我吃的那颗卢泊珠是不是也是要延长寿命。” “有一方面这个原因。” “原来那么早就开始担心我会死了。那我现在算是人类还是妖兽。” “应该都不是。” “……” “怎么不说话？” “……好困，眼皮睁不开了。” “应该是崩兽眼睛的问题，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不会有副作用吧。” “……不会。” 莫一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想的是，不会就不会，你犹豫什么！ 等莫一睡熟后，獠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出去。 这一觉莫一睡了两天，仍然是饿醒的。起来时獠不在，不过有只穴窝猴帮他拿了午饭。 莫一揉着眼睛说：“哎，我想问问你……” 穴窝猴打了个机灵，尾巴竖的老直：“什么事！！” 莫一眨眨眼：“呃……獠呢？”自己吓着它了吗？ 穴窝猴立刻回答：“出去了！！” 莫一：“……去哪了？” “不知道！！” 莫一彻底不想问了：“算了，谢谢你送的饭。” 穴窝猴如临大赦的快速跳出去了。 莫一看着它跳的背影很熟悉，忽然想起来就是前段时间在山洞里几次出现的那种，当时太暗没怎么看清样貌，原来那也是穴窝猴。想到山洞，不知道阿闪怎么样了，从那个疯女人手下逃出来估计不容易，说不定还受了重伤。这几天一直都忘了看看它，好对不起阿闪…… 莫一怀着一点点的内疚心理开始召阿闪，结果连续三次都没出现。 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莫一叫出阿飞，阿飞说它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阿闪了。又问了问黑吞，它也不知道。最后只好拜托蚁后，蚁后答应让窟蚁们找找。 莫一：“这次出来身上没带蜜糖，下次给你吃好不好？” 蚁后答应的十分勉强。 莫一伸着胳膊慢悠悠的出了山洞，随便走走。 很快就发现有什么氛围不一样了，穴窝猴看见他尾巴都立刻竖的老直，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而且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莫一嗅着味走，在一片草丛中找到了源头。 獠躺在草上面闭着眼睛晒太阳，曲着腿，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嘴巴里不知在咀嚼什么，身上没有血迹但有味。 莫一走过去坐下，捏紧獠的鼻子，獠过了好大一会才张开嘴巴喘了口气，莫一急忙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莫一问：“你干什么去了，一股味。” 獠挑挑眉毛，没睁开眼：“抢了个山头，待会我们过去住。” 莫一有些惊喜，他一直以为要和这些穴窝猴住在一起了呢，问：“那漂亮吗？” “漂亮。” “有湖吗？” 獠再挑挑眉毛：“有条小河。” 莫一托着下巴问：“为什么不住这里了？” “这里离开那么多年都被那只老猴子占完了。” 莫一想到周围山壁上遍布的山洞，每个山洞里都有一窝穴窝猴，点点头。 獠接着说：“以前就我自己住，怎么样都无所谓。”现在有个小孩跟着了，肯定要找个漂亮山头。 莫一想了想，犹豫着问：“毕竟你以前住这里，会不会舍不得。” 獠轻笑：“我又不恋旧，舍不得什么。” 莫一这才放心下来，对新地方很期待。 獠带着小孩走的时候，那只老穴窝猴一直将他们送到山洞外，又凭着味道找准方向，张着嘴吧依依不舍的望着獠。 獠无奈的说了一句：“放心吧，你死了我会帮你看着点你的族群。” 那只老穴窝猴一直等到闻不见赤兽味之后才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回去，浑浊的眼睛眨巴出几滴泪。 不知是因为久远的朋友又再次离开，还是自己仅剩不多的生命。 新的地方到的很快。 莫一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由远至近的白云，清冷的空气盈满胸腔，精神都为之一振。 来到大山脚下，一股浓郁的花香熏的莫一鼻子痒痒的。 几条蛇兽远远的看见獠就开始藏入树冠之中，努力缩小庞大身躯，虽然结果并不见效。 莫一笑着跟它们打招呼，蛇兽吐吐蛇信之后又将脑袋垂下去，隐藏在枝叶中。 沿着小道上山，极少见到妖魔出现，不过空气中还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味告诉莫一，獠教训了不少的妖魔。 想了一下獠是如何如何威风凛凛的抢这个山头，莫一忍不住笑了。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停了下来，一栋木屋令人惊奇的出现了面前，莫一瞅了獠一眼，在得到示意之后快步跑过去。 “吱呀”一声打开木门，一群拳头大小的妖兽跑了出来，蹦蹦跳跳的围着莫一转了两圈，然后就四散开来，看不到踪迹。 獠在身后解释：“打扫卫生的。” 莫一笑的都眯起了眼睛。 木屋里面面积不大却很干净，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墙角是一张木床，窗户旁边还有个书柜，摆设的书本已经泛黄。 窗户开着，微风卷着清香冲淡久无人居住的潮气。 獠问：“怎么样？” 莫一笑着说：“很喜欢。” 第60章：占个山头（五） 在獠绝对的武力胁迫下，山上居住的妖魔都很安分。 木屋以前的主人是个不合群的驱魔师，他在人类群体中呆不下去，就在式兽的帮助下在这里建了木屋，很是舒服的生活了几年，后来被他的妖魔邻居改善伙食时吃了。 木屋旁边有条小溪，溪水哗啦啦的从上面流下来，拳头大小的鹅卵石被磨得发光，偶尔几条小鱼咧着一口尖牙游过。 莫一伸个懒腰，昨天和獠凑合着在木板床上睡了一晚，全身骨头都疼，所以说床垫棉絮是关键。 叫来阿飞，莫一去X城买需要的东西，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才将经常用的给买完了，这时天都快黑了。 去X城买东西时才知道他们在多么偏远的地方，即使坐着阿飞都要飞将近半个小时。 之后的几天里，莫一去山上的妖魔那逛了逛。 莫一和九仇鸟打了一架，赢。 和守山口的白芒蛇打了一架，赢。 和青狗打了一架，赢。 莫一现在可以很顺畅的控制身上冒出的火焰了。 青狗搬到了莫一他们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并表示它会是一个好邻居。 青狗能化人形，人形年纪看起来和莫一差不多。莫一说上学真的很好玩，又给了它几袋牛肉，青狗就答应了。 莫一为以后上学有个一起的而高兴。 半山腰那有几个温泉，莫一拉着獠去泡，泡完很舒服，全身软绵绵的根本不想动，还是被獠抱着回去的。 有一次青狗看见了，笑话莫一。莫一和青狗又打了一架，青狗是旧伤添新伤，夹着尾巴回洞穴里舔舐伤口。 莫一将木桌移到了窗户下面，上面摆着买的鱼缸，里面有两条在溪水里逮到的小鱼。小鱼有两只手指宽，橘黄色的鱼鳞，黑圆黑圆的眼睛，每天能吃三斤肉。 有一天莫一忘了喂它们，一条小鱼将另外一条给吃了，吃完之后没吃饱，就开始啃玻璃，玻璃被啃碎后里面的水都漏了出来，小鱼没了水扑腾半个小时就干死了。 莫一回来后看到小鱼的尸体和桌子上被弄湿的书，伤心了好大一会。 莫一放弃了养鱼，又买了个玻璃花瓶，开始养花。花不吃肉，也不互相吃，只要经常换换水就行，很省劲，很满意。 山背后有一片树林只有枝干，没有树叶，上面盘满了大大小小的蛇类妖兽。这里背光，很潮湿。 莫一跟着獠来过一次就不想再来了，阴冷阴冷的不好受。 山顶住着一对长着翅膀的狐狸，枝狐。它们喜欢吃盘在树枝上的蛇，很少下山，对于赤兽的到来很警惕，又不露面，莫一一直都没见过它们。 枝狐是为数不多没有和赤兽打一架的妖魔里的其中两个，它们的嗅觉很灵敏，只要嗅到一点赤兽味就躲得远远的。 莫一对冷飕飕的山顶没兴趣，也就没见过枝狐，只是听青狗说过。 和这个山头隔了两个山头的山脚下，零零散散的住着几十户居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妖魔会去骚扰他们，就像是看不见一般，对他们的存在很是无所谓。 莫一听说了很好奇，喊着青狗一块去瞅瞅，可是青狗不愿意，又问了几个，竟然都不愿意。 莫一表示很无奈。 每天晚上吃完饭一个小时后，莫一就和獠一块跑步，从山脚跑到半山腰，洗个温泉澡，在慢悠悠的散步回到小木屋。 一路上都有亮虫子绕着它们飞，荧光闪闪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电。 没电对于獠来说无所谓，可是让莫一很不适应，不能看电视不能玩电脑，连个灯都没有，再多的亮虫子都没灯亮！ 不过每天睡得早，白天精神很好。 很快暑假就要结束了，莫一拉着青狗去高中报名，依旧是坐着阿飞，阿飞对于青狗坐到它背上表示很不情愿。 到了高中，青狗什么都不懂，莫一教着让青狗催眠了招生老师，又弄了份假学籍。 青狗很多年没到过有这么多人类的地方了，即使化成了人形，嘴巴里的口水也都快要流出来了，一个劲的咽唾沫。 好香好香，到处都是肉香。 “喂，别过去啊。” 莫一扯着青狗的胳膊，不然青狗耸着鼻子就扑到其他学生身上了。 青狗低吼，对于莫一的行为不解。 莫一凑过去小声说：“不能吃人，听话带你吃烤肉。” 青狗眼睛一亮，在将舌头吐出来表示兴奋之前被莫一捂着了嘴巴。 莫一可不想被围观。 报完名，青狗迫不及待的嗅着味领着莫一来到一家它认为最香的烤肉店，因为是新生报到的日子，店里生意很好。 莫一转了一圈找到了仅剩的临窗位子。 在青狗吃的满嘴油光时，陈得隔着窗户敲玻璃，一脸的焦急。 “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会。”莫一对青狗说。 “去吧。”青狗说着斜眼瞥了隔着玻璃的陈得一眼，泛着冷光的眼睛吓了陈得一跳。 陈得看见莫一出来时背上的冷汗还没有退去，拉着莫一走到另一边问：“跟你一块吃饭的是什么妖兽，我怎么没在X城见过，档案上也没它，它会不会造成危害。” 莫一：“你想多了，它就是喜欢吃烤肉。” 陈得皱眉：“是你领它进X城的？” 莫一点头：“嗯。” 陈得：“在确定它无害之前我需要派人对它进行监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做这么不理智的行为了。” 莫一撇撇嘴，没听进去。 陈得：“我找你有重要事情，这段时间一直不能联系上你。不是说过要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吗？” 莫一：“搬新家了，那没信号。” 陈得忽然被噎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的社会这要搬到哪才能没信号啊！ “好吧，这个给你，是新任务，希望你能接。” 莫一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文件就知道不简单，他这段时间对山头上邻居们的兴趣还没结束，不想接麻烦的任务。 陈得看莫一有些不情愿，急忙说：“虽然难度有点大，但是报酬很高，你不是刚搬了新家吗？肯定正是花钱的时候。” 莫一有些犹豫，想想卡里的余额。 陈得继续说：“这次的妖兽据说十分罕见，我觉的驱魔师都想收这种战斗力强大的式兽。” 莫一犹豫。 陈得：“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个挑战错过就可惜了。” 莫一接过文件：“我看看。” 陈得松了一口气，拍拍莫一的肩膀：“我看好你，小子。”他没说的是这个任务已经死了两个驱魔师，造成的影响很不好，X城现有的驱魔师基本上都不愿意接。 陈得走之前还不放心的嘱咐莫一千万要小心。 青狗在莫一回来后问他：“你是那个驱魔师的式兽？” “不是。” “这还差不多，你如果当了式兽我就吃了你。” “我是驱魔师。” “！” 青狗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狐疑道：“你是人？” “……”莫一，“大概。” 青狗站起来将头凑到对面莫一面前，使劲嗅嗅：“还真有人的味。” 青狗晃晃脑袋继续啃烤肉：“你这么奇怪，难怪我打不过。” 莫一指尖窜动着火苗，好想烤青狗，肿么办。 莫一下午回去时还给獠打包了很多。 第二天开始，莫一就开始了他的高中生涯，青狗在陪着他上学了两星期后，厌倦的再也不去学校了。 莫一只能一个人每天早上半个小时晚上半个小时的坐阿飞去上课，偶尔獠心情来了，也勉强陪着他去上两天课。 周末，莫一拉着獠跟着窟蚁找到了这次任务的目标，一只妖兽。此时妖兽正躺在一间废旧的厂房里“吭哧吭哧”喘气，四肢无力的搭在地上，旁边血迹斑斑，核桃大的眼珠子泛着死气。 莫一闻见它身上泛着的不正常味道，皱眉。 妖兽趁莫一不注意猛地发起攻击，爪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后挥舞过来。 莫一后退几步，滚到另一边，双手撑地，躲过了妖兽的爪子。 妖兽发疯似得冲向大门，眼珠死瞪着大门，似乎能看到希望。 莫一身上升腾起火焰，慢慢的走向妖兽。妖兽像是被钉着四肢一般的僵硬不动，头颅缓缓转向莫一，又看到旁边倚着墙壁的獠，双目瞪圆。 “吼——”妖兽张大嘴巴吼叫。 莫一身上的火焰烘烤的整个厂房热气腾腾，压迫着妖兽的每一根神经。 妖兽愤怒的咬向自己的右前肢，巨大的疼痛换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一边嘶吼一边撞开大门，飞奔。 莫一收起火焰，唤出阿飞，很快就追上了逃穿的妖兽。 阿飞将莫一丢到妖兽前方，莫一落地的那一刹那身上立刻升腾起火焰，吓的妖兽一个踉跄。 妖兽掉头就想要往回跑，背后却是慢慢走来的獠，獠的步伐迈的很小，速度却能超过阿飞。 妖兽呜咽着原地转圈，摇头晃脑的不知所措。 莫一开口：“你生病了。” “吼。”妖兽压低前肢。 莫一觉的空气中的怪味更浓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妖兽的眼睛：“你需要看病。” 妖兽一点一点的后退，火焰的温度太高，热的它焦躁不安，以及牵动出心底浓浓的恐惧。 莫一又向前走了几步，离妖兽的距离更近了，妖兽感到压迫开始焦躁的低吼。 莫一轻声说：“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黑色的眼珠泛着红光，吸引着妖兽不自觉的盯着，越看越如漩涡般无法自拔。 火焰的温度似乎低了一些，妖兽下意识的舔舔嘴角，试探的呜咽一声…… 莫一继续逼近：“你要听话，就能活下来。” 妖兽后面是獠前面是莫一，它被堵在中间，四肢发软，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就瘫卧在地。 第61章：山上苦瑶（一） 和莫一相隔两个山头的是苦瑶族，如今这个族群仅剩不足百人。原本青狗是不愿带着莫一过去的，但莫一抓住的妖兽生了病，撒泼打滚折腾的不治不行，青狗才默默的开始了领路。 山路不好走，石子峭壁泥沼。如果坐着阿飞在半空中飞，青狗又不能辨别方向，只能一步步的走着去。 从日中走到日落，妖兽已是七扭八歪，四肢搭配不协调。莫一扯扯它脖颈处的毛，催促它快点。 妖兽呜咽一声，似是不满。 莫一瞪他一眼，指尖的火苗冒出一点点。 妖兽立刻站稳了身体，昂起头颅。 獠看着莫一的动作，嘴角带丝笑意。 天边，是浓烈如火的夕阳。 青狗吐着舌头喘气：“到了，就在前面，我就不过去了。”说完，甩着尾巴刺溜的原路往回跑。 苦瑶族的大门外蹲着两只和莫一邻居那只青狗差不多的青狗，但细看就会发现这两只更加威猛，肌肉的线条也更加流畅。 大概这就是邻居青狗不肯来的原因。 在莫一它们经过大门时，那两只青狗凑过来使劲的嗅了嗅，又有些疑惑的在莫一身边多嗅了一会，才放它们过去。 原本莫一还以为苦瑶族这里会是木房子或者土胚房，然后一副未开化的场景。 可是想错了，这里虽然只有几十户人家，但也就零零散散布了几十幢小楼。和人类的别墅不同，这里的两层或三层小楼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每家的小楼外壁上都用玉石组合着不同的图案。 大门外和大门里完全是两样，大门外仅有一条被妖魔们踩出来的模糊小道，大门里是精修的玉石路。大门外是树木随意生长的森林，大门里树木都被修剪过，而且每家的门前都会有几棵，树的旁边是草药和鲜花。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 一个披着黑纱的人走过来看着受伤的妖兽，道：“跟我来。” 莫一从他的声音判断是男性。 主动出现的苦瑶人领着它们进入了相距不远的小楼中。进去时莫一发现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这里小楼的门，只有空荡荡的门框。 进入楼中，仍旧没有门。 进入室内，苦瑶人脱去身上披着的黑纱，露出的皮肤是褐红色的。 苦瑶人的皮肤不能见阳光，否则会刺痛，因此自小常年外出身披黑纱，仅露出两只眼睛，起初眼睛周围的皮肤还有些刺痛，几年之后便会麻木而后便无感觉，只是眼睛周围由褐红变为黑红。 所以，苦瑶人黑红色的皮肤处是没有知觉的。 苦瑶人开口道：“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纸瑶。”他不止眼睛周围是黑红色，手腕处也也有一圈是黑红色。 妖兽躺卧在纸瑶的脚边，讨好的低吼，态度极其温顺。 纸瑶摸摸它的脑袋：“渴了吧，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拿喝的。” 妖兽点头，纸瑶冲它一笑，妖兽晕晕的眯起眼睛。 莫一小声对獠说：“这人真奇怪。” 獠：“他们能为妖魔治病，妖魔们不自觉就对他们有亲近之意。” 莫一问：“那你有吗？” 獠：“没有。” 莫一翘着嘴角，高兴起来。 纸瑶端出水递给獠和莫一：“两位请随意坐。” 莫一拉着獠坐到一边的石凳上，水凉丝丝的很清甜，很好喝。 纸瑶帮妖兽大致看了一下，拍拍妖兽的脊背：“你拖的时间太长了。” 妖兽讨好的舔舔他的手心，不时甩动着尾巴。 窗外，天已黑。 纸瑶为獠和莫一收拾了二楼的一间屋子：“有事请上三楼找我，一楼厨房有吃的，喝水请去楼后小河，厨房有杯子。”说完便冲獠一笑。 纸瑶走后，莫一躺在床上，翻个滚：“他冲你笑！” 獠摸摸小孩的脑袋：“过来睡觉。” 莫一听话的将衣服脱了，躺到獠的怀里，獠拉过被子，手臂圈着莫一。 第二天，天不亮莫一就爬起来了，他还要上课，高中课业繁多，不比初中可以经常缺课，不然会跟不上进度。 莫一对獠说：“我先去上课，晚上回来。” “去吧。” “嗯，你别忘了吃早饭，我去学校吃。” 莫一坐着阿飞走后，纸瑶过来站在獠的身后：“你们感情真好。” 獠：“的确。” 纸瑶歪着脑袋打量獠，轻笑，带着温柔。 在苦瑶族里住了将近两个星期，妖兽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中间陈得去莫一学校找过莫一一次，表示感谢并将任务报酬打到他卡上。 让陈得苦恼了很长时间的妖兽，在刚刚生病的时候，因为身体不舒服又不知道怎么办，焦躁烦躁，狠狠的在城市里的闹了一番。现在妖兽不见了，他就知道莫一任务成了。 为此陈得在心里高兴了很长时间，他觉得将这个有些奇怪的少年留在X城十分明智。 妖兽病好之后，莫一和它又打了一架，妖兽败得很惨，便和莫一签了契约成了式兽。 纸瑶治病的报酬便是要求妖兽供他驱使两个月，莫一想想便同意了。而且这段时间莫一也可以随时住在这里，纸瑶表示他家空房挺多的。 周末的时候莫一便拉着獠住在苦瑶族那边。 纸瑶楼后面有条小河，河里面遍布玉石，玉石被流水打的光滑剔透，族里地上铺的和墙上粘的玉石都是从河里取来的。 莫一也从中挑选了一些，放到木屋里。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莫一已经把木屋收拾的很舒服了。 木屋隔壁又盖了个厨房，厨房是苦瑶族的山海瑶一家帮忙盖得，比原本的木屋结实好看多了，山海瑶一家就又帮忙把木屋给改造了一下，隔成了两间，一间卧室和一间小客厅，座椅也都刻了些花纹。 作为报酬，莫一借窟蚁和黑吞供山海瑶驱使两个月。 有了厨房，莫一和獠吃东西也都方便了很多。当然也多了些喜欢来蹭饭的，比如青狗，比如白芒蛇。 苦瑶族极度排斥人类，从不进入人类社会，但又很喜欢人类的家庭用品。莫一偶尔有时间会买一些送给他们，苦瑶族就认定莫一为朋友了。 莫一刚上高二的时候，X城发生一件大事，整个特设科全部出动将全城里的驱魔师聚集在了一起。 ——瘟疫在蔓延。 陈得急的满头大汗，一直不停的走动，已经有二十三人住院，四人死亡，十二人精神失常。 这件事情最刚开始发生的时候，特设科科长压下没有上报。在有近十人发现类似病情，且死了第一个人之后，陈得不愿再压，身为副科长的他越级上报，科长被……撸，陈得现在是代理科长。 但是疫情并没有因为被重视而减慢蔓延，短短三天死了四人，估计很快就压不住舆论，到时候经过舆论的报到，事情就会更加严重。 因为报告上显示这种引发瘟疫的细菌是从妖兽身上而来，陈得便急忙将所有的驱魔师召集起来，盼望有懂妖兽医术的人。 陈得将事情的严重性，以及不好的预测讲了之后。 很多驱魔师认为他们和特设科只是合作利益关系，这种对付疫情明显属于政府的问题喊他们过来，纯属没事找事。 也有的驱魔师认为既然是由妖兽引发的，那驱魔师就要负起一定的责任。 陈得仔细描述了病人的表现后，驱魔师董玥发现自己的一只式兽好像最近也有些类似的症状，不过很不明显，她对自己的式兽给予的关心很多，这才能发现其中小小的不同。 陈得焦急的望着四周的驱魔师，盼望有人站起来带给希望。 董玥开口问：“不如陈科长带我们去医院看看，描述的毕竟不如亲眼所见。” 陈得立刻点头：“我正有此意！” 一些驱魔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去了医院，毕竟是跟妖兽扯上了关系。 医院里的防护措施做的很好，除了几个主治医师外有的护士都不是太清楚病人的情况。 来到隔离区，驱魔师们脱下衣物穿上工作衣工作鞋，戴上帽子口罩手套防护镜，再穿上防护服，依次进去。等到了缓冲区，再戴上第二层帽子口罩，穿隔离衣，换上胶鞋。 莫一进入医院便闻到一股怪味，即使隔着两层口罩都能感到熟悉。 捏捏獠的手心，獠同样轻轻的捏回来，莫一知道獠也闻到了。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监护室里病人痛苦的模样，双眼瞪大，眼球外凸，手还不老实的一个劲想要拽掉输液管，旁边是三个医护人员合力按着他不断折腾的四肢，同时说话安抚他。 由于医生禁止探视，他们只能隔着玻璃观察。 每看到一间病房都让人心里更加难受，董玥看着那人额头脖颈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以及痛苦的表情。想起自己的那只式兽最近类似的狂躁不安眼球凸起，很不是滋味。 一路看下去，众人都很安静。 离开医院的时候，一名医生喊住陈得小声说了几句话才走。 陈得面色沉重的对驱魔师们说：“就在五分钟前又死了一人。” 第62章：山上苦瑶（二） 莫一在医院里闻到的怪味和高一新收那只式兽时闻到的一样。 从医院里出来的第二天他就和獠一起去了苦瑶族，问纸瑶能不能帮忙治病，被纸瑶毫不犹豫的拒绝。 纸瑶身边有一只病刚好的妖兽围着他转圈。 莫一再问：“死五个了。” 纸瑶抬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莫一被噎着，但：“你不是医生吗？妖兽都能治好。” 纸瑶挠挠妖兽的下巴，妖兽舒服的眯起眼睛：“妖兽这么可爱，人类怎么能比，我烦人类。” 莫一沉默一会问：“其他人会治这种病吗？” “你要找其他的苦瑶人出去治病？” 莫一点头。 纸瑶笑容很灿烂：“我们族里的所有人都能治这种小病。” 莫一在族里问了大半圈之后明白纸瑶为什么笑了，因为所有族人听到是要为山外面的人类治病时全都是摇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态度坚决的完全不像接触这么长时间苦瑶族表现出来的温和。 距离上次跟着陈得去医院已经过了两星期，全城又发现了三例感染病人，省会城市派来的专家组也已经待了一个多星期，仍是毫无进展。社会舆论的压力也是一天天在增多，政府领导们对于各种记者的试探追问是不厌其烦。 董玥式兽的病情也加重了很多，都快压制不住它了，董玥有时都在想要不要将式兽杀了，一了百了。她实在是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她式兽得病的事，万一将疫情的原因归到自己身上可怎么办，可是……式兽跟了自己这么多年。 董玥来到封闭的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是不断挣扎的式兽，身上被枷锁勒出的血棱子还在沁血，看到董玥下来便将头颅垂到地上，抬着眼皮望着她哀声低吼。董玥抿着嘴，尽管心里很难受，可还是无能为力，她已经试了很多方法，可还是没效果。 “对不起。”董玥轻声说。 “姐，姐，你去哪了，快过来给我讲道题。”一道清脆的男声隔着地下室的门模糊的传进来。 董玥知道是弟弟在喊她，她看了在地上趴着的式兽一眼，揉揉眼睛，转身离去。 式兽低声呜咽，眼神有些涣散。 “姐，你刚才去干吗了，我喊你好长时间。”趴着桌子上的男孩咬着笔杆抱怨。 “我去了一楼卫生间，没听清。”董玥拿过习题，“是这道不会？” “嗯，累死我了，怎么都算不出来。” 董玥看了两遍，细心的讲解给弟弟董鑫听。 董鑫心里默想，还是老姐最厉害。 董玥还是低估了上面对这件事的重视和调查力度，第二天她就被“请”到了特设科，同行的还有被严密封闭关押的式兽。 临走前董鑫惊愕的眼神深深地刺痛着董玥，她甚至没勇气说出一句话。 董玥和式兽的监牢被隔得远远的，但董玥还是似乎能听见式兽的哀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不论是身为姐姐还是驱魔师，董玥这一刻都觉的自己太失败了。 董玥被连续审问了长达五个小时，强光灯照的她犯晕，高强度的心理压力一遍遍折磨着她的神经，说到最后她都几乎听不清问题是什么了。 不过这几个小时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同样的问题，就算听不见声音她能下意识的不断重复说回答了几个小时的话，喉咙疼的都要冒烟了。 审问董玥的人也没了耐心，出去向陈得报告：“什么都没问出来，我看她也到极限了。要么是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这个女人抗压能力太强。” 陈得想了想，决定去试探最后一次，毕竟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 他摸了张照片推门进去，董玥听到声音茫然的抬起头，双眼无神脸色苍白。 “董玥，你的弟弟申请探监，你说我批准不批准？”陈得说着将董鑫的照片丢到董玥面前。 董玥呆愣后快速抬起头，用最后的力气使劲摇头：“不要……不要……求你。” 陈得俯视着她：“我最后问你一遍，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知是不是人到了极限又加以刺激后会激发些什么，董玥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她犹如拽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慌忙说道：“我记得，我记得那天到了医院之后那个高中生和他的式兽神情不对。” 董玥说完之后就渴求的望着陈得，声音沙哑的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求你们了，不要让我弟弟看到我这副样子，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 陈得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后面董玥发疯了似的大吼她什么都不知道。 陈得嘱咐外面的人员将董玥带回监牢，好生看管。然后立刻去找上面派下来的人，将知道的这一点点情况汇报上去。 孙阔，是派来人里的主要负责人，年近三十，有责任有担当。上半年女儿刚出生，如今还不会走路，结果自己就被派来接手这么件糟心不讨好的事。 陈得向他讲诉董玥的话后，他立刻表示先把那个高中生带过来再说。 陈得有些犹豫：“您可能不太清楚，那个叫莫一的高中生基本上是我们X城最厉害的驱魔师，如果仅凭那女人的一句话污蔑了他，会不会不好。” 孙阔随手在桌子上转着手机，道：“有什么不好，现在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说了，我们怎么是污蔑他，现在只是怀疑，如果跟他没关系，那更应该是让他来，我们了解情况后还他清白。” 陈得想想似乎在理，就同意了。 孙阔的手指不小心按着了手机键，屏幕“蹭”的亮起来，露出他半岁女儿的照片屏保，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吸着手指头，眉头皱着，脸上的肉还有些向下坠。 陈得最后在高中教室找到了莫一，当时莫一正在上课。陈得就在教室外面一直等到莫一下课，他穿着蓝色的警服，吸引了很多学生们的注意。 陈得向莫一表明了来意，莫一想想就同意了，不过希望等到放学之后再去。 陈得笑着拍拍莫一的肩膀：“没事，我已经向你们老师请过假了。” 莫一皱眉，对他这种不经过自己同意的行为有些反感。 “我回教室收拾东西。”莫一冷冷的说，“还有，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陈得脸上的笑僵在了上面，尴尬的点头。 结果，即使莫一跟着陈得去了特设科，他们也还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特设科的人不敢用对待董玥的方式对待莫一，在问道莫一在医院里的异常时，莫一否认，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异常。 事情又进入了僵局，医院传来消息，又死了两人。 所有人都越来越烦躁。 当天下午，莫一回去之后又去一趟苦瑶族，问纸瑶能不能救治病人。 纸瑶问莫一：“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还有，你问我这件事时的立场是什么？” 莫一疑惑：“什么立场？” 纸瑶看了眼莫一身后的獠，淡淡的说：“是身为人为了救助同族的立场，还是身为妖魔为苦瑶族从人类那里谋求利益的立场。” 莫一有些迷茫：“可我不是人吗？” 纸瑶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你现在除了这身皮还有哪里像人。” 莫一下意识的看向獠，指头尖的火苗争先恐后的想往外涌。 獠摸摸莫一的脑袋：“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我们回去。” 莫一愣愣的被獠抱在怀里，像以往一样。他这两年长高了不少，但大概是长的太快的原因也瘦了很多，青少年英挺的轮廓越发的明显。 走的时候獠向纸瑶点点头，纸瑶欢快的想，帮了赤兽都能得到什么好处，如果想驱使它几天会不会吃了自己？ 山上的夜晚格外的黑，莫一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都能看清前方的景象，眼珠和獠一样泛着红光。 莫一心里发苦，再厉害的驱魔师也不可能有夜视能力，而且还随着年纪的长大越来越好，如同妖魔野兽一般。 难受时只能搂紧獠的脖子，獠的体温传过来的同时也带来了完全依赖的安全感，全身心都能放松很多。 回到木屋，青狗卧在门前打了个呼，嘟囔：“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被苦瑶人关起来了。” “你这么害怕他们？”莫一放弃想些有的没的，好笑的问青狗。 青狗尾巴一颤，不自觉的缓慢垂下来夹起来，带着掩饰一般的将头颅转到另一半：“什么啊，我这是关心你们，还不领情。” 莫一从獠的怀里跳下去，试图去拽青狗夹起来的尾巴，吓的青狗一溜烟的跑了。 莫一无奈的向獠摊摊手掌。 第63章：山上苦瑶（三） 夜里莫一睡的很不安稳，在獠的怀里来回的翻蹭。 獠将他圈的更紧，箍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他的后背，莫一舒服的哼哼。獠的呼吸停顿一下，才慢慢的把气呼出来，热气吹到莫一的头顶，消散在空气中。 獠的手从后背抚摸至脖颈，摩挲着喉咙，顺着血液动脉摸至脸颊、下巴、嘴角。 獠凑上前去，舔舔莫一的嘴唇，露出一个意犹未尽的笑容。 第二天，莫一向学校请了假，一个人去了医院。 没走多远，就听见哭声由远至近，很快就有几个人架着一个女人走出来，女人哭的眼睛肿的已经看不清原样，但还在抽噎，腿上似乎是没了力气，朗朗跄跄的。 莫一侧转身体为他们让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低声向莫一道了谢，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声音也是带着哽咽的。 莫一进入隔离区，那的医生上次见过他，由于上面吩咐过，也就同意让莫一进去。 莫一在换衣服时，听到隔壁两个小护士在说话。 “刚才那家实在是太惨了。” “听说那女的老公儿子今天全死了，就剩她一个了。” “你见到那个四十多岁的男的没，好像是她老公那边的什么亲戚，我听说她老公刚死那男的就来了，估计要争遗产。” “那女的都这么可怜了，怎么还能遇到这些糟心的事？” “上辈子造孽呗。” 莫一面无表情的换好衣服，进去转了一圈。 疫病丝毫没有进展，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熏得莫一皱眉，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门窗，空气里都弥漫着隐约的哭闹声，隔离区的病房里如同住着死神一般死气沉沉的。 隔着玻璃看见里面躺着的病人睁着几乎要完全鼓出的眼睛。 在没有希望的，等死。 里面的人看到了莫一，眼球左右轻微滚动，嘴巴微张，努力挣扎也只能伸伸脖子，那渴求的神情似乎在求救，莫一身体一颤，快步离开。 走廊的尽头摆放着绿色的盆栽，五六片大大的叶子随意耷拉着，叶尾泛着枯黄，仔细去嗅，丝毫没有泥土植物的清香。 隔壁病房里是个年轻男人，他倚着床头看着窗外，神情间尽对痛苦的隐忍，但还是坚定不移的看着窗外。窗外光秃秃的一片空旷，即使有东西也是刚钻出地面的野草。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莫一的视线，他扭头冲莫一笑了下，厚重的玻璃似乎模糊了他的嘴角。 莫一路过停尸间的门口，推开一条缝，里面的尸体在排队等待焚烧，为了避免再次传播，不能留下丝毫痕迹。 脚边有个拳头大的黑球，莫一一脚踢过去，软软的，就像是踢到棉花上。 黑球蹦跶两下翻了个身，露出两只眼睛。它看见莫一似乎很害怕，蹭着就想溜走，莫一踩着它的球边，将它挤到墙根处。 “说，你是什么，在这干嘛！”莫一问它。 黑球被踩疼了，挤着眼睛想要挣脱开。 莫一脚尖使劲将它踢上来，用手接住。他没见过这个奇怪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 黑球被莫一捏在手里，转着圈的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它的嘴巴在哪里。 “难怪你不会说话，原来没长嘴。” 莫一将黑球在手里颠了颠正准备丢了它，停尸间的门缝里飘出一股黑雾被黑球吸掉，那黑球眯着眼睛露出餍足的神情。 那股黑雾的味道虽然淡，但是莫一还闻出来了，和当初收的那只生病式兽以及现在隔离的病人味道一样，想想里面正在焚烧尸体，莫一又看见那黑球目不转睛的盯着门缝恨不得挤进去的眼神。 放弃直接丢了它的想法，莫一将它甩到地上又从指间弹过去一缕火焰。黑球被烧着后不停的翻滚，莫一大步踩过去，将它踩在脚底。一股子焦糊味从鞋底弥散开了，那黑球被踩扁后“砰”的一声开始漏气，漏出的黑色气体紧接着被火焰烧的干干净净。 从隔离区出来，阳光洒到身上，带着久违的生命气息，将刚才那些隔别在另一个世界。 莫一来回的深呼吸，努力想将在隔离区吸入的空气吐出来。 医院的草坪上开着不知名的小花，零零散散，合着淡淡的香味。 莫一没胃口吃午饭又不想回山里，就一个人去了城中心的大广场。 成群的白鸽子在广场上乱飞，偶尔有几只肥肥的落在莫一附近，又抖着红爪子仓促飞走，飞走的路线都是歪歪斜斜的。 莫一买了个两个大号的冰淇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坐在木椅上啃。 鸽子们不怕人，其他木椅周围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只鸽子“咕噜咕噜”的停留，四周空荡荡的莫一在这里就有些显眼了。 莫一眼神放空，呆呆的把冰淇淋吃完，正想拍拍屁股走人，结果闻到了一股妖兽的味道。 目光挪到广场正中央，一个年轻人推着轮椅，面带笑容的凑到在轮椅上坐着人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鸽子们虽然怕那年轻人，但又被他洒下来的玉米粒所吸引，扭扭捏捏的绕着他们啄着吃，不时的煽动翅膀，随时准备飞走。 年轻人直起身体去拿什么东西，露出刚才被他挡着的人，原来轮椅上坐着一个老年妇人，看上去应该有八十多了，花白的头发有些稀疏，但梳的很顺的卡在耳后，眼神混沌不知是否还能看得清东西，脸上露着傻乎乎的笑。 年轻人指着周围的鸽子不知跟那老人说了什么，那老人笑的更厉害了。 莫一旁边不远处的木椅上两个中年女人目光赞赏的看着广场中央。 “这年头这么孝顺的不多了，年轻人都太浮躁。” “是啊，我女儿都快两个月没给我打过电话了，不知道以后我老了她会不会推着我出来。” “你女儿够好的了，我儿子才不行，去年过年都没回来，初二才给我打电话说没空不会来了。” 莫一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那被夸奖的年轻人推着轮椅向他走来，他友好的询问莫一：“请问一下，这里有人吗？” 莫一：“没有。”说着往木椅旁边挪了挪，让出更多的空间。 年轻人笑着说：“谢谢。” 随着年轻人坐下来，一股子属于妖兽的味道扑面而来，莫一不满的皱皱眉，除了獠平常他接触最多的就是青狗以及山上的那些妖魔了，但它们都不知道已经存活了多少年，早就能很好的收敛自身的气息了。 年轻人从轮椅侧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细细的用小刀削皮，削掉的皮子就放到小塑料袋里再丢到垃圾桶里，又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小碗里，再插上根牙签，递给轮椅上的老人，老人笑呵呵的接过去。 “慢点吃，多嚼几下。”年轻人嘱咐道。 老人依旧咧着嘴傻笑，不过吃的动作还是慢下来。 年轻人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小心的将老人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擦拭干净。 老人递过去一块苹果往他嘴巴上凑：“你吃。” 年轻人吃掉苹果，露出夸张的满意表情：“嗯，真甜啊！” 老人又呵呵的笑起来，嘴角流出一点口水，年轻人很快将它擦掉。 他们之间的配合如行云流水般带着默契，温暖至极。 大概是午日的阳光太懒散，老人很快就歪着脑袋睡着了，年轻人拿出小枕头垫在她的脖子下面，又将自己的外衣脱掉轻轻的盖在她身上。 莫一只是在旁边看着都能感受到那一份独属于他们的宁静。 年轻人坐回木椅上，嘴角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 它轻声问莫一：“同类吗？” 莫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它是在问自己是不是也是妖兽，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否认。 年轻人看莫一没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 年轻人对莫一说，轮椅上坐着的是它的爱人。 它说话时神情温柔，目光绵延。 老妇人曾也年轻过，正是女孩二十三岁的美好年纪遇上了它，相知相恋相爱。 就像是普通的人类情侣一般。 如今，曾经的美丽女孩八十三岁，满脸皱纹，头发稀疏，记忆减退。而它，依旧还是当初他们认识时那个样子，年轻英俊，举止文雅。 曾经他们相濡以沫一起奋斗，打拼出自己的家。 曾经她不小心知道它的真实身份时的震惊和随后的原谅。 曾经她兴致勃勃听它讲妖兽的搞笑事情，小吵小闹，正常的夫妻情调。 曾经他们刻意遗忘了时间的差距和时间的无情。 …… 六十年，人类的一生，妖兽的短暂停留。 身旁的妖兽轻言轻语的讲述着他们的爱情故事，声音平淡又处处都填满了爱，如同在这短短的片刻中再次经历了他们最难忘的岁月一般。 莫一始终沉默的听着，他知道它只是希望有个听众，听它说它最重要又即将失去的事情。它埋藏在心底快要发酵的记忆需要一个能听懂的人，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它只是碰巧遇上了莫一，也幸好是遇上的是莫一。 老年人的睡眠很短，短到它还没有将他们的故事讲完。 老人醒之后，它拿出毛巾帮她擦擦脸颊，又捏捏四肢，让她缓慢的活动活动以免僵硬。 临走之前，老人自以为偷偷的从兜里拿出自己私藏的糖送给莫一，其实这都在它充满无奈的眼神之下。 它想：晚上要更仔细的监督她刷牙了。 第64章：山上苦瑶（四） 莫一坐在广场的木椅上，一直发呆。 日头西落，昏黄色的柔和光芒，可以轻易直视。 很快又被夜色笼罩，广场上的霓虹灯亮起，各种颜色忽闪忽闪的漫过大片天空。 周围人来人往，有人说话有人笑。 孤零零的莫一显得格格不入。 莫一忽然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右侧。 那里，站着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生活，和自己生命化为一体的獠。 獠像往常一样，勾着嘴角，眼睛里都是自己。 莫一从椅子上跳起来向它扑过去，整个人挂到它身上。 他捧起獠的脸，有点激动，亲亲獠的眼皮，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感觉到獠眼皮的眨动，这才松了一口气的将脑袋埋到獠的肩膀上。 才摆好姿势，下巴就被獠捏起来，莫一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獠的眼眸很深，黑到极致就像是泛着红。 獠一只手托着莫一的屁股，一只手捏着莫一的下巴使他扬起脖子。獠凑过去，先嗅嗅味道，然后亲上莫一的嘴巴，不轻不重的啃咬嘴唇，舌头顶过去，顶开牙齿缠上莫一的舌头。 莫一睁大了眼睛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獠，脸通红。他感觉到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又被獠舔走，托着他的手掌捏的他有点疼，脸更红了。 在莫一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獠放开了他的嘴巴，分开时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舔走的都是两人的口水。 莫一将头扭到一边，不敢去看獠，脑袋里也是空白，完全思考不能。 獠将莫一从身上放下来，仰天嘶吼，声音震耳欲聋。 莫一就看见獠兴奋的绕着他跑了几圈，逐渐，身躯拉长，化为兽形。仅为上次在山洞中看到的庞然大物的三分之一，但依旧威武霸气，目测至少两米高近四米长。 兽形的獠欢快的跑过来叼起莫一甩到后背上，耸耸身躯帮莫一调好坐的位置，又是一声长啸。 莫一四下望望，庆幸现在是半夜，没什么人，要不然《惊现不知名青少年午夜悬空》之类的新闻陈得肯定会苦逼死。 獠甩尾巴拍莫一后背，提醒他不要分神。 莫一急忙抓住赤兽脖颈后面的毛，手感很好，又趴上去蹭蹭脸。 獠前肢低俯，后肢使劲，猛地向前一越，随机加快速度，越跑越快，同时还不忘吼上几声。 莫一闭着眼睛趴在獠的背上，心脏砰砰直跳，一声一声震动耳膜。 獠驮着莫一飞快的向着山中居住的地方奔去，由于速度惊人，沿途带起的残影不知让多少路人疑惑。 等到莫一耳边的风声停下时，他已经被獠甩到床上了，软软的床铺让颠簸许久的身体不自觉放松，舒服的轻叹一声。 下一刻獠已经化成人形压了上来。 莫一：“好沉。” 獠伸出舌头舔舔莫一的脸颊，又趴到他的脖颈处乱嗅。 莫一发现由兽形化为人形的獠没穿衣服，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伸手推獠。 獠受到阻力，有些生气，在莫一脖子上咬了一口，不重，但也留下了牙印。 莫一双手被獠制住，使不上力，全身的温度又不断的上升。 不知是不是想起在广场见到的，推着轮椅上爱人的妖兽，亦或是小时候最初在心底响起的獠的声音。 莫一觉的好像是突然之间就知道了什么，接纳了什么，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从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便拥有了。 莫一微微抬起头，迎合着獠的亲吻。 屋里漆黑没有灯光，窗外淡淡的星光洒落进来，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两个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 春天来了，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第二天，莫一醒来时已经中午，窗户上的窗帘被獠拉上，这样屋内才不会因为过亮而影响莫一的睡眠。 莫一仰躺在床上又赖了会儿床，才慢悠悠的爬起来。 餐厅桌子上摆好了獠跑到人类社会买的饭菜，对此莫一感到有些惊喜，要知道獠对人类的嫌弃厌恶程度一直在增加从未减少过。 莫一才吃到一半，獠就从外面回来了。 獠问：“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莫一点点头，又有些不适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你能去帮我拿个坐垫吗？” 獠笑着将莫一抱到自己身上：“这里是不是比坐垫舒服。” 莫一干咳一声，赶紧继续吃饭。 山上春意正浓，万物舒展，亮眼的翠绿漫布山野。 等到莫一再次下山时就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刚到x城，陈得就带人围了上来，显然已经找了他好久。 陈得脸色蜡黄，双眼布满血丝，发间散布白丝，整个人像是老了不只十岁，望着莫一的眼神带着渴求：“能帮帮我吗？求你了。” 原来在莫一不在的这两个月里，疫情越演愈烈，很多经过检查未感染的人群已经被安置在周边城镇。陈得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肯定是留了下来，而他的老婆因为不放心他也不愿走，即使是在陈得为此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之后。 陈得没办法，他老婆的倔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只得跟她仔细交代不要离开家门，家里每天消毒，平常吃的食物都是陈得给她带回去的。 就算这么小心翼翼，他老婆还是被传染了疫病，进了隔离区。 这对陈得的打击近乎致命，他有时甚至恶意的怨恨，还有那么多没被感染的健康人，凭什么疫病要降临到他老婆身上。 上面催的是越来越严重，治疗方案是拿出了几个，但没一个管用。 陈得整天愁的度日如年，近乎绝望。 后来不知是哪一天，他忽然想起那个认识多年却一直处在神秘的青年，像是即将枯死的植物找到了稀有水源，他将那仅剩的微薄希望都放在了莫一身上，甚至可以说是带些盲目的想要找个寄托。 从那天开始，陈得就开始发疯的寻找莫一，但一直毫无消息，直至今日。 陈得双手握着莫一的肩膀，眼看着就想要跪下去：“求你了！” 莫一掰开他的手，道：“带我去医院看看。” 陈得高兴的连连点头，话都说不出来。 医院里的情况远比莫一想的更加糟糕。 曾经只是在角落里衍生的黑色球状妖魔，由于吸食疫病散出的气体现已成长至数倍，就连形状都已改变，如同凝聚在一起的黑色液体挂着医院的各个角落、天花板。 陈得见莫一皱眉，赶紧解释说：“我们请来的驱魔师试过很多方法，都不能将它们消灭。” 莫一：“火呢？” 陈得：“试过多次，火焰都被它们吞噬熄灭。它们并不袭击人类，似乎无害，我们没办法只能将其放任。” 莫一挑挑嘴角，露出带着讽刺的笑容。现在无害，只是因为它们还未长成，等它们长成出形，别说这医院，就是这城都有危险。 莫一走到离他最近的黑色液体处，抬脚踩下。 “小心！”陈得连忙提醒。 黑色液体吃痛，表面露出数只眼睛，或惊恐或愤怒。 莫一见它们还未长出嘴巴，就放心了很多。 指尖微动，几簇火苗就甩了出去，每一簇火苗都落到了一滩液体上，两者刚一接触火焰就飞快的窜起来，顷刻燃起，同时也有股腥臭味弥漫出来。 陈得这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景，不利用式兽，驱魔师自身便能释放火焰，而且那么多驱魔师的式兽火焰都不能使其燃烧，莫一的火焰效果又如此明显，更加觉得莫一神秘厉害，对莫一的尊敬又多了很多，恨不得把满腔的期望都表达出来。 “我们先出去。”莫一被腥臭味呛的难受，“等会再进来。” 陈得连忙跟上莫一的脚步。 过了十分钟，他们再进去，黑色液体已经消失了干净，而且其他地方都没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仿佛刚才数个火焰都是幻觉一般。 陈得有些激动，似乎从这么一点无限延伸，甚至看见疫病被控制消失的样子。 陈得急切的说：“只要你有办法，什么样的要求我们都能答应，这可是数以千计人的性命啊！” 莫一眨眨眼，忽然觉得即使听到“数以千计”这么大的数字也没什么太大的触动了。 莫一对妖魔妖兽之类的可能还有办法，可对疫病却是丝毫都没办法，正想拒绝，忽然想到前几天听青狗说苦瑶族好像遇到什么困难，便没有把话说死，道：“你们等等，我明天再来。” 陈得恨不得莫一立即点头，听到还要等到明天顿时就憋得满脸通红，正想再说些什么，他身后另一青年人拉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说：“我们都熬到现在了，不急在这一会儿，这驱魔师性情有些直，别说得不好让他生气。” 陈得没办法，愣是挤出一丝笑容：“那我们等着你。” 莫一在街上又随便逛了一会，但是现在与两个月前差距太大，冷冷清清，整条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店铺也大都没有开门，有些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满出来了也没人清理。 莫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尚在营业的超市，就走进去准备买些牛肉干。 货架上的东西很多都空了，也没有补上，而牛肉干更是仅剩三包，没办法，只能少买点了。 结账时莫一问收银员：“你们什么时候进货？” 收银员：“不会进了，今天是营业的最后一天，明天起就暂时停业。” 第65章：山上苦瑶（五） 莫一不知道苦瑶族最后和x城达成了什么样的条件，他跟纸瑶说了陈得的话以及x城的事情后就什么都没管过了。 莫一在人类和妖兽之间选择了妖兽，他觉得不论自己再怎么刻意去忽视自己的不同都不行了，他离人类已经相距太远，现在连小姨沈琥珀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这似乎就意味着与人类之间仅剩的关系也消失了。 没有惆怅，不会迷茫，因为身边站着獠。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月，在苦瑶族的帮助下x城的疫情终于解决了，虽然还是有很多病情严重的没救活，但大多数仍是活了下来，x城也免于成为弃城的灾难。 莫一最后一次见陈得时，他正和他老婆逛街，手里提的是大包小包，但脸上的笑却是掩也掩不住。 作为治愈疫病的报酬，苦瑶族从人类那里要了一座山，准备全族迁徙。 苦瑶族传统，百年一迁徙，不仅是为了维持神秘感，也是避免族人适应环境后生活过于安逸而懈怠，不思进取。 纸瑶过来问莫一要不要一起走，它们族人对于这对强大的邻居还是很有好感的。 莫一和獠商量之后同意了。 莫一将新家选在山腰处较为平缓的草地上，零零散散的布着小白花，日落时视野很好。 苦瑶族人建房子时顺便帮它们建好了，要不然莫一还要发愁好久。 本来莫一也想青狗一起过来的，但是青狗说它自出生就在那里，不愿意离开。莫一虽然有些失望，但青狗表示它没事可以去找莫一玩。 刚开始搬进新家时，獠每天都压着莫一在床上厮磨，直到发……情期过去才好一点。 獠揉着莫一的肚皮：“要是能下个崽就好了。” 莫一一脚踢过去：“滚。” 几年后，莫一和獠在山里呆的都有些没意思，便关上房门和纸瑶说了一声就下山再次进入人类社会。 莫一仍做驱魔师，獠跟在身边，其他驱魔师见了便以为是式兽。 莫一发现獠没有以前那么抗拒接触人类了，做任务时都步步跟着，当然这样也能更加有意思，莫一很高兴。 莫一一直有个愿望，收它十几几十上百个式兽，每天跟在身后拉风极了。 做任务时也能让它们一窝蜂的涌上去，直接群殴最爽了！ 但从獠开始愿意跟着他做任务时，就不准他再收式兽，就连他原本有的那几只也都被迫解了契约。 现在莫一是一只式兽都没有了。 好伤感，离愿望好遥远。 獠：“你有我就够了。” 莫一：但是不拉风。当然他不敢说出来，就默默的想想。 莫一和獠在每个城市里呆五六年就会走，最多不超过十年，毕竟样貌不变还是很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心的。 这样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增长见识，开阔眼界，各种有意思的人和事接连不断。坏处是很难与这个城市深交，不论路赶的多慢总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獠嗅着莫一的脖子，轻轻的用牙齿咬过。 莫一一巴掌拍过去：“别闹。” 獠熟练的躲过去，过会儿再继续。 莫一抬头看见墙上的时钟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头也不抬的对獠说：“你无聊就下去买饭打包上来，今天中午没时间做饭了。” 獠站起身，伸伸胳膊腿就准备拿钱包出去。 莫一：“哎，等一下，过来过来。” 獠伸头过去。 莫一在它脸上“啵”的亲下，声音很响。 獠揉揉莫一的脑袋，这才欢快的乖乖把上衣穿上再出门。 小区门口向左走两百米在向左拐弯，路东的卤牛肉还有他隔壁那家的麻辣虾很好吃，然后再去路西买点小烧饼，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三斤葡萄。 回到家里，獠随手把东西丢到桌子上，喊：“小孩，吃饭。” 莫一穿着拖鞋晃悠悠的过来，把菜拿到厨房装到盘子里，洗葡萄的时候獠过来将盘子端了出去。 吃饭就像打架，谁厉害谁吃的肉就多。 莫一和獠都不喜欢涮碗洗衣服，就请了钟点工。 饭后坐到沙发上看会电视，吃着葡萄。 莫一枕着獠的大腿张嘴：“给我剥个。” 獠剥好在莫一眼前晃了一圈塞到自己嘴巴里，莫一揪着獠的衣领就半坐起来，对着它的嘴巴咬过去。 獠托着莫一的腰，让它更方便使劲。 中午睡了一会，莫一就拖着不这么情愿的獠去工作。 它们前几天刚接的任务，好不容易有点头绪，莫一准备加把劲争取今天完成它。 城郊一处正在销售的别墅小区，卖点就是空气清新，旁边有个非人工开凿的小湖泊。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广告也在附近打响，联系看房的人更是源源不断，再加上预售，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可是从上个月开始，小区里面就渐渐的升起了雾，原本以为只是天气原因也没在意。但是雾越来越浓，正正一个月都没有散去，现在大白天的可见度都不足五米，人走在里面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而且小区外面就丝毫没事，天清日白，仅仅一墙之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这时就不知是从哪里散布的谣言，说是这里风水不好，大凶，所以才会这么奇怪。 一传十，十传百。 传到最后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弄不清楚了，但有一点是众人都能看出来的，绝对不能住这里，不吉利，不安心。 有原本预定了的想要取消的，有还在犹豫的不准备买了，有想来看房的不愿来了。 短短几日，大家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对这里就没有了兴趣。 如果小区里的别墅卖不出去，那损失，开发商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上次莫一进入小区，就差点迷路，多亏了獠才能出来。 这次莫一想到了小区旁边的湖泊，湖泊上虽然大致上看是没什么问题，但仔细看就能看见湖泊上空也是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莫一绕着湖泊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摸摸湖水，也是清凉舒服的很，再看看四周，没人。 好极了！ 莫一坐在修到湖中心的木桥边上，脱了鞋袜，将裤腿拉得老高，把脚伸进湖水扑腾两下。 “獠，好舒服啊！” “比昨天晚上还舒服？” “……”不理你。 水下一阵轻微晃动，淡淡的纹路慢慢扩散。 莫一拉拉獠的衣角指给它看。 很快就有什么东西破出水面，飞快的直冲莫一而去。 獠手臂一挥，将它抓在手心里。 莫一：“是什么，让我看看。” 獠手松开一点，一颗两指宽的鱼脑袋从拇指和食指中间露出来。 鱼嘴巴费劲张开说话：“这是我们的水，你不准洗脚！” 莫一：“谁说的？” 鱼：“都这样说！” 莫一感觉和它说话太费劲，就让獠捏着它的鱼尾巴在水面上晃一会儿。 很快一条足足有半米长的鱼跳到了木桥上，鱼眼至鱼尾有条明黄色的线。鱼在桥面上翻腾几下，化作一个年轻女子。 它说：“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獠抬手丢过去，那鱼连忙接好，查看有没有受伤，发现它没事松了一口气。 那小鱼在它手里来回翻腾：“它们欺负我，它们还在我们水里洗脚。” 那大鱼轻拍它的脑袋：“别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湖里。 莫一从大鱼嘴里知道，它们母子是前段时间有人将它们放生在这湖里的，并且在离开前说这湖水是属于鱼的。它们母子就认为是这里的人类将这湖泊送给它们母子了，高兴之余决定报答这里的人类。 它们是金鳞鱼，生长百年便能有金色鳞片，但即使是这大鱼也还不到五十岁，金鳞还没完全长成，没办法将金鳞送给人类。 于是便日夜不停吞吐雾气，并将雾气送到有人类在的小区内，金鳞鱼吞吐的雾气更是对人类百利而无一害。 大鱼讲到它们母子俩是多么多么辛苦才聚集这么多雾气时，显得格外自豪。 莫一扶额，这次的任务好简单。 莫一：“你们可以不用再送雾气了，人类很感激你们。” 大鱼：“没事，我们不怕辛苦。要是以后人类再需要雾气，尽管告诉我们。” 莫一从开发商那了解到，当时他们买了数百条鱼放生到这湖泊里，也是为了吸引买家的一种方式。至于那大鱼听见的什么湖水是属于鱼之类的话，估计是工作人员因为当时的场景激发一点点文艺小细胞后的感叹吧。 莫一拉着獠收工回去，路上问獠：“晚上想怎么吃？” 獠：“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烤肉，听说很好吃。” 莫一：“那我们去尝尝。” 等到两人吃的肚皮滚圆回到家时，獠搂着莫一手就开始乱摸。 莫一：“哎，你这几天怎么天天这样，发情期不是还没到吗？” 獠舔舔莫一的嘴角，十分认真严肃的回答：“肯定是提前了。” 最后也不知道折腾到了几点才被獠抱着去洗澡。 莫一搂着獠的脖子趴着它身上，困得有些朦朦胧胧，思绪也开始乱飘，好像很多年没回过山上了，过几天可以回山上住几年，上次好像听说纸瑶要结婚了。 最后的最后，莫一和獠就这样幸福快乐的一起生活着，直到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