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玉堂春里,潜龙山遇
丝竹之声,管弦之乐,悠扬悦耳。客人谈吐风雅,言笑晏晏,茶香缭绕,满室清幽。玉堂春果然是个高雅的地方。连小二都看上去很有气质。 我不由得正了正表情和姿态,也不和柳重域黏糊地牵着手了。 玉堂春有雅间,不过,我见这里人人都赏心悦目得很,便随意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小二上茶极快,还专门有泡茶能手在一旁服侍。泡茶者有男有女,清一色长相不俗。据小二介绍,这些泡茶手都是经过大师指点了的,所以泡茶之技绝对极好。我扫了一眼,点了一个英气的少年。 果然如小二介绍的那样,少年泡茶技术不错,动作流畅,赏心悦目。我对流重域使了使眼色,他疑惑地看来,根本没懂我的意思。我只好开口道:“这位小兄弟茶泡的不错,你还不打赏。” 柳重域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我一看,差点没心疼死。给小费那有给这么多的,但是总不好再抢回来。当少年说“客官,这太多了”不好意思收时,我也就更不好意思抢回来了,只好笑眯眯道:“小兄弟,收下吧。” 少年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了。眼神偷偷瞟向柳重域,然后又移开了。我看得一愣,那羞涩的眼神儿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断袖子后,看谁都像断袖。不好不好,实在不好。我丢开忽然冒出的不纯洁思想,开始饮茶。 这时,一帘之隔的屏风后面传来了歌声,清脆悦耳。传入耳中让人精神一振。邻桌一客人道:“不想,今日竟然有幸听到朦月姑娘唱曲。” 许多人附和感叹今日有幸。 我小声问泡茶少年:“朦月姑娘很有名?” 少年诧异道:“公子竟不知朦月姑娘么?” 我点头道:“初到平云城,不曾听闻。” 少年恍然大悟道:“原来公子不是本地人,难怪不知朦月姑娘。这朦月姑娘乃是平云城最有名的歌姬,称是一曲千金也不为过。” “一曲千金?”这也太贵了吧,不过声音真的非常美妙,曲子也很动听。 “没错,七公子曾盛赞朦月姑娘一曲千金。不少人为听其一曲,原一掷千金,不过朦月姑娘已经很久不曾开嗓了。”少年面露疑惑道,“却不知今日为何忽然唱曲?”少年说着,就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了。 我看柳重域一眼,他什么表情也没有。我挑眉道:“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柳重域不咸不淡道。 我一口饮尽杯中茶,道:“是非常好。” 柳重域眼里忽然别有深意道:“曾闻仙乐,它曲再难入耳矣。” 我立刻放下杯子,凑到他面前:“你听过仙乐,怎么不叫上我?” 柳重域眼里露出点笑意,道:“无意中听闻,那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谁呀?” 我正好奇,泡茶少年忽然开口道:“客官说的莫非是神音公子?” 神音公子?柳重域说的是我? 我看向少年:“你也知道神音公子?” “曾听人说起过那位公子,只是不曾亲耳听过。”少年一脸遗憾,但随即面露怀疑,“也不知传言是否言过其实了。” 我点点头道:“传言都是比较夸张的。” “客官听过?”少年忽然问柳重域。 “传言不虚。”柳重域道。 少年感叹:“若能亲耳听到就好了。” 我看着柳重域:“你真的觉得传言不虚?” “不能形容其万一。” 我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深深沉沉,不见底。但是我看见了我的倒影。忽然感到不好意思起来,我别过脸,抓了一把蜜饯往嘴里塞,入口酸酸甜甜,酸甜的比列配置很恰当,竟是比一般店铺里的要好吃。 甜美清亮的歌声忽而由清新转为缠绵,丝丝缕缕的深情传递而出。所有听众都陶醉其中。 我边吃着蜜饯,边想着这位朦月姑娘不知恋上了谁?那痴缠的情意透过歌唱传递出来,轻易打动人心。这深深的情意透出来的是强烈的渴望,但是又似乎隐藏着绝望。 当一曲终了的时候,我竟感觉眼睛有些湿润,摸了摸,幸好没掉下眼泪来,不然也太丢人了。 环顾四周,我发现人人都一副泪眼蒙蒙的样子。泡茶少年更是泪眼花花转。 我看向柳重域,立刻对上他的目光。里面没有泪,但是却有说不出的情意,仿佛拨开了深处的阀门,终于看到了一角的秘密。 我想要仔细看,柳重域却瞬间收起了情绪,虽然看着我的眼神依然温和,但是我知道和前一刻不一样了。那时有一闪而逝的忧虑。 忧虑?柳重域忧虑什么? 我的思索被打断了,那位朦月姑娘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赞叹之声四起。 我侧头看去,雪白衣衫,乌黑长发,身形极美,面容与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伊凤诗不相上下。眼睛不是一向以乌黑明亮清澈为美的类型,而是朦胧飘忽,像染着雾一样。但不可否认那双眼睛极美极美,甚至是神秘的。朦月之名正极好的诠释了她的气质。朦胧美丽,像月光一样的女子。看着她就难以移开眼神。 不知道柳重域看到这样的女子是什么反应?想到此处,我猛然看向柳重域,却不想立刻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一直看着我?我眨眨眼,低头喝茶,掩去心中冒出来的喜悦感。然后开口道:“朦月姑娘很美。” 柳重域瞥了那朦月一眼,眼里没有波澜,却眯眼对我道:“你喜欢?” 我看着柳重域的表情,他不会是吃醋了吧。半晌,我轻轻一笑,摇摇头。柳重域果然神色放松。 原来他会吃醋吗? 现场忽然寂静得过头,连刚才的赞叹之色都消失了。 我不由再次看向朦月,她正踏着优美的步伐,向我们这边款款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 她这是要找谁? 一阵香风飘过,近距离看朦月姑娘也很美。她从附近走过,然后踏上了楼梯。失望之声此起彼伏。 这朦月姑娘要找的人在楼上? “姑娘,先生说了不见。”楼上传来说话声。 人们不由诧异,是谁居然连朦月姑娘的求见都拒绝。 过了一会儿,传来朦月姑娘的说话声:“先生,朦月但求为先生独弹一曲。” 屋里那位莫非就是朦月恋上的人?不过连面都不见,怕是没什么希望啊。也不知道是谁连这么美的美人都忍心拒绝。 这姑娘也是,怎么就恋上对自己无意的人呢,刚才那一曲之所以透着绝望怕也是因为爱而不爱。你爱的人不爱你,世间情意由来作弄人。 我一叹,为那位美丽的朦月姑娘叹惋。 “小兄弟,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我对少年笑道。 “客官,可是小的伺候得不好。”少年惶恐道。 我摇摇头:“不,很好,只是我们不需要再喝茶了,你下去吧。” “那二位客官需不需要上些小菜,我们玉堂春除了茶,酒菜方面也很有特色。” 我摇摇头道:“不必了。今日主要是来喝茶听曲,茶喝了,曲子也听了,都极好!我们很满意。” 少年犹犹豫豫地退下了。 敢对我的人动心思,当然不能留在眼前碍眼。我在心里比了我中指,挑眉瞪着柳重域:“瞧见没,那小子对你暗送秋波。” 柳重域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我愣了愣,道:“你只许对我笑。” 柳重域淡笑不语。我又对他说了许多要求,见他一副听从的样子,我高兴了。这才再次注意起那位朦月姑娘的事情。 楼上久久没有传来声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不久,上面传来了琴声,音色高雅,如泉如涧。 琴声停止后,朦月姑娘从楼上下来了。表情虽然故作平静,但是人人都看得出来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我看着都心惊不已。朦月飘然出了玉堂春。其中有人对朦月姑娘表白心迹,连一个眼神都没换来。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盯着楼上,大概都想知道是谁如此伤了他们梦中情人的心。但是很久过去了,楼上没一一丝一毫动静。有人向小二打听楼上何许人,小二支支吾吾没说。 我也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魅力让一个绝色美人如此倾心。可惜过了好几个小时,上面下来了许多人,却似乎没发现那位朦月姑娘倾心的对象。 我正打算走了,这时,上面下来两人,一人是一个小童子,一人是天阙先生。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天阙先生身上,但是没有人敢去问他是不是朦月姑娘倾心的那位。 天阙先生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走了。 直到他消失在门外许久,人们才再次活跃起来。 那位朦月姑娘多半是看上天阙先生了,但是天阙先生?确实比较难搞定的样子。只能说那位姑娘选错了人。一个百多岁的老头子怕是已经看淡情情爱爱了吧。 出了玉堂春,又闲逛了一阵子,方回了住所。 夜里,我快睡着了,却忽然醒了过来,然后便听见屋外有人说话,我侧耳细听。 “主人,事不宜迟,您需要尽快闭关突破碧玉心法最后一重。”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再言。” “少爷,你就听老奴一句,这最后一层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柳重域要突破什么碧玉心法的最后一层了?会有危险吗?我悄然下床靠近门边。 “少爷,你是不是担心修到最后便得无情无欲。” 无情无欲! “少爷,若是不能在这次一举练成最后一重,怕是此生再难有所突破,老爷年轻时,就是一时糊涂错过了机会,后来悔恨不已。少爷,你可不要步老爷的后尘。” 这个老头是谁?他叫柳重域少爷,是柳家的家奴?他口中的老爷是我爷爷吗?柳重域若不突破最后一层,会步上什么后尘? 这老头,快说呀,话也不说清楚。我焦急地等着,但是再也没听到说话声。过了许久,外面似乎已经没人了。我只得起身回到床上,但是却再难以入眠了。 翌日,柳重域还是和以往一样,看不出任何不同来。我也不知道如何问昨晚的事情。昨天说好今天本来要去玩的,但是现在完全没有心情了。快要出门的时候我拉住柳重域:“我想回隐士山了。” 柳重域看了我一阵,什么也没问,只道:“好。” 回到青山居,好几天过去了。柳重域完全没有提与练功相关的话。 我忐忑不安了一个礼拜,终于,一日早晨,柳重域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衍儿,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我心里一松又一紧:“你要闭关?” “嗯,等我几日。” “只要几天吗?” “是的。”柳重域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揽着我道,“你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无情无欲。一旦练成最后一重心法就会无情无欲的结局。我很想对柳重域说:别练了。但是我知道不能。 柳重域怎么能成为以后武学上再也不能突破的人呢。不,柳重域的骄傲不允许,我也不能让他此生在武学上落后于人。 “你去吧,我等你出来。”我微笑道。 柳重域收紧了手,语气却轻描淡写道:“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 我一个劲点头,无论如何要让他练成。如果他真的无情无欲了,就让他再有情有欲好了。 原来,在隐士山,柳重域有一个私人的修炼密室,就在离青山居不远的一座山石里。从外面看完全无法猜到里面竟然另有乾坤。 看着那道石门合上后,我又站了一阵子,正准备走,转身却看到一个老者,我吓了一跳。 他一直盯着我,也不说话,若是在晚上,肯定和幽灵没有什么区别。 “您是……” “老奴柳忠。” 他就是那晚对流重域说话的那个人?我好奇地打量他。 “老奴见过大少爷。”柳忠对我弯腰一礼,礼节倒是周全,不过他的语气和表情都不是那么回事。 我盯着他老态龙钟的模样,心里直打鼓,直觉告诉我他并不喜欢我。我对他点了点头,就快速离开了。 路上遇到了天阙先生,我对他点头一礼后,拔腿就要走,他忽然叫住我道:“这几日,你随我住在竹林小舍。” 我疑惑地看着他,道:“不必。”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他怎么没告诉我?”我不大相信。再说我为什么不住在自己的地盘,要去住他那里。 “你看看吧。”他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犹豫着接过来,一看,上面确实是柳重域的笔迹。倒没有说让我住在天阙先生那里,只是拜托天阙照顾我而已。想了想,我道:“先生,我不需要住进你那里。先生神通广大,若有什么事情,定然能够及时赶到。” 天阙先生看我半晌,道:“近日有灾祸,你还是随我一处方好。” 我坚决摇头道:“多谢先生好意,我自会注意。” 天阙先生无法劝服我,终于走了。 我跑回青山居,和多宝聊了一会天。吃了晚饭就开始睡觉,但是怎么也睡不着。我开始担心再次见到柳重域会是什么情形。他不会真的断情绝爱吧。 不不不,我应该相信柳重域。 直到后半夜,我也没有睡着。于是,我爬了起来,跑到柳重域练功的地方。 “大少爷。” 嚓,我吓了一跳,大晚上的,柳忠果然像个幽灵。我按住狂跳的心脏,对柳忠道:“忠叔,这么晚了,你还守着。” “老奴必须守着主人。有老奴守着,大少爷不必担心,请回吧。” 这柳忠像是在赶人。我感到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我是外人。柳忠虽然叫我大少爷,但是其实根本没把我当成他的主子吧,似乎还挺不待见我。 我猜其中的原因大概是我和柳重域的关系。 虽然我很想待在离柳重域近的地方,但是我可不想再看这老头的脸色。 夜寒露重,我拉了拉脖子处了衣领,搓了搓手,在山上闲逛。 今晚有微弱的月光,走夜路倒是没什么障碍。这样的光线正好,不会太亮,也不至于黑暗到底。 走了很久,我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偶尔传来动物的叫声,还挺吓人。又走了一段路,忽然感觉不对劲,仿佛有人的声音传来。我侧耳仔细听了听,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声。貌似遇到了危险。 我缓缓向发声处靠近,走来走去,却发现总是找不到地方。这会儿,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找。想了一阵,我沿着山壁往左手边走。 猛然,我一脚踩漏,整个人直往下掉。我大惊,及时提气,脚踏在实地上后,我拍拍胸口。阿弥陀佛,总算不是什么万丈深渊,我还活着。 就在我松口气的时候,一个不明物体破空飞来,我迅速躲了开去。看向物体传来的方向,对上一双眼睛。我的心跳停了一拍才又恢复了跳动。 那是一个人,有些眼熟,但一时看不清模样。我警惕地盯着他,半晌,见他没有再攻击,也没感到杀意后。我小心地开口道:“你好,我不是坏人。” “柳寓衍?” “咦,你认识我,你是谁?”我慢慢走了过去。那人坐在地上,似乎受伤了。 看清那人脸后,我不敢置信。 “过来,扶我起来。”命令的口气。 靠,这么说话的人不是皇帝齐政才怪呢。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政忽然一阵猛咳,我赶紧蹲下,伸手将他扶正,拍着他的背:“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堂堂皇帝出现在深山,大晚上的又受了伤,身边没有一个随从,还真是奇怪! 齐政咳完后,盯着我猛看,我莫名其妙,道:“看什么?”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我应该问你的问题吗? 他又问了一遍,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在意,我只好简洁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只是走走?”齐政一副不信的模样,沉着声音道,“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犹豫了。告诉皇帝我住在什么地方,不大好吧。不过这里是隐士山,他想也应该知道我是住在这座山里吧。 “我就住在这座隐士山上。”我回道。 “隐士山?”齐政看了看我,忽然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点头道:“这里不就是隐士山吗?” 齐政哼一声道:“这里是与隐士山相连了潜龙山。” “潜龙山?”我转头往四周看,黑影重重,看不出什么来。 “大晚上,随便走走也能从一座山走到另一座山。”齐政一脸讥讽道。 我默然无语,确实没想到跑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不解道。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晚到处乱跑。” 我张口,又立刻闭住了。这位可是皇帝,我可不能随便什么事情都告诉他。 “不说算了。”齐政撇开头,闭上眼,一副睡了的样子。 我看了看他身上,胸前几点血迹。 “你干什么?” 我正要解开他衣服,手忽然被抓住,死紧死紧地,差点没掐断我的手腕。我嘶一声道:“放手,我只是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齐政松开手后,我使劲揉了揉,气道:“我能干什么,难道还能上了你不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是调戏皇上。虽然他现在很落魄的样子,可万一以后挟私报复怎么办,我赶紧道,“开玩笑的。” 他眼神不屑地看着我:“哼,就凭你。” 我忍着又要爆发的冲动,好脾气道:“皇帝陛下,不知你伤到了何处,要不要紧?” 齐政盯着我看了一阵,问道:“有金疮药吗?” 我摇头,他不屑地笑:“那你能干什么?” 哈,我从来不知道这皇帝居然是这么阴阳怪气的人。以前也就是各种高贵冷傲,现在倒好,不仅高贵冷傲,自以为是,还怪里怪气了。 我一甩袖子,远离他:“草民什么也不能干,所以皇帝陛下你自便吧。” 好一阵子没听到齐政的声音,我都快以为他睡着了,或是不打算再开口了,却听到他轻笑出声:“怎么,生气了?” 我转头看去,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和从前皮笑肉不笑不同,笑得倒是真实多了。看起来不是那么讨厌了。我心里一软,忍不住又道:“你真的不要紧吗?” “一点小伤,不要紧。”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 我摇头,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又摇头,他盯着我看,忽然轻轻一叹:“我有些难受,你过来陪我聊聊天。” 我看了他几眼,见他孤零零地靠在那里是有点可怜,我犹豫了一下,靠了过去。 “柳重域没死吧?” 我看了齐政一眼,迅速移开视线道:“柳丞相已经死了。” 当然,柳重域没死。 “听说你杀了你继母?” 我心里一跳,齐政忽然拉住我的手,“不用怕,朕不会治你的罪。”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可知道柳丞相为何要假死?” 我看他一眼,不开口。 “这其中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呢?”齐政语气微妙,然后又说出,“卢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我缓缓点点头:“嗯,听说是犯了贪污罪。” 齐政看着我,道:“没错。” 不知为何,他仿佛知道真相一样。我不去看他的眼睛,盯着其它地方道:“犯了罪就该治罪。” “说得是。不过有的人犯了罪也是可以逍遥法外的。” 什么意思?是说我?哼,我犯罪了,不,就算我杀人了又怎么样,不过是自我防卫。我看向齐政:“当一个人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不可能不反抗。” 齐政看我半晌道:“说得也是。” 月亮已经下山,四周暗黑一片。 此时此刻,我讨厌这种让人感觉窒息的黑暗。 “很快就会天亮。”齐政忽然出声道。 我看了他一眼,转回头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听到回答。我又道,“不方便说?” “呵,你很想知道。”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这里是潜龙山。” “这和你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这是皇室秘密,不能说。” “该不会是这里有宝藏?”我突发奇想。 “也许。” “不会吧,还真有?”我顿感好奇。 “你觉得呢?”齐政笑出声。 我立刻醒悟道:“你开玩笑的。” “这座山有没有宝藏我不知道,不过,这座山上确实有宝就是了。” “有什么宝?” 我等了半天,齐政却不再说了。 天阙将柳寓衍按到在床上,抬起光滑的大腿,扶着自己硬挺的分身冲了进去。柳寓衍全身一颤,已经由肉白色变粉的唇里发出长长的呻吟。比最烈的催情剂还要激发人的欲望。天阙久不动欲的眼里流露露出浓烈的火苗。他低头吻住那张变艳的唇,下身开始猛烈地抽动。那种紧紧吸附的感觉比很久以前的任何一次经历都要美妙。 天阙眼神沉沉地盯着身下的人。既然破了欲,那就再无收回的可能。 柳寓衍!上天造就了这样美丽的事物。果然是来迷惑世人的。 白浊从那一张一合,犹如菊花般的穴口流了出来。粉白的玉茎断断续续射出点点白浊喷洒在天阙身上。天阙伸手沾了丝丝白浊,放在鼻下吻了吻,果然透着微香的气息。 柳寓衍迷迷糊糊地叫着:“先生。”身体不由自主靠进。天阙深渊无波的眼里露出丝丝笑意,伸手将柳寓衍乱摸的手扣住,然后低头含住那挺立的红珠。那张已经红艳的唇里如他所想发出了美妙的吟哦声。才发泄过软下去的精致分身有抬起了头,在他的腹部不断磨蹭。 一把火再次在天阙腹下燃起。粗大的分身立刻挺立起来,一直顶到柳寓衍粉红的分身上。一大一小,一紫一粉的分身相互摩擦。柳寓衍嘴里发出舒服的吟唱,一只手挣脱天阙的束缚,伸手抓住了那根紫色的大棒就往下面的穴口送。 天阙眼一暗,抬起柳寓衍的臀部,分身一插到底。 “啊……”柳寓澜发出痛苦又似满足的呻吟。 粗大的分身将穴口撑开,那一收一缩的菊穴吐着媚艳的水光,湿润,紧致。 第80章:闭眼十日,竟在皇宫 没一会儿,天就亮了。四周灌木丛生,唯有周围十来米的方圆范围是草地。这地方不算深,抬头就可以看到山边。估摸着借几步力就可以用轻功飞上去了。不过,要是再带上一个人,那就不是很有把握了。 算了,先试试吧,总不能丢下齐政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齐国的皇帝。没了皇帝,国家怕是要混乱。东云国一直虎视眈眈,政局若是动荡,怕是立马就要挥师入侵。作为齐国人民,我怎么着也不能看到自己的国家被别人给吞并了吧。 我看向齐政,他已经睁开了眼,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感觉到我的目光后,他看了过来,我道:“需要帮忙吗?” 他伸出手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种时候还摆皇帝的谱,真是无语。我懒得跟他计较,扶着他站了起来。 “呐,我带你飞上去,不过,我不确定自己行不行,若是不小心摔了下来,你可不要怪我啊。”我事先说明一下,免得他到时候来个:大胆。 齐政虚着眼睛看了我一阵,打量的意思毫不遮掩:“果然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从前可是不会武功的。” 我点点头:“没错,现在会了。” “朕曾听说你不适合练武,怎么短短一年时间不到就进步如此神速?” 这是试探?我斟酌道:“全赖名师指点。” “哦,是何人如此厉害,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化腐朽为神奇,什么意思?我不悦地瞪着齐政:“我本来就是千里马,只是以前没遇到伯乐而已。” 齐政对我又是一阵打量,然后道:“那发现你这千里马的伯乐是什么人?” “为何要告诉你。” “大胆。” 我一翻白眼:“草民的胆再大也没皇帝陛下大。” “你……” “你到底要不要上去?” 齐政露出那种皇帝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表情,道:“你越发放肆了。” 我认真地盯着齐政道:“皇上,不是我放肆,而是你太自以为是,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把全天下的人踩在脚下了。 我此言一出,齐政的眼露出危险的怒光。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现在是伤患,最好不要对给予你帮助的人怀恨在心。” “你,大胆。” “你除了会说大胆、放肆之类的还会不会说别的。”我不耐烦道,“快点,我背着你上去吧,我还有事呢,不想和你谈些无聊的话题浪费时间。” 齐政眼神数变,但终是没再说什么体现他皇帝威严的话。我深吸一口气,指指自己的肩:“你攀着我。” 这是第一次带着人飞,我不是很有信心,不过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 我提气转准备着飞上去,忽然一声吼叫响彻山谷。我猛然转头看向发声处,一看大惊。居然是一只老虎,头顶一个显眼的“王”字。虎中之王! 就在我惊愣的瞬间,那只老虎已经呼啦一声奔到了面前,在两米远处停住,两只虎眼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我脚上生根,一动不敢动。瞬间,老虎一跃而来,我吓得转身就要跑,却发现老虎扑向齐政。 我来不及想更多,转身挡在齐政前面,抬起拳头向老虎打去。 睁开眼,老虎身体城抛物线往后飞。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有点发麻。 老虎摔在地上后,竟然呜呜地叫了起来。身体趴在地上,两只虎眼看着我,里面泪光闪闪,可怜巴巴地注视着我,那样子那里还有之前威风。 我愕然数秒,拉起齐政:“我们快走。” 老虎呜声渐大,起身飞快地跑了过来,我就要再次出手对抗,却见它摇着尾巴冲我呜呜。 我看了看它,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询问地看向齐政。 齐政眯起眼,眼里杀气毕露:“杀了它。”说着递给我一把匕首。 老虎忽然对着齐政咆哮,然后又对着我呜咽。我看了看手中的利器,将之塞回齐政手里,转身看向老虎,试探着走近,齐政拉住我:“你干什么?” “你瞧,它显然比较喜欢我。” “你要知道动物也是会耍诡计的,别靠近,危险。” 我看了看对我摇头摆尾的可怜老虎,又看向齐政:“它应该不会吧。” 齐政看了那老虎一眼,换来对方又一阵咆哮,齐政道:“我的伤就是老虎留下的。” 我大吃一惊,犹豫了。看了眼还在继续对我呜呜叫的老虎,转头对齐政道:“我们快走吧,别理它就是了。” 齐政对我“哼”一声道:“妇人之仁。” 我反驳道:“谁像你,杀人不眨眼。” 我说话间,齐政忽然揽住我的腰,我皱眉,正要拍开他的手,身体忽然腾空而起。降落地上后,我猛地看向齐政:“你不是受伤了吗?” “受伤了又不是死了,靠你救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皇帝也会说这话种话。我看了看他一副潇洒的样子,和谷底虚弱的样子不同,难道之前都是装弱? “既然你根本没什么事,那我走了。”我转身就要走,才走出几步,忽然听到“啪”一声响。转头看去,只见前一刻还一副没事人样的齐政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胸前的衣襟上似乎血迹更多了。 “你刚才呈什么能?”我扶起齐政,扒开他胸前的衣服,一看,一个狰狞的爪印,鲜血慢慢浸出来。我左右看了看,将衣摆撕了一绺下来,在伤口处缠了一圈,又点了几处穴道,才算是勉强止住了血。 “靠你,中途掉下去,岂不更惨。”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暗道:我不跟伤患计较。 “你还能站起来吗?” “你好像很急?”齐政忽然道。 “是啊,人有三急,吃饭、睡觉、上厕所,我现在是三急加身。” 齐政愕然地看着我,忽然似笑非笑道:“爱卿可以就地解决一下第三急。” 我面无表情道:“不用了,还忍得。”我四处看了看,完全没有人影。看来齐政还真没带一个随从,都没人来找。思索半晌,我只得带他去找天阙先生。 “走吧。”我将人扶了起来,顺着山路往前走。他什么也没问,倒是配合地跟我走。走了一段路后,我回头一看,就这速度,何年何月才能回去。 “站好。” 齐政看我一眼,松开了搭在我脖子上的手。我转身背对着他:“我背你。” 他没动,我转身看去,他挑眉道:“朕可以自己走。” 我皱眉:“就你这速度,要走到什么时候?” 齐政还是不动。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我只好扶着他:“那走吧。”真不知道矫情个什么劲。 走到中午时分,总算是快走出潜龙山了。但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走回目的地。 哗啦…… 什么声音?我看向齐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话犹未尽,一群蒙面人冲了出来。白晃晃的刀泛着冷光。人群二话不说,举刀涌了上来。我扶着齐政,一时不知道怎么出招才好。这只是瞬间的思考,当那些刀子砍来时,我已经手握竹笛奏起了死亡交响曲。 一曲罢,面前一片死人,所有人七窍流血而死,我握紧笛子,告诉自己是他们该死。 齐政看着我,眼里的惊诧和审视一闪而过。我默然半晌,对他道:“走吧。” 然而,才走了几步,一青衣人忽至。我抬起竹笛,正要吹奏,却见那人上前道:“陛下,属下救驾来迟。” 那人看了我一眼,惊愣半晌回神,然后低下了头去。 齐政看向我,眼里神色不明。随后看向青衣人:“非你之过。” 临走前,齐政忽然问我:“可愿入朝为官。” 我摇摇头。齐政又道:“文武职位随你挑选。” 我愕然地看着他道:“我从未想过出仕。”怎么忽然让我做官? 齐政沉默半晌道:“以后如果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朕。” 我不言语,等他们走了。我提气准备施展轻功快速回去。然而,突然眼睛一花,大脑一阵针扎似的痛。 倒地后,一个人将我抱了起来。我撑着最后的意识看见的是齐政的脸。 “你怎么了?”齐政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再次醒来,我处在一间华美的房间里,很陌生。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记得晕迷之前,看到了齐政。不知被他带到了什么地方,但愿不要离隐士山太远,我还得赶紧回去守着柳重域呢。 甩了甩头,没有任何不适。之前忽然头痛大概是因为吹奏的死亡之曲消耗了精神导致的。看来以后得量力而行才是。 推开门,外面繁华的院落看得我不安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公子醒了?”一声清脆的女孩子声音传来。 我转头一看,门左侧一位姑娘,竟然是宫女打扮。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痴痴呆呆地不回话,我又问了一遍。她方回神,低头急忙道:“回公子,这里是天留殿。” 殿?我不可置信道:“这里不会是皇宫吧?” 看到小姑娘点头后,我转身往外面走。小姑娘跟在后面叫道:“公子,你要去哪里。皇宫里是不可以乱走的。” 我加快脚步,总算是摆脱了那姑娘。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出宫,回隐士山。从隐士山到京城少说也得费十几日。看来我以为的最多过了一天真是大错特错。柳重域应该已经闭关出来了。 “站住。”一个侍卫拦住了我,顿了一阵道,“你是何人?” 我压下焦急的心情,平静道:“陛下的救命恩人。” 他正要说话,忽然眼睛看向我身后:“皇上。” 我转头看去,齐政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你终于醒了?” “皇上,还请您让我出宫去。” “此事不急,朕让御医给你看看是否已经大好了。” 我这才注意到这一大群人中有好几个御医。 我沉默片刻道:“多谢皇上好意,草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劳烦各位大人。” “你十几日不曾用餐,朕已经备下膳食,先用完再说可好。” 我顿了顿,只好点了点头。 一大桌食物,品相精美,但是我无瑕欣赏,埋头就开吃。 吃得八分饱后,我克制地放下碗筷,看向齐政:“皇上,草民已经吃好了。还请皇上允许草民出宫。” “不急,饭后当休息一阵子才是。” 一盏茶过去了,我再次提出离宫的要求。齐政看着我,叹气道:“你这么急于出宫,有何要事?说来听听,也许朕能帮得上忙。” “草民的事情需要自己处理。” “到了皇宫,你倒是规矩起来了。” 我瞟一眼齐政,皇宫是你的地盘,我能不规矩嘛。 “朕看,你今天就在宫里休息一日,其它的明天再说。”齐政拍板道。 我瞪着华丽的宫殿,真想将齐政暴打一顿。皇帝果然是讨厌的掌权者。自以为是,不顾他人意愿。我后悔了,后悔救他了。我根本不该考虑那么多,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再说,没有我,他也不一定就会有什么事。 到傍晚的时候,宫女通报皇后娘娘驾到,让我出去迎接。我看了那小宫女一眼,没动。 我生平最恨跪着迎接人了。曾经还可以屈就一下,而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屈就。即使那位皇后不是我极度讨厌的赵皇后,而是曾经出手救助过,还印象不错的甘愿姑娘。 宫女焦急地催促我,我冷眼瞥去,她立刻噤了声。这时,皇后已经进来了。 小宫女立刻跪下口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我淡然地看向如今已然通身气派的甘愿。她似乎并没把我的无礼放在心上,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柳公子,好久不见。” 我点点头道:“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 甘愿笑了笑,倒是和从前一样:“很好。我曾经得柳公子多翻相救,现在柳公子又救了皇上,看来柳公子是我们一家人的贵人。” 我也露出点真心的笑道:“不敢当,即使没有我,皇上也会平安无事。” “柳公子客气了,我听皇上说,你是因为救他才昏迷不醒十数日的。” “这只是一个意外。” 甘愿忽然“噗嗤”一笑:“柳公子,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 “柳公子,听说你想出宫,皇上不允?” 我立时眼睛一亮,道:“甘姑娘,不,皇后娘娘,您可不可以赐草民一道出宫的令牌,当然不一定要令牌,只要能出宫就可以了。” “柳公子有什么事如此匆忙?” “确实有急事,还望皇后娘娘成全。”我起身对着甘愿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现在对我来说,只要能出宫,让我弯腰下跪都是没问题的。 “柳公子不必多礼,既然你如此着急,本宫助你出宫就是。” 我大喜:“多谢皇后娘娘。” 夜黑风高,出宫正好。有皇后的手谕,我扮成太监顺利地混出了皇宫。 刚松一口气,想到要十几日才能回去就难受得抓狂,若是在现代,搭个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 皇城夜晚,依然灯红人多,热闹非凡,但是我无心欣赏。穿过长街,出了城门,我决定连夜赶路。 经过这次昏迷后,似乎内力更充盈了,精神也更好了。飞跃间,更加轻松自如。 忽然,一股杀气向我逼近,我敏捷地躲了过去,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提剑向我杀来。看身形,像是个女子。 我随手摘了一根树枝充剑使,又斗了一阵,对方仍不见败势,还有越来越猛的趋势,我扔掉已经被剑气折断的树枝,拿出笛子准备立刻解决了此人。而此时,突然冒出一人将正向我冲杀过来的黑衣女拦截住了。 然后,细小的对话声传入我的耳中。他们大概是用了什么传音入密的方式,却不想,我如今能听见。 后冒出来的黑衣蒙面男道:“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 黑衣蒙面女冷声道:“主人虽然没说,但是我完全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思。你别管,此人不除迟早是个祸害。” “哼,不要以为你是主人肚子里的肥虫,什么都知道。既然主人愿意助其离开,也并没下格杀令,你就不应该擅做主张。” “此事,何须主人亲自下令。再说以主人的心软,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我自当为主人排忧解难。” “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此人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他乃前柳丞相之子,现任柳丞相的大哥,最重要的是他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那又怎样,此人长得太过妖孽,除之大好。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除掉他。” “不可能。” “你们男人都被他妖孽的外貌迷惑了不成。” “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漠然地听着,运气施了幻术,隐藏了身形。 然后便听到那女人大声道:“人不见了。” “让他走。” “你现在可是皇后的人,要明白自己该为谁办事。” “我当然是为皇后办事。皇上对皇后的宠爱,你也看在眼里,何必再多此一举。” “帝王的爱能持续多久。” “九妹,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不要叫我九妹。” “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都怪你多管闲事,否则我早已杀了他。” “何必呢,皇上并无断袖之癖。” “你知道什么,皇后娘娘亲眼看见了皇上藏着那人的画像。” …… 我无心再听下去,转身快步走了。唉,难道皇宫真的就那么可怕,随便什么人进去都能改变?此事到底与甘愿又无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个美丽优雅的姑娘定然已非从前的模样。 第81章:雨夜赶路,扬城故事 第二日晚,下起了雨,没法继续赶路。只好在途中一小客栈住了下来。先时不觉得,一靠近床铺,眼皮就黏上了。 我做了一个梦,柳重域冷冷地看着我,眼里无情无欲。我被这个梦惊醒了,睁着眼睛再不敢入睡。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伴随着怒吼的狂风,窗子上映着摇动的黑影。 我转身朝里,闭上眼,心里祈祷着大雨快点停止。这种等待实在太过煎熬。 少顷,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我抽出之前买的匕首,打算有什么一靠近,就解决掉。但是脚步声却停了,细微的声音传来,看样子又是传音入密。 “你想干什么?” “如此美人,世所罕见。何不……” “你不要被美色迷昏了头。” “……” “听我的,他再美也不是你可以肖想的,被主上知道了,谁也救不了你。” “幸亏你警醒我。” “走,不要惊动了他。” 我忍住嗜血的冲动,缓缓放回匕首。昨日一心只想着赶路,竟然忘了易容。不过,哼,就算不易容又如何,若谁胆敢冒犯就杀之好了。 只是那人口中的主上是谁? 翻遍了脑海中所有的人,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不能再待下去。 外面雨势不见小,但我该离开了。 悄然出了客栈,阴冷的风雨落下来,全身都冷了。我提起一口真气。坚决地步入了雨中。 无星无月的夜,没有一丝的光。我忽然想起那颗梅九曾送我的夜明珠,有点后悔还回去呢。 摸索着前进,很慢,但是急躁的心却平静下来。这样的夜晚,有些阴森,若是以往,我定然心生害怕,但是此刻,我没有任何感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家。回到属于我与柳重域的青山居。 随着黎明的到来,风雨渐歇,而前面不远就是扬城。 宽敞的官道上,不少人正往城里赶,有柴夫,农夫,书生,还有带刀佩剑的江湖人士。我站在路边看了看,恰好一辆牛车从面前驶过,赶车的是一个老汉。想了想,我立刻跑了上去:“大叔,能不能载上一程。” 老汉看了我一眼,直接道:“上车吧。” 我一喜,拱手道:“多谢大叔。”飞身坐上了装着柴薪的车板上。 “小公子身手不错。”老汉边娴熟地架着车,边侧头对我说话。 我整理了一下打结的头发,道:“大叔夸赞了。” 老汉微笑,脸上的褶子显得十分慈祥:“小公子莫非是江湖……”话语忽然顿住了。 我疑惑地看向老汉,只见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愕然片刻,笑着唤道:“大叔。” 老汉又打量了我几眼,道:“公子好相貌。” 我忽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将理顺的头发拨到脑后,笑了笑。 老汉转过头去,专心赶车。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公子是第一次来扬城吧。” “大叔怎知?” “扬城若是有公子这么一个人物,定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不知道如何接口。老汉也不等我接话,又道:“公子来扬城做什?” 大脑有些迟钝,我愣然片刻才回答:“路过扬城而已。” “原来公子不是来看武林兵器大会的。” “兵器大会?”我大惑不解。 “公子不知,明天正是武林兵器排行大会。” 武林兵器排行顾名思义就是对武林中的名兵器进行排列。如果能在武林兵器谱上占上一席地位,那么这个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就不用说了。而武林兵器谱并非时时更新,只有当出现了新的名器时才会动一动。听说这一次,就是因为有新的绝世名器问世。而且是一下子成为了武林兵器谱上的第一。 于是武林中人人耸动,都想知道是什么兵器居然刷新了三十年也不曾变动过的武林兵器排行榜上的前五,而且直接压下排在第一位的兵器莫邪剑。 听了老汉的解说,我暗道:难怪今日会有那么武林人士往扬城而去,原来都是冲着武林兵器排行大会去的。不过,我对此没什么兴趣,任它是什么兵器,我都不关心。 大概是昨晚淋雨所致,今日整个人有些恍惚。我趴在柴堆里,打算养养神。 不知不觉间还真睡了过去,直到到了城里,老汉将我叫醒了。我摸摸身上,银票都被雨水淋死了。我哀叹一声,想了下道:“大叔,这里最近的纸墨店在何处?” “就在前边那条街上,公子往左直走就能看见。” “大叔,你等我。我马上回来。”我转身奔向卖笔墨纸砚的地方。果然如大叔所说,没走多久就到了。大概是时辰尚早的原因,店里除了掌柜,还没有一个人。我简单画了一副画卖给了店家。只换了一百两银子,我也懒得再讲价,拿着银子走了。跑回老汉停车的地方,他果然还在那里。我跑过去,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大叔,这是报酬。”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 我再三劝说,老汉拗不过我,总算收下了,不过只拿了五两。我也不再勉强。 肚子饿得慌,我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碗馄饨。热气腾腾的馄饨瞬间将寒气驱散了。吃完后正要结账之时,旁边来了几个剑客模样的人,开口就是关于武林兵器谱的各种话题,我忽然听到了碧玉山庄,碧玉神剑这些字眼,待要细听,旁边的人却住嘴不说了。我转头看去,立刻迎上几双呆滞的目光。我环顾四周,许多视线向我投来。我丢下一两银子,飞快地跑了。 老远还能听到人群发出惊叹的声音。 无法,我只得用幻术遮挡了真容。 原本打算进城吃了饭,换了衣服,买了马匹就走人。但现在我却不能立刻动身了,必须去打探一下关于武林兵器谱的相关事情。大会要明日才举行。我等不到明天,于是我马上就去了扬城最大的青楼。一般来说,青楼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扬城最大的青楼名千妖。千妖楼既有妓女也有小倌,既接男客,还接待女客。千妖楼的小倌各种类型俱有。有的接待男客,有的接待女客。进去后,我算是长见识了。不过,虽然如此,千妖楼布置却相当有品位。初进去还以为到了什么雅致的酒楼。 由于兵器大会的缘故,扬城来了许多武林人士。千妖楼看准商机,立时搞了个花魁大赛。还分了女院和男院。 我现在就是犹豫到底是去女院打探消息,还是去男院。这两处地方人是最多的。今晚,大概所有人都会汇聚在这两处地方。犹豫了半晌,我还是决定去女院。毕竟,看到男人涂粉抹脂,搔首弄姿,还是有点膈应。 千妖楼的姑娘果然是各有特色,取名千妖倒是名符其实了。其中有好几名女子姿色竟都能与伊凤诗、,朦月等相比。不过,可惜始终多了点风尘气息,虽然看起来不大明显。我想,大概是我看多了美人,审美能力也提高了的缘故,现在看美人都觉得微有瑕。 千妖楼的大堂极大,舞台也极为宽广。这选花魁也与众不同,竟然让所有参赛的姑娘一起登台,然后一起起舞。舞姿翩翩耀花了人眼,喝彩声声。 我瞥了几眼舞台,就看向了周围观看的人们。他们这会儿沉浸在美色中,没有谈关于兵器谱的事情。 我等了又等,还是没有听到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按捺下焦急的心情,一直等到花魁赛结束,有钱的金主搂着台上的姑娘走了,手头不阔绰的人选了其她姑娘。人散尽后,我方起身,这时,那位之前招呼我的女子走到我面前:“公子,可需要人服侍。” 我摇摇头:“不用了。”转身准备走,那女子又叫住了我,我疑惑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公子,奴家花名芍药。” 走出千妖楼,我不由感叹,居然会有青楼的姑娘对我动春心。可惜可惜,我现在看到女子却再生不出什么漪念了。 站在千妖楼外面,我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念头一转,我悄然潜进了千妖楼的男倌院。女院已然散场,男院却还在继续。人群似乎更加热烈,那种赤裸裸的欲望也更加显露。台上只有一个人,隔着一道屏风,只能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似乎是要弹琴,但是还没开始。 我隐匿身影潜在一旁,仔细过滤人群中的话语。倒是有人在谈武林兵器大会的事情,但是却没提碧玉山庄、碧玉神剑之类的话。 琴声响起后,我忽然感到有点熟悉,但是却又似是而非。 我思索了半天,终于发现此曲与我脑海里众多的曲子之一有些相似。不过也只是咋听相似而已,再听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移神看向人群,大家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现场安静之极。 我扫过一张张的脸,抬头忽然看到一人正注视着下面。我仔细看了看,没错,绝对不会看错,是柳重域。 我提气就往那面窗子飞去。 然而,下一秒,一道绿光射来,重重击在我的胸腔。 柳重域的脸离我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可即使模糊,我也看见他的眼神冷得犹如梦中所见,那么冷,那么冷,好像根本不认识我。 是了,大概因为我易了容,还隐了身,他该是没有认出我来。刚才出手也定然是因为看不见我,才凭着感官条件反射出手的。 我盯着那个方向,艰难地喊出:“柳重域。” 汩汩的液体从胸腔往外冒,我的声音淹没在鲜血里。 我感觉到自己落在了坚硬的地板上,胸腔瞬间仿佛碎裂了。嘈杂的声音涌进耳中,却听不分明。撑着最后的意识四处搜寻柳重域的身影,没有,没有他,他在哪里? 一个人猛然落在舞台上,鲜血流了满地。人们从陶醉的歌声中醒来,盯着舞台上的人。死一般的寂静。 火红的光线下,舞台中的人,美得犹如梦。他躺在那里,鲜血如花般绽开,仿佛地狱的红莲。 这样的人,就要逝去了吗? 不过片刻时间,那忽然出现的人忽然消失了。若非还有一地的血迹,清晰可见,人们会以为那只是幻觉,或者那是一个梦。 肉: “真的。”柳重域的手缓缓揉捏着我的腰,“要继续吗?” 我直接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既然只是暂时这样,那我忍耐干啥。 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我只能看到柳重域明亮的眼睛,眼里有温柔,还有情欲。我满足地叹息。真好,爹爹属于我,也只属于我。 柳重域的身体结实有力,腹部有八块肌肉,我艳羡地伸手摸了摸。忽然,沉睡在浓密毛发间的分身挺立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第一次清晰地观摩到它的巨大。比我的要大,颜色要深。这是一个男人最骄傲的地方。 我伸手摸了摸,热烫硬,那一跳一跳的脉动展示着它的雄风。我瞟向柳重域,立刻迎上他充满火苗的眼神。我吞了吞口水:“爹。” 柳重域猛然将我推到床上,俯身亲吻我的全身。酥麻的感觉从皮肤钻进我的身体。我咬住唇,不让欲望流泻出来。 “衍儿,叫出来。” 我摇摇头,柳重域忽然低头吻住我的唇。舌头顶开我的牙齿伸了进来。我伸出舌头与他纠缠在一起。我忽然想到四个字:相濡以沫。 口水从唇角流了出来,柳重域一一舔尽。 我小声道:“爹,脏。” “衍儿的一切都不脏。”柳重域眯起眼,忽然低头,分开我的腿。半晌没动静,我抬头看去。他盯着我的下身一直看,我扭了扭身体:“爹,别看了。” 柳重域挑眉道:“很美。” 我脸上的热度瞬间高涨。下面的坚挺也越发硬了。柳重域眼也不眨地盯着。只是这么看着,我的下身就完全硬挺了起来。我难耐地动了动。用腿蹭了蹭他更加硬挺粗大的分身。 “衍儿,说你要。” 我摇头,柳寓保持着分开我的腿的姿势不动。 下面涨得难受,我起身抱住柳重域,他挑了条眉,看着我不动。我将身体靠在他身上缓缓磨蹭。我拉过他的手,放在我肿胀难受的下身处按摩。 “啊……嗯……”我赶紧捂住嘴。柳重域忽然动手技巧地安抚我的下身。我又忍不住呻吟出声,我憋着一张红脸,伸手抓住他的分身坚挺起来。柳重域的气息重了。我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爹,我要。我要爹的大肉帮。” 我甜头瞄了一眼,柳重域眼里的火苗仿佛要化成实质。下一刻,一根手指伸进了我的后茓。 稍微胀痛不适后,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化开。当柳重域那粗大的欲望进入的时候,我全身战栗。当欲望在里面动的时候,快感迅速堆积。我抱住柳重域的脖子,喘息地喊着柳重域。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呻吟。 “衍儿,舒服吗?”柳重域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更加不能自禁。双腿紧紧缠在柳重域腰上,断断续续道:“舒服。”我不由自主地配合着柳重域的动作上下摆动。 骑乘式,后背式,侧推式,各种姿势,我们做了个遍。 第82章:梅九之情,天阙之意 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来了,终于不再那么冷了。 阳光明媚,草长鹰飞。 我一直想抓一只鹰,不过它们都狡猾得很,每当我要出手,它们就飞跑了,但是又可恶得很,没事就到我头顶盘旋。 我琢磨着也许弄点烤鹰也不错。 “瑾瑜,你在干什么?” 我放下手中的弓箭,对梅九招手:“你过来,帮我弄只鹰下来。” 梅九二话不说,捡起我自制的箭矢,对准天上的鹰,正要射之际,一阵虎啸声响起,鹰瞬间飞走了。 我看着对天咆哮几声后,转身跑到我脚边扭身摆尾的大老虎,无奈道:“小虎,你又捣乱。” 这老虎头顶一个明显的王字,一看就知道是虎中之王。我和它第一次见面是在去年遇到那倒霉皇帝的山谷。不想我再回到隐士山它居然找到了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从潜龙山找到了隐士山来的。 我拍拍它的虎头,道:“小虎,不要调皮,不然赶你走。”我说完,小虎马上规规矩矩地在我旁边趴下了。 站久了有点累,我也干脆坐了下来,头枕在小虎身上,软软和和,暖烘烘的,正好驱散了初春微凉的气息。 “瑾瑜,最近感觉怎么样?”梅九在我左手边坐了下来。 我摸摸胸口,早就不痛了:“挺好的。” “我看看。”梅九说着就来解我胸前的衣服。 我拍开他的手:“已经没事了。”我胸前没有一丝伤痕,曾经的窟窿早已经好了。只是功力全失,整个人都变娇气了,惧冷惧累。 忽觉春困,我闭上眼,懒洋洋似睡非睡的感觉挺好。忽然,一片阴影移来,我张开眼,梅九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眨眼间,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试探着吻了吻,见我没反对,就探了进来,直到我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才移开了唇。梅九眼睛亮亮地盯着我,就要再亲下来,小虎忽然对着他嚎叫了一声,梅九略显尴尬地顿住了。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小虎的头,它呜呜叫了几声,眯眼趴下了。我转头看向梅九,他眼神温柔地盯着我,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触摸在我的脸上,我看了他一眼,垂下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良久,听到他声音低哑道:“瑾瑜,你还活着。” 我抬头瞪他:“难道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死了。” 梅九缓缓笑了,犹如冬梅绽放,好看极了。我愣了愣,别开了脸。他忽然伸手将我揽进他怀里,我动了动,他收紧手,道:“瑾瑜,让我抱抱好吗?” 我顿了顿,任他抱着。虽然他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样子,身体却是暖和的,我靠着他的胸膛,缓缓道:“阿九,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你不是断袖。” “我当然不是断袖。” “你刚才亲我了。”我提醒道。 梅九拉起我手放在他胸口:“瑾瑜,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存在在这里,无论男女。” “好肉麻。”我抖了抖,拿开被他按在胸口的手。 梅九轻轻笑了笑,低头柔情似水地看着我:“瑾瑜,以后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再也不能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样子了,让我守护你。” 我的心脏咚咚地跳了一下。虽然很肉麻,但是,有点开心呢。不过……我的开心瞬间就没了。 我受伤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梅九。那一刻,他惊喜的样子特别令人感动。几个月以来,他都一直陪在我身边,有他在,很好。我并不排斥他的亲近,但是,每当我要忍不住答应他任何要求时,就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不可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但是记忆似乎又清清楚楚地表明我记得一切,并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记得的。 我叫柳寓衍,有父亲,兄弟,我亲手杀死了继母。我和父亲去年在隐士山定居了。对了,自我醒来都没见到父亲,他去哪里了? 每当想起父亲的时候,思绪总是有点空白。好似记得一切,又好似忘了什么。这种感觉有点奇怪。算了,等他回了青山居见到了再说。 “瑾瑜。” “嗯。”我回神看向梅九。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摇摇头。 我现在住在天阙先生的竹楼。梅九作为松竹先生的弟子,本来住在他那里,不过为了方便给我治伤,就住到天阙先生处。 天阙先生有一个正式收的弟子,叫费文占,是平云城的七公子之一。我对他的印象就是孤僻寡言。他整天就捣鼓天阙先生的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之术。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说话,对我点点头就走了。 一来二去,我本也没什么兴趣再热脸贴冷屁股了,不过,后来发现,为了帮我寻找治伤的药材,他东奔西跑了不少地方。我一想,他大概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便继续搭理他。他不搭理我,我也不大介意。而且,后来我发现,跟他说话,他都有认真听,所以他绝对是一个好的听众。 天阙先生还多了一个童子,那孩子年少不大,但是一副老沉相,就像庙里的和尚,除了吃斋念佛,万事不理。当然他不念佛,只是整天泡在书堆里。他还负责一件事,那就是煮饭。据我品鉴,他的厨艺绝对在宫廷御厨之上。明明很寡淡的味道,吃在嘴里却总是回味无穷。 我很怀疑,小虎其实是贪嘴才赖在这里不走了。 晚上,泡完了药浴,我将梅九赶去睡觉去了。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爬了起来。我披上毛绒绒的披风,轻轻走了出去。 春夜凉如水,我拉紧披风,向西边走去。 我站在山头,看着那栋熟悉的建筑,那里是我的家,我应该住在那里,不过我爹没回来,那里只有多宝在照看。最初,多宝天天跑来看我,后来我好得差多不多了,就把他赶回去了。我吩咐他守在青山居,父亲回来了就来告诉我。 “夜寒露重,小心身体。” 我偏头一看,天阙先生就在身边,他深远的眼里透着关心。我紧了紧披风,道:“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天阙先生的表情似乎有点暧昧,但是又仿佛正经。我不由觉得脸有点发烫,心跳有点加速。我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是天阙先生。而且就算断袖了,也不能什么人都心动。说起来,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我好像变得喜欢男人了?想了几次无果,我只得放下这个事情。 我瞥了天阙先生一眼,赶紧阻止思想乱入,平静地道:“我出来走走,马上就回去了。” 天阙先生忽然靠近,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他,对上他幽远的眼神,我忽然有些愣神。然后听到他开口:“可想继续练习万法心经?” 自从受伤后,我再也不能动武,再也不能用轻功了。体质明显变差了,动不动就疲劳。恢复武功,甚至更进一步,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之前,他们谁都没提这事,我还以为我再也不能练武了,以后可能都这副病歪歪,软趴趴的样子了。天阙先生的这句话无疑让我充满期待。 我克制不住激动地问道:“先生有办法?” “有。” 我大喜过往,激动道:“我要怎么做?” 天阙先生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忽然伸手在我腰上一带,我不由自主靠近了他。我压下惊跳的心,愕然地看向天阙先生。他低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跟我来。”说着,抱着我就飞了起来。 天阙先生身上的气息神秘中透着一股致命的引力,很容易让人深陷。我一再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不要乱想。 我以为是要回去竹林小舍,却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是山洞。不过里面宽敞干净,还仿佛有暖气在流动。当看见一口温泉时,我明白这里为何如此温暖了。 不过,天阙先生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这里有什么宝贝不成。我正疑惑,忽然发现天阙先生的手解开了我的衣带。我一愣,发现自己还抱着天阙先生没放,我赶紧松了手。正要发出疑问,身上的披风和外衣都散落在了地上。下一刻,天阙先生将我抱了起来,并在我耳边道:“相信我。” 天阙先生的话总是莫名让人信任。 他抱着我走进了温泉,泉水弥漫在全身时,通体舒畅,我舒服地闭眼哼了一声,再睁眼,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没了。我看向天阙先生,入眼所见,是结实的胸膛。 “先生,你……”我的话消失在天阙先生的吻里。一只手将我瞪着的眼覆上。 闭眼后,感官变得更加清晰,天阙先生的手仿佛有魔力,所过之处,仿佛有电流划过。全身忽然软绵无力,直往下掉。那双手将我抱起来抵在了墙上。背后一片温润的触感。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后面既不是石头也不是泥土,倒仿佛暖玉一般。 当腿被分开时,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先生……啊……”瞬间被贯穿,我吸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天阙先生。他眯着深远的眼,神情一如往常。仿佛正在做的事情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我想推开他,但是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只能随着他的动作摇摆。啪啪的水声传进我的耳朵。我一时难以理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反复想着,不应该是这样的。 第83章:恢复武力,怎么办呢 高朝来临的时候,一股气流忽然冲进丹田。然后全身都被注入了一股力量。我惊讶地看向天阙先生。他静深的眼里风起云涌一般,我愕然片刻,他忽然一挺身又动了起来。我撑在背后凸起的壁面上,压制住快感的控制一字一顿道:“先生,停下。” 天阙先生顿了一下却没停下来,只是放缓了动作,便动便道:“不是想恢复武功吗,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可是……”我顿了一下,“你是我的先生。” “你介意?”天阙先生语气毫无波动。 我咬了咬牙,道:“我们这是不对的。” 天阙先生顿住了动作,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里面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你还记得自己和谁做过这样的事吗?” 我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的确有过这种经验,但是记忆力对此一片空白。难道是我记错了? “你好像忘了一些事。” 我迷茫地看向天阙先生,不是很确定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记住,你的身体早已属于我。”天阙先生猛地抽动了一下。一股战栗的快感瞬间从下面传遍全身。 难道我和天阙先生早就已经…… “你已经是我的人。”天阙先生道。 “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天阙先生的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但眨眼就消失了,再看去,依然是古井无波。 我不确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那很不可思议。我和天阙先生?不可能,我使劲甩了甩头。但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难道我真的和天阙先生早就有了肉体上的关系。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印象。我明明记得与天阙先生认识后的每一件事情。从学习幻术到下山父亲遇见他,我都记得。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不记得了没关系,从现在开始重新记得。”天阙先生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地响起,“听着,你是我的人。” 我惊诧莫名,脑子更加转不过来。这人真的是天阙先生? 雪白的发丝泛着冷月一样的光,深沉悠远的眼里仿佛洞悉一切,年轻的容颜凝固了时光。我仔细地看着,总觉得这样的人是神圣不可侵犯,不可亵渎的。事实上,就是在此刻,他看上去也那么安定沉寂,但这只是看上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激烈有力。那火热的利器仿佛涌动着无尽的力量。我无法抗拒,最后也不能抗拒。 新的一天来临,我的心情也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首先,我再次有了武力,虽然还很微弱,但是我可以不断加强。人生最大的目标又有了希望和动力。其次,我和天阙先生似乎不再是单纯的学生与先生了呢。这种关系的改变甚至不需要我亲口同意。 离开前,我走到泉边,摸了摸泉璧,触感如玉。如果感觉不错,泉地也是这种触感。 “此泉名暖玉,周围乃上等白玉。”天阙先生开口道。 我惊讶地张大嘴:“全是玉?” “没错。” 天啊,真是宝贝。我又摸了摸,才起身离开。 以后却钱就来这里敲一块玉。 一回到竹林小舍,就看到梅九站在院子里。一看到我就向我跑来:“你去哪里了?”随后看到了天阙先生,“前辈。”梅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天阙先生,然后盯着我,皱起了眉。 不知为何,我忽然有点紧张,看了一眼天阙先生,他淡定地瞥我一眼,我顿时安下紧张的心,对梅九笑了笑:“阿九,我可以继续练武了。” 梅九也笑,但是笑容似乎有些不大自然:“是吗,恭喜你。”他转头看向天阙先生,“前辈高妙,竟然能让瑾瑜再次习武,却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良影响?” 我转头看向天阙先生,他微眯着好看的眼睛,道:“好处良多。” 好处,有什么好处,我好奇地盯着天阙先生:“有何好处?”他看我一眼,淡然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看向梅九,他温柔道:“先去吃饭。”说完,牵过我的手转身往里面屋里走。 我挣了挣手,梅九加重了力道。我扭头看了天阙先生一眼,他面上看不出情绪来。也不知道介不介意。看向梅九的背影,上面居然有水珠。 他站在外面等了多久? 我怔怔地看着梅九,心里忽然有点酸。便任由他牵着手一直走到屋里。 “你坐下,我去拿粥来。”梅九将我按在桌边椅子上坐下,他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不忍心?”天阙先生忽然开口道。 我看他一眼,别开脸,没回话,心情有些复杂。昨天我还想着答应梅九,今天我却再也不能应承他什么。 天阙先生忽然抬起的脸,声音沉沉道:“你无须心软。” 我看着天阙先生,他这样的人真的有七情六欲吗?“先生,你懂情吗?”我不自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眉一挑,有些愣然的样子,随后凑近我道:“瑜儿,先生懂不懂情,你不知道吗?”天阙先生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地表情。 昨晚的情形闪过脑海,一股热流瞬间冲上脸和头。我立刻拨开天阙先生的手,转开了眼。正好,这时梅九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 “温度刚好,快吃吧。”梅九将碗放到我面前。然后看向天阙先生,“前辈,您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您用膳的地方。” 天阙先生:“等瑜儿吃完,再去不迟。” 我双手捧着碗,看着梅九,真诚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梅九却皱起了眉,不大高兴的样子:“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那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梅九清浅地笑:“下不为例。” 那笑一如初见的惊艳,我有一瞬间的闪神。收回眼,偷瞄了天阙先生一眼,他表情不显。我转回头,埋头吃饭。香软可口,吃进去,胃都暖了。 快速吃完饭后,我一抹嘴,起身道:“我去睡个回笼觉。”也不等他们回话,我蹬蹬地跑了。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我倒在床上。 天阙、梅九,天阙、梅九。说起来,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天阙先生为我续命,将我带回了隐士山,梅九想尽办法将我救了回来。我能活命,全靠他们二人。可是现在这关系搞得…… 算了,我总之是不可能背叛天阙先生的,而且我和他有过曾经。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印象中确实该有那么一个人。只是不想竟然是天阙先生。就算是梅九,我都不会如此惊讶。 尽管昨晚没睡好,现在却没什么睡意。躺了一会儿,我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眯眼看向外面,清清冷冷,没人,我松了一口气,开门探头看了看外面。谁知,冷不丁就对上了一个人,不是天阙和梅九,是费文占。他几步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有事吗?” 费文占一向都冷漠,今儿忽然直接站到我面前是为什么呢? “你昨晚不在?” 我愣了愣,点头道:“是的。” 费文占打量了我一翻后,问道:“你和师傅在一起?” 我顿了顿,又点了点头。他露出了冷酷意外的表情,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的神情,然后说了句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果然如此,难怪!”我欲问什么意思,他已经转身走远了。 我茫然地关上门,回了房间。果然如此,难怪。这是表达个什么意思呢?还专门跑到我面前来问,真是怪哉。 又在房间里闷了一会儿,我走了出去。竹楼前后都不见天阙先生和梅九。他们去那里了? “柳公子可是在找先生和段公子。” 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天阙先生的那个小童子,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上去像个虔诚地某某教的教徒。 我看着他,问道:“正是,小师傅知道?” 小童子朝西边努努嘴,忽然有了点少年的可爱劲,他道:“在西边林子里切磋。” “切磋?他们在比武吗?”我惊道。 小童子犹豫了一下道:“算是吧。” 我点点头,转身往西边走去。走到半路,我停了下来。我去干什么呢?去阻止他们?没有理由啊,他们在切磋。去欣赏?似乎也不太好。 我转了几圈,最后干脆坐在草地上,望着东方升起的红日发呆。 第84章:梅九的话,多宝的话 “瑾瑜,地上湿气重,小心着凉。”梅九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我扔掉抓在手里的一把草,瞧了瞧他,衣冠整齐,发丝不乱,飘逸的样子根本不像与人动过手,我犹疑道:“听说你与天阙先生切磋武艺?” “嗯。”梅九淡淡答了一句,“已经切磋完了。” “哦。”我上下打量了梅九一翻,问道,“没有怎么样吧?” “放心,我与前辈点到即止。” 我四处看了看,疑惑道:“那天阙先生他人呢?” 梅九脸上的笑隐了起来,忽然认真地盯着我道:“瑾瑜,你与前辈?”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瑾瑜,你不用回答我,你只要知道,我会永远在身边。” 我本想告诉他时间会使人淡忘一切,但是对上那双眼,却说不出口。气氛就点沉凝。我转移话题道:“阿九,谢谢你最近细心的照顾。现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时时看顾着我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梅九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眼里的忧伤一点一点明显,我的心瞬间难受起来。我别开脸,不去看他的表情,语气轻松道:“你最近似乎都没跟着松竹先生好好练功,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我顿了顿,道,“竹楼离松竹先生的院落近得很,我们经常都能见到。” “你不知道,我已经出师了吗?” 我讶然地看向梅九,他眼中的忧伤没了,露出了温和的笑。“所以,我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守在你身边。” 我张了张嘴,没能再说出拒绝的话。瞄了梅九几眼,我无所谓道:“随你。” 午时,多宝忽然匆匆忙忙跑来了。我诧异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听说老爷现在被各方势力缠上了。”多宝急切道。 我只觉眉心一跳,心里有什么感觉一闪而过,但是来不及捕捉就了无痕迹了。我定了定神,道:“你有我父亲的消息了?” 多宝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神漂移了几秒才又看着我道:“是的,少爷。少爷应该记得老爷是碧玉山庄的庄主,自老爷神功大成出关下山后,不久,便有人听说老爷有一把绝世名剑,这剑的威力被传得神乎其神,武林中人都觊觎。碧玉山庄前后遭遇到了多次偷盗。” 我怔怔地听着,多宝忽然停住了话头,我不解地看了他几秒,然后道“你忽然跑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和父亲有关?。我愣了愣,柳重域要娶亲, 多宝犹犹豫豫半天,忽然道:“听说老爷可能要娶亲。” 我愣然了几秒,脑子里才反应过来多宝说了什么。柳重要要娶第三任妻子。心口忽然闷闷地,我看向多宝,对他道:“好,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多宝还没走。我对他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多宝犹犹豫豫地看了我好几眼,最后一咬牙,转身走了。 第85章:碧玉山庄,我的父亲 我搁下毛笔,一看纸上的字,潦草得毫无章法,我自己也不认识。将纸张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后,我起身坐到窗边的榻上,盯着外面翠绿的竹叶。忽然觉得山上的日子有点无聊,想去山下看看。对了,父亲的碧玉山庄在什么地方,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如果要成亲,我这个做儿子的当然该去恭贺一翻。 如此看来,他不会再回青山居居住了。以后,就我和多宝住在那里吗?那一太冷清了吧。 天阙先生忽然出现在竹林里,我愣了几秒,他已经走到我面前的窗边了:“今日不午睡?” 我眨了眨眼,道:“睡不着。” 天阙先生轻轻一跃,飘进了窗来,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刚才你那个小厮来说什么了?” 我我闷闷然道:“说我父亲要娶妻了。” “是吗,你对此很不高兴?” 我摇头道:“说不上来。”我没说的是我以为他不可能再娶了,这个想法似乎很坚定。今日多宝之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你想下山?” “你怎么知道?”我愕然地看着天阙先生。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 “是吗?” “想什么时候走?” “明天可以吗?” “好。” 翌日,我和天阙先生正要出门,梅九来了,要求一起下山,我看了天阙先生几眼,他一副不是很关心的样子,我便同意了。随后,费文占也说想下山看看。于是两人下山变成了四人。天阙先生的小童子也一副想跟着的样子,被天阙先生一句话留下了。 临到下山的路口时,松竹先生和玄真师祖一前一后来了。 除了天阙先生,我和梅九、费文占一一向两位前辈见礼问好。 “你们全都是要下山去?”松竹先生问道。 我看向天阙先生,他淡淡然道:“两位可要同去?” “不了,我们两个老头子不必你们年轻有精神,懒得去奔波。” “松竹先生精神矍铄,武功高强,不知比我们几个小辈精神了多少倍。” “呵呵,小柳就是会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 “天阙,我这徒孙就要交给你了,你可得保证他毫发无伤。”玄真师祖忽然开口道。 天阙先生看我一眼,语气有点轻扬道:“自然。” 玄真师祖看了看我们,忽然一叹。 我好奇道:“师祖有和心事?” “无事。”玄真师祖微顿了一下后,“若是见到你爹,告诉他少杀生。” 呃,少杀生?为何?父亲他杀了很多人吗?以前当丞相的时候确实或间接或直接结果了很多人的性命。现在不当官了,应该不会怎么杀人了吧。 “去吧。”玄真师祖说完这句,一甩拂尘走了。 松竹先生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看了我们一眼,最后看着我别有深意道:“小柳啊,小九这孩子死心眼得很,你多看顾着点。” 我一愣。眨眼间,松竹先生也走了。我看向梅九,他眼里一片温柔,仿佛要让人溺死在里面。我赶紧移开目光。 天阙先生武功深不可测,梅九的实力,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想来极其厉害。费文占武力如何,我不清楚,但今天之后我有了了解。他至少轻功还不错,居然能够与天阙先生和梅九一起而不落后。这轻功大概比我此前状态最好的时候都要厉害许多。真是没想到,费文占一个读书人居然这么厉害,以前可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这么一群轻功了得的人,下山自然极快,我这个暂时武力不强的废人被天阙先生带着,所以不过半个时辰便下到了山脚。 平云城里聚满了武林人士。大概谈论的无非只有两件事,一是碧玉神剑,二是庄主娶亲。这两件事都与碧玉山庄有关,都与一个叫孤冥的人相关。原来,去年曾听到的兵器谱上新诞生的排名第一的兵器就是碧玉神剑。 从去年兵器排行大变,许多武林人涌来平云城后,直到今年三月,平云城依然云集着众多江湖人士。 一处街角,围了许多人。我看了一眼,本不打算凑热闹,却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列为客官,碧玉山庄先后侵吞了青龙帮,白虎门,红衣教,听说现在又在打玄月派的注意。” 我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了解到最近江湖因为碧玉山庄而风云色变。许多小帮派都被碧玉山庄吞并了,现在开始侵吞一些有点儿气候,但是与名门名派完全没法的比的帮派了。像青龙帮,白虎门,红衣教,玄月派都是小成气候的帮派,但是对上碧玉山庄根本不堪一击。不过几天时间,帮派易主。 这整天,我们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听。然后听到了关于碧玉山庄的诸多事情。总结起来,碧玉山庄自庄主孤冥碧玉神剑惊动世人后,碧玉神剑这把神器被许多人觊觎上了,随即各施手段开始了偷盗宝剑的勾当。碧玉山庄在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几批人之后,忽然大开杀戒,许多不入流的门派几乎全灭,最初,大家都以为碧玉山庄这是警示众人不要再去盗宝剑,直到一些小有名气的门派持续遭殃后,人们反应过来,碧玉山庄这是在扩张势力。于是,其它各名门名派开始盯上碧玉山庄了。 自去年白延蔺白盟主自辞武林盟主一职后,再无盟主。最近为了各门各派为了对付碧玉山庄,据说开始选武林盟主。 可以说碧玉山庄被整个武林各方势力盯上了。这个事实令我寝室难安,我爹现在成了武林公敌。另外一件事也让我辗转难寐。那就是关于柳重域他要娶妻的事情。听说那人美貌倾城,不过没人知道其身份。对着个事情,不得不说,我有点反感。我很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着忽然出现在房里的天阙先生:“先生,你也还没睡。” 天阙先生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了下来:“快睡吧,明天带你去碧玉山庄。” 呃,他怎么又知道我想什么呢?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我不会读心术,只是你的想法太好猜了。” “……” “睡吧。”说着,他躺了下来,将我抱在怀里,闭上了眼。 我愣然了一阵,推了推他,纹丝不动。我无法,只得随他。 去碧玉山庄的路上,我们看到了一群武林人浩浩荡荡向前。领头人居然是万佛教教主空渊。 他坐在一顶轿子里,轿帘是透明的纱,很容易就能看清楚里面人的面容。 我一看去,他忽然转眼就看了过来。他的目光在天阙先生、梅九、费文占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我被他看得心脏一紧,赶紧转开了眼。 忽然,听到有人惊呼了一声“教主”。我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只见空渊人影在空中一掠,眨眼睛,停到了我们面前。他对着人群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 他直直地盯着我走了过来,天阙先生和梅九同时站到了我前面,费文占将我往后面一拉。我的视线越过费文占的肩,天阙和梅九之间的缝隙,看到空渊金色的瞳孔,散发出一种侵略的气息。梅九的身上仿佛有雪花在凝结成冰,天阙先生整个人犹如圣人,任何气势都无法对他构成丝毫的影响。 空渊的目光在梅九身上扫过,最后看着天阙先生,眼里露出凝重的神色。半晌,我听到他缓缓开口:“几位也是去碧玉山庄,不妨同行?” “不必。”梅九。 “可以。”天阙先生。 我疑惑地看向天阙先生,他为什么同意和空渊同行? “瑾瑜,你觉得呢?”梅九转头问我。 我愣了愣,看向天阙先生,他看着我,悠远的眼在任何时候都仿佛比语言更有说服力。我不由道:“先生以为呢?”顿了下,我道,“听先生的吧。” 梅九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冷淡。我对他笑得嘴都裂开了,他才又高兴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情愿和空渊处在一起,但既然先生同意,那就这样吧。就凭先生是前辈,我也该尊重他。 另外,我很好奇空渊去碧玉山庄干什么,而且跟了这么大一群人。里面似乎不光只有万佛教的人。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去碧玉山庄踢馆的。同行了解一下情况也好。 空渊让我去坐他的轿子,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我可不想被那么多眼睛盯出花来。只是没想到空渊让人把轿子抬到后面去了,自己也开始步行。 我看了他几眼,几次想问他去碧玉山庄干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起来也奇怪,这么大一群人居然安安静静地,无一人闲言。 步行起来感觉路程十分漫长。不过,还好,在天阙先生和梅九时不时传点内里下,我倒也没感觉到怎么累。 一直行到午时,到了潜龙山北山的半山腰一平缓的坡塬上,放眼看去,除了杂草和稀疏的几颗树,就属前面一块一人高的石头最显眼,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碧玉山庄。 我们甫一停下,一个声音就传来了:“何人擅来碧玉山庄?” 空渊对着人群一挥手,队伍立刻停下了。他开口道:“通知孤冥,万佛教空渊来讨教。” 久久无声,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看向天阙先生,他回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忽然拉过我的手。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发现他只是牵着我的手,并不说话。我纳闷地看了他几眼,侧头看了看其他人,冷不丁点发现梅九和空渊盯着我与天阙先生相牵的手,不仅他们,后面那群人中有许多眼神也时不时瞟来。 我赶紧转回头,小声对天阙先生道:“你放手。” 天阙先生看我一眼,回头一扫,然后除了空渊和梅九,那些队伍前面的人都立刻移开的视线。 我好奇地看向天阙先生,他不过平常地扫了一眼,那些人怎么都一副惧怕的样子? 我正自疑惑,气氛忽然一变,缓缓转头看去。那块刻有碧玉山庄字样的石块旁边,一个玄黑的身影凌然而立,面容冷峻如玄冰,漆黑的眼里暗沉沉一片,仿佛黑暗的夜空。 果然是我的父亲,柳重域。 第86章:住进山庄,庄内事件 他似乎比我记忆中更加冷酷威严了,暗黑的眼扫过我时,停顿了一秒,然后移开了,对着天阙先生微微点了下头,就看向了空渊。两人不说话,空渊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看向我,然后眼睛在我和柳重域之间来回看了看,眼里露出点疑惑,但很快就正了神色,道:“听说贵庄扣押了玄月派的少主?” “此事与万佛教何干?”柳重域道。 “此前与本座无关,现在却是关系重大。” “……”柳重域眼都不动一下。 “玄月派已经归附万佛教。”空渊道,“本座今日来就是自是要带走本教的人。” 柳重域依然眉眼不动,随着他一起出来的一位男子看了柳重域一眼,开口道:“空教主所言差矣,玄月派少主自愿留在碧玉山庄,无人扣押于他。” 感情空渊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就是为了要人。 不对,看起来不是这么简单。玄月派据说是碧玉山庄要吞并的帮派,但是现在居然归了万佛教。 话说回来,柳重域为什么要吞并那么多门派呢?他想一统江湖不成?我正自思索。一个有些面熟的青年男子走到了我面前,对我一弯腰一礼后,开口道:“大少爷。” 我恍然,他正是刚才跟着柳重域一起出现的两名男子之一。我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微抬道:“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有何事?” “属下无刀,大少爷,请随我入庄。” 我看了看柳重域和空渊,两人对峙,空气都仿佛变得凝固起来。我对无刀道:“先看看。” 青年犹豫了片刻,随即恭谨地退开了。 就凭刚才那种凝固的气氛,我还以为两人要交手,不过什么也没发生,不知道那两人交流了什么。空渊对人群前面的一个男子道:“你领着人先下山。” 我细细看了几眼,那男子是万佛教的左使火云,空渊发话后,他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山下去了。临走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怪。 随后,柳重域和空渊两人身影一动就不见了。 我愣了几秒,看相天阙先生:“先生,他们去那里了,我们去看看。” “大少爷。”无刀忽然开口。 我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庄主很快就会回来,您和您的几位朋友还请随我来。” 我看向天阙先生,他向我点了下头。再看向梅九和费文占,他们都表示赞同。我犹豫了一下,看向无刀:“那走吧。” 一走进院子,就看见了一个老头,有点面熟,我仔细想了下,总算记起他叫柳忠。 “大少爷来了。” 我点头道:“忠叔好。” 柳忠睁着他精明的眼,扫了我身边另外三人一眼,问道:“这几位是?” 我指着几人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柳忠点了下头,走开了。那位叫无刀的男子领着我们到了一个院落住下。我假借睡午觉,撇开天阙先生和梅九,一个人悄悄出了院子。 “你是谁?”我正走到了一个花园,忽然听到了一个人声。转头看去,我不由一愣。面前之人,清新逸美,仿佛画中仙。 “你是谁,竟敢擅闯公子的花园?”他后面一清秀小厮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对着他前面的公子道:“这花园是你的?” “算是吧。”理所当然的语气,接着又道,“你不知道么?你是新来的吧,那这次我就不罚你了。” 我对这位公子的印象瞬间下滑。刚才还觉得是天仙,此刻只觉得那是侮辱了我的智商。此人哪里是仙,分明是个令人厌恶的跋扈公子哥。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居然在碧玉山庄都这么横,大言不惭这花园是属于他的,真真是好笑得很。 “回答本公子,你是谁?” 我皱眉看了他一眼,没回话,转身就走。那人忽然伸手拦住我:“你是谁,怎如此无礼。” 我冷哼一声道:“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居然说这是你的花园。”根据我的判断,这人绝对不可能是柳重域的得力手下。而且就算柳重域把什么地方分配给属下,也不可能分在这个位置上。 “你大胆,我家公子即将成为山庄主人,这花园只要公子一声令下,自然归我们公子。” “成为山庄的主人?”我大惑不解。 那小厮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我们公子就要成为庄主夫人了,不是山庄主人是什么?” 我的脑袋轰隆隆一阵响。成为庄主夫人!这句话不停在脑海里回荡。 柳重域要娶的人竟然是一个男人? “怎么,怕了。” 我愕然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飞快地走了,那两人不依不挠在后面追。我加快了脚步。转出花园,迎面遇到了柳忠。他看向我,正要开口,那两人也到了。 那两人见到柳忠,立刻规矩地行行礼问安。柳忠和气地点点头,然后道:“你们刚才……” 那位公子道:“一点小事,忠叔不必劳心。” 我冷哼,眼神锐利地盯着柳忠,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也不知道惊讶什么。我懒得理会,直接道:“忠叔,父亲要娶一个男人?” 柳忠敛了神色道:“也许。” 也许?这个也许已经代表事实了吧。 我转头看向那公子,他抿着嘴向我看来,脸上的傲气消失了,态度一下子变好了。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天阙先生、梅九、费文占都在。我随意打了个招呼就要往卧室走,梅九走了过来:“怎么了?” 我摇摇头道:“没事。”顿了顿,“我父亲回来了的话,告诉我。”也不等梅九回答。我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一转头,就对上天阙先生,我吓了一跳,瞪着他道:“先生,你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吗?” 天阙先生一抬眉,道:“抱歉。” 天阙先生说抱歉,我略感惊讶。看了看他道:“你有事吗?” “是你有事。” “我有什么事。没事,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出去吧。” “你父娶妻,你很不高兴?” “怎么会。” “你不高兴他娶一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何须跟踪。” “难道这么远都能听见不成?” 天阙先生深远的眼盯着我,手一伸,将我搂进怀里,道:“那是你父亲的选择,你无须理会。” “不行。”我脱口道。 天阙先生微愣了一下,开口道:“为何?” “哼,就算柳重域他要娶一个男人,也应该娶一个配得上他的吧。那个人完全不够格。” “你很不喜欢那个人?” “没错,那人讨厌得很,柳重域若是要娶他,我就再也不当他儿子了。”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走。” 我抬头看向天阙先生,他似乎在笑,但是眼里分明是没有笑意的,可也不能说是冷笑。总之,表情就是有点高深。我眨了眨眼,他的表情似乎变了,温和起来。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等见了柳重域再走。” 柳重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我正好蹲在山庄门口那块刻有“碧玉山庄”字样的石头上,他忽然出现在前面,看着我直皱眉。我仔细看了看他,毫发无伤的样子。然后对上他的眼,他还在皱眉。我看了看自己,衣着得体,不知道他为何皱眉。 直到他忽然飞身将我提溜了下去,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蹲得不是地方。我摸摸鼻子,瞄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皱眉了,表情恢复到我记忆中的样子——冷峻。他看了我一阵子,转身往庄里走,我跟在后面,抓耳挠腮了半天,我鼓起勇气道:“听说你要娶亲?” 柳重域顿住了脚步,侧头看我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又继续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了老远,要转弯时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头微侧瞥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愣了一下,抬步跟了上去。 “那位公子我见过了。”我看向柳重域,他没什么反应,我继续道:“你确定你要娶一个男人吗?而且是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 柳重域忽然顿住脚步,我往前走,差点撞到他背上,幸亏我反应及时,后退了一步。 “虽说我要娶妻?”柳重域语气冰冷道。 我愕然半晌,道:“外面都在传,那位公子也这么说。难道不是吗?” 柳重域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道:“伤都好了?” 我点了点头,忽然醒悟过来,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柳重域动了动唇,没说话,转身又走了。我顿了顿,又跟了上去:“你知道我受伤?这几个月你一直没回隐士山,我还以为你根本不知道呢。”我跑到他旁边并行,偏头看着他,“你以后都住在碧玉山庄了吗?” “……” “听说碧玉神剑引起了许多人的贪婪,经常有人想来盗剑吗? “碧玉神剑是什么样?可以看看吗?” 柳重域什么也不回答,我无趣地撇撇嘴。记忆中,他都一副毫无人情味的样子。“我明天就走了,你自己小心吧。对了,玄真师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少杀生。” 柳重域终于又正眼看向我,深邃的眼里冰冷一片,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为了掩饰刚才那一瞬间的寒意,我看了看天空和四周,道:“今天有点凉,我先回去了。” “站住。” 我转头看去,柳重域就在眼前。他忽然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我愣了几秒,拍开他的手:“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这种动作可就有点不好了。 柳重域看着被我拍开的手,眼里露出奇怪的光。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见他抬眼紧紧盯着我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他还面带疑问地看着我。我又眨了眨眼,他依然盯着我。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道:“我们是父子。” 半晌,;柳重域道:“还有呢?” “还有。”我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 柳重域冷脸上,眉头紧锁,看着我,仿佛有什么解不开地疑惑。“你易容了?”柳重域忽然道。 我又是一愣,摸了摸脸,摇头道:“没怎么易容,天阙先生施了点掩容术。”我对着水看过了,五官轮廓都没变。不然空渊、无刀、柳忠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我来。 “退下吧。”柳重域突然说。 我抬眼四处一看,发现居然不知不觉走进了一间房里,是书房,摆设和相副时的书房差不多。我扫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走出老远,我才发现心脏跳得有点快。 拍了拍胸口,平复了跳动后。我不由奇道:看到柳重域,我并不紧张,心跳这么快干什么,难道是他全身的气息实在太冷凝,刚才心跳便迟钝了,所以这会儿复暖后才跳这么快?想到这个猜测,我自己都好笑起来。 而正当我呵呵笑出声时,猛然撞上一张骷髅似的老脸,两只幽暗的眼睛盯着我,吓得我差点没尖叫失声。幸好,对方及时开口唤我,听出是柳忠,这才抑制住了即将脱口的惊呼声。 “忠叔。”我一贯尊敬老人,虽然这个人我不大喜欢。 柳忠打量了我几眼,点点头,像个幽灵一样飘走了。 我看了看黑夜中摇曳的黑色影团,仿佛妖魔在乱舞。我赶紧转开眼,盯着脚下的路就往居所跑。 跑着跑着,一只手忽然揽起我的腰,几个眨眼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我看着天阙先生,表情平静道:“先生,你又跟踪我?” 天阙先生眉一动:“你觉得这是跟踪?” 我顿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 天阙先生一笑,比佛主拈花一笑还要有魅力,我怔愣了许久才回神。回神之际,人忽然到了卧室,在一眨眼,到了床上。天阙先生俯身在我耳边道:“今夜天色不错,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是。” 然后,不知不觉就被天阙先生解开了衣带。大概真的是夜色太好,我有点迷醉了。 …… 翌日,我并没有离开。原因却是昨夜风流后,有点体虚乏力。即使增加了内力也没有使酸软减少。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梅九,他站在门口,发上白白一片,全是露水,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湿的,嘴唇乌紫,眼神……充满伤痛。 我心里瞬间抽痛了一下。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却忽然一笑,道:“瑾瑜。” 一股酸酸地的感觉瞬间冲到鼻子,我深吸一口气,也笑:“阿九,早啊。”说完之后一阵沉默。 朝霞一点一点明媚。太阳却始终不露头。霞光染在所有的物体上,光彩迷人。梅九逆光站着,修长的身影飘逸绝伦,脸颊上的红霞织染出一片浓烈的忧郁。 我的脑子啪的一声,情不自禁就伸手抱住了梅九。抬眼,却看见天阙先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看见我们这个样子后,顿住了脚步,幽深的眼变得更加不可捉摸。 我松开手臂,梅九却忽然紧紧地抱住了我,头搁在我肩上,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瑾瑜。” 我不由心下又是一酸。便移开眼,不去看天阙先生。 第87章:书房谈话,两人对弈 那位在花园遇到的,自称是未来庄主夫人的骚年跑来找我。得知那骚年姓莫,叫莫水扬。对于这个人,我是见都不想见的,加上昨晚柳重域并没有承认要娶他,那我更不用理会他了,于是让梧桐院那位小厮将人打发了。 我现在住的院子,名梧桐院,院中有梧桐数棵,布景等都是我喜欢的风格,安排的小厮也是本分安静型的,名字叫多安。 等多安打发人走了之后,我向院外走去。 今晨,由于和梅九的事情使得我有些难以面对天阙先生。而且,天阙先生的表情也有点奇怪,那样的天阙先生,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至于梅九,其实我并不能回报他什么。 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关系有点乱。与天阙先生在一起,其实我很怀疑,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性伴侣,情侣,还是只是有身体接触的先生与学生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初以为和天阙先生是情侣,现在想来,天阙先生可没有明确说过什么,都是我自以为的。 也许我并不需要惆怅这些问题,时间会告诉我答案。 “大少爷。” 这个声音?对了,就是那个莫水扬。 “大少爷,昨日不知你身份,多有冒犯。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莫水扬穿着一身雪白雪白的衣服,一副飘然出尘的模样,说话的语气特别淡然。 我斜睨着打量了几眼,道:“莫公子,昨日我问父亲,他说并没有要娶你,你能告诉我是谁说要娶你当碧玉山庄庄主夫人吗?” 莫水扬一副仙气的样子终于落入了凡尘,脸上露出惊色,不过,片刻后他收敛好了神色,道:“大少爷说笑了。” “说笑?”我讽笑道,“说笑的是你吧。” “大少爷,你对我有偏见。” “不,我对你不是偏见,完全是正见。”我昂首走过他身边,轻声道,“你还是早早觉悟吧。” “大少爷,你爱的也是男人,应该明白的。” 我顿住脚步,这家伙什么意思?他难道以为是因为他是男人,我才不喜欢他成为父亲的妻子?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哼,自以为是。应该明白,明白啥?莫名其妙。我冷瞪他一眼,懒得跟他扯。 难道他和柳重域真的有什么暧昧不成?不然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是柳重域不可能欺骗我,他要是真的要娶谁,肯定不是我可以阻止的。否定柳重域说谎或是改变了主意的可能。事情还真是奇怪。 不知不觉走到了柳重域的书房。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柳重域坐在书案前,墨黑深邃的眼看过来,仿佛有冷光探照身上。我一个激灵,差点拔腿而跑。 柳重域适时开口:“进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走到床边的竹榻上坐了下来。这里离柳重域有几米,可以减少他身上冷气的影响。 柳重域继续看他的书。我盯着窗子看了一阵,转头看向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他的侧面。轮廓分明,仿佛雕塑一样好看。我出神地看着,想着自己怎么就没遗传到他的英俊之貌呢。 这时,他忽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仿佛瞬间被吸入了漩涡中。 “有事?” 我蓦然回神,心脏咚咚地狂跳。我按住心脏,赶紧转头看向窗外。一看,我的心脏一顿,柳忠佝偻着站在远处,幽灵一样的眼盯着我。眨眼间,眼神消失了,人也消失了。 我四处看了看,静悄悄一片,刚才仿佛只是错觉。 一只手忽然在我额头上碰了一下,我转头,柳重域站在面前,低头看着我,眉头微皱:“怎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不喜欢柳忠?” “是他不喜欢我。” 柳重域“嗯”了一声,道,“不必理他。” 我点点头,随即道:“他是柳家的家奴?” “嗯。” “他似乎对我有意见。” 柳重域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后盯着我看。深暗的眼仿佛有引力,差点又将我拖入其中。我赶紧移开了视线,伸手抚了下额前的刘海,一摸,我才发现,自己满头的冷汗,立刻感到身上也一阵冷凉。 “跟我来。”柳重域冷冷地撇下这句话,转身往书房南边走去,走到墙边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墙壁上挂画的位置打开一道门。我好奇地伸头看去,一个矩形的浴池。水流从石壁上一朵莲花形的浮雕处流出来。水雾弥漫,表明水是热。 我看了看柳重域,他瞥我一眼,转身回到了书案前。 我缓缓走了进去,门自动合上了。我盯着门好一阵发呆。这是古代吧,门自动合上也太高科技化了一点。水流满浴池后也自动停了。摸了下水温,刚刚好。我脱了衣服,顺着浴池的梯子走了下去,水深及腰,凉意瞬间被蒸腾的热气驱散。 洗完起身,我盯着被我扔在地上的衣物,难道要捡起来穿上,那不是白洗澡了吗。我正发愁,对面的门忽然开了,柳重域走了进来。 我僵硬地站着,手不知道该往那儿放,我一直觉得慌张地手捂下体的动作真的很不雅观。当柳重域冷着脸,将衣物和毛巾塞到我手里,走了出去之后。我默默用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对着门默了好半天,我才按下墙上的机关,开门走了出去。 柳重域抬头向我看来,冷眼凝定了好几秒才移开。我也跟个钉子似的凝定的好几秒才又迈动了脚步。我的脚步是向门口迈去的。 柳重域忽然开口道:“过来。” 我默默转身,走了过去。柳重域合上一本书,抬起他修长有力的手,我盯着那完美的手指发呆。 这是一双绝顶剑客的手,拿着剑一定非常帅气。不知道被江湖人当做宝贝的碧玉神剑究竟是什么模样,这双手拿着那样的剑不知会有何等样的气势。 这只用剑的手搭在我手腕上,仿佛有一股气流通过手腕传到全身。 “心率不正常。” 呃,我蓦然回神。他说什么?心率不正常。我摸摸胸口,心脏的跳动很快。 柳重域放开手,抬眼看着我。明明我站着,他坐着,但是却仿佛是他在俯视。漆黑的眼里深邃如浩渺的星空。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倒影,睁大了眼依然看不清。 为什么会看不见呢?应该能看到啊。无论它怎么深暗无尽,我都应该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才对。 窗外吹进一股风,发丝飘过眼帘,一眨眼,我回神,暗自疑惑,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我眼前,拨开了挡住眼帘的发丝,又一眨眼,便离开了。 柳重域依然坐在椅子上,仿佛他不曾站起来,手不曾出现在我眼前,他甚至没有看我。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视线投向柳重域的侧脸,完美得仿若我理想中的天神。 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断情绝爱”。 断情绝爱?他要对谁断情绝爱?难道是那个傲慢的莫水扬? 我沉了沉脸,死死盯着那几个字。柳重域忽然开口道:“你先出去。” 我转到案桌前,盯着他的眼:“父亲爱的人是谁?” 柳重域蓦然抬眼看向我,眼神严厉地盯着我。 我心下一颤,但是怒意熊熊燃烧。我倔强地盯着他:“难道是那个莫水扬?” “……”柳重域皱眉不语。 我冷笑一声:“父亲的品味,恕儿子不敢恭维。”柳重域眉头皱得更深了,全身的冷气也更甚。我的愤怒因此更甚,我一把抓过他桌上写着“断情绝爱”字样的纸张,“那样的人,断情绝爱最好不过了。”我扔下手中的纸,转身往外走。再不走,我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来。 搭在门上的手被扣住了,我顺着那修长的手看向结实的胸膛,冷俊的下巴,唇,鼻子,眼睛,眼睛里我的倒影,我一副阴冷无比的模样。我恍然一惊,这样阴冷的人是我? “不是他。”低沉冷凝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我迟钝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柳重域说了什么。 不是他,爱的人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莫水扬。我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但随即又一紧。“那是谁?”我听见自己冷冷的问道。 柳重域却不回答了。深沉的眼微微眨了一下,我看见我的倒影碎了又重组。 我的倒影!我在这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愣神间,柳重域已经走回了案几边。我摸了摸被柳重域捏得有些微麻的手腕,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我刚才是不是太激动了。那是他的事情,我根本没必要干涉。 “你过来。” 我愣愣地走了过去。 “写字。” 我转身坐到刚才他坐的椅子上,盯着白纸呆了呆,道:“写什么?” “随意。” 我提笔写了几个字,凝神一看,竟然是——柳重域。 我抬手就要卷走纸张。柳重域手指一动,纸已经到了他手中:“毫无长进。” 我愕然半晌,回道:“我又不考科举。” 柳重域瞥我一眼,冷道:“以后每日来练字。” “啊!”我惊讶地张大嘴,以前不督促我,现在这是干什么。 走出柳重域的书房,我方想起,他没说什么时候去。想了想,我估摸着以后都今日这个时辰去。走了几步,我猛然想起,要不了几天,我就要走,练这么几天能有什么长进。柳重域说以后都去练字,他以为我以后都住在这里吗?那我要住在这里吗?这里算是我家吗? 我带着满腹地疑问回到了梧桐院。站在院子外,我发现,这里和相府的华容居差不多,只是更大,更别致了。 这里会是我的家? 院子里,梧桐树下,天阙先生和梅九对坐着,居然在下棋。多安在一旁添茶。 “瑜儿。” “瑾瑜。” 两人看见我同时开口。 犹豫了一下,我走了过去。在石桌边坐下,看着棋盘上罗布满盘的棋子。见两人久久不下,我催促道:“继续呀。” 两人移开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又开始对弈起来。 梅九执白棋,天阙执黑棋。黑白交错,我虽然不精通,倒也看出两人暂时势均力敌。天阙先生棋艺有多好,我不用想都可以猜到,一定是当世最厉害的棋道高人。而梅九,我没想到他居然能与天阙先生战成这样。仔细想来,梅九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各方面出类拔萃成这样,可谓天才中的天才。我崇拜地看了梅九一眼,他似乎有些愕然。随后凝神于天阙先生对弈时,棋步似乎更加有力了,因为我看见天阙先生一向悠远、古井一样无波无澜的眼里露出了细微的慎重之色。 我一直觉得天阙先生神秘莫测,看不透,猜不着。此时,忽然觉得我还是可以稍稍看懂一些他的情绪变化的。 一片梧桐叶落在棋盘上,梅九沉凝许久的眼忽然一亮,一枚白棋落在梧桐叶掉下的位置上。 我看了看两人,梅九微笑,天阙先生情绪不显。 我瞧了他们一阵子,然后看向棋盘,这星罗棋布的黑白子仿佛化成了暗夜星辰,最后,柳重域的眼在我面前一闪而逝。一切幻象不在,眼前唯有密布的棋子,一片绿叶夹杂其中。我伸手捻起那片叶子,打算扔掉,风一吹,叶子又落回了棋盘。 天阙和梅九忽然齐齐盯着我。我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天阙先生一笑,捻起棋子轻轻放在那片绿叶所在的位置。 两人对视不言。我左右看看他们,好奇道:“这棋有点复杂,你们谁赢谁输?” “和棋。”两人同时道。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梅九:“阿九,你可真厉害,居然跟天阙先生下成了和棋。” 梅九本来神色有点郁郁,听我此言,顿时眼一亮,露出笑意来:“瑾瑜说得是。”随即对天阙先生拱手道,“前辈,晚辈自当努力不懈。” 天阙先生语气淡然道:“后生可畏。” 多安在一旁一脸崇拜地看着两人。我笑着道:“多安,你懂棋?” 多安回神看着我:“回少爷,今日看了两位公子对弈,多安再不敢称自己懂棋。” “呵呵,他们都是怪才,你不必向他们看齐,像你公子我说不定还比不上你厉害呢。” “少爷过奖了。” 我笑笑,正要继续接口,梅九忽然道:“瑾瑜,一个上午都不见你,去了何处?” “去看父亲了。”我回道。 “我记得你今晨不是穿的这件衣服。”梅九疑惑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玄黑的锦衣,穿在我身上略微有点宽松,这是柳重域的。我抬头道:“我的衣服脏了,所以在父亲那里换了一身。” “怎么会脏了?” “泼了点茶水。”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无关紧要地谎。 梅九顿了顿,温和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摊手道:“有时候就是被霉神光顾,没办法。” 梅九笑看我一眼:“你呀。” 我感觉身上鸡皮疙瘩冒了起来,我用眼神对梅九道:阿九,你不要用着么腻死人的语气对我说话。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伸手边将白色棋子拣回棋盒里,边问道:“聊了些什么?” “随便聊了聊。”我将天阙现身这边的棋盒拿了过来,拣了黑子放进去。 “等我拣完白子,你将黑子一起扫进盒子里即可。”梅九道。 我瞪他一眼,挑眉道:“我乐意。” 梅九好脾气地笑道:“好,随你。” 拣完棋子,天阙先生看着我道:“明日回隐士山。” 我愣了下,道:“先生急着回去?” 天阙先生眼一眯:“你不想回去?” 我摇头道:“不是,过段时间再回去。” “明日回去,大吉。”天阙先生继续道。 我颇为疑惑地看着他:“先生,你若是急着回去,可以先行。” 天阙先生:“我不急,等你想回去的时候再走也可。” 我歉意地看着天阙先生,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多安,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多安点头应是,飞快跑了出去。几分钟后又飞快地跑了回来:“少爷,莫公子要离开了。” 我一愣,急忙问道:“他自己要离开还是……有人要他离开?” “是庄主要把他交给万佛教教主。” “交给万佛教教主?为什么?” “莫公子是玄月派少主,玄月派归附了万佛教,正好万佛教主来要人。庄主决定把人交给万佛教。” 原来莫水扬就是玄月派少主。“我看看去。”我带着雀跃的心情快步向山庄大门口走去。 天阙先生和梅九也跟来了。梅九对我道:“你很高兴?” 我边点头,边飞快地往前走:“没错,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终于要滚出碧玉山庄了。” “你这么讨厌他?” “是的。” “为什么?” “他太傲慢无礼了,还自称要当碧玉山庄的庄主夫人。” “你不希望你父亲娶夫人?” “阿九,你这话特忒好笑,谁希望自己老爹娶一个后娘,而且还是个男的。” 这山庄也忒大了,走了这么久都没到门口。我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珠,继续走。才迈出半步,一左一右两只手架着我的胳膊就飞了起来。 下一刻,停在了山庄门外。 我们到的时候,莫水扬正好被人押着往空渊那边走,还一直扭着头看着柳重域,眼中的悲痛都快化成实质了。 我用冰冷的眼神剜着他,他一看见我就激动起来,身体开始激烈地挣扎,但是显然被人点了哑穴,呜呜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那小身板也无法与柳重域手下的得力下属抗衡。 等那位莫公子被带过去后,空渊忽然开口道:“孤庄主,本座有个提议,不知您愿不愿意。” 柳重域:“说。” 空渊微微一笑,金眸生辉,俊美无匹的容颜上仿佛散发出无尽圣光:“只要庄主答应我一事,玄月派,本座愿双手奉上。” “……” “只要庄主答应让令公子到我教做客十日。” 我还来不及生气,瞬间感觉到空气冷冻了十度以下,天阙先生伸手将我拉进怀里,立时温暖起来。 柳重域的视线扫了我一眼,随后,冷凝的空气恢复了正常。柳重域对着空渊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区区玄月派也配换我儿做客十日。” 我暗赞一声:老爹威武! 空渊沉着脸走了,临走时,眼睛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吞了似的。我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换来他狂狷一笑,差点闪瞎我的眼睛。我不由大叹,如此夺天地造化的容颜居然安在了他身上。 第88章:练字之时,随缘之来 翌日早上巳时一到,我就怀着忐忑的心情向柳重域书房走去。没了那位莫公子,空气都感觉更清新了。然而,我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去柳重域书房的小道上遇到了柳忠,他用那两颗凸出眼眶的精明利眼盯着我。虽然他口称大少爷,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把我当大少爷的样子。我点了下头,就要走,他站在道路中间,没有挪开的意思。我正要开口,他先开口了:“大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我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去父亲的书房。” “大少爷这个时辰去,老爷正在处理公事,怕是不妥。” 我回盯着柳忠的眼睛,真想对他说:这关你鸟事,不过算了,看在他是老人,又对柳重域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就忍让忍让,所以,我道:“是父亲让我去的。” 柳忠像树皮一样的脸上,皱纹越发深了,看了我几眼,苍老的声音仿佛卡着喉咙发出来的:“不知老爷找大少爷有何事?” 我沉下脸来:“忠叔,你逾越了。”这也许是我第一次用古代的上下尊卑压人。不过,这确实很管用,柳忠脸色一僵,然后退开了。我从他面前走过,很久都能感到一股刺人的视线相随。我没有回头去看柳忠,想也知道他肯定又是那种幽灵似的眼神。 我大大地想不通,柳忠是父亲的忠奴,而不是柳寓封或柳寓澜的,他根本没有理由如此讨厌我,或者说是忌惮我。对,他在忌惮,忌惮什么呢?这一点我始终想不通。 “迟到了半盏茶。”书房门开着,柳重域负手站在门里。 我向后看了一眼,柳忠那个幽灵总算没跟到这里来,回头看向柳重域:“你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他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到书案前。我默默走了进去。 “关门。” 我顿了顿,回头把门合上了。 “坐下。” 我默默走到书案后坐下。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案几上没有多余之物。我拿笔蘸了蘸墨水提笔,盯着纸,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墨迹滴在纸上,白纸上瞬间一点黑。我抬头去看柳重域,他坐在东墙边的小茶几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我极少看到柳重域看书时的样子。而昨天今天见到的他都在看书。他看书和别人充满书卷气的感觉不一样,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一般的书,而是至高的武学秘笈。 柳重域的眼从书上移开了,向我投来。我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又滴下了一点墨汁的白纸,再看向柳重域:“写什么?” 柳重域看我半晌,起身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书递给我。我放下毛笔,接过来看了看。千字文。 柳重域一声不响又回到了座位上。我翻开书,开始照着上面的字写。才一下笔,看到上面的墨迹,我不由皱眉,就要将纸扔掉,但忽觉没必要。想了想,我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幅画。画完了,我才发现画上的三生花栩栩如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却不大能记起来。 我盯着画陷入冥思苦想中,脑海灵光一闪,浮缘寺后山。没错,就是那里,我记得当时就是看花的时候发现了梅九和赵皇后。我一拍脑袋,这么清楚的事情,我之前怎么会忘了呢。也不知道那花后来怎么样了。那时,匆匆下了山,都没来得及多欣赏。下山?我为何会匆匆下山? 好像柳重域去找我了,然后呢?我和柳重域一起下山了吗?不对,我们没有一起下山,我和他为什么没有一起下山呢? 面前的画忽然被拿走了,我恍然回神,看向柳重域,他正拿着画在看,脸上表情冷中带点别样。 过了好一阵子,他瞥了我一眼,拿着画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将画放在小案几上后,他拿起书继续看。 我默默拿起一张纸铺在桌上后,开始提笔写字。 由于从右往左写须得悬腕、提袖,我便直接从左往右写,竖着排版。这样即使我手臂撑在桌子上也不会湛到墨水。其实对我来说,毛笔除了软了点儿,写字的时候和用签字笔也差不多。当然这样写出来的字的确不怎么有型就是了。 我才写了两行,柳重域就冷着脸出现在我面前,眉头皱了起来。我眼睛上移,瞄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写到第三行第一笔的时候,我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手握住了。一股冷气从身后透来,但贴在后面胸膛上的背部感受到的却是暖流。 我握笔的方式被纠正了,再落笔,笔尖挥动下,墨染的字体龙飞凤舞,与前面软趴趴的字一比,那是天上与地下的距离。 “庄主。”忽然,有人敲门喊道。 我分神看向门口。柳重域手指用力,我顿时回神,直到这个字写完了,柳重域方松手,对着门口说了一个字:“说。” 门外的人这才又道:“回庄主,山庄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天阙老人的徒弟。” 天阙先生的徒弟?谁呀? “名字?”柳重域适时问道。 “随缘。” 随缘?难道是东云帝身边那个随缘?他来干什么? 柳重域久久不言,外面之人开口道:“庄主,可要让他进庄?” 我看向柳重域,他看我一眼,声音平常道:“让他进来。”又看我一眼,“把人带去梧桐院。” “是,庄主。” 柳重域吩咐完,把毛笔蘸好墨后放进我手里,然后握住我的手继续写字。我手不动,眼睛盯着门口,想着随缘找天阙先生有何事?还有,他是怎么知道天阙先生在碧玉山庄的?再收回神,柳重域已经没有写了,低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想去看?” 我愣了愣,忙不迭地点头。 柳重域看着我,我期待地看着他,听到他说“去吧”后,我立刻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走进梧桐院,就看到天阙先生坐在梧桐树下的石桌边,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对着天阙先生拱手弯腰。我进来后,他转头向我看来,眼里神色数变。 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果然是东云帝身边那位谋士。 这时,天阙先生的声音传来:“回吧。” 随缘立刻回转头,对着天阙先生九十度大礼:“以您之能,辅佐明君,一定可以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好大的口气。原来殷苍流的野心如此之大。如今天下,大体呈三足鼎立之势,齐国,东云国以及南边的南离国,时局正是最稳定的时候,齐国有齐政,东云有殷苍流,南离国的皇帝据说也是个年轻有为的人。这种时候想一统天下毫无天时可言,至于地利,人和方面东云国的优势也不大。殷苍流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一统天下? 随缘信誓旦旦地说以天阙先生的能力一定可以辅佐明君一统天下,这是真的吗?天阙先生一人之能还能改变大势所趋不成? “大势所趋,不可强扭。”天阙先生道。 我提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我应该相信,就算天阙先生能力逆天,但他也不会这样做。 随缘又一礼道:“师父,您难道就从来没想过一展所长吗?” 天阙先生悠远的眼落在随缘身上,半晌道:“你被权势蒙蔽了眼。” 随缘猛然抬头,张口欲言,却顿了顿,随后声音缓慢道:“师父,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权势,我只是希望一展自己所学之能。” “你希望能控谋一切。这本身就是对权势的追逐。” 随缘久久没有话语,过了很久后道:“师父,我并不能控谋一切,这个世上若有人能做到控谋一切,那人必定是师父您。” 天阙先生忽然看我一眼,道:“你错了,我并不能控谋一切。” 随缘蓦地抬头:“师父。” “你师父说得对,这个世上谁也不能控谋一切。”我走过去,在石桌对面坐了下来,“先生,你这个徒弟好生自大。” “柳公子,好久不见。”随缘一副对我之言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看向他,也回道:“随公子,好久不见。我看你越发瘦了,难道是用脑过度所致。”我看向天阙先生,“也许你应该学学你师父,闲云野鹤,静听落花,闲下棋。” 随缘看了看我,淡笑一下,一副不与我计较的样子,仿佛我说的话都是放屁。若是已往,我只当他高人自然不会将我们凡人的言论放在眼里,但是现在有天阙先生这样好脾气的高人对比,我怎么看怎么觉着他装相得很。 我在心里“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向天阙先生问道:“师父与这位柳公子是?” 我看向天阙先生,他正好看过来,静流无波的眼微微眯了一下,我好奇他要怎么回答,但是他根本没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随缘:“你明知为师不会答应吧,说说此次来的真实目的。” 嘎,随缘请求他出山助东云帝一统天下居然不是真正的目的吗?我糊涂了。 随缘却露出惊讶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只听见他道:“师父知我。” 有什么目的居然要掩在这么一个理由后?我好奇地竖起耳朵。 安静许久,随缘忽然看看我,我看看他。什么意思,我看不懂你的眼神。我回瞪着随缘。他温文尔雅一笑:“柳公子可否暂时回避?” 我一愣,脱口道:“为什么,难道你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非也。” “那难道是要说我坏话?” “这……”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问天阙先生道:“先生,你觉得我应该回避吗?” 天阙先生看我一眼,道:“不必。” 我转头看向随缘:“你瞧,先生说我不用回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只要不是与我有利害关系的事情,我都不会外传的。” 随缘默了很久,道:“先生,据弟子演算。”忽然看我一眼,我莫名其妙,随后听得他接下来的话,差点爆粗口。因为他说,“这位柳公子怕是于师父命理有碍,还请师父远离此人。” 我忍住发瓢的冲动,看向天阙先生。只见他语气淡然地对随缘道:“进步了。” 随缘立刻恭敬道:“师父所教,弟子一刻也不敢荒懒,师父临别所言,弟子也谨记于心。” “不过,始终还差一线。”天阙先生眼里露出丝丝笑,比释迦穆尼拈花一笑还让人难以捉摸。 “师父。”随缘眼露不解了。 “既然来了,先住下。”天阙先生看向我,“瑜儿,你看着安排一下。” 天阙先生的声音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我撇开随缘之言,也不生气了。我平静地看着他道:“随公子,你就住西边第四间房吧,里面很干净。”我看一眼天阙先生,道,“我也算是先生的学生,算是你的师弟,随便住,不用客气。” 随缘一直微笑地看着我,听了我之言,居然温和道:“师弟。” 我扬起灿烂的笑容,道:“师兄。”我顿了顿,笑道,“对了,师兄,先生还收了一位弟子,这会儿不知又躲在何处专研先生的绝学。” 随缘一愣,随即笑道:“是吗。”看向天阙先生,“恭喜师父。” 天阙先生微微一动眉头,露出极淡的笑。若非我常常观察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笑过。 第89章:突来围攻,父亲的吻 最近,柳重域看起来都比较闲,但是却不断听到碧玉山庄又兼并了某某门派的消息。每次早上去练字,我都想问他为什么要吞并其它势力,但最后都忘记了。终于,一天,我一去就问了这件事情,柳重域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弱肉强食。 我听后,皱眉,表示这是不是太残酷了。但是柳重域却说,将那些不入流的门派纳入碧玉山庄除了极少数人,对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这就好像国家换了一个更强大的政权,然后使得国力提升一样,如此说来,确实是一件好事呢。我遂不再关心这件事情。 直到名门正派联合杀伤碧玉山庄时,我才意识到柳重域犯了众怒。 伊家堡、武林南宫家、东岳剑派、少林寺都联合起来了,还有一些小门派,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上山来了。碧玉山庄外人山人海,以少林寺一位叫圆觉的长老为首。那位白胡子都已经老长的少林长老一开口就是:我佛慈悲,施主回头是岸。然后细数碧玉山庄的罪过。强行吞并他派,不服者一律格杀使得江湖血流成河水。 我听在耳中,全身都寒了起来。血流成河?记得离开隐士山前,玄真师祖对我说让柳重域少杀生。可是现在看来,杀了很多人。 我为那些死去的人默哀,可是柳重域,他是我的父亲。我只能也必须站在他这一边。 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双方已经开始派人开打了。我茫然地看去,都不知道刚才两边又说了些什么话。为什么就忽然动起手来了。 这让我想起倚天屠龙记里面八大门派围攻明教光明顶时的场景。柳重域坐在庄门前,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手下人迎战。 忽然,对方人群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好像是某个重要人物失去了双手。然后一个人疯了一样冲过来为那人报仇。然而,不过几个回合,那报仇之人就死在了无刀的刀下。场面顿时就混乱了起来,对面一群人一涌而来。喊杀声差点震破我的耳膜。柳重域一挥手,也有无数人迎了上去。本来还算冷静的比试变得疯狂不可理喻起来。 当情势明显是我方占伤风的情况下,几位门派高手终于出手了,而那位少林长老则对柳重域发起了挑战。 我还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开始的,两人就已经交上了手。 我紧张地看着两人。忽然,我的手被握住了,我转头看去,是梅九。 “放心,那和尚不是你爹的对手。” “是吗?”我略微安心,继续盯着那两人。而此时,两人都远远地后退而去,片刻又迅速地前飞。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片绿光忽然绽开,眯了眯眼,再看去,只见,本空中,柳重域双手间一把绿色的剑散发出碧绿的光,剑的另一端指在少林圆觉长老的额前,而圆觉的手成爪状伸出,对着柳重域的心脏位置,然而却再不能前进分毫。 当圆觉从空中掉下来,瞪着眼倒在地上再无动静的时候,我彻底松了口气。柳重域安全了。 再看向柳重,他手中的剑已经没了,全身的光也散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刚才那把剑并非真正具有实体的剑,而是虚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化虚为实,凝气成剑,剑道的最高境界?而碧玉神剑根本不存在。不对,它存在,但是只能存在在柳重域手里。 四大门派失去了圆觉这个支柱,完全失去了战力。我方大受鼓舞,一番厮杀,不知杀死了多少人,现场尸横遍野。看着那些死去的人,我的心再也不起半丝涟漪。 果然,我已经习惯了死人。 不少武功高强的人逃走了,也有不少人被抓了。其中有两人,我认识。一个是伊家堡的伊凤诀,一个是南宫世家的南宫炀。当伊凤诀向我投来目光的时候,我心虚地移开了眼。不管他们是否真的代表正义杀上来,我都无法在柳重域灭了他们这么多人后还能有勇气迎视其或冷漠或谴责的眼神。 这一天的黄昏,晚霞格外红。我看到就联想到血,心里有点作呕的感觉。我赶紧跑回了梧桐院,快步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后,我趴在床上喘气,但是眼一闭,就是一片死人。我蓦地睁开眼再也不不敢闭上。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听这韵律,我就知道是谁。扣扣的敲门声响起,梅九在外面喊道:“瑾瑜。” 我慢慢走过去,打开门:“阿九,有什么事吗?” 梅九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我:“闻闻这个,也许你会感到舒服许多。” 我接过来,打开瓶塞,嗅了嗅,一股水果的清新香气。 “怎么样?” 我点头道,“嗯,很香。怎么做的?” “你想学吗?” 我摇摇头:“算了吧。”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类似打斗的声音,我收起瓷瓶,疑惑地看向梅九:“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梅九凝眉道:“不知,我去看看。” 我立马跟上道:“我也去。” 梅九看我一眼,忽然牵过我的手紧紧抓住。我犹豫地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想要说这样不大好,但是梅九仿若未觉,拉着我快步往前走。一直走到西院,然后,我看见柳重域身边那个叫无刀的得力下属正和随缘斗得不可开交。天阙先生就坐在院子下面的石凳上。见到我后,眼神在我与梅九相牵的手上扫了一眼,然后瞬间到了身边。我看到他眼里难得升起了情绪。我移开眼,缓慢而坚定地将手从梅九手里挣了出来。 而不过小会儿,无刀似乎被随缘打败了。 记得最开始见到随缘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不会武功,却不想如此厉害。不过也是,天阙先生的徒弟怎么可能不会武。 只是,这两人为何打斗了起来?我疑惑不已,正要去询问。却见柳重域带着随从忽然出现了。一进来就对左右道:“将人拿下。” 我唬了一跳,这是干什么,拿下谁。没疑惑太久,下一刻,柳重域身旁两人就开始向随缘攻击。 那边又打斗开了。柳重域随后看向我们,眼神定在天阙现生身上道:“暂借前辈高徒。” 天阙先生眉头都未挑一下,就回道:“随意。” 那边,随缘一边与两人打斗,一边抽空高声道:“柳庄主此等待客之道,恕随某无法理解。” 柳重域声音冷淡道:“阁下助东云帝将势力安大齐武林,意图培养情报系统侵入齐国。” 我惊诧不已。看向柳重域疑惑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重域深沉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记住,死去的人并非无辜,只因该死。” 我眨了眨眼,在柳重域深暗的眼神注视下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随缘还是被逮住了,天阙先生自始自终什么话也没替他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我都怀疑随缘到底是不是他徒弟。当然,他不插手更好。我可不知道柳重域对上天阙先生回事什么结果。我不想看到任何一种后果。 现在,柳重域吞并各门派的原因也明确了。那些小门小派都要么是东云建立的势力,要么是已经插入了东云势力,被东云控制了。看来,随缘所说的东云帝一统天下的事情并不是说说,而是真的有这个野心。 晚上躺在床上,我就一直琢磨一件事,柳重域已经辞去了丞相之职,但是似乎依然在为大齐鞠躬尽瘁。他这难道是明退暗谋之策?但是有这个必要吗?作为丞相他岂不是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那他为什么要辞去丞相之职?左思右想,没想明白。 “瑜儿,不想回隐士山?”天阙先生无声无息,忽然就出现了,把我吓了一跳。我拍了拍胸口:“先生,你不能不这么悄无声息就出现吗?” 天阙先生眉头微挑了一下,低头凑近我道:“怎么,吓着了。” 我别开脸,尽量平静道:“能不吓着才怪。” “明日回山去。”天阙先生忽然用不容置疑地口吻道。 我大惑不解道:“这么急?” “事不宜迟。”天阙先生眼神深奥难懂。 我疑惑更甚,什么叫事不宜迟?静默半晌,我还是道:“先生,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虽然以柳重域的能力,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但是心里的声音告诉我不要离开。 天阙先生看我半晌,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眼里露出有点奇怪的神色。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忽然伸手剥开我的衣服。我一愣,按住他的手:“先生,你……”我的话语消失在霸道的吻里。 早上,我仔细将衣领围住脖子,挡住上面清晰的痕迹后,才向柳重域的书房走去。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柳重域今天也许不在书房,但是他没说今天不去,那我还是去好了。 我才走到门前,门就打开了。柳重域坐在案几后面看向我。我拢了拢衣领,走了过去。 “爹,您今日不用审问人?”我好奇道。 柳重域站了起来,转过书案走到我面前,身上的冷气似乎加强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忽然,他伸手拨开我面前胸前的头发,在我愣神的当口,衣领被拉开了。 我只觉得大脑轰隆一声响,热流集中到了脸上。我别开脸避开了柳重域风暴一样的眼神。 我忐忑地等着他的审问,但是柳重域什么也没问。手一直保持着放在我脖子处的姿势。我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心里乱成一团。作为父亲,看到儿子和别人欢爱时留下的痕迹应该有点奇怪吧,何况这是男人留下的。柳重域会厌恶断袖吗? 我正想着这些问题,脖子上忽然一热,我立刻回神。眼前的情形另我的大脑瞬间当机。 柳重域,他在干什么? 热烫的吻落在脖子上,仿佛电流击在身上,缓缓传到全身,身体瞬间软麻。柳重域的手适时揽着我的腰,将我提了起来。 我感觉全身都在颤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喉咙有些干哑,好半天我才喊出那个字:“爹。” 柳重域瞬间顿住了,抬头看向我,本就深沉的眼里此刻沉沉一片,仿佛有魔气在流动。 第90章:朝廷动向,弟弟们来 我的心脏仿佛鼓点一样激烈地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震破胸腔而出。行动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我一把推开柳重域,转身打开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山庄大门,我才停了下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没有人。我松了一口气。步出山庄大门,长长的阶梯延伸到昨日打斗的塬地上。毁坏的树木已经清理干净,地上的泥土翻新过了。血迹被掩埋在地下。太阳照下来,又是新的一日,新的开始。 站在这片厮杀过的场地上,我对着地面暗道:各位大侠,早死早超生,愿你们在地府投一个好胎。 正当我闭眼默哀的时候,风声中一股杀气袭来,我侧头就看见一把剑指向我,脑袋里电光石火间闪过唯一的办法,隐身。可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做到。 眨眼间,一片血光闪过。然而却不是我的血,我面前拿剑指着我的人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那人有些眼熟,我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见过的人——程裴钰,万佛教教主的那位男宠。斗大的眼睛盯着我,仿佛死不瞑目。 对了,是谁出的手?我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少爷,外面危险,请回吧。” 我循声看去,无刀忽然就出现了。 我看看地上的尸体:“是你出的手?” “是,少爷。” “你救了我一命。” “这是属下该做的。这人已经在此潜伏了好几天了,之前没什么动静,不想少爷一出来就动手了。看来此人多半是冲着少爷来的。” “原来如此。”我盯着地上的人,暗叹,“何必呢。” 我刚感叹完,柳重域出现了。 柳重域冰冷地眼神盯着地上的尸体,然后看向无刀,责备道:“怎么不早清理。” 无刀什么也没解释,低头道:“属下自去领罚。” 我看了无刀一眼,对柳重域道:“他做得很好了。” 柳重域的眼神终于落在了我身上,深沉得难以解读。 想到刚才在书房的情景,我瞬间难以面对他,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才踏上石梯,天阙先生、梅九、费文占忽然出现了。 梅九一把抱住我:“瑾瑜,幸好你没事。”说着在我额头上亲了亲。 我尴尬地推开梅九,不敢去看柳重域的眼神。对向我投来关切眼神的天阙先生和费文占点了点头,我快步向庄里走去。回到梧桐院,我正要走进自己的卧室。天阙先生忽然叫住了我。我转头看向他:“先生,有什么事吗?” “可要离开?” 我犹豫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天阙先生难得地叹息了一声,表情若有所思。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深远的眼看着我道:“即使有生命危险也不离开?” “生命危险?”我惊讶地瞪大眼,“先生,怎么可能。” “瑾瑜,我看你还是听前辈的话,我们一起回隐士山吧。”梅九面色严肃地看着我道。 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的,我自然当他是放屁,可是说这话的人是天阙先生,他说出的话谁敢不信。可是……柳重域他,一想到他,我的脑袋一团浆糊。我不知道我在疑惑什么。我烦躁地转身背对着他们道:“让我想想。”走进门,关门。 我扑倒在床上,将被子蒙住脑袋。但是我的脑海里依然不断晃过书房的情景。柳重域他到底什么意思。我一把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门口,就要去找柳重域问个清楚,但是我放在门上的手顿住了。我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呢,他是我的父亲。 我坐在窗边的卧榻上,将窗子打开一线,看着外面的和华容居一样的景色。一团纷繁的映像在大脑里飘过,但是瞬间就消失无痕了。我抓着窗,闭上眼,使劲回想,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泄气地盯着窗子上的格子花。脑子里闪过刚才天阙先生的话。我要离开吗?对了,柳重域会有危险吗?天阙先生说有生命危险?这个危险的事情不会是来自碧玉山庄吧。那柳重域说不定也会很危险。不行,我不能走。那有在大难面前撇下父亲肚子逃生的儿子。 烦乱的心也因为这个决定而安定下来。 当天阙先生再次来问的时候,我坚定地告诉他,我要留下来。天阙先生什么也没再问就走了出去。梅九试图说服我,我对他道:“阿九,我实在想不出来,有天阙先生和你这样的绝世高手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就算有,肯定也能轻松过劫。所以,不用担心。我相信你们,你要相信你自己。” 梅九看我半晌,笑道:“瑾瑜,你相信我吗?” 我点头:“当然。”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梅九眼神火热地盯着我。 我眨了眨眼,移开视线,心里又乱了。梅九缓缓地低下头来,唇一分一分地接近,我犹豫的瞬间,唇已经贴了上来。梅九试探地吻了吻,见我没反对又吻了几下,然后离开,在我耳边道:“瑾瑜,我很高兴。你其实不是那么讨厌我。” 讨厌他?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他? “瑾瑜,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梅九道。 想去哪里你都陪着我?这话怎么那么耳熟,仿佛在什么时候听到过。难道梅九以前也说过吗?也许吧。 “少爷,不好了。”多安忽然急急惶惶地跑来。 我推开梅九,正了正神色,看向他道:“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朝廷来人了。” “朝廷来人?”我疑惑道,“来干什么?” “具体不清楚,但是听说朝廷派了军队来。就在山下,听说随时准备围攻上来。” 我大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梅九拉住我的手:“瑾瑜,你别急,先看看是怎么回事。”我缓缓点了点头。 这朝廷怎么管起江湖事来了。 平时安静祥和的山庄忽然透着一股子紧张肃杀的气氛。走到柳重域的院子,气氛更是凝重。我和梅九对视一眼,就要走进去。忽然一左一右冒出两个人来拦住我去路。左边的人开口道:“少爷,庄主正在接待客人,此刻不方便见您。” 我皱眉道:“是什么样的客人?” “属下等不知。” “我进去看看,不会打扰父亲见客。” 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左边的人坚决道:“少爷,您还是回去吧。” 我看了两人一眼,对梅九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走出两人视线后,我压低声音道:“阿九,我们悄悄进去,不要惊动人。” 梅九点了下头,揽着我就飞进了院子。但是落地后,被人看见了。不过,那人也没怎么样,只是走过来对我招呼道:“少爷。” 我问道:“父亲在书房见客?” “是,少爷。” “你可知道父亲见的是什么人?” “是朝廷命官。” “都说了些什么?” “属下不知。……少爷,你不能进去。” 我抬步要往前走,被拦住了。我看向书房的方向,回头道:“我不过去了,你退下吧。” “是,少爷。”咻一声就不见人影了。 好俊的轻功。我看向梅九:“你看此人轻功可在江湖排在什么水平?” “江湖前五十。” 我暗自点头,柳重域身边有这么多高手,安全肯定没问题。 书房的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粗看还以为是柳重域,但是再一看才发现不是柳重域而是柳寓澜。 柳寓澜?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何?正疑惑间,柳寓澜的眼睛看了过来。沉沉的眼和柳重域一样深沉了,但是却多了让人感到不大舒服的阴霾之色。我动了动唇,最终没有叫他。 一如我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出声,转身就走出了院子。 书房门大开,我看了一眼,走了过去。梅九拉了拉我,我转身对他道:“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问问到底有什么事情。” 梅九点点头,放开了我的手。我转身走进了柳重域的书房。一进去就对上柳重域复杂莫名的眼神。我心里一跳,赶紧缓了缓情绪,镇定地看着他道:“柳寓澜来干什么?” 柳重域久久不回答,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刚平复下的心情又不受控制地紧张忐忑起来。当柳重域的手忽触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想躲开,却发现身体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半分。 柳重域的气息越来越贴近,但我紧张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时,他的气息忽然远离。我张大眼看去,他站在一步外,脸上的神情恢复到了平时的冷峻,刚才的一切仿佛幻觉。 “从现在开始,待在我身边,不要远离我的视线。”柳重域忽然道。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是柳重域却不解释。过了一会儿,我道:“为什么?” 柳重域:“这几天可能不太安全。” “天阙先生、费文占和梅九都很厉害。”我脱口道。 柳重域皱眉道:“你很信任他们?” “当然。”我点头。 柳重域看了我半晌,开口:“不想留在我身边?” 我立刻摇了摇头,小声道:“也不是。” “那就这样。”柳重域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我默然几秒,继续刚才的问题:“听说朝廷派了军队来要,这是真的吗?” “恩。”柳重域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那不是什么大事。 “朝廷为何要派军队来?” 柳重域看向我:“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我皱眉盯着柳重域冷峻淡定的脸,道:“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 柳重域沉眼盯着我。我回视着他道:“我根本就不希望双方发生任何摩擦。” “那是不可能的。”柳重域语气冰冷道。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有什么想法?”柳重域忽然问道。 我愣了愣。开始想如果我是皇帝,我会怎么做。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组织。迅速扩充势力。作为最高统治者皇帝当然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说起来,朝廷和江湖是对立的,朝廷绝不希望江湖有自己的规矩而忽然朝廷的律法规矩。碧玉山庄杀了这么多人,还囚禁了不少人,朝廷介入根本就合情合理。毕竟江湖还是在朝廷统治下的江湖。 那朝廷是要来问罪吗? 我看向柳重域:“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些事情,你别多问。安心待在我身边即可。” 我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这句话我也就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一阵静默,柳重域站在案几边,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我看了他几眼,他忽然看了过来:“以后离天阙和段九梅远点。” “呃。”我愣了下,含糊道,“嗯。” 又过了一会儿,柳重域忽然对我道,“跟上。” 我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走出书房后,我左右看了看,不见梅九,他难道已经走了?我正想着,梅九就出现了,他看了我一眼,对着柳重域拱手道:“庄主。” 柳重域看向他:“段公子,听说寒露谷主正召唤你回去。” 梅九笑道:“多谢庄主提醒,。” 柳重域冷瞥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伸手拉起我往前走。 我回头看了梅九一眼,他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心情略好。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回梧桐院。 柳重域的步划很快,我必须疾步才能跟上。他忽然停步,我差点撞在他身上。 “庄主,有位自称姓黄的公子要见您。”一位下属禀报道。 柳重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全身的气息变冷了一度,只见他冷声道:“请那位黄公子进来。” 我好奇道:“爹,你好像认识那位黄公子。” “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谁呀?” 下一刻,我就见到了那位黄公子,我果然认识。黄公子非黄而是皇也。皇公子不是别人,就是当今大齐国的皇帝齐政。齐政左右跟着四名随从。其中有一位我也相当熟悉,柳寓封。他独自穿着一身白衣,与齐政身边其他几位统一穿着青衣的护卫不同。 今天看到柳寓澜和柳寓封的感觉都很奇怪。他们就好像是帮着敌人来打击自己的父亲的叛徒一样。但是我却并不能说他们是叛徒。我看了看柳重域,他什么反应的没有,仿佛对柳寓封和柳寓澜的立场一点也不在乎。 我们就在院外的一处圆石桌旁坐了下来。齐政一副手一抬,其他三人自动退避一旁,只剩柳寓封站在他身后手里抱着一把剑,看上去很酷的样子。 齐政和柳重域相对而坐,我坐在柳重域右手边,打算听听这两人要谈些什么。 两人对视了很久,都没开口。柳重域神色冷漠。在我看来齐政永远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我瞥了他一眼就要移开视线,他忽然看了过来,说道:“上次为何不告而别?” 听到这个话,我马上沉下了脸。他还有脸问为何不告而别,不声不响将我带去了皇宫,还不让人走。果然是皇帝作风。我冷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齐政眉头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衿贵的表情。然后他终于是先开口了:“丞相别来无恙。” 柳重域眉不动眼不动,道:“皇上此来的目的。” 齐政敛起了脸上面具似的笑容,道:“丞相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有些过了。” 柳重域没说话,齐政继续道:“还请丞相放了那些关押起来的人。”顿了下,“另外,朕不得依律暂时委屈丞相跟朕走一趟。” “皇上,我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有利于大齐的。”我忍不住开口道。 齐政看我一眼,不置可否道:“是吗?但是国有国法。” 国法?哼,说得好听,根本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 “皇上请回吧。”柳重域很简单地一句道。 “丞相这是不打算听朕劝告?” 柳重域眼一眯,全身的气势蔓延开来。那三个被齐政喝退到一旁的随从立刻过来了,全神戒备地盯着柳重域。但是一阵风卷过,那三人倒退几米,摔倒在地上。只有柳寓封挡在齐政面前,稳稳地站着。不过似乎脸色不大好。而脸色最不好的就是齐政。想来,柳重域露的这么一手太过震惊了。 我心情顿时大好。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无法抗击绝对的实力。哼,风水轮流转。今天也让你尝尝强行拘留似的滋味。我对柳重域使了个眼色。他看我一眼,也不知道明白没有。想了想,我看向齐政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皇上不如就留在山庄歇息吧。” 齐政愕然地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就敛了神色,道:“爱卿所言有理。”转头看向柳重域,“丞相,那我们明日再谈,你先好好想想。” 爱卿,听着可真别扭。居然就这么留下来了。还一副乐意之极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第91章:这个夜晚,剑门门主 我以为柳重域说的跟在他身边只是白天,没想到连晚上睡觉都要跟着他。同睡一张床?不,坚决不行。对了,他的卧室里同样有竹榻,也许我可以睡在那里。于是进到房里后,我直接走到竹榻上躺着了。柳重域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安心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不安心的,柳重域是我的父亲。 “扣扣”的敲门声忽然想起。我看向柳重域,不知道是谁这么晚了还找他。不会是那个小情人吧。记得在相府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的女人可不少。我虽然看不过眼,但是能给柳夫人添堵,我由衷感到高兴。 门开了,不是什么柳重域的小情人,而是天阙先生。他来有什么事呢?我顿时紧张起来。 夜风扬起天阙先生雪白的发丝,极俊的容颜在月色下泛着光,他仿佛乘风而来,随时都会乘风而去,可事实是他没有乘风去,而是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我面前,脸上浮起极淡的笑,我听见他仿佛透着神之呓语的声音比平时略柔和地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走吧。” 我看着他伸到我面前的手,修长白皙,在皎白的月光和煤油灯昏黄的光下,我忽然发现了一个一直都没注意到的事情,他的手中没有纹路。我大为诧异,仔细回想以前他的手是否有纹路,却想不起来。我伸出手,就要触到那只手,柳重域忽然牵过我的手,转身对天阙先生道:“近段时间,多谢前辈照顾我儿。现在就由我来照看吧。” 天阙先生看我一眼,收回了手,道:“柳重域,瑜儿已经属于我。” 我蓦地瞪大眼,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我紧张地看向柳重域,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暗沉的眼看了我一眼,我的视线恍惚一片,根本无法看清他眼里的表情,只听见他对天阙先生说:“从现在开始,他将不再属于你。” 空气凝固。我的大脑无数的花絮闪过,每一个画面都是柳重域,但是却串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灯光忽然熄灭的时候,我脑海里的画面也熄灭了。空气迅速冰冷下来,我忍不住打了个抖。柳重域牵着我的手忽然传来一股热流蔓延到身上后温暖了很多。 我镇定下来,看了看两人对峙僵凝的气氛,就要开口劝阻,这时,一股白光从门外照进来,眯了眯眼,再睁开,梅九手里拿着夜明珠出现在门口。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清冷,比我初次见到的时候还要清冷几分。不过,他看向我的眼神却是温和的。我紧张的心情也不由放松了几分。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的心情又紧绷起来。 他说:“我答应过瑾瑜,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守护他。” 天阙先生和柳重域同时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有怒气的眼神,我的心乱成一片,忽然觉得一切都混乱了。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乱起来。 看了看几人,我开口道:“时辰已晚,是不是该睡觉了。” 三人同时看向我,眼里锋利的光逐渐消散。但即使是最后一点厉芒,也让人一见心惊胆寒。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这样的局面是怎么回事? “困了,就去睡。”柳重域拉着我走到他的床边。 我挣开他的手:“我还是回去睡吧。” 柳重域眼神瞬间深暗起来。我立刻改口道:“那你睡哪里?” 柳重域没回答,眼神倒是不那么可怕了,挑眉看着我道:“你先睡。” 我看向天阙和梅九:“你们快回去睡吧。” 梅九立刻转身,我还以为他要走了,结果他坐在了房间南边小几旁的座椅上,坐下后还对天阙先生道:“前辈,我们下一盘棋。” 于是天阙先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我默然半晌,看向柳重域,他看了那两人一眼,转身走到了窗前站着。 我望着帐顶,这注定是个无眠夜。天阙先生好梅九落棋无声,房间里寂静之极,但是再静,我也不能安心闭眼。过了一会儿,我起身下了床,三双眼睛同时看来。我顿了顿,边穿鞋子和衣服,边道:“我去方便一下。” “西南有隔间。”柳重域的声音传来。 我看了柳重域一眼,“哦”了一声,默默走到西南处的卫生间里。站了片刻,我默默尝试隐身术。然后打开此间的另外一道门走了出去。我知道这三人都武艺高强,恐怕我呼吸的声音他们都能听见。不知道留下的幻术能不能瞒过他们。尤其天阙先生。走出几步不见有人跟来,我放心不少,他们至少不会马上发现。 也许人在某些时候会激发出一些潜力。今天之前我会不能用幻术。而刚才一试,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 我放心地走在院子里,走出柳重域的院落,漫无目的地在庄里闲逛起来。凉风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暂时不去想那三人。我就想个夜游人一样,晃荡在庄里。 我以为隐身状态是最安全的。当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别动的时候。”我想,我的隐身术是不是失效了。 下一刻,背部一麻,我再也不动分毫。我转动眼珠看向说话之人。 这里有些暗,看不清人的模样,但是我知道来人是谁,他是随缘。既然是随缘,天阙先生高徒,那我就不奇怪在我隐身下,他也能发现我了。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重域不是把他关押起来了吗? “柳公子,麻烦你跟我一趟了。” 第一次被人像拎货物一样拎在手上,感觉可真是难受。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离山庄越来越远,没有人追来。他们都没发现吗?最后看看山庄建筑的那一刻,庄里忽然灯火大亮。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吗? “你放心,他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找来。”随缘语气不无得意。 我抬头瞪着他,从我见到以来,一直模样文秀,看起来也斯文的随缘此刻竟然有些魔魅:“你真是个祸水。我应该除了你才是,不过,暂时先放过你。” 说完这句,他展开轻功,飞快地穿行过丛林。 我现在不能指望柳重域、天阙、或是梅九他们来救我。我必须快点脱离随缘才好。他看上去不是很正常,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把我咔嚓了。 也许万法心经真的是神奇的功法,冲破穴道的那一刻,我兴奋得直想大叫一声,但是我不能,我悄悄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就要一口气吹下去。结果一个炸雷响起,我手一松叶子掉了。这一掉,我再也没能摘到一片叶子。 难道天要绝我路?不,不能这么放弃。 等全身麻痹的感觉消失后,我运气拍开随缘的手臂,落到地上后,一个翻滚,躲进了丛林。 “没想到,还有点实力。”随缘瞬间堵在我面前,打量了我几眼后道,“不过,今天你是逃不走的。” 一只手抓在我肩上,钻心的痛传来,仿佛骨头都要碎裂一般。 “既然你想跑,那我还是让你跑步了的好。”说着手向我腿上抓去。 这一刻,我什么也没做,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声喊:“救命!” 我的声音持续了很久,腿上一直没有传来任何疼痛的感觉。睁开眼,正好看到随缘的身体往后飞,撞到了树干上,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我惊诧地睁大眼,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是谁帮助了我?能将随缘打成那样的人不多,是柳重域还是天阙先生呢? “你可以走了。” “谁?”我循声看去,身后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黑发随意地披散,未冠,我对他拱手道,“多谢这位大侠出手相助,我叫柳寓衍,字瑾瑜,不知大侠如何称呼?” “你叫柳寓衍?”白衣男子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愣了愣道:“是……啊——”我板着掐在我脖子上的手,艰难地开口道,“大侠,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不成?” 我话落,对面之人提起我的衣襟就飞了起来,然后我所站之处前面的一棵树倒了。 “你得罪的人不少。”落地后,白衣男子一把将我松开,我险些后仰倒地。稳住身体后,我看了看那棵倒下的树,刚才若不是这人,我肯定被随缘暗算死翘翘了。可是就是这个救命恩人却也是危险的,刚才那瞬间窒息的感觉可比真的死去要让人恐惧多了。 随缘已经不见人影了。 “怕死?”白衣男子语调平常地道。 我敛起表情,看向他道:“我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前的感觉。如果你要杀我,就给我个痛快。” 白衣男子眼神凝定片刻,忽然将我打量了一翻,随后皱眉道:“姿色不错,却也算不得惊艳,还是个男人……” 我越听越皱眉,不由打断他:“你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却并不回答,只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思索了片刻,道:“要怎么做?” “跟我回门派,以后都不许踏出我派一步。” 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我压下发瓢的冲动,平静地问道:“你的门派叫什么?” “剑门。” “剑门?”我大吃一惊,“你是……” “剑门门主。” 剑门门主?我惊讶地长大嘴,半晌才又道,“你认识柳寓封?” “他乃剑门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白衣男子用极其平常的语气道。 我看着他道:“是吗?我是他大哥。” “你是你,他是他。他并不能为你求情。” “谁说要他求情。”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之人,“你为何要囚禁我?” “囚禁?只要你遵守门规,在剑门里,你可以和其他弟子一样自由来去非禁地以外的任何地方。” “如果我不去呢?” “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方法。”白衣男子道。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这个看起来像一个好人,实际上很冷漠无情的男子,沉声问出了我最相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我?” 白衣男子看我半晌,语气平板道:“你无须知道。” 去,还有希望,而不去,就得死,此人武功之高,恐怕只有柳重域和天阙先生才是他的对手,我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也许,柳重域会找到我。这段时间,我可以当作是去路旅游了一圈。想了想,我开口道:“好,我跟你去剑门。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说看。” “你不能让剑门其他人知道我是被你囚禁的,你收我当弟子。” “第一个可以,至于收你当弟子,不行。” “为什么?” “我早已不收弟子。” “……” 望着燃烧的火焰,我的心情却像冰一样,怎么也火热不起来。这一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脱离牢笼。 剑门是武林最神秘的门派。他那么快就答应我可以不让剑门其他人知道我是被囚禁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去了那里轻易是出不来的。 眼前之人,剑眉,星目,英俊无匹,白衣潇洒仿佛最风流也最正直的侠士,但是他毕竟不是我理想中的侠士,而是一个神秘门派的门主。他手中无剑,却不由自主让人想到他持剑挥出的样子。这是一个剑一样的男子。想象中剑仙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可他不是仙,而是人,还是不可理喻的人。我始终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把我囚禁在剑门里。 “明早就回剑门,你需要休息。”陈述的话语,毫无波动起伏。 我看向他,篝火映照着他的脸,英俊得不可思议。额头眉眼鼻子嘴唇都完美得无懈可击。这种俊和柳重域、天阙不同,柳重域是天神一样的感觉,天阙先生是仿佛圣人。而此人是仙,剑仙。我不知道他年岁几何,但想来并不是像他外貌表现出来的三十许的模样。 大概是被我盯着看了太久,他忽然抬头看向我,那双眼无情无欲,什么也没有。他再次用平板之极的语气说:“你该休息。” 我看了他的眼睛几秒,他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露出了点不解的情绪。这个不解的眼神让我感觉有点奇怪,他不解什么呢?我也很不解,他为何要一听说我的名字就要杀我。难道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我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移开了视线。 自那一声炸雷响后,月色渐渐昏暗,最后全都隐没了。天空一片漆黑。只有燃烧的火焰照亮方圆之地。 不知道会不会下雨。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将头枕在手臂上,闭上了早已疲劳的眼。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希望明天会有新的转机。无数人做梦都想去的剑门,此前,我也一直有所向往的剑门,现在却是一点儿也不想去了。 剑门对我来说,再也不是一个神秘的圣地。 剑门门主再也不是我尊崇的人! 神啊!明天就让关于剑门的一切从我身边消失吧! 第92章:我的记忆,大雨滂沱 梦里闪过了许多画面,醒来却了去无痕。 天色灰蒙蒙一片,乌云沉甸甸地,仿佛随时都可能堕下来。火堆里还有余热散出。对面的人还是昨日的样子,静坐在一块石板上,仿佛姿势都不曾变一下。我一看过去,他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看上去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走吧。”他站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天色,犹疑道:“会不会下雨?” 他看了一眼天色:“四个时辰内都不会下。” 还会看气象?怎么看都像随时可能下雨的样子。不过也是,昨晚我就以为要下雨了,结果根本没下。但是,这一走,可能真的就要去剑门那个地方等死了。苦思冥想也不能想出个不会惹起他怀疑的理由。 他看我一眼,我默默跟上他的步伐。当走到一条路上的时候,我的肚子里传来咕的一声响。一开始,我有点尴尬,但随即一喜,这是个好理由。我真诚地看着他看过来的眼,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吃点东西再走?” 他眼睛四处一扫,然后瞬间飞没了影。我到处看了看,没看到他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脑子里激烈地交战,逃、不逃,逃、不逃,逃还是不逃,这是个问题。该怎么办怎么办。我正犹豫不决。白影瞬间落在我面前,他递给我一包用绿叶包裹着的东西。我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桃子,已经洗过了。不过我一向不吃桃子皮。 “怎么不吃?” “有皮。”我话落,他接过去不知道怎么弄了几下,桃子皮就没了。我还能说什么,接过来吃。 吃在嘴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后悔了,刚才我应该用隐身术先逃了再说。哪怕真的失败了又怎么样,至少有机会。 吃完东西,还能有什么借口呢? 事实是,我还没想出来,他就提着我背上的衣服展开轻功踏山踩叶而去。 看到即将远离的潜龙山,我焦急的心情不能抒发一丝一毫。闭眼冷静了一下后,我开口道:“我有点难受,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毫无情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微皱了下眉头。我又道:“放心,我会快点走。” 落在地上后,我平复了一下有点作呕的胃部,然后踏上蜿蜒崎岖的道路快步往山下走。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我放慢了速度,他也没说什么。既然他不说,我自然不想走得太快。 就这样匀速步行,偶尔碰到崎岖的地方使上一点轻功,一直到午时,走到了山脚。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失望地转身一步一步踏上了官道。 “你在等人来?” 我看他一眼,没回答。他又道:“昨晚有人翻遍了整个山,今晨似乎已经走了。” 我蓦然看向他,他眼微动道:“有我在,自然不可能有人找到你。你不用在多费心思了,安心跟我去剑门。” 在心里将此人狠狠唾骂了一番后,我不由泄气,垂着头往前走。昨晚我不该睡,就算再困我也应该保持清醒。柳寓衍都怪你自己,这么点毅力都没有。 “喂,走路不长眼睛啊。”一个架着马车的络腮胡子大汉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我,声音震耳欲聋。马车从面前踏过,扬起满目的灰尘。我愣眼瞪着那两辆马车远去,回神,将胳膊从白衣男手里抽出。虽然他又小小地救了我一次,但是我再也生不起感激之心了。 平云城。来来去去经过了很多次。我和它也算有缘,这次离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若是回不来又该怎么办。我甩去大脑里悲观的念头,转头看向白衣男,道:“我们先去吃个饭,休息一下。” 说完,我率先走进了一家酒楼。要了雅间,点了一桌子菜。也不管对面的人,拿起筷子就埋头吃了起来。当肚子实在撑不下了,我才停了下来。满桌的菜还剩下很多。我看了一眼,抬起袖子擦了擦嘴,看向对面的人:“你带钱了吗?” 他掏出一定金子放在了桌子上。我顿时无言。盯着那块金子看了一会儿后,我道:“是个午觉再走。” 他剑眉微蹙,我脱掉鞋子,扒掉袜子,抬起脚对着他道:“看见没,都起泡了。” 成功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房后,我倒在床上就闭上了眼。一个时辰,看能不能想出办法来或者会有什么转机。绞尽脑汁,我唯一想到了办法就是依照昨晚逃离那柳重域、天阙和梅九三人的办法。但是这间房里可没有卫生间,而那白衣男就坐在屋子里。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开门出去?借口去上茅厕?他要是守在茅厕门外,也还是没有办法。对了,趁去茅厕的人比较多的时候进去。 “我要去上茅厕。” 冷眼看向我,我镇定道:“人有三急。” “有恭桶。” 我皱眉,一脸厌恶道:“从来不习惯用那玩意。” 他看了我一会儿,站起身,我默默跟了出去。 这家客栈住客比较多,茅厕一般来说也不会太空。看到陆续走向厕所的人,我把握更大了。进去后,我关上门。先隐身,然后飞到干墙上,看到一个人正开门出去,我轻轻跳了下去,跟在他后面飞快地混了出去。 走出客栈大门后,我笑了。然而,我的笑容很快凝固了。白衣男就站在门外。我和他的距离只有五步之遥。当他的眼神扫到我的时候,我差点以后他看见我了,当他皱眉移开了视线后,我才确定他根本没有看见我。我摈住呼吸,在门口人多的时候快速走了。就在我以为可以脱身后,他的身影竟然如影随性。我暗自诧异,他看不见我,怎么能一直跟在我身后,难道他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跟踪散之类的药? 我低头闻了闻身上,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气味。 站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我一时茫然了。如果走到无人曲,他可能就会发现我隐身了。我盯着他看了不过几秒,他的视线准确地盯了过来。在没看见人后移开了,但是随即有盯了过来。我的心情起落反复。咬牙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他。这人的感官也太敏锐了。也许他的鼻子跟狗鼻子有得一拼,能闻到我个人的气息。 我随着人流缓慢地走,尽量走在人多的地方。不知绕了多少圈,我在四处观察了一阵,那一眼就能看到的白衣身影终于不见了。我大松了一口气,往后面墙上一靠,瘫坐在地上,抬起脚揉了揉。 忽然,轰隆几声炸雷响起,豆大的雨点瞬间落了下来,我抬手挡住飘来的雨点。视线一片灰暗。街上行人匆匆,大家都奔跑起来,很快密集的人群散了开去。 雨越下越大,很快瓢泼一般往地上洒。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我捂住耳朵,背部紧贴在墙壁上,但是风一吹,骤雨全向我扑来。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我太眼看了看,这里有点眼熟,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玉堂春。 我伸手往怀里一摸,没钱。如果隐身进去的话……但是我不能保证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算了还是不要冒险。 我只能期望大雨快点停下,不要一直一直下个不停。 天色暗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风雨时不时往我身上袭击一下,冷气侵入我的身体。我左右看了看,缩到了左边的墙角。一棵树从院子里延伸出来,可以勉强遮挡住多余的风雨。 雨水从屋檐流下来,像瀑布一样,白花花的水帘,雾蒙蒙的天气,偶尔的怒嚎的雷声。也许是被雷声震着了。我的大脑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身体时冷时热,仿佛处在水深火热中。我蹲下身,双手抱住头。无数画面在我脑海里闪过。赤身裸体交缠的身体,白天,夜晚,床上,马车里。雕塑一般的面容,深沉的眼,那是柳重域。原来如此。梅九、天阙,呵,原来如此…… 当电影一样的画面在脑海里放映完毕后,脑袋里尖锐的疼痛终于是缓解了。如果再痛下去,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撞墙。我疲惫地靠在墙上,整理了一下记忆。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千妖楼最后看到的那双眼大概不是柳重域吧。柳重域不可能不认识我,即使易容了。 一声雷响,随后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灰暗的天色瞬间白了一下。我双手抱住膝盖,心惊肉跳的感觉久久不去。我抬手按住心脏,默念佛经。但是,怎么也静不下来。心不静,身体更是冷热并袭地煎熬着。腹部仿佛有一团热流窜来窜去,而手脚和背部都冰冷冰冷的。我咬牙忍受,希望这种痛苦不堪的感觉快点过去。 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有一个人影站在了我面前。我缓缓抬头看去,衣摆不是白色,不是白衣男,我略微安心,然而当看到那张文秀的脸后,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随缘。 为什么又遇到了他。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随缘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你说是吗,柳公子。” 看着那恶心的笑容,我就想揍扁他。我扶着墙站了起来,腹部的热流扩散到了全身。火烧火燎的感觉令人发狂。我捏紧拳头,狠狠的对着对面那张脸打去。 拳头在中途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随缘冷笑道:“哼,就凭你这点功夫。”说完,一拳打在我腹部。 瞬间,我感觉到有什么散了又聚拢,一股气流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瞬间充满了力量。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随缘……哼,杀了他。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双掌挥了出去。我看到随缘猛然睁大眼,身体倒飞出去,摔倒在雨水中。一道闪电猛然从天空劈下来,正好落在随缘身上。看着那具电流乱窜的身体,我愣了愣,走了过去。前一刻还白净文秀的面容此刻黑如炭。我盯着此刻已如落汤鸡一样的随缘,冷笑道:“你看,你肯定是利用异术做了坏事,不然怎么会遭天谴呢。” “你……你,你这个妖星,一定是你在搞鬼。”粗噶的声音从那具焦黑的身体传出来。 “呵,你还没死?那我送你一程。” “你要……干什么?” “送你上西天。”我抽出一直绑在腿上的匕首,就要一刀了解这个令我厌恶的人。忽然,一片白色晃过我的眼帘。我抬眼看去,白衣男赫然站在我眼前。青色的雨伞下,白衣干爽,连衣摆都不曾侵湿。 我手一松,匕首擦着随缘的脖子落在了地上。 我一愣,起身盯着对面的人,面无表情道:“我不会跟你去的,谁也别想限制我的自由。” 他冷漠的眼里露出一点愕然,随即道:“你别无选择。” 雨水瓢泼一样洒下来。 天色越来越暗沉,只余一点灰色。 我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握在手中,指向雨伞下的男人:“出手吧。” 漠然的眼里闪过不明之色,极其淡然的声音传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混乱的热流在身体里涌动,我大叫一声,握紧匕首向那个白色的人影冲了过去。 第93章: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白影飘动,我不能伤他分毫,当匕首被轻易击落地上后,我赤手疯狂地向他攻击,但根本无法沾到他衣角分毫。而当他出手的时候,我全身都被震得仿佛骨头碎裂了一样。体内不受控制的热气流暂时安静下来。冰冷的大雨冲刷在身上,冷气再次侵入皮肤。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白衣潇洒依旧,撑着雨伞,仿佛在雨中的花园闲看落花,静听雨声。 我晃晃悠悠地走近他,直到站进他的伞下,我抬脚猛踩地上积出的水洼,水花四溅,然而却没有沾到他衣裳半点,水珠在他面前停顿了,然后全落到了我身上,水沫击身的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我袭来,身体毫无反抗力地往后倒飞。 一秒、两秒、还是三秒,或者只有一瞬的时间,我并没有倒在坚硬的石板地上,而是被人接住了。模糊的视线中,是一个有些熟悉的人,但是看不清究竟是谁。眼皮有些沉重,我竭力睁大眼去看,但视线越来越晃乱。我闭上眼,耳朵里只听见雨声,雷声。而这些声音也渐渐消失。 我是被热醒的,全身仿佛被炙烤在火上。 睁开眼,昏黄的光线明明灭灭,床头坐着一个人。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东云帝,殷苍流。 没有愣神太久,腹部一阵热流涌动,迅速扩散到全身。大脑瞬间混乱。我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雍容华贵低沉的嗓音传来:“你要去哪里?” 我全身的感触都集中在那只握住我胳膊的手上。仿佛有万千电流从这只手传到胳膊,扩散到全身,苏苏麻麻一片。我愣了愣,迅速甩开那只手,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门被拴住了,抖抖索索地弄了好几次都没有打开。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刚才那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 原来全身热流涌动是那种糟糕的原因。我不能像那次一样,在大街上逮着一个人就羞耻地求欢。何况现在面前的人是殷苍流,我更不能犯错。 “外面在下雨。”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还来不及说什么,身体就腾空而起,随即又回到了床上,“既然到了我身边,就别想再逃走。” 炽热的吻落在我的唇上,身上的衣物瞬间化成了碎片。 我的理智再不复存,仿佛吸毒一样疯狂地缠住面前结实的男性身体。 …… “你被人下药了?” 我愣愣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殷苍流略显乌青的面容,不是很在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才说完,殷苍流一口鲜血喷在我身上,我吓了一跳,再也无法继续哀叹自己荒唐的行为。我扶着他倒过来的身体,惊疑道:“你怎么了?” “你中毒了。” “什么?”我盯着他青黑的面容,喃喃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殷苍流声音金属一样冷硬。 我扶着他说不出任何话。他抬起淡漠疏离的眼紧紧地盯着我,眼神越来越灼热,他道:“以后留在朕身边。” 我反射性地摇了摇头,他眼神一凌,伸手紧紧地箍住我:“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朕不会放你走。” 我清了清干哑的喉咙,开口道:“东云陛下,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苦留一个不愿意跟在你身边的人。” “朕救了你一命,你不该以身相许吗?” 我盯着他冷淡疏离的眼,道:“陛下,你看中我什么了,如果是美貌,我可以毁掉。” 殷苍流眼里怒意涌现,但转瞬即逝,盯着我道:“就算你毁容了,朕也不会放开。” 我诧异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我和他只能算是有一面之缘。我确定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可能对谁一见钟情,那么他这么执着又是为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东西? “瑾儿。”殷苍流冷淡疏离的眼变得迷离起来,仿佛透过我在寻找什么人。我刹那恍然,大概我像他深爱的人吧。他口中的瑾儿应该不是在叫我,虽然我的字里也有一个瑾字。 “朕赐你一个名字,以后你就叫西临瑾。” 西临瑾! 惊涛骇浪也不足形容此刻我心里的震惊,虽然我已经忘了很多关于前世的事情,但是我绝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西临瑾。 我低头掩盖住眼里的惊色。 殷苍流,你到底是谁?这只是巧合,还是…… 我不敢深想。何况前世并没有什么人爱我。而唯一对我产生某些想法的人和殷苍流一点也不像。 殷苍流终于出去了,我拉下床边的罩子挡住,静静地坐在床上平复烦乱的心。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扣扣的敲门声,我皱了皱眉,冷声道:“有什么事?” “西临公子,热水来了。” 我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迹,淡声道:“进来吧。” 一群小厮装扮的人目不斜视地搬着浴桶,担着水进来了。等他们目不斜视地出去之后。我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蒸腾的热气冒出,驱散了空气中的凉意。 我穿好衣服走出屏风,一个白影立刻映入我的眼帘。那双无情无欲,在我看来充满禁欲感的眼盯着我看了一阵后,开口道:“等雨停了,我们就回剑门。” 我拿起帕子擦拭着头发上的水,并不理会他。 似乎无论我易不易容,易成什么样子,身边的所有人都能毫不犹豫地认出我来。既然如此,以后不易也罢。 屋子右边有一张极大的铜镜,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遮颜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效了。镜子里的容颜,在我看来平常得很,也许是铜镜太过朦胧,或者是习惯了的缘故吧。 我从镜子里看向那位剑门门主,他眼神清明冷漠依旧。我还记得他评价我说:姿色不错,但算不得惊艳。不知现在他的想法是否如旧。 盯着那人禁欲的模样,我就有一种恶劣的想法,如果将这样的人拉进情欲的漩涡会怎么样呢? 我扭头瞥向他,他投来一眼,见我没什么话说,又移开了目光。我放下帕子,走了过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抬眸看向我,回道:“曲问兮。” “你不是断袖对吗?” “……” 我盯着他皱眉的表情,快速靠近,勾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我扯开嘴角一笑,伸手从他的胸膛摸了进去。当我的手下滑到腰部的时候,被他抓住了。 我被他推开,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差点撞到床柱上。 我看了一眼曲问兮微怒的脸色,站了起来,笑容灿烂道:“你如果强行带我回剑门,我就让剑门所有的人知道,他们的门主是个断袖,和我的关系非同寻常。” “本座可以杀了你。”冰冷的语气,自称都变了,看来真的生气了。 我缓缓将微湿的头发拨到脑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声音轻飘飘地道:“你杀我的理由实在太可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在地府等着你。”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个世界有神也有鬼。”我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我会在地府里好好混,等你下来了,就让你去十八层地狱。” 曲问兮淡漠无情的眼里露出厌恶的神色:“蛇蝎心肠。” “不许你这么说。”我大怒道,“这是形容女人的词。哼,真正蛇蝎心肠的人可不是我。当初就该让甘愿那个女人去送死。这个世界的女人可真是令人……”恶心。 “既然你不愿意随我去剑门,那就只好死。”曲问兮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眼神冰冷地盯着我。 空气越来越稀薄,窒息的痛苦在胸腔加剧,视线开始模糊,大脑也越来越混乱。 我要死了吗? 就当我感觉灵魂要脱体而去时,腹部一股热流猛然串起,翻江倒海一般搅动不休,火热的气流迅速蔓延到全身,仿佛置身炼狱一样的感觉让我瞬间崩溃。 “爹……救我。”我拼命地推开扼住咽喉的东西,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爹,救我,着火了……救我……” 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什么也看不清楚?有什么一直往喉咙里涌,然后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血腥味弥漫。是血! 我睁大眼,只看见一片灰蒙蒙的红。 爹,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 一双手将我抱了起来,一丝丝清凉驱散了无边无际的火热。我伸手抱住,凉意传来,仿佛从地狱得到了救赎。 我抱住柳重域,放声大哭:“爹,我怎么看不见你,是不是天黑了,爹,我们回家,有人要杀我。我们快走吧,以后我都不出来了。” “我不杀你。” “爹,你说什么?” “没什么了,别哭了。” “爹,我难受,爹,啊……” 怀里的人在一阵惨叫中失去了意识,曲问兮淡漠的眼中神色数变,伸手试了试鼻息,没有。 他怔怔地看着臂弯上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容颜。这个人就这样死了吗?不可能。伸手按在他的心脏处。虽然微弱,但依然跳动的心脏表明他还活着。 房门轰然一声打开了。门口站着昨天带走柳寓衍的那个男人。曲问兮看向那人,急切道:“快叫大夫。” 第94章:晴天霹雳,身不由已 周围雾气弥漫,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不断涌入耳中,却听不分明,时不时会看到一张模糊扭曲的女人脸,充满仇恨地盯着我。我转身跑开,那张脸如影随形,渗人之极。 我一拳打在那张脸上:“走开。” “瑾瑜……瑾瑜……” “谁在叫我。” “瑾瑜,你醒醒。” 画面忽然扭转,眼前没有迷雾,没有看不清的脸,没有令人心慌的声音,只有雪白的床帐。 “瑾瑜,感觉怎么样?” 我转头看向床边,梅九坐在那里,满脸疲惫的样子。 我顿了顿,开口道:“阿九。” 梅九脸上露出笑意,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哑:“瑾瑜,你吓死我了。” 我愣了愣,记忆回溯到曲问兮掐着我的脖子的时候。我抬手摸了摸脖子,不痛。 “怎么了,那里不舒服。”梅九紧张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事。阿九,是你救了……” 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阳光一下子涌入,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到了许多的面孔。 殷苍流、天阙、曲问兮、还有柳重域。我怔怔地看着柳重域,眼睛忽然有些酸涩,我眨了眨眼,看着他:“爹。” 柳重域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前所未有地低沉暗哑道:“对不起。” “爹,怎么这么说,都是我自己不好。”我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我如果不偷偷隐身跑出去,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我抓住柳重域的手,“爹,我们回青山居去。” “青山居。” “嗯。”我点点头,期待地看着柳重域,他动了动唇,却没回答,而是满脸思索的样子。 “不行。”突兀的声音响起。我看向殷苍流,皱眉道:“东云陛下,我的去留并不需要你决定。” 殷苍流眼神执着地盯着我道:“瑾儿,朕说过不会放手。”我正要开口,他继续道,“再说,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移动,一切都等你的身体好了再说。” “什么意思?”我疑惑道。所有人忽然都一副沉痛的样子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声,看向梅九,“阿九,我怎么了?” 梅九眼神闪烁,我固执地追问道:“你告诉我。” “瑜儿,你不用急,不是什么不可解的毒。”天阙先生口气淡然地说道。 我紧张的心稍缓,看着天阙先生道:“先生,我中了什么毒?”之前殷苍流也说我中毒了,只是我没想到似乎有些严重。 “你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一种蛊毒。”梅九开口道,“这种蛊名嗜色。” 我蓦地瞪大眼看向梅九:“你说什么?” “瑾瑜,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嗜色!单听名字就知道这种蛊有什么作用了。我抬手捂住眼睛,顿了一会儿后,我急忙问道:“有解蛊之法吗?” 梅九顿了一会儿道:“有。” “什么方法?” 梅九顿了顿,看着我道:“与内力高深的男子交合可暂时抑制住蛊毒的发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后道,“最好是与分属金木水火土属性,内力达到化境的男子交合。” “……”我抓紧柳重域的手,半晌看着梅九道,“没有办法彻底移除蛊虫吗?” “瑾瑜,你不要激动,我一定会找出能够彻底治愈你的办法。” “要多久?” “这……”梅九摇头道,“不能确定。” “如果不抑制会死吗?” “会。” “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看向柳重域,“爹,我们回青山居吧。” 柳重域将我拉进怀里,对梅九道:“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方法。” 梅九:“他暂时不适合移动地方,这是春天,正是嗜色活跃的季节。” “……” “另外,交合时,他体内的毒素会传到与之交合的人身上,需要及时逼出毒素。” 我愣愣地听着梅九的话,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这种情况简直比死还令人难受,可是我却舍不得死去。我抬头看了眼屋子里的人,都一副神情严肃的样子。 没人嘲笑我,我略微心安:“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瑾瑜,你知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梅九保证道。 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平静道:“嗯,我相信你,你快去想办法吧。” 所有人都出去后,我懒洋洋地盯着床顶的帐子,只觉世界都灰暗了。我抬手摸了摸腹部,里面有只虫,想到这个,我就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我趴在床边干呕了一阵,什么也没吐出来。 究竟是谁在我身上下了这么恶毒的东西?记忆中遇到过的与蛊有关的人就是那对南疆来的控蛊夫妇,但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这段时间接触过的所有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不,有一个人值得怀疑,那就是随缘。 随缘,我绝不会放过他,那一道闪电没有劈死他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不会不让他死得太容易。 我穿上外衣,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是一条走廊,这是二楼。四处打量了一番后,发现格局看上去就点眼熟。我疑惑地向左走去,正要步下台阶,空无一人的楼道上忽然冒出一个人来。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天阙先生。 “要去哪里?”天阙先生声音温和道。 没想到天阙先生说话还能如此温和,我愣了愣,道:“出来看看。” “杀气太重。” “什么?” “瑜儿,你满身杀气,是要针对谁?” 我愕然了一瞬,冷声道:“你的高徒。” 天阙先生微愣了一下,开口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怀疑我身上的蛊就是他下的。” “你身上的蛊已下了近半年。” “什么?”我大惊,“这么久。” 天阙点头道:“没错。” “你的意思是不是随缘所为?” “自然。” “就算不是他,我也会杀了他的。” 天阙先生半晌不说话,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我挣了挣,没挣开。他忽然叹息了一声,道:“你恢复所有记忆了?” 我转开头,点了下。如果我没记错,天阙先生他误导我和他的关系。 “你生气了。” 我瞥他一眼,不耐烦道:“没有,是我自己思想不纯洁,误解了先生之意。” “不,你没误解。” 我当然没误解,是你误导,我暗道。然而却听到天阙先生继续道:“瑜儿,当占有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此生再不可能放下你。” 我瞪大眼睛看着天阙先生,我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类似于表白的话。虽然语气淡然,但是却无法让人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我愣了半晌,看着天阙先生悠远如圣人一样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亵渎了高高在上的神灵。我移开眼,开口道:“先生这样的人物当早已看破世情。” “所以,你是意外。”天阙先生语气复杂,但眼里却带着点笑意,“不过,我很欣喜人生中出现这样的意外。” 我愣愣地看着他,如果他对一个女子这样表白,对方肯定会感动得泪眼朦胧。 愣神间,楼下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我侧耳细听。只听见有人道:“是什么人这么有面子,居然包下了整个玉堂春。” “这位公子,小的也不知,只是东家这么吩咐了,小的不敢不从。” “算了,不为难你,你引我去见见那位包下玉堂春的人。” “东家吩咐,任何人未经传唤,不得打扰客人休息。” …… 原来这里是玉堂春,难怪有点眼熟。 “瑾瑜。”梅九的传音传来,语气有些焦急。 我转身回道:“我在这里。” 梅九转身,眼神擦过我的身体,道:“你在哪里?” 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眼天阙先生,犹疑道:“先生,你是不是……”我才要问他是不是施展哦隐身术就感觉空气一凝一散,梅九立刻看见了我,几步走了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见你不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笑了笑,道:“没事,和天阙先生聊了几句。” 梅九这才看向天阙:“前辈。” 天阙先生深深看了我一眼,倏然不见了人影。 梅九紧紧捏住我的手:“和天阙前辈聊什么呢?” 我愣了下,忽然想起我是要去找随缘报复的,都忘了。我严肃地看向梅九,道:“阿九,你知不知道那随缘在何处?” 梅九愣了愣,疑惑道:“你找他做什么?” 我冷“哼”一声道:“那天晚上就是被他暗算了。” “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回敬他。”梅九道。 我摇头:“不用你,我要亲自动手。”就算蛊不是他下的,但是我对此人已经厌恶透了。 梅九笑道:“好,依你,我若逮着他了就交给你处置。” “很好。”我点头,“对了,我爹呢?” “柳庄主采药去了。” “采药?” “嗯,你现在必须按照我的吩咐服药。” 我眼露希翼道:“服药是不是就不用那个……什么了。” “不行。”梅九直接摇头,“服药只是减轻你蛊毒发作时的痛苦。” 我黯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抬头道:“那多久会发作一次?” 梅九摇头:“不知,等你下次发作就知道了。” 我勉强笑着点了下头,转身往屋里走去,刚走到门口,腹部忽然一阵绞痛袭来。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门槛处,梅九及时抱住了我,抬手搭在我手腕上,随即皱眉道:“怎么这么快?”说着打横抱起我将我放到了床上,然后抽出他独有的九转梅花针在我身上扎了几下。又痛又热的感觉瞬间有所缓解。 我张嘴正要说些感激的话,就看见梅九快速脱了衣服,然后又来扒我的衣服。我大惊道:“阿九,你这是干什么?” 梅九脸上一派严肃道:“瑾瑜,相信我。你这种情况是必须要做的。等你不能控制的时候,毒素会越发强烈。” 我看着梅九关切担心的眼,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梅九的手缓缓划到我后面,我不安地动了动,他立刻安抚我道:“放心,我会温柔一些。” 当他就要进去的时候,我猛然推开他:“不行,我身上的毒会传给你。” 梅九脸上露出和煦的笑:“瑾瑜,没事,我的功力足以逼出传过来的所有毒素。不会留先任何隐患,你不用担心。” “是吗?” “嗯。” 看到梅九肯定的眼神,我安心了。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身体背叛了柳重域,也利用了梅九解毒。 这样一来,我谁也对不住。然而,我的思绪没有理智太久,很快陷入迷糊中。脸上火飘火辣地热,全身的热流又开始窜动。 “瑾瑜,放松。”清泠却温柔的声音,像水一样凉,瞬间消去不少火热的难受感,也像水一样柔和,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我迷迷糊糊地攀着梅九的脖子,恍惚中好像看到门外有人影闪过。来不及多想,就被一股直击大脑的快感淹没了。 第95章:几多情史,不解风情 雨过后天晴得总是更加明媚,但是我的心情却怎么也明媚不起来,梅九脸色发青的样子在我眼前闪来闪去,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虽然他说不会有事,但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不可能一直这样靠这种方式支撑。 街上人来人往,人人都平和安乐的样子。玉堂春外又有不少人靠近,都好奇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包下了玉堂春。 我琢磨着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是。闭了闭眼,我从屋顶上站了起来,就要下去,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曲问兮,他怎么还在? 我皱眉盯着他道:“你还想带我回剑门?” 曲问兮久久不说话,一直看着我,半晌道:“剑门奇宝无数,与我回去,或许可解你身上的蛊毒。”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若是不去呢?要继续杀我吗?” 曲问兮的眉头纠得更深了,看了我一阵子道:“你想一直靠与男人交合而活?”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乐意。”话落,就见曲问兮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说:“堂堂男儿,岂可效仿女人承欢男子身下。” 胸腔里的怒气“砰”一声炸了,我梗着脖子吼道:“我就是个断袖,只喜欢和男人搞在一起,那又怎么样,承欢男人身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看不惯就滚开,不要跟个卫道士似的说教。你以为你是谁呀,仗着武功高强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甘愿是吧,我记住了,她失宠了吧,呵,帝王之情本就不可信,齐政变心与我何干。”我冷笑一声,“若是遇到齐政,我会告诉他,他的皇后嫉妒我,想杀我。你说到时候甘愿的日子会怎么样?” 曲问兮眼神锐利地盯着我,声音极冷道:“心思歹毒。” “不,你错了,我还没有你歹毒。”我盯着他锐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因为那样可笑的原因要禁锢我的自由,甚至杀我,这可比我歹毒多了。作为剑门门主,你根本不把世人放在眼里吧,蔑视万物,也要有那个实力,而你并非这个世界上唯一最超然的人。”我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左边,“先生,你说是吗?” 天阙先生凭空现身,走到我面前道:“如何知道?” 我眨眨眼道:“第六感。”转头看了看曲问兮,“先生,你说曲门主是不是比我还歹毒?” 天阙先生看向曲问兮,语气极淡道:“不知齐国皇后与门主是何关系?” 曲问兮寡淡的眼里神情微妙地变了变,看了我一眼后对着天阙先生道:“天阙,你通达天文知命理,当知道……”看我一眼,“此人乃祸星。” 我瞬间惊愣,看向天阙先生,只见他安抚地看了我一眼,开口道:“竟不知曲门主也擅长此道。” “不及圣门之人精通。” 圣门?世上居然有个圣门,此前却不曾听闻,也没听谁说天阙先生是有门派的。我看向他:“先生,你有门派,叫圣门?” 天阙先生“嗯”了一声,忽然伸手摸着我的头顶,我正要拨开他的手,却听他道,“当你叫我先生的时候,你已是圣门弟子。” 我沉默半晌,终于是开口问道:“先生,我真的是祸星?” 天阙先生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悠远的眼专注地看着我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 “天阙,如今,你根本已经看不透他的命运走向了。”曲问兮忽然道。 我疑惑地看向天阙先生,他终于从我脑袋上移开了手,双手背负身后,姿态逸然道:“天道既存,自有理,门主何不袖手旁观。” 曲问兮皱眉不语。天阙先生又道:“那位姑娘名甘愿,却心有不甘,奉劝她当知足。此外,曲门主此生当无血脉之缘。” 曲问兮神情一变,抿紧唇,许久对天阙先生抱拳道:“多谢提醒。”后看了我一眼,转身不见了人影。 我暗道奇怪,看向天阙先生,疑惑道:“先生,你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 我点头,好奇道:“先生,你就告诉我吧。” 天阙先生忽然揽着我的腰,一个眨眼,我就从屋顶回到了屋子里。我来不及惊叹他幻术之高超奇妙,继续追问刚才他对曲问兮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你先坐下,不要急。”天阙先生将我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倒了杯茶递给我,我接过来一口饮尽,然后看着他。他在对面坐了下来。开口道:“你可知曲问兮是何许人?” “剑门门主。”我回道。 “没错,剑门门主,那你看他年龄几何。” “看起来三十几,但是肯定不止,那四十几吧。”我猜测道。 天阙先生摇头道:“江湖都知道六十年前有一位来自剑门的少年震惊了整个武林。” “那人不会就是曲问兮吧?”我惊疑道。 “不错,那个少年就是今日的剑门门主曲问兮。” “那他岂不是七老八十了。”我感叹道。 天阙先生眼神一闪,对我道:“为师今年一百二十岁有余。” 我顿时愕然,看着天阙先生年轻的容颜,我总是忘了他其实已经一百多岁了,比松竹先生和玄真师祖还要年长。“先生,你这是驻颜有术?” “想要驻颜?” 我摇头:“不想,我还是随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发展吧。” 天阙先生眼露笑意:“瑜儿通达。” “先生,你还没说重点呢。” “知道曲问兮为何因为甘愿对付你?” “我也很好奇。” 天阙先生轻酌了一口茶,开始讲述。 原来,六十年前,有一位绝世美人恋上曲问兮,但是生性寡情的曲问兮完全不解风情,美人因爱生恨发动江湖乃至朝廷之力全力追杀,曾打进剑门,于是,从此剑门远遁红尘,少年也杳无踪迹。 再又二十年,一位少女因缘际会入了剑门,恋上了当时已是剑门门主的曲问兮,于是苦苦追求等待了二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少女赫然发现自己在衰老,而曲问兮岁月永固。女子在绝望之下耍手段与之一夜缠绵,然后无声无息离开了剑门。女子离开剑后次年生下一女,名甘愿。 我听得一愣一愣地,半晌叹道:“曲问兮桃花运不错,可惜不解风情。”说到此处,我蓦地想起去年在玉堂春这里,天阙先生可不就遇到了一朵桃花。 “想什么呢?” 我脱口道:“去年先生遇到了那位朦月姑娘挺美的。” 天阙先生不置可否道:“是吗。” 我点头,调侃道:“先生也不解风情得很,想来曾经也辜负了不少女子吧。” “不曾亏欠,何来辜负一说。” “呃……也是……先生,曲问兮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个女人给强睡了?”我对此感到极其好奇。据我看,曲问兮薄情寡欲,当不会被美色所获,即使下春药。 天阙先生眼含微微戏谑的笑,道:“是人都有弱点。” “曲问兮的弱点是?” “我也不知。” 我一番白眼道:“还以为先生知道呢。对了,先生你说曲问兮无血脉之缘,那就是说甘愿并非他的女儿。之前他之所以那么不可理喻都是因为他以为甘愿是他女儿的缘故。那他也太护短了。照我说,就算要为女儿好,那也应该去找齐政,找我干什么。”我越想越气愤,“先生,你都不知道那人多可恶,想把我禁锢在剑门,我不愿意去就掐我脖子。” “他掐你脖子了?”天阙先生忽然靠近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 我愣了愣,道:“没事了,没痕迹,好像也不痛。”指腹轻轻划在脖子上,我一缩,“哈……先生……痒……” 门忽然打开,阳光射入,我闭了闭眼,睁开就看见殷苍流走了进来。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落在天阙先生身上:“天阙前辈看,如今天下大事如何?” 天阙先生缓缓收回搁在我下巴上的手,神态疏忽缥缈神秘起来:“陛下若要成大事,当舍情。” 殷苍流看我一眼,语气傲然道:“不舍当如何?” 天阙先生:“自古无天下与美人得兼者。” 殷苍流:“若是前辈,当如何选择?” 天阙先生:“顺应天意。” 殷苍流:“先生怎知天意若何?” 天阙先生:“得到一些什么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 殷苍流逆着光站在那里,高贵无比,好似处在金碧辉煌的銮殿上,天阙先生淡然而坐,仿佛坐在白云之上。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如果话语中不牵扯上我就好了。我坐在这里,感觉有些微妙。 最后殷苍流对着我道:“瑾儿,朕说过不会放手。” 我默然片刻,迎上他坚执的眼,淡然道:“东云陛下,你大概是把我当作谁的替身了吧。” “……”殷苍流眼中神色一闪。 我盯着他的眼:“陛下,你不觉这样对你心里的那个人不公平吗?” 殷苍流眼里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盯着我道:“你就是朕心里那个人。” 那双本冷淡疏离的眼深处露出的执着令人心惊,我移开了视线,尽量冷淡道:“陛下,天下美人多,才人多,有趣的人也极多,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得到很多人。”和一个皇帝辩这种事情还真是怪异。我起身走到床边,“我打算睡个午觉,二位自便。”我将屏风拖到床前挡住了,然后倒在床上发呆。 那两人还没走,也没说话,气氛都是凝滞的。我深吸一口气,翻身对着床里面。刚才确实有点头晕,躺下舒服多了。不过,心情很烦。梅九、天阙先生、殷苍流,他们围着我干什么? 我揉了揉太阳穴,闭目,脑海里猛然晃过殷苍里那双冷淡疏离的眼,总觉得很熟悉。我的记忆不是那么差,有那样一双眼的人还有一个人——西临城,西临瑾的父亲。 瑾儿么,不,西临城不叫西临瑾瑾儿,所以他定然不是。而且西临城是不可能把西临瑾当正常人的,他爱的人叫池扬。我在想什么?西临城理所当然不可能恋上自己的儿子。我和柳重域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伦相恋的父子了吧。但愿上天不会惩罚这样的畸恋。 我胡乱地想着些有的没的,心绪越来越难以平静。 忽然一只手触在我的额头上,抬眼看去,天阙先生看着我,声音温和道:“怎么了?” 我盯着他静谧的容颜,渐渐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屏风外,殷苍流已经走了。我回头看着天阙先生,问道:“先生,你看我的命运怎么样?” 天阙先生摇了摇头,我立刻紧张道:“不好吗?” “不,正如曲问兮所言,我再也看不清你的命理。” 我看着天阙先生的眼,忽然脸上越来越烫热起来,我摸了摸脸,挡开天阙先生的手,转身不去看他,只平板道:“先生,你应该继续不解风情。” “瑜儿,无须为难,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 “嗯。” 我偏头看了天阙先生一眼,道:“那好,你会一直是我的先生。” 第96章:帝王对手,解蛊之法 躺下没多久,楼下忽然喧哗声大振,我起身打开门,天阙先生、梅九一左一右走了进来,我向外张望了一眼,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问完,一群人涌了上来,为首之人赫然是柳寓封。我愣了愣,看了他后面训练有素的军兵一眼:“你要做什么?” 柳寓封什么也不说,只对后面的人一招手道:“给我搜。” 军兵立马涌过来,不过还没靠近就被梅九和天阙先生的内力阻挡在外,不能前进分毫。 我皱了皱眉,道:“柳寓封,你这是干什么?” 柳寓封终于正眼看向我:“有东云奸细藏匿在此处,特封皇上之命搜查。” 我盯着柳寓封的眼看了看,不像是在说谎。柳寓封一向也不会说谎。只是他所谓的奸细又是谁呢?殷苍流可是东云的皇帝。 “瑾瑜,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吗?”梅九忽然问道。 我摇摇头,他道:“那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 后面一个看上去有点级别的军兵不欲放我们走,天阙先生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去,他就说不出话来了。我看了天阙先生一眼,也不见杀气,大概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而心生恐惧吧。 玉堂春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一顶豪华的轿子停在外面。虽然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是直觉告诉我,那是齐政。看了一眼,我转头看了看天阙先生和梅九:“我们去哪里?” “东郊有一处院落,主人家正好出卖,我买了下来。已经收拾好了。”梅九道。 我点头道:“那我们走吧,对了,我爹回来了通知他一声。” “自然。” 我们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玉堂春那栋建筑浓烟滚滚。 着火了! 怎么回事?殷苍流还在里面。柳寓封呢?出来了吗? “瑾瑜,你干什么?”梅九拉住我。 我停下不由自主往玉堂春走去的脚步,盯着那片大火,喃喃道:“着火了。” “瑜儿,该活着的人自然死不了。”天阙先生忽然道。 我看向他:“是吗?” “嗯,不必担心。”天阙先生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我迅速移开视线,不去看他透彻的眼。 想来以他们的武功,自是不会怎么样的。 楼里传来哀嚎声,听得人全身战栗。我仿佛看到许多人在祸害里挣扎,最后死去。不,那台残忍了。我看向天阙先生和梅九:“怎么办?不能灭火吗?” 天阙先生看着我,道:“你想救他们?” “这实在太残忍了,你听。” “瑾瑜,这是两国帝王的博弈,我们插手不好。”梅九为难道。 我瞪大眼,看向那已经完全变成火海的地方:“他们这是为什么?” “这个地方是东云帝插在齐国的暗桩。”天阙先生道。 我大惊:“怎么忽然就暴露了?” 天阙先生和梅九都没说话。我也不再追问,再次看向那栋楼,已经差不多燃烧尽了。旁边的建筑有所波及,不过幸好有军兵救援,应该没有人员伤亡。 那顶华贵的轿子掀开一角的时候,我也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果然是齐政。不过,里面却不只齐政,还有一个人,甘愿。这位大齐的皇后娘娘居然离宫了么?她来干什么? 不管她来做什么,却也都不关我的事了。我看了看天阙先生和梅九:“我们走吧。” 梅九所说的院落果然不远,用轻功大概没花到十五分钟。 院子很大,环境幽静。却不知主人家为何把这么好的房子卖了。 还来不及参观完这处房子的所有地方,居然就来了不速之客,殷苍流出现在围墙上。然后轻轻一跃,落到了我面前。 天阙先生和梅九上前一步将我挡在了后面,殷苍流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直直地盯着我,眼神很深,里面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堆积,令人呼吸也沉重起来,我看了一眼,立刻移开了视线。 忽然一阵哨子的响声从院子外面传来,殷苍流眉头一皱,对我说了一句:“我会回来找你。”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墙头。 殷苍流方走,大门处传来敲门声,还没等我们开口,门就从外面打开了。来人不是别人,是柳寓封。看到他我不由怀疑他是不是一直盯着我们。我正要上前去说话,他四处看了一眼后转头对着门外摇了摇头。然后门外就出现了一个人,齐政,他后面还跟着一人,甘愿。 对于这样三个人忽然出现在这里,我感到十分奇怪。我看向天阙先生和梅九:“你们没发现有人跟着?” 梅九清冷的眼眯了起来,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我顿了下,没有甩开。 天阙先生空寂的声音传来:“后生可畏。” 我疑惑地看向天阙先生,他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什么也不说。 我转头看向对面三人。齐政走在前面,帝王之气四溢。我在想他是不是在期待我们弯腰甚至跪地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当我胡乱猜测的时候,齐政开口了:“东云陛下来过。” 这句话绝对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于是我也干脆道:“来了又走了。” “不知几位与那位是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齐政眼睛落在我身上,皱眉露出厌恶的神色,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移开了视线,开口道:“那位陛下野心勃勃,想必几位也清楚,只是这并非乱世。”说着深深地看了天阙先生一眼,然后转身潇洒地走了。柳寓封跟着走了,甘愿转身时,斜着眼睛瞄了我一眼,眼神藏得很深,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我能感觉到她确实变了。 这几人来得突然,走得快,虽然似乎目的明确,但是我却感到各种莫名其妙。齐政盯着殷苍流干什么,他不可能把东云陛下刺杀,也不可能囚禁人家,事实是他根本很难抓到人。他最后看天阙先生又是什么意思,警告天阙先生不要投到殷苍流阵营?他眼中对我的丝丝厌恶又是为什么?我自认为没有做什么妨碍到他的事情。想到这里,我不由好笑,是谁认为齐政对我有意思的?这真是可笑,如果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也叫有意思那可真是奇怪了。齐政能在这种时候带着甘愿这么个女人,难说不是真爱。 本来经过这么一出,我不大想住在这个地方,但是想到这是梅九专门买下来,我又熄了换地方的心思。不管怎么样,等柳重域回来了就回隐士山去吧。 “前辈看这位皇帝如何?”梅九忽然道。 我转身面对两人。天阙先生道:“武功已至化境。” “你们是说齐政?” “没错。” “怎么可能,据我所知,他虽然算是个能文能武的皇帝,却不至于已经练到化境了吧。” “大约是有得了什么宝贝。”天阙先生道。 我愕然,不由想起去年在潜龙山遇到齐政,他说山上有宝,难道是真的? “所以你们没有发现他?”我不由看向天阙先生,“先生,连你也没发现?” “以为有高人路过。”天阙先生道。 这天傍晚,柳重域终于回来了。他带来了两个人,那对南疆的控蛊夫妇,黑角和绿萝。这次我才算是看清楚了他们的真容。黑角长相粗狂,看上去并不凶恶,甚至有些憨厚的样子。除了身形,很难和我那时候看见的他联系起来。绿萝也一样,那时候所见,脸上花花绿绿看不到原貌,人也是一副凶恶的模样。今日一见,发现她长得挺美艳。 两人对着我把脉验血检查了一番,最后都满脸疑惑地看着我,对视一眼后,绿萝道:“公子身上的嗜银虫早在五个月以前就被种下了,照理来说,这种蛊虫生长极快,不出一月就会发作,然而,公子却知道现在才发作,其中缘故我们也不明白。” “那此蛊可有解?”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沦落到与要与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且内里高深的男子交合才能活着的地步的那话,那可就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黑角和绿萝对视一眼,绿萝再次开口道:“要解此蛊并非没有办法,但是法子却不易实现。” “什么法子?”柳重域沉声问道。 我期盼地看着两人。黑角道:“须得取极寒之地的玄冰草,极阴之地的九阴水,紫玉泉生长了十年以上的紫玉花,用千年玄铁制成的药炉将其熬制方能将嗜银虫引出来。不过……”稍作犹豫后,黑角又道,“公子情况似有特殊,此法能否奏效,我们也不敢保证。而最后即使成功取出了嗜银蛊,会有什么残留的后果,我们也不清楚。” “玄冰草,紫玉泉、九阴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而千年玄铁的药炉唯有春秋时期传下来的神医鼎。”绿萝神情严肃道。 我看了看梅九、天阙先生和柳重域,他们都一副思索的样子,神情凝重。看来那几样东西真的很难找。而且就算找到了,还不能保证就一定药到蛊除。 我此刻方深刻意识到这种蛊沾染上了就相当于得了绝症。 第97章:下蛊之人,神农氏族 “嗜银蛊极其稀有,公子如何会……” “不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下的。我之前完全没感觉。” 黑角沉思片刻,忽然对着柳重域跪了下去,面色严肃道:“主人,公子身上的蛊虫大概和属下有些关系。” 空气瞬间冷凝。黑角额头冒出了冷汗,绿萝扑通一声跪下。 我看向柳重域,他终于缓了身上的冷气,开口道:“说。” 黑角:“柳夫人曾向我索要这种蛊,就在去年秋。” 柳夫人?难道是她,到死都瞪着眼看着我,到死都要害我。我居然和那样一个人生活在同屋檐下十七年。看来,那么些年,她能忍着不对我出手已经算是莫大的仁慈了。 “衍儿。” 我回神,黑角和路绿萝已经出去了。柳重域坐在床边,神色充满歉意。我对他笑了笑,轻松道:“爹,这与你无关,我既然抢了人家男人,那受点罪也是合理的。” 柳重域伸手将我得头按在他肩上,摸着我的脑袋,语气沉冷道:“放心,爹会找齐所有的东西,引出你身上的蛊。” “听说那神医鼎已失传了一百年,恐怕很难找到。至于其他几样东西那也不是随便可得,你不用太勉强。”我紧紧抱住柳重域,轻声贴着他耳边道,“我会尽量活得久一点。” “说什么傻话,爹不会让你死。” “爹,死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的,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的,当然你不用来的太快,但也不要让我等太久就是了。” 柳重域的手忽然收紧,良久无言。 靠在柳重域结实的胸膛上,我觉得很心安。如果能一直这样相拥到老去,死去,那该多好。只是渐渐升起的热流又一次提醒我,现在这种状况是多么糟糕。 “怎么,想要了?”柳重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暗哑。 我瞬间理智远去,胡乱地解开他的衣服,将身体贴了上去…… 连续十天,天阙先生、梅九、柳重域三人轮流这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另外,看着他们和谐相处的样子,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蛊毒每天都要来侵袭一次。三人好像商量好了似的轮着陪在我身边。 我的愧疚与日俱增,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而且毒素似乎越来越厉害了,从他们的表情我可以看出来。 看着外面春光灿烂的天气,我的心里乌云笼罩,但是我觉得我不应该把这种悲观不愉快的情绪传给他们,每日里都会对着镜子练微笑。眼要笑,嘴角要笑。 这天,我正对着镜子微笑,天阙先生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我吓了一跳,转身:“先生,何故吓人?” 天阙先生低头看着我,语气微叹道:“很不开心,可讨厌我?” 我愣了愣,赶忙摇头道:“怎会讨厌先生。” “那不能接受我。” 我沉默了,回头盯着镜子,天阙先生的身影倒影在里面,我开口道:“先生,我并不能回报你什么。” “不需要回报。” “先生,最近毒素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这对你们的身体不好。” “瑜儿,即使毒素再厉害十倍,对我们来说也不过区区小毒。你无须忧心。其它的也不要多想。记住,只要你活着,这就是最重要的。” “先生……”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你很久没出去过了。” 我不是很想动,但是想到这么多天都待在院子里,心情越来越低落,这不是个好现象,也许应该出去走走。 几日不曾出来,外面似乎又换了新天地一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人脸上都是祥和安乐的模样。捏面人的,卖杂耍的,算命卜卦的老先生,人人都精抖擞。我站在旁边看那位典型的独眼龙算命老先生给一个女子看挂。然后天花乱坠地说了一大通,说得那位姑娘喜气洋洋的,我总结大概就是平安喜乐,无大富大贵,但也没有大灾大难。 我不由看向天阙先生:“先生,你看他说得准吗?” 天阙先生一笑:“大抵不错。” 我愣了愣道:“他不是乱说的?那我也去试试。”我转身走到那位老先生摊前伸手道:“老先生,我要算命。” 老先生抬头问道:“公子要算哪方面?”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姻缘。” 老先生抬起我的手看了看,然后保持着一手抬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摸着胡子的样子,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顿了那么一会儿后,猛然抬头看向我,盯着我看了一阵后,皱眉直呼“怪哉”。 我偏头看一眼天阙先生,他表情不显。我转头看向算命先生:“老先生,有何奇怪之处?” “公子命格奇异,恕小老儿岐黄不通达,不能看出一二。”老先生看我的眼中都带着惊奇。 我默默收回手,指指天阙先生,问道:“老先生,你看他呢?” 老先生又是一惊,半晌张着嘴道:“两位的命数都不是小老儿能看明白的。”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我赶紧拉起天阙先生走了。 离开了人群后,我看向天阙先生:“先生你看那位老先生命运如何?” 天阙先生看我一眼,道:“小有气候,曾经泄露天机,瞎了一只眼睛。” “咦,他的那只眼睛是真瞎?” 天阙先生投来疑惑的眼神,我道:“貌似算命的都喜欢扮成瞎子,这样才能取信与人。” “你听谁说的。” “呃,难道不是吗?” 天阙先生笑看我一眼:“话本看多了。” “我不大看话本,写得太俗了。”我一本正经道,“我写的都比市面上流传的好。” “哦,瑜儿会写话本?” “应该吧。”我不是很确定道。毕竟每次一动笔就犯懒写不下去。每当看到人们津津乐道一个什么香艳的故事,我都想大吼一声,那实在是太俗气了。 “不知我是否能有幸看到瑜儿之作?” “先生想看?” “想必瑜儿之作定然与众不同。” “咳咳,先生若是有兴趣,我写好了先给先生看。” “好。” “先生,那里很热闹,我们去看看。”我指指人群拥挤的地方。 天阙先生手一动,揽着我的腰就飞到了对面的屋顶上。这里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观看下面。只见一个两人高的擂台上一左一右分成了两个区域,有布条分别写着文比,武比。看了一会儿,我方明白,原来是招亲比赛。还要比文武两样,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姑娘,要求这么高,要文武双全。 下面去比试的人不少,个个看上去都容貌端正,举止有度。功夫在年轻人当中也是不错的。这场比试貌似不是守擂的形式,文比方面是写文题诗作画,完成作品等待统一鉴定。而武比则是上面有一个武者,大家上去点到即止。然后自会有人记下他们的功力如何。看了半晌我方明白,那些上去的人之所以看上去都不错是经过了第一轮报名挑选的。尽管有那其貌不扬但自认为能文能武的人不服气,但是最终不能闹出什么风浪来。比试依然有序正常地进行。 越看,我越是对台上那位路人甲长相的舞者感到惊奇。那么多人上去和他比过了,他依然气定神闲。我拉拉天阙的衣袖:“先生,你看那人是不是个不世出的高手?” “虽未达化境,但可派进江湖顶尖高手之列。” 我点点头,暗叹人不可貌相。“先生,是什么人招亲,这么高调,还吸引了多么多俊杰前仆后继。” 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品貌不凡的年轻男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使得一个二个好逑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选婿跟朝廷选拔文武状元有得一拼了。 “农氏家族。”天阙先生道。 我疑惑道:“农氏家族很有名吗?” “据传是神农氏的后人。” “神农氏?”我大为惊讶。不会是我想的那个神农氏吧,顿了顿,我道,“先生,是真的吗?” “确实是神农氏一脉。” 我惊愣半晌,道:“可真是历史悠久。” “神医鼎就是神农氏族的东西。” “什么?” “一百年前传出神农氏神医鼎失窃,其后再未听说神医鼎现世。”天阙先生缓缓道。 我再次看向擂台,这时候再看那位路人甲长相的武者,怎么看怎么神秘起来。看着看着我忽然看到了梅九。虽然易了点容,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在那位专门负责参赛报名的中年大叔处停了一会儿,然后领了一块牌子就上台去了。 我擦擦眼睛,没看错,那绝对是梅九。他也来参加招亲比赛么?我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不过,想了想,梅九忽然参加招亲比赛有点奇怪呢。我看向天阙先生:“先生,那是梅九?”天阙先生点头,“他想娶农氏的姑娘?” “神医鼎也许还在农氏手中。” 呃!我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文比那边写意挥笔的梅九:“他去——是为了神医鼎?” “恩。” “哦。”我愣神看着那边引人注目的梅九,喃喃道,“这万一被人家看上当了女婿怎么办?” “你不希望他当别人的夫婿?” “这……”我愣了愣,道,“那是他的事情。” 第98章:农家招亲,空渊入住 擂台上始终平和的气氛在梅九上去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文比结果如果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只要一看梅九挥笔泼墨的样子就已胜众人多矣。而武比下来,梅九已经被所有人盯上了。之前那些人是还不错,而梅九是游刃有余地与那位路人甲高手比了半个时辰有余。看得出来农氏那边考核的人很欣赏梅九。 比赛结束后,那位农氏要招亲的小姐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穿着一身湖绿锦绣长裙,面上蒙了一层白纱,在两位丫鬟的搀扶下款款步上了对面的与擂台分隔开的主台。随后一名长相俊朗的青年男子走到了那女子身边,眼神在所有人中扫了一眼,明显多注意了梅九那么几秒。然后一群丫鬟装束的人每人捧着文比的一幅幅作品走到主台,那青年一一验看,时不时指着一幅作品给那蒙面女子看。不过,那女子表现得兴趣缺缺的样子。 最后有三位文武都拔萃的青年才俊被留下来了,梅九赫然在列。农氏的招亲大会到此结束了,许多人纷纷失落而去。 “先生,这农家一直住在平云城?”我不由好奇道。 天阙先生:“农氏人的具体居住地一向不为外人道。” “这么神秘?先生你也不知道吗?” “农家人住在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难道真的有世外桃源那种地方,“世外桃源在什么地方?” “不知。” 我遗憾不已,再次看向擂台处,人群已经散去。那位青年和那位蒙面姑娘不在了,梅九也不见了人影。 我探头看了看,天阙先生开口道:“想去看看?” 我眼睛一亮,急忙道:“先生,你隐身术高妙,我们悄悄进去看看吧。” 眨眼转换地方这种本事,不由让我联想到只有小说中听说过的瞬移之术。虽然对天阙先生这种本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我依然感叹不已。 感叹完天阙先生的本事,我再次想要感叹了,这农家的屋子看起来果然就是和一般人家不一样。到处充满了古旧的味道。事实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标识性东西,但是身处其中就自然而然感觉到好像是去到了更古远的地方。一石一柱,一花一草都显得具有时代感。院子里的走动的人都像是更古老朝代的人。 我只能感叹果然是神农氏的后人,传承得可真彻底。 隐隐听到东边厢房里传出说话的声音。我拉拉天阙先生,走了过去。窗子微微是全开的,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是一男一女两人,而且就是出现在擂台主台上的那两位。女子已经取下了面纱,侧面完美。我几乎想大赞:真美!再看到正面,我只能说人间绝色。比伊凤诗、朦月还美。 我扯扯天阙先生的袖子:“先生,你看她是不是算天下第一美人?” 天阙先生神情微妙地变了变,似乎正要回答。这时屋里那位青年男子警惕地转头看了过来:“谁?” 我吓了一跳,下意思挡住脸,捂住嘴。天阙先生拉过我移到了远一些的地方。屋子里,那位美人开口了:“哥,怎么了?”声音十分好听,既不是黄莺出谷,也不是泉水叮咚,而是 青年:“没什么,刚才仿佛听到有人说话。” 女子道:“是吗,我没见,大哥是不是听错了。” “大概吧。”青年语带疑惑道,随即继续之前的话题,“妹妹,那段公子文盛武高,你为何不想嫁给他?” “唉,哥哥,我知道段公子很好,但是妹妹我已经心有所属。” “妹妹心有所属了?何时的事?”青年显然相当惊讶。 女子一扭头,语气瞬间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哥哥就别多问了,妹妹自有考虑。” “对方是什么人?” “妹妹不知。” “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妹妹你一向眼高,想来看上的人定然非凡。” “那当然。”女子骄傲的声音。 “那找个时间领回来看看吧。” “这……”女子犹豫道,“哥哥,妹妹不知道如何找到他。” “你是如何认识的?” 女子有些吞吐道:“前几日在玉堂春外见过一面。” “你又偷偷溜出去了。” “哥哥,我易容后才出去的。” “好了,此事就算了。你把人画下来,我派人给你找找。” “谢谢哥。” …… 我盯着天空看,没想到这农氏的美人已经心有所属了。不知道这样的美人看上了什么样的人? “先生,我们走吧。” “先看看是谁。”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天阙先生的意思是看看那位美人的心上人。说得也是,都来了,就看看再走吧。 那青年明锐得很,这次我再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了。只轻轻跟在天阙先生后面。我伸着脖子看向那画像,耳边就听到青年小声疑惑道:“什么香味?” “哥哥,你说什么?” 我顿时紧张,伫在那里不敢动,天阙抬手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我才放松下来。 “奇怪,又没了。” “哥哥,什么没了?” “没什么。画好了。” “嗯,画好了。”那张画传到了青年手中,他打开画,我赶紧转到他身后,眼睛一落到画上,我就惊讶了。这人画得惟妙惟肖,赫然就是曲问兮。 原来农美人的心上人居然是那个不解风情的老头儿。 青年看画的眼忽然偏头往后看来,我们瞬间四目相对,我差点就以为他看到我了,不过,随后他就移开了视线,眼神再次落到画上。 农美人:“哥哥,怎么样?” 青年顿了几秒,再女子追问了一次后回道:“不错。” 出了农家的院子,我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对天阙先生道:“先生,我们回去吧。” “累吗?” 我摇摇头:“不是很累,我们慢慢走回去好了。” 天阙先生点头,我们向来时一样,溜溜达达地穿行在人群中。而街上到处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农氏小姐选夫婿的事。有对农氏家族表示好奇的,有好奇农家姑娘长什么样的,有猜测谁会被农小姐挑中成为夫婿的,梅九自然成了热门人选。不过,可惜的是人家农小姐看上了剑门门主曲问兮。如此看来,那个家伙还真是招女孩子喜欢呢。不知道这一次,那家伙会不会解风情一回,若不然又一个妙龄女子要被耽误终身了。 街上行人如织,我随眼一瞟竟然看到了柳寓封。距离不远却也不近,但是我清楚地感受到了柳寓封的眼神复杂地变了变,最后依然透着看似平静的纠结情绪。我几乎瞬间就想到,他大概是仇视我的,因为柳夫人之死,但是我们曾是兄弟,现在依然是,多年前的感情绝不是假的,除了柳玉卿,她不大爱往我跟前凑,柳寓封和柳寓澜都喜欢粘着我。而那时候的柳夫人为了在柳重域面前树立贤妻良母的形象,从来没有阻止寓封和寓澜跟我混在一起。 我的感慨也只是一瞬间,再回神,我已经明白不仅柳夫人对我恨之入骨,而我早已厌恶她这个人。 从柳寓封面前路过的时候,我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走出很远后,我开始思考柳寓封还在这里,那么柳寓澜,皇帝齐政是不是都还在平云城?殷苍流已离开,他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住所,门口站着一个人——空渊。 他来干什么?我皱眉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天阙先生,悠远的眼神投来安抚的神色,我的心情顿时放松。 空渊金色眸子在余晖下发出灼人的光芒,他缓缓步下台阶,走到我们面前,开口道:“听说你需要玄冰草、九阴水、紫玉花还有神医鼎。” 我皱眉:“你怎么会知道?” “我想知道当然就能知道。”空渊语气理所当然。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空渊佛一样神圣的脸上忽然露出极淡的忧伤:“金儿,本座就那么令你讨厌?” 金儿?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冷着语气道:“我不叫金儿。” 空渊眼里露出一点笑意来:“你忘了在教里你说你姓金名鱼。” “……” “既然你不愿意与我一同去万佛教,那我来找你。”依然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盯着他看了看,这人到底凭什么一副他来我就应该接受他的样子。我烦躁得想抓头发,天阙先生忽然握住我的手,我转头看向他,那一直悠然远离尘世喧嚣的眸子看过来,心里的烦乱立刻就静了。 我再次转头看向空渊,他表情已经变了,整个人透出股阴郁的气息。我愣了愣,奇怪地看着他,他倏然又淡笑如佛起来。真的很应那句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话。 我看着他道:“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金儿,我已经说了,我来就是找你。”顿了顿,他又道,“以后自然都会在你身边。” “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 我看向天阙先生,他看我一眼,然后看向了空渊,我本希望他能说些什么让空渊离开,没想到他却说:“西厢有空房,教主可随意入住。” 我愕然地看向天阙先生,他捏了捏我的手,眸子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在说:相信我。我不自觉就点了下头。 就这样,空渊住进了来。他每日里笑脸相迎,比起以往一副佛般神圣的样子来,倒是亲切不少,多次以后我也不好再摆脸色。 没过几日,我终于明白了天阙先生为什么要留下空渊。 梅九曾说我身上的蛊毒最好是与金木水火土属性的男子结合。当时我以为那个最好比一般的交合好不了多少。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成必须那样做了。 梅九没有成为农姑娘的夫婿,回来的时候还对我解释了一番去参加招亲比赛的原因,果然是为了神医鼎。而且他早就知道那位农姑娘有了心上人曲问兮。 梅九解释的时候模样十分紧张,生怕我不信。到最后我噗嗤一声笑了他才算轻松了。其实我很想对他说我何德何能让他这么跟着我。 现在,我身边围着这么几个人,我都不知道这算是个什么状况了。柳重域,他又是怎么想的,这样都可以忍受吗?如果不是总能感受到他眼里的炽热的情,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根本不在乎。 这样混乱的生活,另我思绪一度混乱。若不是天阙先生开导,我看自己该得上心里疾病了。 每天除了吃喝就是与人缠绵床榻,总不是个事儿,再这样下去,天阙先生开导也没用了。于是我多了一件打发时间的事,那就是写话本。万事开头难,果然如此,以往总是写了几行就扔了,现在静下心来,没写多久,我就文思泉涌起来。 我决定在写完之前是绝对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看的。所以我都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梅九就抱怨说早知道就不提醒我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了。 第99章:梅九受伤,挖我的眼 一日,我正挥笔写到话本重要的地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动,我顿住笔头,愣了几秒,然后起身打开门,只见梅九靠在一丛茶花边,整个人像要死了似的。我的笔啪一声掉地上了。快步走到梅九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阿九,你怎么了?” 梅九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我松了口气:“阿九,发生什么事了?” “瑾瑜,没事。”梅九说着就要站起来,但是才一动,整个人就往下倒。 我吓了一跳,扶着他上下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伤口。看来多半是受了内伤。而内伤比外伤更严重。 “金儿。”空渊从西厢那边走了过来。 我吃力地扶着梅九,最近好像越来越体虚乏力了,竟然连扶个人都有点困难。我看向空渊:“你快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我话未落,身上一松,空渊已经把梅九扶了过去。 “你把阿九扶到房里去,我去打水来。”说着,我转身就向厨房跑去。梅九全身是汗,须得用热水敷一敷才是。 我端着水走进梅九房里,便看见空渊正坐在梅九身后为他疗伤。我顿了下,轻轻放下盆子,站着看了眼一阵后,我走了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 梅九已经三天不见人影了,忽然重伤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而天阙先生前日去寻紫玉花去了。柳重域昨日也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梅九冷不丁地回来就出事了。不知道天阙先生和柳重域现在怎么样。 就在我出神之际一只纸鹤飞到我面前停下了。难道是天阙先生来信息了,我欣喜地接住纸鹤。立刻,纸鹤在我手中变成了一张纸,然而,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上面说柳重被困无极崖。无极崖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上面也没说让我去无极崖,而是让我去城外西郊,去干什么也没说。只说我若不去,柳重域将会有生命危险。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都必须去。我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门,然后扭头回到书房写了张字条。我带上竹笛,拿了一瓶梅九配置的降火丸。 西郊离主城有点远,若是以普通人的脚程走去要起码要一天,而我现在内力流失,轻功无法施展,脚程回到了普通人的水平,于是我雇了辆马车。 马车缓缓向西郊行去。我摸了摩袖中的笛子,心下稍安。我开始思考,以柳重域的实力,天下间能和他匹敌的人极少。当然身边那几位都不算。天阙先生不用说,深不可测。空渊与柳重域曾多次对峙,不曾分出胜负来。梅九差不多也比柳重域逊色不了多少。但不管怎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日梅九都受伤了,柳重域若真是遇到什么也不稀奇。毕竟天下之大,厉害的人肯定不止我认识的那么几个。 但愿,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才出城没多久,轿子忽然停了下来,我正要打开帘子看,大脑一晕,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触目所及是一片阴暗,手脚被铁链束缚。看来被骗了,不过这也说明柳重域根本没事。放下柳重域的事情,我开始思考到底是谁要对付我。不等我想这些,右侧处的门打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女子带着面纱,男子赫然就是随缘。看来那道闪电还真没把他劈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见我久不说话,随缘挑挑眉,笑容满面地看着我,开口道:“柳公子,好久不见了。” 我希望永远不要你这种人见面。 随缘的笑容看起来相当和煦,但是我看着始终有种别扭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当时面对柳夫人有点像。就是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毫无破绽,但是第六感告诉我这个人的虚伪。当时在面对柳夫人时,我还不清楚自己感觉是否正确,那么在经过了对柳夫人感觉的验证后,那我现在的感受定然是真的。随缘不怀好意,或者心怀叵测,当然即使没有其它的感觉,就凭在这么个地方,在这种情况下看到随缘,也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柳公子,被那么多男人滋润着的感觉如何?” 我心下暗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样的人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一直没开口的女子声音厌恶道,“父子乱仑,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看。” 我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戴了黑色的面色,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冷而厉,声音是冷厉的。看起来很陌生的女子,但是我看一眼就分辨出了她是谁。甘愿,她是当今大齐国的皇后甘愿。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厌恶于我。若是说是因为齐政对我有什么心思,我总觉得不大可能。齐政从不曾表示出什么心思来,难道是帝王心思都隐藏得太深的缘故。我无从得知。 “杀了他。”甘愿语气冰冷道。 随缘看我一眼,语气温和道:“若是直接杀了他,是不是太过轻松了。”笑意加深,“我看不如先毁了他的容。不过,他的姘头之一是来自天下医术最神秘高超的寒露谷。一般的毁容大概是没什么用的。不如就……挖去他的双眼,失去了这双会迷惑人的眼睛,再美的容颜也会失去灵气。” “好主意。”甘愿冷眼看向随缘,“只是你不怕被他的那些男人知道是你做的。要知道你的师傅可也是其中之一。” 随缘脸上的笑倏然收敛了,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瞬间冷厉:“哼,就凭他也配我师父。——我师是什么人,岂会轻动凡心。不过是陪他玩玩。我曾听以为师叔说,师父早年风流韵事不少,想来这次不过心血来潮。” “你师傅神通广大,若是被他算出来……” “这你放心,师父若有半分真心,定然已经无法算出来,若是算了出来,那更好,说明他毫无心思,无足轻重的人,他又怎么在意。” 我不知道是我对天阙先生了解太少,还是随缘的话都不是真。我无法想象天阙先生曾风流不羁的样子。我的心思起落不定,我知道这种时刻我根本不应该想这些事情。但思绪翩翩不受控制。直到随缘走了过来。他站在我面前,眼睛在我身上逡巡,然后道:“果然冠绝天下。这样的容颜若是毁掉当真可惜,不过谁叫你命格不好,惑星就当除掉才好。没了你,许多人都会鼓掌庆祝。” 一把带钩子的刀瞬间出现在随缘的手中。白光在我眼前一晃而过,这一刻,我不是不恐惧,可是我却不能恐惧。我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慢着。”甘愿忽然出声。 “怎么?”随缘,“不会心软了吧。” 甘愿:“我亲自动手。” “你确定?” “嗯。” 刀换到了一只纤纤玉手上,那么好看的手拿着这样的利器,看上去更骇人。然而,我的恐惧反而瞬间没有了。 果然人的承受能力是无限的,当面临了糟糕的情况时,我们总是也能面对。王子变乞丐还活着,我若变了瞎子,只要不死,我大概也还活着。当尖刀要触及我的眼睛时,我的思绪却越飘越远。我在想,我的话本还没有完成,如果成了瞎子,还要不要继续完成。身边的人是否会离我远去。柳重域呢?不,他一定会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 在这种时刻,我从来没想过会有奇迹发生,但是我的眼睛终于是没有被挖。甘愿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门口走进来两个人,齐政和柳寓澜。 我看向甘愿,她眼里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而随缘飞身欲逃,被柳寓澜拦住了。两人立刻交上了手。没几下子,柳寓澜就将随缘制住了。我转头看向齐政和甘愿。甘愿已经恢复了镇定,齐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甘愿,明显他也是知道这是他的皇后的。 静悄悄一片,没有人说话。齐政和甘愿互相对眼看着。最后还是甘愿开口了。只听见她声音再不复前时对我说话时的冰冷,而是柔婉哀怨的语调。她说:“皇上,你可曾爱过我?” 齐政声音平淡道:“朕很感激你。” “不,你是爱过我的,不然也不会对前皇后那么好。不过,后来你变心了。”纤纤玉手指向我,“就是他,你被他的美貌迷惑了。他有什么好,除了美貌,他还拥有什么,他还是个男人。”声音已经趋近歇斯底里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齐政对我有别样的心思。我看向齐政,他的眼神瞥了过来。一开始还挺平静,随后却露出厌恶的神色。我眼一跳,这绝对不是看心上人的眼神,不知道甘愿为何如此。 “皇后想多了。” 没错,的确是想多了。不过,齐政的话并没有令甘愿相信,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齐政,你不承认么,就算你不承认,你也骗不了自己的心,我都看见了,那么多的画,哈哈……你骗不了我的。”黑色的面纱在笑的过程中掉了下来,秀雅的容颜依旧,但是却不复昔日的灵秀纯美。 齐政眉头微皱,冷酷地开口:“将皇后待带下去。” 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甘愿后颈上一敲,然后扛起人就走了。 第100章:脱离险境,他们都在 一股凉风从门外吹来,这个地方本就湿气重,我身上立刻起了鸡皮圪塔。铁镣拷在手脚上,寒意直往骨头里钻。还有两双冷眼盯着我,冷意更甚。 过了一会儿,柳寓澜走了过来,伸手解开了我身上的铁镣。脱离了束缚之后,感觉整个人才是活过来了。我迈动脚步,一晃差点倒地上,柳寓澜伸手托住了我的胳膊。我看向他正想说声谢谢,他立刻放了手,移开了脸。我噎住想说的话,转头看了齐政一眼,然后向门口走去。 随缘被柳寓澜敲晕了放在门边的墙壁角,我皱眉看了一眼,按捺住想了结此人的冲动,转身步出门,齐政忽然一把抓住了我,我转头看向他,他拉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走,什么话也不说,走到路口将我扔进了一顶轿子。我还没坐稳就被他几指点下去,动弹不得。 轿子稳稳地前行,齐政坐在旁边,脸看着前方,神色严冷。 我张开嘴,几次都想问他话,但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撩起轿帘,我眼睛往外一瞥,看到柳寓澜骑着马跟在轿子边。我看去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一副眉头紧锁,深思的样子。 当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还不曾听到城里的喧嚣声时,我猛然警惕起来,似乎并没有回平云城。这是要去哪里? 我转头看向齐政:“这不是回平云城?” 他双手抱在胸前,瞥我一眼,并不回答。可是我已经知道这的确不是回平云城的路。这下可怎么办。 天色很快就暗了,有人询问齐政是否要停下休息。我看向他,他摸着手里的玉扳指,开口道:“继续前行。” 我升起的希望瞬间落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憋了许久开口道:“皇上,还请解开我的穴道。” 齐政终于正眼看向我,眼神有点吓人,盯着我看了一阵后,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柳寓衍,你可真行。”气息喷在我脸上。 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很快我就知道了。他道:“你究竟和多少男人在一起。” 这不是疑问句,并不需要我的回答。齐政继续道:“除了模样外,不知是不是天赋异禀。”他的眼神下移,手伸到我腰间解开了袍带。 我瞪大眼看着他,尽量平静地道:“皇上,请自重。” 齐政顿住手,抬眼看向我,眼里露出一丝微微带着讥讽的笑:“手感不错。”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阵,最后真诚地看着他道:“皇上,你真的被我迷惑了吗?” 齐政脸色一变,冷道:“你说什么。” “甘愿想害我是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思,你说呢,你对我真的有吗?”我放松了一下情绪,靠着轿背看着他,缓缓道。 齐政最开始冷眼看着我,好一会儿后,忽然似笑非笑道:“爱卿以为朕心意如何?” 我看着他,尽量语调轻松道:“皇上心深似海,我等凡人岂能揣摩。” 齐政:“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我皱眉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夜晚已经来临很久了,身体躁动的感觉开始了。我必须脱身才行。然而,我才一催动内力,躁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齐政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我的视线有些颠乱,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的身体越靠越近,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这是想诱惑朕?……完全不能动弹都能如此魅惑,果然是……” 我神智一清,瞪眼盯着齐政道:“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齐政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很会勾引人。” 一种钻心的痛从心口传来,一口鲜血忽然喷了出来。 “你怎么了?”齐政的声音响起。同时身上的穴道解开了。我推开他靠近的身体,拉开帘子想下去,但是被一把拉了回来。 “停轿。”齐政一声吩咐,轿子立刻停下了。 我捂着一抽一抽的胸口,伸手摸出带来的那瓶降火丸,往嘴里倒了几颗,费力地吞咽下去后,燥热感稍减。 我抬头就对上齐政的眼,他蹙眉看着我。我恍惚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还躺在他怀里。皇帝的怀抱可不是个让人躺得舒服的地方。 我推开他就要站起来,齐政箍着手不放。我对他说放开,他纹丝不动,半晌忽然低头吻了下来。全身的热流在这一吻中又迅速躁动起来,我撑着最后的意识,拉开侧面的轿帘,柳寓澜就在外面,帘子拉开了一瞬就被齐政拉了回去。 喉咙腥味又起,一口血再次喷出后,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感觉被人抱在怀里正极速赶路,我抬眼看去,只能看到下巴处,但是我还是认出来了是柳寓澜。我吞了吞干痒的喉咙,开口道:“三弟。” 柳寓澜顿住了脚步,低头看向我,眼里的焦急之色很明显。我欣慰一笑:“寓澜,我以为你对我再也没了兄弟之情。” 柳寓澜喉头动了动,最后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抬手摸了摸胸口,道:“还好。”刚说完这两个字,我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柳寓澜声音明显紧张道:“你忍忍,我马上带你去找段九梅。” 我张嘴欲言,这时,一阵风声过,周围瞬间围上来许多人。将我们团团围在中间,然后一个人走了出来,齐政,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看了过来:“柳寓澜,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带他走。” 柳寓澜:“皇上,他是我哥。” “你从前可是没这么有情意。” “皇上,还请您救我哥一命。” “怎么,朕不是已经派了御医。” “皇上,你应该知道御医们都没办法。” 一片静谧,很久之后,我听到齐政的声音:“你带他去吧。” 过了一阵子,柳寓澜忽然停下了脚步,我抬眼看去,他盯着前方,我扭头看去,柳重域站在那里,下一刻,他就到了我眼前,一眨眼,我就被他抱了过去。 我伸手紧紧抱住柳重域的腰。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柳重域收紧手,眼神专注地看着我道:“你会没事的。” 我微微点了下头,有气无力道:“爹,我们快回去吧。阿九受伤了,天阙先生也没在。”我转头看向柳寓澜,对他笑了笑,就窝在柳重域怀里不想动了,现在扭一下脖子都仿佛千钧重。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梅九,他的气色似乎完全好了。转动眼看去,柳重域、天阙先生、空渊都在。 我起身又看了他们一眼:“你们都在啊。” “你终于醒了。”梅九一下子就抱住了我。 我顿了顿,不由问道:“怎么,我昏睡很久了吗?” “快三天了。”天阙先生道。 我看过去,道:“先生,你回来了?” 天阙先生似乎微微愣了下,道:“自然要回来。” 我笑了下,看着大家道:“你们找齐解蛊的东西了吗?”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柳重域道:“衍儿,总会找齐的。” 那就是没有找齐。这些东西每一样都那么难得,何况是四样。我看了看他们,开口道:“不要强求,别找了。” “瑾瑜,其它几样都已有眉目,如今只差神医鼎。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的。”梅九道。 我盯着他的眼睛:“上次你重伤而回是怎么回事?” “伤势不算重,瑾瑜不必介怀。”梅九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看了他几眼,想解开他的衣服查看查看,但是一双双眼睛盯着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因为这次的事情,我被彻底看管起来了,连上个厕所都有人陪着。这个样子,我都没法写话本了,不过,暂时也不大想动笔。最近全身乏力,提笔更是无劲。毛笔不比硬笔,写时费劲多了,不过话本也接近尾声了,等精神好了,再写上吧。 大家还是轮着时不时不见了踪影。我知道他们都干什么去了,无非就是找玄冰草、紫玉花,神医鼎。而九阴水,空渊表示他有,那就不需要找了。 这一日,我坐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空渊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像尊神像似的。 我看向他,他终于动了动眼珠子。看着我:“金儿有何事?” “没什么?”我随口道。顿了几秒,我认真地看着空渊道:“空教主不回教里吗?” 要知道这两日万佛教的左右二使已经在院子外转成了螺旋丝。 空渊金眸一闪,深深地注视这我,道:“除非金儿愿意同我回万佛教。” 我立时闭上了嘴,我从没想过再去万佛教。说道万佛教就会想起那次不好的境遇,然后大脑自动浮现出程裴钰那张脸。不过,程裴钰已经死了,死在碧玉山庄门前。想到此处,我不由扭头看向空渊:“你知道程裴钰已经死了吗?” 空渊好看的眉眼一挑,道:“怎么?” “他曾算是你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是吃醋了么。” 我不屑地道:“你想多了。” 空渊脸上的笑意变得有点危险:“他既然敢擅自行动,后果当自负。” “他不是你的人吗,你可真无情。” 空渊敛了笑,一副郑重的样子道:“金儿难道不知本座唯一的情在谁处?” 第101章:终于释怀,太极拳法 对于空渊的话,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一向表达得直白,我总觉得他不过是一时喜好我的美貌。对于美貌这个事情,我似乎必须得承认,虽然非我所喜好,也非我所愿。自从空渊莫名其妙来了这个院子住下后,我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讨厌他了,也不大敢看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和真诚。所以对于他的问话,我只当没听到。 我随手掏出袖里的竹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我很久没有吹奏这种纯悦耳的音乐了。今天天气不错,配上轻快笛声,空气里都弥漫上了快乐的音符。 我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在欢乐的情绪中徜徉。最近的烦恼超过了前世今生加起来的总和。这种宁欢的情绪十分难得。 当我吹完一曲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副似乎即将一促即发的决斗画面。 柳寓澜不知何时出现的,空渊和他一左一右站在对面的屋顶上。 我皱眉看了一会儿,在他们就要动手开斗的时候,我开口道:“你们快下来,屋顶要给你们踩塌了。”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有所缓解,但两人看我一眼后继续对峙着。我将笛子收回袖中,起身走到他们坐在的房顶下:“你们下不下来,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两人看我一眼,同时从上面跳了下来。 我看向柳寓澜,笑道:“三弟,你来了。” 柳寓澜半晌“嗯”了一声,然后对我道:“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你说吧。” 柳寓澜看了空渊一眼,然后看着我,我回头对空渊道:“你能回避一下吗?” 空渊眉一挑道:“怕是不能,我必须待在你身边保护你。 “你可以稍微站得远一点。” 空渊:“……” “远了,你就没信心了吗?” “当然不。” “所以……” “那好吧。” 等空远走远了,我再次看向柳寓澜:“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母亲可是你杀的?” 我脸上的笑顿时凝住,光线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暗淡,但是不管怎么样事实无法改变,我也不曾想过改变,重来一次,我依然阻止不了自己当时的杀心。我看着柳寓澜,轻声道:“是我。” 柳寓澜眼里的情绪复杂得犹如夏季的雷雨天,他的拳头紧紧捏住。当时,我就想着,如果他要来打我一拳,那就随他好了。我知道他定然下不了手杀我。不过,他连打斗没有打我。只是道:“她已经逼得大哥不得不出手杀了她吗?” 我抿了抿唇,看着他道:“她一直都想我死呢。”顿了下,我用平板的语气道,“齐政不是说我身边围绕了很多男人吗,没错,这是事实,我得承认。——你知道这种局面都拜谁所赐吗,你的母亲。” 柳寓澜瞪大眼看着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烦乱地抓了抓头发,不耐烦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母亲虽然死了。但那并不是一件特别悲哀的事情,她不过是命数已到。人本来就要经历死亡。” 柳寓澜盯着我看了良久,忽然一叹,道:“大哥,你知道么,我很庆幸你还活着。我还能看到你,和从前一样,你不曾改变。”柳寓澜说着,忽然朝我走进,近到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后,他伸手抓起我的手就按在他的心脏处,“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因为你而不定,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我愕然地看着柳寓澜,他的眼神依然是复杂的,但是又和之前不同了。我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脉动。一下一下,强劲有力,比我心跳要规律充沛。这是一幅健康且武艺高强到我都看不出深浅的身体。他比我曾经熟悉的那个时候变化了很多,武功强了,人也成熟了,不再是少年青涩的样子,是一个男人了。 “大哥。”柳寓澜唤回了我飘远的神思。 我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柳寓澜继续道:“大哥,我的心意早就对你表达过,那都是真的,你都不好奇我为何后来变了吗?” “为何?”记忆中,在柳夫人还没死的时候,他就对我冷漠起来。和曾经那个在不顾自己安危去万佛教救我的柳寓澜截然不同了。这么明显的变化我当然记得。 “这可就要问大哥身边那位段神医了。” “问他?” 柳寓澜神情一变,语气冷道:“没错。” “你的变化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大感疑惑。想要问个明白,眼角却看到梅九从对面的回廊处走了出来。 柳寓澜转身看到他,整个人立刻变得锐利起来。梅九一直走到面前五步处才停了下来。空气中的凌然气息令我全身打了个颤,两人同时看了我一眼,然后气氛瞬间平和下来。我看看两人,开口道:“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就是了。” 柳寓澜:“段神医好手段,忘情散也确实厉害。” 忘情散?我疑惑地看了看两人。柳寓澜盯着梅九的眼睛犹如刀子。梅九看我一眼,动了动唇,似乎要对我说什么,但最后看向柳寓澜道:“瑾瑜对柳三公子只有兄弟之情,忘情散正好助你脱离苦海。三公子能有今日成就,说不得就是忘情散之功。” “段公子可真是能言善辩。”柳寓澜神情平静下来,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却更有气势了。他眯眼看着梅九道,“即使耍尽手段,有些事情段公子怕是也不能如愿的。” 梅九温和而笑,并不接柳寓澜地话,而是看向我道:“瑾瑜,你也怪我吗?” 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梅九对柳寓澜下了忘情散。这就解释得通柳寓澜突然变冷的原因了。我看着梅九,对他的行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说起来,当时,我也很忧虑柳寓澜的情感。只是梅九的行为……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两人,道:“过去的就算了吧。不过,阿九,你对寓澜下药总是不对的。” 梅九笑了笑,立刻态度端正地对柳寓澜一拱手:“我向柳三公子致歉。” 柳寓澜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我看向梅九:“阿九,这种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梅九:“瑾瑜放心,忘情散出了让人忘记情感,没有任何副作用。” 我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拉拉柳寓澜,“三弟,此事就算了。” 柳寓澜看了我一阵,终于点了点头,我松了一口气。 翌日一早,柳寓澜就出现在我面前,面色相当严肃,盯着我问道:“这都是真的吗?” 我愣了愣,道:“什么事情是不是真的?” “她对你下了嗜银蛊?” 我顿了顿,道:“没错。” 柳寓澜眼神变幻,最后伸手差点碰到我的脸却,却又收了回去:“我知道她曾派人杀你。她的死并不能怪你,只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我知道。” 柳寓澜忽然一叹,道:“大哥,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因为你和父……”柳寓澜顿住了话头。 我很想说她的母亲最初就想弄死我,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能够放下杀母之恨,我应该感到安慰了。我笑了笑,不再说这个事情,而是对着东方开始练太极。这拳法不费什么劲,还能活动下身体,练下来感觉挺好。 “大哥,你这是什么功法?” 我看了柳寓澜一眼,他一脸好奇的模样,我收拳立正站好后,道:“叫太极拳。” “看起来奥妙无穷,不知威力如何?” 我掏出手帕擦干汗水,回道:“我打出来肯定没什么威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这样一说,柳寓澜真开始了。 我盯着他投注了内力打出来的太极拳,忽然觉得很平常招式在他手中变得奥妙厉害起来。当他收拳,眼神激动地看过来的时候,我惊疑不定道:“这拳法很厉害吗?” 柳寓澜点头道:“大哥,你这拳法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看着他,眼都不眨地扯谎道:“梦到的。” 柳寓澜一愣,笑道:“大哥不愿说就算了,小弟自不会寻根问底。” “你不信?”我眨眨眼道,“我说的差不多是真的。梦中有个人站在一个叫武当山的地方练习这套拳法。那人大概是个什么高人,自创了一套绝学,然后没能找到传人就去世了,所以托梦让我替他传递下去。” 柳寓澜看着我,等我说完后,点头附和道:“大概真是这样,大哥真是幸运呢。” “不,幸运的是你,我根本无法发挥它的威力。”我郁闷道。 柳寓澜立刻安慰我道:“大哥,等你蛊毒解了就可以了,现在不必急。” 我对此的期待不高,总觉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天都好像最后一日似的,但是这是不能让周围的人感觉到的,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毕竟我才是高人看上的徒弟,以后定然是会比厉害的。” “我不会输给大哥。” “那你继续好好练习。”我看了一眼东方,太阳已经跳出来了,“我回屋去休息一会儿。” 身后,柳寓澜伸手欲拉住我又收了回去。我暗叹一声,跑进书房,关上了门。书桌上笔墨纸砚永远都是准备得妥妥贴贴的,随时都可以提笔而书。我的话本也该完结了。再不完结,万一哪天嗝屁了没写完,我也不安心。 第102章:彻底堕落,有人纵火 太阳落山,天色已暮。我写下了三个字,上册终。将所有手稿装订成册后,我在封面上写上了三个大字:武林梦。没错,这就是该本书的名字。收藏好后,我打开了房门。门外,柳寓澜和空渊一左一右站着,像两尊塑像似的。见我出来,两人同时开口道:“可要用晚膳。”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我。 余晖橘红橘红的,烫金一样照在两人身上,空渊银色的发丝如佛如妖又如魔,金眸流转,天颜绝代。柳寓澜整个人都沉静异常,立在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息。和柳重域似有相似,但却是很不同的。 我看了看两人,又看向院落,清清静静一片,只有虫鸣啾啾:“他们都还没回来吗?”梅九、天阙先生、柳重域都出门去了。这都两日了,还不见人影。 “金儿不必担心,以他们的实力,天下少有敌手。”空渊道。 “这一次,他们要出去多久。” “很想他们么?”空渊看着我,语气似乎带着醋意。 我看他一眼,并不回答,转身向饭厅走去。 晚餐菜色丰富,摆了一大桌子。但是吃饭的只有我、空渊喝柳寓澜。我皱眉看着满桌子的佳肴:“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 “你不喜欢?”空渊放下筷子看向我。 我摇头:“那倒不是,以后少做几个菜,菜多了反而没什么胃口。我们只有三个人,最多五道菜足以。” “你说了算。”空渊舀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 我正要接过来,柳寓澜的碗也送到了面前,我看了看两人。最后将两只碗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我皱眉看向二人:“你们吃自己的,我自己会动手。” 这一顿饭吃得有点郁闷。看来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比较好。 吃完饭,我就回了卧室一个人呆着,空渊和柳寓澜想跟进来,我砰一声关上了门。两人差点撞到门板,我透过窗花处的影子看了他们一眼,两人捂着额头的样子有点好笑。我笑了笑,转身扑倒在床上。 每天都和人缠绵床榻的日子何时是个头。这个念头才一闪过,那种灼热感就来了。天色还未全黑,时间似乎也来越提前了。 我抓着被子,强忍着难受的感觉。如果忍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呢?我不知道。当过了最难受的时期之后,整个人忽然变得轻飘起来,思维也混乱了。直到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金儿……” 我张开眼模模糊糊看到空渊焦急的神情。 “金儿。”空渊的语气说不出地动情,神情在看到我睁开眼的时候松了松,然后紧紧地抱住我,“怎么不叫我,你想忍着?讨厌和我做这种事?” 空渊难得感伤的语气听得我心中一酸,一直以来,我对他大概太过偏见。其实说起来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真正伤害过我。我伸手抱住他的背:“谢谢你。” 空渊的身体明显一震,然后突然推开我的身体,面对面看着我,眼神晶亮地盯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说话,而是低头吻住了我。 今晚,无星无月,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空渊金色的眼在夜里散发着光。我第一次没有抵触地去感受他在我身体里的动作。 灭顶的快感不断袭来,以往我都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也许这并不可怕。它不可能真的令人毁灭。 一直持续到了半夜,身体明显感到难以承受了,可是身体里的那种饥渴不曾消失。总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又复苏了。空渊一边动作着一边轻声问我:“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我正要回答,空渊动作一顿,同时间,柳寓澜忽然破门进来了:“有点不对劲。” 空渊二话没说,起身披上衣服,将被单往我身上一裹,抱起我就往外奔跑。 暗夜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不知道是几秒还是几十秒,耳边传来轰鸣声,随后,夜幕中亮起了火光。我扭头看去,一片火海,那是我刚才还住着的居所。 “有没有抓到人?”空渊问。 柳寓澜回答:“全都服毒自尽了。” “看得出是何人所为吗?” “暂时不能确定。”柳寓澜道。 “可有怀疑的对象。” “不好说。” 全身仿佛着火一样难受,我忍不住贴近空渊的身体。空渊低头看向我:“很难受?” 我胡乱点头,空渊伸手安抚着我躁动不安的身体,然后我听到他问柳寓澜:“你五行属什么?” 柳寓澜一开始没回答,空渊道:“如果你五行归土的话,会对他有帮助。” 他们再又说了什么,我却听不清了。 清晨醒来,看到柳寓澜,他早已清醒,裸着身体侧躺在我左侧,我一睁眼就看到了他的脸。虽然记忆有些混乱,但我记得昨晚大概发生了什么。我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睁开,他放大的脸依然在面前。 “大哥。” 我镇定地起身穿好衣服,平静地问道:“这是客栈?”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朋友的房子。” “还在平云城么?” “还在。大哥,感觉怎么样?” 我顿了顿,道:“什么怎么样?” “大哥,你想什么呢?”柳寓澜的脸忽然出现在面前,“脸都红了。” 我抬眼一看,他正好穿上衣服。我扭开脸,不去看他。 “大哥,看你今天精神多了。”柳寓澜神色认真地看着我。 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感觉的确有劲多了。这个事实并不能令我高兴,反而更加烦恼了。我皱眉看了柳寓澜一眼,转移了话题:“昨天的纵火事件可有什么线索?” 柳寓澜神情严肃起来,语气冷静道:“此事我会查清楚。” 现在,我忽然有一种周围都危机四伏的感觉。对梅九、天阙先生和柳重域他们也感到担心。虽然他们都很厉害,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预料的。而人力也不可能胜天。在有了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后,我不得不相信命数一说。不过还好,有一句话让人感到安慰,就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上天也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我打开窗子,看看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了,看来是睡过头了。昨日,我就想着,总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我必须出去,了解一下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想吃什么?”柳寓澜忽然问道。 我愣了下神,才道:“我们出去吃吧。” “你要出去?” “嗯。”我点头道,“出去看看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你留在家里,我去打听后回来告诉你。” 我摇摇头:“不,我要自己去。” 柳寓澜默了几秒,道:“最近可能不大安全。” “我先易容后再出去。” “戴上这个。”我话落,空渊从窗口飞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人皮面具。 我看了那薄薄的面具一眼,皱眉道:“你这不会是真的人皮吧。” 空渊立时笑了:“当然不是,知道你不喜欢真人皮。” 我接过来贴好后,对着镜子看了看,完全路人甲的长相。下垂眼,大鼻子,线条不明朗的嘴唇,脸型也变了点。 这样出去肯定没人注意。这是我的想法,可事实是走到大街上时,许多人都向我们行注目礼。我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空渊喝柳寓澜这两厮可没有易容。都俊美得天怒人怨的,回头率高是必然的。真是失策,应该叫他们也易容后再出来才是。 走着走着,我又发现出不对劲了,貌似人们的视线也不断往我身上瞟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左右两人一眼,再次捕捉周围的视线,没错,落在我身上的视线似乎更多。不过,也看得出来那是好奇而不是惊艳,只是他们好奇什么呢? 我看看柳寓澜和空渊,用眼神询问这些目光是什么意思。柳寓澜小声在我耳边道:“大哥何必介意大家的目光。” 我想想也是,我是来办正事的,不能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忽视那些视线后,我开始关注周围人的谈话内容。很快,我就听到了有人谈起了农氏家族的事情。隐约听到说什么神医鼎原来还在农氏,我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听,但是周围声音太嘈杂,说话之人似乎也走远了,终是没能听到更多的消息。 “你想知道农氏的事情?”空渊忽然问道。我点点头,他拉起我的手快步往前走,“跟我来。” 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没什么,但是牵手定然是有些问题的,周围人惊讶的目光清晰可见。我低声对空渊道:“你放手,我自己走。” 空渊回头看我一眼,眉一挑,眼神冷冷地扫视过周围的人,然后拉着我继续走。 我张了张嘴,看他没放开的打算只得作罢。 柳寓澜忽然走到前面,皱眉看了空渊一眼,伸手似乎打算也牵过我另一只手。我反应极快地收回了手。柳寓澜眼神一暗,收回的伸出的手。 我瞪着柳寓澜,道:“这是大街上,不要太放肆了。”和一个男人暧昧不明,被人猜测也就算了,若是再来一个,人们的眼光得奇怪成什么样。 第103章:探听消息,被人追杀 空渊带我去的地方是一个茶楼,名如意茶楼,楼里布置雅致。人很多,但是却一点也不嘈杂。有个说书先生正精神抖擞地讲江湖轶事。我们在二楼一雅间坐下后,边喝茶吃点心边听说书先生讲书。那先生说话风趣,本来没什么意思的事情都被他说得趣味无穷起来。我听得津津有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次来的目的。我不由看向空渊:“你不是要带我打听农氏的事情吗?” 空渊还没回话,这时,一个店小二飞快地出现在我面前,笑嘻嘻地道:“客官想知道农氏的事情,小的外号包打听,凡是平云城的事情都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发生在平云城以外的地方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不知客官想问什么?” 我将小二上下一打量,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贼精明的模样儿。总之,不大靠谱的样子。 “客官,所谓人不可貌相,小的在平云城那是排名数一数二的包打听。说的话绝对真实。” 我想了想也是,人不可貌相。姑且就信他一信,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我清清喉咙道:“那你就随便说说农家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小二高兴地应道:“好呢,客官。”随即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话说农氏家族的人忽然出现在平云城为农家小姐招亲,各位少年英雄们就慕名而至,招亲当日,可谓俊才云集,其中有一位段姓公子更是文采卓绝,武艺高强,风流倜傥,英俊不凡,是最有望成为农家婿的人,却不想那位农家姑娘竟然一人也未选……” “打住。”我皱眉道。 小二迅速收住嘴,笑眯眯地道:“客官,不知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只是你能不能讲重点。” 小二挠挠头,疑惑地问道:“不知客官所谓的重点是?” 我看了看柳寓澜和空渊,两人神态自若,一派悠闲的样子。我皱眉对着空渊道:“你来问。” 小二立刻转向空渊,笑容满面道:“客官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空渊眉眼一挑,顿时仿佛有光芒闪过。小二神情顿时呆愣了那么一秒,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然后恭恭敬敬地垂着头做聆听状。 我盯着空渊看了看,幸好没有顶着标志性的银发和金眸出来,不然别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万佛教主了。 静了几秒,空渊开口道:“听说失传已久的神医鼎重现了,这消息是真是假?” 小二眼睛一亮,精神一震,道:“客官想知道神医鼎的事,这可问对人了。”一激动后,小二左右看看,放低声音道,“那神医鼎确实是在农家,据说曾经失窃了,后来又找了回来。这次有人盗取神医鼎,但是没能成功,被农家的人发现了。也正是这事后,大家才知道神医鼎仍在农氏家族手上。” “那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我不由插嘴问道。 “客官,还真有新消息,听说那神医鼎被农家小姐送人了。” “送人了?”空渊喝柳寓澜几乎异口同声道,“送谁了?” “这却不知。”小二语带好奇道,“不知是谁竟然能让农小姐以家传至宝相送。看来传言那位农小姐有心上人大概是真。” 柳寓澜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小二道:“下去吧。” “多谢客官打赏。”小二揣着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空渊喝柳寓澜神情都十分严肃,我看了看两人:“你们之前不曾听到这个消息吗?” 空渊眉一皱,脸色瞬间仿佛由佛变魔了。也是,他的手下居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这可是提挑衅权威的事情。而我也庆幸自己亲自出来探听消息,不然光听空渊说总是不踏实。 只是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却需要证实。不知道梅九此刻在何处。我看向空渊:“你能联系上梅九吗?”空渊点头后,我道,“那你联系他问问看。” “那个小二倒是消息灵通。”柳寓澜忽然语气怪异道。 我看向他:“有何不妥吗?” 柳寓澜摇摇头,道:“并无不妥。” 空渊:“那小二是是江湖一支笔手中的人。所说的消息确实是八九不离十。” “你怎么知道他是江湖一支笔手下的人,不是都说江湖一直笔手下人轻易不暴露的吗?”我大为好奇。 “再隐蔽总能寻到蛛丝马迹。”空渊一向让人感觉只能看到摄人的光的眼里突然智慧之光闪现。我眨眨眼,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不了解这个人。他远不是有着神佛一样的外貌,我曾以为的内心极恶的一个人。我又看了眼柳寓澜,他依然不是我曾经极其熟悉的那个三弟。 所以,他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了解。算了,我去彻底了解一个人干什么,连自己都了解不清楚,我们就更无法透析别人了。 何干杯中茶,我看向二人:“我们走吧。” 我话未落,身体被空渊一把揽住一下子就破顶而出。下面的屋子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到了屋顶上后还没完,四面八方又是一阵箭雨袭来。我被空渊喝柳寓澜拉来挡去,弄得头晕目眩。好几次箭头擦着我的脸颊飞过。 我的耳边传来一阵阵惊慌声,然后很快街道上的人消失无踪。茶楼里的人也纷纷离去,有不少人遭到了池鱼之殃,带着箭伤哀嚎着跑远了。 没有无辜的人死亡,我应该庆幸。 我被空渊和柳寓澜护着飞快地跃过大街小巷,然而,我明显感觉得到有那么一群人始终穷追不舍,仿佛不知疲倦一样跟在后面。一直到了郊外的树林都还在。我看了看空渊喝柳寓澜:“甩不掉,怎么办?” 空渊冷笑一声:“就是要引他们出来。”说着,忽然在我额上亲了一下,然后把我推到柳寓澜怀里,“你保护他,我去收拾那些人。” 我甩了甩晕眩的大脑,看着空渊飞到空中,全身光芒闪现,然后那些金光向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而去。一阵摧枯拉朽的爆破声响起后,面前树木伏倒一片,然后再无动静。 几秒后,忽然不见人影的空渊揪着一个青衣人从那片残树中飞了出来。他将那人点了穴靠着一棵树放着,那青衣人面容极其大众化,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农夫之类的。实在想不到竟然会干这种杀人类的事情。 空渊面色冷酷地盯着那人,语调仍然美好如佛音,但是却让人感到冷寒:“说,是谁指使你们的,说了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那青衣人面无表情,仿佛根本不在乎生死。当然他说了还是要死,既然如此他还会说吗。 我看向空渊,他回我一个很有自信的眼神,然后就见他走到那人面前,手靠近那人心脏的位置,随即就看见那人镇定的面容瞬间扭曲,嘴里发出惨叫声,我听得全身发毛,直接捂住了耳朵。空渊看我一眼,皱了皱眉,手指一点,青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那无声的痛苦面容出现在一张那么朴实憨厚的脸上实在叫人不忍,若不是知道这是一个正企图要杀自己的人,我想我会以为空渊是个魔头。事实上,此刻的空渊看上去的确像极了披着佛光外衣的恶魔。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情人嘴唇动了动,然后就看见他放松地闭上了眼。空渊的手移开后,那人立刻倒地上了,死了。 我移开眼不去看那人。看向空渊道:“他说了吗?” 空渊脸上的神色有点肃杀,走过来伸出手就要来牵我的手,结果被柳寓澜抬手挡开了。空渊皱眉,柳寓澜语气极淡道:“你的手刚才杀人了,先去去晦气。” 空渊眉皱得更深了,然后眼睛盯着我。此刻,那双眼已经变回了金色,金光流转间,令人难以直视。我忽略他眼里的意思,继续问道:“那青衣人说什么了?” “刚才点了他的哑穴,没听见。” “……” “不过,我会看唇语。” 我愣了愣,暗自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点头后,问道:“那他说了什么?有说是谁派来的吗?” 空渊神情忽然一冷,露出一个莫测的笑:“这群杀手来自阎罗殿。” “阎罗殿?” “一个杀手组织。”空渊解释道。 “极少有人知道阎罗殿的存在。”柳寓澜忽然道。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柳寓澜却不回答了。 这短短的一两年时间,柳寓澜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我完全看不透了,以前他定然不知道这么多关于江湖的事情。何况是这种连江湖中人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我看向空渊:“那是谁雇了他们来杀我们?” “他们的目标是你。”柳寓澜。 “我都易容了,还能被认出来?”我猛然看了看空渊喝柳寓澜,恍然大悟道,“定然是认出你们了,然后就猜出了我。以后出门,你们也乔装一下吧。” 两人愣了下,一副默认的样子,我遂放了心。又再问了一是谁要杀我。空渊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柳寓澜:“你怎么看?” 柳寓澜道:“皇宫。” 空渊冷笑:“柳三公子觉得宫里那一位可以调动阎罗殿的杀手?” 柳寓澜眼神一闪,道:“须得查证。” “你们是说,这波杀手是宫里的人雇佣的?”我犹疑地看了看两人。是谁这么恨我欲我死? 第104章:刺客之多,东云内战 “对了,我有样东西还在被烧毁的房子里,我必须回去取。” “什么东西?很肿要?”柳寓澜皱眉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就算了,何况那里已经完全被烧毁了,只怕你要找的东西也没了。” “就是我写的书。”我看看两人,“你们不想看吗?” “当日竟忘了带出来。”空渊叹息道,“现在只怕已经被烧成灰了。” “不,一定还在。” “你肯定?” “当然。” “那我们走吧。”空渊话音未落,揽着我就转了个方向。 几日前还雅致的建筑完全成了灰烬,看到这个景象,不免有几分感伤。在残垣堆里扫了一圈,我一时不知道哪块地方是我的书房位置。 柳寓澜见我看了半晌没动静,便问道:“你把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又看了一阵,还是没找对点,便回道:“在书房东面墙根下半米深的地方。” “你等着,我去找找。”柳寓澜随手摘了一根树枝就跑到残垣堆里去了。 我忽然有点担心是不是已经被烧毁了。毕竟这个火势看起来是在太大了。那可都是我的心血,一个字一个写出来的,比电脑敲字可要慢多了。 “就算被烧毁了,再重新写即可。”空渊拍拍我的肩,安慰道。 我瞪着他,不是很高兴道:“你不要乌鸦嘴,怎么可能被烧毁。”我看一眼柳寓澜,他还在找,我转头对空渊道,“一定会找到的,我们也过去找找看。” 我正要迈步,空渊拉住了我:“你想亲自去找,不行,你得注意休息。” 我看看空渊又看了看还在不停翻找的柳寓澜:“我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我一下子就找到了。” 空渊似乎又要劝我,这时,柳寓澜拿着一个木盒子落在了面前:“给,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我看着那熟悉的木盒,欣喜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的书册完整无缺,真是太好了。仔细检看了一遍后,我盖好盒子,对两人道:“走吧。” 然而,没走几步,空渊和柳寓澜同时停下了,脸色都十分严肃,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两人同时动手了,然后是一片冷厉的刀光交织。半晌,我才看清楚一群白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那些人步伐诡异,武功看起来不是绝顶,但是却将我们围困住了。空渊和柳寓澜联手,一时都还不能将他们怎么样。我仔细盯着他们的步伐看了一阵子,稍微看出大概是五行相生的阵法,因此每当空渊和柳寓澜打开一个缺口,那些人后面就会有人填补上来,阵法再次牢不可破。 这种时候,我就有点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向天阙先生多学点儿关于阵法方面的东西呢。这群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历,感觉像杀不死的傀儡。书 香 论 坛 就在我焦急不已的时候,空渊和柳寓澜对视一眼,不知道达成了什么默契,然后就见空渊全身杀气大开,我禁不住打了个抖,不过,下一刻,柳寓澜拉着我就向上跃去。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我们已经从包围圈出来了,然后就见一片金光闪过,所有白衣人倒地不起,看样子是死了。空渊凌然地站在中央,银发飞扬,金眸光华四溢,放佛欧洲神话里的大天使。 直到他走到我身边,我还直愣愣地盯着他,在他叫了我一声后,才反应过来。我收回神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空渊一挑眉道:“你刚才想什么呢?” 我摇头道:“没想什么?” 空渊看了一眼那些尸体,回头道:“我们走吧。” “这些都是什么人?”这些人训练有素,比之前的青衣杀手还厉害的样子,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身上没有任何标识,暂时还找不到任何线索。”空渊眼神有点冷,仿佛随时都要死人似的。 “这都两拨刺客……”说话间,我感到一股气体钻进了鼻子,然后整个人往下倒,柳寓澜和空渊眼疾手快地搂住了我。我的意识还在,但是身体却不能动弹了。 “你怎么了?”柳寓澜和空渊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动动唇,发不出声音来,不过想到空渊会看唇语,我焦急的心情稍缓。我无声地道:“刚才有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钻进了鼻腔。你们没有感觉到吗?”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皱眉。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他中了软骨散,若是一个时辰内不吃解药,此生便再也无法站立。你们若是想他完好无缺,就把人借我几日,我保证他毫发无伤。” “你是什么人?”空渊对着空气声音镇定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选择。若是担心,可以跟着一起走。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种药只有我有解药。” “阁下出来一见。”柳寓澜。 空气中静了几秒,然后一个同样白衣裹身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两鬓处分别一绺白发,面容苍白,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冷,莫名让人感觉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大概也和这人全身释放的气息有关。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的武功绝对不在空渊之下,说不定一般来说还高了那么一点。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自信满满地现身,看空渊喝柳寓澜的眼神都是仿佛前辈看后辈似的。 不知道这人要找我去干什么? “你是邪魔。”空渊开口道。 看来此人又是一位江湖名人。我不曾听说过,这有两种可能,这个人不出名,要么人非常有名,非常厉害。而看空渊的神色,这人显然属于后一种。 再一个有邪魔这种称号的人武功定然是极其高超的,不仅如此,还是那种让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我略作思考,对空渊道:“答应他吧。”空渊皱眉,我又用唇语说,“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当不会有什么事情。” 空渊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对那人道:“前辈若是食言当如何?”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你可听说过我邪魔何时食言于人过。” “你要听信他的话?”柳寓澜语气不是很赞同。 我扭头对他眨了下眼,他便默许了。 此前,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名号邪魔的男子居然要带着我们去东云国。事情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我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在那人给我吃了一次解药后,我倒是能说话了,不过,全身还是不能动。空渊一直抱着我,时不时会跟我说说话,要么就是亲来亲去。柳寓澜本来想跟着来,被我劝去找其他人了。 马车外面的那位名号邪魔,名字叫白邪的人突然挑开帘子看我们一眼,眼里的神色带着细微的玩味。盯在我脸上的神色充满打量。 被人这么放肆地打量,我也感觉到不大舒服,便眼神凌厉地盯回去,道:“不知这位前辈要我去东云国所谓何事?”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进到东云境内时,我敏锐地发现东云国的气氛有点奇怪。当我被带到一个两军对垒的战场时,我彻底迷惑了。原来东云国内发生了内战么?这白邪魔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最后还以解药要挟,支开了一直寸步未离开我身边的空渊。然后,我被白邪魔带去了城楼上。从楼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两对人马正在厮杀。而这一边的人显然有点不行了。这白邪魔带我来看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我正疑惑,就听到白邪对着下面大喊道:“瑾瑜公子在此,回去告诉殷苍流,若是不及时退兵,那这位公子将终身瘫痪。” 这一刻,我方明白了自己充当了什么角色。这绝对是我深恶痛绝的。然而,我已经不能重新选择了。 就在白邪喊完话的时候,三支箭矢向我飞来。在即将达到我身体的时候,一个银白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面前,将三支箭矢都握在了手中。 “空教主果然身手了得。”白邪语气似有赞赏道。 空渊低头看了一下箭矢,啪一声扔地上了。他面色极其不好地看了过来,走过来不有分说把我从白邪手中拽了过去,将我身上的麻绳解开口才对白邪道:“不知前辈打算何时给解药?” 白邪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袖,道:“空教主这么心急?”看我一眼,“既然说不会要的命,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空渊面色更冷了:“本座信不过。” 白邪面色也冷傲起来:“空教主和我皇一样倒是被此人迷惑得深。” 迷惑,我何曾迷惑过他们。 “看吧,殷苍流果然撤兵了。”白邪一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我冷冷地看着他,真恨不得将此人捶打一番。但这终究只是想象,我自己现在都还不能自由动弹。 晚上,空渊打听到了事情来龙去脉。原来殷苍流要退位,正在寻找合适的继承人,安定王不知听说殷苍流要转位给一位王爷,但不是他。于是一直以来就有野心,但一直被殷苍流压迫的安定王造反了。白邪身为已经多年不曾在江湖露面的人,这次居然会帮安定王,有点奇怪,暂时也不知道原因。 安定反了之后,东云帝殷苍流立刻派军攻打,安定王正节节败退。于是在这种时候,不知是谁说我是殷苍流的心上人,于是乎,我被人弄来当了人质。 第105章:安定王败,等他们来 如果知道自己要被当成人质,我就算真的成了瘫子,也是不想来的。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空渊想直接带我离开,我问他是否有万全的把握,他说如果没有邪魔在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一听,这个事情大概是不能成行的。 我都准备睡觉了,却听说安定王要见我,我拖着勉强能站稳的身体起身,空渊本要抱着我去,这成何体统,再说也太伤男人的面子了,我没有同意,他便只好扶着我慢慢去了安定王处。 红黄色的烛火下,安定王金冠华服,贵气逼人,看起来才二十几岁的青年,面容也英俊。他见着我,眼神锐利地扫视了我半晌,出口道:“这是你的真容?” 我拍拍空渊的手,安抚下他不满的情绪。我面色平静地直视安定王:“不是。” “本王就说,殷苍流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平凡。公子真颜若何,让本王瞧瞧。” 若不是形势比人强。我真想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安定王冷哼一声。忍下不舒服的情绪。我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安定王,他的眼神瞬间定格了。还是空渊咳了一声,他才回神。然后眯眼看着我,道:“原来如此。”四个字后,一阵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挥手,“下去吧。” 走出大厅,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平生最恨被有权势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个安定王,以后可千万别落到我手上。 回到住所,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空渊开口道:“金儿既然不想去,为何要勉强自己?”顿了下,蹲下身看着我道,“你只要随心所欲就好,我会保护你。” 我阴沉的心情豁然开朗。认真地看着他道:“现在人家比我们强,就暂时示弱一下好了。你也说了,那个邪魔很厉害。” 空渊眼神瞬间变幻,许久后,语气轻到不可闻:“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温软的吻落在我的手上。 面对越来越温柔的空渊,我忽然感到很茫然,不仅是他,所有的人都让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算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也许我活不到需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忽然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两个人互相瞪眼。大脑迟钝了那么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无疑是空渊,另一人却是殷苍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醒了?”空渊向我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拉了拉我的被子,“还早着呢,多睡一会儿吧。” 我摇摇头,坐起身。看向殷苍流,他深暗的眼专注地盯着我,开口道:“跟我走。” “这是安定王的地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实在是一件冒险的事情。作为一个帝王不应该这样的。 “你在这里。”殷苍流接口道。 我捏紧被子下面的手,看了看空渊和殷苍流,平静道:“你们有把握安全地脱离安定王的监视?” “朕既然来,当然会安全地带你走。”殷苍流道。 空渊却皱起了眉,我看向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你忘了,你身上的软骨散还没有完全解。” 我顿了顿道:“不用解了,现在就走吧。” “不行。”空渊一口否决了。 “你被下了软骨散?”殷苍流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点了点头,他又道,“是白邪?” “是的。” 静默了一阵后,殷苍流出声道:“先离开,朕会把解药找来。” 空渊:“你能拿到解药?” 殷苍流:“白邪已经是最后一次帮助殷苍绪了。” “白邪不是安定王的人?”我疑惑。 “当然不是。” 我看了看两人:“现在是大白天,我们要如何离开?” 空渊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和殷苍流对视一眼,然后仿佛瞬移似的奔了出去。守卫哦人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最多感觉到一股风掠过。 当出了安定王所在的州府,我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但是下一刻又紧张起来。因为前面一个白影转过了身来。我一看,居然是白邪。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有人说陛下爱美人胜过江山,我起初还不信。”白邪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眼睛立刻迷眯成了一条缝,半晌忽然大笑而叹道,“我以为世上美人不过尔尔,不想竟有如此神眷的容颜。只是这样的美丽若是凋谢了……” 殷苍流开口了:“据朕所知,白邪已经履行完对殷苍绪的承诺。” “陛下知道得很清楚。”白邪眼一挑道。 殷苍流道:“交出软骨散的解药。” “陛下这是命令我?” 我看了两人一眼,迅速接口道:“白前辈,我与你无冤无仇,且你说过保证我毫发无伤。你不给解药岂不是违背的了你所说的话。” 白邪看向我,沉默半晌后道:“你说得也对。”说着扔出一个瓷瓶,殷苍流抬手接住了。白邪路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后转身消失了。 殷苍流领着大军驻扎在安定王封地梧州城外。一走进营地,就感觉一股肃杀之气,可以想象这支军队是多么的强。 我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营帐里,里面的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出全是新的。吃了软骨散的解药后,我躺在床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一看,又挪了地方。门窗墙壁屋顶周围的摆设都表明这不是在帐篷里,而是在一个标准的卧房里。 难道已经离开殷苍流的地盘了?我一跃而起,全身的力量回来了。刚一下床,门就开了。阳光射了进来,空渊走了进来。银色的发被洒上了光,透着淡淡的金银色。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空渊情绪有些激动。 我对他笑了笑:“挺好的。”我看了看周围,“这是在哪里?” “梧州州府。” “怎么会回到这里?”我诧异。 “殷苍流已经平定了安定王之乱。”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道,看了看外面明媚的天气,“我们也该离开了。” “好,你想什么时候走?”空渊面色温和。 我走到门口,对着阳光比了一个相框的手势:“我们今天就走吧。” “你哪里也别想去。”殷苍流瞬间出现,神情固执地盯着我,“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我皱眉看着他,本想说我想走就走,谁也无权拦着我,但是看到殷苍流眼睛深处的某些神色,我忽然就说不出口了。最后,我听到自己语气平和地道:“我是一定要离开的。” 殷苍流:“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我摇摇头,不再言语。殷苍流眼中露出深沉的伤感,不仔细看,我定然看不出来,但是看着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我看着他,许久,他和映像和另外一个人重合了——西临城。我闭上眼静了静,甩去脑子里的画面。然后看着殷苍流,坚决道:“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殷苍流的神情迅速变冷变硬:“我不会放你走。”他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紧紧地,仿佛要把我的手腕捏断似的。 “你放开他。”空渊上前一步道。 殷苍流冷笑道:“朕说了不放,君无戏言。” 两人对峙良久,猛然双双出手打了起来。我被甩到了座椅中,不过,幸好两人力度掌握适当,不然这一下肯定得将我摔得眼冒金星。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飞奔出屋。然后看到两人在院子里交上了手。空气中弥漫着肃杀摄人的气息。 看着他们光影交错的身影,我几次想要喊住手,都没能出口。因为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炫了。看起来绝对是一场视觉盛宴。以往看到空渊和柳重域交手时,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静止不动,比内力去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精彩的高手打斗场面。我很想喝彩,但这不是看电影,而是两个人真正在打架。稍不注意,就可能有人受伤。 我被精彩的打斗场面吊起来的兴奋情绪慢慢没了。 当轰隆一声传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谁受伤,但随即就看到两人毫发无伤地落在院子里。一南一北站着。我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看了看两人:“你们别在打了,虽然打得很精彩,但是这房子怕是经不起你们的摧残。” 我话音刚落,南北两边的房顶碰一声塌了。我长大嘴左右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两人,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们一眼:“瞧,这是你们的丰功伟绩。” “会有人修缮。”殷苍流向我走来,在五步远的地方被空渊拦住了,殷苍流看他一眼,没有强行向前,而是看着我道,“我带你换一个地方。” 我想摇头说:不了,我就要走了,但是没能说出口。 殷苍流眼里露出了意思愉悦的情绪,然后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顿了顿,跟了上去,并对空渊招了招手。他满面不解地跟着我。我低声道:“他们有消息了吗?” 空渊眼神在殷苍流身上停了一下,然后对我点点头,我想要继续问。空渊示意我不要问,我只好闭嘴了。 我开始以为殷苍流所谓的换一个地方,只是在梧州府附近换一处居所,没想到他已经整装带着人马打算回东云国的都城去了。 我看向空渊:“现在怎么办?” “瑾儿,随朕坐。”殷苍流站在一辆豪华的马车旁,对我伸出手。 我看空渊一眼,他皱眉仿佛在思索什么,过了几秒,他对我道:“你先跟他上去,我就在你外面,有什么事叫我一声。”说完,又无声对我说了几句话。我一开始没看明白,毕竟我不会唇语。但是随后,我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他们来了。 我敛住脸上表情,向殷苍流走去。 上马车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车旁一个骑士有些面熟,定睛一看,可不是见过,我还记得此人的名字:顾容。东云很有名的将军。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看了过来。我对他点了下头,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很没礼貌地转开了头去。我撇撇嘴,扭头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我扭头对着帘子的方向,并不去看殷苍流。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即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他仿佛实质化的视线。我打开帘子看着外面,这样就可以减少对殷苍流视线的敏感。不过,打开帘子就看到了不礼貌的顾容将军,我一顿,想着是不是拉下帘子,但是仔细一想,顾容的冷脸可没有殷苍里深暗无边的眼神让人感到不安。 我双手交叠磕在轿窗上,看着外面的景物缓缓划过眼帘。顾容将军皱眉看了我好几次。我回他一个标准的笑,他边会更深得皱眉,我忽然觉得此人挺好玩。然后大脑开始分析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大概是一个典型的外冷内热的人也说不定。当然,他可能是一个外表冷内心也冷薄的人。但不管怎样,他看上去是个标准的将军。 “找人借的,要不要上来坐坐?” 我还没回话,就被空渊一拉,出了轿子,落在了他前面的马背上。我扭头看向轿子,只看见帘子落下,殷苍流暗沉的神色被挡住了。 第106章:东云陛下,终于来了 顾容向我投来鄙夷的一眼,我摸摸马儿脖子上的毛,拉过空渊手中的缰绳,打马行到顾容旁边:“顾将军,听说你们陛下要退位,这却是为何?不怕引起国内局势动荡吗?” 顾容冷脸看向我:“陛下英明神武,以退位之由将叛逆者一网打尽。” “哦,原来退位之说假,打击政敌才是真。” “陛下雄才大略,自不会退位,置东云百姓……”顾容说着忽然顿住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殷苍流马车前面的帘子已经大开。他端坐在里面,眼神锐利地射来,任何人见了都得心里一悚。 难怪顾容闭嘴不言了。 一路风平浪静,直到午时,殷苍流一声令下,队伍在一处阴凉之地停下了。 骑马,对屁股来说真的是大大地受罪的一件事情。下马后,我都不敢坐了。只靠着树干站着。 “我给你揉揉?”空渊忽然道。 我瞪他一眼,屁股是能随便揉的地方。 “你想哪里去了。”空渊轻笑一声,伸手就在我肩上按摩起来。 我反应过来,无语地望着头顶的树枝。 殷苍流在不远处,他身边围了一圈人,各种服务十分周到。做皇帝的好处之一大概就是随时有人鞍前马后吧。 我盯着那边看,殷苍流忽然转眼看了过来,随即就见他对身边一个人吩咐了几句话,然后就见那个侍从向我这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垫蒲团状的垫子,到了我面前后,就递了过来:“公子,这是陛下爱让奴才送来的。” 我看向殷苍流,正好对上他移来了视线。我收回目光,接过侍从手中的垫子。本来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就多,现在就更多了。不过,殷苍流身边的人都训练有素,除了偶尔看过来几眼,倒没有议论或是怎么的。 再次上路的时候,我猛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视线,四处寻找却又看不见了。就在我以为这是错觉的时候,我终于从军队的人群中扑捉到了那股视线。那是一个小兵,看上去比周围其他人要瘦弱白皙。 我看过去时,他就移开了视线,但是我知道这次绝对没错,就是他。那种目光绝对是含有敌意的。我又盯着那女子看了一会儿,恍然发现那分明是个女子。虽然扮得挺不错,但是以我的火焰金睛又怎么可能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呢。 “看什么呢?”空渊问我。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 空渊轻轻一跃上了马,将手递给我:“上来。” 我正要伸出手,明明已经上了马车的殷苍流忽然出现,抓着我就进了马车。 “坐在这里,比较软和。”殷苍流道。 我感受到屁股下面的垫子确实很软,比之前还要软。殷苍流的手一直揽在我腰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我看了好几眼,他仿佛不觉。 我动了动唇,最终沉默了。 我伸手掀开旁边的帘子,瞬间对上空渊的脸,他似乎一直看着这边。我正要开口说句话,帘子被殷苍流从我手中拨开,又挡住了。 我不满地瞪着他,殷苍流却忽然捧着我的脸低头就吻了上来。直到我差点窒息他才结束了这个吻。我喘息半晌,正要开口,却被他的神情镇住了。那样深情、痛楚中带着欣慰的眼神究竟是为什么?我看着他一时愣然。 良久,我听到他低低地唤了两个字:“瑾儿。” 瑾儿。他要找的瑾儿是谁?西临瑾吗?可我不再是西临瑾啊! 我推拒着他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无比道:“陛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殷苍流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不,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我的瑾儿,只是你不记得而已。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我的心剧烈收缩,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不可能是西临城。不是谁都像柳重域一样会爱上自己的儿子,何况西临城爱的人是池扬。西临城连作为父亲的爱都不曾给予西临瑾,何况是情人的爱。 我压下心中烦乱的思绪,垂头盯着下面,不再去看殷苍流的神情。他双手搂着我,一刻也不松开,我有点难受却无法开口对他说放开。 时间分分秒秒流走,马车平稳的前行着。我很想路程到此为止。不知道柳重域他们何时会来?这种等待是最熬人的。尤其是在我再也不想多等待哪怕一分一秒的时候。 “你在等谁来?”殷苍流忽然这样问道。 我心下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总是想离开,留下来就那么难受?” 我抬眼看着他,定了定神道:“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 “朕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殷苍流一脸狂傲之色。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开口道:“我想要的你根本给不了。”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远离你。” 殷苍流眼神变了变,最后冷然凝视着我:“除了这个。” 我摇头道:“我再也没有别的想要。” “朕可以娶你为君后。” “男人做君后那可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 “那你希望如何?” 我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这场对话很没意义。我根本不想和他有交集,又何来有什么希望呢。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殷苍流眼里的执着令我心惊。我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良久,他忽然语气轻不可闻道:“如果你不愿做君后,那朕可以不要皇位。” 我竭力保持住镇定,尽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眼:“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殷苍流盯着我,仿佛恨不得将我吞了。我平静地迎视他凶恶的眼神。许久,他忽然道:“你可以接受他们,却不能接受朕。” 我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了,惊讶明明白白地出现在脸上。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我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地道:“难道陛下你也想成为其中一员。” 殷苍脸色又是一变,仿佛有火在眼里燃烧起来:“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 我松了一口气,如果他说他愿意成为其中一员,那才是糟糕呢。 对殷苍流这句话,我没做任何回答。我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结果。 一路再无话,我尽量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当队伍忽然停下了,外面有人大呼“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的时候。我精神一震,就要伸手打开帘子。但是殷苍流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将我箍在怀里不放。我焦急不已,像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时,四周的轿帘忽然同时被掀开了。我的视野里同时映入了他们,梅九、天阙先生、柳重域,他们都来了,柳寓澜也在,空渊正将顾容将军制服。 外面所有的人都拿着枪对着他们,大概只要殷苍流一声令下,所有人就会一涌而上。之前,顾容大概是要下令的,不过被空渊制住了。 我看向殷苍流,只见他一挥手,道:“退下。” 所有人都停下了备战状态。 我正要松一口气,却见他不知对谁说了一句:“上。”随即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十几个人出来,清一色的灰衣,脸上蒙着布条。这十几人迅速分成几组分别对付柳重域、梅九、空渊、天阙、柳寓澜。 我紧张地看着现场的情形。见柳重域他们游刃有余,迅速消灭了那十几个看起来极其厉害的角色。 周围的军队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总被扑上来。殷苍流揽着我飞身出了马车。 柳重域就在前面三步之遥,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殷苍流,语气暗沉道:“烦请东云陛下将我儿还来。” 殷苍流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奇怪,他看着我,手忽然放到了我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 “住手。” …… 好几个声音同时惊叫起来。我都吓了一跳,我伸手扳住放在我脖子上的手。他要杀了我吗? 而就在此时,一只手忽然将我从殷苍流怀里拉开了。然后我的身体跌落在另一个男性的怀抱里。抬头就看到天阙先生的脸,飘忽如远离了红尘俗世。 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再回首,就看见柳重域和殷苍流在半空中交手了。 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再回首,就看见柳重域和殷苍流在半空中交手了。碧绿的光和莹蓝的光交织,仿佛要划破时空一样,空气里是扭曲的气流。 我紧张地看着两人激烈交战的画面。如果不是人不对,情势不对,这样的高手对决的画面不知有多么赏心悦目,比3D电影的效果还要真实,还要震撼。可是这种情况,我是没心思欣赏的,我只能祈祷两人快些结束,不要受伤。 就当我紧张地看着那两人对决时,柳寓澜走到我面前催促道:“我们先走。” 我看他一眼,又看向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开口道:“等一等。” “这不是等的时候。”梅九也过来了。 我看向空渊,他也对我点头。我向四周看去,所有的军兵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大概只要有人喊一嗓子,就会冲上来。那么多人一拥而上,就算不能把天阙先生他们怎么样,也是要带来些麻烦的。想了想,我只好点头同意了。我也知道留下来反而会是柳重域的牵累。离开才是明智的选择。 第107章:需要天石,任己风流 天阙先生揽着我准备离开时,变故忽起,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提着枪向我们冲来。那种气势绝对不是普通士兵所有。梅九、柳寓澜和空渊三人立刻迎了上去,虽然那些人完全伤不到梅九他们分毫,但是却像不要命似的一直往前冲,死了一波又冲上来一波,仿佛无休无止了。 “先生,他们情况是不是有些不对?”从那些人木然的表情来看有些不对劲。 “有人对他们施了催眠术。”天阙先生道。 “谁这么厉害,可以控制这么多人?”我才说完,就见空渊飞身进到人群中出手揪住一人拎了过来。 不消片刻,那些被控制的士兵全都茫然慌乱一片。 我看向空渊抓过来的那人,竟然是之前发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空渊将她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道:“你是女人。”眼神全身一扫,道,“本事不小。” 那女子神情倔强,眼神坚执,眼神落在我身上,迸发出恨意。 我大惑不解,这个女人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为何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 天阙先生眼神冰冷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她眼睛一缩,有些不甘地低下了头。我看向天阙先生,他的眼神其实没有杀气,但就是能一眼令人恐惧。 “我看此人就直接杀了吧。”梅九忽然出声道。 “你们敢,我的皇帝表哥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子大声道。声音娇脆,听起来不过十几岁。 这么年轻就能施展那么厉害的精神催眠术?真是有点可怕。殷苍流是她表哥,那她恨我的理由……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表妹爱上表哥。如果真是这样,我若去了东云皇宫岂不是很快就要死翘翘。果然,哪里的皇宫都是危险的。 “瑾瑜,你想如何处置她?”梅九问我。 我看了看她,这样一个妙龄少女死了也挺残酷的。我看向天阙先生:“先生,可有办法让她不能再施展催眠术?” “当然。”天阙先生话落,伸手在那女子身上隔空打了几道白光,然后就见她脸色苍白地晕了过去,“如此,她便再也不能用催眠术了。” 我点点头,放下这桩事后,就看向还在交手的柳重域和殷苍流。那两人现在呈胶着状态。下面围着一圈士兵,之前有人射箭上去,结果被外放的内力反弹回去,一箭射死了放箭者。那人大概是个头头,他一死,其余士兵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走吧。”天阙先生拉过我的手,说道。 我有些犹疑道:“我爹他,不会有事吧。” “大哥放心,我会在这里看着,你先和他们离开。”柳寓澜道。 我放心了。 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天色暗淡下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天阙先生、梅九、空渊,我看了他们一眼,这些人,我是不是注定要辜负呢。 周围的景色在我眼中渐渐模糊,我还以为自己煽情得落泪,抬手一摸,什么也没有。只是头晕晕的,全身的感官忽然有些麻木。 “你怎么了?” 我模模糊糊听到天阙先生这一句话,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天阙先生、梅九和空渊都紧张地看着我。 我撑着手坐了起来,看着他们:“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不会有事的。”梅九道。 我默了墨,平静地看着他们:“如果我死了,就忘记我吧。我不值得你们……” “说什么傻话呢。”梅九打断我,忽然伸手捧着我的脸,“你要相信我。”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梅九顿了顿,道:“由于最近奔波过度,毒素加剧。现在需要一样东西来延缓你身上的蛊毒。” “那样东西一定很难找到吧。” 静默半晌,梅九开口道:“要得到那样东西一不是不可能。” “什么东西?”空渊喝天阙先生同时道。 梅九:“天石。” “天石?”空渊道,“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难道真的存在。” “没错,那的确存在。”梅九坚定道。 天阙先生开口道:“东西在谁手中?” “在齐国皇宫。”梅九道。 “在皇帝手中?”空渊问。 梅九摇头:“在太后手中。”顿了下,梅九继续道,“天石有延缓衰老驻颜美容之效,当今太后曾深得先帝宠爱,因此,这块本在皇帝手中的天石到了当今太后手中。” “阿九,我们都没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我大为好奇。看起来,连天阙先生也不知道天石的事情。 梅九看着我,笑了笑:“瑾瑜忘了我的本职是什么。” “我当然不会忽略你是神医的事情。” “所以你应该知道神医通常都去过皇宫,为宫中贵人诊脉看病。” “你去皇宫给人看病知道的?” “这件事却并不是我探知到的,而是家父曾告知的。” “原来是这样。” “是不宜迟,我们现在必须尽快拿到天石。”空渊急忙道。 “此事怕是交给前辈最妥。”梅九看向天阙先生道。 天阙先生一副思索的样子,过了几秒开口道:“可知道太后一般都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当是随身携带。” “好。你们照顾瑜儿,我去去就回。”天阙先生说完,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就走了。 我愣了愣,对着他离去的方向道:“先生,找不到就算了。” 过了几秒,我听到天阙先生的声音远远传来:“等我回来。” 我看向梅九:“你说的都是真的?” “瑾瑜不相信我?” 我赶紧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天石究竟是什么东西?” 梅九眯眼,神情深邃道:“知道天石的人不多。不过关于天石的来历,相信许多人都亲眼看到过。” “为何许多人亲眼看到过,但是却不知道天石?” “瑾瑜可曾听人说过二十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大规模的流星?” 我皱眉思索,却听空渊道:“你的意思难道是天石来自那场流星?” “不错,天石正是那么来的。” 我苦思半晌,终于想起一件事来,曾经我还很小的时候好像有人对我说我出生的那天,天上划过了许多流星,其盛况前所未有。 “天石怎么落到皇家的,又是怎么知道天石有延缓衰老驻颜之效的?”空渊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梅九缓缓道:“我父亲试验出来的。” “难怪你知道这么多。”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怎么确定那东西可以延缓我身上的毒素?”在我看来,驻颜的东西和抗毒可没什么关系。 “这一点,我敢保证,天石实际上是延缓了时间在一个人身上的流失。所以它对控制毒素的加剧同样有效。”梅九自信道。 我听到延缓时间在身上的流失就完全惊讶了。那样的东西是不是属于逆天级别的至宝了。 “你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梅九忽然问我。 我摇摇头,觉得身上除了有些拼疲劳的酸软,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好。这几天,我们会陪着你住在这里。一直等到天阙前辈把天石带回来。” 我只点头,没有多问。 一直到晚上,柳重域和柳寓澜终于来了。我见两人毫发无伤,便安心了。 柳重域,再看到他总觉得心酸。我和他明明要隐居山林相守一生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难以实现。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出我的倒影。他的眼中依然有我,一如从前,我安心了。即使我现在如此不堪没用,他也还在我身边。 眨眼间回神,我才发现自己头磕在他肩上,双手抱着他的腰。扫视周围,梅九、柳寓澜和空渊都不在。 我盯着洞口,叹了口气。我想我这一生一定欠下了很多债。 “衍儿。”柳重域的声音低沉带着微不可查的思念。 我静静地微笑,低声“嗯”了一下。柳重域也没回话,只是收紧手抱着我,掌在我头上轻轻抚摸。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他抱着我,时不时摸摸我的头。大概是身体变小了,我也能毫无障碍地学着小孩子蹭他的手,还会讨好地喊他爹爹。他那时候会笑,应该很高兴。 我盯着凹凸不平的洞岩壁,低声道:“爹,我很没用吧,总是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傻话呢。”柳重域扮过我的头,深沉的眼看着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爹,我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我低声靠近他的耳边。 柳重域手一紧,眼神闪动,最后却道:“爹希望你健康地活着,长长久久。” “其实死并不可怕。”我右手和柳重域的左手十指相扣,柳重域的手比我的要有力,那是一双充满男性力与美的手。我紧紧握住,开口道,“如果我先去了,我会一直等你,但你不要来得太快……”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柳重域吻住了。我任由他的的气息侵入吗、,只觉下一刻就死亡也很开心。 柳重域的吻一路向下,我呼吸急促地眯眼看着他。 今晚无月,但是洞里放着一颗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耀地异常明亮。柳重域的眼在我身上逡巡,我脸色越发烫了起来,心脏砰砰地跳动。 “衍儿,放松。”柳重域低哑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我抬手环住他的肩,粗声粗气道:“你直接进来。” 柳重域眼神紧紧地盯着我,半晌说道:“你会痛。” 我很想说痛一下没什么,这样磨磨蹭蹭更折磨人,但是我也说不出更豪放的话了,只是将身体贴近他,用行动表达我的意思。 柳重域的身体明显亢奋了,但是他的忍耐力极强。我又蹭了蹭,他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我抬头正要瞪他,他就抬起了我的腿,猛然间就进入了。瞬间,酥麻的感觉就出现了,我全身一软瘫倒在他怀里。 “痛吗?”柳重域低声问我。 “不痛。”我摇头。 话落,柳重域的动作猛然激烈起来。我什么也不能思考了,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 第108章:天石之效,紫玉泉洞 其后几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中度过,梅九说这样可以减缓我体内的蛊毒侵入心脉。如果蛊毒侵入了心脉,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第四天,我一睁开眼,就看见天阙先生坐在身边。我一喜:“先生,你回来了。” 天阙先生笑了起来,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我愣愣地看着他,问道:“先生,你很高兴?” “是的。”天阙先生明确地回答道,然后伸出手,只见一块鸡蛋大小的蓝色晶体躺在他白皙没有纹路的手中。 我看了一眼那漂亮的晶体,不用说,这肯定就是天石。我的目光在石块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盯着天阙先生没有纹路的手道:“先生,你的手为什么……呃……和我们不一样?” 天阙先生微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对我道:“因为如此方不能窥探自己的命运。” 我眨眨眼,似懂非懂:“先生,你的手才没有纹路的吗?” 天阙先生点头:“嗯。” 我盯着天阙的眼,傻兮兮地问道:“那当时你害怕吗?当失去纹路的时候。” 天阙先生眯起眼睛,眼神一下子遥远起来,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心情。良久,他拉过我的手,将天石放在我手里,边道:“当时什么想法都没有。” “你很平静?” “大概吧。”天阙先生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又吻了下唇,“听说天石只要拿在手中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你有感觉到了吗?” 我握着这块蓝色的仿佛水晶一样的石块,正要说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忽然就有一股温良舒爽另人精神一振的感觉从手心传到身体,抵达心脏处,然后传遍全身。我惊讶地看着它,细细地感受它在手心的感觉。不知为何,猛然间就觉得它是那么地亲切。 我抬头看向天阙先生:“先生,真的有很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苦思了半晌,终于想到了,“就好像有生命输入了我的身体。” 没错,这种感觉真的就好比输入生命一样。多么神奇! “你说你感觉有生命输入?”天阙先生眼里露出好奇。 我点点头,随即疑惑道:“先生难道没有这种感觉?” 天阙先生摇头道:“没有。” “咦,怎么可能?”我好奇道,“那先生是什么感觉?” “没有任何感觉。”天阙先生道。 我顿时惊诧,拉过天阙先生的手,将天石放在他手中:“先生,你再感受一下。” 过了一会儿,天阙先生摇头:“没有任何感觉。” “怎么可能?”我皱眉,盯着天阙先生手中的石头看了看。怎么会没感觉呢,难道还分人不成。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石头上,下一刻,那种感觉又传了过来,“先生,你真的……咦,先生,你怎么了?” 天阙先生忽然脸色大变,眼里的惊讶明明白白。他盯着我:“你再把手放上去。” 我疑惑不已,又将手指放到了石头上。 “果然如此。”天阙先生恍然道。 我不明所以道:“先生,怎么回事?” 天阙先生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正要开口解释。这时,梅九、空渊和柳重域纷纷走了进来。 我看见他们,不由问道:“你们之前都去哪里了?” “我们都在外面。”梅九微笑道。 “哦,还以为你们都不在呢。” “天石效果如何?” 我看了眼那块看起来除了漂亮,看不出又什么特别的石头一眼,开口道:“很神奇。” “你们过来试一下,看有什么感觉”天阙先生对几人道。 梅九、空渊和柳重域每人都将天石在手中放了一会儿。天阙先生随后问他们:“有何感觉?” 梅九:“触手润泽。” 空渊:“质感犹胜上等美玉。” 柳重域沉吟半晌后看向我:“衍儿有何感觉?” 我眨眨眼,看了他们几眼,我的感觉难道和他们不一样?我蹙眉道:“有一股气流从手心传递到心脏,然后传遍全身,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你们难道没有这种感觉?” “你拿着。”天阙先生把天石放在柳重域手中,然后对我道,“像刚才一样把你的手指放在天石上。” 我依言照做。不出几秒,柳重域的眼神变了。 梅九和空渊纷纷好奇,也要求试一试。我依次与梅九和空渊试了一次。然后,两人都一副露出惊讶的神色。最后,大家得出结论,这块石头对中毒之人有特别的效果。我一听,惊喜道:“那用它能不能驱除我体内的蛊毒?” 所有人目光看向梅九,后者沉吟半晌道:“这个不是很清楚,需要观察几天。” 于是,我开始每天祈祷天石能够镇住蛊毒。不过,三天后,梅九告诉我不行。 我沉默半晌,不由问道:“为什么不行?” “你体内的蛊虫必须导出来才行。”梅九严肃道,“而天石并不能另蛊虫离开你的身体,也不能致蛊虫于死地,然后清除毒素。” “你这么几天就分析出来了?” 梅九点点头:“据我观察,天石温养你的身体的同时,蛊虫也跟着受益。” “蛊虫受益?怎么可能?”我大惊。 “放心暂时不会有事。”梅九拍拍我的头。 我挡开他的手:“那如此说来,还是要找齐那几样东西?” “嗯。”梅九点头,“其他几样问题不大,如今就差一样东西,那就是神医鼎。” “神医鼎在剑门门主曲问兮手中,我明天就去找他。”空渊道。 “你怎么知道神医鼎在曲问兮手中?”我好奇道。之前只打听到农家小姐将鼎送人了,却不曾听说送给了谁。 “这几日,我找人打听出来的。” 我看了看几人,沉默半晌道:“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好,不值得。” “说什么傻话。”梅九又把爪子伸到了我头上,我瞪着他。他笑笑又扑棱了几爪子才收回了手。 老实说,若是被天阙先生和柳重域扑棱几下没事,他们算是长辈。可是被梅九这样对待,我特别不平衡。他也就比我大不了几岁。不过,算了,看在他为我奔波忙绿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几人一时无话。天阙先生和梅九坐在石床边,空渊和柳重域一左一右靠在岩壁上。我之前就觉得差了点什么,猛然想起,柳寓澜不在。想了想,我还是问道:“怎么不见柳寓澜?” “他找柳寓封去了。”柳重域道。 “找柳寓封干什么?” “去剑门。” “去剑门干……”我脑袋一转,道,“他是要去偷神医鼎?” 柳重域顿了下点头:“算是。” “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空渊挑眉。 柳重域沉默不语。 我看了一眼怪石突出的岩洞,笑眯眯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最近好像都成了山顶洞人。” “山顶洞人?”梅九一愣,忽然噗嗤笑道,“没错,瑾瑜这个比喻很贴切,山顶洞人。呵呵呵……” 很好笑吗?我皱眉解释道:“远古时期,人类还没有建造房屋的时候住在山洞,那个时期的人被称为山顶洞人。” “是吗?瑾瑜称那时候的人为山顶洞人?”梅九。 “不是我称呼的,史书上这样称呼的。” “史书?”柳重域忽然接口道,“衍儿在哪一本史书上看到的?” 我看向柳重域,猛然想起,这个时代可能没有命名山顶洞人。不然以柳重域的博学不可能不知道。我揉揉太阳穴道:“大概是我记错了。” 天阙先生忽然道:“人类住山洞的时候叫山顶洞人,确实贴切。” 我嘿嘿笑了几声,总觉自己讲了个什么冷笑话。 “想出去走走吗?”梅九道。 我收回盯着洞顶的目光,看了几人一眼,都一副赞同的样子。我高兴道:“当然想。”这些日子,我都在睡眠中度过了,醒来也就吃个饭,洗个澡,以及做那种事情。过的大概就是典型的饱暖加银欲的生活,腐朽得有够彻底。 洞外原来是很高的悬崖,洞在悬崖中间。站到洞口往下一看,深不见底,头顶也不大能看到头。 我惊愣半晌,看向几人:“你们是怎么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又是怎么进来的?” “很久以前发现的。”天阙先生道。 “先生,这里莫非是什么高人住的地方?”我突发奇想。 天阙先生居然点头道:“算是。” “哇,那有没有什么秘籍?”我忽然很想转身回去搜罗一翻。 “没有秘籍。”天阙谈然道,“不过这个有紫玉泉。” “紫玉泉?”我瞪大眼,“里面那口泉水就是紫玉泉?” “不是那一口。” “那在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天阙先生道。 “不能现在看吗?” “不能。”天阙先生摇头。 我只好作罢。 我以为的上不着顶,下不见地悬境,天阙、梅九、空渊和柳重域都能轻松上下。站在山顶处,我无数次感叹。自己要何时才能恢复轻功,然后练就他们这样厉害的轻功。 “叹什么气,心情不好?”梅九。 我看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这次所有人都看向我,询问地看着我。我摇头道:“没什么,随便叹叹,叹气心理才健康。” “是吗?” “当然。”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正要回到洞里。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飞掠而来。我眯眼一看,像是柳寓澜。近了,果然是他。 “没拿到?”柳重域双手负在身后,看着柳寓澜。 柳寓澜摇头:“被曲问兮发现了,二哥被罚禁闭三个月。” “看来,还是要本座亲自出马。”空渊语气轻描淡写,神情也很淡然,但是自傲之气显露无疑。 我皱眉瞥向他:“你去也不一定能拿到。曲问兮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说剑门你又不熟。”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剑门本来就很神秘,曲问兮本来就很厉害。” “剑门门主让带一句话。”柳寓澜忽然皱着眉道。 “什么话?”柳重域和天阙先生同时问道。 柳寓澜犹豫了一下道:“说是如果大哥愿意去剑门,并终身留在剑门就愿意借神医鼎一用。” 第109章:天阙先生,太后秘密 在去不去剑门的问题上,我是不愿去的,但是最后其他人都拍板去,并决定随我一道去剑门。 当晚,我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只不过闭着眼睛眯着。当一切都寂静下来的时候,忽然我感觉到一只手将我放在腹部的手牵起,然后握着我的手不放。那只手,如果我感觉得不错,应该是天阙先生的。他半夜不睡觉握着我的手干什么呢?我心中大惑不解。又过了一会儿,一阵低不可闻的悠长叹息传进我的耳朵。随后便听到一句:睡吧。迷迷糊糊间我进入了梦乡。 翌日,大家整装准备去剑门。临走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一早都没看见天阙先生。我一一看了看梅九、空渊、柳寓澜和柳重域。他们仿佛都不知道我的意思,没有人要为我解惑。我只好问道:“怎么不见天阙先生?” 沉默了一会儿,梅九才回答我:“天阙前辈有事先走了。” “是吗?” 梅九点头,然后笑道:“他办完事就会来找我们的,我们走吧。” 我走了两步,猛然转身道:“你们等我一下。”说完,我转身跑进洞里。一直穿过一条岔路,走进那个黑暗,我还从不曾踏进过的洞窟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但是有一绺白色映入眼帘。我一步一步走到那片白色前面。适应黑暗之后,我看到了那白色是头发,犹如雪一样白的发。 “先生,是你对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洞里。 白影转动了一下,那双熟悉的悠远的眼看着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有些激动道:“先生,梅九说你有事先走了,可你人却在这里。” 天阙先生顿了一秒,声音平缓道:“我在这里等最佳时期的紫玉泉,你先和他们去剑门。” “是吗?”我话落,黑暗的空间里忽然光芒大盛。就在这明亮的光芒下,天阙先生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眼前的天阙先生依然是那个出尘如圣人一般神秘的人物。然而,为何昨日还年轻的容颜却布满了皱纹,雪白的发丝缺乏光泽,一下子衰老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道:“先生,你怎么会……” 天阙先生淡然而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幽远道:“快乐地过每一天。”说完转身向入口走去。 我转身,只见梅九、空渊、柳寓澜和柳重域都进来了。梅九手中拿着那颗明亮无比的夜明珠。他们和我一样都面露震惊之色地看着天阙先生。天阙先生看了每个人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我呆了呆,随即追了出去:“先生,你等等。”不见天阙先生的人影,我大急,一路跑到洞外,还是没有天阙先生的人影,我上下看了看,对着空气大声道,“先生,你出来,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就一直留在这里,再也不去剑门。” “瑾瑜,算了,前辈自有自己的打算,你怎么能不去剑门呢。”梅九走到我面前道。 我看他一眼,坚定地摇头道:“不行,我必须弄清楚,在先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向柳重域,“爹。” 柳重域上前将我拉进他怀里,我下巴磕在他肩上,茫然道:“爹,先生他发生什么事了?” “等他来,你问他。”柳重域语气沉静道。 我笑了,抱着柳重域的脖子:“谢谢爹。” 当天,我们还是留在了山洞。对于天阙先生的情形,我有了点猜测,书中都说算命者若是泄露天机便会受到天罚,比如瞎眼瘸腿之类的。天阙先生的事情说不定和那样的事情差不多。而天阙先生是因何事而迅速衰老呢? 夜,静悄悄一片,我又睡不着,昨晚有天阙先生助我入眠,今天我无法入眠,但愿天阙先生会出现。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我猛然睁开眼,就看见天阙先生真的出现了。我一跃而起,赶紧抓住他的手:“先生。” “唉,真是执拗。”天阙先生叹道。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先生,你一夜之间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阙先生脸色越发缥缈起来,半晌道:“杀了个不当杀的人,天谴降临。” “先生杀了谁?” “你不必多问,快去剑门吧。”天阙先生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变老的事情。 我仔细看了看天阙先生如今的模样,微笑道:“先生,其实你这个样子依然很帅。” 天阙先生眼神微微一动,忽然双手捧住我的脸,低头道:“瑜儿不嫌弃就好。” “先生有担心我嫌弃你吗?”我一抬头,吻住了他得唇。天阙先生似乎愣了一下,随=随即激烈地吻了起来。天阙先生的吻技之好,大约真的是身经百战才练就了这么好的吻技。看来曾经的天阙真的是风流无边。 长吻结束后,我靠着天阙先生喘匀了气后,拿出那块蓝色的天石:“先生,你们不都这玩意有延缓衰老的效果吗?先生若是用了它大概就能恢复往日状态。” “我拿着他没有用处。”天阙先生道。 我拉过他的手,把石头房放进他手里,然后把自己的手搭在他手心:“先生,我们试试看,久一点也许会有效果也说不定。” 就这样,我抓着天阙先生的手睡了过去。一直到天色大亮,睁开眼,看到天阙先生依然在,我顿时放心了。只是看到天阙先生什么变化也没有,我有点失望。拿开手,看了一眼蓝色天石。这会儿看着它感觉就是个废品,我郁闷地盯着看了几眼。 “瑾瑜,现在该走了吧。”梅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看他一眼,道:“其他人呢?” “都在外面等你。”梅九道。 我点点头,道:“等下就走。”我看向天阙先生,“先生,你跟我们一起吧。” 天阙先生看了我一阵子,似乎有点无奈的样子。我拉拉他,他露出笑来,终是点了下头。 再次光临平云城,我由衷对这座城感到亲切起来。比起京城,这里似乎更像是我的故乡了。我正望着人潮拥挤的街头出神,就听到有人说什么当今太后薨了。我一愣,拉住旁边一个书生道:“这位公子,听说太后薨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书生道:“小兄弟不知道吗?今天早上才传来的消息。天后于三天前薨逝,皇帝下旨举国哀悼。” “太后一向身体康健,好端端的怎么会……”我猛然顿住了,看向天阙先生,他回看过来,眼里无波无澜。 “小兄弟说的极是,听说太后是遭了人毒手。”书生小声道。 我点点头,撤出一个笑:“原来如此。” 出了平云城后,我看了天阙先生几眼,却不知道该不该问。打开马车帘子,看了看外面,青山绿野,阳光灿烂,我伸手比了一个相框。梅九的脑袋忽然也跟着探出帘子:“你在干什么?” 我收回手,道:“没什么。”我缩回头,再次看向天阙先生。正要开口问,他却开口了:“太后乃我所杀。” 我愣愣地“哦”了一声,伸手捏住胸前的天石:“先生,都是我之罪。” “前辈杀太后并不是为了天石吧。”柳重域忽然开口道。 我诧异地抬眼看了看他们。不是因为天石是为什么? 天阙先生露出一个极冷的笑,道:“雇佣阎罗殿杀手者正是当今太后。”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神色一凛,空渊直接道:“那老巫婆死得也太容易了。” 梅九:“应该让他尝尝九转梅花针刺穴的滋味。” 柳寓澜:“太后为何要杀大哥?” 天阙先生神情微妙地看了一眼柳重域。我看了看他们两人,最后对天阙先生道:“先生,你知道原因?” “难道太后发现了皇帝对大哥……”柳寓澜猜测道。 我皱眉道:“皇家的人都不可理喻。” “这却不是太后派出阎罗杀手要至你于死地的原因。”天阙先生道。 我看着他:“那是什么原因。” “问你父亲。”天阙先生道。 我疑惑地看向柳重域,道:“爹,你知道是为什么?” 柳重域皱了皱眉,却并没回答我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道:“困了吧,睡会儿。”说着将我拉进他怀里。 我抬头眨眼道:“我不困。” 柳重域就那么看着我,半晌道:“衍儿曾也见过太后,其美貌若何?” 我愣了愣道:“极其美丽。” “太后曾被誉为京城第一美女。” “这么牛气?” “太后善妒,尤其不能容忍有人美貌胜过她,衍儿貌美,于是引起了她的杀心。” “是吗?” “是。” 我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好想真的有那么一种女人自以为美貌天下第一,一旦天下第一的美貌受到了威胁,就会想尽办法除之而后快。 我开始回想太后具体的长相,那次皇宫之行,见到的太后极其年轻,也的确很美。看上去傲慢无比,藐视别人。她要杀人是不稀奇的。只是她忽然杀我……对了,与他见面都过去了这么久,她当时没有雇人杀我,为何这么久过去了才雇人来杀我呢?我倏然看向柳重域:“爹,你忽悠我呢。太后根本不是因为嫉妒美貌要杀我吧。” 柳重域眼神沉沉地看着我,里面没有一点谎言被戳穿的尴尬或是其它什么。还想他说得任何事情都是真的。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想多了。而这时,柳寓澜忽然开口道:“父亲,听说当今太后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有一个意中人。当时还年少的太后为了心上人甚至拒绝入宫。” “太后的心上人是谁?”我眯眼问道。 柳寓澜不答,看着柳重域道:“父亲应该知道。” 我看向柳重域,他雕塑一般的脸上冷峻如冰,我盯着他的眼睛,墨黑的眼里深邃一片,看不出一点的痕迹。我沉默半晌,道:“爹,太后的心上人不会是你吧。” 柳重域皱了皱眉,看着我:“衍儿。” 我看着他的眼,里面我的倒影那么清晰。我的心立刻清明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我何必追究呢。 第110章:齐政阻挠,成功渡山 剑门在西北方的乌桓山,此去剑门要经过京城,而京城是我不大愿意回的地方,人人都向往京都皇城,而对我来说皇城是个不那么让人喜欢的地方,尤其不喜欢皇城里昂着头看人的人。不过,幸好只是路过。 一路顺风顺水,一直到快抵达乌桓山。通往乌桓山的道路只有一条,不是从乌桓山脚下去,而是从邻近的另一座山跨国一座天然的石桥才能去到乌桓山上。 当站在那座天然形成的石桥边时,我无比惊叹大自然的神奇。那座石桥像彩虹一样横跨在两山之间,长度约莫有一百多米,很难想象在这么远的两山之间会有这么神奇的一座石桥。 我呆站着看了很久,正要踏上去,忽然就被柳重域拉转身后退。而与此同时,轰隆一声响,再看去,那宏伟壮观的石桥坍塌了,化成碎石飘零在空中。 不过分分钟,这让人惊叹的奇观就这样消失了。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上天要阻止我们过去。我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有人冷声道:“等候你们多时。” 我扭头看去,只见齐政忽然出现,身边跟着一个侍卫和另外一个人,那人是随缘。 难道齐政已经将随缘收归己用了吗? “师父。”随缘的目光紧紧落在天阙先生身上,“就为了这个人,你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手指着我。 我皱眉看向天阙先生,他的目光正好看过来,对我笑了下,然后就转头看向了齐政,没有理会随缘,只听见他对齐政道:“此桥灵气天成,陛下毁之,大是不吉。” 齐政面上的表情十分冷傲:“朕曾敬佩前辈之才,不想前辈竟然杀了朕的母后。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看了一眼柳重域、柳寓澜、梅九还有空渊,估摸着以他们的武功,齐政应该奈何不了他们,遂放了心。然而,我的心还没完全落下,就听到齐政道:“朕已经安排了弓箭手埋伏在此山,即使各位有通天之能只怕也难逃密网。当然如果你们交出天阙,还回天石,朕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以为区区几个弓箭手就能对付我们?”我看着齐政,也冷笑。 齐政瞥我一眼,眼神眯了眯,没有说话。倒是随缘插话道:“都快死了还呈口舌之利。” 我瞪着随缘,正要开口,便听见天阙先生不紧不慢道:“我可以随陛下走,至于天石――已经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齐政眼神落到我身上。 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天石拿出来,但是天阙先生一定不能让他被齐政带走,我牵过柳重域的手,在他手心写道:帮助天阙。柳重域在我手中写到:不要急。 我看柳重域,他神情淡定,再看看梅九、空渊和柳寓澜都一副淡定的神情。大家似乎都不是很急的样子。 我向天阙先生走去:“先生,你别去。” 天阙先生看向我,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看向齐政:“太后自己心术不正,派人来杀我,我们不过以牙还牙,结果了她,怪只怪她作为太后就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陛下想为母报仇,尽管来。” 齐政冷眼看了我一下,然后盯着天阙先生道:“如果自我裁决,朕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自我裁决?想得美,我拉住天阙先生的胳膊:“先生,你可别听他的。” “陛下,我师父胜我千百倍,你这样把他除了岂不可惜。”随缘会然开口了。 齐政略一犹豫道:“说的有理。”随后看着天阙先生道:“前辈若是愿意为朕所用,朕自当留前辈一命。” 我紧张地看着天阙先生,他拍拍我的手,面色从容地对着齐政,我以为他要对齐政说什么话,结果他眼一转,看向旁边的随缘,开口道:“你的生命已所剩无几。 ” 随缘脸色一变,但很快又一副平静的模样道:“师父说笑呢。” 天阙:“自你离开圣门下山,这个结果早已注定,曾经有机会改变,可惜……”天阙先生不再多说。 随缘脸色再也保持不住,笑容也勉强起来,语气怪怪地道:“师父还是先顾自己吧。” “不要再浪费朕的时间,前辈的决定是?”齐政似乎不耐烦了。 我看向天阙先生,他对我和蔼一笑,掰开的手,就要往齐政那边走。我伸手去抓他,却怎么也触不到他的衣角。我正要移步跟上去,结果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我再落地上的时候才知道刚才是被天阙先生揽着转了好几圈。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低头看向地面,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地上没什么特别的,我正要询问,却见忽然之间地上冒出许多针来。并且那些针一看就有剧毒。 我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而就在我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毒针时,听到一声惨叫声传来,我循声看去,就见梅九和空渊一左一右站在随缘旁边,全身都是煞气,而随缘脸色苍白,眼睛瞪得极大,一眨眼,他口吐鲜血,然后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我头一晕,直接往地上栽,有人抱着了我,迷迷糊糊感觉到是柳重域。 我以为我特定要晕过去,但是下一刻,我感觉到手心出传来一阵跳动。一股既清爽又有点灼热的感觉传遍全身的经络。很快,我的精神一振,有一种游戏世界加满血复活的感觉。我抬头对焦急地看着我的几双眼睛露出笑,语气轻快道:“我没事。”低头打开手心一看,是那块蓝色的天石,但是有红色的东西侵入了。我眨眼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血,我的手掌流血了,血液被蓝色晶石吸收了。 原来天石是需要吸血的吗? 就在我盯着天石发愣的时候,箭矢像雨一样射来。山林里传来齐政的声音:“既然你们不配合,那就休怪朕无情了。” 这场箭雨仿佛不会停下来。一直一直那么密集,那么凌厉地射来。我被大家织了一个安全圈围在中间。箭雨没有伤到我一丝一毫。但是这样没完没了的箭矢令人担心。 “你们谁带着瑜儿飞过去?”天阙先生忽然开口道。 这座山到乌桓山的距离那么远,中间完全没有支力点,一个人飞过去都困难,何况是带着我。我立刻拒绝道:“算了,不去剑门好了。” “不行,你必须去。”天阙先生语气强硬道。随即道,“如果一个人有困难,就两个人配合。” 我来不及说任何话,就被柳重域和空渊一左一右托着胳膊飞了起来,当身体已经处在远离地面的空中时,下面深远的山谷看得我心惊胆战,但是我不敢开口说任何一句话,我柳重域和空渊分心,然后我们三人都可能就会葬身崖底了。 我耳边听到破空的箭矢声连续不断地传来。我的神经在箭矢声不断震动耳膜和高崖的视觉恐怖双重高压下绷得紧紧的,一直到落到了实处,我都难以放松。 我捂着心脏,闭眼静了几秒,忽然想到天阙先生他们还在那边,我转身看去,然后看见柳寓澜和梅九正好飞过来,一下子就停到了我面前。我正要松一口气,发现天阙先生还没过来。我焦急地看着那边,太远看得不是那么清明,只可以看到天阙先生还在与箭矢做斗争。 我紧张地盯着我,虽然看不清楚,但是看着总是比较放心。 “放心,前辈不会有事的。”梅九安慰我道。 我看他一眼,撤出一个笑,但是还是笑不出来,只一直看着那边。 天阙先生看得不清楚,倒看到了齐政。他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似乎正看着这边,神情看不大清楚,但是我觉得他一定正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们这里。我不由自主就用冷酷的眼神看着齐政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忽然消失了。然后我就看到那边似乎平静了下来。只是我扫视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天阙先生,他哪里去了?不会跟着齐政走了吧? 我又看了几圈,还是没有看到天阙先生的人影。我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柳重域、柳寓澜、梅九、空渊,低声道:“先生不见了。” “瑜儿。”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我豁然转身,就就看见天阙先生飘飘然若神仙一样降落到我面前。 “先生,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跟齐政那头猪走了。” “瑜儿不舍得我走,我又怎么离开。”天阙先生说得相当淡定。 我看着他道:“先生之前不是答应齐政随他走吗?难道先生只是说说而已。” “此一时彼一时。”天阙先生道。 我“哦”了一声,抬眼欣赏乌桓山的风景。此处虽然不是山顶,不过离山顶不远。这里一边是悬崖绝壁,一边是参天大树,生机勃勃,看起来就是有着久远的树龄。不过茂密苍翠极了。我不由想到天阙先生,年岁过了一个世界,但是容颜年轻永恒。只是现在…… 我再次看向天阙先生,呃,不得不说即使老了,依然是最最帅的老帅哥。 天阙先生似乎不知道我看他的眼神什么意思,眼里露出细微的疑惑之色。我嗤嗤地笑了起来。天阙先生神情越发疑惑,就连其他人也疑惑地看着我。 我每个人扫了一眼,清了清喉咙道:“我们快走吧,一看到悬崖,我就头晕得厉害。” 第111章:到了剑门,神医鼎现 离开悬崖后,我方感觉安全了。只是走了几步后,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剑门要往什么方向走。我不由看向柳寓澜:“三弟,剑门的位置你清楚吗?” 柳寓澜犹豫道:“这,我不知。” 我看向其他人:“你们谁知道?” 所有人忽然把目光移向了同一个方向,我疑惑地转身看去,就见剑门门主曲问兮站在一丛灌木旁边,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开口道:“除了柳寓衍留下,其他人都请回。” 我正要开口,就听见梅九开口道:“前辈当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医治瑾瑜,如今前辈不让我们入剑门,即使有前辈的神医鼎却是治不好瑾瑜的。瑾瑜来剑门可不是为了送死。前辈将我们骗来,莫非就是要置瑾瑜于死地?” 曲问兮冷漠寡淡的脸上微微皱眉,半晌道:“随我来。” 这么快就同意了?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或者这次只得无功而返了。 我以为剑门要往山顶走,结果不然,而是往下走。走的路线也很奇怪,明明觉得应该直走,偏偏就是要弯来弯去。作为天阙先生的徒弟,我对奇门遁甲也算知道那么一点儿,对阵法会有一定的敏感,但是走在这条路上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有什么阵法的样子。过了一阵,我忍不住问天阙先生:“先生,一定要这样走?” 天阙先生看向我,点了点头,道:“上古奇阵,不能踏错一步。” 上古奇阵?这么牛。难怪我什么也看不出来。“先生,你能破吗?” 曲问兮回头看了天阙先生一眼,天阙先生微笑道:“不知。” 我看了看天阙先生的淡然的表情,总觉得他不像不会破的样子。 在往下行走过一条长长的阶梯后,终于看到了剑门的大门。高高的石门,上书气势恢宏的“剑门”二字。石门后冒出高高的楼宇,古朴庄严,一入眼就感到一股特别的气息扑面而来。踏进门,不见一人,宽阔的道路干净空旷。走了许久,依然不见人影,我不由怀疑,剑门不会就只有曲问兮这个门主吧,或者再加上柳寓封。 当然,我这个猜测不大可能,事实也并非如此。走到一栋圈形的建筑前时,终于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抱着剑的男人,五官颇英武,站姿笔挺,记得柳寓封从剑门回去,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笔挺如锋利的剑的感觉。这个男人倒也如出一辙,看来剑门的人都有似剑的特质。 “门主。”男人上前对曲问兮行礼。 曲问兮无甚表情地点点头,回头指着我们道:“这几位客人会暂时住在剑门,你去安排下房间。” “是,门主。”那男人弓着腰,等我们走过后才退后几步转身走了。 “那人如何称呼?”我问道。 曲问兮看我一眼:“他叫方铸。”走进一个大厅,“你们先坐。”曲问兮转身走进了后面的帘子,不见了人影。 大厅左右两边都有椅子,我一下子坐了下去,全身瘫软地窝在里面。 “累了?” 我头都懒得动一下,直接盯着天花板回复梅九道:“能不累吗?”我话刚说完,下一刻,肩上有人垂,胳膊腿都被抬了起来。我疑惑地看着大家,五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看着我。梅九道:“你闭眼休息休息。” 我皱眉,语气有点冷道:“你们都放开我。” 大家看着我,面露疑惑。我看了他们一眼,挥挥手:“都坐下休息,我想一个人懒着不动,你们别碰我。” 他们似乎以为我生气了,都顺着我的意思各自坐下了。 我继续懒在椅子里,盯着头顶的房梁看了一会儿,然后闭眼假装休息。然而,我的思绪停留在刚才那一幕。当梅九、空渊、天阙先生、柳寓澜和柳重域都围在我身边想要帮我捏肩、捶胳膊和腿时,我忽然就觉得很荒谬。他们是那么耀眼的人物,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我凭什么让他们这样对我呢。忽然间,觉得自己是个罪恶的人。如果活下去,活得足够长,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开始陷入这种忧虑中。 其间,有人送茶来。听声音是个少年,我虚眼看去,就看到了一张极其美丽的脸。我的眼一下子睁大了。然后和那个好看的少年眼对眼。我眨了下眼,他也眨了下眼。随后他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公子真是美!” 很真诚的赞美,但是我不喜欢。作为男人,希望听到的赞美绝对不是美。不过,我还是礼貌地回了一个温和的笑。 少年下去后,我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温度刚好,茶量刚好,茶叶好,水好,这茶真正是刚刚好,入口清香。 “还累吗?”柳重域坐在我左手边,开口问道。 我摇摇头道:“好茶,解渴,消疲劳。”我刚说完,柳重域又递给我一杯,我接过来一口喝了。 喝了茶,离开的曲问兮也回来了。就见他一只手轻松地托着一只半人大小的鼎:“此乃神医鼎。”说完,手一挥,鼎稳稳地落在了大厅中央。 梅九立刻起身围着神医鼎转了几圈,手仿佛在抚摸什么至宝一样。鉴定完毕后,赞叹不已道:“果然是好鼎。此鼎制药定然可以保留下极大的药性。”转头看了天阙、柳重域、空渊一眼,“你们赶快把药材准备好。” 天阙:“三日。” 柳重域:“需五日。” 空渊:“三天。” 梅九点点头,然后看向曲问兮:“麻烦曲门主提供一个炼药之地。” 曲问兮开口道:“西北五十里处有一个山洞,最适合炼药。……阿铜带段公子去看看。” “是,门主。”帘后走出来的人就是刚才上茶的少年。 梅九犹豫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去去就回来。”然后跟着那少年走了。 那两人走后,柳重域忽然看着我道:“衍儿,等我五日。” 我看着柳重域,讶然道:“你现在就要走?” 柳重域点头道:“嗯。”伸手握了握我的手。起身就要走,又回头看了空渊和天阙先生一眼,最后看着柳寓澜,“照顾好你哥。” 柳寓澜站了起来,郑重道:“放心吧,父亲。” 我盯着门口,那里已经没人了。忽然间,就觉得心里一下子空了。这种感觉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不是最伤感的,因为他五天就会回来,但是这种特别的低落感是以往不曾有的。 当晚,我本想一个人呆着,结果几天不曾烦恼过我的身体燥热感又出现了。我还没来得及叫人,天阙先生、空渊、梅九和柳寓澜忽然全都出现在了我房间。 当他们同时触向我的身体时,我一个激灵吓清醒了。盯着他们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互相看一眼,最后梅九道:“前辈,我们先出去。” 呼啦一下,房间里剩下天阙先生一个人。我张开嘴,正要说话,嘴唇被堵住了。下一刻,神智被身体里的火苗燃烧殆尽了。 不知厮混了多久,我的理智渐渐回笼,眼前清晰起来,天阙先生的容颜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天阙先生似乎又变年轻了。 又迟钝了几秒,我捧住他的脸,左右摸了摸,没错。的确是年轻的肌肤。我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先生,你又变年轻,好神奇。” 天阙先生眼里明显有疑惑之色,我不由问道:“先生在想什么?” 天阙先生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淡淡的月光下,那双手莹白如玉石雕刻。他看了几秒,忽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极淡,但是却极真极好看。我傻愣了几秒后唤道:“先生。” 天阙先生看向我,眼睛盯着我,眼里第一次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缥缈之色,仿佛全然从圣人到了凡人。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伸手递给我:“你看。” “什么?”我垂眼看向他的手,这双手我记得很清楚,没有纹路,从来没有纹路,但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是手纹。我看了手纹,虽然极其淡,但是的确存在。我猛然抬头看向天阙先生,“先生,这有什么意义吗?” 天阙先生点头道:“当然。我的生命从此刻开始重新开始运转了。” “先生,你的话好奇怪,难道你以前的生命是不运转的?” “没错。”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天阙先生,他只笑道:“原来命运是如此出人意料。”手掌摸着我的发丝,“瑜儿,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能改变别人的命运。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许只是巧合,我遂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不过,天阙先生能够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这是一件好事。于是,我真诚地笑道:“先生,恭喜你重复昔日风采。” “怎么,嫌我老了没风采?”天阙先生神情语气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趣味感。 我盯着他看了又看,这个真的是天阙先生?居然会开玩笑了。 “瑜儿,此生遇到你,真好!”天阙先生说着就把我紧紧抱在了怀里。 我愣了几秒,也笑了。有人情味的天阙先生也很好。 第112章:闲看习剑,与剑犯冲 翌日,天阙先生和空渊也走了。梅九和柳寓澜见我不大高兴,便陪着我,说些趣闻逗我笑。他们都很幽默,但是我就是笑不出来。最后,柳寓澜道:“大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忧郁什么?” 我无精打采道:“是啊,我忧郁个什么劲。”我一挥手,“走,剑门这么神秘的地方,我们去逛逛吧。” 我拿着一把折扇,这以前是柳寓澜的调调,现在他不用扇子装相了,我倒觉得拿个扇子挺好玩了。一左一右跟着梅九和柳寓澜,有点回到曾经游山玩水,身边陪着多宝和多贝的时光了。 剑门的建筑普遍高大宏伟,连道路都是宽阔厚实的。花草也是生命力强悍之流,绝对没有弱不禁风的花花草草。走在平整厚实宽阔的石板上,感觉很奇妙,1心也宁静下来。 从来到剑门,就只见到了剑门的两个人,一个是方铸,另一个是那个叫阿铜的少年。整个剑门看起来也冷冷清清,我还以为总人数定然极少。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东边传来的练武声十分洪亮。 我看了看梅九和柳寓澜:“我们去看看。” 话落,两人托着我的胳膊就飞到对面的墙壁上,不过,刚一靠近,就见两把剑“嗖”地飞了过来。 梅九和柳寓澜一人抓住一把。 “两位好身手。” 我循声看去,只见一群灰衣人中,一个白衣男子特别显眼。刚才说话的大概就是他。果然他又开口了:“想必几位就是昨日来的客人。” 我看了看梅九和柳寓澜,两人都看着我,我只好对那人一抱拳,豪爽道:“这位朋友好,我们正是昨日到贵派的人,今日无所事事,便出来走走,亲眼看到诸位练剑,顿感剑门剑法之博大精深。” 白衣人道:“公子谬赞。” 话虽如此,但是看他一副当之无愧的表情显然不认为我这是谬赞。不过,这人端方有度,看着就令人舒服。我便笑道:“在下柳寓衍。”指指左右两边,“他们分别名段九梅、柳寓澜。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白衣人:“赵木。” “原来是赵大哥。”我笑眯眯道,“不知道我们可否在一旁观看贵派练习剑法?” 赵木皱眉,正要说话,这时一个熟悉的人走了出来:“柳公子等要看随意。” 此人正是我之前见过的两人之一的方铸。赵木见到他立刻恭敬地行礼唤道:“大师兄。” 原来这个方铸在剑门是大师兄级别的人物。难怪第一眼看上去就感觉很有锋芒。 我对梅九和柳寓澜道:“我们下去吧。” 落地后,我走到方铸面前:“多谢。” 方铸道:“柳公子不比言谢,我不过是遵从门主的命令罢了。” “门主的命令?”我疑惑道,“你们门主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 “非也,门主早有吩咐,柳公子等人想去哪里都可以,想看什么都可以,除了本派禁止随便出入的地方。” “原来如此。”我笑容满面道,“替我感谢你们门主的款待。” 方铸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赵木:“我先走了,你招待一个这三位贵客。”又对我们点了下头才转身走了。 剑门的人好像都很有素质的样子。当然,得排出曲问兮,他不可理喻的形象早已在我脑海里形成,一时半会怕是无法扭转形象了。再者,他这次的行为依然不可理喻。我绝对不会留在剑门。 一群灰衣青少年挥舞着既实用又美观的剑招,看上起既养眼又震撼。我干脆坐在台阶上专注地看着他们演练。我脑海里忽然出现他们手中的剑横隔空中,剑气森森,人们御剑飞行,潇洒地遨游太空。 我正想象着这些画面,眼前忽然一黑。我吓了一跳,眨眨眼才发现有一只手挡在了我面前。我拉开手,是柳寓澜。他挑动了一下眉,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什么?我什么也没想啊。”我一头雾水。 “你刚才傻笑,眼神迷离。”梅九探头看着我道。 “我傻笑?有吗。”我揉揉脸,正了正表情,道,“我觉得他们的剑术很棒,果然不愧是剑门。” “大哥,我的剑术也不错,你要不要看看。”柳寓澜忽然道。 我摆手正要说不用了,忽然我停住手问道:“三弟,我记得以前你的功夫很一般,怎么会在短短一两年里进步如此神速?”难不成遇到了武林高手,或者得到了高深的武功秘籍。 柳寓澜看着我道:“大哥现在才好奇?” “当然早就好奇了。” 柳寓澜笑笑:“大哥怎么忘了,父亲武学造诣之深。” 我愣了愣,道:“是父亲教你的?不可能啊,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哪里有那个时间。” 柳寓澜眼睛一翻:“大哥,我的意思不是父亲教我武功,大哥难道不知道我们家其实有很多高深的武学秘笈吗?” “我们家有高深的武学秘笈?我怎么不知道。”我顿时惊奇了。 柳寓澜:“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读到一本书,你说完全看不懂,然后一甩手就将书丢进了茅厕的事情吗?” 我冥思苦想了一阵后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么回事?你不会想告诉我那本书就是……” “没错,那本书就是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笈。”柳寓澜点头道。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笑眯眯道:“你说说看那是怎样一本高深的秘笈。” “据说那本书若是练成了,可挤进当世十大高手之列。” 我闭上眼道:“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记得了。”柳寓澜耸肩道。 “那你练的是……” “从父亲的书房找的。没有题目。” “没有题目你也敢练?” “一看即知值得一练。” 我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场中潇洒挥剑的剑门后生。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优秀的苗子,潜力无穷。但是,人真的是不能对比。柳寓澜定然是比他们厉害的,看样子还是厉害很多倍的那种。但是他只有十几岁。我差点忘了他只不过十六岁,但是看起来总让我误以为他已经是二十几岁了。这两年来,他成长得太迅速了。看到他,不由让我怀疑其实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大哥,等你好了,我教你练剑。”柳寓澜语气愉悦道。 我盯着远处道:“剑乃凶器,我还是不练了。我预感我不适合用剑。” “是吗?”柳寓澜的语气似乎一下子就低落了。 我看他一眼,道:“既然你会,没事耍来我看看就好了。” 柳寓澜眉梢眼角都笑了起来,轻快道:“大哥想怎么样都可以。” 我有些恍惚,自从离开相府后再见,就不曾见到过柳寓澜这么灿烂的笑了。这时候看到他熟悉的笑,真是感慨万千。我不由也笑道:“三弟武学天赋异禀,将来定然成就非凡,大哥再次恭喜你。” 柳寓澜笑得得意,有那么点翘起尾巴的意思,我暗自好笑。这样倒是有点十几岁少年的样子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二弟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在剑门受罚的人是不能随便让人探望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去看看他。如果偷偷去,以剑门的实力,曲问兮的敏锐,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更不大好。 我看向柳寓澜:“三弟,二弟他……” 我话还没说完,柳寓澜就道:“大哥,你不用担心二哥。” 我点点头,现在也不知道更多情况,就这样吧。而且柳寓封一向都令人放心。 “瑾瑜,可要回去休息?”梅九忽然开口道。 我看他一眼,扭回头看向在专注练剑的剑门弟子,想了想道:“等看完了,再回。” “我虽然不大使剑,但对剑法也略通,可以使给你看。”梅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疑惑地看向他,过了几秒,脑子才转过来,梅九他这是…… 唉,我顿了顿,呵呵一笑,道:“我对你的就转梅花针更感兴趣。” “随时可以练给你看。”梅九立刻接口道。 我摸摸鼻子,“嗯”了一声。移开了视线,而我一转眼,就看见一把剑忽然转了方向向我们这边飞来。我还来不及看清楚,就感觉它到了我面前。我只来及闭上眼睛。再睁开,就看见那把剑化成了碎片洒在了地上。只听见赵木一声“停。”所有的人整齐划一地停下了。 赵木从人群中揪出一个人来,带我面前:“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人唇红齿白,面容精致。我一眼就知道是女孩而不是男孩儿。原来剑门是有女孩儿的。那女孩儿不看赵木,直接对着我道:“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原谅。” 我看着她好奇道:“你的剑明明是向另外的方向的,怎么中途跑我这边来了?” 公子,这也是我弄不明白的地方呀。”她急切道。 “你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更加好奇了。 女孩还没回答,赵木接口道:“她确实出现过这种情况不只一次了。” 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想象。我看向梅九:“你看是怎么回事?” 梅九上上下下将那女子打量了一翻后,道:“大概是与剑犯冲。” 第113章:她是故意,见柳寓封 我看向梅九,奇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天阙先生的本事了?” 梅九摇头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我转头看向那女子道:“姑娘,我看你还是别练剑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一看就知道。”我看向梅九,“你说是吗?” 梅九点头道:“的确。” 女孩看向赵木,眼一瞪:“二师兄,你不是说我这样,没人能看出我是女的吗?” 赵木皱眉道:“只能说明这两位公子火眼金睛。” 女孩剜了我们几眼,随手从另外一位兄弟手里抢过一把剑胡乱就甩了出去。然后我亲眼看到那把剑出去后转了一个弯,这弯转得妙,直接就想我这边来了。当然,依然是没有靠近就成了碎片。 梅九忽然浑身都冷冽起来,眼神冷酷地看着女孩。然后就见赵木挡到了女孩面前,面色严肃地看着梅九:“段公子。” 梅九冷笑一声道:“姑娘好绝技。” 我的疑惑因为梅九这句话而豁然明白,原来如此,这女孩是故意的。那她对视对我有敌意? 我抬眼看向她,她从赵木肩后露出来的眼睛充满挑衅的看着我。我就不明白了,我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位小姑娘。最近,我总结出一个事情,我的女人缘绝对不怎么好,难怪最后走上了断袖的不归路。 赵木显然是比较维护他的师妹的,整个人凌厉地对着梅九。他们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打起来可不好,于是我清了清喉咙道:“阿九,我们就不要打扰找赵师兄他们练功了。”我起身一招手,“走吧。” 梅九看我一眼,放松了表情,对我道:“我们走吧。” 梅九、柳寓澜和我,一行三人转身就要离开时,却听到那女孩道:“男人勾引男人,真是不要脸。” 梅九和柳寓澜都变了脸,我及时抓住两人,对他们摇了摇头,稳住他们的情绪后,我转身一步一步走近,走到一步之距后,我笑容灿烂地对赵木道:“赵师兄,可否让一下。” 赵木皱着眉,但是没有移开身,而是看着我道:“柳公子大人大量,就不要跟她一个小女子计较了。” 我敛了笑,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正不屑地看着我的女子,再看向赵木:“这就是剑门的素质么?今日见识了。” 赵木脸色不大好看了,看着我道:“剑门的素质不是柳公子能够随意评判的。” 梅九和柳寓澜冷气外放,我看了他们一眼,两人又收敛了。我再次看向赵木,语气毫无起伏道:“看来贵派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柳公子想多了。” “不是我想多了,而是你们想多了。”我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看赵木和他背后的女子,又扫了一眼自始自终都笔直有序地站着的剑门其他弟子,开口道:“赵剑士,你最好让你这位师妹给我道歉。” 赵木还未开口,那女子立刻嚷道:“休想,我说的都是事实,三师兄因为你被关禁闭。” 赵木终于严厉道:“师妹,够了。” “你三师兄?柳寓封?”被关禁闭,应该是柳寓封。 “哼,你有什么好,还是个男人。” 我默然转身,对柳寓澜和梅九道:“我们走。” 出了演武场后,我把柳寓澜和梅九支走了,自己跑去曲问兮。 我在曲问兮的屋外转了半天,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他,一是不知道该不该去看柳寓封,另外曲问兮也许不会同意这个要求。 “柳公子,门主让你进来。” 我循声看去,阿铜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家门主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阿铜:“门主神通广大,我也不知他为何知道。” 神通广大?确实。 曲问兮右手拿着一把剑向右平举,左手背在身后,整个人一动不动,但是一靠近就感觉到一股剑气。 我还未开口,曲问兮就直接问:“你想去看柳寓封?” 我也不惊讶了,只点了点头,道:“还请门主行个方便。” 曲问收剑,递给阿铜,转身面对我:“门主规矩,被罚禁闭者是不允许探视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今日破例,他日便会有人以此为理由。” “此一时彼一时。情况定然不会一模一样,再说柳寓封又没有犯什么大错。” “你一定要见到他。” 我顿了顿,坚定地点头。我的头还没抬起来,身体就突然离地了。曲问兮跟拎鸡似的拎着我后颈的衣服就飞了起来。幸好持续的时间不是很久,不然我脖子得难受死。 曲问兮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跟我来。”他边往里面走边道。 我磨蹭了一下,在他回头来时跟了上去。穿过一长长的道路后,停在了一面凹凸不平的墙上。我左右看看,没有通路了,正疑惑,就见曲问兮将手放在石壁上,片刻后墙壁向后退去,光亮射了进来。当石门完全挪开后,就见眼前一片白茫茫,冷气瞬间扑面而来。我打了个抖。一件衣服立刻罩在了我身上。我诧异地看向曲问兮,他身上的衣服依然穿得好好的。我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是一件雪白的毛绒绒的大衣。他从那里拿出来的?真是奇怪。如果是天阙先生忽然拿出个什么东西,我觉得不惊奇,毕竟他幻术高超。只是发生在曲问兮身上就有点奇怪了。不过,现在不是好奇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探头往里面看了看,这完全是个冰窟。 白茫茫一片的冰窟里,一个人盘腿坐在一块冰床上,赫然就是柳寓封。 我转头看了曲问兮一眼,他面色寡淡道:“不进去看看?” 这么一个冰窟,是人住的地方吗?简直不可思议。我沉着脸走了进去,冷气扑在脸上,极难受。我拉过一点绒大衣衣领处宽松的部分挡在脸上。一直走到柳寓封面前,他一动不动,头发和眉毛都被冻上了一层冰凌。他就是要在这样一个地方待上两个月吗?那还能活着出去吗?这样想着,我的手就伸到了柳寓封鼻子下面。没感觉到什么热气,我唬了一跳,立刻靠近,将手按到柳寓封的心脏处。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柳寓封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我一惊又一喜,还活着。 下一刻,柳寓封将我按在他心脏上的手拨开了。冷淡地看了我那么一下后瞥开的视线,对着曲问兮就道:“师尊怎么来了?” 曲问兮不温不火道:“来看看你。” 柳寓封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道:“多谢师尊厚爱。” 原来柳寓封也可以对一个人这么谦逊有礼。 曲问兮看向我:“你想说什么,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 “没有点香,你如何判断时间到?” “经验。” 好吧,那也是一个事实。我转头看向柳寓封,还没开口,就听见他道:“此处极寒,大哥还是速速离去的好。”语气冷冷淡淡。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子,道:“二弟,我们和好吧。” 柳寓封依然冷淡道:“大哥说什么呢,我们需要和好什么。”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我顿了顿道,“三弟和我已经没有隔阂了。” 柳寓封眉头一皱,看了我一眼,忽然转过身去:“你快些出去吧。” “你也跟我出去吧。” 柳寓封转过头来看了曲问兮一眼后对我道:“惩罚未完,我自不会出去。” “这里太寒冷了。” “练功的上佳之地。”柳寓封道。 “听说在低温高寒的地方呆久了会影响男子的性能力。”嚓,我在说什么,,柳寓封和曲问兮都同时向我投来奇怪的眼神,我赶紧道,“当然这是对一般人而言,二弟武功高强,大约是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的。” “原来大哥对弟弟我有这方面的担忧么?”柳寓封语气依然冷冷淡淡,但是话语怎么听怎么有点怪。 我咳了咳,道:“当我没说。” “两个月的时间是不会更改的。”曲问兮忽然道。 我转头瞪着他:“但是就不能换一个地方吗?” 曲问兮轻描淡写道:“禁闭之地岂可随便换。” 看来想要曲问兮放柳寓封出去或是换个地方是不大可能的。想了想,我遂放下了这个想法,转头看向柳寓封,他又闭上眼,盘腿做冥思状了。 我皱了皱眉,扭头看向曲问兮:“你先出去,我要单独跟他聊一聊。” 曲问兮转身就消失了,不过空气中传来他的话语:“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我烦躁的回道。转身看向柳寓封,我一时其实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半柱香这个时间我不能耽搁。闭了闭眼,我开口道,“二弟,谢谢你。” 柳寓封倏然睁开眼看着我道:“对你来说,死亡其实不那么可怕不是吗?……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怔怔地看着柳寓封,难道我理解错了。他不是已经消除了对我芥蒂,而是…… 一般来说,深恨一个人是不会让他轻易死的。柳寓封是这个意思? 他几乎是亲眼看见我害死了柳夫人,我以为他不再恨我这种想法是不是不大现实呢? 第114章:这种行为,必须泡泉 “你自己保重,我走了。”我转身准备走,却一下子被拉住手转了过去,“你……” 我的话没能出口。柳寓封疯狂地吻了过来。此刻的他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一只手紧紧地箍在我腰上,另一只手掌握住我的颈部。他像一个侵略者一样在我的口腔攻城略地。 寒冷的冰窟瞬间热了起来,我渐渐迷失在这个激烈的吻里。 “柳瑾瑜,你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柳寓封眼里明晃晃的轻蔑刺痛了我的眼。我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洞外跑。但是才走出一步就又被柳寓封拽住。 “你放开。”我冷着声音道。 柳寓封冰冷地一笑,忽然将手伸到了我的衣服里面,并顺着腰摸索到了臀部。他的手冰冷异常,我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就要扮开他去的手,然而,我的手刚放到他的胳膊上,就感觉到一根冷硬的东西刺进了身体。我全身一抖,差点没软倒下去。勉强站着,我不可置信得看着柳寓封,他想干什么?想羞辱我吗? 冷气在我体内肆虐。强忍住极度不适的感觉,我狠狠地盯着柳寓封:“你,住手。” “又软又紧又湿,果然是名器,难怪那么多人迷恋。”柳寓封面上冷冷淡淡,语气却充满讽刺。 虽然我的感官全集中在了那股传进体内的冷气上,但是柳寓封的话还是像利刃一样钻进我的耳朵和心脏。心中一抽的痛感明显通过精神作用到了肉体。 当他又插入一根手指的时候,我听到自己镇定地说:“你不能这样。” 柳寓封像完全没听到我的话,倏然将我推倒在刚才他坐的石床上,冷气瞬间从背部侵入。而前面靠近的是热气。柳寓封粗鲁地分开我的腿,手一扯,腰带松散开来。我伸手去阻拦,总是跟不上他的速度。我干脆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你给我住手。” 柳寓封顿了那么一下,手下的动作继续。 我焦虑而又没办法。这时,曲问兮无声无息进来了,轻松地一伸手就将我拉了过去。我愣了下,赶忙整理好衣衫系好腰带。再抬头,就见柳寓封不见了人影。我看向曲问兮,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一炷香的时间已到。” 出了冰窟,我都感觉冷气一直跟随着我。牙齿都忍不住打哆嗦。走到洞外,阳光照来,才暖和了一点。 我搓搓手,拉紧身上的毛大衣。 “很冷?”曲问兮忽然停步看向我。 我愣了愣,道:“现在不冷了。”我话落,背后一股暖流传来。 曲问兮移开搁在我背上的手:“还冷吗?” 我愣愣地摇头。曲问兮再次像拎小鸡似的拎着我飞了起来。 停下后,我放眼一看,这分明是山野,我疑惑地看向曲问兮,他看我一眼,然后顺着草地往前走,我便跟在他后面。也许这条路可以走回剑门里去吧。 “这里将会是你以后居住的地方,熟悉一下吧。”曲问兮理所当然地道。 我盯着他的背,皱起了眉,这人是觉得我肯定出不了剑门了吗?凭柳重域、天阙先生、梅九、空渊、柳寓澜他们这样的高手,我也出不了剑门吗?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剑门。”曲问兮忽然转过神来,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剑门是你最好的选择。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在其它地方,你将无宁日。” “剑门不是王土?” “当然。” “可是剑门并非找不到的地方。” “自飞虹桥断后,能来此山的人当世都寥寥无几。” “寥寥无几,不代表没有。” “你不肯留在剑门?” “我为什么要留在剑门?” “……” “再说我知道有王土之外的地方,那就是海外。” “海外?”曲问兮蹙眉道,“那太危险。” “你去过吗?你怎么知道太危险?” “不曾去过,但海外危险不可预期。” “我宁愿危险重重,也不愿像犯人一样被拘在这里。” “你不喜欢被人强迫?” “正常人都不喜欢。” “那你要如何才愿意留下来?” 我奇怪地看向曲问兮:“你为何非要将我拘留在剑门?曾经你是帮着甘愿,现在你还要帮着她不成?” 曲问兮脸色变得有些臭,语气冷淡道:“这与她无关。” “那你为何还要拘我在剑门?” “我不会再放你出去祸乱天下。”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么,只是我始终没想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祸乱天下的事?而与我相关的人似乎也没有祸乱天下。要知道祸乱天下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曲问兮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了。我昂头睥睨地瞧着他。他忽然敛了表情,恢复到一贯的冷漠无情:“你牵连了许多人的命运,当止则止。” 我默然地盯着他,不像说谎忽悠的人样子:“你也会算命不成?” 曲问兮摇头:“不会。” “那你就不要信口开河。” “我是不是信口开河,你应该心里有数。天阙前辈为何忽然苍老?” 我皱眉道:“他现在又恢复了。” 曲问兮摇头道:“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圣门的传人本超脱于世人,青春永驻,脱离六道轮回,如今,因为你,被卷入了红尘深渊。” 仔细回想那时天阙先生说的话,曲问兮的话绝非骗人。我捏紧拳头,半晌道:“先生他似乎很高兴呢。” “是吗?” “当然。”我不是很有底气,天阙先生现在可能因为改变而高兴,我却无法知道将来有一天他似乎会后悔。 曲问兮看着我,我心里一阵烦乱,总算他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转身静静往前走。我低头看着地面,微小的蚁虫穿行在草叶之间,它们无忧无虑。眼光普照,山风和煦,忽然感到燥热。我猛然醒神,自己还穿着那件厚实的毛绒大衣,赶紧脱了下来,搭在左手胳膊上,右手伸出摘了一片宽大的绿叶当扇子扇。扇了几下,脸上忽然有点痒,我伸手挠了挠,结果越挠越痒,不消片刻身上也痒了起来。 曲问兮猛然转身,盯着我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挥掉我手中的叶子,一言不发地横抱起我就飞奔起来。 我正要问他干嘛,全身都痒得难受,我赶紧伸手去挠,但还没挠成,就被曲问兮扣住了手,我怎么挣也挣不掉。我急了,大声道:“你快放开我。” 曲问兮:“不能挠,越挠越严重,后果不堪设想。” 有点吓人,我不敢再动,但是全身火烧火燎的痒,脸上更是像有万蚁钻进一样。我之前怎么就觉得蚂蚁可爱呢,真是一点也不,那简直是最讨厌的虫子了。 曲问兮带着我到了一口泉水处,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清凉的水触到身上,瘙痒的感觉顿时减轻,我松了口气,挣开曲问兮的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了。皮肤完全触及到水后,舒服多了。我将脸埋在水里,直到快窒息了才抬起来,深吸一口气后又沉了下去。如此几次后方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曲问兮:“那树叶有问题?” “嗯,那种叶子,名痒痒草。” “我从来没见过。” “只有极少数的地方有。这种草不碰它就没事。一旦碰了,就会全身发痒,若是挠坏皮肤就会溃烂。要解除这种草的药性,最好的方法就是泡凉泉。持续泡十二个时辰,药性方可全解。” “十二个时辰,这么久?”我低头看着泉水,这么凉,泡十二个时辰还不得冻死了。 “必须十二个时辰,一刻不能少。”曲问兮面色严肃得强调。 我皱眉道:“我知道了。对了,中途可以吃东西吗?” “不能。” “为什么?” “在药性接触之前不能池任何东西。” “那总可以喝水吧。” “不能。” “好吧,我明白了。”我无力道。过了一会儿,我瞪着曲问兮道,“既然知道这里有这种草,干嘛不提醒我。” 曲问兮动动唇道:“是我之过。” 我想想,也是自己随便乱摘草叶惹出来的事,硬是怪到别人头上也说不过去。“你这山上还有什么其它要注意的毒花毒草吗?” 曲问兮一副蹙眉思索的样子,最后道:“有毒之物所在地理位置特殊,你只要不乱走,就不会遇到。” “哦,那我就放心了。” 太阳落山后,温度开始下降,全身冷冰冰的。我哆嗦着看向曲问兮:“你确定这样泡道明天我还活着?” 曲问兮挑眉道:“你很冷?” “废话。你以为是你,武功高强,内里深厚。” 本来以为曾经的内里这点温度倒也没问题,但是自从这个蛊毒发作后,我的内里都用不了了。偶尔修习万法心经也明明有进步,但就是发挥不出来。我现在就指望着解开蛊毒后,看能不能恢复功力。 “把手递给我。”曲问兮伸出一只手来。 “干嘛?” “你不是冷吗?” 他这是要传内力给我,我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果然一股暖流顺着经脉传了过来。全身都温暖起来。我眯着眼靠在泉边,舒服得值哼哼,眯着眯着,眼睛就闭上了。当我就快睡着的时候,一股水流进鼻口,我猛然张开眼,曲问兮在我右边靠着泉壁,侧头看着我。我呛出口鼻里的水,盯着他道:“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 曲问兮动动唇没回话,不过我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笑意。 这样一个跟剑一样冰冷的人居然会露出那种笑么?我皱眉道:“你刚才笑了?” 曲问兮:“有吗?” “有。” “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 “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你看我笑话是吧。” “……”曲问兮面无表情地转开了头去。 我移开视线盯着远处高如云端的大树。我这是干什么呢,真够无聊的。不过,现在也确实很无聊,我要一直呆到明天。 第115章:尴尬时刻,负责方式 我捧起泉水往脸上洒,这样比整个埋在水里方便多了。没一会儿,全身的温度又降了下来,我侧头看向曲问兮,他闭目靠在泉边,双手环抱在胸前。我犹豫了半晌,抬起手捅捅他的肩,他睁开眼,眼神清明,仿佛一直都是睁着的。我左右看看,道:“这泉水可真冷。”我话落,他就伸手把我的手拉了过去。 我靠着泉壁,左手继续往脸上浇水,边浇边随意道:“你们剑门有一共有多少人?” “不足一百。” “这么少?” “足以。” “怎么都没见到你们剑门的长老之类的人物?” “有几位出山去了,另有三位喜静。” “是这样啊。……今天我见到的那些人是最新一代的弟子吧,很厉害的样子。” “一代不如一代。” “那是因为你没选到最好的。” 曲问兮瞥了我一眼,道:“说得有理。” “不是吧,他们已经很厉害了。放出去不知道被多少人崇拜呢。” “是吗?” “应该是的。不过,那位小姑娘放出去可就不那么妙了。” “怎么说?” “太没礼貌了。剑门的人是不是比较排外?”我看着曲问兮道。那个赵木就不说了,明显对我们不是很欢迎,其他弟子态度不知,但是想来一定会受师兄的影响。而那个方铸虽然一直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但是大概也对我们没什么好印象吧。亏我之前对他们都印象都极好,我决定收回这种好印象。 “怎么了?”曲问兮语气认真起来。 “你瞧,剑门也没人欢迎我,大概都希望我们早点走。我看到时候你就痛快地让我走吧。” “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我皱眉,移开了视线。看来这曲问兮还真一点没放我走的想法。到时候必须得突破他才能离开。我默默计算我这边的人和剑门的武力值。暂时不清楚剑门实力究竟如何,倒不好判断。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暂时还是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大约是曲问兮传的内力有点多了,全身开始发热,泉水的清凉也不能让我感到凉快。我转头看向曲问兮:“你放开手吧。” 他看我一眼,放开了手,然后双手环抱于胸前又作闭目养神状了。 我换了个位置,全身潜进水里,然而,热度并没有散去,反而有越来越热的趋势。疑惑了几秒,我猛然反应过来,这状况是蛊毒发作的前兆。完了,这下怎么办。我急得在水里胡乱扑腾了几下,差点被水淹个半死。曲问兮及时抓住了我。出了水面后,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他皱眉看着我,我推开几步,警告道:“你千万别靠近我。”顿了下,我道,“我需要离开这里。” “不行。” “我必须离开。”我坚决道。生死是小,若是在曲问兮面前失态,恐怕就丢人丢大了。我转身往岸上走。曲问兮一把把我抓了回来。我要用多么大的毅力才能阻止自己向这具男性的躯体贴上去。我抖着手去扮曲问兮的手。 “你怎么了?”曲问兮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将我另一只手固定,然后扣着我的手腕把起脉来,“心跳加快了。” 宽阔的肩,结实的胸膛,精瘦有力的腰,我抬头吻上那张看起来淡薄寡欲的唇,手挣开束缚攀上面前人肩。 “你……” 我伸出一只手,握住他双腿间的物件,没有勃起,但是却尺寸惊人。我眯眼看着面前这张寡欲的俊脸,若是能让这张脸上出现别的情绪应该很有趣。只是我的手活动了半天,那件东西依然没有动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我皱眉贴近他的脸,在他耳边低声道:“难道你性无能。” 这句话是男人听了应该都会发怒,但是他依然面无表情,无情无欲。我甩了甩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应该停止这种行为。但是我的思绪瞬间被一种强烈的渴求淹没。我只知道自己紧紧缠住面前这具身体,身体只有在触碰到这具躯体的时候才感觉舒服一些,但是这远远不够。 有什么在小腹里翻搅,仿佛要破腹而出,心脏痛得像被人揪住了。 “你……” 谁在对我说话?我睁大了眼也看不清楚,只感觉世界都在摇晃。 “放松。” 放松什么? 倏然,一个坚硬火热的东西刺进了身体里。最初的胀痛过后,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开始蔓延,但是很快来自心脏的疼痛和腹部的翻腾又占据了神经。 我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快速地动了起来。很快,快感和痛感交织。这种感觉令人发疯,我希望一切感官都停止下来。这个念头没有持续多久,心脏和腹部的疼痛忽然渐渐缓了下来,那种飘忽的快感瞬间充斥整个神经。 我攀着面前人的肩,口齿不清道:“继续。” …… 月色攀到四十五度角的位置时,我的大脑彻底清醒了。过了几分钟,我尴尬得想躲进另一个空间。曲问兮,我居然和曲问兮做了。也许曾经我很好奇这样一个随时冷清寡欲的人可有动欲的时候,但是现在…… 我转身趴在另一边,露出头,望着月亮。现在该怎么收场?正当我内心纠结的时候,却听见曲问兮道出这么一句:“我会负责的。”冷冷淡淡的语气,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负责,负什么责? 我蓦地转头看向曲问兮,他双手环胸靠在泉边,表情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也是全身裸露的。 我张张嘴,忽然不知道从何问起。犹豫半晌,我打算直接说开好了,然而我正要开口,这时,就听见远远地传来呼喊我的声音。开始还以为幻听,又听到几声后,方确定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叫我,听声音应该是梅九。我张嘴正要回应,猛然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给人看见。 我左右看了看,就要上岸去捡衣物,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就看到梅九从左边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一开始露出喜悦的表情,但下一刻,面色一变,瞬间飞到了面前,伸手就要把我往岸上拉,这时,曲问兮伸手阻挡了梅九:“他不让上去。” 梅九眼神一变,我似乎听到了骨头给咯咯作响的声音,他眼神不善地盯着曲问兮道:“你果然对瑾瑜居心不良。” 我我回神,赶紧道:“阿九,不是你想的那样。” 梅九:“你住口,有我们还不够,你还要勾引多少人?” 我的话卡在了喉咙,原来他一直有这种想法吗? “瑾瑜,我……”梅九紧张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平静下来,镇定地看着他道:“阿九,如果你受不了……”顿了顿,我继续道,“你可以离开的,你一直自由的。” “不,瑾瑜,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我打断他道,“我不小心碰了痒痒草,必须一直泡在泉里,直到明天中午。而你所以为的……那件事……确实发生了。”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后我就转开头,不去看梅九了。 周围一片沉默,我看着另一边的视线正好看到柳寓澜从那边走过来,他表情凝重,刚才的话他大概都听到了。 我低头看着水面,经过最初的紧张后,我有点麻木了。忽然,一只手从将我紧紧扣在泉边的手握住了。我抬眼看去,是曲问兮。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然后我感到一股暖流从手心传入。这时,我才发现之前全身有些冰凉。 “曲门主,之前多谢你对我大哥的帮助,现在就不劳烦你了,我会陪他直到明日午时。”柳寓澜忽然开口道。 我抬头看向他,他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语气柔和道:“大哥,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说完这句话,他就下到水里来了,然后笑着看向曲问兮,“曲门主,请把我大哥的手交给我。” 曲问兮的手忽然一紧,我挣了下,他又收紧了。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转头看了我一阵,然后看向柳寓澜道:“你内力属寒,不适合传递给他。” 柳寓澜皱眉道:“是吗?”随即又道,“曲门主的内功似乎也是冰寒系的。” 曲问兮:“内功达到先天之境自然可以转化自如。” 柳寓澜沉默了,这时,一直沉默的梅九忽然冷哼道:“我想请问曲门主一件事。” 曲问兮:“段公子请讲。” 梅九:“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得到瑾瑜吧。” 我蓦然看向梅九:“阿九,你胡说什么呢。”我万分肯定曲问兮对我是没什么意思的,不然之前我挑逗半天,他怎么都没反应。老实说,清醒后,还记得自己做的糊涂事真的很让人难堪,我自能暗示自己那都是幻觉。 “瑾瑜,何不听听曲门主如何回答。”梅九深深地看我一眼道。 我看了看曲问兮,扯出一个笑道:“我看不用了,曲门主没有任何其它意思,这个我清楚。” “明日,我会通知剑门上下,娶柳寓衍为妻。” 这句话仿佛惊雷劈在我头顶。一个是娶我为妻如遭雷劈,另一个是曲问兮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如受到双雷加身。震惊,愤怒,什么情绪夹杂一点,思绪都混乱了。在我混乱的情况下,只听到梅九和柳寓澜同时开口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愣了半天,发现曲问兮一直看着我,然后又发现柳寓澜和梅九也看着我。我看了看他们,最后对曲问兮道:“门主,你负责的方式有点特别,恕我难以接受。” 曲问兮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再无话。 我想他大概是开玩笑的,不过,这个玩笑方式真的有点冷。而且,我们太认真的样子应该很傻吧。真的觉得一生最丢脸的时刻就是今天了。我的人生下限又被刷新了。更重要的是我的手还被曲问兮握着,这个另我想赶紧避开的人。我暗自将手往外抽。曲问兮看我一眼,手中的力道紧了紧,我的手再也难移动。 我闭目凝神,告诉自己:我是不存在的。 第116章:解除蛊毒,一身轻松 大概那句“我是不存在的”意念作用太强大了,貌似真的起了点作用。再次醒来我看到的是蚊帐,身上盖着被子。这是在剑门我暂住的房间里。明亮的光线透窗而入,这是白天。我掀开被子起身,结果一动,发现全身软绵绵无丝毫力气,感觉像是长途跋涉了几千里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渐渐地,我感觉整个人和之前都有点不一样了,怎么个不一样我却不知道了。 嘎吱,房门打开了。我偏头看去,好几个身影走了进来。梅九、柳寓澜、天阙先生、空渊、柳重域。 “瑾瑜,你醒了?”梅九欣喜地看着我,几步走到我床边,抬起我的手握住,然后拔了把脉,“你感觉怎么样?” 我看了他几秒,开口道:“全身无力,我这是怎么了?” “除了无力,还有没有其它感觉?” 我摇摇头:“说不清楚,好像整个人都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梅九皱着的眉头松开了,笑道:“你快好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天阙先生在一旁道:“你身上的蛊虫已除。” 我听到什么了? “这是真的。”梅九解释道,“前日你在泉中睡过无了,很久都没醒来,可把我们吓坏了。幸好,翌日傍晚,所有的材料都到齐了。医治及时,总算是把你救了回来。” 我愣住,原来这都是第三天了。柳重域不是说需要五天吗,怎么昨天就回来了?只花了三天。我看了眼天阙先生和空渊,最后看着柳重域:“爹,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柳重域眼神微动道:“我很庆幸提前回来了。” “现在,你彻底健康了。”空渊道。 我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就这样,我好了。我缓缓地弯起嘴角笑了:“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 “过几天,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梅九笑眯眯地说道。 我伸伸胳膊道:“不过,现在真的很乏力,我什么时候可以起床?” “那是因为你太饿了。”梅九说着,就变出一只碗来,米香味扑鼻而来,先前不觉得,这一刻忽然就觉得极饿。 填饱肚子后,果然整个人都有力多了,精神也好了不少。我暗自运了下内力,除了初时有点阻塞,其后畅通充盈,功力没有倒退,而且增加了不少。我有一种拔云见月的感觉。这种喜悦大概和重新获得生命一样令我惊喜。 这个夜晚,再也没有嗜银虫控制我的身体。我欣慰得想泪流满面。我和柳重域坐在剑门最东边的一栋楼的屋顶上,这里视野极好,放眼可以看到大半个剑门。据说这里是某位长老所有。那位长老云游去了,否则我们也不敢大着胆子跑到这上面来蹲着。 夜风微凉,天空星河密布。那些星星从科学角度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行星,可是玄之又玄的神话却表明它们对应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发展趋势,个人和国家和整个此世界。 “爹,你说哪一颗星星会是你和我?”我看着天空问道。 柳重域也看向了天空,半晌道:“西边那组星群看见了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有无数组星群,不知道柳重域指的到底是哪一群。我仔细看了看,疑惑道:“那么多星群到底是哪一群?” “衍儿,你觉得哪一群最特别?” 我继续观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在那无数的星云中寻找最特别的组合。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猛然看到一群星时隐时现,当都显现出来的时候,那群星特别的明亮,群星的形状大约成六瓣葵花状,看上去似开非开的样子。难道我和柳重域就在这群星星里面?那群星星看上去很神秘的样子。 “爹,是那群星吗?像葵花的那群。” “没错,就是那一群。”柳重域点头,神情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深邃起来。 我看着他,轻声道:“那群星星有名字吗?” 柳重域摇头道:“不知。” “那我们是那两颗?” 柳重域看着我,眼神深邃如那浩瀚的星空。我迟疑地唤道:“爹。” 柳重域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手一勾,将我按在了他肩上,然后我听见他少有地叹息一声,我按捺住疑惑的心情,静静地将手环在柳重域腰上。过了一会儿,柳重域道:“命数成定,再不可改。” “爹,你在说什么呢?”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柳重域将我想抬起来的头又按了回去,伸手将我圈在怀里:“衍儿,来生你必然只属于我。” 我几乎要接口:今生我也只属于你。可是我知道,似乎不可能了。那一个个人,一张张脸在我面前滑过,他们若不主动离去,我是不可能赶走他们的。 许久后,我贴近柳重域的耳朵道:“好。” 柳重域搂着我的力道加重,我感觉有点呼吸困难,但是我觉得这种用力呼吸的感觉很好,让我感到了生命之重。曾经我以为爱是不存在债一说的,但是事实告诉我,情债,情债,真的存在债务一说。活得长长久久将今生的债务还清,来生是不是就可以自在一些。 天阙和梅九在院子里下棋,空渊和柳寓澜在切磋武功,空渊的武功自然比柳寓澜要厉害,不过柳寓澜在与他过招的过程中进步得十分明显,天阙、梅九、空渊都都一致认同他是武学奇才。柳重域在一棵树下盘腿而坐,大概是在练习心法,他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不过在空渊和柳寓澜比武时神情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我猜测,他定然是满意的。 如今看来,三兄弟中,我是最没有什么武学天赋的。不过,我也想开了,不再强求练就绝世武功。因为我已经明白了再怎么练,我大约都是超不过身边这群人的。 就这样,大家在一起生活,聊天,似乎也不错。 “柳公子。” 叫我的是阿铜,今天一早他就来到了我这里,然后一直跟在我左右伺候。我只当他是曲问兮派来的,也没多问。他一脸郑重地叫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我也正了正表情道:“你有什么事吗?” 阿铜忽然一脸凝重地看着我道:“柳公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我看了看其他人一眼,转头看着他道:“可以。” 走到后院后,我停了下来看着阿铜:“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阿铜沉吟半晌,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之后,终于开口道:“柳公子,不瞒你说,我喜欢上了段公子。” 我张着嘴微微惊愣后快速平静下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阿铜神情略显颓伤道:“我知道段公子不会接受我的。” “那你跟我说……” “我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段九梅。” 我还是不能理解他的逻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宣战之类的。我只好疑惑地看着他。 阿铜忽然一叹道:“柳公子貌惊天人,风华冠世。只需一眼,便足以叫人沦陷。我知道公子这样的人可以配得上任何一个人。然而,我总忍不住替段公子不值。公子身边云集了这个时代最绝顶的男儿,段公子就只是其中之一。我总想段公子值得一个人一心一意的爱。”阿铜忽然顿了一下,道,“柳公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话总忍不住想说出来。” 我看着阿铜,这样一个美丽的人,若是和梅九站在一起,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是极其般配的:“阿铜,你说的对,梅九值得一个一心一意爱他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值得一个一心一意爱他们的人。” “柳公子,我并非那个意思。”阿铜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请原谅我私心对你的敌意。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进段公子的心的。”说完这句,阿铜转身就走了。我张了张嘴,最后想想算了,随他去。 阿铜走后,天阙、梅九、柳寓澜、空渊,还有柳重域全都忽然出现了。我惊讶地看向他们:“你们一直在听?” “瑾瑜,你不用理他的话。”梅九急切道。 我看着他半晌道:“其实阿铜说得很对。他很好,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瑾瑜,我说过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守护大哥。”柳寓澜开口道。 梅九淡淡瞥他一眼,回头看着我道:“瑾瑜,除了你,这颗心不会为任何人而动。” 我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拳头,这两天,我对梅九其实有点疙瘩,原因就是泡泉那天他的说令我感到难堪。不过,后来想想,当时的情景他气愤也正常。这时,他那么看着我,我就只有一个感觉,自己罪孽深重。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静了那么几秒后,天阙先生忽然开口道:“每个人来去自由,愿意留在瑜儿身边的想来瑜儿也不会赶他走。” 看来,天阙先生已经看透我了。 “我自然是要陪伴瑾瑜一生一世。”梅九盯着我道,几秒后眉一挑,“不,我愿意陪在你身边生生世世。” 我一愣,生生世世?我很感动,但更沉重,他能说出生生世世陪伴,我却是不能承诺生生世世的。 也许,我不需要想太多,谁也不知道来世会如何。 “衍儿,可想离开?”柳重域忽然道。 我一听,立刻道:“当然,我随时都可以走,你们有把握吗?” “自有法子,无须担忧。”天阙先生道。 我顿时信心倍增,立刻抛开了刚才的纠结,一心想着离开剑门的事。 离开剑门后,我首先要做什么呢?对了,我人生的首部话本还没有面世呢。就这世界那么几本情节雷同,故事好无新颖,人物呆板得要死的野话闲本定然是不能和我的《武林梦》想比的。我这故事也算是给闲极无聊的人们一个充满想象世界的精神消遣吧。这也算造福世人了吧。 这两日,曲问兮都不见人影。我能看见的剑门人员就只有方铸和一干剑门最年轻的弟子,包括那个小姑娘,她现在看到我只表情不大好,再没有口出什么奚落的言辞。看样子,大约是被人教育了。难道是曲问兮?他应该不可能亲自教育谁。 两日过后,也就是我们打算离开剑门的日子了。只是不巧,这一日剑门弟子禀报说有人到了剑门山门附近,说是要求见门主。 我大感疑惑,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找到了剑门的位置。我询问其他人要不要这个时候离开,所有人都同意走,只有天阙先生皱眉未答,半晌道:“先等等。” 天阙先生的话总是令人信服的,即使我很急于离开,也只得留下来了。 曲问兮依然久久没现身,而外面来的人是谁,我们也都还不知道。我越来越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找曲问兮了。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想法:说不定是那位红颜知己找上门来了。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猜就准。 那不是别人,可不正是恋上了曲问兮的农叫姑娘。来的人自然不只农小姐,农家那位大哥也来了。 我忽然对曲问兮的八卦高度感兴趣,看看再走也不错。 第117章:屋上偷听,农家兄妹 两日不曾露面的剑门门主曲问兮终于是又露面了。他在剑门正式接待客人的大厅接待了农家两兄妹。我自然没有光明正大的跑去大厅看,而是悄悄躲在屋顶上偷看。其间,曲问兮随意地向上看了一眼,我想他大概知道上面有人,不过既然他没有阻止,那我就当他没发现好了。 说实话,农家那位姑娘还真是每个角度都好看,看着实在赏心悦目。 下面三人安安静静一片,直到农家那位公子慢条斯理地饮完了一杯茶之后才开口道:“曲门主,我就直话直说了,今日农某来此,正是为了取回神医鼎。” 取回神医鼎?不是被农姑娘送给曲问兮了吗?难道农姑娘擅作主张,其实她哥,这位农家公子不同意?也对,传家之宝岂可轻易送人。 “照理,我妹妹已经将神医赠予了曲门主,我们农家人当是说话算数的,只是妹妹年幼,不知道神医鼎对农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农家那位公子顿了下,道,“神医鼎传承千年,乃是农家传家之宝,曾经也遗失过几次,最后农家后人都会不遗余力直到拿回来。若是神医鼎在我们这一代流传在外,势必对不起祖先,还望门主谅解。” 曲问兮终于开口了,只听见他道:“农公子,当初本门主向令妹借神医鼎时,曾承诺三个月后归还,如今三月之期还未到。” 农家公子一愣,随后看向农姑娘:“妹妹,曲门主说是借三个月,为何你却告诉我送出去了?” 农姑娘微微低下了头,有点心虚道:“哥,曲门主是说了借三个月,但是当时我承诺说送给他。”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我还想曲问兮怎么就收下了别人家的传家宝呢。只是他为何要借神医鼎?难道就是为了引我来剑门? 那位农家公子知道事情真相后,一副惭愧的样子,对着曲问兮拱手道:“曲门主,都是我家妹妹不懂事。既然曲门主承诺了三月之后归还,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农家姑娘一副焦急的模样,看着曲问兮的眼神,是人都看得出来里面的爱慕之意。 我转动眼珠看向曲问兮,他面色淡淡道:“农公子与令妹远道而来,路途遥远,何不留宿一晚再走。” 农家姑娘立刻道:“是啊,哥,我脚都磨破皮了。” 农家公子折身而回,看了农姑娘一眼,对曲问兮道:“那就打扰贵门了。” 然后就是曲问兮、农家公子都无话,农家姑娘低着头不断瞄曲问兮。那么明显的目光,曲问兮不可能感觉不到,不过他神情极其淡定。看上去对这位姑娘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唉,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时,那位大哥忽然对农姑娘道:“妹妹,你先出去一下,哥哥我有些话想单独与曲门主聊聊。” 农姑娘乖顺地就出去了。农家大哥郑重地看着曲问兮道:“曲门主对我加小妹印象如何?” 这话听上去像是……我立刻来劲了。悄悄把瓦片又移开了一点。幻术随着武功一起恢复的感觉真的很好。像这种偷听壁角,就不会被发现。至于曲问兮可能已经发现了的情况,呃,就不考虑。 “令妹温婉大方,美丽无双。”曲问兮回答。 农家大哥:“那我就不废话了,想直接问曲门主一句,曲门主可愿意与农家结两姓之好?” 曲问兮依然一脸淡漠无情的样子,语气也冷淡:“我已对他人许下婚娶承诺,不能答应农公子好意。” 我顿时惊讶,他什么时候对其她姑娘许下了婚娶承诺?难道他撒谎?那位农家大哥也很惊讶的样子,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脸色肃然道:“相信曲门主也看出来了我家小妹对您的心思。我本想我家小妹与门主堪配。既然门主已有中意之人,那此事就当农某不曾提过。”又顿了下,忽然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道,“不知曲门主即将迎娶的姑娘是何许人也?当然,我不过随便问问,门主若是不方便回答……” “他不是姑娘。”曲问兮道,“而是一位男子。” 是男子,而那个男子是谁呢?回想起他曾口言娶我之类的话,我脑海里顿时涌起不好的感觉,该不会是指我吧?我抬手在脸上拍了一下,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应该和自己没关系。 再看那位农公子,脸上的震惊很明显。曲问兮却淡定得很,仿佛自己说出的话根本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那位农公子震惊那么一小会儿,脸上表情迅速淡然了。 我看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没必要再听下去,于是我轻轻把瓦片盖了回去,然后飞快地屋顶。只是没想到,我刚从屋顶下来,就被方铸迎面走来看个正着。他脸色垮得老长,盯着我道:“柳公子刚才的行为……” “方大侠,你来得正好,你们门主正有事找你。”说完这句,我快速地溜了。跑出老远,我停下来,拍了拍胸口,这个方铸怎么忽然出现在那里,吓死个人了。 “这位公子,请问你是……” 我循声看去,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人是那位农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放眼一看,这才发现刚才匆忙之下根本没看方向,这里是离曲问兮会客的大厅不远的前院一园子。再次看向农姑娘,只见她张着好看的唇木呆呆地盯着我。我清了清喉咙露出一个自认为如沐春风的笑,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农姑娘眨了下眼,半晌道:“你是剑门的人?” 我摇头道:“我不是剑门的人,和你一样,是客人。” “你也是客人?”农姑娘微微有些惊讶道。 “是的,这位姑娘,我有事先走了。”我拱拱手,准备走人了。这时,却见农家那位大哥走了过来。转瞬间,他就已经到了面前一步一遥。只见他眯眼盯着我看,我顿时感觉全身如有芒刺。这还没完,这位农公子忽然凑近,在我身上嗅了嗅。我被他的举动弄懵了。正要开口问问,就见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然后盯着我的眼神仿佛藏了刀锋。 我大为惊奇,这人怎么回事,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我哪里得罪过此人。我和他根本没有交集。 “哥。”农姑娘拉了拉农家大哥的袖子。农公子总算移开了视线,不过立刻又看了过来,盯着我开口道,“这位公子身上的香料好特别。” 香料?我低头嗅了嗅,确定自己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我笑道:“公子说笑了,我并未用任何香料。” 农公子神情变得有点奇怪道:“是吗?” 我点头:“本人不打诳语。” “我曾闻到过公子身上这种香。”农家大哥道。 我正色道:“农公子,我确实没有用香,绝不骗你。区区香料,我还不至于要保密。” 农公子忽然和气一笑,抱拳道:“大约是我记错了。在下农廷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也抱拳回道:“柳瑾瑜。” 我说完后,农公子眼一眯,高深起来,农姑娘满脸惊讶,随后叹息道:“原来你就是柳瑾瑜?” 我皱眉看向农姑娘,不解道:“姑娘何意?” 农姑娘道:“传说中,有位公子美冠世,无人可与之媲美。我初听传言,只当夸张太甚,今日得见公子,方知道传言非虚。” 被一个美貌无匹的姑娘这么赞美容颜的感觉真的有点奇怪。 “曲门主说他要迎娶一男子。农某很好奇是怎样一个男子能让曲门主不顾世俗眼光说出迎娶的话来。”农廷云忽然道。 我看向他,镇定道:“曲门主居然说出这种话吗?我也跟农公子一样好奇。” “公子也不知道那是何许人?” 我摇头道:“我区区一个客人,怎么可能知道曲门主的事情。” “哥,你刚才说什么?”农姑娘忽然焦急地拉过农廷云,“你说曲门主要娶亲了,而且对象是个男人?不,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农姑娘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农公子双手搭在农姑娘肩上,神经郑重道:“妹妹,我知道你心仪曲门主,但是他已经拒绝了我提出的结两姓之好的提议。唉,你就死心吧。” “什么,你跟他提婚了,而他拒绝了?”农家姑娘情绪不是很稳地道。 农公子始终情绪平缓地在安抚道:“妹妹,忘了那个人,回去后,哥哥给你选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夫婿。” 农姑娘摇头:“不。”追问,“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看看他。” 农公子忽然看了我一眼,随后回头将手按在农姑娘的头上:“不知道那人是谁。妹妹也该放下才是。” 看了看两人,我慢慢移动脚步,打算溜之大吉了。不料,今日就是运气不大好,正要转身溜走,然而一转身就看见方铸站在面前。 “柳公子刚才说门主找我有事,这似乎不是事实。” 不是吧,这人居然当面跑来对质了。我尴尬地笑了笑,道:“我猜的,毕竟上次就是你给我们安排的住所。”我指向农家两兄妹,“他们大概需要你安排不是吗?” 方铸盯着我看了一阵,也不知道他信了没,然后就见他对农家兄妹彬彬有礼道:“二位请随我来。” 农姑娘情绪还没收回来,农廷云拉着她道:“麻烦了。“ 第118章:还是这样,夹缠不清 等那几人的背影消失后,我才转身四处看了一眼,打算打道回院子了。只是我正要用轻功飞走,曲问兮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我吓得差点后退一步,拍了下胸口,看向他道:“曲门主好。” 曲问兮接下来说了一句令我目瞪口呆的话。他说:“我已经通知剑门上下打算娶你。” 一阵风吹来,曲问兮白色的长袍飘动起来,看上去跟神仙似的。这样赏心悦目的人却说出了这么令我想要挥拳的话。我握拳沉默了三秒,最后磨着牙道:“曲门主,你可真是自以为是得令人侧目。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就要杀我,然后决定将我囚禁剑门。现在又自大地要娶我。你脑子有毛病啊。”我冷笑一声,一拂袖子,丹田聚力,飞快地飞上了南边的屋顶,我停在屋顶上转头对站在地面的曲问兮道,“建议你看心理医生。”说完这句,我飞快地跑了。 我以为曲问兮没有立刻跟来,应当是不会跟来的,没想到他又跟了上来,轻松地在我旁边踏着空气飘着,用的仿佛不是轻功而是神仙御风飞行之术。我皱眉看他一眼,然后加快了速度,可想而知他很轻易地就跟上了,然后就听见他道:“我说过会对你负责。一言既出,不会更改。”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可没同意。”我暗自又加快速度,边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对男人来说,娶是一种侮辱吗?” “可以说成亲。”曲问兮面色相当正经道。 我往下跃去,在一个巷道停了下来。我的心情在最初的愤怒过后,也平静许多。我认真地盯着对面的曲问兮:“我们现在说说清楚。” “你说。”曲问兮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不想平时一副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想了想,开口道:“你说你究竟对我有什么目的?” 曲问兮露出迷惑之色。 我又道:“最开始你因为甘愿想将我囚禁在剑门,这就算了,算是个理由,虽然不可理喻。但现在证明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还要囚禁我在剑门干什么?这会儿,你又来一出要娶……要成亲的戏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怎么样?” 曲问兮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我无法从那波动的一下中看出什么来。他一阵沉默,没回话。半晌我又继续道:“如果你回答说我是祸星什么的,你不觉得你太多管闲事了吗?何况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忧国忧民的人。” 这样的人,明显是冷心冷情,不理世俗,更不会管俗世之事的人。 我说了这么一通后,曲问兮终于是开口了:“你一点也不愿留在剑门?”他语气倒是比平常多了点额外的情绪。 “剑门又不是我家,我怎么可能想留在这里。” “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留下来,并与我成亲。” 搞半天,这人还是没说通么,我抚额道:“应该是我说我要怎么样,你才能放弃你的想法。” 曲问兮半天不说话,眼睛眯起,里面神色令人捉摸不透。我愁眉半晌道:“我先走了,你被跟着我。”顿了下,我忍不住昂着头道,“就算成亲,那也是我娶你。” 曲问兮猛然眼神凌厉地看着我,我以为他要生气,结果他道:“可以。” 我傻了。这人不会真的有毛病吧?看着他不像随便说说的神情,我顿时骑虎难下,顿了顿,我假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虽然我是喜欢男人,但是要娶还轮不到你。” 曲问兮脸色一下子冰冻地比平时深冷多了。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进,我钉在原地,脚步忽然难以移动。我动了动咽喉,正想要开口说:你想干嘛。结果下巴就被一双修长,经骨流畅的手捏住了。平时不觉得,原来曲问兮比我高了几公分,近距离下,他低头看着我。我成仰视状,身高差首先就处于劣势了。我抬手掰他的手,向钢铁一样硬。虽然他手似乎也没怎么用力,我下巴也不疼,但是这么丢人动作还是不要持续太久的好,万一被人看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我正努力想着要怎么脱离这个姿势,就见曲问兮的头往下低。这个动作……我吓了一跳,忽然之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蹦出一个——难道小爷我真的美貌太甚,所以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靠,我在想什么。看到面前的脸越来越贴近后,我瞬间伸手捂向嘴唇,而就在我伸手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我感觉身体忽然就旋转起来,停下后,我就看见我面前站了一排的人,身边揽着我腰都人是柳重域。我缓缓放下还捂在嘴上的手,看了看柳重域,还有前面的一二三四,四个人——天阙、梅九、空渊、柳寓封。从梅九和空渊之间可以看到曲问兮,我一看过去,他就看了我一眼,他的神情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漠无情。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奇怪,我清清喉咙,道:“哎呀,今天有点头晕,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所住的院子后,梅九忽然上前盯着我直接问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梅九表情有些骇人,我愣了下,道:“还没来得及你们就到了……当然,也许你们没来他也不会做什么?”我补充道。 “哼,我就知道曲问兮对你不怀好意。”梅九愤愤道。 我好奇道:“你怎么就肯定是这样?” “事实如此,不是吗?”梅九挑着眉头说道。 我默然,抬眼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空渊道:“段公子说得有理。” 我看向柳寓澜,他点头道:“赞同。”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一个男人,看上去还不是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这样的人不可能碰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真是饶舌,到脑转了一个弯反应过来他这是说曲问兮若是对我没有那啥意思,那天不可能碰我。想到那天的事,我就恨不得转进地缝。自己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后只得假装无事。 “我昨日夜晚星象,北方有一颗星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靠拢,或者说是向雨儿靠拢。”天阙先生忽然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先生,星星还会移位不成?” 天阙先生:“当然。有的星辰不会移位,有的却会。移动位置的星辰是少数,人们一般都不会发现。” 满天都是星斗,除了几个人人皆知的特别星座,谁又能发现呢。只是天阙先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看着他等着他解释,却见他并不多说,而是看了眼其他几人。然后其他人都面色严肃起来。我看看他们:“你们这是?”都看我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都各自皱眉沉思的样子。 我一个人起身走了出去,他们也没动静。我站在院子里,盯着青灰色的屋檐,皱眉思索他们表情那么严肃是什么意思。半晌也没想明白。然后我的思绪转到了屋檐上,原来剑门的屋檐看上去似乎跟一般屋舍盖的瓦不一样,颜色不一样,青灰色。一般屋宇是黑色。剑门的屋顶盖得特别严密,在上面使劲踩也不会滑开。剑门从建造的围墙到屋顶到各个部分的设计都古朴大气,其实恢弘,个人感觉比皇宫还有气势。不过这种气势于同皇宫不同,处处透着脱离凡尘的感觉。 其实,要说,剑门真的是一个居住的好地方,但是可惜剑门是曲问兮的。我必然是不能久留的。对了,今天没有离开成,也许明天就离开比较好。打定主意,我转身走回之前的屋子。结果进去一扫,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人都去哪里了?我转身出了屋子,然后在前院和后院都找遍了也么没看见人影。 他们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我知道他肯定是在的,但是忽然就觉得孤寂起来,也许是周围太安静的缘故吧。我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到前院的一石桌前坐下了下来。也没啥事情干,我就盯着石桌发呆。 “你就是柳瑾瑜?” 谁叫我?我迅速抬头。面前的人百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但是看上去很矍铄。身体也站得笔直,像剑一样。剑门的人都这样身姿挺拔吗? “门主要成亲的对象就是你吧。” 我倏然回神,眨了眨眼,盯着对面的老者道:“你是?” “我乃剑门第三峰长老。”老者摸着胡须道。 我连连点头道:“长老好。” “没想到门主居然要与一个男子成婚。”老者虽然说这这样的话,但是语气没有任何惊讶或是愤怒,而是相当平和,他顿了下又道,“你这娃儿长得确实好看,难怪问兮喜欢。确实挺讨喜的。” 我茫然地看了他半晌,终于道:“这位长老,你们不觉得和一个男子成亲不大好吗?” 长大抚了抚胡须,道:“确实不大好,男子不能传宗接代。不过,既然门主决定,我们也就不反对。” 居然这么开明?我呆了。 “你这娃娃不错,问兮的眼光果然不错。”说着,面前的老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兀自开怀大笑起来。 我愣了半晌,开口道:“长老,你搞错了。我和曲门主是不可能成亲的。” 第119章:破解阵法,离开剑门 送走了那位剑门的长老后,我急切地想离开剑门,但是柳重域他们又不见人影。我感觉剑门的人都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却不大听得进别人的想法,或者别人的想法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就说那位长老吧,我都说不可能与他们门主成亲了,他还笑眯眯地说剑门的人都不会反对的,让我放宽心之类的。我终于发现和剑门的人是无法沟通的。 柳重域他们再出现的时候,我根本没问他们去了那里,而是直接道:“我们离开剑门吧。现在就离开,立刻,马上。” 大家都看着我不说话,最后柳重域道:“好,今晚就离开。” 我立刻笑了,心情也不烦躁了。虽然不是立刻,而是晚上,但是现在离晚上也不远了。我想他们的意思大概是吃了晚饭再走。 “你对曲问兮印象如何?”天阙先生忽然看着我问道, 我奇怪地看着他道:“先生为何这么问?我觉得遇到他准没好事。” “讨厌他?” “这……”我思索了一下道,“也不是讨厌,而是,反正我和他大概不是一路人。” 天阙先生点点头道:“半夜的时候,我们就走。” “半夜?这么久?”我还以为天一黑就走呢。 “你也不想惊动曲问兮吧。”空渊道。 我点点头道:“那好吧。对了,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几人都不说话了,我本来只是随便问一下,但是他们的反应……我严肃了表情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你想多了。”梅九笑道。 “那你们刚才去了哪里?”我追问道。 “你不是想要快点离开吗,我们去探查路了。”柳寓澜回答道。 我看向他:“是吗?” “当然。”梅九附和点头。 我看向其他人,都点头。我默了半晌,道:“原来你们也打算今天走吗?” “没错。”柳重域拉过我的手往屋子里走去,边走便道,“刚才谁来过?”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有人来过?” 柳重域看我一眼,一副他理所当然知道的样子,我顿了顿道:“有个剑门的长老来过。” “剑门的长老?”空渊和梅九同时出声。 我看他们一眼,回答:“一个须发皆白,身上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老态的老头。自称是剑门第三峰长老。没有说叫什么名字,人家是长老,我也不大方便直问其姓名。” “剑门第三峰长老名曲度,乃是剑门门主的家叔。”天阙先生道,“难怪能穿过我布下的阵法。” “你布下了阵法?”我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布下的,怎么没听你说。” “刚才离开的时候。” “哦。”我点点头道,“那个长老很厉害吗?” “精通阵法。” “他找你干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说不反对曲问兮和我成亲,我都说不会跟他们门主成亲了,他也不理会,跟曲问兮一个性格,没想到原来是叔侄,难怪那么像了。” “曲度此人无视世俗,他不反对也不奇怪。”天阙先生道。 我蹙眉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迫不及待要离开剑门。” “放心吧,今晚一定离开。” 我点点头,全身靠近椅子里,抬手端起柳重域刚才倒的茶灌进嘴里,干干的喉咙顿时滋润了,屋子里一时静了。 我看了看每一个人,开口道:“离开剑门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梅九率先开口道:“自然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空渊看梅九一眼,金色的眼眸一闪,注视着我好一阵子后,叹息一声道:“今生若是不能护在你身边,本座下本辈子怕是难以有好心情了。” 天阙先生温和一笑道:“瑜儿当知道吾之心。” 那种温润的表情和语气另我心头一跳。我赶紧移开了视线,天阙先生自从重新恢复了年轻的容颜后,似乎笑得更多了。他的笑容温和得仿佛羽毛拂过心窝,往往令人沉醉。 我看向柳寓澜,在他开口之前,我道:“你不打算继续走仕途之路了吗?” 柳寓澜脸色忽然有点不好看,双眼盯着我道:“大哥,你觉得我还能重新回到仕途吗?” 我张了张嘴,最后没能说出话来。确实他那次偷偷将我从齐政那里带走已经算是背叛了齐政,齐政不大可能再重用他了。 我再次看了看每一个人,未来的岁月会怎么样呢?我也不是很清楚。就让时间来安排一切吧。 午夜时分,我们一行人悄悄出了剑门,跟着天阙先生步伐踏上剑门设置了阵法的通道。我不由小悄声问道:“先生,我们用轻功直接飞出去不好吗?” “不行,此阵不仅在地面范围起作用,在空中也一样可以。若是想强行飞跃过去那是不可能的,还有可能迷路,陷入幻阵。” “这么厉害。”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剑门的阵法。 这条路感觉比曲问兮带我们上来的时候还要远,我看了看天阙先生,不会走错了吧。不过,以天阙先生能力,应该不可能。 “怎么,累了?”柳重域低声问我。 我摇头道:“还不累,只是这路怎么好像比曲问兮带我们到剑门的时候要长?” “当然,这条路和来路不是同一条。”天阙先生道。 我大惊:“不是同一路?” “没错,极少有人知道剑门进入的路和出去的路不是同一条。” “那先生怎么知道?” 天阙先生:“曾经来过。” “原来如此。” “那先生,我们还要走多久?” “大约还需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而刚才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天,步行五小时,这也太远了吧。我看了眼自己的脚,老实说现在就已经有点酸了。不过,为什么下山需要走这么长?剑门难道把离开的路设置得比进入还要麻烦吗?这却是为何?难道怕剑门的人偷偷溜出去不成? 我正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感觉身体一轻,脚离开了地面。就这么一瞬,我被柳重域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他低头看着我:“怎么累了也不说?” “你看得出来。” “很明显。” “很明显?”我怎么感觉自己一点痕迹都没露。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一个大男人被这样抱着多没面子,还是当着这么多人。我拉拉柳重域的衣襟,轻声道:“我看你背着我走怎么样?” 背着虽然也不大有男子汉气概的样子,但是总比被抱着好点。我盯着前面开路的天阙先生看,他的步伐很怪异,我观察了半天,都没观察出什么规律来。唯一发现的事情就是天阙先生的步伐其实很快,不仅他,我们每一个人的步伐其实都很快。只不过先前我没注意,我就算自己走了一个小时,怎么就脚软了。当然还有就是好像是因为在阵法里的缘故,走路本来就比平时费力的样子。 我侧头去看跟在后面的柳寓澜,梅九和空渊。感觉到我的注视,三人都抬眼看了过来。我看着他们小声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走这条路比一般的路要累啊?” 三人同时点头道:“的确。”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我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然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过大家还在跟着天阙先生的步伐往前走。我抬头看了夏月亮,已经快要西沉了。看样子应该没多久就要走出这条路了吧。 我的想法确实验证了,没有多久,当我们路过一棵根须遒劲的参天大树时,曲问兮忽然停下了脚步,道:“马上就可以离开阵法控制区了。”然后就见他绕着大树走了几圈,随即没人影了。我和柳重域,还有柳寓澜,梅九、空渊几人围绕大树转起了圈,正好转到天阙先生用的三圈半的时候,周围的景物忽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了。 这个时候月亮已经彻底沉了下去,星星也隐藏了。不过,天色已经有些亮度了,虽然还是灰蒙蒙一片,不过不是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正要欢呼一声:终于出了那个走路要歪来扭去的阵法控制区域。结果我张着嘴还没能开口,就见前面不远处一道白影伫立在哪里。那定然是一个人无疑。那百分之九十九像一个人——曲问兮。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 “曲门主久等了。”天阙先生声音平缓道。 我却惊诧不已,天阙先生说久等什么意思?曲问兮早就知道我们的动向不成?我从柳重域背上下来,整个人感觉有点累。比被柳重域背着之前还要累。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转眼看见身旁有一棵树,就要往上面靠,结果站在旁边的空渊手一带就把我拉近了他怀里靠着。 我看他一眼,他金眸笑意流转,道:“靠在我身上比较安全,这里的植物还是少碰。”忽然看向梅九,“段公子你说是吗?” 我抬眼一看,发现梅九正收回手,他刚才也是要拉我? “是。”梅九简单一个字回答后,转开了头去,看向了对面的曲问兮。 曲问兮面色比平时要冷漠,他一眼不发,一把流光飞泻的银白色长剑忽然出现在他手里。空气里忽然一紧,前面和曲问兮面对面站着的天阙先生神色也一变,那是我所熟悉的天阙先生一贯的悠远缥缈。 他们这是要开打吗? 第120章:剑门长老,终于离去 那气氛看上去一触即发,我心都差点提到嗓子眼了。然后就见三个人忽然落在了曲问兮身旁,一青年,一中年,一老年,三名男子,看上去都很不一般。那青年站在曲问兮身旁一步之距处,开口说:“门主,听说要成亲了,我们特意赶回来为您举办婚礼。” 中年男子眼神往我们这边一扫,道:“不知门主心仪的是哪一位?”眼神在我身上停了几秒,最后看着正和曲问兮对峙的天阙先生道:“这位似乎年纪大了点。” 这人居然能看出天阙先生的实际年龄么? “我看那边那个小子不错。”中年人指着我道,“张得好看,情绪外露,武功低微,没有心机,没有武力,你们在一起互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这种话可真是……如果我手上有一截木棍,一定已经被我掰断了。 “你算看对了,门主心仪的就是那小子。”那青年男子笑眯眯地说道。 中年男子眉毛一挑,看向青年:“你怎么知道?” 青年男子:“你难道没发现其他人都护着他?” “够了。”曲问兮侧头对说话之人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被这么搅合,天阙先生和曲问兮自然是没能开战,现场的气氛也缓和下来。不过,那三人是什么人?我正要向柳重域询问,就见那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老者忽然道:“你是圣门天阙?” “圣门天阙?”那青年男子和中年男子同时惊呼。 “然也。”天阙先生道。 老者又道:“其他人是?” 天阙先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正要介绍,这时,曲问兮冷声道:“我以门主的身份命令你们三峰长老想办法拦下这几人。” 原来那三人是剑门的长老。那个青年这么年轻居然也当长老了吗?当然,后来我才得知那青年和中年的年纪都不小了。只是外表看上去极其年轻罢了。由于天阙先生、曲问兮极其剑门长老都很年轻的缘故,我一度以为门派中是两个字并带门子的门派都特别牛,都可能有驻颜之术。当然这只是我短暂的错觉,很快当我知道一些叫青门,罗门,鸿门的小门派后,就明白了圣门和剑门后再无第三个门字结尾的大派了。 现在的气氛比之前更紧张了。不再是曲问兮和天阙先生两人对峙,而是曲问兮加上三个长老,一共四人与天阙、柳重域、柳寓澜,梅九和空渊五人对峙。我被柳重域用一只手箍在怀里。阻挡了大部分的压迫感。 周围的树木似乎旋转了起来,最初,我还以为是错觉,或者是柳重域带着我在转动,其实转动是人而非树木,但显然不是这样,那些静止不动的树木是真的在旋转。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视野里,天阙和曲问兮交手了,那位老者与空渊对上了,梅九和那位青年,柳寓澜和中年男子,柳重域正好单独护着我在一旁。 很快,我就看不清他们的打斗了,视线所及只看到人影翻飞飘忽来去。人似乎也随移动的树木一起旋转了起来,我看向唯一在我的视野里没有旋转的柳重域:“爹,我们是不是被困在某种阵法里了?”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明白应该静止不动的事物为何会动了起来。 柳重域揽着我,脚下的步伐很奇特,他又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这才回答道:“没错,此阵乃是上古奇门,一旦启动,就会一直运转,除非施阵之人打开生门,否则……” “否则什么?”我看向柳重域严肃的神情,不由紧张起来。 “此阵虽奥妙,但当难不倒圣门之主。”柳重域道。 我转头看向其他人,忽然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左右看了看,确实没人,树木依然在旋转。我抓住柳重域:“他们人呢?” “嘘,闭上眼睛,听。”柳重域道。 我按照他的意思闭上了眼,仔细地听周围的动静。一开始什么也没能听到,渐渐地我感觉到有风吹过,风的方向不一致,同一时刻会有不同的风向。同一时刻,风的方向不同,说明风不是自然风,我猜测,那是他们打斗的气流。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但是看不见,这是为什么呢?天阙先生,我知道他会隐身幻术,但是其他人不可能也会。难道天阙先生把所有人拉入了一个幻阵不成? 我侧头看向柳重域,他轻声在我耳边道:“这种情况,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天阙将他们引入幻阵,我们趁此寻到生门,即可脱离此阵。” “那你知道生门在何处?” 我话音刚落,整个人忽然被柳重域揽着直线往上冲。最后仿佛冲破了一个什么阻力,然后整个人都轻盈起来。当再次落回地面的时候,我有一种终于回到了真实世界的感觉。我左右看了看,环境和之前的不一样,我看向柳重域:“我们这是出来了?” 柳重域点头。我握拳向上举了一下。心里欢呼:耶,终于可以摆脱剑门,摆脱曲问兮了。 柳重域拉着我的手转身道:“我们走吧。” 我向后看了一眼:“不等他们吗?” “曲问兮的目标是你,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何况以他们的实力很快就能赶上来。” 我一想,确实是这样。 “你不能走。”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我疑惑地看向发声的方向,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儿从树上飞了出来。这老头儿不是别人就是曲度,曲问兮他叔,之前以长辈的口吻说不会反对我和曲问兮那啥的那位。 我皱眉看着他道:“这位前辈,我不是剑门的人,当然是要走的。” 曲度摸摸胡须,蹙眉盯着我道:“我说你这娃娃,怎么就不同意和我们家问兮成亲呢,那么多人想嫁给他,他还不要呢。” “难道就只许他不要别人,就不许我不要某个人?” “你……”曲度顿了顿,然后看向了我和柳重域相扣的手,“原来你这娃娃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过,这也好办,让你这位心上人与我家问兮打一架,谁赢你就和谁在一起。” 这人怎么这么夹缠不清。我对天翻了个白眼,就要喷他几句,柳重域忽然开口了:“曲前辈。” 我看着柳重域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结果说了这么一句就完了,只是眼神凌厉地看着对方。再看曲度,他神色倒是严肃正经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他道:“你小子不错,不过,问兮他既然想要留下这个娃娃,我当然还是要帮他一帮的。” 空气突然紧绷了,这是又要打架的意思吗?今天怎么这么不顺利。曲问兮,他还真是铁心了不让我离开剑门。 我抓紧柳重域的手,他微微收紧。我顿时心又安了不少。我才放松心情,柳重域忽然揽着我飞跃而去,风仿佛刀刃一样刮过我的脸,然后一个面具戴在了我的脸上,风立刻被阻挡在外,眼前的景物飞速后移,这个速度和刚才从阵法里出来是一样的。这是我体验过的柳重域最快的速度。 然而,这么快的速度下,那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儿居然就在旁边,我用余光感觉到他丢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随即柳重域的速度慢了那么一丝,他的另一只手在我身侧拦截了一下。然后我被柳重域身形一转从我左边移到了右边。 “如此年轻,轻功居然比老头我还厉害。”乎乎的风声中曲度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一股气流忽然在前面一阻,就这么一下,曲度已经挡在了我们面前。柳重域揽着我停在了一个树顶上,相邻的一个树顶上,曲度站在那里,神情十分严肃。 我回头看向柳重域,他面色冷峻,雕塑般轮廓完美的侧脸散发出令人信任的气息。他的右手缓慢地抬了起来,手上一把剑的形状越来越凝实,碧绿色的剑,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这就是柳重域的剑——碧玉神剑。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这把由内气化成的剑,看上去那么真实。 “居然已经达到先天出神入化的境界。”对面的曲度突然语气感叹,随后道,“你走吧。” 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了?我看看对面曲度,不像是说谎,又看看柳重域,他手中的剑顿时化作绿光消失了。 柳重域揽着我转身就要飞掠而去,忽然不远处的参天大树向两边分开,一个人从中飞掠过来,随即后面又是几道人影飞了过来。眨眼间,所有人又围起了。曲问兮极其剑门三长老,当然现在是四个长老了。天阙先生、柳寓澜、空渊和梅九都到了。我仔细看了看他们,见都完好无损,便放心了。 我们和曲问兮的人呈圆形列在树顶上,每个人站在树顶的软叶上都仿佛如履平地,我略微羡慕。不过现在不是羡慕这些的时候。曲问兮那边加上曲度就是五个人了,我们这边加上我虽然有六人,但是我是拖后腿的那个。 沉默一片中,最先开口的是曲度,他对曲问兮道:“问兮,我看这几人都不是轻易能拦下的,你放他们去吧。” 曲问兮看了曲度一眼,直接道:“不行。谁都可以离开,但是他不可以。”眼神在我身上落了一下又收回去了。 曲度:“问兮,你非得到他不可?”语气有点严肃了。 曲问兮皱了皱眉道:“我不能放任他出去为祸,终身待在剑门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这是你的理由?”曲度神色忽然有点高深起来,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问兮,你留不住他,不过,你可以去找他。” “曲老头你说什么呢?”另外三个长老之一中那个一副苍老容颜的长老开口说话了,“你这是怂恿门主弃剑门而不顾。” 曲度白色的眉毛一挑,指着那个说话的长老道,“就你古板,我家问兮这么多年被拘在剑门,人都傻了,你还不让他出去松快松快。” “哼,要追求至高的武道,本来就要耐得住寂寞,如果都像你一样散漫,看到别人入了先天之境,能将内里外化成剑,就不敢打了。” “你这顽固的老头,我是不敢打?哼,我这是惜才。” “两位先消停消停,都让人看笑话了。”那位青年模样的长老笑眯眯开口道。 “没错,我看曲长老说得有理,就让他们离去吧。能够破了我剑门的阵法,这能耐确实了得。再说我剑门有规定,若有人破了阵,只要不是犯了剑门不能触犯的规矩,都可以离开。”中年模样的长老道。 曲问兮眉头皱了好几次,最后看着我,动了动唇,但最终没有说话。书 香 门 第 论 坛 我看向柳重域,他看我一眼,然后和天阙先生几人对视一眼后,揽着我就飞走了。梅九、柳寓澜、天阙先生和空渊并排跟着。我从柳重域的肩上往后看,曲问兮没有追来。不过,他一直看着这边,我和眼神汇聚,很远,但是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里面仿佛有很多情绪,是我见过的曲问兮最复杂的眼神。 说实话,最初看到曲问兮,我是多么崇拜那一身白衣,仿若剑仙一样的气质。可么想到就是这样令人心生崇拜的人居然翻脸要杀我,虽然没杀成,但是就是跟我过不去。不得不说这真是遗憾的事情。 第121章:舅舅入狱,齐政手段 原来,剑门下山的路不需要先到另外一座山,而是直接从剑门所在的这座山下去。只是路途有些险峻。大概也只有绝顶高手走这条路了。 京城繁华依旧,人来人往,人们衣着时新,气质看上去确实有作为帝都人的轩昂。不过,大概是我习惯了别城朴素的面孔,便不大喜欢京城里奢华的面貌。 马车一路穿过街道,我正要放下帘子,一群人围到了前面,街道上全是人,车辆无法行驶。我回头对其他人道:“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完,转头看着外面。正好有人从轿子前面路过,我赶紧拱手道:“这位兄,请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道:“翼临王府被查出谋反,前面贴了告示。大概就在这几日问斩。唉,好好的王爷不当,谋反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说什么?”我一把捉住那书生打扮的人。 “公子,这都好几天的事情了,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您居然不知道。”说完,掰开我的手,人转眼挤进人群,不见了踪迹。 “别急,先把事情搞清楚。”柳重域声音沉沉道。 我皱眉道:“我舅舅一家不可能造反。” “他们不可能,自然是有人陷害。”梅九道。 空渊金眸一闪道:“要去劫狱吗?” 我瞪着空渊道:“劫狱能怎么样,救得了他们一条命,但是还不了清白。” “要还他们清白,只能去找皇上。”柳寓澜道。 我沉思了片刻,道:“我要先去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况。” “我陪你去。”柳寓澜、梅九和空渊同时开口道。 我看他们一眼,摇摇头,看向天阙先生:“先生,麻烦你了,我们悄悄潜进去。”见天阙先生点头,我道,:“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吧。” 借助天阙先生的隐身术,我们轻易地进到了刑部大牢。一进去,就听见牢头在议论翼临王府的事情。说什么后日就要问斩了,王府的家眷哭得不成样子,所有女眷要发配去充军妓。然后就听见一些污言秽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露出一个色眯眯的笑,悄声对身边另一个色眉色眼的人说:“你也见过王府那位郡主吧,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不知道要便宜那些浑身汗臭的粗人,可惜了。” “老大说得是,要是能先尝尝滋味。” “你就别想了。”刀疤男一瞪眼,“这样是被发现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嘿嘿,我这还不是想一想。” 我抬起手差点一拳砸了过去,天阙先生及时拉住了我。我有点失控道:“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揍死这两个色鬼。” “我有更好的方法,你要不要听?”天阙先生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方法。” 天阙先生低头在我耳边说了几句,我立刻点都道:“就这么办。” 我怜悯地看了那两人一眼,继续往关押翼王府人员的监牢走去。一排排看过去,都不是翼临王府的人。这天牢,我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一般犯了造反这种大罪的人会关在什么地方。我正焦急,天阙先生道:“跟我来。” 我小声问道:“先生,你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 “重刑犯,大概会关在地牢里。” “地牢?” “嗯。”天阙先生点头,忽然伸手将我拉到了一旁,我诧异了一瞬,然后就明白了。 一个身穿官服的青年男子,身边跟着一个护卫和一个师爷模样模样的人。我仔细看了看他的官服,看起来应该官位不低,或者说官位很高。因为他的官服级别只比柳重域曾经的丞相官服差一个等级而已。 “跟上。”天阙先生道。 我没有多问,看了眼那官员,默默跟了上去。走到一面墙处,领路的那个狱卒在墙上某个地方按了一下,然后墙壁缓缓移开,显出了一道门,狱卒拿钥匙打开了门,门后是向下的梯子。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扑来。我不由皱眉,王府的人就是被关在这种鬼地方么?监狱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 被关在地下监狱里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有点阴郁恐怖,头发蓬乱,衣衫破烂,每个人都胡须满面,脸上也黑漆漆,脏污一片,根本看不出原貌来。他们大概跟地狱的幽灵差不多,不,他们比幽灵还死去沉沉。 上一层里,有人路过,还有那么几个人喊冤,而这里所有人都只看一眼来的人,有的甚至看了不看一眼,自顾自或躺或坐在牢里。 穿过多间牢房后,那位大人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停在一间看上去和其它牢房不一样,四周都密闭的牢房前。 我不由抓住天阙先生,我很怕看到曾经华贵的人现在过着猪都不如的生活。 当门当啷一声打开的时候,里面依然面容整洁,衣冠齐整的舅舅翼临王齐瑞令我心下一松。看来齐政没有对他用刑,而狱卒们也没有怠慢。里面有床有被子,桌子,脸盆,碗碟都有。甚至还有一副棋盘。这不像是皇帝对一个犯了造反谋逆之罪人的待遇。我看向天阙先生,他指指那位官员,我领会,他是要我看看那官员要干什么。 就见那人对着翼临王拱了下手,然后在舅舅对面坐了下来。那个狱卒已经自发退了出来,那位官员身边的护卫似乎打算关门,我和天阙先生赶忙走了进去。 现在,屋子里的情形就是官员和翼临王对坐着,我和天阙先生站在翼临我那个身后。官员身旁一左一右站着那个护卫和师爷。 那位官员不说话,倒是翼临王先开口了:“张大人这次来有何贵干?” 那位张大人顿了顿,道:“皇上已经下旨了,王府所有男丁后日处斩,女眷充军妓。” 翼临王手中转着一枚棋子,听了张大人的话,手立刻停顿了,过了很久,才又听到他说话,不过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在说吃饭喝茶一样:“皇上这样那我们王府所有人的命去赌。” “王爷,相信皇上不会真的下手的。”张大人道。 我顿时疑惑了,事情果然不是外面说的那样,翼临王定然是没有造反的,而且齐政本人也知道,那么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张大人,你帮我转告皇上一句话。” “王爷请讲。” “他魔障了。” 张大人眼神一抖,道:“这话,我可不敢跟皇上说。” “就说是我说的。” “那也不能。”张大人摇头道,“皇上不过是一时之间因丧母之痛而无法释怀,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张大人,你以为皇上定我一个子虚乌有的谋反之罪是为何?” 张大人沉思了一会儿后开口道:“东云帝对我大齐虎视眈眈,早晚有一日会挥军侵入。而我大齐缺少一位能与东云帝争锋的将才,本来柳丞相文武双全,足能抵挡东云帝的雄狮,然而天意不幸,丞相早早离去。前不久,不知为何,颇有其父风范的柳三公子竟也辞职而去。今我大齐虽然人才济济,论文自是无人可敌,论武却稍逊了。”顿了一会儿,“下官斗胆猜测,皇上这是想召回老翼临王。” 召回老翼临王?我的外祖父?十年杳无踪迹,到底去了哪里? “张大人,你猜测看齐来很有道理。不过,本王不得不告诉你,这绝非皇上的意图。”翼临王将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一个位置,然后道,“张大人仔细想想,从我入狱到后日处斩,前后不过六七天的时间,我父王十年不见踪迹,说不定远在海外,根本来不及得知我的消息,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里就赶回来。” “这……”张大人顿时语塞,半晌道,“下官本以为老王爷他也许就生活在离京城不远之处,没想到竟然远在海外。王夜,那皇上此次的目的?” 翼临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张大人脸色严肃起来,左右看了身边两人一眼:“今日谈话不可外泄。” 那位张大人走了。外面得锁门,但是……我不由看向天阙先生。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对我道:“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来。” 我点点头,只要天阙先生说没问题,那么牢里的锁就不用顾忌了。 天阙先生走后,我继续自己用幻术隐身。如果忽然出现吓到了舅舅可怎么办。想了想,我先到他对面坐了下来。舅舅盯着盘上的棋子,眉头逐渐皱了起来。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看向棋盘上的棋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盘普通的棋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舅舅依然没有变姿势,我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必须得现身问清楚齐政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正准备现身,舅舅忽然看了过来,我紧张地坐着不敢动,但是他又低下了头去。原来根本没发现我吗。我清了清喉咙,开口道:“舅舅。” 翼临王顿了下,猛然抬头。我继续道:“舅舅,是我,柳寓衍。我现在用了隐身幻术,所以你看不见我。”我边说边撤去了幻术。 翼临王看见我震惊那么一下后,忽然声音严厉道:“你怎么来了,赶快离开。我这里不需要你。” 我愣了愣,看着脸色冷漠的舅舅有些不解,一般来说,他不是应该感动吗?怎么这么一幅样子。沉默了一会会儿,我道:“舅舅,我隐身进来的,没有看见,外面还有一个跟我一样会隐身术,并且更厉害的人,你不用担心我会被人发现。” 翼临王蹙眉看了我一阵,忽然一叹道:“你赶紧走吧。王府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我不插手谁插手。”我语气坚决道。 翼临王看着我,半晌道:“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 “舅舅,刚才你和张大人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我就是想知道齐政他给你安一个谋反之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舅舅,你不说,我直接去问齐政。” “你别去。”翼临王严厉道。 我愣了愣,道:“那舅舅你告诉我。” “你……唉,你可知道齐政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你。” “我?”我一愣,“和我有关?” “没错。朝廷上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齐政对你的心思,但是后宫里却有人知道。两位已经被打入冷宫的皇后,还有太后。其她宫妃虽然不清楚,但大抵也是有人知道的。你现在最好不要现身,若是被有心人安一个祸国殃民,祸君乱主的罪名就坏了。对皇上,对大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 我突然觉得有些难以消化。舅舅后面又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进去,只反复想着舅舅刚才的话的意思。齐政是为了引我去才这么对舅舅一家?而要引我出来的原因却是…… 不,这太不可思议了!大概别人都理解错了。对了,天阙先生杀了太后,上次去剑门的时候,齐政就要杀天阙先生,这次也许目的还是天阙先生。只不过他拿天阙先生没办法,就想从我这里下手。不管怎样,去找齐政是必然的了。但不管怎样,去找齐政是必然的了。 第122章:大家都在,潜入皇宫 离开的时候,舅舅再三叮嘱我赶紧离开京城,我没有应声,这样一个人跑路我会鄙视自己的。而且通过柳重域诈死那次舅舅去相府看我以及今天他的话,我忽然明白了。他真的是我的亲人,平时不大会对我表现出亲切的样子,在关键时刻一定出手帮助的那种。 “先生,我们去宫里。” 天阙先生看了我一阵,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我正要反驳,天阙先生道:“人要救,但不可操之过急,冲动行事。” 我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这样贸然去找齐政,他又不可能立刻放人。 和柳重域、柳寓澜、梅九、空渊他们会合后,我们住进了一座相对靠近皇宫的别院。 吃完晚饭后,大家各自回屋休息。我自己一个人选了一间屋子。打发了想住进来的空渊和梅九。晚上,我睡的时候确实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半夜醒来忽然发现所有都在。椅子上,窗边的榻上睡满了人。昏暗的烛火下,大家都睁开的眼睛。看到我,梅九率先道:“瑾瑜,你怎么醒了?需要喝茶还是上茅厕?” 我看看了看他们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自然是你睡着了之后。”梅九边说边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茶水冒着热气,显然梅九用内力温热了的。我顿了顿,接过来一口气喝光了。把杯子递给梅九后,我看向众人:“你们这样,你们这样,我现在还怎么睡得着?” 几秒后,所有人都出去了。我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躺回了床上,拉上被子,闭上眼。过了很久,我都没再睡着。现在离天明还早,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这个时候应该是人们睡眠正酣的时候。如果我去皇宫,冒出这个想法后,去皇宫找齐政问清楚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虽然天阙先生说回来从长计议,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的决定权完全在齐政手里,除了从他下手,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在不到绝路的时候,定然不能劫狱或是劫法场。 将笛子揣进怀里,我悄悄向夜色之中的皇城潜去。经过我仔细思考,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能够隐身的时间是一个时辰,足以支持我从皇宫大门潜入皇帝寝宫再回来。若是在宫中遇到危险,用音律杀几个人也无妨。我冷了冷眼神,悄然飞上了皇宫的城墙。 皇宫中总是有几点亮光的,不是全然黑暗。再加上月亮还没有落山。可以模糊地分辨出皇宫的格局。顺着曾经来皇宫的模糊记忆,我没有走太多多余的路,很快就找到了齐政的寝宫位置。 门外有若干太监、宫女,还有侍卫守夜。看起来可谓守备森严,若不是有隐身这个外挂一样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进去的。不过,现在也有个问题,门是关着的,我要进去必须打开门,打开门,肯定就会被人看见。以我的障眼幻术,很难保证这么多人中不会惊动一个人。毕竟我只能做到障眼,而不能做到听觉上都隐藏。 我左右看了看,要是来只小动物就好了,但是别说小动物了,就是蚊虫也不见一只。周围有一股驱蚊的香草气息。 想了想,悄悄移到了窗户的位置。这里没有专人看守,巡逻的侍卫不会一直盯着这里。趁着一阵风吹过的时候,我迅速推开了窗,跳了进去。关上窗后,我躲在窗边静呆了一阵,见没惊动人,我方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我吸气的时候,一盏灯忽然飘到我面前,油灯后面赫然是齐政的脸。他眼睛盯着我,确然无误他看见我了。这一瞬间,我脑子完全停止思考了。 “朕等你很久了。”齐政举着油灯又向我逼近了几步,“是不是很好奇,朕如何能够看见你?” 我条件反射地点了下头。齐政挑了挑眉道:“隐身术不过幻术,幻术自然有克制之法。以你的功力,朕小施手段就能看见了。” 我慢慢镇定下来,看着齐政道:“你早知道我会来?” “当然。” “你为什么要陷害翼临王?” “为了你。” “我?”我眯眼看着他道,“你想通过我抓天阙先生吧。” “你这么以为?”齐政也眯起了眼睛。 我看向门口,皇帝室内亮灯了,居然没人询问吗? “他们都看不见里面有亮光。” 我蓦地一惊道,“你也会幻术?” 齐政道:“随缘虽然不及天阙万分之一,倒也还是还是有点用处。” “你向他学的?” “没错。”齐政笑道,“可惜他死得太快了。否则朕倒是可以多学学。” 我默然了一阵子,齐政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面带笑容地看着我,我皱眉道:“你要如何才肯放过翼临王一家?” “很简单,你留在朕身边,发誓永不离开。” 我猛然瞪大眼。齐政一抬手,将手中的油灯抛向了右边放油灯的罩子里。然后他抬手抚向我的头发,我一偏,他的手停在了半空,顿了几秒,他的手下落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迅速挥开他的手,飞快地向右移开了几步。我转头看着他:“齐政,我是绝对不可能留在皇宫的。” 齐政脸色一冷:“你打算眼睁睁看着翼临王一家去送死?” “齐政,如果你这么做了,你永远成不了一个优秀的帝王。” 齐政冷哼一声道:“不要激怒朕。” 忽然之间觉得面前的齐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怕。我该怎么办,现在处于他的幻术中,以我的功力很难逃离。 “无论你愿不愿意,既然你来了,就别想再离开。”齐政声音冷酷道。 我顿了一阵子,上前几步,靠近齐政,在他疑惑惊讶的眼神下,我轻轻拉起他的手,语气温和道:“据我所知,你从不喜欢男子,你曾经深爱甘愿。如今这却是为何?” 齐政眉头忽然微微皱起,半晌忽然笑道:“柳瑾瑜,你以为朕爱上你了是吗?呵呵,其实也没错。这个世界上,朕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美的人。”齐政伸手摸向我的脸,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躲开他的手。齐政眼神闪过细微的柔和,但稍纵即失,他继续道,“虽然你是个男子,但好在足够美丽。朕最近打算搜集天下最美的美人,你很幸运呢,知道吗。” 我的心情越发平静,看着齐政道:“我可以毁去这副容貌。” “你说什么?”齐政脸色一变,“朕不会给你那个机会。” 我仔细地观察齐政每一丝情绪,半晌,我用冷傲的语气道:“亲爱的陛下,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对本人又爱又恨吗?”无视齐政脸上神色的变化,我凑近他的耳朵道,“陛下,有句话加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如果陛下你愿意以江山换取,本人可以考虑与你畅游神州。”说完,我面色平静地看着齐政。 而此刻,我的心中正祈祷天阙先生他受收到了我传到的讯息。在齐政说话间,我悄悄用之前准备的叶子做了一只传讯鹤。 齐政神色变了好几变,最后居然一脸严肃地沉默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忽然开口道:“你说的都是真话。” 我立刻道:“当然是真话。”不过请注意我话中有考虑二字。 齐政忽然微笑起来,神色褪去了之前的冷酷阴沉,恢复到一派高贵淡定的样子,对我道:“与你畅游神州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只是太子还小,无法继承大统,不如我们相约十年期限?” 我的情绪因为他这句话起伏了三次,跟过山车似的。他若真的同意了,我可就不知道如何收场了。但幸好,他没有大脑发热,发神经。不过这个什么十年之约不知道他只是说说,还是怎么样。 齐政说完那话,一直看着我,似乎在认真等我的答复。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该怎么办呢?忽悠皇帝被看出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想了半天,我道:“十年后你来找我。” 齐政皱眉道:“不行,这十年你必须待在朕身边。” “你可以把我的尸体放在你身边。”我面无表情道。 齐政一愣,沉声道:“你宁愿死也不愿待在朕身边?” “他不会待在你身边,更不会死。”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我心里一喜,扭头看去,果然是天阙先生。他转瞬走到我面前,挡开了我和齐政。 “天阙,你果然厉害,居然可以闯进别人的幻术。”齐政。 “陛下,据我所知,东云帝不日就会入侵大齐。” 齐政:“大齐与东云有百年不战的协议。” “那如果那个协议不见了呢?”天阙先生道。 齐政脸色变了变道:“不可能。” “真相如何,陛下一探即知。”天阙先生顿了下道,“陛下不要忘了,随缘曾是东云陛下幕僚。” 出了皇宫,我一颗稍安,看到柳重域、柳寓澜、梅九和空渊后,我彻底放心了。当时,我就怕齐政不惜一切代价要报复天阙先生。 第123章:卖出话本,空渊的话 “先生,东云帝真的要攻打齐国?”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只怕是真的。”说话的不是天阙先生而是空渊。 “你也知道?”我看向其他人,“你们知道吗?” “东云帝攻打齐国并不稀奇。”柳寓澜道,“他一统天下的野心不是昭然若揭吗?” 没错,殷苍流一统天下的野心早就已经表达过了,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再次入侵齐国。不过,这个消息连齐政都不知道,那么应该是保密的。天阙先生知道算是不足为奇了,为何柳寓澜却知道?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看我一眼,然后看了柳重域一眼道:“父亲的情报。” 嘎!柳重域的情报网比皇帝陛下的情报还灵通? “那这件事,我们要插手吗?”沉默了一阵后,我问道。 “此事不宜插手。”天阙先生道,过了一会儿后,他又说,“如果你想管的话……” “不,我不会管的。”我立刻道。两国的事情跟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我何必管呢。 等到告示上所说的翼临王处斩的那一日,没有等来斩首的消息,而是等来了翼临王无罪释放的消息。我一直焦虑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下了。确定翼临王及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后,我们悄然离开了京城,这一次要去的地方是隐士山。出了京城后,柳重域忽然问我想去何处,我不假思索道:回青山居,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一路上也还算太平,只遇到过几个小山贼,还没等我们出手,只空渊用他金色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那几个毛贼就跐溜一声跑走了,不见人影了,那惊恐的声音:“是万佛教教主”还回荡在空气中。 到达平云城后,我要求在这里逗留一天后再回隐士山。这次我们直接住在了客栈,这是我要求的,自上次独立的四合院起火事件后,我认为住在人多的地方应该比较安全。 在客栈洗漱后,我乔装打扮后走了出去。在回隐士山之前,我必须得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我的《武林史》发表出去。平云城里有一个极大的书店,名翰墨轩。我打算把我的书买给那家店。 “这位公子,你是要买书,还是借书?”翰墨轩的一个小童热情地来询问。 我摸了摸手包里的书,道:“我要卖书。” 小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公子要卖何书?” 我道:“话本。” 小童看向我手中的布袋:“可否予我一观?” 我犹豫了一下道:“你能做主吗?” 小童顿了顿,道:“公子稍等。”然后,就见小童跑到柜台处叫来了掌柜。 掌柜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周正,看打扮像个书生。他道:“这位公子想卖书?” 我点点头,把手中的书递给掌柜:“掌柜的,你先看看,然后开个价。” 掌柜似乎有点犹豫,我道:“虽然只是话本,但是绝对和掌柜的以往看的都不一样。” 我想我看上去还是很可信的一个人,掌柜最终同意看看我的书。 一盏茶过去了,掌柜的靠在椅子里的身体坐直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掌柜忽然大喝一声道:“好!”我看向他,以为他就要和我谈价钱了,接轨哦他继续看,再又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翻到了书页的最后一页,脸上出现意犹未尽的神情。然后眼神移到了我手中的布包。 “掌柜的,天色不早了,我还得赶时间。”我赶紧道。 掌柜的恍然大悟道:“瞧我都忘了,公子的故事写得实在精彩。我干保证,此书定然大受欢迎。” 我微笑道:“那掌柜的此书可值一千两银子?” 掌柜的的明显被我的狮子大开口愣住了,我继续笑道:“掌柜的,相信我,这书绝对可以为你挣回更多的银子,要收回一千两银子的本钱极其容易。”我对他招招手,“掌柜的,你附耳过来,我给你出个主意。” “公子有何高见。”掌柜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低声道:“掌柜可以一本一本地卖,最开始标价一百两银子一本,定然有那好奇又有钱之人买去看,这之后该如何,相信掌柜心中自有数。” “公子果然高见。”掌柜笑道。 揣着一千两银子走出了翰墨轩后,我满意了。人生第二个一千两不日将要进账了。过几天等翰墨轩把书全抄好了,拿回我的原着就可以回隐士山了。 “怎么样?”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耳朵边,我差点吓一跳,转头看见梅九才送了口气,我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只有梅九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 “不放心你一个人。”梅九很自然道。 “我这次乔装得应该很成功。”我看了看自己道。身形做了改变,我想再也没人能从身形一下子认出我来了。 梅九笑笑,不再继续刚才话,而是道:“你把书卖出去了?” 我点头,梅九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那我岂不是要去买才能看到你的作品?” 我笑道:“不用,过两天,等翰墨轩把内容抄好了,我就去把原本哪里拿回来。” “这个好。”梅九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然了,“瑾瑜,为何不让我们先一睹为快?” 我挑眉道:“你们并没有找我说要看。” 梅九默然片刻道:“我以为你愿意的话,会主动给我看。” 搞半天,我就说我都写完了,怎么都没人说要看,结果大家原来都等着我开口吗。这都是误会。 回到客栈,我看了一个说意外也不意外,说不意外倒也意外的人,那人是与伊凤诗并称武林双姝的紫云宫琉绾,她着一身紫衣,部分发髻高冠,一部分垂在背后,青丝美好,整个人飘飘然犹如花仙子,她身边还有几个模样秀美的女子,她们统一身着白衣。客栈里的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汇聚到了她们身上。 我回头和梅九对视一眼,静静穿过大堂向楼梯走去。结果才踏出一步,就听到一声娇呵:“你让我们家少公子先走。” 我扭头看去,那群秀美白衣女子中的一个抬着下巴高傲地看着我。我看她一眼,视线移到其她几个女子身上,只见另外五名白衣女子也都一副我利索当然应该让的模样,我再看向琉绾姑娘,她此刻才缓缓从一张桌子上起身,眼神随意地瞥向我,里面的神色淡然之极,我认为那是一种高傲到了骨子里的眼神。 “这位小哥快让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就听见几个声音附和叫我让开。梅九皱眉,拉着我就要往上走,我摇了摇头,收回脚步,我余光看到那群白衣女子得意的眼神以及琉绾毫不在意,仿佛我本就该如此也一定会如此的眼神。 我转身站定,挡住楼梯,微笑着扫视了周围的客人一眼,他们的眼神表达的意思都只有一个,我应该让开,仿佛我不为他们心中的女神让道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这可真是好玩,我心中暗想。梅九大概也看出了我不怀好意,打算玩一玩,于是也笑着站在我旁边。我看向那位我曾经在万佛教就没有好感的琉绾姑娘,开口道:“我不让。” 琉绾及其她那一帮跟班立刻变了脸色,之前开口叫我让开的那个女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几次动了动唇都没能说出来,我才她可能是也知道自己要求无礼,没有理由反驳我的话。我轻笑一声,转身踏上了楼梯。 “渊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生娇呼震得我耳膜刺痛。我回头看去,果然是空渊。他正走进客栈来,见我看过去,也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被那个矫揉造作的琉绾姑娘挡住了。 我看他们一眼,没有继续看他们要说什么做什么的兴趣,我示意梅九走。 回到客栈的房间后,没多久就见空渊来敲门了。现在几乎每个人敲门,我都知道。因为他们敲门的频次都不一样,而每个人每次的频次都是一样。我猜他们是有意这样的,这样我就可以知道每次是谁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开口道:“进来。” 空渊进来坐到我对面后,就一副诚恳的样子看着我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继续看书。 空渊有点苦恼地皱起了眉:“你不信?” 我当然相信他,不过难得看到空渊一副着急的模样,我故意不冷不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空大教主可是桃花甚多。” 空渊猛然将我的书拿走,双手搭在我肩上,眼神认真的看着我道:“自从本座我打算随你去到任何地方后,过去那些个人我都遣走了。琉绾的事情,我也和紫云宫主说清楚了的。” 我盯着他认真紧张的表情,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空渊看我这样,立刻喜道:“你相信我对不对。” 我道:“我没说不相信你。” 空渊眼睛一眯,眼中金光一闪,道:“好啊,你吓唬我。” “我没……”我瞪大眼睛看着忽然吻过来的空渊。 “金儿,遇见你是我此生的避不开的劫难。”空渊忽然低沉道,“不过,我心甘情愿。” 第124章:殷苍流拦,回青山居 听到空渊的话,我本来差点鸡皮疙瘩抖落一身,但是看到他的眼神,我的情绪一下子转化了。他眼里的真诚那么明显,我的心情却沉重起来。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分割成几份后就不完整了,但是却又不能不分割。 翌日,在客栈又看到了那位琉绾姑娘,她一直试图要找空渊,有一次看见我,差点就杀过来了,然后我就再也没有顶着真容出去过了。对琉绾的锲而不舍,空渊表示很无奈。不过,过了几日,那位琉绾姑娘终于不见了。我奇怪地问空渊她是不是放弃了。空渊说是被紫云宫的宫主带走了。少了那么个仇恨自己的人时刻出现在周围,感觉轻松多了。 到翰墨轩拿回我的手稿后,我们一行人就打算回隐士山去了。逗留在平云城的这几天,除了那位琉绾姑娘有点麻烦,另有几位姑娘经常来客栈偶遇天阙、梅九、空渊、柳寓澜、柳重域这几位俊美非凡的人物外,它都还算愉快。 说起有姑娘来客栈偶遇我身边这几位大帅哥的事情,倒挺有意思。其中有个姑娘长得十分俊俏,性格火辣,看上了梅九,直接就挡住他询问其是否婚配,然后还将自己推荐了一翻,当时我都震惊了,这个时代居然也有这么大胆奔放的姑娘么?梅九愣了许久,差点被那位姑娘自问自猜地说成了她的未婚夫了才回神说他已有妻室,说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本来什么也没想,他这一看,我顿时明白了他这个妻室所指,有点尴尬。 好在喜欢梅九的这位姑娘人坦率直接也大方,听了梅九的话,虽然遗憾却也没纠缠了。而瞅上了天阙先生的某个蒙面女子可就不一样了,那女人有一双秋水剪瞳,身材婀娜多姿,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丽的女子。那姑娘不像喜欢上梅九的那位姑娘直接就去对天阙先生表白了,而是一直若有似无地用她的美目不经意地瞟向天阙先生。我真正明白什么叫眉目传情,那位姑娘绝对是眉目传情的最佳典范,含而不露。不过,可惜妾有意,郎无情。天阙先生从来没睁眼瞧过她。我有留意到那位姑娘从慢慢眼神怅然了。我只能暗叹她慕错了人。 说起来,天阙先生和梅九似乎都特别招人喜欢,每到一处似乎都要引来几朵桃花,难道天生桃花运旺盛? 在平云城这几日都风平浪静,我以为回隐士山也该顺顺利利,不会有什么波折。没想到有人等在隐士山脚下。那人是殷苍流,乍看上去,和上次所见一样,但是看了几眼,我猛然发现他整个人起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出来。而柳重域、柳寓澜、天阙、梅九、空渊他们的神情都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悄声问柳重域:“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柳重域还没回答,就听见天阙先生对殷苍流道:“东云陛下练成了魔皇诀。” 魔皇诀?一听就是魔功,我又仔细看了看殷苍流,原来他不对劲之处就在邪气上。我正要移开视线,他忽然看了过来,那个眼神看上去有点可怕。我感觉心脏瞬间紧了那么一下。我下意思后退了几步。 一阵风忽然吹来,最初,我还以为是自然风,过了几秒发现风势不对,周围的树叶飞卷起来,我们仿佛被围困在了一个龙卷风的风眼里。我左右看了看,发现柳重域他们离我时近时远,伸出手去谁也抓不住。我站着不动,忽然一只手向我伸来,我欣喜地抬手就要抓住面前的手,却发现这人是殷苍流,我手一缩,他忽然一把抓住了,然后一拉,我就被拉了过去。这时,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我另一条胳膊。 周围旋转的一切停了下来。树叶在空中停顿了那么一会儿,然后才飘落下去。拉着我胳膊的是天阙先生,柳重域也在身后,空渊、梅九和柳寓澜分别在其它几个方位。 “你们不是朕的对手。”殷苍流语气森冷道。 我心头大惊,怎么可能。天阙、柳重域、空渊的实力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梅九现在的实力也深不可测,柳寓澜也是顶尖高手。这样的五个人居然还不是殷苍流一个人的对手吗? 我看向柳重域和天阙先生,他们没露出太多情绪,只安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眼前一花,就见空渊、梅九、柳寓澜三人同时出手了。殷苍流人没动,手也没松开,只另一只手轻松一挥,便仿佛有无数手印出现在空中,轻易将三人拦截。然后我就再也看不清楚人影了,眼中只能看见一团混沌。柳重域和天阙先生也动了。我同样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和动作。周围又起了龙卷风,这次比上次还剧烈。我整个人随着殷苍流而转动,他的手像钢铁一样抓着我不放。之前天阙先生似乎怕我受伤不得已放开了抓住我胳膊的手。 我不能看清楚柳重域他们,只能看到殷苍流,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气里,这股气会让人心生畏惧。他一出手感觉一切都要被颠覆似的。我脑海里冒出八个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该怎么办?就在我心神恍惚之间,他忽然揽着我的腰飞跃出去。我一惊,来不及多想,滑出藏在袖口的一只陨,立刻吹奏了起来。声音一起,殷苍流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暴烈的气息,我手中的陨顿时碎了,头脑发晕,心口一痛,一股腥味冒出喉咙。 “瑾儿。” 我迷离的视线中看到殷苍流慌乱的神色。勉强转动脑袋看向殷苍流后面,天阙先生仿佛踏云而来。我放心地闭上眼睛,我以为自己会就此晕过去,但是没有,身后一只手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一开始,似乎注入了力量一样,但是没过多久,就感觉身体一阵阴冷。这种冷越来越强烈。最后的意识中,我听到天阙惶恐的声音:“你不能输魔功入他体内。” 四周阴冷极了,仿佛身处冰窟。只有贴着一个暖炉一样的东西时感觉比较温暖。但是暖炉偶尔会离开,虽然马上就会有暖炉靠近,但是这片刻的移开也让人难以忍受。这样处在酷寒的世界,只有暖炉传递温暖的日子不知到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周围世界似乎不那么酷寒了,有了温度。 啪,睁开眼,一阵强烈的光线扑面而来。 衍儿,瑜儿,瑾瑜……好几个声音传来。适应了一下后再睁开眼,就看见梅九、柳重域、天阙、空渊、柳寓澜都在,我正要笑一下,就发现原来殷苍流也在。他看着我,眼里露出喜悦,但转瞬即逝,眼里流露出自责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我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移开了视线。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梦中在冰窟靠着暖炉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这让我觉得过了极长极长的时间。 “是啊,很久了,你总算是醒了。”梅九一边给我把脉,一边说道,声音听上去比我还沙哑。 我眨眨眼,看到了他眼眶下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也很颓废,转眼看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而殷苍流——他一个人站在远处,整个人像暗世界的魔王,他不是颓废,而是看上去魔气深重。 我收回目光,对梅九、柳重域、天阙、柳寓澜、空渊一一笑了笑,道:“很久是多久?” “半个月。”梅九道。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看看周围,很熟悉,仿佛在自己的房间里。 “你在青山居。”柳重域道。 “青山居?”我一喜,原来已经回到隐士山的青山居了吗。我打了个哈欠,道,“回来了就好。有些困,我先睡一会儿。” “别睡。”几人异口同声道。 我眯眼睡意朦胧道:“为何?” “瑾瑜,你忍忍别睡。”梅九急切道,然后感觉有什么扎进了脑袋,我就感觉刚才的睡意一下子没了。 “阿九,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瑾瑜,你睡太久了,起来我们去散散步。”梅九笑容温柔极了。 我看了看其他人,都一脸鼓励我散步的意思。我想了想,同意了。 散步的时候,殷苍流远远地堕在后面,我终于忍不住问柳重域:“殷苍流他怎么会在这里?” 柳重域摸摸我的头道:“你不用理他。” 我看向双手环抱靠在远处一棵树干上的殷苍流,他全身笼罩在黑色锦袍里,漆黑的头发散垂下来,挡住了大部分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当他侧面对着这边的时候就更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他周围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那种感觉莫名让人心酸。我摸摸胸口,眉头一皱,移开了视线。 梅九、空渊、天阙先生、柳寓澜还有柳重域,他们这天就陪着我看隐士山的风景。时不时还说些个趣闻,我这一天都在不断地笑,笑得脸颊都痛了。柳寓澜幽默风趣我不奇怪,梅九会说笑话也不算稀奇,最稀奇的是天阙先生居然会说冷笑话。 这是开心的一天,因为大家都来逗我开心。但是同时心底深处也生出了疑问,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反常?难道我时日不多了,这看起来真的很想最后的快乐时光。我暗自祈祷但愿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第125章:可以创造,殷皇实力 当晚上全身寒气入侵的时候,我忽然感到全身寒冷。这个时候,屋里的油灯忽然亮了,然后就见到几章惊慌的脸。我心中咯噔一声,完了,看来我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梅九在我身上施了很多针,然后就见其他人不断传内力给我,而传过来的内力似乎掌握了精确的度量。 身体热量回来了,僵化的大脑也转动了起来。我看了看每一个人,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梅九和几人对视一眼,最后天阙先生开口道:“由于你才解开嗜银蛊的毒,身体还很虚。殷苍流练的是魔皇诀,当时,一股毒辣的内息传进了你的身体,所以你会感到全身寒冷。” 果然是殷苍流那一股气流的原因。我看了一眼身上的银针,开口道:“我是不是快没救了?”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梅九道,“想尽一切办法。” 我摇摇头,用手势止住了其他人要说的话,开口道:“这接二连三频临死亡的事件,我想大概是我的生命期限到了。你们就不要再强求了。” “瑜儿,相信先生我吗?”天阙先生忽然道。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道:“自然信。” 天阙先生:“你的生命期限还很长很长,所以,你不要放弃。” “大哥,阎王不会收你的。” “金儿,你到那里,我都会追随。” 听到柳寓澜和空渊的话,我又极度留恋生命了。我缓缓抬眼看向柳重域,恰好对上他的视线。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我死了,他一定会去找我。我暗叹,感觉很无奈。闭眼冥思了一会儿,想了很多东西,再睁开眼,我眼神坚定地道:“只要一息尚存,我都不死。”然后,我看向梅九,“你说,把我身体的情况告诉我,这样持续下去我能活多久,有没有好的救治办法?” 梅九眼神火热地看着我:“当然有办法,至于这样持续下去你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会死。” 我不知道梅九似乎有所保留,我打算不问那么细了。直接问道:“有什么方法?” 梅九道:“将你体内的魔功寒气驱除。这需要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力道也一分不能出错。” 我一听,大感自己是不是白紧张了,原来他们自己就可以帮到我。梅九大概看出了我脸上的意思,立刻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稍不注意,就再也看不到你醒来了。” “这么严重?” 梅九点头道:“所以,我们不敢轻易尝试。” 我沉吟半晌道:“没事,我相信你们。” “再等等。”柳重域说了一句。 我看着他,正要点头,忽然大门洞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里的男人飘了进来。毫无疑问他是殷苍流,他一进来,所有人都警惕起来。他仿佛看不见,眼睛盯着我道:“我可以将他体内的寒气吸走,不会有危险。” 他们互相看了几眼,最后一致看向殷苍流,天阙先生代表,直接开口道:“你打算什么开始。” “现在还不行,等我几天。”殷苍流说完这句,转身走了。 等他走了好一阵子后,我才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答应他。” “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天阙先生。 我瞬间默了,过了一阵子,我道:“你们全部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大家都沉默了,过了很久,天阙先生忽然道:“魔皇诀的乃是西华王朝第十九代帝王所创,此功法可以独战百万雄狮,是普天之下最厉害的武功,不过能练此功法的人五百年难得一见,在殷苍流之前练成此功者就是五百年多年前,那也是一位帝王。魔皇诀是一部帝王的功法,自古以来唯有野心勃勃的帝王方能练成。所有练成此功的帝王,最后无一不是开疆拓土,一统天下霸主。”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道:“那殷苍流他也会一统天下吗?”如果这事成真了,那就太不可思议了。毕竟现在齐国,东云国还有南离过这三个主要的过肩可以算得上是三国鼎立,正是最稳定的时候,就好比我曾经的故国历史上的三国三分天下鼎立时候的势力划分。这种稳定的居然要如何打破呢?难道真的能凭殷苍流一个人打破吗? “如果是我功力最鼎盛的时期,可与之一战。”天阙先生忽然道。 我猛然抬头看向他,半晌道:“先生,原来你失去了那么多。” 天阙先生温和一笑道:“我不曾失去什么,只是得到了瑜儿你。” “咳咳。”我转头看了眼其他几人,都一副正常的表情,似乎都没觉得天阙先生的话太过肉麻。 放下刚才的情绪,我恍然发现,原来天阙先生曾经那么厉害,不过也是,天阙先生可是活了一百多年。也正是他本来的武力和现在一对比,我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他究竟损失了多少。虽然又变年轻了,但是和以前的落差大得就好比南北极的距离。可是他居然从来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遗憾或是可惜。果然世外高人就是世外高人,真正的看透了一切名与利。 “先生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吗?”我笑着问了一句。 天阙先生摇头:“不可惜。” 我摸摸鼻子道:“不过,要是先生你现在和以前一样厉害,我们就不用怕殷苍流了。” 天阙先生淡定道:“没有如果。” “也是。”边说着话,我忽然发现身上的针都抽走了。也没有内力往身体里输了。但整个人暖洋洋的,感觉很好。我抬头看着每一个人笑道:“辛苦你们了。” 现在我每天过着被人扎针,输送内力的日子。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我的书被卖到千金高价。这个价格,我实在怀疑,我不由观察他们,是不是他们谁花了钱去买,不过最终证明不是他们。 三日过去了,殷苍流人走了,留下个空头支票。我对他会不会回来帮我解除这个冷寒的症状不是很抱希望。其实我不大想看到他了。另外,柳重域他们显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压在殷苍流身上,而是都在暗暗准备。大约在某个时间段过了,殷苍流还没出现,他们就会给我来一次彻底的治疗了。 现在又是夏日了,我躺在树荫下乘凉,周围的树叶碧绿得发光。阳光热烈,但是由于身体原因,我并不能感觉到太热。直觉暖暖融融特别舒服。柳寓澜在一旁打坐,最近我都发现他在努力练功,大约是因为在五人中他算是武功最差的缘故,又或者受到了殷苍流的刺激。对,我想不仅柳寓澜受到了刺激,其他人也受到了刺激,最近都处于一种没日没夜练功的状态。好几次我都想说不用这么拼命,殷苍流那种实力,他们现在怎么努力大约都不能超越他了,但是我知道不能说这些。 照说那魔皇诀也是人创造出来的,那为何不能创造一种比魔皇诀更厉害的武功呢?理论上来说,魔皇诀之所以那么大的威力,必然是因为创造他的人是一代帝王,威慑群伦,武功随人,必然霸道无穷。所谓万物相生相克,霸道之力当然要以柔克之。这种柔一定要连绵无穷,而且浩瀚无边。 盯着落叶飞花,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些念头。看了看柳寓澜他们,我忽然开口道:“没有一种武功可以战胜魔皇诀吗?” 天阙先生:“没有。” 我夹着一片树叶对着阳光,眼睛看着天阙先生:“不可以创造一种吗?” 我这句话一说完,全都看向我。我清了清喉咙道:“魔皇诀不也是人创造出来的吗?也许我们可以根据这种武功的特点创造一种专门克服它的功法。” “你继续说。”天阙先生道。 我看了看他们的神情,都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大受鼓舞,组织了语言道:“皇者之法,也许可以用圣人之法而治。”说着这种话,我自己都感觉玄呼,想了想我道,“有没有那样一种武功,它连绵无穷,浩瀚无边。” “有。”柳寓澜忽然开口道。 我惊喜地看着他:“什么武功?” 柳寓澜:“太极拳!” “呃?”我疑惑,太极拳不是我当时随便练着玩的吗? 柳寓澜道:“大哥,那套太极拳就是连绵无穷,浩瀚无边。” “太极拳?”其他人都疑惑。 我解释道:“那只是一套花拳绣腿。当然,如果你们用上内力,应该还挺有威力的,只是要对付殷苍流的魔皇诀,我觉得不大靠谱。” “也许创造武功是最好的办法。”柳重域道。天阙先生和他对视一眼,点头。 于是,所有人从练功变成了创造功法。他们谈话的内容,我听着跟听天书似的。我终于明白了,我就是个外行,他们这才是内行。 我不知道他们研究出什么厉害的功法了,只知道有一天,忽然西边一大片树木毁灭了,那场景仿佛爆发了地震,那威力看得我目瞪口呆。 “与殷苍流相比如何?”柳重域问。 “可以一试。”天阙先生。 “父亲,听说殷苍流已经集结大军踏平北国,正绕路向齐国京都而去,我们可要出手?”柳寓澜道。 我在远处听得一愣,殷苍流已经踏平北国了?虽然北国国小,但是民族剽悍,殷苍流居然在数日之内就攻取了吗?太恐怖了,居然直接绕道去了京城,这可如何是好?柳重域会管吗? 第126章:殷苍流说,山体崩毁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柳重域的答案。对于这个结果,我以为这是出乎意料的,但是似乎也不大意外。 七天后,又一个消息传来,齐国和东云国的军队死伤大半,两军两败俱伤,而这种伤亡据说是两国的帝王出手造成的。然后结果是两国帝王在京都北面的隆城城外大战了三天三夜。这三日,没有人看到那两人斗争的场面,直到第三日,两位帝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地。然后东云帝的军队退走了,齐政也领着剩余的残军回了京城。 东云军最终没有攻进齐国,我也松了一口气。 齐政因为这一次成功挡住了已经练成了魔皇诀的殷苍流,顿时盛名远播,威震四海了。尤其是齐国人民开始信仰这位帝王。我也很好奇齐政怎么忽然就能与殷苍流匹敌了,这完全不科学,当然这本来就不是一个讲究科学的世界。冥思苦想一番不通后,我只好询问天阙先生,他似乎也被难住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齐政为何会变得那么厉害,没能找到答案。而过了几日,那位远征完了已经在回东云国的路上的帝王忽然出现了。他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青山居的院子里,或闲游赏花,或冥想静坐,或下棋,或弹琴,我也在一边吹笛子。现场融洽美好的气氛就被他打断了。 他直直的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十步距离的时候,柳寓澜,柳重域,天阙,梅九和空渊都挡在了我面前。 我可以看到殷苍流眼神一冷又一暗,我生怕他会发动暴力,还好他没有,只是简单地开口道:“我来兑现诺言。”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过了几秒看到他一直盯过来的眼神明白了,他这是要来帮我驱除那日被他侵入的寒气,但是我该相信他吗?不过,没等我想好,就发现大家都同意了。 他们难道就这么信任殷苍流,我不明白。我很想我还没决定呢,但是我最终没有开口。因为在想要开口的那一霎那,忽然看到殷苍流深郁的眼。而闪神的那么一瞬,我人就被带着进了屋子里。 门啪地一声关上,房里只剩下我和殷苍流。我还什么也没说,就见他伸手在我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我皱眉看着殷苍流,他面色肃然,看起来有点吓人。我不能动,心里莫名忐忑。就在我不安之时,他忽然凑近,在我耳边说道:“瑾儿,今天,朕一定要带你走。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说完这句话我的身体就腾空了,然后离开了房子,离开了青山居,眼看很快大约就要离开隐士山了。我终于看到柳重域他们追了过来,然后一切都乱套了。 这一场打斗持续了很久,从午时持续到了傍晚。我始终被殷苍流扣在身边。他游刃有余地对付所有人,可以想象他究竟有多么恐怖,那么齐政跟他大战了三天三夜又是多么的厉害。 我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大脑,然而,下一刻,我差点大脑都无法转动了。地面忽然震动了。不过数秒的时间,地上就有裂痕开了。我脑子里只来得及出现三个字:地震了。 这一刻,他们全都收了功夫停了下来。 “大事不妙,我们赶紧离开。”天阙先生急切道。转身飞奔向我这边,殷苍流拉过我将袍子往我身上一裹,就飞身王山下奔去。我伸长脖子去看其他人,就看到山体不断顷塌裂开。那场景太吓人了。我紧紧盯着紧随其后的柳重域、空渊、天阙先生、梅九和柳寓澜。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事。 此时此刻,整个山体都在抖动,幸好,大家都是绝顶高手,踏叶飞奔不是问题,若是一般人,肯定是避不开这场灾难了。 山体似乎摇动得越来越厉害了,仿佛就要爆炸开来似的,仿佛里面埋藏了无数炸弹。恐惧感也随之达到了顶点。我想闭上眼不看,但是又不敢闭上眼。就怕我一闭眼,没注意就有谁出事。 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得耳膜疼痛不已。我有一种气血翻涌的感觉,正当这种感觉出现时,忽然之间,殷苍流在我身上又点了一下,然后我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听力也是可以被点穴的,听不到那些声音后,感觉没那么恐怖了,但是焦虑感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强了。幸好这种高度紧张、极度焦虑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 下了隐士山后,我们站在远处看向那座山,发现整座山剧烈地震动,山尖就是在我们看去的那一霎那居然坍塌了。 “我们走吧。”盯着看了很久,天阙先生忽然开口。 那句话透着淡淡的忧郁,我正要开口安慰几句,发现耳朵虽然能听到了,但是依然说不出话来。我转头看先殷苍流,示意他解开我的穴道,他皱眉似乎不打算解开,我固执地盯着他,他看了我一阵子,最后还是解开了。 我哑着声音喊了声“先生”。 天阙先生转头看向我,表情一扫忧郁,对我温和地笑了笑道:“看来我们得另寻山居。” 我点头道:“是啊。我们现在去那里比较好?”猛然我想到一个问题,“师祖和松竹先生他们不在山上对吗?” “放心,他们早就不在山上了。”柳重域道。 我正欲再些什么,殷苍流忽然又抱起我就要飞奔,这次被柳重域他们拦下了。 “东云陛下作为一个皇帝,对于这种行为不感到可耻吗?”柳寓澜道。 殷苍流瞥了柳寓澜一眼,冷笑一声没有说任何话。 “东云陛下,我们都不会让你带走他。”天阙先生开口。 就是在天阙先生说话的这个空档,柳重域忽然出现在我身边,伸手一拉,我就被拉了过去。殷苍流反应过来,被天阙先生、空渊二人联手阻挡了。梅九和柳寓澜从另一个方向对殷苍流攻了过去。他们每一个打斗的画面定然都是极其微妙厉害的,但是我的肉眼无法看清。 如果有摄像机拍摄下所有的镜头,那该是多么精彩,这可是真的,而不是电视里的假的。 唉,我再想什么,这种时候居然还想这些有的没的这种无聊的事情。我甩了甩了头,看着他们快速交换来去的身影,看得心惊胆颤。我张张嘴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隐士山还在持续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震动还在继续,甚至越来越严重。我们所在之地离山体其实不算远,被波及到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嗯,这个理由不错,我回头正要劝阻,就见一个人从一条道路缓缓走来,头束金冠,华贵的金银双色锦袍,上面绣着似要腾飞的龙纹。敢穿这样衣服的人只有皇帝。——那张脸确然是齐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变得真的高高在上起来,曾经他高傲,我只当那是皇家的傲慢。现在他的高傲真正的让人无法忽视了,他就是那样的帝王无论站在哪里都像是站在王座淡然看着你。即使那么淡然,也是王者气息加身。 我转头看了一眼殷苍流,他们已经停止了打斗。殷苍流是黑暗帝王,齐政就是像太阳一样耀眼的王,他们是明暗不一样的模样和气息。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突破了一个高度。 齐政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眼都没往隐士山方向看,仿佛那坍塌并还在持续毁垮的山并不存在。他就那么高傲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轻声问身旁的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齐政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话,看着我直接接口道:“柳寓衍,朕之成就皆因你。”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我只感觉心头发慌。我看向柳重域,他眼神一如既往地安定沉稳,我顿时平静下来。不管齐政来干什么,不管他有多么厉害,我都不应该惧怕才是。 齐政的视线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殷苍流身上:“东云陛下也在,据朕所知,你魔气絮乱,当好好休养才是。” 殷苍流声音冷漠道:“不必。不知齐皇陛下此来的目的是?” “朕的目的自然与你一样。”齐朕轻描淡写说完这一句,然后看向我,“柳瑾瑜,如果你自愿跟朕走,朕就放过其他人一命。” “那不可能。”梅九和空渊同时道。 齐朕睥睨两人,又看了一圈除殷苍流外其他所有人道:“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朕的对手。” 柳重域和天阙先生神情一变,梅九和空远满脸气愤,柳寓澜低着头,神情看不清楚。但想来也不大好。我看了看每一个人,上前一步,眼神极冷地盯着齐政道:“陛下,你忘了,还要加上我。”我缓缓抬起手中的笛子放在唇边。齐政表情未变,眼神仿佛在说尽管来。 我轻轻一笑,奏响了我并不记得曲谱,但是身体仿佛有意识一样记得每一个音符。所以,我不用大脑记忆,身体一直记得它。 我仔细观察着齐政的表情,当第二个音符响起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当一串曲音响起的时候,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有那么些音乐不需要内力,什么也不需要,只要吹响那就是魔曲。 第127章:浪迹江湖,凤诗大婚 这首曲子虽然好用,但是作用的对象却是普遍的,它不能根据我的意志只作用于某一人。而这个曲子由于魔性太强的缘故,似乎对殷苍流的影响要大于齐政。 我最终没能将此曲一奏到底,而是停了下来,齐政脸色惨白地看着我,脸上的神情似有不可置信。我平静地对他道:“陛下,并非天下无敌。” 齐政看了我半晌,开口道:“柳寓衍,在你这个年纪,几乎所有人都追求权势名利,而朕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对此不屑一顾。你对皇权毫无敬畏,甚至是厌恶的,你说朕说得可对?” “陛下,你说得很对。”我回道。 齐政笑道:“你看似心软,其实你比谁都狠心。” 我皱眉,我狠心?不,我确然不曾做过什么狠心的事情。 齐政似乎也不需要我回答,继续道:“朕是帝王,理所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高高在上的人,而你——柳寓衍,比朕好高高在上。” 高高在上?不,我从曾高高在上。 “你定然是不同意朕的说法的,这都不重要。”齐政顿了几秒道,“你说的十年之约可还算数?” 十年之约?齐政他……我盯着他的眼看了一阵,没有看出任何所谓的情意。是他有别的意思,还是帝王的情都太深沉。我不确定,不过,我看着他,诚恳地说道:“算。” 我说完,齐政转身就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间。突然而来,又莫名其妙地就走了。皇帝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 齐政走了,但是殷苍流还在。我转头看向他,蓦地发现他全身的气息都不大对,仿佛魔化了似的。空渊、梅九、柳寓澜三人正紧紧盯着他,防止他爆发似的。我正要走过去,被柳重域和天阙先生同时阻止了。我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道:“你们让我去看一下,不会有事的。”两人还是不放心,我只好跟他们一起走了过去。 殷苍流的神情看上去像走火入魔的迹象,我看了看,不知道是任他自生自灭好,还是伸出援手好。刚才齐政说我狠心,我想如果我真的狠心怎么会有伸出援手的想法。只是,我应该狠心才对。当我快决定就此离开时,殷苍流忽然看了过来,眼神说不出地深暗。一个声音传进我的耳朵:“瑾儿,果然是你!” 这句话大概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因为其他人都没反应。这句话对我冲击也很大。这样确定的语气。殷苍流,你究竟是谁呢?那个答案其实呼之欲出,可是我觉得那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心中的疑惑像海水一样蔓延出来,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我抬手将笛子凑近唇,开始吹奏一首据说有这样的名字的曲子,仙女的祝福。 “你为何要救朕?”殷苍流问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道:“你是帝王,回去做一个好的统治者吧。” “朕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他道:“如果西临瑾没有记错,西临城爱的人叫池扬。那个人对西临城来说比西临瑾重要多了。” 殷苍流神情砰变,紧紧地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一副既兴奋又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记得?” “你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殷苍流渐渐平静下来,眼中的热度高了,我听到他说:“西临城从来没有爱过池扬,他唯一心动过的人叫西临瑾,但那太荒谬了,即使对什么也不在乎的西临城来说。” 我按住自己的心脏,那里跳动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认曾经的西临瑾对父亲西临城有着很不一样的情感,西临瑾也从来不承认。 也许,大概,我的灵魂都带着恋父的因子。 “西临城和西临瑾都不在了,时光不会倒流。”最终,我淡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不,西临城和西临瑾结束了,但是殷苍流和柳瑾瑜还在。”殷苍流的眼中透着执着。 我摇头,道:“我该走了,他们还在等我。” 殷苍流:“如果没有他们,你会选择……” “没有如果。”我立刻道,顿了下,我又道,“就算如果没有他们,你也应该知道我会怎么选择。” 殷苍流:“你和齐政的十年之约是?” “他说十年之后来找我。” 殷苍流眼里流露出深刻的痛苦,半晌他说了一句,我极其惊讶的话。他说:“我是否可以来找你?” 我蓦地瞪大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今生,我不可能错过你,哪怕是……” 殷苍流未完的话,我当然知道,他想说的是哪怕我身边有那么多人了。我没有回答他就转身走了,他没有跟来,没有再纠缠,我松了一口气。 转出林子,看到柳寓澜、柳重域、天阙先生、空渊、梅九他们,他们都紧张地看着我,我笑了笑,大声道:“走吧,我们浪迹天涯去。” “大哥真想浪迹天涯?” “没错,如果再找一座山,我怕它又供不起我们这几尊大佛,一不小心就塌了。”老实说我前一刻想的也是继续找一座山隐居,但是这一刻忽然觉得游历各地也不错。 “瑜儿,想去什么地方自当奉陪。”天阙先生笑道。 我笑着看了眼每一个人:“你们知道隐士山为什么忽然这样吗?” “这确实很奇怪。”梅九道。 “不奇怪。”天阙先生开口。 “先生知道原因?” “齐政曾经去拿走了潜龙山的一样东西。” 我猛地瞪大眼:“隐士山成这样居然和齐政有关?” “齐政如今能与殷苍流匹敌就是因为那件钱从潜龙山那道的宝物。” 宝物?我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了,那一次齐政说潜龙山有宝,不想竟然是真的。 原来齐政会忽然变得那么厉害的的确是有原因的。只是…… “先生,那件宝物究竟是什么?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宝物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至于我如何知道,瑜儿忘了先生会什么了么?” “先生算出来的?” “正是。” …… 在江湖混了数月,我终于发现了一件令人大快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书已经红遍大江南北了。无论是书生公子,还是江湖草莽都喜欢《武林梦》,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喜欢。无论是故事里热血沸腾的场面还是神奇的武功秘籍,还是侠骨柔肠儿女情怀对这个世界来说都大大地增添了趣味。甚至有说书先生专门说我写的故事,人们听得如痴如醉。我想我这是造福了所有人。 这件事令我大大地感受了一回什么叫成就感。俗话说助人为快乐之本,也许我应该帮助更多的人。所以,我决定笑傲江湖,扶弱济贫,这个提议他们都没有异议。 我们一路向南,我还从未去过南里国,打算去那个国家看看。听说那个国家有一位美人,倾国又倾城,我打算去看看,不知道我身边这几位会不会对那位美人有免疫力。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爱上了我这副皮相。也许出现一位更美的人,他们会动摇。大约我的意思表现得太明显了,他们都拐着弯地告诉我,他们爱上的不是我的外貌。我不会告诉他们,我是相信的。 路过建阳城的时候,听到了一件喜事,伊家堡的小姐要大婚了。那位伊凤诗姑娘在我印象中一直很美好。我很想看看那位美丽的姑娘将嫁给怎么一个男子。 “如果你想去作客,就进去吧。我敢保证没有人会拦着我们。”空渊傲然道。 我看他一眼,道:“我们去太显眼了,今天是人家姑娘的大好日子,我们去岂不是抢了人家的风头。” “易容再去也不无不可。”梅九。 “说得也是。”我点头同意后,就要转身离开去附近找个客栈房间乔装。却不想转身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伊凤诗的大哥,伊凤诀。 “几位若不嫌弃请到鄙堡一游。” “凤诗姑娘要成亲了?” “是的。” “那就打扰伊公子了。” 伊凤诀冰着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热情地领着我们进了伊家堡。 伊家堡人来人往,达官贵人,江湖豪杰,应有尽有。伊家堡很大,建筑有着北方的大气和南方的景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定然是一种享受。 午时不到,男方的迎亲队伍来了,那位新郎,不想也是我认识的人,正是平云七公子之一的刘盏,看他看向新娘的眼神中充满爱意,我就明白了。这个人是爱伊凤诗的。我放心了,美丽的凤诗姑娘嫁了一个爱她的人。远远地观望了一阵子,我就打算走了。伊凤诀没有阻拦,将我们从他家后门送走了,因为前门实在是人太多了。 前来帮着迎亲的另两位公子也是七公子之二,是林戎和费文占。我远远看去,费文占大概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一转眼就看了过来。看到我们后眼神颇为惊讶,然后一直盯着我们这边,不过被林戎唤回了神去。我看向天阙先生:“先生,你的徒弟好敏锐,我才一看过去,他就发现了。” 天阙先生看着我笑笑,并不说话。 一路闲逛中,我去看了多宝,他现在已经安家立业,是柳重域安排的。我不由感叹,柳重域比我周到多了。 我放心地踏上了去南里国的路。而且运气极好,刚踏入南里国土,就见到了那位美名已经传到了齐国和东云过的美人。怎么说呢,那位美人当然不愧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只是我一见,就知道我与她定然两个世界的人,那是一位绝对的冰山美人。她身边有一位热情深情的护花使者,两人看上去很般配。 我听说那位男子是一位王爷,为了他的美人放弃了王位和皇位继承权。我只能感叹果然是倾国倾城。不过,事情好像不大妙,那位王爷正被他国家的皇帝追杀,其原因很简单,那位皇帝也想得到美人。这对我来说本来是一个狗血的故事,但是这确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想我该帮帮他们。 第128章 先让梅九给他们进行高级的乔装易容,然后改变路线,把追兵甩掉。这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齐政和殷苍流那两位怪咖之外再也没什么人是他们的对手了。那位王爷功夫也不错,大约和柳寓澜差不多,不然也难以逃离皇帝的追杀。 那位王爷总是和他的美人待在一起,好不容易,那位美人睡觉了,我终于逮着机会找那位王爷问八卦。 “咳咳,小刘,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吧。”这位王爷姓刘,名刘振,我称他小刘。 “这是当然,木公子但有所吩咐,我自当赴汤蹈火。” “呵呵,是吗,你要是赴汤蹈火了,你家美人可怎么办?” “这……” “呵呵,小刘,别这么严肃嘛,你家美人不苟言笑就算了,你也这样,可真够无聊的。”我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 “木公子说笑了。” “咳咳,我问问你啊,你是怎么追求到你家美人的?” 刘振愣了愣,面有囧色道:“木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问问,好奇罢了。” 刘振肃着脸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我也很好奇木公子和那几位公子是怎么……” 我瞪大眼上上下下看了看刘振:“好你个小刘,看不出来啊。” “这,木公子,任谁看到你们这样应该都比较——好奇。” “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好奇,应该是……” “不可思议。” “哈哈,没错,确实不可思议。”我哈哈大笑了一阵,又继续问道,“小刘说说你是怎么追到你家美人的?” 刘振低眉一副沉思状,半晌道:“心灵相通罢了。” 我无趣地撇撇嘴,道:“算了,看出你不愿说了,我就不勉强你了啊!”我拍拍刘振的肩,“哥们儿,祝你结局美满!” 等到那人消失后,刘振的表情由正直呆傻变得深沉起来。而在屋里睡觉的那位美人轻飘飘地走了出来,站在刘振身旁戏谑道:“王爷,那位公子就是齐国那个号称冠绝天下的人吧?” 刘振看向冰山美人:“没错。” 冰山美人:“王爷以为臣妾与之相比如何?” 刘振不言不语转身回了房里,冰山美人走进去,继续询问刚才问题。刘振道:“要本王说实话?” 冰山美人眉头高高挑起,刘振面色淡然道:“你不是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吗?” 冰山美人纤眉微蹙,声音清逸空灵:“王爷不说,我也知道,第一次看到那位公子,王爷就心动了吧?” 刘振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不该问的就别问。” 冰山美人神情变了变,最后恢复了冷淡的表情,语气也理智冰冷起来:“我明白。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王爷,那位公子身边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王爷要知道江山为重。” “白颜,你逾越了。”刘振声音不急不许道。 名叫白颜的冰山美人猛然抬头盯着刘振道:“王爷果然无情无义。” 刘振:“你需要冷静。” 过了几日,那位王爷带着他的冰山美人与我们分道扬镳了。我略表遗憾,那位王爷虽然呆板木讷又无趣,不过没事找这样的人逗逗趣也是很愉快的事情。 “那个刘振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柳重域忽然说道。 我诧异道:“怎么可能?” “在皇室长大的人能有几个是简单的。”天阙先生也开口道。 我看向梅九、柳寓澜和空渊,他们一致表示刘振那人不简单。我一开始还半信半疑,然而一个月后,一件事情证实了他们的话。 南离国的帝王换人了,新任帝王正是南离过曾经的三王爷,刘振。听到这个消息,可以说我惊呆了。那个看起来木呆呆的家伙居然兵不血刃,转眼间就当上了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其手段心机可想而知。只是不知道他和那位美人的情感是真是假,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南离不适合待下去了。”天阙先生道。 我没有犹豫,立刻道:“那我们离开吧。” ——正文完—— 番外一:曲问兮。 我叫阿铜,是剑门门主曲问兮的小厮。在我印象中,门主他一直是一个只专注于剑的人,我从来没想过门主他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这一次下山回来,门主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我依然发现了门主和从前不大一样。他总是会站在剑门大门口望着山下,似乎他想要下山,又或者他在等待谁来。当有一天,一群人忽然来到剑门,我确定了门主是在等人。 那群人极其耀眼,我以前从未见过比门主还优秀强大的人,而那一天,我一下子见到了五位。当然那天来的是六人,而不是五人。那个第六人极其特别,他一看就和那几人不一样,他定然没有强大的实力,但是他有一样叫人见之极惊,那就是他的美。他之美,我无法用任何美丽的词语来形容,他整个人都仿佛透着光,他走路的姿态仿佛踏在云朵上,他每一个动作都是美的极致,即使那个动作本来不是优雅美丽的,但是只要是他做的,那就一定是一种美。那种美只要人看见,不需要了解更多就足以让人倾倒。那五位绝顶的人物看他的眼神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都一样,他们看他都专注极了。那是爱,毋庸置疑。 而我的门主他就是那么专注的看他。我明白了,门主等待的人就是他。 最初,我单纯地为那个人的美貌而感概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只是不曾想,我却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那么少的接触中爱上那个叫梅九,不,应该叫段九梅的男子。我知道他眼中只有那个美到极致,美到超越人们所有想象的那个人。我开始替他不值,那个人身边那么多的人,而他那么优秀,怎么能那么卑微地在那人身边。可是我明白那个美丽的人太耀眼,大约对他来说,只要看到他就是一种幸福。 我一点不疑惑那些人为什么愿意一同待在他身边。而我的门主,他似乎想要独自拥有他,只是他不说。他想要把他留在剑门。如果没有看到那个人,我觉得门主可以留下任何人,但是看到那个人后,我就明白了。他是留不住,困不住的。 果然,我的猜测得到了验证,那个人还是离开了剑门。 日日月月过去了,又一个春夏过去了,门主的心没有收回来,所以,有一天他走了。他离开了剑门,临走之前,他将剑门的门主信物交给了大长老。 我知道门主是去找那个人去了,我想门主会留在那个人身边。 从此,我开始发现,剑门很冷,很冷。我开始勤练武功,这一年,我的进步震惊了几位长老,因为这一年,我比以往十年的进步都要大。曾经,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厉害。虽然我还比不上门主,但是那对我来说永远不可能实现的高度似乎也不是难题了。如果我足够强大后,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找我心中的人呢?可是无论我怎么强大,那个美极的人似乎是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的。 番外二:齐政 我是大齐国的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我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只是各种各样的美人,我已见过,我自信我永远不会被美色所惑。确然,我不曾为美色所惑,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她温柔的话语,柔软的身体都曾令我砰然心动。只是我不曾见过她的模样,我以为我可以第一时间认出她,不想,我却认错了人,所以我的皇后并不是我本应该爱的那个人。那位我真正应该爱的女子出现后,我觉得我是爱她的。我坚定无比地立她为后,册立我们的孩子为太子。我人生的情感大约就差不多完满,剩下的便是关乎江山社稷的事情了。 只是我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有一种美真的叫人无法自拔。 初见那个叫柳寓衍的人,我的确被惊到了,万千美人不及他分毫。不过,我抵抗住了他的美丽,我以为是那样的。因为我的确不曾对他日思夜想,心生爱慕。只是很久的后来,我总是能清晰地回忆起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而他的美,我一直觉得是违反规则的。世界上怎能有那样美的人。他不言不语,就算没有思想与灵魂都足以令人膜拜,而配之以鲜活的灵魂,谁堪抵挡。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离开了皇位,离开了京城。还没有十年,可是我已经对帝王生涯失去了兴趣,而对他的思念越愈深。恒儿今年不过十四岁,但他是一个早熟的孩子,比我当年强出许多倍,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把皇位交给了他,相信他会做得比我好。 其实,如果恒儿再大一些,我大约会早早地去寻他吧,就想殷苍流那样。 番外三:齐恒 我叫齐恒,这一年,我的父皇退位了,我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他是要去找那个很美很美的人。那个人,我曾经见过,那时候我不过四岁,但是十年过去了,我虽然不大能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了,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美的人了。 因为那个人,我的母亲被打入了冷宫。我的母亲恨他,恨他夺走了父皇的心。多年前,我也恨过那人,只是现在,我却想再看一看那个人,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模样。 番外四:多宝 我的少爷,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美的人。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人,他和其他人家的少爷大大的不同。只是我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只是知道他处处与别人不同。别人都认为丞相家的大少爷不及二少爷和三少爷,这个说法我是绝对不认同的,少爷他比二少爷和三少爷强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先生面前,少爷他从来不好好表现,我不懂少爷为什么那样做,不过我知道少爷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我一直知道少爷和世俗之人极不同,只是也没想到少爷居然喜欢男人,记得少爷曾经喜欢他的表妹,后来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不过,那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少爷和老爷在一起了,这对我来说的确太过震惊了,但是看到他们那么自然地在一起,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了。我一生的惊奇都用在了少爷身上,后来的人生再也没有比我曾在少爷身边见证过的事情更令人惊讶了。 番外五:甜蜜的夫夫生活。 有一个问题,柳瑾瑜一直回避,但是再怎么回避,总有一天是要面对的。面对着那么活色生香的美色,哪怕是圣人都很难把持住。只是,当事人柳瑾瑜一直装傻。其他人也很无奈,在忍耐了数月之后,五人终于围坐下来,商讨起了以后的夫夫生活该怎么过。梅九、空渊、柳域澜、柳重域、天阙五人通过抽签的方式抽出了每个人的日期。 一天,柳瑾瑜打算睡了,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做了一个春梦,梦中有人扒光了他的衣物,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律动,就连感受都是那么地真实。 睁开眼看到那人的时候,他差点惊呼出声。那确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那个控制着他身体的人是空渊。那一刻,他忽然想起,曾经很久以前,在万佛家他曾见过空渊和其他人的画面。想到那个画面,便有点抵触,但是这点微弱的抵抗很快消失在空渊疾风骤雨一般的抽动中。 迷离的夜色中,暧昧的呻吟声动荡。其他人注定无眠。 这一天只是开始,有的事情开始了就再难结束。柳瑾瑜以后的每一天都注定要性福了。 与众小攻的密语。 与柳重域: “衍儿,舒服吗?” “舒服。” “还要?” “要,快点,别停,啊……嗯……” 与梅九: “瑾瑜,说你想要什么?” “阿九,别这样,你快进来。” “什么进去?” 柳瑾瑜眼一瞪,伸手抓住梅九下身,起身就坐了下去。 “你……”梅九无奈地抱住面前的胴体还是动了起来。 与天阙先生: “瑜儿,把腿抬起来。” “先生,就这样吧。” “让先生看看。” “大晚上的,根本看不清楚。” “那明日白天再看。” “不,还是现在看吧。” 白玉般的大腿缓缓分开,红艳的某处迷惑了谁的眼。 天阙神色一暗,俯下身去。 …… 请自行脑补。 番外:柳寓封心 剑门的寒冰窟极其寒极冻,但是即使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却也无法冰封那一刻蠢蠢欲动的心。那个人的一颦一笑都清晰深刻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柳寓封还很年少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心,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人是和他有着血缘至亲的大哥。那种禁忌是不可触碰的,但是却也无法放手。被发现心思送走也许是最好的选择,离开了大概就会慢慢忘记吧,时间是遗忘的最好方法。只是,柳寓封也一度以为时间已经让他忘记了那种禁忌的情感。只是不曾想到,再次见到他,那种情感仿佛被冰封的烈火一样,瞬间破冰而出,那么强烈。是那种美丽太迷惑人了吗?柳寓封无从知晓。只后来他发现,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一眼认出他来,而且无论他是什么模样,只要是他,那种强烈的情感就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他依然为禁忌的血缘而止步不前,只是他没想到他的父亲,那个男人居然也产生了那种心思,并且好不掩饰。难道他从来没有感到罪恶吗?呵,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如此为难,亲兄弟又如何。没错亲兄弟不是障碍,只是杀母之仇却不是可以一笑而泯的。只是,看到他,心就不受控制。事实一再证明,柳寓封此身的劫难便是柳寓衍。 他的师父,剑门门主曲问兮留下门主令走了。他知道他去找他的大哥去了。所有人似乎最后都只能选择随护在柳寓衍左右。多年前,那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爱上了他,不想多年后的今日,他的身边云集了那么多的人。而所有的人都不可能主动或是被人赶离开他的身边。 柳寓衍不再独属于他心中秘密。 如果一切从来,他将从最初抓住他。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