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怎么回事
生活就像QJ,不能反抗就去享受。然而这种享受才是让人感到屈辱的事情。 从白天到夜晚,我不知道这场性事持续了多长时间。再继续下去会不会精尽人亡。我有点担心。于是我不得不开口说:“停下。”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大概是叫多了。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梅九顿了一下,捧着我的脸亲吻,声音低沉道:“再等一下就好。”他说完,将我的腿架在他肩上,然后开始剧烈地抽插。 置身狂风暴雨也不过如此吧。 我才连起来的思维又断了,一波波的快感像潮水一样袭来,我没法控制自己。 猛然,一股强烈得让人理智全失,灵魂仿佛都要飞离的感觉传来。我听到自己不堪入耳的声音,却没法止住。 月亮的光透过门窗上的纸偷窥进来。梅九清冷的脸在光中留下阴影。我看了一眼就瞥开了。我拉开与他身体的距离。他忽然轻轻一笑,心情似乎很好,对我说:“等我一会儿,我去打热水来。”说完吻了吻我的唇,然后拉好本来就不怎么乱的衣服走出了门去。 我捂着眼睛顿了几秒,然后拉过被单慢慢擦拭身上的白浊。身体仿佛被碾压过了好几遍。我缓了一阵,坐了起来,下床时差点跌倒。我咬着牙,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我站起身正准备往外走,门碰地一声打开了,一群人涌入,左右站开,清一色的军人甲装。 我大脑“轰”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人要干什么? 一个男子随后进来了。他鹰一般的眼神在我身上一扫,顿了一会儿后,对左右道:“带走。” 我被人一左一右拖着就走。 我懵然的大脑方反应过来,想开口询问,却发现声音低哑得厉害。 到了街上,发现一片冷清,没有灯笼照亮,没有小贩小摊,没有打更的更夫,只有月光洒下一片冷辉。 我恍恍惚惚,不知发生了何事。身体被拖拉着踉跄了几下,然后不知是谁说了什么话,我被人像抗沙袋一样抗在了肩上。 当我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的时候,我又被扔到了马上,然后一阵颠簸。 我在某个时候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床上。转动眼睛打量周围,帐篷,铠甲,书案,刀剑枪。 忽然,有人在帐篷外说话。 一人:“杜少将去哪里找了这么个人来?” 另一人:“嘘,小声点。听说是在妓院找到的。” “妓院,那种地方?干净吗?” “听杜少将手下的人说,那人应该正和别人做完那种事。” “什么?这样的人,杜少将也会带回来?” “听说那人美得很,杜少将一直不让人碰。” “美,能有多美?不就是个小倌。” “到时候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位杜少将是谁?”我忽然出现,那两人吓了一跳,看到我后,神色一愣。我冷冷地盯着他们,沉声道,“回答我。” 其中一个C高个的青年立刻道:“这位公子,我们是杜少将的下属。杜少将是我们东云国最年轻少将。” 东云国?东云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我已经不在齐国了吗? 我转身就要往外走,两人立刻拦住我,道:“公子,没有少将的吩咐,不可随意乱走。” “……” “这位公子,少将午时就会回来。” 我按捺下心中的急切,默默退回了帐篷。 东云国并不流行住帐篷。所以,这应该不是在东云国。我仔细打量了一圈周围。这像是行军打仗时的装备。难道…… 我心中一惊。那天街上的混乱,那群忽然冒出的军兵。这一切似乎表明――东云国入侵了齐国。皇帝齐政呢?他在干什么?没有派兵抵抗吗? 武城并非和东云交界,而是隔了一座城,建阳。这样说来,岂不是已经有城沦陷了。可是之前没有听到丝毫消息。 我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恨自己平时完全没有关注这些。 齐政在武林大会前忽然有急事走了,难道是因为收到了什么消息不成。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就应该有所行动才对。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盯着帐门,外面似乎就那么两个人在。但是这是军中,周围肯定有不少人守卫着。 我该怎么办? 我伸手摸进怀里,笛子还在。 如果将音律控制在帐篷这一个范围能听到的程度,我就可以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将门口那两人催眠。 我沉了沉气。开始了这世第一次用笛子催眠的尝试。 我想,我真是天才,很久很久不碰的乐器也能运奏自如。 成功催眠了那两人后,我将其中一人拖进来。换上他的衣服后,我出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我对面那位仁兄虽然被催眠,但是能屹立不倒后。我转身,踏着标准的军人步伐,按直觉选了一个方位走去。 放眼望去,好几顶帐篷立在草坪上。 走出这顶帐篷没多远,就一水儿精兵把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我好不容易压下咚咚跳的心,顺利地走过了老长一段路,就要路过一个疑似关卡的地方,两边的兵同志在我正要走过去的时候立刻举枪拦下。 “请出示令牌。” 令牌,居然要令牌。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假装在身上摸了摸,然后看向二人:“两位大哥,小弟好像把令牌落在什么地方了,我这就去找找看。” 我转身走开,打算另寻一道。然而,走出没几步,忽然听到一阵气势庞大的马蹄声传来,我转头看去,一群骑兵奔腾而来,气势浩浩。为首一人雄姿英发,左右跟着两名英武的男子。 中间那人是谁? 我以为自己只停留了一瞬,却发现那些人已经下马,走过了那道关卡。 他们离我只有数十米之遥。我顿那里,不知道是转身就走还是…… 周围的人都跪下了。 高呼:“恭迎吾皇!” 我心里一个咯噔。顿了一秒,立刻跪了下来。噗,一支箭从我发边擦过。我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我跪得快,就一命呜呼了。 很快,有人到了我面前。 “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起头,面前站着三个人,为首之人……英雄绝代,帝王气象一见立显。另外两人,一人是那日突然闯进我房间的那位,另一人长相文秀之极。 那位将我掳走的男子,上前一步,对皇帝道:“陛下,他不过是个小倌,是属下昨日兴起找来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复又看向我:“你是小倌?” 我摇摇头。 皇帝复对那人道:“朕不是说过,不许擅自掠民吗?” 那人神色一变,立刻跪地道:“陛下,属下岂敢胆大妄为违背陛下命令。”他看向我,“他确实是属下在春晚楼里找到的。陛下大可以审问属下随从人等。他们亲眼所见。” 难道,梅九带我去的房间不是客栈,而是青楼楚馆?或者是这人在撒谎。 “陛下,既然这位公子不承认自己是小倌,何不检验一二,查明实情。”那位文秀的男子忽然道。 我抬头看向他,然后看向皇帝:“我是不是小倌有什么重要。难道陛下的约束竟然还是分人身份的。” 三人一同看向我,我面无表情,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无视他们对我无礼的不满。我斜睨着那位说我是小倌的男子:“管不住自己的欲望的人不是真正的人,不承认自己错误的人是胆怯懦弱的人,分不清他人身份的人毫无洞察力。这样的人,不过庸碌之辈。我劝东云的皇帝陛下还是多考虑考虑是否要任用这样的人。” 我一生最耻辱的时候,大概不过此时,被人说是小倌,还被人这样谈来说去。 那位杜少将僵着脸看了我一眼,然后欲对皇帝言辞。忽然,一阵马蹄声又响起,打断了他说话的机会。 然后,一堆人马又至。 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顾将军、林公子、杨沐公子。林沐二人被人押着,林公子衣衫破烂,杨沐公子脸色苍白。他们看到我,俱是一愣。 那位顾将军也投来惊讶的神色。 我面无表情。 只听见那位顾将军上前对他们的皇帝道:“陛下,末将幸不辱命,将此二人带了回来。” 那位皇帝陛下淡然一瞥那二人,语气淡漠道:“将他们关押起来,稍后再做处置。” 那位沐公子张了张嘴,似乎要对皇帝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被人押着走了。 “顾容,你见过他,他是什么人?”皇帝忽然问道。 顾将军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其他两人一眼,对眼下的状况似乎有些疑惑,但他立刻收敛了表情,恭敬道:“末将曾将此人与另外一人误当作沐侍君与林公子二人。” 皇帝表情不显,只说:“你带他去安置一下。” 那位顾将军愣了一愣,然后对我道:“公子请。” 我顿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 我压下沉重的心情,思考着该做些什么。如果真的是东云入侵了。我是否该为齐国做些什么呢。想到这里,我也不急着离开了。 第46章:来来去去 等顾项将军带着那人走后,东云帝殷苍流转身而去。 那位模样文秀的男子看向杜少将:“杜涣兄,你真是在青楼找到了那么一个人物?” 杜涣眉头纠起,道:“随缘兄还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何况是在陛下面前。” “倒不是不信任杜涣兄,而是那人风姿实在不像小倌。” 杜涣道:“他是不是小倌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他的确是和男子行过那周公之事。” “哦――”随缘颇感兴趣道,“不知那时候是何种风情?” 杜涣诧异道:“我记得随缘兄对男风毫不感兴趣。” 随缘露出极少的一叹,道:“若是男子都长成那样,其实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 杜涣道:“我不曾看到那样的场景。” “不曾看到,怎断定?” “现场的一切都表明了。” “那杜涣兄把人掳来是想据为己有?” “有何不可?” “只是那样的人岂容杜兄随意控制?” 杜涣沉默良久,道:“你说陛下会不会……。” “这却不好说。陛下虽然男宠无数,却从未在男色上犯过糊涂。” “但愿这次也不会。” …… 我很快知道了东云是真的入侵了齐国。而据东云的士兵说东云是对齐国下了战贴。如果真是那样,齐国的军队在何处? 据我观察,东云国兵强马壮,不知齐国有没有实力抵抗。记得前任务皇帝不是很重视武力。齐政上台不久,军力可有提高? 我夜不能寐。我以为我对齐国没有多少感情,却原来已经当那是我的祖国了。就好比,无论我怎么对自己说我和柳重域除了血缘关系,我并不当他是我的父亲。可事实上,在这个世界,柳重域是我最亲的人。 唉,我绝不承认,我已经开始想他了。 “瑾瑜。” 清泠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转动眼珠,便看见梅九站在我面前。我的心情一下子阴沉了。 他眼神一闪,忐忑了一瞬后,恢复如常,对我道:“抱歉,让你受苦了。我马上带你走。” 外面忽然有军队巡视,我看向梅九:“你以为东云的军队是吃素的吗。” 脚步声已经到了营帐外。我转身背对着他,道:“再不走就要被被抓了。” 梅九忽然拉起我就往外走。一对兵刚到外面,他一把粉末撒去,一片人倒地。蜂拥而来的人群被梅九一把一把的粉末放倒。这种局面只是暂时的。很快一群蒙着口鼻的士兵出现了。那位东云帝没有任何防护立于中间。 他站在那里,我就知道了什么叫不怒自威。梅九拽着我的手收紧了。我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 “阁下来自寒露谷。” 说话的是那位文秀的男子。我已打听到他名随缘,乃是东云帝从北阙山请来的谋士。据说此人善兵伐谋。 梅九没有回答,他便继续道:“东云与齐国交战乃是英雄之战。昔日齐国与东云交战,因东云国势微,让三城与齐国。今我主欲夺回昔日领土,下战书于齐国,实乃势尔。当今天下,我主雄才,愿招揽天下俊杰,这位公子若愿归附,我主必厚赏。” 我皱眉看向梅九,和他眼神对上。我刷地转开头,然后就听到他说:“既是英雄之战,贵国何以行野蛮之事,随意强行掳人?” 若非你行那无耻之事,我能被无故抓来这里。我恨恨地想。小倌之耻,盖因梅九。前一刻还是好朋友的人,后一刻就变禽兽了。我看着面前一水儿透着不凡的东云国俊杰,这样一群人,齐国有些堪忧。说是夺回曾经被夺的三城,但是我却不大相信。那位皇帝的野心止于三城? “阁下有所不知,我国对这位公子并无恶意,只不过是看这位公子人才出众,想纳归靡下。” 我抬眼看向说这话的人,是那位杜少将。 我暗自冷笑,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那位皇帝不知道正看着什么地方,脸上没有任何可捉摸的表情。神情似酷似懒。这表情,我竟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何时何处见过有这样神秘莫测表情的人。我没注视他多久,他居然倏然盯了过来。黑暗的眼里冷淡疏离的神色竟然都让我感到熟悉。 我盯着他,感到十分疑惑。这样的人,我不可能见了不记得。这样的人,我却也的确不曾见过。他是东云的皇帝,事实证明我也是不曾见过的。 大千世界,总有那么几个人,让人一见如故,那或许是前世曾相识。 我眨了眨眼,打住文艺的思想。 回过神来,我看向其他人,却发现梅九和对面那群人都神情微妙地看着我。我不明所以,但我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而是冷淡地瞥向那些目光的主人,谋士随缘、杜少将、顾将军,不知名的若干人,最后是皇帝。他眼神未变丝毫,冷淡疏离。 “瑾瑜,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向梅九,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又是以什么事征求我的意见。但我并不关心这些,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我声无起伏地又扫视了对面的人一圈,道:“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会帐篷了。我与这位公子其实不是很熟。” 无视梅九倏然僵硬的脸色,我转身走了。一路走进帐篷,没有人任何插曲。 我坐在床边,对着在火把照耀下,影影绰绰的帐外。 我摸了摸怀中的笛子,最后收进怀里。 一躺在床上,我顿时感到疲惫袭来。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梦里翻来覆去居然都是被男人压的画面。我是被吓醒的。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发烧了。这感觉和那时候从浮缘寺下山后的感觉差不多。 我思索片刻,招来外面的守卫,让他找个大夫来。 那人走后,我的屋子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我以为是梅九,却不是,而是孤冥。我盯着他标志性的青铜面具。心里有一股气直往上冒。 我人生的屈辱始于他。 他眼里疑惑之色稍纵即逝,然后,说了一句:“你病了?” 我揉揉太阳穴,转移话题道:“齐国现在是什么情形?”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齐国有没有城池被东云夺下,齐国现在处于什么状况。 “皇帝亲率大军抵抗,暂时夺守住了武城。建阳看似还属于齐国,实际上已经被东云控制。” 我愕然半晌,道:“东云军容整齐,能人将士繁多,皇帝雄才。不知齐国军队实力如何?” 面具后的眼睛忽然一凛,转向了门口处。 我疑惑地看去,那里站着一人,炫黑和亮紫双色锦袍,金冠束发,严峻冷硬的面容。他看我一眼,眼神冷淡疏离地看向孤冥:“武城果然卧虎藏龙,高手云集。进朕的军营如入无人之境。” 我紧握双手,思考该如何开口。这时,两人竟然交上了手。我的眼睛完全无法看清楚两人的动作。那转瞬就转移了方位的身影看得我眼花缭乱。 外面有人立刻跑来询问。被皇帝一句话喝止在了外面。 不一会儿,外面似乎聚集了很多人。 我坐在床边,大脑一抽一抽地痛。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忽然,裂帛声响,整个帐篷四分五裂。我被孤冥揽着腰飞离了原地。 外面重重兵马守着,那几位将军就在前面。 而离帐篷最近的却是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提着一个医药箱站着,差点被余波波及到。 士兵看到我们就准备围上来,被东云皇帝一个手势止住了。 我烧得有些糊涂了,记不清楚细节了。只记得我被转移了一个地方,然后有大夫给我看病。 醒来的时候,我不仅看到了孤冥,又看到了梅九,他他们坐在我床两边。一眼看去,就知道两人不睦。 我懒得打圆场,打了个哈欠,起来了。身体似乎好得差不多了,我放了心。 我看向两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都归附了东云国不成。” 孤冥看我一眼,道:“等我。” 我皱眉看向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孤冥离开后,梅九待了一会儿才走了。 等两人走后,我有了一个疑问。这两人怎么没有被那位一看就不好惹的皇帝抓起来? 难道是因为他们武功都太高了,所以那皇帝奈他们不何。或者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不会真的就归附东云皇帝了吧? 我焦急地想了半天,觉得此事不可能。 想不明白,我也就不想了。 到了下午,我走出了帐篷。到处打探了一番情况后。我总结这是一支强大得几乎没有能攻破的弱点的军队。 前面一堆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走了过去。远远地看到人圈里有两人被捆绑着按在地上。 我仔细一看,赫然是那对私奔的男男。 前面一张座位,上面坐着东云皇帝,左右侍者二名。那二人俱都颜色出众。看来这皇帝果然是好男色到了极致。连打仗都带着男宠随行。 第47章 不知道东云帝要如何处置那两人。 “明知道不可能逃出陛下的手,还不顾一切地私奔,简直不知所谓。”冷漠不屑的声音。 我侧头看去,是杜少将,他眯着鹰一样的眼神看向我。我冷眼瞪了他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前面。 那杨沐公子恳求东云帝宽恕林琮,他自己愿以死谢罪。林琮则恳求自己一死,饶恕沐侍君。两人都愿牺牲自己成全对方。只是这种时候,这样的表现会不会更加刺激东云帝呢? 我看向那位皇帝,他根本没看那二人,冷离的眼神不知道看向的何处。杨沐公子敢挑战他,还真是胆气十足,或者是爱情让人变得勇敢,不顾一切。 “你同情他们?”杜少将忽然道。 我本懒得理会他,但这人脸皮厚得很,一直追问。我不胜其烦,道:“我同情的不是他们。而且这不是同情。” “那是什么?” 我斜睨他一眼,冷声冷气道:“人家乐意在一起,抓回来干什么。他们又没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杜少将冷哼:“身为皇帝的侍君胆敢与人私奔,其最可诛。林琮敢勾引陛下的人,那是可是大逆不道。” 我冷哼:“东云陛下侍君何其多,自己节操碎了一地,居然……”不许他人点灯。 我话没说完,就被杜少将粗鲁地捂住了嘴。我掰开他的手,极其不悦道:“你干什么?” 他没说话,只神色恭敬地看向前面。我顺着看去,对上东云帝莫测的视线。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刚才口无遮拦,乱说话了。 我迅速移开视线,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然而似乎有不少人听到了我的言辞,都看了过来。我正忐忑,一个人急匆匆跑来了现场,一下子就跑到那对人面前双膝跪地,面向东云帝:“末将林傅参见陛下。” “林参将有何事?” “陛下,家弟做出这等事,家父和我都感到十分惭愧,末将自请撤离参将之职。” 东云帝:“林将军阵前请辞,是何道理。” “陛下,末将草率,请陛下责罚。” “既然知道错了,就退下吧。” 那人退走时,眼神厌恶地扫了那林琮一眼。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的眼神,不知道是我视力太好,还是那人的情绪太明显。 我并不想继续看下去,转身就要走。忽然,一个声音大喊道:“陛下。” 什么人声音这么洪亮?我好奇地转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脸正直相的青年对东云帝躬身拱手道:“听闻陛下新得了一名美男子。其人乃齐人,身份不详,与多名男子有苟且。望陛下不要被美色所迷,实应当机立断,以绝后患。” 东云帝还未开口,那位名随缘的文秀男子出列道:“姜史官大人,你从何得知陛下新得了一位美人,据我所知,陛下并没有收纳任何人。” 姜史官道:“陛下,请原谅臣误会之过。只是留一个敌国的人在军营,且不加拘束,恐怕是不妥,望陛下明鉴。” 集中在我身上的眼神实实在在告诉我,那人说的就是我。 我前面自动空出了一道路。 我不明白,为什么焦点忽然转移到我身上了。我看向那位我本来应该有好感,但现在十分讨厌的呆板史官。他盯着我直皱眉,我盯着他也直皱眉。他又对那位皇帝建议灭了我。好像我就是个毒瘤一样,不除不快。一直站在我旁边的那位杜少将忽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瞥他一眼,并不回答,而是看向那位皇帝,瞬间与那双黑暗疏离的眼神相对。 “朕自有分晓,姜大人不必多言。”东云帝发话后。那姜史官欲言又止,但最后摄于帝王威严,闭嘴不言了,只是又皱眉看了我好几眼。 话题终于重新回到那对男男身上。皇帝问其是否知罪。那位沐侍君却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皇上当时为何纳臣妾入宫?” 这是怪皇帝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收入了宫中?但是杨沐的表情并不像是那个意思。 东云帝:“既是不愿,当初可以拒绝。” 沉默良久,杨沐道:“皇上从来没有过真心吗?” 嘎?难道是对东云帝有情?但又为何与他人私奔了? 只是问皇帝的真心,这不是傻吗,皇帝就算有真心也是维持不长的吧。这东云帝也真是祸害人。 瞧他身边那两位青葱的男子,都期待地看着东云帝,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帝王会如何回答吧。 只是东云帝却没有回答,但他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话。 “朕成全你们。” 这句话惊掉了一地的下巴,而两位当时人更是表情诧异。 东云帝道:“特许杨沐、林琮二人择吉日完婚。” 就这样? 我看向东云帝,他眼神淡淡地一扫周围,然后起身走了。 我看向那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喜悦之色。大概是太意外了吧。 在东云军营,处境尴尬。有独立的营帐,可以在营地一般的地方行走自由。这不是俘虏的待遇。但是军中传言说我将成为皇帝的男宠。我对此从愤怒到麻木。 这两日,东云军中气氛肃穆,看来是即将有一场大战要爆发。我表面镇定,心里紧张不已。不知道这一战究竟胜负如何。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那位东云帝却神色如常,仿佛对此战胜负毫不在乎,或者他已经胸有成竹,志在必得。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加糟糕了。 一日晚上,我被东云帝召见了。伺候我左右的人用那种有色的眼神看我。我忽略那些人眼中的内容,面无表情地跟着一个士兵走进了那位皇帝的营寨。 皇帝的营寨除了更大,更气派一点儿,倒也不没有其他不同。那位领路的士兵走后,就剩下我与东云帝。他坐在案桌后,似乎在办公。我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暗黑淡漠的眼神看过来,我本能得心颤了一下,然后是放心的感觉。想来这位皇帝不是对我有什么兴趣。 “你的姓名?”东云帝忽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说道:“木瑾瑜。” “你叫瑾瑜?” “是。” 据我猜测,他应该派人调查过我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查出来我是大齐丞相之子,但他肯定查出了我来到武城的信息吧。现在来问我名字是何意?只是随便问问?皇帝一般都不会那么无聊,而且这位皇帝看起来尤其不像是会问无聊的话的人。 “可愿意做朕的侍君?” 嘎,他说什么? 我怀疑自己幻听了。我盯着他,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后,我语气冷淡道:“不愿。” 他眼中毫无起伏,只说:“许你君后之位。” 君后?那是什么,相当于皇后吗? 我又重复了一遍:“不愿。” 脑子进水了才愿意。我暗道,原来一个人可以用那样的表情对人说这种话。 长久的沉默。时间过去了很久,我的脚都快站麻了,终于是被宣告可以退下了。一走出皇帝的营帐我就快步走远了。 走到我的营帐附近,我看见了杨沐。他精美的脸上带着忧愁。直到走近了才确定他的确是在等我。 我对他点点头:“有事吗?” 他一双媚眼忽然上上下下将我看了一遍,我莫名其妙。 他道:“木公子真乃仙人也。” 我疑惑道:“杨公子找我有什么事?”见他不答,我又道,“杨公子能和心上人终成眷属当高兴才是,何以满面愁容?” “听说陛下召见你了?” “是。” “陛下为什么召见你?” 我沉默不语。 “陛下看上你了?” 这是什么语气。我奇怪地看着他,道:“杨公子关心这些干什么?”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立刻微笑开来,纤纤的手指拨了拨头发,道:“木公子可知道我为何成了陛下的侍君?” 我皱眉。 “有一天,陛下忽然召见我,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侍君。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到陛下,比传闻还英伟强大。”他虚着媚眼,话锋一转,“我知道极少有人能拒绝得了陛下,但是我奉劝你不要步我的后尘。陛下他没有心。” 我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不要一副为我好,劝我不要高攀皇帝的表情。不是谁都喜欢男人,就算老子断袖了,也不会选皇帝搅基。 这些话我也就想想,没说出来。等那位杨公子又苦口婆心地对我说了好大一通话走了之后。我默默走进了营帐。 翌日,果然两国爆发了一场大战。我被带到阵前观看。两军在武城外交战。东云国这边派人搦战,屡次派出强兵,齐军亦有能人抵抗。双方在试探战中旗鼓相当。正午,两军鸣锣收军。修整不过半个时辰,两军再次擂鼓交战。这次双方大将指挥军队列阵而出。 烈阳下,喊杀声阵阵,冷兵器相交,死伤无数。 我不忍目睹,却要眼睁睁看着。 这一战持续到了夜幕降临。中途有绝顶高手穿过军阵,杀到了东云帝的銮轿前,帝王纹丝不动,一人倏然杀出将那刺客战退,那刺客也诚然艺高,转瞬逃了去。 我捏紧拳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我庆幸的是,那刺客没能近到轿里,不然也在里面的我说不定会成为挡箭牌嗝屁,而遗憾的也是那人似乎没对东云帝造成丝毫威胁。 夜幕来临后,明面上的交战结束了。然而,也许双方更为激烈的战争才开始。阴谋诡计往往是在夜晚展开的。 天空有星有月,我却睡不着,因为我这是在东云帝的营寨中。现在所有东云军都以为我是他们皇帝的人了吧。我已经淡然了。只要那位皇帝不会真的动手动脚,我就懒得理会那些蜚言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就住进了东云帝的地方。大概的经过好像是之前安营扎寨的地方挪动了,我被安排的地方没了。早上被命令去看了战争场面,一路跟在东云帝的身边,自然而然就一路跟下来了,直到晚上睡觉的地方也是他的。 这是一个算计好了的过程吗?那位皇帝到底想怎么样? 睡梦中,那些血肉横飞,肢体断裂的画面不断闪过。而我麻木冷眼看着那个场面。我感到呼吸困难,有种要断气的感觉。画面一转,忽然变成一片黑暗。 我蓦地睁开眼,对上一双狠毒的眼睛。我的口鼻被捂着,脖子被掐着。死亡的阴影第一次离我这么近。 我瞪大眼死死盯着那毒辣的眼。 此人轻声说:“只怪你生得太好看了。” 所以无数的人欲除我而后快。 如果我这样死了,我会觉得很冤吧。就算到了阎王殿,我也要等着那位害我的罪魁祸首下了冥府后狠狠打击报复一番。 索性,我没死。 就在千钧一发之迹,那人松手飞快地消失了。 然后,我听到外面一片混乱。那位东云帝看着我,眼里疑似露出点关心的神色。我想,大概是我眼花了。 第48章:两国军事,有我何事 我现在脖子上一圈红痕,说话跟破锣似的。我想我最恨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掐脖子。 大战当晚,果然不太平。东云国放粮草的地方被夜袭了。据说因为抢救及时,只烧毁了一半。 我感到十分矛盾,一方面心疼那被毁掉的粮食,一方面又知道交战中,断敌人粮食是最好的方法之一。 东云军自从被齐国军成功烧毁了粮食后,似乎立刻警醒了,然后加强了防卫,也对齐国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能在东云全军严阵以待的情况下被烧粮成功,可以想见齐国军中一定有能人,无论是谋略和武力俱都有高手。 其后几日,两军相安无事。双放都平静得异常。 我在经历了一次被人掐脖子捂口鼻的暗杀事件后我立刻,被重重保护了起来。但是我个人感觉这不像是保护,倒像是监视。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可能,我立刻否定了这种想法。那日给孤冥望远镜的图纸只有梅九在场,而且他应该没注意我递东西的细节。 放下这件事后,我开始思考我老是被人暗杀的事情。从来到武城开始,不对,应该是从万佛教开始,一共有遇到四次刺杀或是暗杀了。这四次有两次是银针暗袭,有一次是黑衣女杀手,这次是要掐死我,让我窒息而死。 难道我在不断地树敌? 那次的女刺客乃是赵皇后所派,这次那凶手说的那句话是不是表明了想除掉我的人是东云帝的人?毕竟暂时来说,我也就和他有点绯闻,估计有些人是按捺不住了。 那两次银针却不知道是谁了。 按照逻辑来说,难道是空渊的男人们干的?很有可能。 所以,为了安全考虑,远离断袖是必须的。 异常的平静背后果然是狂风暴雨。 八月二十日。东云军摆下青龙阵,齐军五万人马死伤惨重。我亲眼目睹了那场战争。东云军势如破竹,真如龙一样冲进齐军腹地,左右灵活摆动,气势如虹,齐兵溃不成军。 此杀阵出自随缘的手笔。我自此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奇人异士。 曾无意听说天阙山有奇人,通晓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善卜时命。最初听闻随缘来自天阙山,还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感觉。此杀阵一展示,我不得不对他景仰。 齐国能不能想出破阵之法呢?我思绪不宁,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翌日,齐军固守城门不出。东云军气势大盛。听说正准备夺下武城。武城对齐国来说相当于第二军事重地。今日若被夺取,齐国将会面临时刻受到东云威胁的局面。 八月二十四日。齐军不再坚守。朝廷召集了众多江湖人士,迎战东云。一开始,东云措手不及,被武林豪杰们消灭了不少兵。而东云很快有了对策,江湖群雄很快少了一大半。至于东云采取了什么手段,我没探听到任何消息。不过,据我分析,也无非是威逼利诱。江湖人可不像军人一样脑子里深深刻着服从军令的思想。 我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望着齐国的方向发呆。我很想揪住齐政的龙襟大吼一声:靠,你不是雄心勃勃的吗,怎么没把齐国的军队打造强大。 当一个人希望独处的时候,却偏偏有人跑来,这让我特别不爽。尤其此人还是敌国的智囊。 我当没看见他,也许他只是路过。但事实是随缘笑眯眯地看着我:“木公子觉得我东云军力如何?” “还行吧。”我淡然道。 搞不懂这人问我这个干什么?难道是向我炫耀他东云的军队比齐国强大? “木公子可知道此战胜负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看着他,道:“两国交战与我个人应该没什么关系。” “木公子这样认为么?” “……” “木公子不姓木,应该姓柳才对吧?” 我心里一紧,半晌道:“你既已知道,问我干什么?” “齐国丞相之子。你知道这对两国交战有什么意义吗?” “放心,我不能给你们带来任何的好处。”我相信以柳重域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国家大事与儿子之间分不清楚的。何况儿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随缘文秀的脸上露出莫测的表情,道:“你的确不能带来好处。”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柳公子若是能遁入佛门,是最好的选择。” 又一个劝我当和尚的人。 自此,我心绪更加不宁,每晚睡觉都做噩梦。 这样四五日过去了。东云和齐国又展开了一场大的战争。 我依然坐在东云的銮轿上,从高处看向战场。 齐国好像已经找到了青龙阵的破解之法。青龙所过之处再没有像那一日一样,齐军节节败退。 这一战,我很意外,齐军忽然实力大增。 两军战到傍晚。尸横遍野,鲜血映红了天空。 回到营地,东云国军中一片沉寂。这一战,他们没有输,但是对一向骄傲的东云军来说相当于输了。 几大将领聚集在了一起,面色都很严肃。东云帝的神色一如既往,淡漠冷静,很难看到不一样的情绪。仿佛这一战根本没有受挫。 我只能暗叹他或许天生是个面瘫。 第49章:两国之事,与我何干 这种场合我是应当被命令退下的,但是东云帝不说。我便也没主动下去。那几人各抒己见,根本不在乎我是否在旁听。 而我听到了一个对我来说应当是喜闻乐见的事情。随缘分析说齐国那支军队是皇帝的秘密军队。而且军中有人擅长排兵布阵,恐怕能力不在他之下。如今想破齐军恐怕不大可能了。然而,随缘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兴奋之色毫不掩饰。那种想要和对手交战的心情居然可以让一个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人激动成这样。只是那是要人命的事情,不是游戏。我想我永远不能理解好战分子的心情。 东云帝没有说战还是不战。 只是第二日,两国持续交兵。状况和头一天一样,各自损兵折将。我看着那凄厉的叫声和鲜艳的血,竟然有点麻木了的感觉。大概是我在思考,他们进入地府会投胎开始新的人生。其实生生死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古代的战争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淡定了。 几日激战下来,两国似乎有了和解的意向。齐国派来了使者。那是一个另我感到意外的人――柳寓澜。 他穿着齐国的官服,品阶是正三。短短一两月,他就从仕,迁升到三品了吗?他脸上表情和以往很不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不大一样了。他的眼睛扫到我时,有些陌生。 “参见东云皇帝陛下,臣柳寓澜特奉大齐皇帝陛下的旨意来与贵国相商和解一事。” 东云帝不说话,只看了一名官员一眼,那人出列道:“贵国的诚意如何?” 柳寓澜忽然皱眉看了我一眼,道:“齐国愿以贵国公主殿下交换一人。” “何人?” “就是他。”柳寓澜伸手指向我。 我愣了愣。齐国捉拿了东云国的公主?现在用公主交换我?齐政愿意拿公主这么重量级的砝码交换我?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什么时候沦为了人质?齐国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被困在了东云。如果早知道会成这样,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想办法离开的。现在好了,局面成了这样。这是我所料不及的事情。 后面他们又谈了什么,我没太听清楚。只记得好像是齐国要求东云撤出对建阳城的控制。而最后没有达成一致。至于用公主交换我的事情是否也没有得到东云帝明确的回答。 我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这一回合的谈判。 “你与家中兄弟的感情如何?”所有人退下后,东云帝忽然问我。 我愣了片刻,道:“自然是兄友弟恭。” 他问这个干什么? “据朕所知,你此次是离家出走。” 连这个都探听到了? “想回去?”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头,最后发现不通,便开口道:“陛下可是把我当人质?” 他暗黑冷漠的眼忽露古怪之色,用冷淡的声音说道:“朕拿你当君后,你没感觉到?” 我愕然!这几天,天天把我命令在身边是君后的待遇?不对,我不是拒绝了吗? “你可以拒绝,朕自然也可以坚持。”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讶然了半晌,道:“陛下真会开玩笑。” “朕一言既出,何来玩笑之说。” 我盯着他没有丝毫玩笑之色,但更没有丝毫对我有意思的神情,只觉世界很玄幻。愣了好久,我才想起来生气。 我立刻冷着脸说:“我不是断袖。” 他看了我一阵,忽然起身走进,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抓着我的肩就吻了下来。我在他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推开,后退了几步。擦了擦唇。怒瞪着他脱口道:“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朕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什么也不想要。只要你放我走就可以了。” 为什么断袖这么多。一个二个,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却都有龙阳之好。 “你暂时冷静冷静,我们以后再说。” 我躺在床榻上,不敢闭眼,就怕那看似正常实际脑子有毛病的东云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以往我肯定不会担心。只是经过了孤冥和梅九这两个平时看起来都很正常正经的人忽然禽兽行径后,我是不敢再轻易相信人了。就算他的表情看起来再可信,也是不能轻忽的。 虽然我有这个担心,但是我绝对不希望这成为事实。然而,深夜十分,一只手忽然摸到我脸上来了。我差点惊跳起来,却听到呢喃一样的声音传进耳中。 “是你吗?一定是你。” “没有人比他更美。最美的你当然就是他。” 话语轻得像雾。淡淡的迷茫让人听了忽然就会生出哀伤来。 这个人真的是东云帝?我很想睁开眼看看,但是不知为什么就忍住了。他在我脸上手上亲吻,我也没张开眼。 然后他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直到天亮。 我也闭着眼装睡直到天亮。 直到他出去了,我才睁开了眼。我看了看被他握了一晚上的手。似乎余温犹存。杨沐说东云帝没有心。但是他也许不是没心,而是把心藏得太深。只是他藏在心底的人到底是谁?那个他还在不在。我和那个他又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是我长得太没有特色了吗,怎么老是被认为和谁谁谁相似呢? 这一日,我见到柳寓澜了。是东云帝特许他与我单独见上一面。 他看见我,恭恭敬敬地说:“大哥。” 我看着他,半晌问道:“最近家里怎么样?” 他垂着眼,回道:“还好。皇上并未因大哥拒婚一事追究。” 拒婚?都定性成了我拒婚吗?只是柳寓澜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这是怪我差点连累了家里? 我沉默了一阵:“抱歉。是我做得不好。”顿了顿,我道,“以后,柳家就交给你了。我不会再回去了。现在你也走上仕途了。柳家有你,我也就放心了。”虽然我并不在乎柳家。 其实除了柳重域,其他人都和我没什么关系的。 “难道真如东云军所传的那样,你要做东云皇帝的男宠?”柳寓澜忽然道。 我震惊:“这怎么可能?” 这个传言难道已经蔓延到一定程度了吗? “大哥,你身为齐国人,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才是。不要给家人,给国家丢脸。” 我皱眉看着他,这样尖酸的话竟然出自柳寓澜之口? 我忍着额角凸凸跳动的青筋,道:“我没有做任何丢脸的事。而且就算做了,又与他人何干。 家,那不再是我的。国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人微言轻,丢脸绝对代表不了国家。” 柳寓澜皱眉看着我,似乎很不满我的话语。 我不想再听他说任何的话,便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含糊,转身利落地走了。 等我冷静下来后,左思右想,觉得柳寓澜简直变了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有人假扮他吧。但是也不对,若有人假扮自然是往像的地方扮,而不是除了外貌,其它的扮得完全不一样。 第50章:番外帝王何以好男色 殷苍流这位皇帝,闻名天下的原因,除了他是一个雄主外,那就是他好男色的事迹了。 东云后宫几乎大半都是男子,女子寥寥无几,唯有的几名女子还是在他未宠幸男子前纳入宫中的。世人却不知,时光回溯到他未称帝的时候,那时他根本没有丝毫龙阳癖的迹象。这位帝王忽然开始宠幸男子对东云朝臣来说是一件极其突然和意外且不敢置信的事情。没人知道皇帝为何忽然好上了男风。 东云帝对他的每一个男宠都还不错。虽无柔情甜言,却基本是有求必应,只要无关国家大事。 对这样一个人,生出些别样心思是再正常不过了。 杨沐作为一个天生的断袖,爱上皇帝在正常不过了。只是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皇帝有张画,画中绘着一名男子,却没有五官。 无人知道殷苍流的人生只围绕着一幅画像。那画乃是他一日梦醒后所绘,画中人没有五官,他不曾见到他的模样。开始好男风,只因梦里的人不再出现。他开始在现实中寻找每一个与之有相似之处的人。只是他知道,谁也不是他要找的人。他要找之人必定是世上最美的人。东云国知名的美男子,他都见过了。没有他。也许他要找的人在他国。 听闻齐国盛产美人,也许他就在齐国。 一日,东云帝听闻齐国武林大会上出现了一位绝世罕见的男子。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看看那是怎样一个人。 他决定下战齐国。 没有等到殷苍流去寻找,那个人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画面瞬间就和梦境重叠。他应该是他要找的人吧。 他和想象中一样却也不一样。他比梦里更鲜活,常常表现出和梦里一样面无表情的样子,然而,那双明净的眼总是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情绪来,那很熟悉。 密探来报说他的真实身份是齐国丞相之子。 齐国那位丞相,他有所耳闻。在他看来,那位完全可以在立新帝的时候改朝换代自立为帝。也许那会是一个好的对手。不过那也将会阻碍他征伐齐国。 与齐国的战争比他想象中要有挑战。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可以烧毁他的粮草。后据细作探到。齐国军中发明了一种东西,可以看很远。东云安营扎寨之处被齐国利用那器物探视清楚了。 如此看来,齐国倒是有能人。不过,即使对方有如此奇妙的东西,也别想赢。 换了地方后,他在每一处可能探看到营寨的地方安排的兵马防守。齐军虽然有那样妙用之物,却也再难再摸清东云的情况。 和齐国几次交锋,胜负难分,这样的战争固然棋逢对手,酣畅淋漓,但殷苍流如今心思已不在此处。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带着瑾瑜回东云。因为他招惹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 当东云公主殷明珠被齐国劫持的消息传来时,殷苍流不得不想办法换回她。 殷明珠乃殷苍流同母的妹妹。两人虽说感情一般,但毕竟是同胞兄妹。只是齐国要求用柳瑾瑜交换。看到他的那一刻,殷苍流就没有打算放手。军中所有人赞同用柳瑾瑜换回公主。毕竟一个柳瑾瑜换公主是划算的事情。若非他是特殊的,他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齐国来的使者是齐国丞相第三子。听闻他不过短短两月从科考到进入权力中心。看起来齐国皇帝很重视他,他是瑾瑜之弟,是同父异母,不知瑾瑜与他感情如何。 随缘是个很敏锐的人,他是否隐隐察觉了他对瑾瑜的不同。并委婉地劝说他不要沾染上瑾瑜,只是他又怎能明白瑾瑜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江山社稷固然重要,若是此生找不到他,他会终生遗憾。 随缘从出山辅助殷苍流时曾占卜了一卦后再未演算。而因瑾瑜之事,他再次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东云帝的情劫已至,无可逆转。 情劫是最难解的。 不难猜测,此劫当应在那个具有祸水天颜的男子身上。 那个男子的命途却迷雾重重,看不透,算不出,每算一次都不一样。大概要师尊才能算出来吧。 今天下看似稳定的三国鼎立,却又一统的可能。随缘会选择辅佐东云帝,也是看出他有王霸之相。虽然有变数,却不是不可为之努力。 不知那男子会不会影响到天下大事。 东云帝决定与那位齐国的皇帝会面。他要看看那位君王是否是一个好的对手。然后救回殷明珠,就带着瑾瑜回东云。 他会耐心的等到瑾瑜成为他的君后。 宏图霸业中有他携手,他再无所求。 第51章:两国会晤,祸水流言 九月九日,东云和齐国两位国君在武城外的清河平原上会晤。 朝阳明媚,清河水淌过原野,波光凌凌。细小的水流声淙淙而响,不疾不徐,仿佛惬意的咏叹! 两帝带着大将和随从数十人在平原一隅聚首。 我跟在东云帝的左手边,看向对面。齐政、柳寓澜,若干我不认识的人,或有一两个面孔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有一个女子,神情委屈的站在那群人中。不用猜,能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女人肯定就是东云那位明珠公主。 随从放好座椅后,两皇帝同时落座。两边大臣随后在皇帝的示意下落座。双方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开始了这次和谈。 我摸了摸袖子里的笛子,希望用不到它。 齐国皇帝齐政:“东云陛下,幸会。” 东云皇帝殷苍流:“齐国皇帝,幸会。” 两人这么一句后,闭嘴不言了。 齐国那边,柳寓澜出列道:“我皇愿与东云国签订停战和解协约,条件有三,其一,以东云明珠公主换齐国柳丞相之子柳寓衍,其二,东云军撤出对建阳城的控制,其三,两国相约和睦相处,在规定时间内互不交兵。不知东云陛下意下如何?” 东云国那位古板的姜史官出列拱手道:“明珠公主乃贵国用卑鄙的手段劫持而去,至于柳大公子却非我皇陛下用非常手段所劫来。柳公子在东云并非是人质,而是客人。我东云怎可用客人与贵国做人质之间的交换。这岂非有违仁义。” 我讶然地看向姜史官,没想到他是如此能言会说的人。虽然我也不承认自己人质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东云帝明显就是狡言。 柳寓澜忽然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又转头道:“据悉,我大哥是被东云国杜将军在武城所掳,今东云却说不是掳来的,岂非睁眼说瞎话。” 那位姜史官看了一眼东云帝,道:“这位大人,我东云杜少将当时并不知他是贵国丞相之子。且柳大公子到了我军中,我皇陛下一直以礼相待,何曾当他是俘虏。在我东云所有人看来,这位公子在我军中是客而非人质。” 柳寓澜冷哼一声,道:“事实如何,强辩何用,何不问问当事人。”柳寓澜看向我。 姜史官也看向我,东云帝看向我,东云所有人看向我,齐国所有人也看了过来。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 我简直苦不堪言,我会承认自己是东云俘虏,是人质?当然不。那说不是岂不是又中了东云国方语言陷井。再说作为一个齐国人,我也不能帮东云而灭齐国气势吧。 我叹息一声,道:“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我作为当局者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各位旁观者所见当更清楚,双方意见却不必来问我。” 柳寓澜似乎对我的言辞很不满,表情冷冷的。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上次离开万佛教,让梅九送他回去,我却自己跑路了,他生我气了,但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吧。我百思不得其解。 “贵国是否应当将公主殿下归还?”姜史官又道。 其他人还未言辞,那位明珠公主却忽然说话了。只听她道:“皇兄,我自愿留在齐国。”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却见那公主羞涩一低头,复又抬头道:“两国既然要谈和,最有诚意的方式,莫过于结亲以交两国之好。” 不会吧,居然有公主在这种场合自己说这种事的吗?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不过那位公主昂着头,眼神直往齐政身上瞧。这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就是傻子了。 看来,皇帝都能公然纳男侍君的国家就是不一样,公主同样热情奔放,不在乎世俗眼光。不愧和东云皇帝是同胞兄妹。 而令人更意外的是东云帝居然开口说:“若是齐国陛下愿意,朕原嫁公主于汝,以结两国邦交。” 想来两国大臣都乐见其成,并无人反对,齐国虽然觉得东云公主行为不淑女,倒也没有过于怎么样,表现得比较宽容,也或许是因为大多都是武将,没有那些个文臣迂腐。 在我看来,这似乎也算一件好事,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 若为政治考虑,齐政娶个公主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他显然不这么想,居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理由是正打算裁减后宫人员,不宜多添加后妃。 这样的理由自然不能令公主殿下放弃。那位公主大有一心赖在齐政身边的意思。 这下子,状况可真是好玩儿。齐国要拿公主当人质,可人家就愿意赖着不走。这还有人质的意义吗? 双方未能在第一个条件,人质交换上达成一致。于是开始谈第二个,齐国要求东云撤去对建阳城的控制,而东云国要求齐国拿另一座曾经属于东云的城池来交换。这个问题上两国一番争论又没达成一致。 而我看着双方以柳寓澜和姜史官为首,唇枪舌剑,引经据典,各执一词,真正见识到了雄辩的力量。 一直到日落西山,双方也未能达成这次谈判的统一意见。 于是双方打算打道回去了,而此时,一人忽然出现在齐国那边拉着那位公主就跑了。齐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正看着出神,感叹那人武艺之高,忽然一只手拽着我就飞奔。 我的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回头只看到梅九和东云帝打得难分难解,两国随护皇帝的兵交上了手。 两边都冒出了一些之前没有在随行队伍中的人。 暗卫果然都是神出鬼没的! 山野在我视线里一晃而过。我身边这个人,即使不看,我也知道他就是孤冥。追来的人都被他挥剑挡下。 又回到了武城。 “我朝与东云此战已经结束了,各位不必再提心掉胆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声音一提,“话说我朝陛下此次亲率大军迎战东云,将东云军阻挡在城墙外,我武城百姓得以保全,实乃陛下之大才德。大家都知道东云陛下战无不胜,今我皇能挡住东云皇帝的铁骑实为陛下才智卓绝……” 难怪城里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原来都知道停战了吗?不过,武城不愧是江湖人聚集之地。人人胆子都比较大,一听说停战了,就活跃开了。 我和孤冥坐在客栈二楼,听着楼下一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滔滔不绝地歌颂着当今陛下如何英雄了得,能战胜东云那位传言用兵如神的皇帝。 我严重怀疑那书生是想以此种方式拍齐政的马屁。 “诸位可曾听闻此战为何而起?”一人忽然神神秘秘道。 有人嗤道:“这谁不知道,东云以要夺回康宗时期曾经被齐国夺走的三座城而下的战书。” “兄台有所不知,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大家都应该知道那东云帝好男色吧。” “不知兄台知道什么?”有人感兴趣道。 那人神神秘秘一笑,道:“诸位可有听说武林大会上惊现了一绝世美男子?” “东云帝下战与我国和那美男子有什关系,难道还是为了抢美人才挑起战争不成。” “没错,那东云帝就是为了抢夺美人而来。” “什么样的美人,这么大魅力?” “自古以来那祸国美人的故事并不少闻。古有褒姒、苏妲己,近有先帝的雅贵妃。大概是又要出一个祸水了。” “兄台所言可不能与此相提并论,那些俱都是女子,而今那是男人。历史上倒不曾出现过蓝颜祸水。” “历史无所有,却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发生。何况东云那位皇帝又是个好男色的主。” “说得很是。” …… 是个鬼。这些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我放下筷子,顿时食欲全无。 孤冥看我一眼,忽然拿起剑起身往外走。我立刻反应过来,赶忙叫住他:“你要去干什么?” 他不说话,只眼放冷气。 我拉住他的衣摆,道:“你别多事,他们爱说不说。”我看一眼丰盛的饭菜,“吃饭吧。”我回到座位上,端起碗开始用餐。一开筷子,我的食欲又回来了。我看向孤冥,“快坐下吧” 第52章:决定绝交,去平云城 楼下的人忽然噤声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我探头看去,只见所有人都望着大门外。但门外不见喧哗,只有马蹄声踏踏而过。 我打开对着街道的窗,下面一顶明黄的銮轿,数十匹骏马,上骑的人大多是在清河平原会晤时出现过的齐国官员,前后左右有军队随护。街上人群退到两边,规规矩矩地跪伏在地上,口中喊:“吾皇万岁!” 这么快就回城了?也不知道和东云达成协议了没有?而且这个阵势有点像是要班师回朝。 我正要关上窗,骑在马上,一副面无表情样的柳寓澜忽然抬头,我和他四目相对。他旁边的人招呼了他几声,他才又回神,之后又回头瞧了我一眼,我老远都能看到他皱眉的表情。 我也皱眉,这人三年前无缘无故别扭了,三年后我才知道是因为二弟。今时又这样对我态度冷漠,却又是为那般? 我关了窗子,正要转身,窗子啪地被推开了,我吓了一跳,孤冥立刻拉过我。 一个人从窗子飞了进来。梅九。 他笑容温和地看向我:“瑾瑜。” 发型凌乱,衣服尘土布满,脸上还有淤青。这样狼狈的梅九,我第一次见。不过他依然潇洒飘逸。果然人长得好了,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我转身回到桌边坐下,并不理他。他一直站在窗边不动,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看着我。 这么明晃晃地盯着我,我能装着看不见吗。 “你忤在那里干什么?”我皱眉道。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笑容灿烂地走过来就在我左手边坐下了。孤冥似乎全身都在放冷气,他毫无所觉的样子,只道:“那日之事,都是我之过,望瑾瑜不要生气。” “还没吃饭吧,吃吧。”梅九眼睛一亮。 我道:“吃了这顿饭,一切恩怨一笔勾销。”我顿了顿,盯着他微笑的脸,“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互不相干。” 梅九脸上的笑终于没了。他看着我沉默。 我移开视线,看向对面的孤冥,他身上的冷气似乎收敛了。我盯着他面具后面那双眼,淡然道:“我们本来就不认识,以后不要老是出现在我面前了。” 场面一阵静默。 我不去看两人的神色,自己倒了杯茶喝了。 等街上的人马走过了,完全听不到声响后,我起身往外走。两人一起起身跟了来。我立刻转身,道:“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想,若是我一个人,恐怕早就找到南山,然后过起了采菊东篱下的安逸生活。偏偏被这些人搅和了。 我打开门,又转了回来,两人眼里露出希翼。我掏出怀里的笛子,递给孤冥:“还给你。”他不接,我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走了。 楼下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过来,我终于清楚地知道了他们真的是在看我。那惊呆的神色绝不是电影排演出来的。 我忽然萌生出整容的念头,但是我肯定是不能忍受那动刀的痛苦的,而且古代也没有整容产业。也许应该去弄几张类似于人皮面具的东西。只是那玩意儿,到底应该在何处去弄? 我快步走出了客栈,那鸦雀无声的寂静以及杯盏掉落的声音令我不由怀疑,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街上人群如梭,我一路走过,招来痴傻目光无数。人群似乎越来越密集,但是我走过之处都有人自动让出道来。 等我走远了,便听到有人的惊叹声远远传来。 我沉默地走进了另一家客栈,要了间房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我让店小二跑腿去给我买了些衣物和化妆品。洗漱完了之后,我对着铜镜揽镜自照了半晌,然后开始在脸上做文章。 首先是刮去长长的,微弯的眉毛,没有眉毛绝对会俊美度大减。然后是眼睛,眼为神,是人脸上最能体现一个人神韵的部位。我用炭笔勾画了几笔,将眼睛弄成了下垂的吊梢眼。再是鼻子,据说五官上鼻子挺立的人,一般都不会太丑。要把鼻子弄扁是不可能的,那我只好在鼻子上点了几点痣,这样就减分了。嘴唇,呃,不是很红,偏向肉白,可以不用管。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不是丑了一点两点。看着还真有点别扭,若非顶原貌出去太招摇了,我是绝对对自己的脸下不去手的。最后在脸上点了些斑点。 这真是已经惨不忍睹了。 我推开铜镜,安慰自己,本公子即使丑也丑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优雅绝伦。 做好心理建设,我上床睡觉了。 一觉天明,神清气爽。卸妆,洗脸,再上妆,穿上棉布衣服,带上化妆的用具和叫店小二买来的竹笛。我踏上了寻找心中南山的路。 再次出现在街上,果然没有那么多人注意我了。我遂放了心。 秋日风凉,倒也惬意。 我躺在马车上,时不时往外看看,手边零嘴甚多,吃吃零食,睡睡觉,倒也不错。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齐国南边的平云城最是山明水秀,盛产美女。那里有一座山本来名牛山,后来变成了隐士山,据说是因为那里多住着隐士高人,无论是文华绝代的大文豪,还是武艺高强的前辈都有。也许我可以去拜个名师学武,顺便找个厉害的师父罩着,小日子也许会更太平。我越想越觉得不错。 途径一山野处时,我碰到打劫的了。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物,盯着我一副胆怯样,而不是凶狠样。我不由暗叹,他们大约是被逼打劫的。于是,我拿出一张金票递给他们,语重心长地劝慰道:“男儿当自强,诸位何以为了贼,拿去好好过日子去,万不可再行这不良之事了。” 那三人举着不知是什么形状的刀,互相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人警惕地看我半晌,走过来,拿了票子,“嗖”地退了回去。几人好一阵检看,确认是真票子后,那为首的大汉一声令下:“走。” “大哥,此人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百两金票,看来是个肥羊,我们何不……” “闭嘴,我是大哥还是你是大哥,大哥我自有主张。” “大哥,说得是。你没见那人悠闲自得,全无害怕之色吗,说不得是个练家子。我们不能冒险……” …… 见那三人远去了,我将握在手中的笛子挂会腰间,对赶车人道:“师傅,继续上路。” 赶车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看起来十分健朗的大爷,他边驱车,边对我道:“公子真是善心人。” 我立刻谦虚道:“不过举手之劳,何足言善。” 我和大爷不时聊聊天,大爷去过的地方多,对各处风俗侃侃而谈。我倒也了解了不少。最令我感兴趣的就是平云城的花会。大爷说平云成每年都有两次花会,春秋各有一次,分别名春花会和秋花会。我这去说不定能赶上秋日花会。 花会除了有名花之外,还有美人。到花会日,据说平云城所有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会盛装打扮出席。 在我看来,那大约相当于相亲会。 从武城出发到平云城,骑快马大概需要十天,平云城的秋花会一般都在九月中旬后举行,具体时间由平城总督大人定,为时三日。 今天是九月十日,为了赶上秋花会,我加快了赶路速度。 大爷技术不错,加上我选的乃是上好的马车,快马也不颠簸。而且靠着大爷的经验,一路上都没有露宿过。 快到平云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晕倒在路上,我顺手搭救了一把。那书生醒来后,对我一番感激,彬彬有礼。 好久没遇到这么有礼貌又温文尔雅的人了。与之交流,心里一阵通泰,得知他这是要去平云城。我犹豫片刻,暗道书生应当没有什么危害,遂邀请他一同上路。 此去平云虽不远,那是按马车的速度来算的,若是步行,怕是走到明天也到不了。 那书生倒也大方,没有推辞就欣然接受了。 一番介绍,得知书生姓林,名潭。 我笑道:“在下姓木,名瑾瑜。说不得和林公子一千年前是一家。” 书生笑中露出迷惑,我解释:“双木成林,木乃林的分支。” 书生微笑,眉目如远山一般清雅。端的是君子如诗。 见惯了那些个长得不错,却蛮横之极的武林人士后,我对书生这类男子特别有好感,于是便和他聊开了。但都是我在说,书生倾听。善于倾听的人更是让我好感倍增,我立时便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午时犯困,我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就见那书生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我打了个哈欠,道:“林兄若是犯困,可小睡一会儿。” 林潭摇摇头,我眼神才移到水壶上,他就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大饮一口,顿觉舒畅。 看看外面的日头快落下了,金黄的光洒在金黄的叶子上,外面的世界一片黄澄澄。我本不大喜欢看什么都一片混淆的颜色,但今日却觉景色不错。若是有相机,我定是要照下来的。再拉上林潭一起合照一张,一定更有意思。 想到相机,我不由萌生出一个想法――将它制造出来。只是,若有零部件,我倒是会组装,但古代可没有零件啊。哎,这终究是个难事啊! “瑾瑜为何叹气?”林潭问道。 我立刻笑道:“不过叹景色之美,却无法将之留下。” “瑾瑜可有笔墨纸砚?” 我一愣后,惊喜道:“对了,可以画下来。”一喜之后,我又丧气了,“可惜我没带文房四宝。话说你不是书生吗,你怎么也没带吗?” 林潭尴尬一笑,摇摇头:“路上丢失了。” 我忽然道:“观林兄不像是落魄潦倒的书生,之前怎么晕倒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我暗道自己粗心,竟不曾发现这点。 “几个小贼,不过损失点笔墨。” “原来如此。我途中也遇到了几个打劫的,不过我舍财免了灾。”看来以后出远门要么跟着镖局,要么找几个护卫,独自上路倒真是不大安全。 我又对外面的景色叹惋了一番,想着以后定要随身携带文房四宝,以便兴之所至,能随时挥洒笔墨。 “瑾瑜不比遗憾,到了平云,我在为了绘出。” 我大喜,随即惊讶道:“林兄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 林潭一笑,道了声:“不值一提。” 我却大叹:“林兄如此天才人物,瑾瑜有幸遇到,实乃人生一大喜事。”我激动道,“林兄不如再画上我们的马车。” 林潭好脾气地道:“好。” 我不由又提出:“再画上一幅我们在林中饮酒的图。”想了想,我道,“再画一幅我一剑震飞树叶的图,再加上一幅我踏叶飞翔的图。” 林潭道:“瑾瑜想画成什么样都可以。” 我嘿嘿笑道:“那到时候麻烦林兄了。” 想象着自己剑气纵横,踏风而行的绝顶高手模样,我就一阵兴奋。再想到我可能遇到隐士高人,授我神奇的功法,然后成为真正的绝世高手,我就更加激动了。 决定了,我一定要隐居隐士山。 第53章:平云花会,突闻噩耗 快马加鞭下,九月二十日,我们到达了平云城,这日正好是秋花会第一日。但天色已晚,我们是赶不上去看了。再说舟车劳顿了十数日,也该好好歇息一下才是,便打算第二日去。 翌日。我早早起了床,化妆完毕后,上街去了。 一出客栈门,就看到了林潭。 “瑾瑜可是要去秋花会?”他问。 我道:“林兄也要去,那我们一道。” 街上人潮拥挤,美女多多。都往一个方向而去。想来就是去秋花会,我们便跟着人流而去。 平云城的南城隐士山脚下有一园林,名菡萏园,是一座集天然与人工修建而成的游览圣地。每年的花会就在那里举行。 由于昨日便住在离花会举办地较近的地方,今日步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到达了。 彩衣偏飞,才子佳人齐聚,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皆有。齐齐聚到了菡萏园。 进入园中,我方知道里面有一偌大的广场,建有亭台水池。那水池建在中央,不过一百来平的样子,池中开满莲花。 没想到九月下旬还能看到开得如此繁盛的莲花。此次来就光是看看景也是值得的。 然而,这花会却不是只看园中莲花,而是有那许多爱花人士带着自己精心栽培的花放置在场中,然后由专门的赏花人评出前三甲。这赏花评委,据说还都是有很名气的人。 所有的花要到己时才开始摆出。现在离己时约莫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我看向周围,发现人群各自找好了位置。达官贵人居东,自有家丁护卫安置上桌凳椅子。那一群人就与互相熟悉的人聊开了。西边也是富贵人家聚堆。南边则是平民居多。但不管怎样,都是青年男女居多,长者身边一般也都跟着小辈。 一眼看过去,我明白了。这个花会除了赏花斗花,才子们大展才华,佳人们展现婀娜身姿极其才艺之外,便是一场交流会。 达官贵人自然想结交两外的达官贵人,有富贵而无权势的人自然想攀上贵人。平民们大多是来凑凑热闹。不过也有那男子想攀上贵人,女子想灰姑娘变金凤凰的。 虽然有这些说出来就显得世俗的因素掺杂其中,但总的来说,这个花会还是热闹又有趣的。 己时一到。陆续有人将花摆到莲池边。但是此时,我已经被一波波人挤到了后面,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花,只听到有人发出赞叹声。 林潭准备拉着我挤到前面去,我道:“算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菡萏园景色宜人,秋色不浓,一切还如盛夏一般浓绿,生机勃勃。 曲径通幽,流水殇殇。一群风流的才子汇聚在溪边,把酒言欢,吟诗作对。远处有少女羞怯探看。 原来古代也是有花痴女的。 我转身倚靠在一棵树干上,打算听听这些年少轻狂,意气风华的青年才俊们才华如何。不知道比起京城五少怎么样? 忽然,一阵女子的低笑传进我耳中,我循声看去。几个俏丽的姑娘聚在一起,其中几个正在取笑一个绿衫姑娘。绿衫姑娘满脸通红,脸上恼怒之色尽显。 我看过去,忽然招来他恶狠狠地一瞪眼。我莫名其妙。却听到她身边一女子道:“看背影确实出众,不想正面竟是那样,这却怪不得你眼拙。” 那绿衫姑娘哼一声,又瞪我一眼,转身跑走了。然后我收到了几个姑娘的讪笑。 我愕然半晌,对林潭道:“林兄,她们这是……” “她们有眼无珠,瑾瑜不必放在心上。” 难道竟真的是我被那绿衫的少女看上了背影,却不想转过头后丑颜吓着她了?我一阵无语,随后不由“噗嗤”一声笑了。我竟然成了背影杀手。 “这位兄台,女人都头发长见识短,只看表面。想必兄台虽面相不佳,却定然文采不凡。兄台可愿赋诗一首?”一个桃花眼、芙蓉面的男子提着酒壶潇洒不羁地走了过来。对着我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愣了半晌,笑眯眯道:“兄台,在下除了面相不佳之外,文墨亦不通。” 那人一皱眉,立时严厉道:“兄台未免太过不上进,岂非丢读书人的脸。” 我本想说我不是读书人,但是一看身上的书生装,又咽了回去。万一他又来个我不应该假冒书生岂不是更不妙。 “这位兄台何以多管闲事?”林潭忽然出口道。 我暗道:没错。 这时,那边几位临溪而谈的公子发现情况后走了过来。我一看,他们一共七个人。个个都面容佳。其中一人尤其俊美,着白色锦衣跟在最后面。对这边之事不是很关心的样子。另有一气质沉稳,看似较为年长的公子对我拱手道:“我代亦山兄向二位陪个不是。” 林潭冷哼一声,不领情。我回礼一拱手,道:“一点小事,我并不曾放在心上。”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我点头道:“这位公子好眼力。” 他笑容温厚道:“在下平云人士,姓林名戎字籍川。” 我看林潭一眼,道:“我身边这位公子也姓林。” 林戎对林潭一礼:“原是一家。” 林潭眼神疑似冷傲地盯着对方,我仔细一看,却见他神色温和。 林戎邀请我们一起同游。我思考片刻同意了。然后知道了之前醉酒跑来与我说话的那位公子名刘盏,字亦山。其他五人分别是董源、齐霖、贾道悉、费文占、陆永昌。那长相最俊美的公子是费文占。 刘盏之前看来是真的喝醉了。被董源和齐林拉到溪边浇了一脸水后,清醒了。然后彬彬有礼地对我道歉:“刘某之前对木公子无礼,还请木公子勿怪。”说着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是这张嘴贪杯。” 我呵呵一笑,道:“刘公子说得对。这人无貌自当更加增其内在的才气才是。不然就真是一无是处了。” 刘公子爽朗一笑:“木公子气度非凡,怎会是一无是处之人,都是在下口无遮拦。” 这几位公子倒是个个豪放得很。我忽然怀疑是不是自己小心眼了,听不得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贬低,即使现在来说那是事实。 几人回到溪边继续畅谈畅饮,我在旁听着,颇觉有趣。贾道悉一张严肃脸,讲话却最是风趣不过了。陆永昌随时都能出口成章,听其言,可谓文采斐然。费文占话不多,提着酒壶不断饮酒,却不见丝毫醉意,听说他外号酒仙。董源和齐林原是堂兄弟。难怪两人长得颇为相似。都是朗眉星目,椭方脸。两人性格似乎一静一动。董源安静,齐林活泼好动。 一会儿后,我终于发现了他们和一般书生的共同点,都好谈国家大事。 几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次齐国和东云国开战的事情。 然后,我很不幸又听到了自己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 齐林道:“你们可知道本次两国交战所为何事?” 陆永昌道:“自然是东云想夺回曾经被我齐国夺走的城池。”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东云早不来夺,晚不来多,偏偏这个时候来。” “你是想说,是为了一个男人?”费文占忽然道。 齐林一拍手:“没错。这消息是从武城传来的,听说有一个男子美得将天下所有美人都比了下去。那东云帝好男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说是他一战为美人也不稀奇。” “齐林,都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不曾见过,怎可轻易相信传言。比天下所有美人都美的男子是什么样,你想象得出来吗?”董源道。 齐林收起他的折扇,正色道:“大哥有所不知,这事的可信度极其高。首先,真的有一位绝世美男子曾在武林大会上出现,见过的人不少。这次两国停战和谈的时候,齐国拿东云的公子交换那名男子。你们猜那男子真实身份是?” 我“啪”地折断了一根树枝,齐林转头问我:“木公子可是知道?” 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齐林看向其人:“你们谁知道?” “若说传言,倒也听到一些,只是未免传得过了。”林戎道。 齐林:“我开始也是不信的。就说那传言所形容的美貌只怕就是夸大了,东云帝出战为了他更是夸张。东云帝是谁,那可是位枭雄一般的主,虽说好男色,倒也没听说他荒银。” “后来你信了?”刘盏好奇道,“为什么信?” 齐林道:“你们知道江湖一支笔吧。” “他的话也并非百分之百就为实。” “他你们信不过,那南宫公子你们可相信?” “南宫家,那个在官场和武林都极有势力的南宫家。你所说的南宫公子可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的那位?” “没错,就是他,我曾问过他,你猜他怎么说?” 费文占:“说。” “他说闻名不如见面。”齐林啪地打开折扇,“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位公子比传闻还要惊艳。” “说了半天,你是要证明那位公子极其美貌。但就算貌美,两国交战却不一定和他有关。”陆永昌斯斯然道。 齐林:“正因为那人美得很,所以他作为交战原因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听松竹先生说,当今天下鼎立已久,现各国国君俱是年轻有为之人,怕是不能安于现状。”费文占忽又开口道。 其他几人听了脸色严肃了起来。林戎道:“这话是松竹先生说的?” 费文占点头。 看来松竹先生是个高人。我不由好奇地问道:“松竹先生是什么人?” “松竹先生乃是隐士山的一位隐士。”林戎解说道。 我又问道:“隐士山真的有很多隐士高人?” “当是不假。不过,隐士山却不是人人都可以上去的。” “这是为何?” “隐士山既然住着隐士,当是不想别人去打扰的。自有那擅长奇门遁甲者布下了精妙阵法,常人如何能去。” 我一听,更加确定了必须去哪里。至于如何进去,慢慢想办法便是。打定主意,之前听他们说的那些绯言绯语也不放在心上了。 “木公子想去隐士山?”费文占问道。 我点点头:“实不相瞒,木某此次来平云城便是想去隐士山。” “你去隐士山做什么?拜师?怕是比较困难。隐士山的人据说都不收弟子。”董源道。 我道:“总要去试试运气。” 众人都沉默了,似乎对我去隐士山不抱什么希望。 这时,广场那边传来响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没一会儿,好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打头的小厮道:“今年的秋花会到此结束了。” “这是为何?” “听说丞相去世了,皇上下令举国哀悼。” 丞相去世了?柳重域去世了?一阵天旋地转,我站立不稳直往后倒。但是我不想倒,不能倒,我必须马上回去。林潭抱住了我往下直倒的身体,我看着他:“我要去京城。”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林潭清亮的眼神一下变得说不出地奇怪,但是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下一刻,他背着我就往来路奔跑。 后面那七位公子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楚。大脑里反反复复想着:柳重域死了?不,这不是事实。 第54章:路遇刺杀,回到京城 马车踏上了回京城的路。行出老远,我才意识到林潭居然跟了来。我看向他:“你……” “相逢即是有缘,我暂时也无他事,便送木弟回家。” 我皱眉看着他半晌不说话。他道:“再者,我也有一些小事需要去京城,送瑾瑜不过顺路的事。” 我点点头,靠在车里,不再说话。他若有什么目的,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此刻,我感觉每一秒都那么漫长,而我却不能想太多。 我从来不知道失去一个亲人会是这么痛苦的事情。但愿柳重域他活着。 在官道上行了三日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弃了马车策马上了捷径。小路可以在明日到到另一城,能节省两日的时间。即使小道不安全,我也顾不得了。 黄昏时候,一群人像蚂蚁一样冒了出来。无声无息,只有铮亮的刀在余晖下反射出冷光。他们一哄而上。 我前所未有地敏锐,在他们靠近之前,我的笛声已经传了出去。当所有人七窍流血而亡后,方收了声。一片死人,却没有激起我丝毫的同情与惶恐。杀人原来如此简单。 我缓缓转动笛子,头也不转地道:“你是何人?”林潭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生。我明显感觉到在我出声之前他身上的气息变了。我的笛声也对他没有影响。 “瑾瑜,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伤害你。”林潭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盯着手中的竹笛看了片刻,然后靠近了唇边。林潭武艺之高,我不知道要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对付得了他。我只能尽自己所能。 我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他除了皱眉,没有更多的反应。这样在现代可以将人瞬间杀死的音律对他居然没什么用么?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在音里加入了暗黑元素。 我紧紧盯着他,他在用内里抵抗。我明显感到一股阻力在空气里。我越来越力不从心。“啪”一声,我的笛子碎了! 再抬头,对面的人黑色的眼睛变成了金色。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空渊! 居然是他。我拉紧马绳,戒备道:“你有什么企图?” 他眼一闪,复又恢复到黑色。仿佛能洗涤人心的佛性声音传来:“瑾瑜,本座从不曾伤害过你,你为何如此不待见于我?” 我蹙眉,并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们并不熟,我以后也都不想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从武城到平云,一路上有多少人欲对你不利?” “是你出手清理了?大可不必,我完全可以自己对付。”我不为所动。 空渊:“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冷硬道:“不必。” “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走吧。” 看一眼天色,我对空渊说了一句“不要跟着我”后,打马飞奔起来。小路蜿蜒不平。丛草杂生。 空渊的马依然在后面,我加快了速度。 风声呼啸而过。秋季的风刮在脸上已经很凉了。记得曾经有一年的秋季,我和柳重域在一处别墅后山赛马。那时候何等惬意。那次我赢了,还得意了很久。后来才知道那都是柳重域让我的。 我狠狠一打马腹,马儿哀鸣一声,疯了一样往前奔去。听到后来传来空渊“小心”的提醒,我猛然醒悟,前面有山崖,我赶紧拉缰绳,马儿却真跟发了疯一样,直往前冲。 有那么一瞬,我想,也好,说不定可以在地府遇到柳重域。但是随即我就想到,若是柳重域还活着,岂不是真的就见不到了。 见不到就见不到,我为何要见到他? 梅花香冷,清润怡然。从后面抱住我的人绝对不是空渊。我不用回头便知道一定是梅九。 高手就是高手,总是忽然就出现了。 我望一眼前面的山崖,不甚高,能看到低,但若摔下去,对我这种全无武力的人来说,不死也得残废。 空渊的马就在身边。他与梅九相视如敌人。 我拨开梅九环在我腰上的手,转身看着他问道:“你最近可有看到孤冥?” 他微愣,温和一笑:“你问他做什么?都不想知道我最近怎么样?” “你到底看没看见他。”我不耐烦道。 梅九看我半晌,冷淡道:“不曾,自那日你离开后,就不曾见过他。那日我本要悄悄跟着你,不想遇到点事。今日总算找到你了。你这是要回京城?” 我打马回到道路上,对梅九道:“你下去。” 梅九不动。空渊骑着马跟在后面。 “你去跟空渊同乘一骑。” 梅九不说话也挪动。空渊忽然骑马到我我旁边,伸出手道:“你坐这匹马,我和你换。” 我正要答应,梅九道:“你根本没打算和他换,只是骗他与你同乘一骑吧。” 我看向空渊。他说:“别听他的。” 我转回头,一夹马腹,马儿奔跑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将这二人赶走,而是赶紧回去确认事实。 一路上并不太平,又遇到了几波刺杀者。我没再做什么,梅九和空渊很快就解决了。若是单纯以朋友来说,有这么两个武功厉害的朋友是很棒的一件事。然而,他们却都是断袖。 快马加鞭,餐风饮露十余日,我终于回到了京城。 一切都没有变,却有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但无论怎样,再回来,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只有熟悉。 丞相府大门贴着哀悼的对联。门前没有守卫,我捏紧颤抖的手上前敲门。连敲数次,门开了。 开门的是丁总管,他一看见我,激动道:“大少爷回来了。” 我点点头。他端详我半晌,道:“大少爷瘦了。”看到跟在我后面的两人,疑惑道,“这二位是……” 我看了他们一眼,算了,看在这一路,他们帮了我不少的份上。我道:“是我朋友。” “丁总管,我父亲他……这不是真的吧?” 丁总管脸露哀嚎之色,顿时泣声道:“大少爷,节哀顺变。” 有什么东西破了。 “大少爷。” “瑾瑜。” “瑾瑜。” 我甩开梅九和空渊的手,往里面跑去。 许多声音在叫我,有多宝多贝,但我都不想理。一路冲到大堂。黑白的颜色,仿佛将世界都染成了黑白。 我穿过香案,走到了棺木旁边。我抬手就要开棺。多宝的声音立刻想起:“少爷,使不得。” 我转头看向多宝,他一副要哭不笑的模样,可滑稽了。我木然道:“多宝,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多宝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你一定要撑住,夫人和三少爷哀伤过度,我们就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 一群人聚在一起,所有人都身披缟素,我看了看每一个人。然后面无表情地往外走。还没步出灵堂,柳寓澜扶着柳夫人来了。 两人同样一身缟素,面色黯淡。尤其柳夫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她看到我,温和道:“衍儿回来了?” 我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柳寓澜的眼神和在武城看到的一样。冷淡陌生。 我回到了自己的华容居。里面的一切都如离开时,一模一样,除了院子里的绿叶变成了黄叶。 人也一个没换,多宝多贝,梅兰竹菊等。 我回到自己的卧房,缓缓躺在了床上。刚才我去灵堂时,自动消失了的梅九和空渊忽然又冒了出来。 我懒得对他们无礼的举动生气。现在感觉做什么都很无趣。 他们不说话,我也就当他们不存在。 第二日一早,皇上和皇后驾到了。 皇上依然是齐政,皇后却换人了。换成了那位甘愿姑娘。 我们一大群人先拜了帝后二人,他们屈尊到柳重域灵前上了香。然后迎他们坐进了大厅。皇帝忽然说:“如今柳爱卿过世,朕已封丞相为齐国侯,这爵位可传三代。按理说是要将爵位传于长子,然丞相生前却说要将柳家家业传给柳三少爷。这却如何是好?” 厅里一片寂静。 我看向皇帝,他看了过来。我转开眼,平声静气道:“我早就对父亲说过放弃柳家家业。皇上将爵位传给三弟便是。我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规矩,这规矩就是嫡长子继承权……” “若说规矩,那皇上岂不是不应当继承皇位。” 我说错话了。 柳夫人蹙眉,柳寓澜皱眉。皇上皱眉了。皇后惊讶。帝后身边的太监一副惶恐的样子,当然他不是惶恐他自己怎么样,而是模拟我应该有的惶恐表情。但我并不惶恐。忽然间,就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世界灰暗了,我什么也不怕。 “皇上,相信柳大少爷只是伤心过度才胡言乱语。您不要放在心上。” 甘愿在为我说话,但我没什么感激的情绪,只觉得很无聊。皇上似乎指望我承认自己的错误。我看着其它地方出神,并不看他。 柳夫人叫我,我看她一眼,假装看不懂她眼里的意思。 最后,我听到皇上哈哈一笑,道:“既然柳大少爷都这样说了,那就传爵位于柳三少爷。”皇帝看向柳寓澜,“爱卿,汝之大才,这爵位传于你,朕心甚慰。” 早就属意自己重视的臣子了,居然还来问我。难道本来是想逼着我让贤,却不想我根本不在乎?我想着这些可能,没什么气愤的,只是觉得无聊,一切都很无聊! 第55章:连番毒害,我知是谁 等皇帝走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华容居。正打算回屋继续睡觉,多宝走过来,一脸气愤。我停了下来:“多宝,怎么了?” “少爷。你不知道,那些个狗眼看人,趋炎附势的刁奴都赶着攀附夫人和三少爷去了。我吩咐点事,居然敢拖拖拉拉,不照做。真是气死我了。老爷在的时候,大家规规矩矩的,老爷才一去,就敢放肆了。” 我沉默片刻,拍拍多宝的肩:“让他们去吧。少理会就是。” “少爷,你这样岂不是让他们变本加厉不把您放在眼里。” “多宝,你有什么愿望?” “少爷,你可别撇下多宝。” 我看着多宝,也很不舍,但是,我叹息一声,道:“多宝,我们总是要分别的,你当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少爷,你真的要撇下多宝,老也不在了,我更要在少爷身边保护少爷。” 我笑了笑,说道:“多宝,你不用一直围着我转,去过自由的生活吧。当下人有什么好。” “当少爷的下人,多宝很乐意。” 我失笑,想要再劝说,但是看见多宝焦急的样子,我心下不忍,便道:“这样吧,你带着愿意继续跟着我的人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田植树养花。我有一日去找你们。” 多宝犹犹豫豫,以为我是要借口打发他,我不由诚恳道:“我却不是骗你,我一直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许你可以去先去帮我打造那样的生活。”说着,我从怀里拿出一叠金 票,“呐,这是给你建房买地的钱。地点就选在平云城的隐士山,那里有高人,一些地方可能去不了。你就选一个没人占的地。若是不成先在离那座山近的山头落脚。” 多宝犹豫道:“少爷真的要离开相府。” 我又一叹:“此处已然不是我的家,自然是要离开的。” 多宝脸色黯然,我一笑:“这正是我想要的。” 多宝忽然脸色严肃道:“少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少爷您交代的事情。”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走,多宝又道:“只是少爷不和多宝一起走,要去哪里?” 我沉默半晌,道:“去确定一些事情真相而已。” “少爷是想查出老爷的死因?” 我不答,只道:“你下去吧。” 多宝犹豫片刻,转身走了。 我走进卧室,关上门。查死因?不,我要确认他是否活着,以前那么多次刺杀都安然无恙,我不信这次一个刺杀就去了。 等被我支去探听消息的梅九回来后,我问道:“碧玉山庄有什么动静?” 梅九不回答我,转而询问:“你为何对碧玉山庄的事情这么关心,还是说你关心的其实是人?” 我皱眉,道:“你说不说?” 梅九:“你究竟想调查什么?” “……” “碧玉山庄正在找万法心经。传出了一个消息,那经书落到了东云皇的手中。” “碧玉山庄庄主的动向?” “你果然是想知道孤冥的消息。难道你对他……” 我打断他的话:“你究竟知不知道他的情况?” 梅九蹙眉良久,道:“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顿了顿,“你找他做什么?有什么事情非他不可,如果是万法心经,我会想办法。” 我抬头认真地看着梅九。他还是他,仿佛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梅九。只是……,原谅他吗?其实那不是很重要。我看着空空的墙壁道:“不必。” 撵走了梅九之后,我小躺了片刻,午时,有人送饭来了,是一个面孔陌生的丫头。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没心思多问。遣退她之后,我看了一眼桌上丰盛的餐,其实不是很有胃口,但是我应该吃不是吗。 我舀了碗汤正准备喝,门忽然碰的一声开了。 我放下碗,疑惑地看向柳寓澜。他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的汤碗,大声道:“你喝了?” 我摇摇头,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柳寓澜松了口气的模样,端起我刚才准备喝的汤就倒在地上。我下了一跳,以为他要干什么,结果地上发出兹兹的声音。 有毒!而且是剧毒。 我呆愣半晌,抬头看向柳寓澜:“这是怎么回事?” 柳寓澜却不回答,我看向满桌子丰盛的菜肴,笑道:“可真像是最后的晚餐。” “大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多贝跑了进来,看到柳寓澜,唤了声,“三少爷。” 我看向他,平静道:“无事,你下去吧。” 多贝一眼看到地上,脸色大变道:“大少爷。” 我摆摆手:“不要声张,你下去吧。” 多贝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和柳寓澜:“大少爷,三少爷,那奴才下去了。” 等多贝出去后,我看向柳寓澜:“你知道是谁做的对吗?” 柳寓澜冷淡道:“我并不知道是谁。” “这么丰盛,是柳夫人吩咐人做的?” 柳寓澜皱眉:“你应该尊称她为母亲。” 我奇怪地看着柳寓澜:“她是你的母亲,可不是我的,再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叫过。” 柳寓澜冷哼一声:“你对她有成见?” 有吗?我确实从来都不喜欢她,但是我一向表现得尊重她。这还不够吗。 “你怀疑是她下的毒?” 我站了起来,平视柳寓澜:“你想说不是她?” “这么拙劣的手段,她不会用?” “你是说她会用更加天衣无缝的手段吗?” 柳寓澜冷冷道:“你是这么想的?” 我撇开头,不去看他。道,“你不是说了,她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吗。” “她一直对你视如己出。而你就是块玄冰,根本不会熔化。” 我不耐烦了,这柳寓澜是来给他妈抱不平来了。这些年,我除了没有像一个亲儿子一样对她亲近外,我可从来没有惹她。柳寓澜抱什么不平,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前没说过,今天却忽然说这个,什么意思呀?难道是现在翅膀硬了,就来挑剔我了。有这样做弟弟的?我越想越气愤,看着他,就想狠狠说他一顿。我回转头,就发现他抱着头,一副痛苦的模样。搞什么呀?我冷眼看了一阵,只见他神色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往外走。 我走到门口挡住,问道:“你没事吧?” 他盯着我看,神色奇怪得很,我让开道。他风一样走远了。 我暗道一声神经。招来多贝收拾了饭菜。我再没心思吃饭,吃了些水果后。我坐在书案后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事情。 棺木有人全天守着,我根本没法去查看。 我从午时坐到了晚间。其间,多宝来了几次,每次都面色不好。我也不问。想来是被其他小厮们挤兑了。 这个家没了柳重域,就什么也不是了。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但是已经没了归宿感。而柳夫人隐忍多时,终于开始出手了。 在她进门的时候就有除掉我的想法吧,只是那时候柳重域的保护太坚固了,她没有机会。她一定以为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她曾经眼里对我闪过杀意。我以前都以为自己是眼花,然而,今日我忽然就清明了。那一次绝对不是眼花,而是自我催眠了。我怕自己暴露了情绪,所以暗示自己没有那回事。, 而这次毒汤事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我,很可能就是她。只是,这些也并不重要了。 不知柳寓封何时到家?几年不见,他变成什么样了?等见了他一面后,我就走。柳重域的后事,我不会参加。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呢? “瑾瑜,醒醒……” 我费力地张开眼睛,看到梅九焦急的脸,空渊平时慈悲的模样带着煞气。 我揉揉眼睛,开口道:“有什么事?”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喉咙干渴,我抬手去拿床边小几上的茶壶。梅九立刻阻止道:“现在先别喝水?” “为什么?” “你中迷药了,你不知道?” 我惊讶道:“怎么会?” “在自己家里还这么不安全,你可有怀疑的人?”空渊开口道。 我沉默半晌,问梅九:“你可知道我中的什么迷药?” “一梦入仙。” “一梦入仙?” “是,这种药能让人毫无知觉地死在梦中。” 毒药居然配上这么美的名字。 “你不用怕,你已经没事了。” 我看向梅九:“我没说我怕。” “当务之急是查出元凶。”空渊道。 我摆摆手:“不用查了,恶人自有恶人报。”如果真的是柳夫人所为。查出来后,只怕会对柳寓澜的政治生涯有影响。虽然他对我阴阳怪气的,但毕竟是我曾拉把过的弟弟。再讨厌柳夫人,我都不能做得太绝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就笃定是柳夫人,其实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大概是我一直都很讨厌她,再加上,除了她,我想不出来会是谁。而且有一点,她极其聪明,她知道这种越是能怀疑到她头上的事情,她越能摆脱嫌疑。我不记得曾经因为什么事情,总结出了她是这样狡猾的一个人。 第56章:柳寓封归,时光已变 空渊和梅九开始无时无刻地隐匿在我周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认为他们像自己所表现的那样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只是我无法赶走他们。我只能尽量忽略他们。何况现在不是考虑关于他们的事情的时候。 柳寓封终于回来了,柳夫人十分激动,亲自到大门口迎接,柳寓澜和柳玉卿相陪左右。 三四年不见,柳寓封不再是我记忆中所熟悉的样子了。他一身白衣,配着剑。面容成熟了,和父亲一样,若雕塑一样棱角分明。挺拔、修长的身姿随便一站仿佛亟待出鞘的剑。笔直、锋芒似藏似露。 我站在远处看着他走过来。他眼神一转就看见我了。我笑道:“二弟回来了。” 他对我一点头,叫了一声“大哥”,然后被柳夫人拉着急忙去了灵堂。 我看着他已然伟岸的背影,忽然感到岁月悠悠,时光荏苒。几年过去了,柳寓封俨然已是学有所成,柳寓澜在官场上平步青云。而我,作为他们的大哥,竟一事无成,甚至没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和他们似乎已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柳重域,你呢,若是再见,你可依然是我熟悉的样子? 多宝叫了好几声,我才收会思绪。忽然就觉得自己多愁善感了。 家里的婢女见到柳寓封都开始花痴了。有几个还被柳夫人发卖了。柳夫人以前很少发卖奴仆,即使要送走碍眼的奴才,她也会好言细语送上银票和卖身契,还了别人自由。整个京城,只要提起柳夫人就是她如何贤惠大度,如何善良。一度是京城贵妇的榜样和楷模。现今,竟是一下子就变了。 女人之嬗变,何其叫人惊讶。 他们母子四人聚在一起,没我什么事。我同去灵前烧了点纸钱后就走了。柳夫人假惺惺说:“你们兄弟三人当聚聚才是,衍儿怎么急着走了。” 我语气温和之极道:“昨日没睡好,现精神不佳,我先去休息一下。二弟既然回来了,当不会急着走,有的是时间叙话,不急于一时。”也不等柳夫人回话,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柳寓澜冷哼的声音。 路过一小道,我听到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我侧耳细听。 “你们都见过二少爷了。” “见过了,二少爷长得可俊了。” “二少爷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不知道,但是看夫人的意思好像是不打算让二少爷走了。” “你们知道吗,听说呀,三年前二少爷离开全是因为大少爷。” “二少爷去学武,与大少爷何干?”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时夫人很生气。二少爷走了之后,夫人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我当时从窗子低下路过,听到夫人提到大少爷。你们别看夫人平时对大少爷嘘寒问暖的,说不定其实很不待见大少爷。我说这些,你们可不要说不出去,被夫人知道,我就完了。” 明知道不能说,却还说。我们府中有这么拙劣,口无遮拦的丫鬟?我暗自冷笑一声走了。耳边还传来她们的说话声。 “大少爷虽然长得比所有人都美,可惜却不像二少爷和三少爷那般有出息。老爷虽然最疼大少爷,走的时候还是决定将柳家交给三少爷。” “男人长得那么美有什么用,又不能嫁人。” “谁说不能,大少爷不是断袖吗。” “别胡说。” “什么胡说。大少爷从不近女色,不是断袖,难道是那方面不行?” “嘘,小声点。” …… 我不气,一点也不气。这是什么招呢?激将法不成。 回到华容居后,我大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柳府完全不一样了呢,什么都变了。只是柳重域身边那些面孔去了哪里?他们是不是跟着柳重域走了。 “瑾瑜,她们多嘴多舌,你不用理会。” “我去割了她们的舌头。” 我看着忽然出现的梅九和空渊二人,淡淡道:“不必了。” “瑾瑜,跟我去寒露谷吧。” “他自然是跟我万佛教比较好。” 我皱着眉头,看着两人,脱口问道:“你们究竟图我什么?” 梅九眼里露出温柔溺人的神色:“瑾瑜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到。” 空渊金眸微眯,道:“你本就是我的人了。”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你不要胡说八道,自以为是。”我有些生厌道。 “瑾瑜何必跟他这个江湖莽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空渊冷瞥了梅九一眼,道:“瑾瑜若是愿意,以后我都只有瑾瑜一个人。” “瑾瑜就算愿意,那也是选择我。”梅九道。 我看着两人争来争去的样子,揉了揉额头,道:“不管你们到底是何意图,我只能说谢谢你们的帮助。除了感谢,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们,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真的没有兴趣和男人发生些什么。无论他们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 两人都沉默不言。 我皱着眉回了房。坐了一阵子,我从地下的宝格里翻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卷画。我打开画眷,上面是很久以前的柳重域。年轻却比同龄人甚至是更年长的人都要稳重深沉。他那时就可以踏雪无痕,摘叶杀人了。 我三岁,他抱着我飞到城郊,再飞回来。他从不会照顾我到熟练地给我喂饭穿衣。一个那样严肃威严的人做这些却无损他的俊伟。我那时候就想着长大了要像他那样伟岸绝伦,文武双全,一举手一投足都像他一样既优雅绝伦又气势万千。可是后来,我终是没有继承到任何和他像的地方。外貌不像,气质不像,性格更是迥异。 画纸已经陈旧了。柳重域站在湖边,双手推向湖面,湖水高高荡起,激起万千水花。 那时候我就坐在他身后不远,手里正拿着支冰糖葫芦。看到他随便一个招式激起湖水翻涌,我惊呆了,糖葫芦掉地上了。柳重域回头见了,冷硬的面容柔和下来。他走过来抱起我:“爹爹带衍儿重去买。” 我根本不在乎糖葫芦,我那时候说:“我要像爹爹一样厉害。” 柳重域笑道:“衍儿这么小就有大志气了,不错。等你再长大一些,爹爹就教你。” 一眨眼,画面就花了,画纸湿了。我擦掉滴落在画上的水,赶紧收起来放回了原地。 我捂着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么多天过去了,柳重域没出现。 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我真的很恨他。我最讨厌的人不是柳夫人而是他柳重域,他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娶了个女人回来。我很不喜欢我最喜欢的东西忽然失去了所用权。既然不再只是我的了,我就不想要了。 只是,如果这次你再出现的话,我可以考虑不再记恨了。 “扣扣”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我吓了一跳,赶紧收敛了情绪。我清了清喉咙,开口道:“进来。” 斜阳之下,我差点以为柳重域回来了。然而我很快清醒,不是,他不是柳重域,他是柳寓封。 “大哥。好久不见。” 我看着柳寓封酷似柳重域的模样,微笑:“三年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是吗?我觉得很漫长。” “……”我指指对面的座椅,道,“二弟坐。”我不想仰着头看人。 “大哥眼睛怎么了?” 我平静道:“没什么,最近睡眠不好,所以有些肿。” 柳寓封沉默半晌,忽然道:“大哥哭了。大哥是见弟弟回来,激动得哭了?” “二弟,大哥什么时候是那么感性的人,自然不会哭。” “早上见到大哥时,大哥的眼睛不曾红肿。” 我愕然,他居然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事。 “大哥不是因为我而哭?”柳寓封语气淡淡然道。 我轻松地笑道:“二弟回来,我高兴得很,哪里会哭。” “大哥因为父亲去世而哭?” 我再次强调道:“我没有哭。” “大哥对父亲的死怎么看?” 我看向柳寓封:“二弟有何看法?” “父亲真的去了吗?” 我不动声色道:“二弟以为呢?” 柳寓封不答反问:“区区几个刺客会是父亲的对手?” 我恍惚道:“是啊!父亲那么厉害。” “大哥一直觉得父亲很厉害吧?” “二弟不这样认为吗?” “是,我也这样认为。” 一阵静默后,我问道:“这三年来,二弟过得可好?” “最初不习惯。” “后来习惯了?” “恩,剑门的武学果然博大精深。” “听说剑门是世上最神秘的地方,二弟能去实在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大哥也希望我去?” “……” “几年不见,大哥除了更加绝丽之外,一切都没变。” 我笑道:“是啊,我一直原地踏步。从不曾进步。” “大哥何出此言?” “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大哥不用允文允武,这样就很好。” “二弟说笑了。” “大哥知道我并不是说笑。” 我淡笑不语。 柳寓澜封看着我,忽然伸手拨开我的头发,就要摸我的脸,我立刻条件反射地偏开了头。再回头,只见柳寓封面色平静无波,仿佛他刚才的举动只是错觉。 我也就若无其事道:“二弟还有什么事吗?” 柳寓封始终神色无一丝波动,他道:“无事,大哥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柳寓封挺拔的身影走出了门去。 我全身靠近座椅,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对男子的亲近太过敏感了?大概是柳寓澜曾经暗示的话被我联系起来了吧。然就算那时候柳寓封真的有什么心思,三年过去了,一切都会变。柳寓封变了,稚气全无,变得成熟高大了,整个人器宇不凡,内外皆有锋芒,隐隐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就像剑门那个地方一样神秘不可测。 说起来,柳夫人的儿子当真是人中龙凤。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们也果然是柳重域的骨血,都继承了他的优点。而我身体虽流着他的血,有着记忆的灵魂却没有受到血脉的影响。 第57章:翼临王来,我离开了 我木木然坐在房里,多宝忽然来通知说翼临王来了。 我好一阵才想起来,翼临王是谁。 现在翼临王府王爷是我的舅舅齐瑞,他是母亲的同胞弟弟。而我的外祖父还健在,却不知道他人去了何处。十年前,他上书将王位传给了小舅舅后,人就不见影了。翼临王府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而外祖母在我七岁那年就去世了。 我不常去外祖家,和舅舅的感情算不好不坏吧。不知道他今日来有什么事? 记忆中,舅舅长得像外祖父,容长脸,浓眉,鹰钩鼻,薄唇。性格却和外祖父不一样,沉默寡言。外祖父是个幽默风趣的人。 我到大厅,便看见舅舅坐在首座,穿着明黄的麒麟纹绣锦衣,贵气十足。柳寓封和柳寓澜左右陪坐。几人都没说话,各自安坐泰然。我走进去,叫了一声:“舅舅。” 他看了我一阵,道:“坐下说话。” “大哥,你与王爷有话说,我们就不打扰了。”柳寓澜站了起来,还看了一眼柳寓封,示意他走人。 等两人出去后,我微笑道:“好久不曾去拜见舅舅了,舅舅向来可好?” 他微点了下头,看着我直接道:“听说柳家将由你三弟继承?” 我点了点头,微笑:“是的,舅舅。” “你自愿?” 我斟了杯茶递了过去。 舅舅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忽然看着我道:“你小时候很是聪慧。” 我接过话头:“舅舅是想说我小时钟灵,长大却了了?” 舅舅不答话,只问我:“你将来有什么打算?若有需要,尽管来翼临王府找我。” “多谢舅舅好意。” “听说你在府里不大太平?” “舅舅不必为我担心,侄儿自会处理。” “你……”舅舅忽然犹豫地看着我。 我道:“舅舅有话直说无妨。” 舅舅盯着我看了半晌,道:“可有心仪的女子?” 我愕然地看着舅舅,道:“舅舅问这个做什么?” “男大当婚。” 我瞬间默了。 “若是有,可说来听听,舅舅自当为你去说和,若是没有,舅舅倒是有一些人选。” 我立刻道:“舅舅为我操心了,只是我暂时并无这方面的打算。” 半晌,舅舅又道:“你父亲刚去世,怕是要守孝三年,暂时也成不了亲,倒是可以先订下来。” 我又说了推脱之词,舅舅见我实在无意,便不再提这事。只又问了我一些对今后的打算。我表示想出去拜师学武。他欲推荐师傅予我,又被我拒绝了。 我一直拂他的意,舅舅倒也没生气。只让我有事去找他,然后起身走人了。 自从舅舅来了这一遭后,府里的人又低调了,对我毕恭毕敬。仿佛回到了柳重域还在时的状态。但是我知道不一样的,有好多面孔都不一样了。 我已经在梅九和空渊的帮助下,悄悄打开棺木看了,里面的人和柳重域一模一样。但是,一眼,我就知道那不是柳重域。 我打算去碧玉山庄看看。 现在,我随时都可以离开家。再没人会暗中派人跟着我。我不想在白日大刺刺地离开。所以选在了午夜。 走出大门后,我回首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牌匾早已从柳相府改成了柳府。这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少爷,我们要去哪里?” 多宝时时盯着我,看见我出门立刻跟了来。 “多宝,你先去云平城,按照我说的做。” “少爷,我们不参加老爷的葬礼?”多宝显然是不同意我连父亲的丧事都不参加就走人的。 我看着远处微笑道:“多宝,你以后就会明白,这个葬礼没必要参加。” 多宝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忽然犹豫道:“少爷,老爷他是不是还活着?” 我并不回答,只道:“走吧。” 多宝激动地看着我,几次欲问又止。我笑看他道:“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那少爷你可一定要来找我。” “你少爷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少爷上次不就不声不响消失无影了。”多宝抱怨。 我道:“上次和这次不一样?” “对了,少爷,华容居的其他人怎么办?” “你先一个人去,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你的行踪。” “是,少爷。” …… 我本打算先找个地方歇一晚,等到了天明再出城。但既然多宝跟了来,他功夫好,轻功更是不错,那今晚就出城更好。免得夜长梦多,生出什么是非来。然而,刚到城门,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大哥。” “二少爷。”多宝小声道。 我回首,果然是柳寓封。他几步到了我面前:“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顿了一会儿,道:“自然是去我要去的地方。” “连父亲的葬礼都不参加?” 我沉默半晌,道:“父亲的事就交给二弟和三弟了。” “大哥已经不打算再回来了是吗?” 月色下,柳寓封坚毅的脸投影出深深的暗影。 我看着他的眼睛:“大概吧。” “大哥眼里除了父亲,从来没有把其他人当亲人?” “二弟何出此言。你和三弟,四妹都是我的亲人。” “你果然一直都不喜欢我母亲。” 我沉了脸色,道:“她是你的母亲,却不是我的。” “大哥,有些事情,我带她向你道歉。” 我惊讶地看向柳寓封:“你知道些什么?” “大哥,你走吧。” 翌日一早,我就和多宝分道而行。多宝一开始担心我没人保护,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梅九和空渊立刻出现了。多宝依然不放心,但是被我再三劝走了。 无论我去哪里,暂时来说似乎都避不开梅九和孤冥。 再次步入人潮之中,感觉和上一次又不一样了。感觉心态苍老了不少。 “丞相大人去世了,不知是国之幸还是不幸。” “听说柳相家的家业是由其第三子继承,圣上还封了爵位。” “据说柳家大少爷无德无能,被柳相剥夺了继承权。且今儿个,我还听说那位公子愤然离家出走了。” “居然有这种事,是在不孝。难怪柳相不传他家业。” 资讯如此不发达的古代传递信息居然如此之快。我很是费解。而我已经完全成了被人唾弃的人。而听着这些不实的言论,我却没有丝毫的感觉,仿佛他们说的是别人。 “瑾瑜可想教训他们。” 我看了梅九一眼,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前,空渊也在,然后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急急忙忙走了。老实说我很疑惑,空渊作为万佛教的教主,不说日理万机,当也是事务繁忙,这一段时间居然能这么空闲,跟在我身边。 晚上,宿在客栈里。大半夜,我怎么也睡不着,就起身盯着黑漆漆地夜幕看。我打听到碧玉山庄就在前面那座山里。也不知道属不属实。明天就去看看吧。 忽然,掌柜的带着一群人上楼来了。以一男一女为首,跟着几个婢子和家丁装扮的人。 借着微弱的月光极其掌柜手里的灯笼的光,可以看清那两人的模样。男子二十出头,女子约莫不过十几岁。男俊女俏,可谓一对儿璧人。不过两人却不是情侣,二十兄妹。 我站在走楼道上不声不响,倒是把几人吓了一跳。掌柜的看见我,惊讶道:“公子这么晚了还不歇下?今日天凉,公子当注意身体才是。” 恰好一阵风出来,我打了个寒战,和蔼地笑道:“多谢掌柜的关心。” “公子早些睡吧。”掌柜说完,领着那几人向前走,没走几步,停了下来。打开房门,“里面请。” 那位俊俏的公子看了我好几眼,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听到掌柜的声音后,回头与那少女说了几句话,然后自己又在掌柜的带领下去了下一间房。 我暗想:我用了梅九制的人皮面具,这张脸和本来面目完全不一样,这人莫非能认得我不成,或者有人长得与我这张面具重脸了。 我看看天色,月已过中天。我转身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依然无法入眠。我闭眼眯着。没一会儿,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我本不关心,打算继续眯觉,却听到神秘高手、万法心经、东云帝等话语。 我立刻睁开了眼,轻手轻脚潜到墙边。 “哥,真有人从东云帝手中拿到了万法心经?” “此事此事须是真的。” “那人是谁呀,哥哥知道吗?” “你问这些干什么。” “哥哥就告诉我嘛!” “江湖事,你少过问。你倒是老实告诉我,你看上的那个小白脸到底是谁?” “哥,都说了他才不是小白脸,他长得可英俊了,也可厉害了。大哥见了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呀,就知道胡来任性。这次我可告诉你,那人若是不能让你哥我满意,你就趁早死了心吧。” “哥,你一定会欣赏他的。” “但愿他有你说的那么好。不然就算我同意,爹和娘那关可还是过不了。” “哥,你对我最好了。相信你妹妹我的眼光绝对好得很。” …… 有人从东云帝哪里拿走了万法心经?那人是谁?是孤冥吗? 我正思索,梅九忽然就出现在了我房间。我不满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忽然出现?” 有人随时可能出现在你面前,这是一件相当令人不喜欢的事情。梅九还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失眠了?” 我看着梅九温和的脸,无奈感顿生,他一直这个样子,我想我很快会忘了他曾经做过什么。我想了想,认真看着他道:“阿九。”梅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纯然高兴的情绪令我一愣。我移开眼睛,“阿九,你很闲吗?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我的事情不就是陪着瑾瑜吗,瑾瑜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我避开他的眼睛,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瑾瑜。”梅九忽然拉过我的手,我挣了挣,他愈发收紧了,“你别动,听我说。” 我忽然感到全身僵硬,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不希望他说出什么震撼的话,但是我却说不出阻止他的话来。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瑾瑜,你真的没办法接受我吗?” 有那么一层东西一下子就被捅破了。 我看着他真诚期待的表情,真的很难去怀疑他的情感。 “那次你为什么那样做?”我本想说拒绝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开口却问出了那件事。 梅九脸上立刻露出懊悔的神色,他急忙解释说:“瑾瑜,抱歉,那次我太激动了。一想到有其他人占有了你,我就了失去理智。后来我的失误使得你被东云国的人掳了去。我后悔了。瑾瑜,能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们重新开始。” 我拨开他的手,看着他道:“你想多了,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何来重新开始一说。” “那我们现在开始好吗?”梅九把爪子搭在我肩上,期待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肩上的手,皱眉盯着他道:“你天生喜欢男人?” 梅九愣了一下道:“不是。” “那为什么会改变性向?”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被女人伤害了吧? 梅九皱眉,一副苦思的样子,半晌他对我道:“除了你,我不喜欢任何其他的男人。” 曾经听说爱情中的疯子说的话:我只是爱上了你这个人,而你刚好和我是同样的性别。 真爱莫非真的可以超越性别?打住,我想什么呢。 我拂开梅九搭在我肩上的手:“你这是错觉。” “你不相信我?” “你不知道男男之恋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吗?”我随口道。 “那是因为那些都不是爱。” 这么肉麻的话,我居然没起鸡皮圪塔,看来很有进步。 这么一搅合,瞌睡虫立刻全跑了出来。我闭着眼睛走到床边,往上一躺,立刻就进入睡眠状态。我强撑着对梅九说了一句:“我要睡觉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我似乎听到梅九语气愉悦道:“好的,明天再说。瑾瑜不要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我迷迷糊糊地想。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那时还没有现在的柳夫人,没有柳寓封和柳寓澜。家里的仆人也很很少。 我愉快地想,这次不能让柳重域娶柳夫人了。 然而那是梦,梦醒了。事实依然不会变。 “瑾瑜醒了?” 梅九放大的脸出现在我上方。 我昨晚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以致于他得寸进尺? “瑾瑜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帮我更衣,伺候洗脸水,打理头发,吩咐人做了早羹,亲自接过放到我桌子上,还帮着搅拌冷却到合适的温度。 我在懵糊的状态下享受了一把高级小厮的服侍。等我完全清醒过来后,意识到他这种行为疑似――追求。 我打了个寒颤。 “怎么,你冷?” 我摇摇头,抢过他手中的碗和勺子。埋头吃了起来。吃完了之后,我看向他,只见他看着我笑。笑得直冒傻气。一些狠话,我再也说不出口。 我撇开头,道:“我要去茶馆看看。” “瑾瑜到底是要找谁?” 我不答。只是起身就往外面走。 昨日听了那对兄妹的话,我必须去探听一下与万佛真经有关的事情。或许真的会找到孤冥。找到孤冥,我就能确定…… 出去的时候又遇到了那对兄妹。不过,那女孩已经作男子打扮了。我看了几眼,觉得哪里都还是女人。如果有人认错性别,绝对不是眼瞎就是智商有问题。 “看什么看。” 我多看了那姑娘几眼,她不满了。 “阿曦,不得无礼。”那位公子教训了她后,对我道,“这位公子,舍弟年幼不懂事,望公子不要计较。” 我笑微微地道:“是我失礼了才是。” 才出客栈,我就看到许多人往一个方向奔去,我正要拉住一个人询问发生了何事,便听到有人边跑便喊说:“各位,万佛教教主和碧玉山庄庄主要在暮山下一诀胜负,争夺万法心经。” 空渊和孤冥争夺万法心经? 我拉着一个人急切地问道:“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那人一愣,重复了刚才某个人喊的话。我听后,转身就往人流方向跑去。 第58章:暮山决斗,孤冥是谁 梅九拉住我,我正要甩开手,他拉着我快速走过了人群。 据说暮山的日落景观十分美丽,所以名暮山。暮山不是很高,但道路很陡峭。不过,这对于轻功绝顶的梅九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我们成功超越许多往山上行去的人,很快到达了山顶。 山顶地势平坦,但到处峦石成堆。一块船型一般的大石头上,两头对立站着两个人。我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了玄衣青铜面具罩脸的孤冥身上。 我不自觉地收紧手。梅九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神。 “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又看向孤冥。梅九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道:“你看他做什么?” 我不答话,只盯着孤冥看,但是他似乎没有看见我。 山顶只有零散几个人在,都远远地看着那孤冥和空渊,脸上神色严肃认真。我扫了一眼后,回头继续盯着孤冥。 陡然间,一声轰响,有什么炸了。我被梅九挡在了后面,再次抬眼看去,那块船石已经成了一堆碎石。孤冥和空渊不见人影。我焦急地四处寻找。陆陆续续有人爬上山来,我甚至看到了那对兄妹。但是孤冥去了哪里?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转,若不是梅九拉着我,只怕被人当疯子看了,事实上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就对我呲鼻了。我懒得理她,只当没看见。这种刁蛮的姑娘不知道谁敢娶她哟,但愿她爱慕的那位仁兄喜好不要太特别。 我往对面跑去,大概他们在那一片树林里。 “你很担心他们?” 我边走道:“我需要验证一件事。” “什么事?”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们没在那里。” “那他们去了哪里?刚才你看清楚了吗?”我急忙道。 梅九对着山崖努努嘴:“掉下去了。” “什么?”我一惊,拔腿就往崖边走。差点被那些碎石绊倒,被梅九及时拉住了。 梅九皱着眉道:“他们不会有什么事。”话落,一阵劲风扫过。两个人影倏然从山崖下冒了出来。人群惊呼阵阵。 我拉拉梅九:“你快去阻止他们。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找孤冥问清楚。” 梅九顿了顿,什么也没问,趁两人未近身交手的时候,飞身落到了两人之间。我焦急地看着他们。孤冥总算转动眼睛看向了我。只是视线却没有我身上,而是我身后。我疑惑地转头,转到一半,突然被人一左一右拉着胳膊直往上升,然后落地。 “天哪,那是什么?” “看样子像是南疆的蛊虫。” “大家快走,这种蛊名蚀脑虫,一旦转进大脑,不死也得变白痴。” …… 人群纷纷散开了。 我看向之前站的地方,一片黑黝黝的虫在蠕动,胃部立刻一阵犯恶心。我赶紧转开了视线,看向左右二人,孤冥和空渊。我看向孤冥道:“我有话问你。” 他深邃的眼看向我,道:“先离开这里。” 我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虫子已经爬得到处都是,有好几只就在一步之遥。我赶紧道:“我们走吧。” 秋风温凉,我忍不住打了个颤。孤冥脱下披风就要往我身上披,我摇摇头。孤冥也不说话,直接将披风笼在我身上。 我看了眼站在远处的梅九和空渊。他们立刻看了过来。我移开视线看向孤冥:“这样说话,他们听得见吗?” “听得见。” 我皱眉,对那二人道:“你们走远点。” 他们回头看了我一下,对视一眼后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孤冥,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问。问他是不是柳重域吗?万一不是怎么办?我手笼在袖子里握紧又放松。 我久久不说话,孤冥也不催促。我忽然越来越不确定了。但如果他是又该怎么办?他是我的父亲,而曾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这一刻,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暮山满目黄绿交错,我极目看去,总觉得被晃花了眼。风扬起孤冥玄黑的锦衣和漆黑的发。青铜面具映着光影,飞鱼似在游动。就是这张面具令我充满希望却惶恐。 “你和我熟吗?”我问。 孤冥眼里神色微动,声音低暗远地传来:“瑾瑜不是说有事要问我?”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我终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他却不回答我,而是问:“你以为我是谁?” 我走近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了一阵,我伸手准备去摘他的面具,他不动不躲。我停顿了好一会儿,飞快地取下他的面具。 心一下子陷入了冰窟也不过如此。 面具后的脸端正刚毅,然而不是柳重域。他不是柳重域。我转身疯狂地往前跑。我怕自己想太多,以为柳重域再也回不来了。 “衍儿。” 是谁在叫我?好像柳重域的声音。 “衍儿。”声音近了,就在我耳边。我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是孤冥,他叫的我? “衍儿,跟爹回家吧。” 我木然地看着孤冥,盯着他陌生的脸。他忽然叹息一声,伸手在脸上一拉,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后面赫然是柳重域。 兴奋?激动? 不,都没有。我只觉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冒出,直冲眼里。 “我们回家吧。”他牵起我的手往前走。我顺从地跟着。他的手有热量传来,捂热了我冰冰凉凉的手。 秋阳融融,光色潋滟。我不再感到冰冷。 走出老远,我忽然发现梅九和空渊跟在后面。我看看柳重域,他仿佛没看见那两人,摸摸我的头,露出淡淡的笑容:“衍儿既然不喜欢住在丞相府,那爹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恍然中,我以为时光倒流了。那时候的柳重域就是这个样子,对我和蔼可亲,发现我的喜好后就将就我。我一度觉得自己特别幸福,觉得上天一定是看我前世没爹疼没娘爱,所以这世送了我一个父爱爆棚的爹爹。 “衍儿想去何处?” 我回神,看着微微低头看着我的柳重域,我一直想长得和他一样高大,可二十岁的我依然比他矮。 “云平城可好?” 我愕然。就在这时,梅九和空渊两人走了过来。 “没想到碧玉山庄庄主居然是柳丞相?”梅九道。 “柳丞相已经死。”柳重域道。 “你们是父子?” 柳重域不答话。我在一旁点头,答道:“他是我爹。” 梅九看了我一阵,神色怪异地看着柳重域:“你是他父亲。”他说的话是陈述句,语气看似正常,但我怎么听着感觉有点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了。 “柳丞相既然健在人世,当召告天下,重回朝堂才是。”空渊忽然开口道。 我看向柳重域。他这次为什么要骗天下人他死了? 他看我一眼,道:“柳相已死,不可能死而复生。”说完牵着我就走。 我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他们都眉头纠结在一起,仿似有什么极其为难的事情。我瞥一眼就回过了头,小跑着跟上柳重域的步伐。跑了没几步,柳重域慢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侧脸,纷繁的思绪涌进大脑,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可以一直走下去。这条道路上,只有我和柳重域。 “累吗?” 我回神,木然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他似乎要揽着我用轻功,我赶紧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我看向周围,已经远离暮山了。这是郊外,若用轻功估计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回到城里。若是步行倒不知道需要走多久。但那有什么关系。柳重域在,我什么也不怕。 我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深刻地意思到父亲是多么具有安全感的存在。 我坐在干枯了的草上,看着身边盘腿端坐的父亲,想了想叫了一声:“爹。” 柳重域侧头看向我,脸上的神情柔和却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半晌,他问:“什么事?”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问我叫他有什么事。我有点忘了,想了想,开口道:“你不回柳府了吗?” 柳重域露出微不可见的笑意:“大齐丞相已死,柳家前任家主也已死。” “你不是说带我回家吗?”我好奇道。 “你喜欢待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我忍不住问道:“那你不要柳寓封、柳寓澜和柳玉卿了。”顿了顿,我皱眉提起那个我很不想提起的人,“还有柳夫人你也不管了?” 柳重域又看了我半晌,道:“早知今日,当初有你足矣。” 我一愣。柳重域后悔给我娶后娘了吗?他当初娶后妻是想多生几个崽儿不成?古代讲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像柳家这种家业,只我一个貌似还真的太少了。只是有必要娶一个我母亲的情敌回来吗? “父亲明知道卢姑娘和母亲是情敌,却为何在母亲去了,娶了那位回来?”我一不小心就脱口问了出来。我有些忐忑。 柳重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后,道:“你一开是就不喜欢她就是因为这个?”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娶她,你可以娶其她人。” “娶谁有什么区别吗?”柳重域如此说道。 我看着他无所谓的神色。讶然半天后,不由问道:“对你来说娶谁都没关系吗?” “曾经是。” “曾经是什么时候,难道娶我母亲也只是随便娶的,而无丝毫情意可言吗?” 柳重域深暗的眼看着我,语气淡然道:“衍儿,成亲未必因为有情意。” 我默然片刻,道:“传言说你和柳夫人曾经相爱,我母亲横刀夺爱,这个事情是真是假?” “谁告诉你的。” “别人都这样说。” “别人?那些人?” “我去茶馆听说的。” 柳重域神情不屑。我道:“他们说的都不是事实吗?” “事实如何,外人怎可能知道,不过讹传。” “那你告诉我事实是什么样的。” “那些事与你没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其实也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 “以后跟在我身边,不要轻易离开我的视线。” 我不解地看着柳重域,他解释道:“那蚀脑蛊绝非偶然。” 我回想了下那些虫子围满我站过的地方的场景。瞬间鸡皮圪塔直冒。 “在没找出控制蛊虫的人之前,不要随便乱走。” 我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天黑了,我们才回到城里,回到了之前我住的那家客栈。一上楼,就看见梅九和空渊站在走廊。两人显眼得很,有不少同楼的住客探头来看。我和柳重域一出现,探头看的人就更多了。我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就要走进去,忽然被柳重域一拉,后退到栏杆上。我不明所以地看去。地上数只和暮山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蛊虫。眨眼间,它们居然飞了起来 再一眨眼,虫子飞灰湮灭了,湮灭在一片剑光中。 住客们纷纷看向我们这里,隔壁那对兄妹也打开窗子瞧了过来。 “各位,不知发生了何事?”那青年询问道。 其他三人仿佛没听到,都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我看向那问话的公子,回道:“一点小事。” 那位公子看了看我,道:“公子眼熟得很。” 我笑笑,胡乱回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随后不再理会他。 我看向柳重域:“现在怎么办?屋里还能睡吗?就算能,我也住不下去了。” “走吧。”柳重域拉起我就往楼下走。我小跑着跟上。 第59章:宿秦香园,父亲关怀 街上的人纷纷向我们行注目礼。我看了看他们的眼神,似乎是对两个大男人拉着手感到奇怪。我甚至听到有人小小声地说“真是世风日下,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之事”之类的话。 我看向柳重域,他面色平静,仿佛不闻他人的言论。 父亲牵着儿子有什么奇怪,我暗想,于是屏蔽掉那么些有龌蹉思想的人的话语。 我什么也没问,一直跟着柳重域走。他在一个叫秦香园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周围,方圆百里似乎都只有秦香园这么一个有建筑的地方。周围零星地长着几棵古树。 柳重域扣了扣门,不一会儿,大门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头来,看了看我们,询问:“两位是……” 柳重域什么话都没说,拿出一个牌子来,那牌子是木制成的。上面刻了一个“香”字。门里的人见了,二话不说就将门大开了,然后恭恭敬敬道:“二位请进。” 一进园子,极目看去,一片花海。蓝幽幽的花在灰暗的天色下透着神秘,花朵层层叠叠形似牡丹,没有叶子。有一种特别的香味若隐若现。 穿过长长的花海路,一片绿绿的植物墙出现在眼前。柳重域拉着我走到绿墙边,我正自疑惑,布满绿色藤条的墙壁缓缓打开了。 一开始,我总觉得自己走进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但是走过那道爬满植物的墙,里面的一切都正常了。宽大的露天场地,左右个一圆形的小花圃,里面的花草也都是常见的,完全是大家里的宅院格局。一个面若桃花的白衣少年站在院子里,见到柳重域后,立刻迎了上来,笑盈盈地拱手一礼道:“贵客临门,里面请。” 我看向柳重域,他没动,问道:“你是秦楼之子?” “正是,在下秦惑,奉家父之命来迎接二位。”少年又是一礼。 走过了几道回廊,穿过了几个院子,总算是走到了主人家的客厅。一个身着褐色衣袍的男子早已等在里面。我们一到,他起身迎了上来。 我这才看清他的面容,英气的眉,挺立的鼻子,却不似男子的坚毅,而是女子似的纤秀,但整个面容俊逸不凡。尤其一双眼睛润泽无比,显得特别多情柔情温情。 “父亲,孩儿先告退了。” 父亲?这么年轻的男子居然是那少年的父亲?看上去可真像兄弟。我讶然地看了看两人。 “这位是?”那俊逸不凡的男子疑惑地打量我。 我回头看向柳重域,他瞧我一眼,道:“吾之子。” 俊男一愣后,笑容和蔼道:“原来是令公子。” 我站在柳重域身后对他回以微笑。他笑得越发和蔼,然后看向柳重域道:“不知师兄此次来,所为何事?” 师兄?他是柳重域的师弟? “借宿。” 对面的人愣了愣,然后道:“师兄久不光临寒舍,今日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忽然看向我,“贤侄与汝父长得不大像,易容了吧。” 我摸摸脸,他怎么看出来的? “何不让师叔我见见贤侄真容。” 我看柳重域,见他点头后,我摘了易容面皮。 半晌,这位秦师叔道:“贤侄还是保持易容后的模样吧。” 我默默戴回易容面具。 我们住进了秦香园。 我不曾听过秦香园,但总感觉秦香园应该是个有名的地方才是。 等那人走了后,我好奇地问柳重域:“爹,他和您是同门师兄弟吗?叫什么名字?这秦香园是干什么的?” 柳重域看了我一眼,忽然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道:“他叫秦楼,曾与我同门拜师。秦香园擅制香。” “制香?什么香,熏香吗?” “各种香。” “女人用的香膏,香料,香粉都有吗?” “自然。” 我“哦”了一声,对香不是很感兴趣。倒是柳重域的师门是哪里?他这么厉害,师门肯定很了不起。 “想问什么?” 我还没问怎么就看出来了。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好奇道:“你的师门是……或者师父是谁?” 柳重域不知何时泡好了茶,递了过来,我接过来,一口就喝了,追问道:“到底是谁呀?” “隐士山。” “到底是……隐士山?”我愣了一下,激动道:“这么说来,你可以进隐士山?” 柳重域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按下激动不已的心情,拉拉他的袖子,讨好道:“那你能带我去吗?” “你想去拜师?” 我点点头。 “你的体质不适合。” 我瞬间垮下脸来,道:“记得小时候,你可没说过我不适合学武。” 柳重域神色变得复杂,看着我一阵沉默,忽然道:“小时方可。”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年龄大了,过了适合学武的年纪了吗?”我皱眉道。 “也可以这么说。” 我瞬间兴趣缺缺,转身走到床边扑倒,然后扒拉开被子盖上。先时不觉得,这躺下方觉浑身酸软,疲累感顿生。没一会儿就差点会周公了。没能成功入睡是因为柳重域忽然说:“万法心经适合你。” 我猛然睁开眼睛,惊喜道:“你真的得到万法心经了?”柳重域点点头,我立刻掀开被子,一跃而起,几步走到他面前,“你给我瞧瞧。” 柳重域眉一挑,说道:“快去睡吧,明日再看。” 我不甘心,站着不动。 柳重域忽然拦腰抱起我,将我放在床上,然后细心地为我脱了鞋,盖好被子:“睡吧。” 我脑袋一片混乱。不断在心里说:我已经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敢想更多,听话地闭上了眼睡觉,但是我的大脑根本无法停歇。 一会儿,有人用帕子给我擦脸、手和脚。水是热的,热热的帕子贴近手脸脚,感觉全身的筋脉都活了,暖流从四肢蔓延到全身。 我悄然睁开一条眼缝,模模糊糊地看到柳重域坐在床边,拿着帕子给我擦脚。只是神情有些奇怪,皱着眉,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既然不高兴勉强自己干什么呀。我一脚蹬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将脚缩进被子里。但是下一刻,我的脚又被捉了出去。 我不高兴地翻身坐了起来,瞪着柳他道:“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觉。” 柳重域眼中愕然之色一闪,随后沉着脸盯着我,语气沉沉道:“脚上都起泡了,怎么不说?” 嘎?我捧过脚来一看,果然,好几个水泡加一个大血泡。我又看了看另一只脚,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道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感到脚上特别酸疼。我轻轻放下脚,又轻轻用被子盖住。 柳重域皱眉不已,道:“等我一会儿。”然后起身出门去了。 我躺回床上,盯着门发呆。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四秒钟,五秒钟……五百八十分钟,嘎吱,门开了。柳重域进来了,他几步走到床边坐下,掀开我教上的被子,然后抬起我的脚,拿出一个瓷瓶往上面倒了一些粉末,再又重拿出一个瓷瓶舀出一些绿油油的膏体抹在了我的伤处。另一只脚重复刚在的动作。弄完这些后,柳重域才又抬头看向我:“睡吧。” 我闭上眼又睁开:“明天能好吗?” 柳重域:“不能。” “哦。”我重新躺了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翌日起来神清气爽。眼一转就看到柳重域站在窗边。我才看去,他就回头看了过来:“醒了?” “嗯。”我点点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等你脚好了再走。” 我抬脚看了看,好多了。 “好全了再走。” 我继续点头。 秦香园的那位叫秦惑的少主人,大早上就亲自领着丫鬟小厮送了一大桌早餐来。那些个菜精致无比,好多我都叫不出名字来。吃进嘴里倒也不错,但是总觉得吃着没有看着那么好吃的样子。看来东西做得太精美是会增加期待度的,这样就会在吃进嘴里后产生不过如此的想法。 我违心地高度赞扬了几句,然后又吃了点粥类菜品。 秦惑公子热情地邀请我们参观秦香园。我本来不怎么感兴趣,只想着快点找柳重域拿那万法心经一观,但是面对秦惑热情洋溢脸,我忽然就同意了。 我本就后悔同意参观秦香园,再看到梅九和空渊居然也在此地的时候,我更加后悔了。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段公子,空教主。”秦惑立刻迎了上去,“我带这二位参观秦香院,不知两位可有兴趣同行?” “求之不得。” “当然。” 我皱眉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疑惑道:“秦少主,这二位何以在此处?” 秦惑对我的话似乎愣了一下,道:“某前不久有幸与这二位公子相识,是以邀请他们来做客。” 呃?是这样的吗?我闭嘴不言了。 我们所走一路,无数俏丽的丫鬟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我看了看柳重域、梅九和空渊,他们泰然自若,完全不受那群女子的影响。秦惑这位秦香园的少主似乎对此毫无反应。难道是习惯了?若是这样,这秦香园的丫头倒是自由得很。 “这是月颜花,这种花制成香,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我回神就听到秦惑说了这么一句。 我看向他说的花,红艳艳的花瓣层层叠叠,花瓣表皮一层淡淡地荧光粉。 “除此之外,这种花所制之香有驱散蚀脑虫的效果。” 什么,可以驱散蚀脑虫? 我立刻来了兴趣想听秦惑说更多关于这方面的的信息,但是他却闭嘴不言了。 第60章:驱蛊之法,肌体含香 秦惑开始介绍另外一种花,名千妖,可制成一种涂抹在身上能保持一年之久香味的肤香。他认真地介绍着每一种花,我急得不行,但是又不好意思打断他。我看了看其他几人,他们应该也对秦惑的那些介绍不是很感兴趣吧,但是都和我一样,无法打断他,因为他实在是太认真了。 “不知柳公子用了什么香,用何种材料制成?在下竟是从未闻到过。” 我半晌才反应过来秦惑是在对我说话。但是,为什么我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呢?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桃花颜上的明眸满是期待和探究地看着我。我低头在身上闻了闻,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我抬头道:“我不曾使用任何香。” 秦惑愣了愣,走近我,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后道:“柳公子若是不想说,我自不会勉强。” 这什么跟什么呀,他以为我说谎骗他吗。我差点扶额长叹。我用我绝对真诚的眼神看着他道:“秦公子,我真没用什么香,不信你问我爹?” 秦惑看向柳重域,后者看我一眼,对他摇头。秦惑一副不信的模样。我为难了,硬是要我承认用了香也没什么,但是我却无法回答他用的是什么香。也不知道这位秦公子是鼻子比一般人灵,还是闻香闻多了,产生了错误的嗅觉。 “秦公子,你擅制香,怎没听说有些人天生肌体含香。”梅九忽然开口道。 我看向他,暗道这个理由好。再看向秦惑,只见他眼冒光芒,本就红润若桃花的面色更加绯红,他激动地道:“原来是这样。”随后盯着我跟蜜蜂见了花一样,“可否请柳公子帮一个忙?” 我有些犹豫地道:“什么忙?” “可否让在下取一些公子的汗液和血液?” “不行。”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柳重域、梅九和空渊三人忽然异口同声说道。 秦惑不解道:“为何?”似是想到什么,立刻道,“你们放心,只是取很少量的血,完全不会影响到柳公子的身体健康。” 我思索片刻,道:“取血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秦公子之前说到月颜花可制出能驱散蚀脑虫的香。” “没错。” “那秦公子可否给我一些这种香?” “柳公子要这种香做什么?此香的确是用月颜花调成而成,但是却并非只有月颜花就可以了。” “还需要什么?” “需要地泉。” “什么是地泉?” “山之阴面从未见阳的水。” 那是什么水?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但我聪明地没有问,因为有可能他说了,我依然不是很清楚。 结果是我答应了秦惑的要求,虽然我觉得他不可能用我的汗水和血液提炼出什么香来。 驱蚀脑虫的香只能拿到地泉后才能制。秦惑一拿到我的血汗,就关在他的制香室没出来。看来他就是个制香狂人。 秦惑整个人扑在了他的实验上,我们几人被搁下了。 一出秦惑的院门,几个姑娘立刻涌了上来,争着说要带我们到各处参观。我看他们的眼神都往梅九、空渊、柳重域身上瞟,没我什么事。我默默退出包围圈,默默往来路走去。不一会儿,那几人跟了上来,我往他们后面看了看,那几个姑娘没在。我奇怪地看了他们几眼,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发掉那几位热情的姑娘的。 我以为回到居处就可以摆脱梅九和空渊二人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也住在那个院子里。这真是巧合?我怀疑地看向他们。 “瑾瑜,听说隐士山就有地泉。”梅九笑容和蔼道。 我看向柳重域:“隐士山有地泉?” 他点头,但随即道:“无须地泉。” “不需要地泉也可以制成驱蚀脑虫的香吗?” “驱虫香只能暂时驱散蛊虫,最重要的是找出控蛊人。” “不需要驱蚀脑虫的香,你怎不早说,我还为此流了一身汗,掉了好几滴血呢。”我抖抖黏在身上的衣衫,先时不觉得,陡然间感到全身黏腻得难受,“我得去洗个澡。” “听说秦香园有玉泉,瑾瑜可想去?”梅九道。 “玉泉?和普通温泉有什么区别?”我好奇不已。 “据说有扩展经脉之效。瑾瑜不是一直想练武吗,或许可以洗玉泉以养经脉。”空渊金眸灿灿生辉,加之晨光打在他脸上,配上微微的笑意,十分地圣神。 我瞥他一眼,暗道一声表里不一。然后看向柳重域:“师叔介意有人用他的玉泉吗?” “贤侄想用玉泉,师叔我当然没有意见。”人未到,声音先到了。然后那位面容年轻俊逸的秦师叔出现在了院子里。他将我们几人全打量了一遍后,笑容满面地看着我道,“不知贤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师叔我有一小女与你可配,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我看了看梅九和空渊,这两位岂不是更适合当女婿。但显然秦师叔不这么认为。我灵机一动,看向柳重域:“婚姻大事,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秦师叔立刻就道:“师兄,我们结成儿女亲家如何?” 柳重域直接道:“不妥。” “有和不妥。就这样说定了,我让小女先和贤侄熟悉熟悉。”秦师叔自顾自拍板道,然后笑眯眯地对我说,“师叔带你去玉泉。”话落,拎着我就走了。 这就是玉泉?乱石堆中一个小水塘。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丁点的特别来。还是在露天野外。我默然半晌,道:“师叔,你确定这是玉泉?” “没错。不要看这里不起眼,其实这里风水极好,泉质特异。贤侄难道怀疑师叔骗你不成?” 我立刻摇头,看了看水塘,水很清澈,将手放进去,温度适中,泡起来应当很舒服。水底全是圆润光华的石头,或大或小。这样一看,这个地方其实很不错,很适合泡个舒适的野外泉。 “去吧,师叔我先走了。”说话间,人就没影了。 秋风一吹,我打了个冷战,回神,我迅速脱了衣服,走进水里。温暖的感觉舒适地让人想睡觉。 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一块倾斜着竖在水池边的石板上。 我解开发带,将头发洗了洗。没有洗发液,我只好随便洗洗,去去汗味。 温暖和煦的阳光照下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我闭上眼睛,双手环抱。当我就快睡过去的时候,忽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侵袭我的神经,我倏然睁开眼,警惕地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但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迟迟没有褪去。 我赶紧从水里出来,捡起扔在塘边的衣服往身上套,也顾不得衣服脏不脏了。忽然,一声惨叫传来,我手一抖,衣服掉了。然后一件披风裹在了我身上。我抬头一看,果然是柳重域。我正要问他发生了何事。就听到秦师叔的声音:“师兄,你来问。” 我转头看去,秦师叔拎着一个人扔在地上。那人全身绿的像个青菜。脸上也是绿色,根本看不出来长成什么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个雌性。她蜷缩在地上,口鼻鲜血淋漓。 我看一眼就觉得特别不忍,但是柳重域接下来的话让我瞬间收回了所有的同情。 “你受何人指使?” 地上的女子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语气森然道:“我是不会说的。” “即使在南疆,会控制蚀脑蛊的人也不多,而最擅长控蛊的有一对夫妇,男子名号黑角,女子名号绿萝,你是绿萝。” 全身葱绿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傲然之色,随即偏头不语。 柳重域神色又冷又霸气,雕塑一般刚毅分明的脸,深邃的眼光影流动间,杀气毕现。他语气极淡地说道:“听闻黑角与绿萝夫妇感情深厚,互许同生共死。今日你死,不久之后你丈夫便也会下黄泉。” 女子瞬间变了脸色,狠狠地盯着我们,仿佛嗜血的蛊虫。我瞬间鸡皮圪塔冒了起来。第一次发现女人可以这么恐怖。我才撇开脸,变故忽起,一群鹰俯冲而来,尖啸声贯穿天际。柳重域和秦师叔被鹰缠住的间隙,一个人影急串而出,抱起地上的女子飞快窜进了树林消失不见。 鹰群死伤大半,剩下几只在听到一声哨子声后飞走了。 “不追?”秦师叔看了一眼那两人离开的方向。 柳重域:“不必了。” “你心中有数了?” 柳重域没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默认。 “贤侄身材不错。”秦师叔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我裹紧身上的袍子,不由怀疑道:“这里真是玉泉?” “这里不是玉泉,不过也是一眼很有养身功效的泉。” 我看一眼那水塘,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道:“根本没有泉眼,这不是泉吧。”不过,若不是泉,水怎么会是热的? “这泉泉眼比较隐蔽,而且泉水流动缓慢,所以贤侄没有发现。不仅贤侄,一般人都不知道此泉的奥妙。”秦师叔忽然颇得意道,“此泉可不是什么人泡进去都能感受到泉水的温度的。” “是吗?”我将信将疑。 “不信,你让你爹去试试,看能不能感受到热度。”看向柳重域,他转身走到水塘边,伸手试了一阵。然后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柳师叔立刻大笑道:“怎么样,师兄触到的水温如何?” 柳重域道:“冰凉。” 秦师叔对我眨眨眼睛:“你感受到的是热的对吧。” 我点点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秦师叔,等着他解答迷惑。他却神神秘秘地卖起关子来。 我不由催促道:“师叔你就告诉我其中原理吧。” 秦师叔摸摸莫须有的胡子,方不紧不慢道:“此泉唯有肌体含香之人置身其中方可感到与常人所感受到的温度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到了很不和科学的事情。 “当然这个肌体含香既可以是天生的,还可以是后天的。这后天当然是需要我秦香园所制的极品之香。” “那用了香,岂不是对水温感知不客观正确?” “贤侄错了,用香后可不是对任何水都感知相反的,而是此泉特别,所以才有不一样的感受。” 我完全不明白。 第61章:万法心经,与父破禁 两日后,我脚上的水泡基本好全了,然后决定离开秦香园了。这秦香园其实是挺适合渡假休闲的一个地方――人少,环境优美,但是我实在不想成为秦师叔的女婿。据他说他家女儿貌美如花,多才多艺,和我十分般配,但是看他和他家儿子都那么有个性,估计他女儿也不大可能和一般人一样。而且他女儿不在家,我无意中从秦惑的口中得知她闯堂江湖去了。这样的女孩子虽然似乎很好,但绝对不适合我。 我走的时候,秦惑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我猜他大概不是舍不得我,而是舍不得我的血汗。昨日又被他放了一次血,我再不走,都要成他的血库了。 走的时候,我带了一一壶秦家屋后水塘里的水。我实在很好奇那水的特质。据秦惑解释,那水和普通水不一样,投入某些秦香园调制的香,水就会变温,而通常能达到这个效果的香都是极其名贵难求的珍品。普通人熏了香进入那水中,就会感受到水是温热的。若是天长日久这样用了香后再泡进去,就会使得香在身体上的时间越来越久,还有助于保持年轻。 我就说秦师叔看上去年轻得不像话,原来都是有特别的保养方式和保养材料。 不过,我没有用香,下去后,水居然也是温热的。这却是何道理?难道我身上真有什么香不成。我左右嗅了半天,很确定自己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也许是自己习惯了身上的味道,加之味道太淡,也就闻不出来了。 后来,我想,这大概是一种化学反应。虽然我也不知道其中原理。 再次踏上去云平城的路,和上次的感觉很不一样。这次是和柳重域一起,而且有他,去隐士山也不是个难题了。心情轻快后,看什么都充满生机。再者,梅九和空渊二人终于没有跟来了。说起来,那日从秦师叔家的养身水塘回去后就不见那两人的影儿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空渊作为万佛教的教主大概是回教了吧。而梅九一直以来都很悠闲的模样,也不见他行医,倒是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马车行到半途,我终于想起了一事。柳重域还没把万法心经给我。我倏然转头看向他:“你不是说要给我万法心经吗?” 一直端坐如山,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柳重域终于动了,他转头看向我,深深的眼微微移动了一下,对我道:“你真想练?” 我大力点头:“当然。”不想学,我费那么劲要来干什么。 柳重域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我。我像对待心肝宝贝一样双手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平伏了一下内心的激动。我缓缓打开书页。 第一页,万法心经,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光看字,就感觉这是一本了不起的武学秘笈。翻开第二页,空白,第三页,依然空白,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空白,空白,空白,我不死心地一页一页翻完了全本,空白。 我合上书,看向柳重域:“全是空白。” “衍儿不曾听说万法心经非有缘人不能看到其中所载之字吗?” 我摇头:“不曾听说过。”我怀疑地盯着柳重域,“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这根本不是万法心经。” 柳重域深邃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我心虚地道:“我当然不是怀疑你,但是也许你搞错了。” “衍儿以为这万法心经,武林盟主为何会轻易拿出来?” “据说是因为他德高望重,愿意将宝物分享出来。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不成?”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此书非有缘人不可见到里面所书写内容。” “既然看不到内容,那么怎么确定是真是假?” “万法心经四字足以确定。” “这四个字有什么特别的吗?” “衍儿以为谁能将你刚才看到的字模仿出来?” 我翻开书第一页,将那四个字看了又看,仿佛神来之笔,越看越觉得玄妙。我摸着字体的走向,仿佛里面藏着绝妙的武功。我一时入神,一个没注意,手上用力过猛,前日被划伤的手指一下子破了,流了一点血染在字上,我紧张地擦掉字上的血迹。忽然,手被柳重域抓了过去,皱眉看了看,然后给我抹药包扎。我的视线很快就回到了书的文字上,只见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散开,空白的纸上显出了字来。万法心经四字的下面写着一行字:阁下与此法有缘。 柳重域已经处理好我的手指,我立刻抽手翻开下一页。淡金色的字飘逸如柳。我大喜过望,拿书给柳重域看:“爹,你看。” 柳重域却并无惊讶的神色,仿佛这再正常不过了。我顿时纳闷了,看着他道:“你不觉我很幸运吗?” 柳重域声音淡淡然道:“此心经当世能练之人甚少,你当时那少数人之一。” 我惊讶道:“你早就知道我能练?” 柳重域“恩”了一声,再无他话。 我看了看经书,问道:“你早就知道练习万法心经所要具备的条件?练这本心法需要什么条件?” “书中当又注明,你一看便知。” 我看向那金色飘逸的字。 欲练此法,必须天生玉骨。天生玉骨?什么意思?我思索良久无果,我看向柳重域:“什么是天生玉骨?” 柳重域:“你乃天生玉骨。” “玉骨是对骨质有什么样的要求呢?” 柳重域却没回答。我看了他一眼,转头开始认真看起万法心经的内容来。 万法心经共分九层。须得练会第一重才能看到第二重。依次类推,要练会前一重才能看到下一层。我翻了翻后面,果然没有文字。 第一重:舒展全身。后面一段文字,不过百来字,我却看不大明白。好像都是与穴位有关的。我只好请教柳重域。 认清穴位后,我对照着书中所写的姿势和运气方式开始打起座来。 我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全身处于一种宁静的状态。不知什么时候,我好像做梦了。梦里一片迷雾,我在其中走来走去,什么也看不清楚。画面变幻来去,飘忽地让人不胜其烦。我烦躁地挥了挥手,企图挥走雾气。然而迷雾依旧,却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在叫我,很熟悉。 我猛然睁开了眼。柳重域的脸就在我面前,他的手放在我背上,一股热气传进我的身体,苏苏麻麻传遍全身。我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感觉怎么样?” 我动了动四肢,甩了甩头道:“有点脱力。”我软软地靠在车厢上,半眯着眼看着柳重域道,“我想睡一会儿。”说完,我闭上眼。倏然,我感觉柳重域分开我的腿搭在他的腰上。我复又睁开眼,他俊极的脸就在咫尺,平时冷冷深深的眼有仿佛有火花在燃烧。 我看着,忽然觉得那火瞬间传染到了我身上来。我手搭在他肩上,本来想要推开,忽然间只想搂着。我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这种怪异的念头。 “衍儿,我是谁?”柳重域忽然声音沉沉地问我。 我奇怪地看着他,道:“你当然是我爹。” 柳重域神色变得充满一种说不出的侵略感来,他说:“衍儿可还记得浮缘寺后山?” 我脑袋轰隆一声响,那日的情景一涌而入脑海。我感觉全身发烫,脸上火辣辣的。我一直告诉自己那晚的事情不存在。我不可能和自己的父亲发生了那种事情。可是柳重域居然提起了。他眼睛清明地盯着我,不容我半丝装傻。我心咚咚直跳,仿佛要蹦出胸腔。我不知道怎么了,情绪很复杂,我不知道是哪一种。 “衍儿,记住,以后只能和爹发生那种事情。” 我愕然地看着柳重域。他刚才说什么? 我的唇被吻住了。吻我的人是我的父亲。我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怎么回事,忘记了反抗,忘记了一切,脑海里反反复复只能想到:柳重域为什么这么做。我甚至没有愤怒,羞愧,屈辱的思想冒出来。 那双修长有力,在我看来十分完美的手所抚过处,热热麻麻的感觉从肌肤传到的全身的神经。全身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想要更多。 被进入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疼痛,只感觉有什么从脊椎冲到了头顶。 我仅剩的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但是我没法果断的说出拒绝的话。我甚至是迎合的。我攀着柳重域的肩,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不去想更多的事情。 这种感觉很好,仿佛回到了母体,那么温暖,包容,甚至是宁静。 这可真是奇妙的感觉。我在和父亲做有违伦理的事情,而我不感到羞耻,罪恶,反而觉得很好。 我想,我大概是不正常了。为什么呢?是什么影响了我的思绪? 我抬起头,看着柳重域的脸,他除了眼里仿佛有火在燃烧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面部表情一如既往地冷峻。 我咬紧唇,阻止不堪的声音传出,等适应了他的节奏后,我断断续续地道:“你是我父亲吗?” 他没说话,只低头吻我。 我推开他的头,又道:“你不应该这么做。” “衍儿讨厌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柳重域从我的脖子吻到唇,声音沉沉道:“衍儿,既然你不想娶女人,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我疑惑地想,这和我娶不娶女人有什么关系? 我的思维没有清晰太久,就在激烈的运动中迷失了。 第62章:心生罪恶,与弟破禁 我已经清醒了,但是我没有勇气睁开眼睛。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车缓缓而行,铺着厚厚软垫和靠枕的车厢里很柔软舒适,我身上盖着棉被,很暖和,偶尔透进来的丝丝凉风吹淡银靡的气息。 我整个人被柳重域抱在怀里,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心跳的频率。我走进了一条歧路,是扭头返回,还是继续往前。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就算扭头返回也回不到原点了。 一阵强风灌入,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我没憋住,睁开了眼,立时对上柳重域的眼,浩瀚又深邃的眼里似有暗藏的情。 “醒了。”他语声淡淡却带着让人沉沦的宠溺。 我立时瞥开眼,离开他的怀抱。正好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柳寓封想求见轿里主人。” 柳寓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要打开轿帘,又猛然顿住了。我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有些不像样子。我快速地理了理。然后才看向柳重域。他上下看了我一眼,拿了一件披风兜头披在我身上。然后才掀开了前面的轿帘。 柳寓封骑着一匹白马,穿一身白衣立在马车前,面上的神情平静无波。他看着柳重域道:“父亲要撇下整个柳氏家族?” 柳寓封的话不无道理。我看向柳重域,他真的要离开权力中心,抛下权势,抛下家庭吗?还有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柳重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疑似无奈的神色。随即又恢复到一派冷峻,他冷然的声音响起:“柳寓澜足以扛起整个家族。再有你相助,自然无忧矣。” 两人再是一阵长久的对视。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明白他们这样是要耗到什么时候。柳寓封忽然对上我的视线,他眼里的情绪,我看不明白。我不由疑惑地看着他。又是班半晌,他忽然道:“父亲当让大哥继承柳家才是。” 我立刻接口道:“我自知资质不及二弟和三弟,无能继承柳家。” 我仿佛看到柳寓封皱了一下眉,视线犹如实质地盯着我看了一阵,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随后恢复到一派平静。 “赶车。”柳重域一声令下,一直像个木桩一样坐在车前一动不动的车夫甩动鞭子,马车又踏上了行程。 “孩儿愿和大哥一起跟随父亲左右。”柳寓封忽然道。 柳重域眉头一皱,但却没说话。柳寓封便骑着他的白马和我们一道走了。 柳寓封知道柳重域活着,不知道柳寓澜和柳夫人他们是不是也知道,还有其他知道柳重域活着的人又有多少。不过,这些都不是我需要操心的。 一路风餐露宿倒也不觉得疲惫。有柳重域和柳寓封这两大高手在,宵小之辈自动退避。马车极其宽敞,全身躺下睡觉不是问题。每天打坐练习万法心经后,睡眠质量尤其好。醒来后精神倍增。因此毫无赶路的疲惫感。 连续三日柳寓封才真正是风餐露宿,我终于忍不住叫他进轿里来休息。我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方能说动他,没想到他立刻就答应了。 本来很宽敞,感觉十个八个人都能挤下的车厢,柳寓封一进来,顿时有一种拥挤的感觉。他抱着剑笔直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脸上神情冷冷淡淡,和柳重域倒是如出一撤。 他们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气氛冷凝冷凝的。我感到不适。便开口道:“剑门在世人眼中很是神秘,不知真实的剑门是怎么样的?” 柳寓封抬起一直专注在剑上的眼看向我:“大哥若想知道,可以随我去看看。” “剑门,外人可以进去?” “有我带大哥去,自然没问题。” 我有点蠢蠢欲动,柳重域忽然投给我一个莫名的眼神,我就忽然没了兴致。猛然感到柳寓封的探寻似地盯着我,我不知怎么的,感觉全身都僵硬了。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他什么都知道了。我和柳重域的事,他也知道了吗?我不是很确定,但是忽然感到坐立难安。 这时,柳重域忽然开口:“累了,累了就休息。”说话间,不容反抗地将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上,还拿软薄被盖在我身上。我心里一凸,柳重域这么明目张胆是什么意思?我瞥眼去瞅柳寓封,立刻与他四目相对,他眼里的情冷冷淡淡。没几秒,他就移开了视线,眼神又回到他的剑上。 我长舒了一口气。他大概不会想到什么。 只要看到柳寓封,我就感动自己的罪恶深了一层。和自己的父亲乱仑,这是多么不应该的事情。此前我居然没有感动罪恶。柳寓封的到来难道就是上天为了警醒我的吗?大概吧。 之后几天,我都怏怏不乐。柳重域再有什么超格的行为,我都一律远拒。柳寓封总是抱着他的剑,仿佛那是一件宝物。 秋意深浓,天更凉。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影响,我总感觉心里凉凉冷冷,什么热度也没有。连要到隐士山的好消息也不能令我感到激动。 云平城和我月余前来的时候一样似有不一样。我想最大的不一样,大概是心情。上次来充满好奇与期待。这次来,一路上的不踏实伴随至今。 一住进客栈,我就自己要了单独的房间。一进房间,我就关门,将自己捂在了被子里。心乱如麻,大概就是这样子。 我的被子被拉开,看到柳重域的时候,我木然地看着他道:“你告诉我,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柳重域眼神一暗,忽然捧起我的头,吻上了我的唇。我立刻推开他:“不,你在做什么,我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衍儿,你在乎血缘?” 我看着他:“谁会不在乎血缘,你不在乎吗?” “听着,你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一切都交给我。”柳重域这样对我说。 我奇怪地看着他,他的眼里清清楚楚地映着我的身影。我几乎以为他……对我有情。但那可能吗?就算是那样,但是他是男人,还是我的父亲。 “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我听见语气淡然地说。 柳重域忽然一叹,道:“那你睡吧,明天我就带你去隐士山。” 柳重域走后,我却也睡不着,不过心里平静多了。 柳寓封忽然出现。我看着他,笑容和蔼道:“二弟,有事吗?” 他走了过来,忽然伸手挑开我的衣领,我一惊,忙拉拢衣领。急忙道:“二弟,你干什么?太无礼了。” 柳寓封将他一直宝贝一样抱着的剑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在我床边坐下。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眼一眯,整个人便从笔直的青松变成了慵懒的卧虎。不等我多想,他忽然在我耳边道:“大哥,你和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全身紧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他接着说:“大哥,三年前我被父亲送走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么?”不等我回话,他继续道,“因为我喜欢大哥。”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道:“今始方明白父亲居然也生出了这种心思。――大哥,你知道吗,你就是祸水。连父亲那样冷情的人都被你迷惑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想反驳却不知道如何说。此时的柳寓封与平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透着说不出的邪气。我甚至难以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神色仿佛戏谑。 转瞬间,柳寓封忽然温柔了神色,连声音都软和下来,他笑得极其温柔道:“大哥,三年,我已经决定忘了那时候对你非分之想,但是一见大哥,我又改变主意了。” 直到他仿佛吸血鬼一样在我脖子上啃咬时,我才惊悚地去推他。柳寓封抬头看我一眼,忽然一笑,温和地仿佛春暖花开,只是他的说出话却是:“大哥,父亲暂时很忙是不会来打扰我们的。你就放心地享受吧。”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心情,感觉所有熟悉的人仿佛都不是我所熟悉的模样。柳重域,柳寓封,梅九他们都不是我表面认识的样子吗? “大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凑近我耳朵,“大哥,你还是和三年一样,一点没变,除了更加美。” 我的衣服在他边说话边动作下化为了布片,散落满床。无论我怎么动弹,他都能恰到好处地压制住。 继与父亲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之后,我和自己的弟弟也不清不白了。 我感觉一切都混乱了,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为什么所有人变脸得这么快? 第二日再看到柳重域的时候,他神色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我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柳寓封早不是昨晚那副样子,恢复到了一派挺拔男儿的模样,气质高贵又潇洒。我木然地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 出了客栈门,正要登上马车,忽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还颇有些耳熟。我循声望去,居然是上次在客栈和暮山都遇到过的那个刁蛮小姐。她依然一身男子装扮,后面跟着她那位还算有礼的兄长。记得他刚才好像是叫的柳公子,不过我、柳重域、柳寓封都姓柳,却不知道她叫的是哪一位。 当她直奔柳寓封的时候,我知道她刚才叫谁了。我看了柳寓封一眼,转身进了马车。柳重域进来后直接吩咐车夫启程。 柳寓封被那位姑娘绊住了。 但愿他被缠住,不要再跟来。 【柳寓封与受受H】。 【“大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凑近我耳朵,“大哥,你还是和三年一样,一点没变,除了更加美。” 我的衣服在他边说话边动作下化为了碎片,散落满床。无论我怎么动弹,他都能恰到好处地压制住。 柳寓封露出一个邪气的笑,靠近我的耳朵,轻声道:“大哥,反抗也没用。” 我愕然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只是全身无力而已,不会有任何伤害。”他话落,一根手指已经进入了我后面,稍作扩张后,他的分身就插了进来。 “嗯……”我大口大口地喘气,下面又涨又痛。 “大哥,放松就不会疼了。”柳寓封忽然一手握住我疲软的分身套弄起来。 我闭上眼,不去看他。但是没一会儿,下面就有反应了。柳寓封的动作不紧不慢,快感一波波传来,却不让我射。我睁开眼,气道:“你动作快点。” 柳寓封邪邪一笑,插在我体内的分身忽然动了。那一下子不知道戳在了哪里,一种灭顶的快感瞬间传遍全身,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声音暧昧,我抬手捂住嘴。 “大哥,叫得真好听。”柳寓封扳开我捂嘴的手。分身每一下都戳在那一点上。我理智全失,下身射经不断。这种仿佛要榨干我所有的生命力的感觉让人恐惧。 转第三人称: 柳寓封看着身下迷茫无措的柳寓衍,心里升起要永远占有他的想法。他比他想象中更加令人疯狂。那伸缩自如的菊穴紧紧包裹住他的硬挺,美妙得仿佛进了极乐世界。 这个人事他的大哥。柳寓封低头疯狂地侵略着柳寓衍的唇,那肉白的唇迅速变得红艳欲滴,他满意地吻了又吻,然后如狼般啃咬着他白皙的脖颈。那胸前两点早已充血挺立,仿佛正等着他采撷。低头含住,轻咬舔舐。柳寓衍红艳的唇里发出低而绵长的性感呻吟,身体不由自主往前挺,将玉珠送进柳寓封的嘴里。柳寓封眯眼一笑,一手揉捏着柳寓衍紧实的腰身,一手在浑圆的臀部上滑动。柳寓衍全身肌肤从玉白变得粉红,细细的汗珠浸了出来。下身玉茎再次半抬起了头。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自己的玉茎,毫无技巧章法地开始套弄。弄了一会儿,似乎不满足,他抬起迷离的眼看着柳寓封,然后挺起下身往他身上磨蹭。 柳寓封呼吸一顿,捧起柳寓衍的脸疯狂地吻了一阵,随后低头含住玉茎。柳寓衍捧着柳寓封的头,仰头发出阵阵吟哦。 柳寓封一边含着柳寓衍的玉茎,一边将手伸到蜜薛不紧不慢地抽插。柳寓衍叫喊声更加魅惑了。 柳寓封抬起柳寓衍的臀,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入口,下身的硬挺不断膨胀。他抬起他的一条腿,揽着他的腰,从背后进入。天堂般的享受令柳寓封忘乎所以,只知道疯狂地攻城略地。 月色下,两具赤裸的身体交缠扭动。满室银靡。 完了…… 第63章:柳夫人来,断袖之路 马车行了没多远,就停了。我掀开帘子一看,一辆马车堵在前面,一只女人的手挑开帘子,里面的人…… 居然是柳夫人和柳玉卿。 柳夫人盛装打扮得美丽又华贵,柳玉卿穿着她最喜爱的束腰流纱群,飘逸轻灵,有几分仙灵之气。 柳夫人不再是平时贤良温和的模样,她华丽的妆容透着冷傲,甚至是――恨意。 我的心脏莫名紧缩了一下,这样的柳夫人似乎就是我一直以来觉得应当是的样子。让人觉得危险。她的视线在扫过我之后看向了柳重域。 沉默蔓延。 一群人路过,无数的视线投来移开,再有无数的视线投来又移去。我有一种我们已经定格在了画框里的感觉。 这种窒息一样的沉默终于在柳玉卿叫小声叫了一声“父亲”后打破了。 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的柳夫人终于有了动静。我看向柳重域,他一直没动,连发丝都没有飘一下。他的丝线不知落在了何处,但他似乎并没有专注在柳夫人身上。 柳夫人说话了,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 “相公。” 两个字,我听着感到十分刺耳。仿佛那是一个代表所有物的称呼。 “你还活着。”柳夫人的第二句话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这是个贤良淑德的妇人不信丈夫已死,千里寻夫,终于找到了的故事。我垂着头想着。 “回去吧。”柳重域的回答。 “相公,你要抛下我们不管吗?”柳夫人声音温柔,语调却不小。已经有路过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柳重域是不是抛妻弃女之辈。 我去看柳重域,他神色不动。但不知为何,我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耐烦。 “有寓澜和寓封在,你们的生活一如从前。”柳重域语气冷然。 柳夫人忽然直直地盯向我,我皱眉看着她。我哪里惹到她了?不是向来对我温柔得像慈母,今日何以目泄凶光?不得不说,这样的柳夫人除了最初让我胆颤了一下外,现在我甚至是爽快的,她终于原型毕露了。根本巴不得我死,装什么装,你要是能装一辈子,我也佩服你。 我懒洋洋地看着他,她眼里的情绪越来越无法收敛。我真想对他轻蔑地笑,但是我忍了。那样会拉低我的格调。 就在我心情愉悦之时,柳夫人忽然神色砰转,满脸哀凄之色,语气哀婉道:“相公,你宁愿跟着他走,也不愿回家。”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我还没想明白,就听到有旁人道:“原来是看上了一个男人。” “真是世风日下,居然有人抛妻弃子女,就为了个男人。” “是啊,是啊。” …… 我愕然地看向柳夫人,她一副本柔弱硬撑坚强的模样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同情他。无数眼神开始向我窥探。柳重域忽然放下了轿帘,挡住了那些窥探而来的视线。然而那些议论的声音不断钻进我的耳朵。 “这有何稀奇,东云帝都能为了个男人打仗,抛妻弃女算什么。” “兄台这样说就不对了,那东云帝之事虽然说得有鼻子有眼,但你我终是没有亲眼所见,不知其真假。而今日之事,却是亲眼目睹。” “历来,好男风者也不少,但也就风流风流,却不曾听说居然有人抛妻弃女就为了和一个男人私奔。” “可真是新鲜。” “却不是那男人长得何种模样?” …… 我茫然地看着柳重域。虽然柳夫人那样说是故意为之,但是我却无法理直气壮地辩解。那扑面而来的鄙夷眼神,辱骂话语像针一样刺进心脏。不痛,只是难受,很难受。 柳重域握住我的手,全身寒气直冒。忽然间周围响起一片哀嚎声。我一惊,挑开侧面窗子一角,看向外面。刚才还围在此处的人群一下子倒退出好几米远,摔倒在地。 我转头看向柳重域:“不要见血。” 寒气一下子没了。看热闹的人群爬起来飞快地跑了,再不敢多言。 我看着那些狼狈逃窜的身影,忽然就想笑,心里难受的感觉一下子减轻了。我拉开前面的帘子,看向柳夫人,她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柳玉卿扶着她。我一露面,就迎上柳玉卿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 我一皱眉,移开了视线。 “不要妄想耍心机,再有下次,定不饶恕。”柳重域的语气格外冷。 我从没见过他对柳夫人这么冷酷。一直以来,他们就像京城名流们说的那样夫妻恩爱。当然,恩爱与否,我还真不知道。因为柳重域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柔情无限的样子。但他确实和柳夫人夫妻和睦的样子。虽然他也有几个不是很有地位的小妾和无名无份的女人,但他没有庶出子女。而这一点也正是外人以为柳重域和柳夫人恩爱的证据。连我都一度以为是这样。 柳夫人摇摇欲坠,柳玉卿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厌恨了。忽然,她朝着一个方向欣喜地喊道:“二哥。” 下一刻,柳寓封骑着他的白马来到了马车前。 “二哥,你快劝劝父亲,让他跟我们回家吧。”柳玉卿迫不及待道。 柳寓封什么也没说,下马扶着柳夫人和柳玉卿进了她们的马车,然后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柳夫人的马车走了。 柳寓封依然什么也没说。他看我一眼,翻身上了马。 马车缓缓行驶。我沉默地盯着轿帘。街上嘈杂的声音传来,仿佛都是在说我,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们是怎样鄙夷的眼神。 柳重域唤了我好几声,我才从自我的想象中回过神来。 “衍儿,不需要在乎他人的言论。”柳重域捏着我的下巴道。 我眨了眨眼,拉开他捏在下巴上的手,我看着他。他的眉,眼,鼻子,唇都是作为男人来说最完美的。这样的男人,倾倒了很多女子吧。我甚至曾听说京城最美的某花魁都惦记着他。我暗叹一声,撇开头。shu xiang men di 眼看着离隐士山越来越近,我不由对柳重域道:“我们过几天再去吧。” 柳重域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马车打道返回,在最近的客栈停下了。 客栈名悦来,我第一次看到曾经看到的小说电视剧里面常见的客栈名。本应该相当喜悦,但是我什么心情都没有,瞥了一眼就跟在柳重域后面往里走。 客栈不是很大,但是人却极多,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房间。 柳寓封去一问,上等房没有了,中等房也没有了,只剩下等房一间。 我们正犹豫要不要住下来,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男一女,就是那对今日黏上了柳寓封的兄妹。像今晨一样,她一看见柳寓封就激动了,三两步下了楼来,跑到柳寓封面前,激动道:“柳公子,我们又相遇了。” 柳寓封礼貌地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来开与她的距离。随后下来的男子将她拉了回去,然后看向我们,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位公子,你还要不要订这间房?” 柳寓封犹豫了一下,道:“真的只有这一间下等房?” “公子,我能跟钱过不去,确实只有一间下等房了。” 柳寓封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看看天色,不早了,就要点头答应。那姑娘忽然道:“我们有多余的房间可以让给柳公子。” 那姑娘的兄长眉头一皱就要说话,被她死命拉住了。 最后,我们厚着脸皮住进了那位让出来的房间。 随后得知那姑娘叫南宫花容,那男子名南宫炀。我听着有些耳熟,终于想起来,那男子便是武林四公子之一,他妹妹南宫花容是武林有名的美人。 从那姑娘看柳寓封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的心上人就是他。若是往常,我倒有心思八卦一下,但是现在什么心情也没有,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上等房是标准的里外间形式,我把自己关在里间。 我盘腿坐在地上,垂头望着地板,本是要好好想一想事情,但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我根本没有感觉到它的流失。深夜时分,柳重域出现在我面前。他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床上,随即就解开了我的衣服。我空洞的大脑缓缓启动,但是来不及来。他已经解开我上半身的衣物。裸露的肌肤上明显的青紫痕迹一览无遗。这是柳寓封留下的。柳重域的动作停下了,他的视线落在那些痕迹上,脸上的神情冷到仿佛严冬。我呆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很久后,柳重域忽然道:“是谁?”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他沉默不语。他眼神微微眯起,语气冷静又冷冽:“柳寓封?” 他怎么知道?我差点惊呼出口。但最终保持了沉默。 柳重域似乎已然笃定,继续问道“你自愿的?” 我摇摇头。 “他强迫你的?”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柳寓封似乎并没有怎么强迫我,当时我稀里糊涂就没有特别挣扎就和他那样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柳寓封当时邪气得让人下意思惧怕,他的表情告诉我,反抗也没用。是的,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反抗。 “衍儿,抬头看着我。” 我缓慢地抬起头,对上柳重域严肃到森然的脸。 他盯着我道:“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什么下不为例? “你的身,你的心都只能交给我。”话落,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胸口。 他的手从我的肩背一直虎摸到臀部,所过之处,仿佛被点燃了火苗,热麻一片。 直到他进入我的身体,我才被胀痛的不适带回神。但没一会儿,我就又沦陷在欢愉中了。 我断断续续地发出压抑不住的呻吟,模模糊糊地看到柳重域抬起我的腿一进一退,时快时慢。 事不过三,三次后再无回头路。 我再无回头路了。何况,一个声音告诉我,别回头。 柳重域,我不回头,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吧。 我环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爹,你犯罪了。” 柳重域疯狂地吻着我,声音低哑地传来“那衍儿可愿与爹一起犯罪?” 我不回答,只是配合着他扭动身体。 夜色迷离,情不知何所起。亦不知此情为何。但那有什么关系。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比在乎柳重域更多了。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了柳寓封的眼睛一闪而过。我盯着隔间的门,暗道:不过一场性事,何惧被人看见。何况柳寓封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其实这种感觉很好。这一刻,柳重域只是我的爹爹,不再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如果早知道这样就可以让爹爹只是我的,我绝不会排斥。我抱着柳重域的脖子,轻轻地笑了。 “衍儿,你很高兴?”柳重域忽然捧过我的头,吻了吻我的额头道。 我眯着眼看着他,看了很久,才说:“是的,我很高兴。” 回应我的是更加激烈的撞击。 忽然间,我就想起了前世。我的父亲西临城。我最后居然会死在他的情人手中。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该怎么做呢?不用让池扬死。只要抢走他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了。他最在乎的是我的父亲西临城,那么就抢走他好了。我攀着柳重域坚实的背。就冒出一个想法,西临城虽然那么冷酷,也许是可以勾引的。让冷酷得犹如王者一样的人堕落沦陷将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想着,我就又笑了。 原来我是这么坏的人,难怪曾经会生出杀人的念头。 所以,我是可以杀人的。只要是我厌恶到想杀死的人。 倏然,一股强烈地快感充斥全身,每一缕神经都变得敏感,没一个细胞都好像在欢呼。这种感觉淹没了一切理智,像浪潮一样袭来。 …… 当我再次理智回笼的时候,全身软得无一丝力气,却又通体舒畅。我躺在床上,柳重域的脸就在上方,他脸上再也不是冷峻的模样了。他的每一丝神情都充满了情欲。 我餍足地闭上了眼。 第64章:幕后指使,上隐士山 一切罪恶的念头都在黑暗之中滋生,当阳光照耀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美好。 昨晚是怎么了?我按着心脏,告诉自己昨天的那些疯狂的想法只是错觉。我轻轻将柳重域放在我腰上的手拿开。 “醒了?”柳重域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响在我耳边。手再次回到了我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苏苏麻麻的感觉顿起。 我按住他的手:“别。”我话未落,他忽然顶开我的腿,火热的凶器抵在我大腿内侧。那股热源不断扩散。心脏咚咚直跳,我看着他眼里暗沉的火苗,不自觉放松了抵抗…… 我本担心今天身体会有些难受,毕竟曾经那两次的性事令我在之后几天难受了好久。不过,我竟然意外地发现除了有些发软,倒没有任何不适。相反,精神状态极其好。大概是柳重域技术比较好吧。 没有身体不适的顾虑,而且心情也算是大好了。我便又急着要去隐士山。 那位南宫花容姑娘大概一直盯着我们的动向。一出客栈门,她就追了来。一身粉红的长裙,纤腰束束,明媚多姿,仿佛一朵桃花仙,骑在一匹白马上,仿佛仙女骑着独角兽,晨光便如圣光一样打在她身上。 她左右看了看,没见着柳寓封,直接问道:“柳公子怎么没在?” 昨日介绍之时,柳寓封并未透露我们三人是父子兄弟关系。而我也只说自己姓木,柳重域顺便也姓木了。是以这位姑娘倒不清楚我们都姓柳,若不然,柳公子这个称呼还真是混乱呢。 只是柳寓封人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一早就没见着他。基于我和柳寓封发生了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又被柳重域猜到了,我便也不大敢问他关于柳寓封的事情。 但是柳重域显然没打算搭理人家姑娘,我顿了顿,只得微笑道:“南宫姑娘,柳公子自行走了,不再与我们同行。” 南宫花容秀美微蹙,急切道:“那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 南宫花容怏怏不乐地翻身下了白马,这时,她的那位兄长南宫炀公子急匆匆从客栈出来,看到南宫花容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对我们点头一礼后,板着脸拉着南宫花容走了。 我看着在深秋时节依然青苍翠浓的隐士山,暗叹:果然高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这里大概风水极好,才能如此郁郁繁茂,碧得如玉。 我仰望了半天,才对柳重域道:“我们走吧。” 上山自然不能再用马车,只得步行或者用轻功。 我拉拉柳重域的袖子,道:“我们飞上去吧。” 我相信以柳重域的轻功绝对可以轻松地攀岩踏树而上。但是我显然忘了,高人住的地方是不一样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去的。 柳重域道:“此山阵法重叠,不可强入,只能循途而上。” 我瞬间默了,道:“那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攀山四个小时,有点远。 一走进山脚,忽然四面八方都杀气重重。我唬了一跳,问柳重域:“这什么阵?杀气也太重了。” “不是阵法之故。”柳重域严肃道,忽然揽着我拔地飞到了树上。我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何事,就被柳重域揽着飘来转去,只感觉每次杀气逼近身,都被柳重域恰当地避开了。 一分钟,两分钟,也许不过三分钟的时间。一切杀气消失无踪。 柳重域揽着我稳稳地落在地上,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男子躺在地上,像刺猬一样的短发根根竖立,模样阴沉凶恶,尤其一双眼,恨意似要化成实质。 “看来绿萝快死了。”柳重域冷冷道。 绿萝?有些耳熟。对了,就是那次在秦香园出现过的女人。那么地上的男子岂不就是救走了那女人的那个黑影。他应该是叫黑角。 绿萝快死了,那个恐怖的女人要死了吗。难怪当初柳重域和秦师叔都没有去追,原来她迟早是要死的。 我看向地上的男子,他连悲伤都带着穷凶极恶。我忽然觉得他和那女人还真是一对般配的夫妻。都一副凶残歹毒的模样。 “说,受何人指使。”柳重域全身杀气毕露。黑角全身哆嗦,仿佛得了羊癫疯,神色痛苦。尽管如此,他依然什么也不说,只眼神凶狠地盯着我们,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句我听不懂的方言。看表情也知道他说的定然不是供出幕后指使者。 柳重域在他说完后,忽然道:“若想救你妻子,就说出幕后指使之人。” 黑角又狠又毒的眼里冒出一丝希翼,他终于用我能听懂的语言说道:“你能救她?圣子都说没救了。” “只要你说出指使者并为我所用。”柳重域居高临下,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仿佛在说:你只能服从我,别无选择。 所以,黑角要救他的妻子,别无选择。他最终服从了柳重域。 然而,他说出的幕后指使者令我大吃一惊。 柳夫人!指使者居然是柳夫人。我看向柳重域,他面无表情。然后看向我:“衍儿,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我的想法。我茫然地看着柳重域,他道:“你可以杀她。” 杀她。我的确恨她,恨不得她不存在。但是,她已经存在了,而且她是柳寓封和柳寓澜的母亲。不管现在柳寓澜对我是个什么态度,但就凭那次他冒险到万佛教救我,我也该还他人情才是。 我暗自叹息一声,摇头道:“这次就算了。”这次,也只是这次,若再惹我,我便不会顾及柳寓封和柳寓澜了。 “主人,请救我的妻子。”黑角勉强爬了起来,跪在柳重域面前,神情竟是虔诚的。 看来他对自己的妻子感情很深。 即使这样凶残毒辣的人,情感却真挚。 “明日带人到此处。”柳重域扔出一个瓷瓶,“此药可护住性命。” 看着黑角消失后,我看向柳重域:“那我们今天是不是不上山了?” “当然不是,走吧。”柳重域牵起我的手踏上了上山的路。 我边走边道:“你明天不是要救人吗?” “明日再下来即可。” “两个时辰的路太久了。” “下山无须两个时辰。”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知,遂不再问了,只跟在柳重域后面往前走。 我发现走的路和看到的情景很不一样。一踏下去,景物和最初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仿佛走进了迷幻之地。我看看柳重域,幸好他一直在,没有像看到的景物一样忽然消失变化了。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柳重域转头,眼神柔和地看着我道:“跟着我,不用怕。” “我没有怕。”我立刻道,“没什么好怕的。” 柳重域疑似笑了,但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我遗憾地撇撇嘴,边走边问道:“隐士山住了很多高人吗?” “不算多。” “他们都是谁,有什么如雷贯耳的名号?” “我的师傅道号玄真。” “你的师傅是道人?” “恩。” “那你怎么不是道士?” “玄真道人修为极高,不在乎世俗规矩。” “也就是说他是个特立独行的道人?” 柳重域顿了顿,道:“也可以这么说。” “你怎么会拜他为师,他是不是很厉害?” 柳重域半晌没回答,我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神情十分严肃。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大片桃花,华光灼灼。深秋时节居然有如此繁盛的桃花。 我张大嘴巴,惊诧不已,不由自主就向前走去。柳重域的声音忽然传来:“别过去。”他一把将我拉回身边,“此乃桃夭阵。” “桃夭阵?有什么作用?”我好奇道。 “陷入桃花阵,便会迷失在桃色梦乡。”柳重域解释道。 “桃色梦乡?”我猜测道,“不会是进去了会做春梦吧?” 柳重域投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瞬间默了,居然会有这种阵法。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这么恶趣,布下这种阵法来。 “这阵是谁布的?” “天阙老人。” “天阙老人?他很老吗?” “一百二十岁。” 一百二十岁?还真是老人。 “衍儿可听说过天阙山?” 我点点头:“听说过,天阙山上有奇人。”我猛然反应过来道,“难道天阙老人就是天阙山的奇人?” “没错。” 我思索半晌,终于想起来,东云帝身边那位叫随缘的谋士就是来自天阙山。不知道他和这位天阙老人是什么关系。 “天阙老人有弟子吗?” “自然有。” “东云帝身边有个叫随缘的人据说就是来自天阙山。” 柳重域顿住脚步,半晌道:“他可曾给你占卜?” 我摇摇头,好奇道:“占卜真的灵验吗?” “信则灵。”柳重域道。 “信则灵,不信是否则不灵呢?” 柳重域忽然眉一挑道:“你信我就够了。”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瞥开眼望向他处。这一看,我就吓了一跳,一朵硕大的花张开花瓣,向我缓慢地移来。差一点就触到了我的身体,结果被柳重域一剑砍裂。红艳艳的花瓣飘落了一地。 我一个眨眼,花瓣什么的都没有了。 难道只是幻境?真实得也太可怕了。 第65章:三位高人,爹爹读白 经历了那朵疑似食人花的可怕幻花之后,一路倒再没遇到什么惊悚的东西。 “我道是谁,居然能闯过天阙布下的乾坤六重幻阵,却原来是玄真的得意弟子。”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传来。我循声看去,一个须发皆白,穿一身灰布衫的老者从一小道走了出来。后面走出一黑发,一白发两个老人。黑发人一身道袍,手上拿着一根拂尘,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弥勒佛,除了没有弥勒佛丰满。白发人发如雪,长及臀下,一木簪冠发。初时以为是一老人,待得他转过脸来,方发现他容颜年轻好似三十许。 根据那发声的老者的话,如果我没猜错,道人就是柳重域的师傅玄真,那这位容颜年轻的白发人就是天阙老人。柳重域之前说过,天阙老人已经一百二十岁了。而此人年轻得不像话,就算是保养得好也不至于一百二十了看上去才而立年岁。 “徒儿,多年不见,可是有何奇遇?”玄真道人问完话,也不待柳重域回答,笑眯眯地看向我道,“这位小公子生得不错,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我眨眨眼,看向柳重域,他瞥我一眼,看向道人:“师父,此吾子,名寓衍。” 道人点头道:“恩,不错,不错。” 我完全茫然。高人的思维果然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吗?这不错是何意,我完全不明白。而且柳重域没回答是否有什么奇遇,道人也不再问。我特别好奇,决定下去后一定要问一问柳重域到底有什么奇遇。 暂时搁下好奇之心。我连忙对道人一礼:“寓衍拜见师祖。” 玄真点点头,指指另外两人:“这位人称松竹先生,这位世人皆称其天阙老人,衍儿徒孙想怎么称呼随意即可。” “松竹先生。”我看向那位年轻已极的天阙老人,若口称天阙老人,实在有些别扭,顿了顿,我道,“天阙先生。” 他看着我的目光透着奇异,忽然道:“你摘下面具我看看。” 我愣了愣,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他怎么一下就看穿了? “老夫就说那里不大对,却原来是易容之故。”松竹先生摸着长长的胡须道。 我摘下面具后,顿时感觉舒畅了许多,戴着面具时不觉得,这一摘了才发现,戴着一张东西果然是不大好的。以后若无必要,我还是不要贴这玩意在脸上了。随便画画妆也就是了。 三位高人一起盯着我,感觉虽然不是亚历山大,但是还真是有点不自在呢。我假装咳了咳。 玄真师祖哈哈笑了起来,道:“好极好极!衍儿徒孙这模样怕是世上没人能比了。” 我算是明白了,玄真师祖性子还真是跳脱。 松竹先生看向天阙先生道:“天阙,你看如何?” 我忽然有一种自己在面试的感觉,而且面试我的人还是了不得的人物。迎上天阙先生的视线,我有些忐忑。他擅占卜看相,不会一下子看出我的来历吧? “桃花旺盛之相。”天阙先生道。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相,但比起被看穿来历要好多了。虽然来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被人看穿会觉得诡异。 “哈哈哈哈……天阙,我这徒孙如此相貌,一看就知道是招桃花的相,这还用你说。”玄真师祖大笑道。 我默然无语。 我从窗子看向对面的竹楼,那是天阙先生的住所。松竹先生、天阙先生和玄真师祖三人在这山间盆地处呈三角形建三处楼。天阙先生是竹楼,松竹先生是标准的四合院,而玄真师祖却是茅屋。 我现在就是在一间茅屋里。从外面看歪歪斜斜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而里面,石板地面都长出草来了,屋里只有一张搭了几块木板的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褥算新,也没什么怪味。我勉强忍一个晚上,今晚说什么也得改善条件。等柳重域治了那黑角的妻子绿萝回来偶,就让他伐木造家具去。 昨天我试探着表达出想向他们学武的意思后,玄真师祖只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松竹先生说我骨骼清奇却不适合学他之学。最后只有天阙先生什么也没说。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向他学奇门遁甲,占卜看相。 一根草掉在我头上,我默默扒下来扔掉,看了一眼垮塌塌地茅草顶,这玄真师祖还真是不讲究到了极致。也许我该去松竹先生的四合院住。 一股视线投来,我转头看去,对面的窗打开了,天阙先生负手站在窗边。看过来的眼神透着玄奥。难道高人都是喜欢随时随地传达出一种玄乎其玄的意境的吗? 我回看了他一阵子,他看着我的眼珠一动不动。雪白的发丝微动,扬起来的仿佛不是头发,而是无尽的岁月。他是一百二十岁,我恍然觉得他就应该是活了那么久的人。他比松竹先生和玄真师祖还要年长。 我看了一眼矮矮的窗,抬腿翻了出去,我走到天阙先生的窗前,看着他道:“先生看我可有学习你绝技的天赋?” 那双唯一能看出年龄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我道:“柳小公子已有绝学,再无须其它。” 我愣道:“我有绝学?” “万法心经。”天阙先生道出。 我又是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有万法心经?不知道是算出来的还是推断出来的。 我顿了半晌,道:“你的意思其实是我没有学奇门遁甲,占卜看相的天赋吧。”他不回答,我再接再厉道,“你说吧,我承受得起。” “占卜看相确然不适合你,至于奇门遁甲,你若感兴趣……” “感兴趣感兴趣,我特别感兴趣。”我立刻点头如捣蒜。 天阙先生顿了半晌,回说:“你想学哪一阵?” 我犹豫了许久道:“我并不了解阵法,先生可愿重头给我讲解?” 天阙先生皱眉了半天,忽然转身取来一本书递给我道:“此乃入门基础,你拿去好好看看,看懂了再说其它。” 我接过书,宝贝似地揣进怀里。 今日天色本就阴沉,忽然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我抱着书就要往回走,忽然想到茅屋破旧不知能不能挡雨。那位师祖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露面。 “进来,等雨停了再走。”我看看天色,乌云密布。不知道柳重域什么时候回来。 我转身从竹门处走进了天阙先生的房子。 番外――柳重域[这是一个毁爹爹形象的番外,请不要太认真。爹爹还是酷滴] 衍儿出生后,他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有自己的孩子是如此欣喜的一件事情。只是衍儿的母亲却去世了,这么小的孩子该怎么养育?他不能时时看顾他,交给下人始终不放心。周围的人建议他再娶一个妻子。大家族里继室夫人为了家产害死原配之子的事情并不少。衍儿如此幼小,他不能把他交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家父叔伯们无数次催促他再娶,他没应承。一晃三年,衍儿三岁了。聪明伶俐远胜同龄的孩童。他本应该培养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然而,出于某种心思,他希望衍儿能成长为他本真的模样?这种私心令他放弃了全力培养他的计划。 也许他的确应该再娶一个妻子。于是他遵从母亲的意见娶了卢家姑娘。那位卢姑娘他曾见过,印象中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想来应该是个合格的主母。但衍儿似乎始终不喜欢她。无论她如何对他好似乎都没用。他曾问他,他却不答。小小的孩子,思想却特别坚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便也没在意。 寓封,寓澜,玉卿相继出生,他们都是他的孩子,只是他再也没有看到衍儿时的喜悦。衍儿一天天长大,有许多变化,然而,他始终是最初的模样,一如他出生时的明净无瑕。 那孩子长得极其貌美,胜过人间万千殊色。只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好在他不大喜欢出门。若非如此,只怕会美名远扬。 衍儿四岁时,他请了先生来教,教书先生曾是有名的大儒,姓李。折服过许多学生。只是衍儿这个学生却有些特殊了。他不喜读书,李先生若是说出一番道理来他必然也能辨出一番道理叫他无法反驳。那样的衍儿有趣得紧,他既然不愿学,那就随他去吧。 衍儿,他唯一纵容长大的孩子。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大感兴趣,名利仕途,他都不喜。 得知皇家有意将天凤公主许配给衍儿,他以为以衍儿的性子,当一个闲散驸马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忽略心中的不悦。他默认了皇上的决定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衍儿不愿意,他甚至离家出走了。 对于这个结果,他不仅没有生气,甚至隐隐感到高兴。 衍儿似乎很向往江湖,一出家门,就像笼中鸟飞入了天际。他那么快乐,他甚至不忍将他拘回家。 有人开始打衍儿的主意了。 浮缘寺一次意外,他得到了衍儿的身体。既然天意如此,他便不想放手了。衍儿就由他来守护吧。 既然衍儿向往自由自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般的生活,他便弃了丞相身份,陪他一起便是! 他对权势并无留恋。 第66章:天阙先生,初闻幻术 天阙先生看起来高深莫测,实际上也高深莫测。我也不敢与他多说话,就坐在竹椅上,拿出他刚才递给我的奇门入门书来看。打开书一看,我就头疼了。什么天蓬配坎一,天芮配坤二,天冲配震三之类的。我看这些和看天书差不多。看来要学这玩意儿是不大可能了。 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竹板墙上,仿佛若有韵律,我听着就入了神。 “可有不懂之处。”天阙先生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立刻醒神,看了一眼手中的书,轻轻合上书页,递给天阙先生:“先生,我看还是算了吧,我确实没有学习奇门遁甲的天赋。” 他并未接过书,而是道:“可是不懂。” 我点点头:“如看天书。” 他收回书,用深远莫测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问:“可愿卜一卦?” 老实说我有点心动,但是想了想,我摇摇头,道:“不必了。” 此后再无话,天阙先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时不时掐指。 我趴在竹几上,看着外面绿油油的树,听着雨打树叶、竹楼的声音,忽然觉得这个时候适合修炼万法心经。也就这么一想,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忽然,一股热气蔓延全身,难道练功出问题了,不会是走火入魔吧。我有些担心,却无法中断冥思,更无法驱除这种灼热。就在我浑身难受不已的时候,一股凉爽的气息从背后传来,我不由往后靠了靠,这种温凉的感觉令人全身舒泰,我不由转身抱住这个冰块,让凉意驱散脸上,身上的燥热。冰块似乎要逃走,我赶紧死死抓住不放。 热气一波一波散发,仿佛有个火团在身体里制造火苗。我抱着冰块也解不了的热。 难道真的练功走火入魔了? 想到这种可能,我竭力想睁开眼。 如果可以,就当我没有睁开眼,就当我只是在梦中,但是视野里清晰的一切都表明这是现实而不是梦。 我抱着的不是冰块,而是一个人――天阙先生。我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他皱着眉,明显很不悦。 我控制住想要尖叫的情绪,缓缓松开了手。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已经先一步起身而立的天阙先生说了一句“抱歉”后,转身出了竹楼。 雨还在下,不疾不缓,不大不小,世界却朦胧了,雾气环绕,不见五步之外的景。 雨水落在身上,冲淡了全身的热流。我埋头往前冲,走出老远,密密的树林,草丛挡住了去路,我靠着一棵树,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完了,我刚才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似乎是非礼了天阙先生。怎么办,我没脸回去了。非礼谁不好,居然非礼到天阙先生身上去了。 我一拳打在背后的树干上,哗啦一片雨水落满全身,冰凉凉地浇熄了我身上仅剩的热度。 我望着雾气朦胧的树林叹气不已。不知道是不是练万法心经出了岔子?但是,当时明明感觉很好,仿佛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通体舒畅,怎么一下就不对劲了?我思索半晌无果。 木然站了一会儿,我拉了拉湿透的衣衫,打算回去了。放眼一看,辨不清方向。这下好了,刚才一时冲动跑出来,现在可怎么回去? 我只好按照直觉选了一个方向。刚才燥热不已,这会儿被秋雨一淋,凉气入体,全身冷得直打颤。我抖抖索索地往前走。猛然间撞到一个物体,我抬头一看――天阙先生。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雨伞下的天阙先生,白发轻扬,墨眸积淀下悠远的沧桑岁月,年轻的容颜镌刻着无尽的莫测。 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想法方闪过,面前景物顿时变了。转瞬间,进了一片竹林,无雨,无雾,阳光明媚。风吹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愕然半晌,疑惑地看向天阙先生。 “幻术而已。”他解释道。 幻术?这个世上有幻术?我惊诧地看向周围,一切都那么真实。我在胳膊上掐了一把,会痛。 “幻术的最高境界就是化虚为实。” 天阙先生侃侃说起了幻术,但我完全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想着:他大概没把我非礼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吧。我按按太阳穴,告诉自己忘记这件丢脸的事情。 一眨眼,天阙先生的脸近在咫尺,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这明明是个调戏的动作,可他的神情古井无波,仿佛只是在鉴定某个物品。我推推他的手,纹丝不动。 “好面相。”他忽然出声道,“只是变数不定。” 他是在看相? 衍儿,衍儿…… 咦,柳重域的声音。我转头四处看,没有人。眼前的景忽然一抖动,画面倏忽变了。我依然在迷雾浓重的林子里,天阙先生打着伞长身而立。雨一直下,没有停歇。 我看向周围,雾浓难见人影,四处转了转,柳重域的声音没再响起,难道只是我的幻觉?我不死心地大喊道:“爹,我在这里。” 话尤未落,柳重域一身玄衣出现在我面前,冷峻的面容上眉头微蹙。他看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牵起我的手。温暖干燥的手瞬间让我觉得安全了。一股热流顺着牵着的手传到我的身上,深秋的寒气顿时消弭。 天阙先生还站在那里,雨伞挡住一切风雨,他仿佛置身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柳重域对他点了一下头,揽着我飞入雾中。 回到茅屋,柳重域扒了我的衣物,将我裹进被子里,然后拿了一块帕子开始擦我湿漉漉的头发。边擦边道:“怎么跑去了那里?”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偷偷瞄向他,见他并无生气的意思后,我鼓起勇气道:“今日去找天阙先生,忽然下了雨就留在了那里,后来修习万法心经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问题,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出了点意外。” “你在天阙那里修习万法心经?” “恩,怎么了?”我看向柳重域严肃的脸,不由有些忐忑。 他神色晦暗变化了一阵后,道:“后来呢?” 我张了张嘴,没法开口,柳重域的神色越来越暗沉。忽然掀开被子,巡视一般看向我裸露的身体。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眼中阴沉渐渐散去,对我道:“以后不要随便在他人面前修习万法心经。” 我脑袋又是一震。这万法心经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不要胡思乱想。”柳重域放下给我擦头发的帕子,拉起被子重新给我盖好。 我皱眉看向柳重域,脱口道:“今日,我差点非礼了天阙先生,这是不是与修万法心经有关?” 柳重域眼中神色几番变化,最后道:“以后有我在的时候才能修习。” 我忐忑道:“这万法心经该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吧。” “无须担心,对你只有好处。” 我放了心。 过了一会儿,我有些纠结道:“爹,天阙先生应该不会怪我无礼吧?” “不会。”柳重域笃定道。 其后几日我都没敢在天阙先生面前露面。 柳重域在另外一处地方修了一间木屋。看起来比玄真师祖那茅屋坚固多了,也整洁美观许多。 当了几日缩头乌龟后,我也淡忘了那日的尴尬,便出来放风了。 一棵粗大的黄果树下,白发的天阙先生和同样白发的松竹先生正在下棋。玄真师祖抱着他的拂尘靠在树下睡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天阙先生瞥了我一眼,回头继续下棋。松竹先生见了我,摸摸胡须道:“柳小公子可会下棋?” 我摇摇头,道:“不擅棋道。” 松竹先生摸着胡须,一副深思的模样,然后落下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一副悠然自得,一派闲情逸致的模样。 我看向棋盘,上面黑白棋环绕。我完全看不明白是个什么棋局。又是小半会儿过去了。两人忽然同时停手了。 松竹先生道:“多谢天阙手下留情。 天阙先生眉目不动,表情不显,只道:“我并未留情。” 松竹笑笑,道:“那是你心不在焉,不知所谓何事?” 天阙先生神色无波无澜,并不言语。 松竹先生也不追问,道:“我收了一徒,当可承我衣钵。” 天阙先生古井一样的眼动了一丝:“这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人?” “缘分已到,不知你可有再收徒弟的打算。汝之绝学多,怕是难找到全才,若能每一样找到一个人才就不错了。不必太挑剔。”忽然看向我,“我看小柳公子当可学幻术。” 呃?我看向天阙先生。他看我一眼,冷淡道:“再说吧。” “我先去接徒儿来,你自与柳小公子玩耍。”松竹先生将我招呼到他的位置,“下棋炼性,尤其与天阙下棋,当会获益匪浅,你坐下吧。”将我按在他位置上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我看看天阙先生,又看了一眼棋盘,此局貌似是和棋。松竹先生之意,这和棋都是天阙先生承让了。那这天阙先生棋艺该是如何的高?就我这菜鸟的水平,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我分开棋子,然后对天阙先生道:“先生,我不会下围棋,于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不如我们来下下其他的棋?” 天阙先生似乎提起了点兴趣,道:“还有什么棋?” 于是我讲解了一下关于五指棋的的规则。 和天才对上,往往令人毁灭自信。第一轮,我赢,第二次,和棋,第三轮开始,我便再也没有赢过了。 第67章:梅九之来,失控之欲 又下了一阵子后,我兴趣寥寥,将棋子一丢,道:“不下了不下了。” 天阙先生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装好棋子,然后看向我道:“你有血缘之祸。” 我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既希望得到答案,又不想再听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出来。 我盯着他半晌,他忽然露出一个高深的笑,道:“你不必紧张,一切自有天意。” 我蹙眉半天,盯着他道:“先生高人,能掐会算,但还请先生不要随时说一些与我命运相关的话语,我不想知道。” 我起身飞快地走了,也不管是不是不礼貌。 我边走,脑子里却始终转着四个字:血缘之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我和柳重域不伦的关系会有大祸?不,我不应该将这些神神叨叨的话语放在心上。柳重域已经是我的了,只是属于我的父亲。我眯眼看着满目苍翠之色,抬起手从指缝间看向天空。天意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人生将由我来掌控。 “柳小公子。” 我垂头看去,松竹先生犹如闲庭信步一样踏着草丛而过。他后面跟着一个人。紫衣飘飞,清逸绝伦。 ――梅九。 “来,徒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公子姓柳名寓衍。小柳,这是我徒弟,段九梅。你们年岁相近,可以一起玩耍。”松竹先生笑眯眯地说道。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梅九一眼,然后对松竹先生笑道:“我们早就认识了。” 松竹先生微微一愣,道:“看来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你们自去叙旧,老夫我就先走了。”话未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瑾瑜近来可好?”梅九一如最初相识时的温柔和气。 我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会成了松竹先生的徒弟?” “毛遂自荐。”梅九微笑道。 我瞪大眼,好奇道:“松竹先生二话没说就收了你?”这也太好说话了。那位天阙先生可是让我知难而退了。我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瑾瑜,你不高兴?”梅九迅速拉着我的胳膊,神色有些紧张道,“你若是不高兴,我这就去跟松竹先生说不做他的徒弟了。” 我一顿,看向他道:“你不是为了做松竹先生的弟子来的吗?” 梅九用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神看着我道:“瑾瑜在这里,我要来找你,别无它法,只得出此下策。” 我怔了怔,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忽略掉他话中更深的意思,我道:“我不都说了,还拿你当朋友,你不用再做什么。” 忧伤忽然就出现在梅九一向清冷的眼眸中,我别开脸不去看。 “瑾瑜,你还在生我的气。”梅九忽然一叹,道,“我不后悔得到你。” “你……” “但是我后悔当时带你去那么个地方,后悔没有一直待在你身边。”梅九说着,忽然就吻了过来。 梅一样冷香的唇却是温暖柔软的。我迷茫了一瞬,开始推他。他立刻移开了唇,但却一下子将我搂进怀里,越搂越紧。下面一个硬挺的东西抵在我腹部下方。我全身一颤,接着就有热流从丹田窜了出来,下面的小兄弟瞬间就有了反应。我吓了一跳,拼命去推梅九。他力道大得很,怎么也推不动。 “瑾瑜,你有反应了。”低低沉沉地声音落在我耳边。我瞬间感到全身发软,不自不觉间,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身体紧紧贴着他冷梅一样清凉的身体,身体迎合着他的摩擦。 梅九欣喜地叫着我的名字,手在我背上,腰上,臀部抚摸,越来越膨胀的下身顶着我的,缓缓摩擦。 我仿佛溺水之人攀着他直往下掉,他抱起我不断亲吻。我想终止这种行为,但是身体仿佛不受我的控制,想要更多。 “等一下。”梅九喘着粗气,声音低哑地在我耳边说道,然后抱起我躲到了一棵呈伞状的繁茂无比的树下。树下是一片软和的小草。他将我放在地上,俯下身来解我的衣服。 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脖子,胸前,腰腹,然后就要到下面。我难耐地张开腿,抬眼去看梅九。然而,我的视线穿过梅九的墨发,迎上一双古井幽深的眼。 天阙先生! 我全身的热流瞬间僵冻了,只觉五雷轰顶。居然让人看到了自己如此不堪入目的样子。不过一个照面,天阙先生就消失无踪,但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幻觉。 我回神看向梅九:“阿九,你快起来,别弄了。” “怎么了?”梅九抬头看我一眼,低下头就要继续,我赶紧起身挡住他的动作:“别做了。”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梅九捧起我的脸亲了亲,柔声说,“不用担心,不会痛的。” 我急得直摇头。梅九终于发现我情绪不对,蹙眉道:“你怎么了?别哭。” 哭什么哭,我哪里会哭。 有什么落出了我的眼眶。我抬手摸了摸,放进嘴里,咸的。我真的哭了?我急忙擦干净脸上莫名的泪水,捡起压在身下的衣服往身上套。 梅九顿了顿,拉过我抖得不成样子的手,轻声道:“我来。” 当梅九细细地帮我系腰带的时候,我感觉火苗在我身上乱窜,直想那只手解开腰带,伸进去。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一把拍开梅九的手:“我自己来。”胡乱系好腰带后,我压制住某种渴望,不去看梅九。 “瑾瑜。”梅九声音低落。 我勉强看了他一眼,道:“你先走,等一下我再走。” 梅九不但没走,还站到了我面前,极近极近。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差点没扑到他身上去。我克制住这种冲动,迅速后退了一步。可是他又前进了一步,我后退一步,他就又前进一步。 我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对他道:“求求你,不要靠近我。” “你就那么讨厌我?”梅九语气悲伤道。 我立刻摇头:“阿九,我说不生气了就不生气,你不要再多想。” “你很想对不对?”梅九忽然低低地在我耳边说道。 我瞪大眼,看着他,冷声道:“你胡说什么。” “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梅九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我差点又瘫软在他身上。我赶紧推开他,转身就跑。 我这是怎么了?见到男人就那样,都成什么了? 梅九在后面叫我,我捂住耳朵,拼命奔跑。那种渴求的感觉在奔跑中慢慢消褪。 “衍儿徒孙,轻功进步了。”玄真师祖的脸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顿了一下,转身继续跑。 梅九似乎被玄真师祖拦住问话了,我松了一口气。刚才褪去的热流似乎又有升起的趋势,我抛开杂念,没命地往前跑,直到撞到一堵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我安心地靠进,伸手环住他的腰。 “衍儿,发生了何事?”柳重域一手揽在我背上,一手抚着我的脑袋。 我闭眼靠在他肩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脑子里一阵思想斗争后,我终是没有战胜某种欲念,身体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摩擦。我低声道:“爹,我想做。” 秋风透过门缝吹进来,秋阳照进。 我缠着柳重域不断索求,身体仿佛饥渴的旅人遇水狂饮。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终于觉得满足了。身体满足了,然而心却漏了一个窟窿。我躺在床上任由柳重域将我打理干净后,才认真地看着他。 “你想问什么?”柳重域道。 半晌,我道:“爹,我这是怎么了?” 柳重域眼神温和地看着我,将我揽进他怀里:“过了万法心经第一重就好了。” 我倏然抬头,惊道:“是万法心经的原因?”这到底是什么邪功,居然会让人……这么容易上火。 柳重域点了点头,道:“世人皆以为万法心经人人可练,却不知道要练此心经须得拥有玉骨之质,阴性之体。若是寻常男子要练,须得自宫,且稍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欲练此功,挥刀自宫?这和癸花宝典有何区别?靠,这是什么功法,居然有这么变态的要求。 “衍儿体质练这万法心经自然是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还会变成这样?我皱眉道:“练这功法还会激发人的性欲?” “万法心经便是以阴性玉骨体吸取他人阳气以及功力化为己用。”柳重域不紧不慢解释道。 我听了却仿佛晴天一个霹雳。这居然真的是邪功?我震愣半晌,紧张道:“爹,那刚才我吸了你的阳气和功力?” 柳重域投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道:“衍儿勿急。万法心经之所以要求玉骨阴体,便是是因为此种体质之人修炼此法不但利己,对与之交欢对象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惊讶:“对双方都有好处?” “没错。” “这功法必须被人上?”我盯着柳重域道。 柳重域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道:“衍儿以为呢?” 瞬间,脸上一热,我扭开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绝对不是想上人。 我不由恼怒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这功法会这样?” 虽然对自己走上断袖之路已经认了,但是现在居然还彻底成了零。我看向柳重域,雕塑一样俊美分明的脸,纯男性的气息。压倒他?不,我从没想过,我威严霸气的爹爹岂能被人压在下面,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行。 我暗叹一声,被压就被压吧。其实感觉还不错。 第68章:学习幻术,看到他们 我一跃到树上,又回到地上,再飞到树上,再下来,反复多次后,我终于相信我是真的可以飞了。我也会轻功了。我真想叉腰对天狂笑一声,但是看了一眼柳重域,算了,那多没气质。 “爹,我也会轻功了。” 柳重域笑着点头。我看向其它三处居舍,对柳重域道:“爹,我们把房子建远一点。” 柳重域:“你想建成什么样?” 我想了想道:“建得结实一点,门不要留镂花。”那种门最容易让人戳洞放迷烟了。左思右想,我道,“我画一张图纸,照着我画的建怎么样?” “都依你。” 我看向林中的茅屋、竹楼、四合院,不由忧虑道:“爹,我们的关系,如果让人知道了……” “知道又有何妨?”柳重域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我一想也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换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通讯那么发达的现代都能找到地方隐蔽,何况是这个讯息不畅通的古代,随便隐进一座山头,谁也找不着。 最近,我都不敢往玄真师祖、松竹先生和天阙先生他们常去的那颗古树下了。就怕遇到天阙先生,还有梅九。但是即使我不去他们常去的地方,也会在其他地方遇到。 我在一面陡坡处练习轻功,梅九走了过来,我想躲走,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躲避。 “瑾瑜,恭喜你!”梅九一笑。 我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阵子。他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由问道:“瑾瑜为何如此看我?” 我眨了眨眼,真诚地看着他道:“阿九,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梅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清冷的眼盯着我看了很久后,忽又淡然一笑,道:“瑾瑜,你不必有压力。虽说拜松竹先生为师起初是为了见你,但不可否认,我受益巨大。即使没有你,我也会拜师。” 我看着他温润如沐春风的笑,也笑道:“那祝你早日青出于蓝。” “瑾瑜已经会轻功了?” 我得意一笑:“是啊,没准以后我比你还厉害呢。” 梅九挑眉,傲然道:“我会努力不被你超越的。” “那我也会努力超越你。”我用睥睨的眼神瞧他。 梅九忽然伸手在我头上一通乱揉。我呆了一下,立刻拍开他的手:“干啥,都被你弄乱了。” “我帮你弄好。” 我赶紧阻止他道:“得了,我自己来。”我解开发带,将头顶的发丝理顺后,顺便将头发栓一起了事。 “我给你束发?”梅九道。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就这样吧。” 和梅九散步聊天,就和很久以前一样,依然是愉悦的。 没注意路线,不小心碰到了天阙先生,他站在一块石头上望天,神情有些肃穆。见着我们后,看了一眼又回头继续看天。 我压下转身逃离的念头,尽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淡然地看向天阙先生。梅九礼貌地拱手一礼道:“天阙前辈。” 天阙先生终于又转过了头来,他眼神一如既往地幽深无波。我忽然觉得这样的人大概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吧。我根本无需担心他会对我生出什么鄙视的情绪。再说我也不再奢求拜他为师了。这样一想,我顿时理直了,气也壮了。 天阙先生对梅九点了一下头,忽然看向我道:“可对幻术有兴趣?” 我愕然半晌,道:“还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传我幻术不成?但是,不是看不上我拙劣的资质吗? “明日起,辰时一刻来找我。” 辰时一刻?早上七点多?这么早?我其实不是很乐意,但是天阙先生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我便只好点了点头。 我将天阙先生要授我幻术的事情说给柳重域听。他默了很久,我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呢,他却说:“天阙前辈绝技天人,你若学得一二,受用无穷。” 我意外不已,柳重域还从来没有如此盛赞过谁呢。 “幻术者,虚而不实,假而似真。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1] 我微笑地看向天阙先生,小声道:“先生可否说得白话一点。” 天阙先生皱眉:“不懂?” 我立刻摇了摇头道:“懂懂懂。”顿了顿道,“其实只懂了一点。” 天阙先生看了我一阵,忽然抬手一挥,一只活灵活现的竹叶鹤飞来飞去。我抬手去摸,依然在动。我眼神亮亮地看向天阙先生:“先生是如何做到的?” 他隔空摘了一片叶子递给我:“你试试。” 我拿着竹叶,蹙眉道:“先生,我根本不会。” “集中注意力,想象一下你希望手中这片叶子变成什么样。” 我盯着叶子,在心里默念变成竹子精。 嘎!我擦了擦眼,再擦了擦眼,依然如此。一个小小的人形物体飘在我手中央。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胳膊,就是小得不像话。我抬手去戳,却没有摸到实物。 我抬头看向天阙先生,只见他古井一般的眼微微眯起,看着我道:“不错。” 我惊喜道:“先生,我是不是在这方面比较有天赋?” 天阙先生微一点头,我差点没跳起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我对着手中小人默念:快快让我摸到你。 再次伸手去戳,依然没有实体。 “化虚为实不能一蹴而就。”天阙先生道。然后又开始对我讲解各种幻术理论知识。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先生,其实理论不重要,实践比较重要。”我终于忍不住道。 天阙先生看我半晌,倒没说什么理论也很重要之类的话,而是真的停止了对我讲解那些深奥的文言理论,而是递给我一张纸叠的鹤,道:“每日练习,直到化虚为实。心诚则灵,心无旁骛方可。” 我点头点头点了好几次头,然后揣着纸鹤离开了天阙先生的竹楼。 路过那颗古树时,我意外地看到了两人――柳寓封和柳夫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衍儿徒孙,你母亲和二弟来了。”玄真师祖招呼道。 我这才发现玄真师祖、松竹先生和梅九都在。下一刻,天阙先生也来了。 我怔怔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玄真师祖、松竹先生似乎都等着我去和柳夫人、柳寓封打招呼,但是我根本不想理他们。于是,无视他们疑惑的眼神,我转身就走。 奔回小木屋,我一看,柳重域还没回来。他这几日都忙着建屋的事情。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柳重域终于回来了。我急忙向他跑去。这时,玄真师祖领着柳夫人、柳寓封走了过来。梅九远远地坠在后面。 玄真师祖笑呵呵地对柳重域道:“徒儿,你家媳妇和二儿子来看你和衍儿徒孙了。” 秋风果然还是冷凉的,我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看晴朗的天。 柳重域眼神冰冷,眼神没落在柳夫人身上,而是柳寓封。柳寓封恭恭敬敬地叫道:“父亲。” “徒儿,你家媳妇和儿子来看你,怎么脸色这么臭?”玄真师祖责备道。 “师父,相公一向如此,奴家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柳夫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看上去温柔贤淑,端庄美丽。 柳重域转头看向我:“你先进去。” “呵呵,徒儿,天色也不早了。衍儿和封儿就去老道那里住,你和你媳妇儿说说话。” 我看看天,真的快黑了。我笑眯眯地看向玄真师祖道:“师祖,我就不去你那里了。天阙先生说让我晚上继续去学习幻术。”我看向柳重域,对他信任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走到远处,我停了下来,往后看去,玄真师祖领着柳寓封走了。现场只剩下柳重域和柳夫人,远看好一对俊男靓女。 “瑾瑜。”梅九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毕竟是你父亲,而且有妻室。” 我蓦然看向梅九:“那又怎么样?” 梅九神色一愣,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随手摘下一朵无名花,捏碎了,丢在地上。我面无表情道:“爹爹是我的。” 梅九的神色由微愣变成惊讶。我冷瞥他一眼,转身走向木屋的后面。 “你不是说去天阙先生那里吗?”梅九拉着我。 我板开他的手:“我必须看着他们。” “你不放心他?” “我不放心柳夫人。” “为何?” “她明知道爹爹的态度,还厚着脸皮跑来肯定是有什么阴谋,我得看着她。” 梅九忽然拉过我,一向清冷的眼眸泛着血红色:“你醒醒,那是你父亲,你们这是乱仑。”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阵,道:“都已经乱了,再乱下去又有何妨?” “瑾瑜,不可以是我吗?”梅九压着声音道,“你什么时候执着于你父亲了。不过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向不是不能接受男人吗?” “我不知道。”我推开梅九,转身去看柳重域和柳夫人。 黄昏暗淡,无风无霞。柳重域和柳夫人早已不知去向。我看向小木屋,就要跑过去。天阙先生忽然出现在面前,声音悠远道:“你不是说要去我那里学幻术么?” 第69章:真真假假,绿光之剑 忽然置身在天阙先生的竹楼里,里面的一切都和现实中一模一样。我不由疑惑着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若是现实,怎么可能瞬间就变幻了场景。我看向天阙先生,他负手而立,感到我的视线后看了过来。 “先生,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你以为?” “幻境吧!”我猜测。不然不可能人没动就出现在了竹楼里。 “错了,此乃现实。”天阙先生道。 我讶然半晌道:“怎么忽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幻术除了制造视觉上的幻境,还能制造记忆的假象。”天阙先生开始给我讲有关记忆幻觉的东西。我听得入迷,但是没一会儿,我忽然想起我得去找柳重域和柳夫人。我看了一眼天色,完全黑了。我起身道:“先生,今日就到这里了,我得走了。” 天阙先生看着我,眼里露出一丝讶然之色,道:“你还记得?” 呃?我疑惑地看向天阙先生,但他却没解释,只对我道:“跟我来。” 我赶忙道:“先生,今天就不学了吧。” “你不是要去找他们吗?随我来。”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我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花前月下,一男一女拥抱在一起,这是多么浪漫的场景。只是当事人却是柳重域和柳夫人。 他们的脸在月光下清楚明了,绝对不可能是别人,我连骗自己看错了都不行。 我不难过,只是觉得可笑。而那个可笑的人是我。 我转身飞快地跑走了。越过一片一片的树林,仿佛没有尽头。 “瑾瑜,瑾瑜?……” 谁在叫我,不要再叫了。我捂住耳朵,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跑,被杂草绊倒了好几次,我爬起来继续,希望路没有尽头,一直跑下去,不需要思考任何问题。 “瑾瑜。” 又在叫了,不要叫我。 “瑾瑜,别跑了,你受伤了。” 我被人紧紧抱住了,再也不能往前冲。我面无表情地看向来人,是梅九。他一脸焦急。我木然地看着他道:“阿九?” 梅九在自己衣摆上撕下一块布,蹲下身扎在我腿上。我低头一看方发现腿上血糊糊一片。刚才不觉得怎样,忽然间感到疼得厉害 “瑾瑜,发生什么事了?”梅九眼里全是担忧。 我脑袋混乱得很,总觉得一切仿佛做梦一样,然而这却不是梦。 “瑾瑜?” 我看向梅九,他忽然打横将我抱了起来。我一惊,就要推开他,却发现完全没有一丝力气了。 身体没力了,我的大脑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柳重域和柳夫人。那缠绵的一幕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迟来的恨一下子淹没了我的大脑,有一把火开始燃烧起来。 “瑾瑜,你怎么了?在想什么?”梅九忽然问道。 我抬眼看向他,冷声道:“回去。” “回去?你要去哪里?” 哪里?是啊,那里是什么地方?天阙先生呢?天阙先生一定知道是哪里? “快,去找天阙先生。”我催促道。 梅九看了看着我,忽然柔声说一句:“瑾瑜,你在焦虑什么?先睡一会儿吧。” 一股馨香之气忽然飘入鼻腔,我立刻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睁开眼就看到梅九坐在床边。我顿了好几秒,迟钝的大脑立刻浮现出昨日所见。我立刻翻身下了床,顾不得听梅九在说什么,打开门就跑了出去。这里是松竹先生的四合院。我立刻辨别好了路线,向天阙先生的竹楼跑去。 天阙先生就站在屋外,看到我急匆匆跑来,似乎并不意外。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走到他面前:“先生,你告诉我昨天的事情是真是假?” 他古井一样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几秒,道:“你去证实即可。” 我站着没动。 “若是真,你当如何?”天阙先生忽然道。 我不语,盯着他看了一阵,完全无法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什么。我转身就往小木屋跑去。 孤零清冷,屋里没有人。我的心一下一下沉往谷底。 日上正午时,柳重域出现了。 他身上有一股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被我强行压下的火气开始猛烈燃烧起来,它烧毁了我的理智。我一把夺过柳重域拿在手上的剑,拔出就向他刺去。 血腥味换回了我的理智。我看向柳重域,他愕然地看着我,唤道:“衍儿。”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 “衍儿,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相信?相信什么?相信那不是真的吗?可是亲眼所见。 “相公!”婉转的女声忽然从外面传来。 我拿起那把剑冲了出去,果然看到柳夫人。她面色红润,看上去仿佛十分羞涩。 我的剑已经快于大脑向她刺了过去。一剑洞穿她了她的胸口。看着她轰然倒地,我收起剑。看向从屋里出来的柳重域,他看着我,眉头微蹙。半晌,他将我手中的剑拿走,牵起我的手走进木屋:“你先睡一觉,这件事我来处理。” 顿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这件事是指我杀了柳夫人的事情。 然而,外面很快就来人了。 “母亲!”柳寓封震惊震怒的声音传来。然后听到他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久久的沉默,没有人说话。 我下床走了出去,柳寓封抱起柳夫人,手抵在她后背。汗水从他额上滑落。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柳重域。柳重域平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一露面,柳寓封就看了过来,他的眼神越来越冷,然后抱起地上的柳夫人就要走。而这时,松竹先生和玄真师祖忽至,看到柳夫人的状况立刻惊问其故。再看到柳重域胸口的剑伤,平时都笑眯眯的两老头儿立刻严肃了脸。最后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他们且惊且疑地看我,又看看其他几人。 我随意地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迎上他们怀疑的视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玄真师祖一改往日乐呵呵的弥勒佛模样,神情严厉。 我抬手挡着丝微弱的阳光,笑了起来,我道:“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哼,就凭那女人多次的陷害就该死上几百回了。 “真是你做的?”玄真始师祖似乎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我的目光复杂。 我不甚在意的理了理头发,不去看玄真和松竹惊疑不定的眼神。 “衍儿。” 我抬头,柳重域的手就在我眼前,一如既往的修长有力,完美无缺。可是就是这双手昨晚楼这那个该死的女人。我眼神一冷,移开了视线。而柳重域忽然牵起我的手往山道的方向走去。然而,走了没几步,天阙先生忽然出现了,他飘然落在我们面前。古井一样的眼神扫来,犹如泰山压顶。他看都没看其他人事一眼,只对我道:“该上课了。” 柳重域立刻道:“近日麻烦前辈教授犬子,以后就不打扰前辈了。” 天阙先生和柳重域四目相对,一股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 我回头去看柳寓封和柳夫人,柳寓封正全力施救。 难道她还没有死么?我不由开始思考要如何让她再也没办法出来碍眼。 “柳小公子……” 我循声看去,松竹先生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平时和蔼的笑容。 我挑挑眉道:“先生有何事?” “弑母乃大罪!” “我的母亲早就死了。”我反驳道。那个女人,我可从来没有当她是母亲。 我刚说完,手腕就被松竹先生抓住了,他的手搭在我脉门上,一会儿后,道:“脉象正常。” 我一下子抽回手,我当然知道自己很正常。 这边,柳重域和天阙先生忽然斗起法来。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到远处去观望。 我看着现场的情形,柳寓封还在为柳夫人续命,松竹和玄真站在一旁观看柳重域和天阙先生之间的较量。 柳重域真的会背叛吗?不,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清眼所见的又是怎么回事? 我捂着脑袋始终想不通。 鲜血的味道弥漫开来。我猛然抬头看去,柳重域胸前的伤口血流不止。我捂着胸口,那里仿佛也破了一个洞,疼痛不已。 “瑾瑜,别过去,危险。”梅九忽然出现拉住了我。 我看向梅九道:“阿九,你快帮我阻止他们。” 梅九看着我,叹气道:“瑾瑜,你别急。” “你不去,我去。”我甩开他的手就往柳重域身边冲去。然而,我被阻挡在了几步之遥再无法靠近。柳重域胸前的血窟窿一直一直血流不止。 我后悔了,我不该那么冲动就挥剑刺去,而且我应该相信他的。 “小心。”多重声音响起。我还来不及转身就被梅九拉着扑倒在地上。再抬头,就看见绿色的光圈中一把剑影呼啸向前,然后听到叮叮的声音――那是银针落地的声音。 我下意识抬头去看柳夫人,只见她已经醒了,苍白的脸上是扭曲的神情。视线一对上我,就变得毒辣,然后渐渐疯狂,鲜血从她嘴里喷涌而出。那副模样渗人得很。 她似乎在说什么我却听不清楚,倒是松竹先生和玄真师祖似乎看出了她说了什么,脸色砰变,然后齐齐看向我,随即又看向柳重域。 柳重域和天阙先生的较量结束了。刚才那圈绿光夹剑是柳重域发出的。那一招似乎特别令人吃惊。 第70章:不齿关系,天阙番外 “你已经远胜为师。”玄真忽然看着柳重域一声叹息。但下一秒,脸色一变,看我一眼,对柳重域道,“你跟我来。” 柳重域却未动,声音冷静道:“师父,不必了。” 玄真又看向我,盯着我瞧了一阵后,道:“真是作孽。”然后看向天阙,“天阙兄可有法子?”。 天阙先生:“天意。” 玄真一叹:“老道不管了。”一甩拂尘走远了。 松竹先生蹙眉看我一眼,也走了。 柳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口里鲜血直喷,全身颤抖。柳寓封抱着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柳夫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齐华姿,你狠,你死了,你留下个儿子继续跟我抢。”语毕,瞪着眼睛不动了。 她死了吗? 柳寓封抱起她站了起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柳重域:“父亲,母亲去了。” 我看向柳重域,他神色不变,眼神看都没看柳夫人,只道:“带回去安葬。” 柳寓封:“父亲,你真的对母亲丝毫感情都没有?” 柳重域眯起眼,别有深意道:“你不该引她来。” 柳寓封听了,神色微变,忽又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太过复杂,触到便觉心酸。 柳寓封走了。场上还剩下我、柳重域、天阙先生以及梅九。柳重域向我走来,伸出手,道:“衍儿,我们走吧。” 我看向他胸口的伤,没有流血了,之前流出的鲜血浸在玄黑的衣袍上,若是远看一定看不出来。 我就要将手伸出去,梅九拉住了我:“瑾瑜。” 我抽出手,对梅九微笑道:“阿九,你还是我的朋友。”我转身牵着柳重域的手,“爹,回屋去,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爹,疼么?” “衍儿,爹无事,一点小伤。”柳重域摸了摸我的头,弯腰抬起我的腿。我低头,看到那斑斑点点的血迹方想起自己受了点伤。 我蹬蹬腿,笑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擦破了点皮。” 柳重域小心得为我上了药,语气难得柔和道:“以后小心点。” 我点点头,拉过他的手,贴在脸上:“爹,我杀死了柳夫人,我是杀人犯。”我杀人了。那个人是父亲的妻子,“爹,你难过吗?她是你的妻子。”我抬头去看柳重域。 “衍儿高兴就好。” 我直直地看着柳重域的眼睛,他的眼里没有欺骗,我笑了:“爹,我们都是坏人。” “衍儿,你有负罪感?柳重域眼神深暗地看着我道:“她的生死对我来说无所谓。一心想对你不利者死不足惜。解除祸患是迟早之事,只可惜却脏了衍儿的手。” 我瞬间感到热流涌上了眼眶,这样的爹爹对别人来说大概无情冷酷到让人寒心,但对我来说,很好。 “衍儿。” “柳重域。”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你真是个无情冷酷的人。” “……” “不过,这样很好。你只是我的。” 没有人知道,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人完全属于我。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站在我的对立面,即使中立也不行。我一度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和角色。 我搂着柳重域的脖子,暗想:天下人都唾弃不齿又有何妨。 我们并不适合再待在这里,除了天阙先生情绪不露外,玄真师祖和松竹先生明显对我和柳重域的关系是不满的,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对我们倒也没有谴责,只是视而不见。 柳重域将房子建在了与隐士山相连的那座山头。离这里不远却也不近。住在那里应当不会碍着他们什么眼。 要走了,但我却始终好奇那一晚所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去问问天阙先生。 一走近竹楼,就看见天阙先生站在竹林旁,白衣白发,逍遥缥缈若神仙中人。我走过去,他将目光移向我:“你来了。” 我不由疑惑道:“天阙先生知道我要来?” 他却不答,古井无波的眼看向我:“明日继续来学习幻术。” 我犹犹豫豫地道:“先生,不好意思,我可能不会来学幻术了。” “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我有些犹豫,顿了半晌,我道:“先生,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自然可以。” “先生,那日所见是幻境吧。” “没错。” “先生为什么要弄出那个幻境?” “可还记得我说过你有血缘之祸?” 我点点头道:“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天阙先生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随后道:“近祸已消。 “难道还有远祸?” “不必担心,一切自有定数。” 面对一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人,感觉十分怪异。我懒得继续再问了。 “先生,那我先走了。” “等等。”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我回转身。 “你可以用遮颜术。” “遮颜术?可以改变模样?” “模样未改,只是别人看不到你真是的模样。” 这才是易容的最好方法。不需要化妆,不需要贴人皮面具,一个幻术就解决了。我立刻拱手道:“先生教我。” “此术虽小,却并非初级幻术可以达到效果。” “那要多久才能运用?” “以你的资质,半年可成。” “半年,这么久?”我犹豫了一下,道,“那麻烦先生教我。” 青色的屋檐在茂林中若隐若现。那将是只属于我和柳重域的房子。我兴冲冲地跑到屋前,就要用轻功飞进去。这时,大门开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柳重域道:“恭迎主人。” 我皱眉看向柳重域。这里怎么会有不相关的人? 柳重域对地上那人一挥手,人就立刻退下了。 一走进大门,迎面两个人跑来,激动道:“少爷。”我定睛一看,是多宝和多贝。两人见到我喜极而泣。 我拍着两人的背,高兴道:“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少爷,我们昨日就到了,一宿没睡,就盼着能见到少爷您。”多宝立刻回到。 “难怪黑眼圈这么重。”我拍拍两人的头,道,“快去休息吧。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再聊。 ” 两人不情不愿,但最终在我的瞪视下退下了。 等他们走后,我回头看去,柳重域没在。他人去哪里了?我正到处找,柳重域忽然就出现在了面前,揽着我就飞到了屋顶。 风悠悠,凉凉地打在脸上。我抓紧柳重域的手,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此刻便是永恒该多好。 “衍儿喜欢这里?” 我点点头,张开手迎风而立,道:“喜欢,很喜欢。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青山重重,远望悠然。 一切美好得不真实。我拉过柳重域的手:“爹,你掐我一下,看一切是不是真的。” 柳重域眯眯眼,低头就吻住了我。一阵激烈的交缠后,我喘着气道:“是真的吧。” 番外:柳夫人 为了成为柳重域的正妻,她费尽了心思。虽然最终没能成为他的原配,但到底还是成了他的妻。柳重域极其冷漠,但她相信时间会让她住进他的心。然而,她错了,他根本没有心。若是一直无心也就罢了。偏偏他的心里住进了别人。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她知道那是事实。 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没能揪出那人,不知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很久之后,她终于知道了那人是谁,但却宁愿不曾知晓。那个孩子,那个齐华姿留下来的孩子祸乱了她儿还不够,居然连她的丈夫都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那孩子简直就是灾星,最初,她不应该顾忌柳重域的感受放过他。他若死了,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柳重域假死,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居然会那样做。她怎能甘心就此放过他们。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那个孩子彻底消失。然而,事与愿违。最终送掉性命的确是她。 番外:天阙先生 前不久,他夜观天象,发现一星,命途奇异,不可琢磨,许多命星都要受到他的影响。此星命途奇诡,看不出是祸是福。 一日,玄真曾是齐国丞相的弟子带着其子来了隐士山。玄真一向爱炫耀他那位弟子文采风流,武艺高超,实乃大才。 那日见之,果然不俗。然,他身边的那个孩子却有些奇怪,易了容,看不到真实面容,不过一看到他,就会发现似有雾气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了。 面具下的容颜举世罕见,只是命途一样看不清。他定然就是那个奇诡的星座者。 随着他的的到来,隐士山开始热闹起来。 他以为对他的任何测算都将是不准的,但一日,他居然推算出他将有祸事。那场祸事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绝对会造成巨大的损失。于是他运用幻术改变了他那日的行程。 事件,时间,都改了。那么结局自然要变上一变。 他终于是没有深受重伤。那位制造祸乱的柳夫人也已经死了。 那孩子在幻术上有极高的天赋。他决定授他幻术,却发现他不擅理论,然操作起来却很好。他只得弃理论,开始思考如何教她。然而,他却不想学了。许多人求而不得,他得之却不甚稀罕。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学习。 天际星辰变化,那孩子的命运再次变动。不知会发生何事? 第71章:听闻决斗,下隐士山 白日里去向天阙先生学习幻术,晚上回到青山居。我给这栋房子取名青山居,回家后和多宝多贝闲话一阵子,生活倒是充实又有趣。 柳重域白日里都不见人影,晚上才会回来。我不曾问他具体忙什么事,但大概也知道他虽不是丞相了,但还是碧玉山庄庄主。 多宝和多贝大概也看出了我和柳重域的关系,但是他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对我一如既往,我心下感动。 整个青山居除了我和柳重域,就只有多宝和多贝,外加几个柳重域的手下,人员简单。 秋去冬来,绿林终于开始变黄、枯萎,凋零,只剩下在冬日里依然长青的松柏,青竹,以及那么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万法心经,我已经快要突破第一层了。现在即使穿着一件单衣也可以半日不惧严寒。轻功虽然和柳重域、天阙先生比起来差远了,但也算得上不错了,可以飞檐走壁。 这日,我照常去天阙先生处学习幻术,如今我的幻术也小有所成,吹叶成鹤不是问题,也即将突破初级幻术,然后就可以施展遮颜术了。很久不曾下山了,等学会了遮颜术就去山下看看吧。 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吃完午饭必要喝午茶。每日里,多宝会在午时送饭来,顺带也给天阙先生一份。我一直很疑惑天阙先生身边也没个童子,以前吃饭难道都是自己煮?无法想象天阙先生下厨是个什么样子。 这日午时,多宝急匆匆跑来,两手空空,一看到我就道:“少爷,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疑惑。 “少爷,万佛教主邀老爷决斗,老爷答应了。” “决斗?”我一愣,急忙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知,只知道今天就决斗。”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听江昆说的。” “江昆?江昆是谁?” “就是老爷的手下。少爷你见过的。” “那个经常出现在青山居的青年?” “对,就是他。” “他怎么现在才说。” “少爷,这是我套出来的。” “你说他们今日就决斗?”我皱眉道,“在什么地方决斗,为什么决斗?” “在小凤山,原因不知。” “我们去小凤山。”我抬步就要往山下走去,被天阙先生拦住了,我抬头看向他,“先生?” “无法阻止,你去何益。” “我不放心。” “汝父功力,天下间少有敌手,无需担心。” “少爷,那还去吗?”多宝犹豫道。 我看向天阙先生,道:“先生,我必须去。”说完,我转身走向下山的路。 “你可记得要如何下山?” 我顿住了脚步,下山的路只有来时与柳重域走过一次,且那次不曾仔细记路线。这若是贸然下山,怕是很难走出天阙先生布下的阵法。我看向他,讨好地笑道:“先生,我知道你心肠好,可否麻烦你带我下山去?” “你一定要去?” 我猛力点头,道:“先生就大发慈悲,带我下山吧。” 天阙先生皱眉不语。我等得心急,就要再恳求一番,这时,梅九的声音忽然传来:“瑾瑜,我带你下山。” 我一喜,但随即忧虑道,“你知道怎么走吗?” “当然。” 我犹豫不已。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想麻烦梅九,但是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又看了看天阙先生,他神情一直透着飘忽似的神秘,看着就叫人忐忑。我一想,麻烦梅九还是比麻烦天阙先生要好一点。 我看向梅九:“那我们走吧。”走了几步,我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多宝,“你回青山居守着。” “少爷,我不放心,你让我跟着去吧。” 我立刻严肃道:“不行,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帮。说不得还要连累你少爷我。快回去吧,听话。” 多宝瞬间垮下脸,沮丧道:“少爷说得是,那我就不去给少爷添乱了。” 看到多宝恹恹的样子,我微有自责,但是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待在山上比较好。 下了隐士山,我方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小凤山在何处。我只得看向梅九:“阿九,你可知道小凤山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吧。” “你今日不用练功?” “今日不练也没什么,我们走吧。” 我看着梅九飘逸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阿九,松竹先生的绝技是什么?” “你不知道?”梅九一脸诧异。 我眨眨眼,道:“这难道是一个人人的知道的事情吗?” “那倒不是。”梅九解释道,“松竹先生最厉害的是暗器一道。” “暗器?” “没错。松竹先生可用一花一草,一叶一木作为暗器,而他最厉害的武器是松针。” “松针?” “当然不是松树上那种,而是他的武器名松针,据说是千年玄铁打造而成。” “那你的武器是?” “九转梅花针。” …… 再次走进喧闹的人群,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莫名升起一种感概万千但无法表达的情绪。我看了几眼人群,对梅九道:“我们赶紧去小凤山吧。” “瑾瑜,都这个时辰了,说不定他们早就决斗完了。” 我压下心中的焦虑,道:“我必须看到人。”看不到人,我就无法心安。 “那好吧,你也累了,我们坐马车去。” “不用坐马车,骑马。” 走进马场,我随便选了一匹看上去很有活力的马,梅九立刻阻止道:“这匹马不合适。” “那你选两匹合适的。”我道。 梅九开始仔细相马,我等得心急,不由催促道:“你快点。” “好了,这匹不错。” 我看去,一匹雪白的马,悠闲自得地卧在马厩里。梅九伸手去解绳子,忽然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去,两人同时握住马绳。半晌,谁也没有放开。负责卖马的一小伙见两人如此立刻笑呵呵地跑上去:“二位公子,你们谁要买这匹马?” 那两人同时道:“自然是我。” 小伙子讪讪道:“这马就一匹,不如二位协商一下。” 两人又道:“就要这匹。” 我看看天色,太阳都快落山了。我等不及了,快步跑了过去,一把抢过两人拽住的绳子:“这位公子,这马……”是我们先看上的。 我这才发现此人面熟得很,居然是伊凤诗的大哥伊凤诀。 “木公子?” 我对他点点头,笑道:“伊大侠好,凤诗姑娘向来可好?” “她很好。”伊凤诀语气温和,倒是和以前见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子大不一样了。 “你们认识?” 我看向梅九,点点头,道:“这位伊公子乃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看向伊凤诀,“他叫梅九。”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我又看了看天色,赶忙对伊凤诀道:“伊公子,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还请你另外择马?” “既然木公子需要,那就算了。” 我歉意地点点头,拉过梅九就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阿九,还差一匹马。” 梅九一挑眉,看我一眼,转身再次去选马去了。 伊凤诀忽然走到我面前,剑眉微皱,眼微眯,盯着我道:“你这是要去何处?” 我愣了愣,道:“自然是去要去的地方。” “不方便说?” 我摇头摇头,道:“不想说而已。”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柳重域和空渊决斗的事情,但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清脆的声音,转瞬间一张美颜出现在视野中。 我愣了下神,然后听见伊凤诗惊呼:“木公子!” 我点点头,对她笑道:“凤诗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丽了。” “呵呵,再美也无法和木公子相较。” 我讪讪地笑了笑,暗想:得赶紧学好遮颜术才是。今日忘了乔装一番,甫一到街上就接收到了许多投来的目光。被人瞩目,浑身都感觉怪异。 辞别伊凤诀和伊凤诗兄妹,我和梅九牵着马出了城门,然后骑马,向着小凤山飞奔而去。 小凤山离云平城并不远,出了城门,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小凤山果然形如其名,犹如一只小小的凤,半展开翅膀停在一片连绵的高山中。 我翻身下马,将马儿系在山脚,看向梅九:“阿九,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不行,我陪你一起去。”梅九也立刻翻身下了马,将马系在我刚才系马的树干上,然后不等我反应过来,拉着我就用轻功往山上而去。 “阿九,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也会轻功。” “嘘,别说话,我带你上去。”梅九的声音轻轻拂在我耳边,轻柔如丝。 我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轻声道:“阿九,你没必要对我太好。” “瑾瑜,我们不是朋友吗,对朋友好是理所当然的。”梅九笑得温润如玉。 我看着他清冷却温和的模样,默然无语。 第72章:不见人影,亵渎先生 当我们上到小凤山顶,却没见着一个人影,周围也不见打斗的痕迹。夕阳西下,山顶寂静无声,唯有冷风呼啸。 我脑子一时茫然,柳重域人到底在哪里? 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梅九拉住我,双手搭在我肩上:“瑾瑜,你别急,我们先下山,去问问看有没有人知道碧玉山庄庄主与万佛教教主决斗的事情。” 我点点头,就要跟着下山去,忽然丹田一股气流乱窜。 “瑾瑜,你怎么了。”梅九紧张道。 我摆摆手:“没事,我们走吧。”勉强压下乱窜的气流,我转身向山下走去。 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人流已少。梅九劝我先在客栈住下,但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想赶快找到柳重域。我思索了一阵,对梅九道:“我要去青楼。” “青楼?”梅九诧异,“去那里干什么?” “打听消息。”我道,“说不定有人知道柳重域和空渊决斗的消息。” 梅九沉默一阵,道:“你可有想好去哪家青楼?” “最大的。” “风月楼。” “风月楼?”有点耳熟,对了,京城最大的青楼不就是它吗。 “风月楼遍布齐国,去那里也许真的可以打探到消息。” “你可知道风月楼的位置?” 梅九没回话,直接拉着我朝一个方向走去。走到风月楼的门前,他忽然将手伸到我头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我皱眉不解道:“你这是干嘛呢?” “太美了,一进去怕是所有目光都要盯着你。” 我一愣,随即道:“这个样子怕是更引人注意吧。” “这倒也是。”梅九说着,拉起我离开了风月楼门前。 “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旁边有家衣店,你先换身衣服再进去吧。” 我急于找柳重域,再加上身体不是太舒服,不想再折腾,就甩开了梅九。迎上他疑惑的目光,我道:“就这样吧,我们进去。”说完,我转身就向风月楼疾步走去。 门口的迎客姑娘扭着水蛇腰热情地围了上来,我轻轻挪开身,避开她们的接触,在她们愣神的空档快速向二楼走去。 我的耳边传来女子的尖叫:“公子,你还没付钱呢。”我扭头看了一眼,梅九已经来了。我放了心。刚上到二楼,一个打扮清丽的女子拿着一个团扇拦住我,笑容温柔道:“公子,请问你需要什么样的姑娘?” 我定睛打量她,她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意思,自己解释道:“姑娘们都叫我一声白妈妈,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尽管与我说。” 这么年轻美丽的女子不是头牌,居然是老鸨?大概我惊讶的表情太明显了,对面的女子一笑,道:“当然,公子若是有意,奴家自当好好伺候公子。”说完对我柔媚一笑。 那笑容不可谓不美,但是我完全没感觉。我整个心思都在如何找到柳重域的事情上。我对女子礼貌地点了下头,道:“不用了。” 她似乎有点尴尬,随即又大方道:“那公子想要那位姑娘。” 我摇摇头:“都不用了。” 女子柳眉微挑道:“莫非公子是要找人?” 我点点头:“算是。” “不知公子要找谁,或许能帮公子一二。” 我皱眉不语,心里火烧火燎地焦急。这时梅九上来了,和那女子说了几句就将人打发走了。他转头看我一眼,然后拉着我道:“跟我来。” 我一开始没注意,后来发现路过的姑娘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我迟钝了好久才发现她们是何意思。我立刻甩开梅九的手,他看我一眼,没多说,只低声道:“跟上。” 梅九走得很慢,我开始没意识到他的目的。直到他在一处房门外停了下来,我正要问,他揽着我就飞身隐到了屋顶。 “你听。” 我学着他将耳朵贴到瓦上。然后一男一女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男子低低地问道:“可有找到教主?” 一女子声音道:“回左使,自午时起就没有教主的任何踪迹和消息。” 一阵静默,男子声音再起:“午时前的消息。” “这……”女声顿了顿,“探子回报说教主上了小凤山后再不曾见过,后来去山上也没看见人。” “可有那位庄主的消息?” “没有。” “两人都不见了?” “是。” “派人去找。” “是。” “是哪位朋友光临,不妨出来见见。” 我一惊,瞬间施了一个幻术,然后拉起梅九站在屋顶。下一刻,一青衣男子到了屋顶。我定睛一看,赫然是万佛教的寒左使。他寒冰一样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人影,遂飞身走了。 我长出一口气,暗道:幻术果然是个好东西。 站在寂静的街上,望着天上零星的寒星,我开始思考下一步去哪里。听那寒左使的话,柳重域和空渊都不见踪影。 “瑾瑜,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我陪你一起找。” 我暂时也想不出来怎么办,遂点头道:“也好。” 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丹田处又开始有气流涌动,我翻身坐了起来开始修习万法心经,不安分的气流渐渐平息。我就要松一口气,忽然一股火苗自腹部开始蔓延,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以前每次都要和柳重域做很久才能褪去。而这次似乎比以往还要强烈。我坐不下去了,起身披上衣服出了门。 凉风吹在身上,热流稍减。我在大街上奔跑,从黑暗的街道跑到了明亮的街区,抬眼一看,方发现前面居然是青楼,风月楼尤其显眼。我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开始奔跑,然而,已经升腾的热流再也无法克制下去。 混乱间,我撞到了一个人,那结实的男性躯体瞬间将我吸引,我撑着最后的理智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跑,但是一只手忽然拉住我的胳膊,将我一扯。我抬眼看去,是一张英俊的男性面孔,很熟悉。 “木公子?” 他认识我?我压着全身的火苗,尽量镇定地看着他,我终于想起来,他是伊凤诗姑娘的大哥伊凤诀。 “木公子,你没事吧。”伊凤诀忽然抬手放到我的额头上。那温良的感觉瞬间让人着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的手,下一瞬,我就攀着他的脖子,全身贴在他身上开始磨蹭。我感到了他全身僵硬,眼里震惊之极,但我无停下,仿佛迷上了罂粟一样。 “木公子……” 我拉起他的手放在身上,舒服地吟叹了一声,但这远远不够。我抬头看着他,我想我那时候的表情一定非常饥渴,但是当时我已经混乱了。 当一双男性的手犹如骤雨一样在我身上抚触的时候,我唯剩下迎合。 迷糊间,另外一股气息忽然出现,然后我的身体被另一股气息包围,混沌的思绪顿时有所清醒。我抬眼看去。 ――天阙先生! 我全身的热流瞬间凝固了。 “瑾瑜!” 这个声音是……梅九!我转头看去,暗夜下,梅九的脸隐晦不明。而伊凤诀衣襟敞开,僵直地站在不远处,大概是被点了穴道。 我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大腿赤裸。全身只有腰间还余一绺遮羞布。而我此刻被天阙先生提着腋下,挂在他身上,后背靠在一面墙上。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我一个激灵,全身颤抖。但眨眼间,全身忽然暖洋洋一片。我的眼前黑暗一片,顿了好一阵才发现一块布裹在我身上,我的头被一只手按在一宽阔的肩上,正被人横抱着在飞行。 我用手拉开黑布,然后看到天阙先生优雅如古城一样的下颚。我盯着看了一眼,忽然就觉得口干舌燥,全身冻结的热流又开始涌动。我抬手去触那古城一样坚毅的下颚,刚碰到,就对上了天阙先生一贯古井无波,神秘莫测的眼,我瞬间缩回了手。 之后,无论身体多么躁动难受,我的理智都警告我,这人是天阙先生,不可以亵渎,绝对不可以。 “放松。” 是谁在对我说话,我睁眼看去,一切都迷离得仿佛置身在幻境,到底是谁再对我说话。放松,放松什么?思绪闪过,一只手抬起了我的腿。下一瞬,一个火热坚硬的东西进入了的身体,刚才那种极度的空虚仿佛瞬间被填满。 随着时急时缓,时深时浅的动作,我很快被异常的快感淹没。这种极乐时而令人心安,时而却叫人惶恐。 有个声音告诉我,不应该这么做,不应该和这个人发生这种事情,但是这个微弱的声音瞬间就被一波一波的快感冲击消散。 当夜幕渐去,天色明亮的时候,我彻底清醒了。全身充满了力量,说不出地舒服通畅。突破了万法心经第一层,同时也可以突破初级幻术了。我该欣喜,但是这种喜悦在明确想起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后消失殆尽。 伊凤诀,梅九,天阙先生。 我捂住脸,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居然在大马路上逮着一个男人就想做。而且,最后,居然和天阙先生做了这种事。 “你可以施展遮颜术了。”天阙先生的声音。 我全身僵硬,捂在眼上的手更不敢移开了。然后,一只手缓慢却不容抗拒地拉开了我覆在眼上的手。 我的眼睛直接对上天阙先生的眼,那里面无波无澜,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难道昨晚的事情都是幻觉?有可能,天阙先生那么厉害,说不定那只是他制造的幻境。然而,我这个想法瞬间被打破了。 “可有不适?”天阙先生端着正经无波的脸,声音也平和。可是……他一只手分开我的腿,一只手伸到了后面。 我感觉轰隆隆的声音在周围响起。直到他又问了一遍,我僵掉的思绪和身体总算活络了。 我缓缓起身,镇定地将天阙先生的手从不该放的地方拉了出来,然后面无表情,平静道:“没有不适,给先生添麻烦了。” 天阙先生古井无波的眼忽然一眯,瞬间万千的光在眼里闪过。我迅速移开眼睛,安抚下激烈跳动的心脏。那眼神不吓人,却让人莫名恐慌。 柳重域,你在哪里? 柳重域,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我开始担心。我转头看向天阙先生,他眉微挑,我差点又移开了视线,想了想,我道:“先生,我希望这件事就当没发生。” 天阙先生深远幽暗的眼盯着我看了一阵,语气淡然道:“发生的事不可更改。” 我哑然半晌,又道:“那你知我知,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在担心什么?”天阙先生意味深长道,“你要骗人?” “我哪有要骗人,不过是不说而已。”我低声辩解道。半天没听见天阙先生说话,我不由转眼看去,立刻对上一双我微带笑意的眼。 笑意?这双千年老妖一样没有情绪或者说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会有笑意?我眨了眨眼,笑没了。难道是幻觉? 第73章:大雨之夜,奏乐寻人 辞别天阙先生,我开始继续寻找柳重域。只是站在大街上,我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从来没想过,如果柳重域忽然消失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会在哪里。 “瑾瑜。” 我循声看去,梅九站在对面,下一刻,就到了我面前。我看着他的样子,神情疲惫,头发有些乱,衣服也不像以往飘逸整洁。整个人有些狼狈落魄的模样。我惊诧地看着他道:“你这是……” 我话未说完,就被梅九紧紧抱住了,我皱眉欲推开,便听见他说:“瑾瑜,总算找到你了。” “你不会找了我一个晚上吧?”我不敢置信道。 “嗯,天阙前辈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我立刻否认,“什么事也没有。” 梅九抬头看向我,眼里晦暗不明,半晌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不是要找你父亲吗,跟我来。” “你有他的消息了?”我激动地拉住梅九。 “没有。”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随万佛教的人。” 我愣一下,反应过来,万佛教也在找人,他们或许更有线索。 “不过,你知道他们现在的行踪吗?” “知道。” 我也不问他怎么知道的,直接道:“那我们走吧。” 出了城门,我忽然想到一事,遂道:“我现在用了遮颜术,你怎么认出我来的?”以前服了易容丸能认出来也就算了。这次这个遮颜术可是比较高级的,他怎么连怀都不怀疑一下就认出来了呢? 梅九看着我,眼神忽然就变得……肉麻起来。他停下脚步,忽然伸手碰了碰我的脸,我一时迟钝,他的手直接捧着我的脸,我想拿开他的手,但看着他的眼神就顿住了。然后,他低低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瑾瑜,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认得。”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这句话忽然在脑海里冒出,我噗嗤一声就笑了。 梅九愕然地看着我,模样有些傻。一向清冷飘逸的梅九露出傻样倒也有趣。我又笑了一阵,然后收敛了表情道:“我们走吧。” 梅九一路都一脸好奇我为什么笑的样子,我偏偏不说。 看着眼前熟悉的路线,这是要去小凤山?我不由看向梅九。他道:“万佛教的人大概是在附近寻找。” “那我们先跟在他们后面去看看情况。” 梅九点点头,忽然伸手揽着我向山上攀去。我默了片刻想对他说我可以自己上去,但是看到他严肃认真的侧脸,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到了山顶,我以为他要停下来,结果他转身从另一边下去,我疑惑道:“这是要去哪里?” 梅九指指山下:“万佛教的人就在下面。” 我看着雾气弥漫的山谷,不由感到忧虑,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我不敢乱想太多,赶紧阻止了自己悲观的想法。 山谷是一草地,现在是冬季,草叶枯黄衰败,中间一条小溪蜿蜒流淌而过。一群人正从另一边向我们这边走来。我集中内力,隐隐听到有人说:“看来教主不在附近。” “何以见得。” “这都找了好几遍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以教主的实力会留下痕迹?” “说得也是,那你说教主到底哪里去了。难道……” “不要胡乱猜测,以教主的实力是绝对不会输的。” “我当然知道教主不会输,但是有没有可能教主虽然胜了,但是受了重伤?”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应该听说话碧玉山庄庄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可不是那么还对付的,教主与他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每次都部分胜负。”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再没接到通知之前,我们必须把这里找个底朝天才行。走吧,继续找。” …… “要跟上吗?”梅九问我。 我看着那群人走过,摇了摇头:“我们去其它地方找。”放眼望去,四面环山。柳重域会在其中一座山上吗? “阿九,我们去山上找。”我看了看梅九,指着那座最高的山,道,“我去那座山上,你去旁边那个山头。” “你要一个人行事?”梅九立刻道,“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阿九,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柳瑾瑜了。我现在的实力若放在江湖那也是个高手了。再加上幻术,有什么不放心的。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分头行事。我若找到人了,就吹曲子传音给你,你若是找到了人就用吹响这个。”我拿出一个小巧的竹笛递了过去,“这个我已经加持了幻术,你一吹响我就知道了。” 梅九接过我递过去的笛子,面露担忧,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决定,只道:“你小心点。遇到危险就传音给我。” 我点点头,展开轻功向那座最高的山头飞去。 山势太高也太陡,我一时间也无法一口气冲到山顶,便开始步行。密林重重,不见路途,我只能瞅着缓坡稍微用点儿轻功一路攀上去。 过了很久,我感觉内力有些不继,停步抬头看去,看不到山顶。这座山比想象中还要高。我眯眼看了一阵,埋头继续往上攀登。 大约申时一刻,也就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样子,天气陡然变化,晴朗的天空霎那间乌云密布,冰冷的雨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由稀而密。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一开始还能用内力抵挡,渐渐地内力快枯竭了。我再次看向山顶,还有很远。 内力即将告罄,寒气入体。我有些泄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攀上山,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山上。我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但是瞬间雨水又淋满脸颊。我看了看四周,没有躲避的地方,沿着山林走到另外一边,总算是看见了一个勉强可以躲雨的地方,一块好似屋檐一样凸出的岩石下。 我盘腿坐在一块石板上,后背靠在岩墙上。凌冽的寒风吹来,全身冰冷,比起置身在冰窟也好不了多少了。这样下去不行。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我只能开始练习万法心经。然而,冷冻的天气,寒风呼啸的声音都令我无法进入状态。 我睁开眼,放弃了练心法的打算。我抖抖索索地掏出小竹笛,勉强握住放在嘴边,就要开始吹奏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白衣飞扬,白发舞动,缥缈若世外仙人。 天阙先生为什么会出现? “你忘了幻术的作用。”天阙先生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有些遥远。 他说幻术?猛然间,我恍然大悟,居然忘了自己会幻术了,这场雨白淋了。 天阙先生一只手放到了我背上,顿时,一股热源从背部扩散到全身。迷糊间,只感到身上的衣服都开始冒热气。冰冷的雨水变热气蒸发了。很快,全身的衣物就又恢复了干爽。 不知过了多久,我出了一身汗,大脑忽然清醒了很多。我感激地对天阙先生道:“先生大恩,学生无以为报。” “你可以。” “呃?”我疑惑地看向神色莫名的天阙先生。他忽然靠近,眼一眯,我也跟着眨了一下眼,瞬间,我的双手被高举过头顶按在岩石壁上。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嘴唇就被堵住了。一只舌头灵活地钻进我嘴里,四处翻搅。与此同时,我的腿被顶开了。 一股热流很快传遍全身,然后越烧越旺。在理智尚存间,我抽空大声道:“先生,不能这么做。” “听我说,没有什么不可以。” 天阙先生语气不容置疑,深远的眼盯着我看了几秒,随后双手固定在我腰上。 …… 雨还在下,天已经晚了,四处漆黑一片,无星无月。寒风阵阵,但是丝毫没有吹到我身上,天阙先生的身体仿佛一个大暖炉,贴近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热量。很温暖,很舒适,但是我一点也不安心。如果说昨晚是没办法的意外,那么今天算什么?算天阙先生强迫吗?不,我根本没有怎么反抗。我的理智无法对抗身体的反应。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让我以后都这样? 我心里一凛,推了推天阙先生,若无其事道:“先生,我还有事,要走了。” 半晌没有回音,就在我以为他不回回答后,却听到:“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我想要去的地方。”我随口道。 “唉,你时而聪明,时而却又犯傻。” “先生何出此言?” “你满山遍野找人,何不让人来找你。” 我立刻抬头道:“先生有办法?” “你自己不久有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解地看着天阙先生,黑暗中唯有他的眼里有光亮。 “你的笛子。”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我用音乐将人引来。柳重域定然能辨出我的音乐。他若是再山里,应该会听到。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他一定会来找我。 我摸着竹笛,开始吹。注入了内力和幻术的声音遍布了整个山野。 柳重域,但愿你可以听到。 第74章:上到山顶,杀气袭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梅九来了。他从另一座山来都到了,柳重域还没出现只能说明他不在这座山上,再吹无益,我放下笛子。 漆黑的夜色下,唯有梅九身上有光亮。光来他手上,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应该是一颗夜明珠。稀世罕有的夜明珠,他居然用来照明。 我盯他手中珠子愣神的片刻,他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将发光的夜明珠放在我手里,道:“喜欢吗,给你。” 我一愣,赶紧将珠子放回他手中:“不用,太贵重了,我只是看看而已。” “不过以死物而已,你拿去看吧。”梅九又将珠子放在了我手中。 我正要说些什么,见他看向了天阙先生。他脸上没了笑,清清冷冷。我忽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我不需要向梅九交代什么,但是……我说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这种感觉很怪异,让我想逃离开去,不再面对他们任何一个人。 “前辈神通广大,是否能算出瑾瑜要找的人在何处?” 一听梅九这句话,我立刻抛开了其他心绪,期盼地看向天阙先生。他看我一眼,道:“不必着急,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 “先生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 “那先生怎么知道很快就能见到他?” 天阙先生:“你近日面向无别离之忧。” 我急切的心情微微放松。 已是午夜,雨落急骤不减,夜明珠映照之下,周围明亮已极。我看向手中的白玉珠子,鸡蛋般大小,触手温润,莹莹的白光散发出来。 “你收起来吧。”我将珠子递给梅九。他看着我,并不接,我道,“不需要光。” 梅九看了我几秒,掏出一个类似香囊的小袋子,将夜明珠装了进去,然后又递给了我,我没接,只是道:“先放你那里吧。” 又恢复到漆黑一片,我却感到安心多了。看不到天阙先生和梅九,少了许多尴尬。 我靠着岩墙坐在地上,瞪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听着风雨的声音。天阙先生和梅九试图劝我睡一觉,但我根本没有睡意,他们遂不再劝。 如果见到柳重域,我该怎么面对他?我要坦诚我的罪过吗?但那太难以说出口了,告诉他吗,不,那一定非常糟糕。如果是柳重域出轨了,我一定无法接受。 我最终也没能想出来到底该怎么办。 天亮了,雨也停了。我动了动僵麻的身体,站了起来。大概是一晚上没休息,有点贫血的缘故,头有点晕,身体一晃,差点摔地上了,被梅九和天阙先生及时扶住了。 “没事吧?” “怎么了?” 我看了两人一眼,摇摇头道:“没事。”挣开两人的手,我离开岩凹,踏上了泥泞的山路。走了一段后,我转身对天阙先生和梅九道:“你们走吧,别跟着我。” 天阙先生看了我几秒,眼神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我也看不出什么来。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走了。我看向梅九,他皱眉道:“你现在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我必须在你身边。 梅九一脸坚决的样子,我知道很难说服他,便也不再劝,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我转身快步向前走,暗自使了一个隐身幻术。我看了一眼梅九焦急寻找的样子,硬气心肠转身往相反的道路走去。 不知为何,没有走到峰顶,我始终感到不甘心,即使已经证实柳重域多半不在这座山上,甚至不在附近的山上。 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了一条明确的道路,我就一步一步地往上走,鞋子在泥泞下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了。 烦乱的心在一步步的攀登中慢慢平复下来。虽然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荒唐的行为,但是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法再改变了。而以后,这种事情决然不能再发生了。 达到山顶比我想象中快。大约是没什么期待,时间便不会变得漫长。 密集的树林遍布,悬崖陡峭巍峨。我扒开一丛藤蔓,在崖边站定。下面雾蒙蒙一片,看不见底,缭绕的烟雾漂移来去,衬得此间犹如仙境。几座山头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如果可以踏着白雾走到其它山尖该多好。大概是想得太入神了,我居然真的踏出了一步,差点儿就因为自己的糊涂而掉下山了。我按住狂跳的心脏,及时收回了踏出的脚。就在这时,一股杀气从背后逼来。 我倏然转身,一把锋利的剑就悬在我面前。我悚然一惊,一个漂移转移了地点。那人迅速转身,我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万佛教左使,寒冷。 我警惕地盯着他,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盯着我半天不说话,我遂开口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 他眼中疑惑之色一闪,我仔细注意他神情,发现他似乎不认识我的样子。我心里一凸,猛然想起,我此刻易了容,他定然是不认识我的。那他刚才不再继续动手,是发现看错了人不成,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知我刚才的话有没有暴露出我认识他的讯息?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寒左使冷冰冰地问。 我看他几眼,慢吞吞地答道:“我是谁与你何干,这里又不是属于阁下的,我自然想来就来,无论我干什么却也与阁下无关吧。” 寒左使挂着棺材一样的表情,眼神锐利地扫视了我好几遍,忽然眼一眯,瞬间到了我面前,那张冷冷的棺材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我后退一步就要开口说话,却听到他说:“果然是你。” 我睁大眼睛,他已经认出我来了?我瞪着眼,只听见他继续道:“金公子。” 金鱼正是我在万佛教胡诌的名字,这个寒冷居然真的认出了我来,不过他是怎么认出来的呢?我思索的间隙,寒冷忽然又向我挥剑。我迟钝了少许,剑锋擦着我的头发而过,发丝被削掉了不少去。 我应付了几招,寒冷停了下来,站在对面看着我,眼里露出出惊讶。 我皱眉盯着他,道:“你想杀我?理由?” 寒冷寒冰一样的眼神微动了一下,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后,他忽然就道:“你死了,对教主才是最好的。” 我讶然地看着他,平静道:“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 “没了你,教主才会变得正常。” 我看了他半晌,道:“ 你杀不了我。” 他沉默半晌,似乎是默认了我的说话,但忽然说:“那我们拭目以待。”话一落就又向我攻来。 因为练了万佛心经,内力都上了几个台阶,然而我却不大会招式,对上不知比我高明多少倍的寒冷,渐渐力不从心。而攻击类的幻术暂时来说也不会。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趁空,拿出笛子,深吸一口气,奏响了。 寒冷眼里露出震惊之色,随即转身就走,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转身盯着漂浮的雾气团,缓缓转变了旋律,低低缓缓的曲子响起,躁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雾蒙蒙灰暗的天气是我最不喜的,什么都处于暗暗淡淡中,没有明朗的光。只是偶尔这种灰暗色却也让人感到莫名安全。没有白日那么明亮得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也没有黑夜那么暗黑地令人惧怕。 灰暗的天气也不错。 一奏几小时后,我收起笛子,就要下山,忽然云雾中冒出两个人影。我一收笛子,向前跑了几步,站在悬崖边,看向那两人。 柳重域?其中一个人是柳重域?另外一个人也确实是万佛教主空渊。我欣喜地看着他们。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我尽量平静地看向柳重域。没几天不见,却总觉得好久好久了。 “衍儿。”柳重域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神。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口,一种奇怪的情绪瞬间升起,让人想要掉眼泪。我垂下眼帘,一下子抱住柳重域的腰,头靠在他肩上,什么也不说。 “衍儿。”柳重域声音再次传来。 我头也不抬道:“你来决斗却不跟我说。” 柳重域忽然一声喟叹,道:“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瑾瑜。”这个声音是空渊。 我差点忘了还有他在,我松开抱着柳重域的手,转头看去,空渊一身紫色华丽的服装,银发飞扬,额前一块血红的玉,羽毛一样的眼睫下,金眸流光溢动。 我没什么好脸色地看向他。都是他,发神经找柳重域决斗。果然是不能对这话总人放松警惕的。 “衍儿,我们走。”柳重域拉起我就要走。我连忙道:“等等。”我仔细看了看柳重域身上,没发现伤口之类的,遂放了心。 在我检查柳重域身上有无伤口之时,万佛教那位寒左使又出现了。只见他对着空渊道:“教主,属下总算找到您了。” 空渊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找到柳重域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所有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泄了,头重脚轻。柳重域一摸我额头,立刻皱起了眉,然后抱起我就我往山下奔去。 我靠在柳重域的脖子处,轻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睡一下就好了。” “睡吧。”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 第75章:各种谣言,云集于此 “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回禀主人,” “有人散布谣言说大少爷弑母,属下暂时控制住了谣言的传播,但散布消息的人似乎并不甘心。” “何人所为?” “这……属下并不敢肯定。” “说。” “是” “谣言是从卢府传出来的。当日,只有四小姐去了卢府。” “退下吧。” “是。” “衍儿,可是醒了?” 我张开眼:“爹怎么知道我醒了?”我坐了起来。 马车缓缓而行,平稳舒适。 “呼吸变了。”柳重域侧身将我拉进怀里,“要喝水吗?” 我吞了下口水,喉咙有些干。我点点头,接过柳重域递来的水壶,咕噜噜喝了几大口,冰凉的水漏进了脖颈,我正要伸手擦,柳重域低头吻了上去,我浑身一僵,立刻推开了他。 我不敢去看柳重域看过来的疑惑眼神,佯装镇定地问道:“我弑母的言论已经传开了吗?” 过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柳重域回答,我忍不住抬眼看去,他眼神深暗地看着我。我心里一跳,他不会已经发现什么了吧?就在我忐忑不已之时,他终于开口:“不用理会那些谣言,我会处理。” 然后再无话,马车行进了城门。 外面一片嘈杂,且人流拥挤,马车时行时停。我忍不住掀开轿帘往外面看去,恰好一辆轿子过来,居然是官轿,听人群中的议论声,貌似还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官。我瞥一眼,就要放下帘子时,那辆官轿错身而过时,帘子忽然掀开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柳寓澜!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我的眼神冷得仿佛极北的冰川。比上次见面还要冷漠了,似乎还有杀气。 不过几秒,柳寓澜的轿子已经擦身而过,帘子也已经放了下来。 我飞快地放下了帘子,也挡住了自己的脸。我摸了摸脸,今日忘了易容。 我和柳寓澜恐怕再也不是兄弟了。我杀了他的母亲,他一定恨我入骨,还有柳寓封,那日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大概也恨我了吧。 虽然我不承认像谣言说的那样弑母,因为那不是我的母亲,但是我的确杀了人。那人还是柳寓封和柳寓澜的母亲。 不,我完全没有必要内疚,那个女人本来就该死,我应该早点了结她才是。就算柳寓封和柳寓澜与我为敌又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需要他们的友好。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车厢,内心瞬间冷硬如铁。我转头看向柳重域:“柳重域。”他眉微抬,深邃的眼看着我,我紧紧地盯着他,语气霸道地宣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嫌弃我,离开我。” 柳重域只是看着我迟迟不回答,我紧张地看着他,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回禀说到目的地了。柳重域一直没有回话,眼神晦暗不明。我心越来越沉甸,忽然就莫名生起气来,我对着柳重域道:“你有妻子孩子,我都不介意,我不过是无意中出了点意外事故,你就不能原谅?还有,你告诉我这万佛心经到底是什么邪功,怎么会那样子,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我发疯似的握拳向柳重域砸去。他一声不吭仍由我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衍儿。” 他开口了,可是我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疯了似的将拳头砸在他身上。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我挣了挣,没挣开。他身体不断前倾,我被迫后仰躺在了垫子上,然后唇被堵住了。 “衍儿,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离开你。你在担心什么?”柳重域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鼻子一酸,差点就流泪了。我抬手紧紧抱住他,凶恶道:“我都没嫌弃你,你当然不能嫌弃我。” 柳重域吻了吻我的脖子,手指就要解开腰带,我连忙阻止道:“别,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那到合适的地方再做。”柳重域语气正经。 我瞪他一眼,道:“刚才看见柳寓澜了。” “……” “他就坐在刚才路过的那顶官轿里,不知道他来平云城干什么?” “现在不难过了?” “呃?”我看向柳重域,他眼里流露出丝丝笑意。我愣了半晌,气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忐忑不安,让我难过?” 柳重域叹息一声:“衍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以后不要胡思乱想。” 我点点头,抱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手握着他的手。 “多宝,你打听清楚了吗?柳寓澜来平云城干什么?” 早上一进一座院子就看见了多宝,不可谓不惊喜。 “少爷,都打听清楚了,三少爷来奉旨来查案的。” “查案?平云城发生了什么大案?” “听说最近有不断有男子精尽而亡,死状诡异。” “精尽而亡?”我惊诧不已,“你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据传是有人练了那才阳补阴的邪功,到现在已经有不少青年男子遇害了,但凶手至于没个影儿。这不,都惊动朝廷了。” “遇害的都是些什么人?” “有江湖中人,也有书生公子哥。” “这些遇害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共同特征的话就是都长得挺俊。少爷。”多宝忽然一脸八卦道,“您说那女人搞这么多男人,得多厉害呀。” “你要是好奇,那也去试试?” “少爷,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我可不想死得那么没面子,再说我还要伺候少爷您呢,哪能就这么去了。”多宝一副怕怕的样子。 我笑了笑,问道:“那案子可有进展了吗?” “目前没听说有什么进展。” “那你多注意一下,有什么心情况立刻告诉我。” “是,少爷。” 我四处看了看,忍不住问多宝:“你知道柳重域干什么去了吗?”本来也就随便问问,倒不指望多宝能知道什么,没想到多宝知道。 “少爷,老爷去碧玉山庄分舵处理一些事情去了,晚上就会回来。老爷说让你不要出去乱逛。” “为什么不能出去?”我好奇道。 多宝翻眼道:“少爷,你没见最近外面都不大太平吗?” “光天化日之下,能遇到什么。”我不以为然道,“我可也算是个高手了。” “少爷,那些个精尽而亡的男子大多也是高手,但是最后不都落在了那银魔的手中了吗?” “多宝,你这是诅咒你叫少爷我?” “少爷,我怎么敢。”多宝委屈地看着我,“少爷,你这个样子出去被盯上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多宝,我有说过我要出去吗?”看着多宝呆愣愣的样子,我心情大好,一个转身,面朝卧房方向走去。 还是睡会儿觉吧,这几天实在是欠下了不少睡眠,得赶紧补回来才是。一沾枕头,我就睡着了。 “大哥,我不会放过你。”柳寓澜冰冷的眼神盯着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手里拿着一把杀气四溢的刀。 我吓了一跳,倏然睁开眼,醒了过来。 “你醒了。”仿佛来自佛殿的声音,太具有特色了。一定是空渊。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他。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完美无瑕的脸上是圣洁如天使一样的笑容。我揉了揉眼睛,看向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很不想看到我?”空渊眼里露出细微的伤感。 我看了他一阵子,他始终耐心地站着,眼睛闪也不闪地盯着我。 我一阵皱眉,斟酌半天,道:“无所谓想不想看到你。” “瑾瑜,想不想出去走走。”静默了一会儿,空渊忽然道。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 “听说那位巡抚大人是你弟弟,他一来就破获了几宗纠缠不清的案子,现在正在到处追捕银魔。”空渊说完后看着我,我不是很明白他说这些干什么。这些并不能勾起我出去的念头。 “听说,那个所练邪功乃万法心经。” 什么?我倏然抬头,盯着空渊金光闪烁的眼:“你胡说什么?” “最近有消息传出,万法心经并非正派的绝世秘笈,而是专门吸收男子元阳的邪门功法。” “传言是不可信的。” “但是有的是人信,说不得就包括那位柳大人。”空渊金色的眼眸像圣光一样照射,似乎他的说的都是真的。绝不可能是假的。 半晌,我憋出一句:“那又怎么样?” “你现在万法心经练得如何了?”空渊忽然转移了话题。 我茫然地看他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突破第一层了。” 空渊眼神变了几变,忽然语气怪异道:“可有遇到什么问题?” 我摇了摇头:“能遇到什么问题。” “真的?”不大相信的语气。神情也有些奇怪,目光在我身上扫视。 我浑身不自在,忽然想到,难道大家都知道万法心经是怎么样一本武学秘笈了?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糟糕了。 而且,刚才空渊说什么?柳寓澜在追查案,而我似乎成了嫌疑人。 我的好心情全没了。 第76章:妖孽一案,预感不好 赶走空渊后,我在屋里徘徊了一阵,老是心绪不宁,我决定出去了解一下情况。 路过一个茶馆,里面正在谈论银魔案。我走进去找了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竖起耳朵听。茶馆的说书先生声情并茂地说那是如何如何美艳,以至于武林那么多优秀的男儿都惨遭其毒手。我越听越觉得这是那说书先生根据这个事实自己胡编的一个香艳故事。看来在这里并不能获得什么最新消息。我喝了杯茶,打算离开了,这时,听到邻座有人小声谈论。 “你可有听说那银魔案有了新的发现?” “什么发现?” “听说根本没有什么美艳女魔头。” “难道不是人为,真的是妖孽作祟?” “确实是妖孽,不过这个妖孽曾经是个男人。” “男人?” “没错。” “你是说那银魔居然是个男人?” “没错,不过,能将男人弄得精尽而亡,那还算是男人吗。” “难不成那些被他上的男人都好男色?” “这个倒不清楚,反正据说那男子不男不女。” …… 离开茶馆,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银魔案的罪魁祸首是男人。那人是因为练万法心经才变成这样的吗?那人怎么会有万法心经?而我所修习的万法心经与那人的似乎相同,若是一样的,那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我会变成所谓的……银魔吗?不,绝对不行。 “妖孽,别跑!”一袭红衣从眼前飘过,然后一人追了上去。我迅速躲到了一遍才避免了被撞倒的命运。 “大叔,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向路边一个摆摊的中年男子询问,未待他回答,一群穿着官服的人过来了。 我转头一看,领头人正是柳寓澜。他摆着严冷的脸快步走了过来。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不其然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那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情绪。我心里一紧,难道被他看出了什么?我出门时可是用幻术易了容的。 直到他走了过去,再没回头,我方松了口气。等那群人全走过了,我悄悄跟了上去。 柳寓澜领着那群官兵出了城门,我左右看了看,施了个幻术隐藏身形,然后也跟着出了城门。 在一片枯木林中,一白衣人和一红衣人正激烈地对打,官兵一到,那红衣人转身欲逃,被白衣人反手一剑刺在肩部,官兵迅速围上去将人押下了。那白衣人有些熟悉,当他转身和柳寓澜说话时,我方发现他是伊凤诀。 听那两人的对话,原来那红衣人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银魔。我上前几步,向那红衣人看去,妖艳无比的妆容,很难窥其真容。不过看得出来长得应该很不错。只是那浓妆加上妖里妖气的仪态,看着就怪异。 柳寓澜指挥左右官兵:“将他押回去。” 那红衣人忽然开口道:“慢着。” 声音低低柔柔,还挺悦耳,但是一想到那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柳寓澜比了一个手势,官兵停下。红衣人低柔的嗓音再次响起:“大人,你们要抓的另有其人。” “证据确凿,你想狡辩。”柳寓澜冷声道。 红衣人眼里立刻冒出水雾来,声音哀戚道:“大人,我确实也无法撇清干系,但请大人相信我,危害最甚的魔头确实另有其人。” “那你说说看,那人是谁?” “大人,你应该知道万法心经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拥有。” “白公子乃武林盟主之子,你既然拥有万法心经,那么流转出去的那本真假就难说了。” 武林盟主之子?我记得那位白修德公子俊俏帅气,是个阳光男孩,怎么变成了这样?这未免也太惊人了。 “你怎么知道……”红衣人一惊,随即变口道,“不,大人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是什么白盟主之子。” “白公子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何以自欺欺人。”柳寓澜冷笑。 “白公子,白盟主德高望重,你身为其子,却走上邪魔歪道。”伊凤诀忽然开口道。 红衣人继续狡辩:“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白公子,而且真正的不是我,那位害人无数的银魔有着绝美的容颜,世间男女都不能与其相提并论,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被他的美色所惑。”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然后便听到那红衣人道:“那人伊大公子也认识,曾在武林大会上出现过。” 血口喷人。不男不女的人妖,真是该死。怒气在胸腔中燃烧,忍耐再三,还是无法平静,我缓缓朝那红衣人走去。脑海里有个声音再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就在我要伸手杀人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将我拉了回来。我大惊,然后被捂住了嘴,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要冲动。” 天阙先生的声音!我倏然扭头看去,果然是他。 “谁?”伊凤诀忽然出声,警惕地扫射着我所在的位置。我一惊,差点彻底暴露了行迹,天阙先生随意一挥手,重新施了隐身幻术。 伊凤诀眉一皱,四处看了看,最后终是什么也没发现。 我看了红衣人一阵,决定放他一马,杀了他得不偿失。 柳寓澜看了伊凤诀一眼,回头问红衣人:“你说的那人姓甚名谁?” 红衣人正要开口,伊凤诀忽然插话:“白公子,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诬蔑他人罪加一等。” 红衣人妩媚一笑,我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实在太惊悚了。他的声音更低柔了:“那人姓名,大人也许比我清楚。” 我看向柳寓澜,他神色冷漠,竟是和柳重域一贯的冷峻相似。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情绪来。 场面一阵冷凝,然后柳寓澜一声令下:“带走。” 那红衣人又欲说话,柳寓澜一个眼神过去,红衣人被一官兵手刀劈晕过去。 柳寓澜领着一群人走了,我顿了顿,就要跟上去,天阙先生忽然拉住我:“此事与你无关,不用去看了。” 我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的事情不劳先生费心,我自有主张。” 天阙先生眼神动了动,忽然靠近我:“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声音难得有了情绪,柔和得仿若羽毛拂过。 我再次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眼神坚定地看向天阙先生:“先生是故意对我暧昧的吗?” 深远神秘的眼里流露出愕然的情绪,虽然一闪即过,但是确实存在过。看着他端凝如圣人一样的神情,我都怀疑之前与他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错觉。又顿了一阵,我道:“先生,多谢你传道授业,你永远是我的先生。”说完这句,我转身飞快地走了。 柳寓澜已经带着那群人走远了,我快步追了上去。那个红衣人始终是个威胁,我必须确保他不会乱说。 “你是谁,为何偷听?”一白衣人忽然挡在面前。 伊凤诀!他居然还待在这里。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阁下未免太多管闲事。” “你究竟是谁?”伊凤诀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我不回答,他就不罢休。 我皱眉,不耐烦道:“阁下不要挡路的好。” 僵持数秒,他忽然走近,将我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后,忽然低声道:“是你?” 我按捺住内心的紧张,表情不动道:“我并不认识阁下,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 “木瑾瑜。” 他居然真的认出来了。我要承认吗?不,不能。我继续面无表情道:“在下并不叫木瑾瑜。” 他盯着我眼里有稍许的犹豫,但是随即就坚定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已经认定我就是木瑾瑜了? “你赶快离开平云城。”伊凤诀忽然道。 我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离开。” “刚才你应该听到那白公子的话了,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你应该很清楚。” 我眼神沉了下来,语气冷道:“我并没有做亏心事,为何要逃跑?” “你……”伊凤诀眼神一闪,“你真的没有做?” 我看着他犹疑的样子,皱眉:“难道你以为我就是那个所谓的银魔?” 伊凤诀脸上忽然闪过尴尬之色,道:“那日,你……” “那日什么?”我盯着他。他脸上尴尬之色更重。我恍然记起前几日的一个晚上,我差点非礼了他。难怪他会怀疑我。 闭了闭眼,我眼神真诚地看着他道:“那日是个意外,我只是被人下了春药。” “原来如此。”伊凤诀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忽然问我,“那白公子为何指认是你?” 我一翻眼珠,哼道:“我怎么知道。” 伊凤诀看着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乱说。” 我不置可否,他又说了几句话,大概就是保证不会让那白公子乱说,然后飞身走了。 枯黄的树枝挂在树上,摇摇欲坠,残叶铺满地,冬风凌冽,我的心情并不能因为伊凤诀的保证而轻松。而且伊凤诀真的相信我确实是清白的吗?他也许还是怀疑吧。我一拳拍在旁边一棵枯树上,零星的几片叶子簌簌落下。 我颓废了几秒,拍掉身上的枯叶,向城里奔去。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亲自去确定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第77章:又生谣言,大堂审案 不过几个时辰,再回到城里,已经是另一翻天地。 所有人都知道巡抚大人抓到了银魔。所有人都知道那银魔不只一个,而且最大恶极的那个魔头还没有绳之以法。 听说那位罪大恶极的魔头美丽倾世,曾是东云皇下战大齐的诱因。 所有人都相信那个人一定就是他们以为的那个魔头,没有人怀疑他不是。 我走在街上,听着那些激烈的议论,感到麻木。他们口中的那人是谁,我感到如此的陌生,也许那人和我没什么关系。 又是谁散布了这些蜚语?怎会如此之快就传播得满城皆知? 那些鄙夷憎恶的目光仿佛都汇聚到了身上,我甩了甩头,加快了脚步。直到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才放缓脚步。这时,我方想起我并不知道柳寓澜住在哪里。 云平城的官员不少,最大的官当然是总督,但是一般来说,负责处理案子的都是知府大人。不知道柳寓澜会带着那白修德去哪里。 左右看了看,这条街道难怪人这么少,原来是官员聚居地。 走出街巷,我决定先去知府大人处。然而,站在街头,我却不知道知府衙门在什么地方。也许可以找人问一问,但是那一张张脸仿佛都不再和蔼可亲。我不想去问任何人。 “听说巡抚大人正在衙门审一案,走走走,去看看去。” 开审了? 人流开始向一个方向流动,想来都是去看审案的吧。我随着人流走去。 知府衙门前,人山人海,虽然根本看不清审案现场,但是人们还是一脸兴致勃勃,不时议论纷纷。大家最关心的不过是那个罪魁祸首什么时候归案。 悄然潜进府衙。 大堂里左右两排官差,白修德跪在堂下,柳寓澜坐在正前方的官位上,左右还有几位官员摆案而坐。现场一片寂静,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过了一会儿,坐在左边上手的一位官员开口道:“巡抚大人,以下官之间,当务之急是要追捕那罪大恶极的元凶。” 柳寓澜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来,淡淡地瞥了那说话之人一眼,隔了几秒后:“本官岂能听他一面之词。” “大人,我所说的千真万确。”白修德急忙道。 柳寓澜眼神凌厉地盯着白修德:“你所指认的那位公子乃是这个世上最适合修炼万法心经之人。” 闻听此言,我大吃一惊,柳寓澜究竟知道什么?走神间,外面忽然喧闹声大。柳寓澜排了一官差出去查看情况,没一会儿,官差进来回禀说是有一位公子称是代武林盟主来旁观案情审理,柳寓澜思忖片刻准了那人进来。随后一个头戴冠帽,身着蓝锦长衫的男子不步入大堂。 那人有些眼熟,听他报上名字,刘盏,我方想起原来是云平七公子之一,曾在秋花会上见过,不知他此来为何? 刘盏见礼过后,便一言不发地站到了一旁,跪在地上受审的白修德听说他代其父而来,脸上瞬间出现了愧色,他一定羞愧自己的事情让身为武林盟主的父亲蒙羞了吧。 我敲了敲脑袋,在想什么,此人如此诬陷我,同情作甚。 不过片刻闪神,随后便听到一位之前说话的那位官员提出建议,要求捉拿白修德指认的人以当堂对质以便查清真相,柳寓澜没发话,忽然看向刘盏:“刘公子以为如何?” 刘盏一拱手:“回巡抚大人,草民以为总督大人之言有理。” 柳寓澜视线在大堂里扫过,最后在我所在的屋梁上停了几秒。我抓住梁木,紧张地盯着他,还好,他收回了视线,应该没有发现吧。 “既然如此,那就传本官令,捉拿……”柳寓澜顿了一下,看向白修德,“可知其姓名?” 白修德立刻道:“那位公子名木瑾瑜,我可以画一幅他的肖像。” 我摸了摸怀里的匕首,犹豫是否要杀了那白修德,修德修德,名字取得倒好,可惜名不副实,或应该叫做缺德。 很快,笔墨纸砚就铺在了那白修德面前。我忽然想看看他究竟能画出什么模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修德笔下的人物也快画成,我轻轻从梁上跳了下来。柳寓澜的眼神又投了过来,我紧张地站在地上,不敢动。等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后,我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走到了白修德面前。 画中之人是我? 是这白缺德画画的PS能力太强,还是画中人其实另有其人与我无关? 画作已经呈到那几位大人手中,所有的反应都是惊艳,包括刘盏,当然要排出柳寓澜,他眼波不动,语气平淡地吩咐人将画临摹多份,然后张贴全城。 柳寓澜,你这样铁面无私,真是好极了。果然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三弟了。要张贴全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银魔吗,真是好得很。 我盯着那位呈画的官差,当他从我身边走过时,匕首轻挥,瞬间,画像成了碎片。堂中众人大惊失色。我看着那一张张惊恐却故作镇定四顾的脸,忽然很想大笑几声。 “何人胆敢扰乱公堂?”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起身厉喝。 我冷笑一声,开口道:“这位白修德公子事迹败露企图诬陷他人,还请众位大人明察秋毫。” “你是谁?躲躲藏藏算什么,何处出来对质。”白修德一惊之后,忽然义正言辞道。 我冷冷地盯着白修德:“白公子,我劝你最好不要信口开河,污蔑他人。免得到时候罪一等,啊,我差点忘了。白公子的罪行总之是难逃一死,罪上加罪也不会更坏了。” “你是谁,你出来说话。” 我冷眼盯着白修德。 “你是何人?公堂之上,装神弄鬼,是何居心?”那位总督大人开口了。 我看向柳寓澜,他直直地看着我所在的地方,脸上表情冷漠。我犹豫着要不要现身,这时,天阙先生忽然从大堂外走了进来。 白发青衣,步履翩翩,若临云端,仿佛仙人降临。 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一愣,然后都不由肃然起敬。不待众人回神,天阙先生走到了我身边站定,然后取出一叠物件来:“此乃证据。” 他既不行礼跪拜,也不自称草民,口言大人,但是没有跳出来说大胆刁民,见到某某官还不跪拜。 “什么证据?”静寂了几秒后,柳寓澜开口。他的神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天阙先生并不言语,只瞥了白修德一眼。那一眼并不凌厉,平淡如水。我却发现白修德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天阙先生,他并不看我,眼神仿若虚无一般投在不知明处。他手中的物件已被人呈到柳寓澜面前。柳寓澜展开纸看了后,神色不显,抬头道:“可有人证?” 办案讲人证物证,看来物证已足。 我看向天阙先生,他从进来后终于看了我一眼,我忐忑的心忽然就稳稳落下了。天阙先生出马,想来这件事会很快落幕。 “人证稍后即到。”天阙先生双手负在身后,站在一群人中,特别不一样。曾经在隐士山时,周围都是些不凡的人,倒没觉着怎样。此时一看,此人独立云端,脱尘出世,缈远不可攀。 “您……”刘盏从天阙先生出场就一直傻愣愣地盯着,此时忽然激动道,“莫非是天阙老……前辈。” 果然只要见了天阙本人的人都不好说老人二字。 天阙先生看向刘盏,既没承认也不否认。刘盏脸上激动之色更甚,拱手一大礼道:“小生刘盏,字亦山,曾听说天阙前辈白发俊颜,不过三十许模样。今日得见前辈,小生大幸。” 有传言说天阙先生白发白发俊颜?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说起来,柳重域应该知道,但是他却没说过。看来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天阙老人的名头实在大得很,刘盏此言一出,除了柳寓澜看不出什么神色外,其他人都面露惊诧,惊异,激动等色。就连一直石头状的官差们都齐齐看着天阙先生,脸上各种神情浮现。 我收回目光去看天阙先生只见他身不动,面不动,眼不动,唯有发丝偶尔轻扬。他依然没有明确表态自己是不是天阙前辈。刘盏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天阙,双眼热切地看着他。其他人都不敢知心,但没有问。我左右上下看了这些人一圈,最后只能弹天阙先生魅力之大,全场因他而寂静。 我转头去看白缺德,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然后看到他脸色苍白。 叫你陷害我,现在知道怕了。我狠狠地的瞪视了他一阵,然后才起身。正巧,谁也不开口,那位总督大人忽然出声了:“这位先生可真是天阙前辈?” 天阙先生缓慢转眼看向总督大人,语声缥缈道:“吾名天阙。” 所以,他是真正的天阙前辈。不管大家信不信,但是没有敢质疑。毕竟这样的人就算不是天阙前辈,那肯定也是不一般的人。 天阙先生到来后,时间似乎都变慢了。其实不过盏茶时间,证人上场了。而随着证人的到来,外面传武林盟主到了。 第78章:案情落幕,听听八卦 白盟主,比起武林大会上所见,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来为白缺德之事伤心了。白延蔺只有白修德一个儿子,这次很有可能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然后白盟主还不得绝后。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白修德不死,现在他那不男不女的人妖状态怕是也很难传宗接代了吧。 白延蔺看了白修德一眼,似乎不忍目睹其子现在妖里妖气的模样,很快就转开了脸,对几位官员行了礼,然后直言道:“犬子犯下大错,各位大人秉公办案即可。” 总督大人要给盟主赐座,但白盟主坚持站着。 这位白盟主忽然出现究竟为何,我看了半晌,不大明白。 证人一号是个相貌普通的青年,是第一位遇害者的朋友。据他所述,他的那位朋友死前正好结识了白修德。这一人证虽然不能充分证明那位遇害者百分之百就是白修德所害,但是白修德嫌疑最大。书香整理 陆续又上来好几个证人都口言白修德与被害者们的关联。种种迹象表明,白修德就是罪魁祸首。但是白修德据不承认,一口咬定说他没有害死过人,害死人的都是那位美貌至极的人士。那位总督大人看了看天阙先生又看了武林盟主一眼,神情很纠结的样子,最后他对柳寓澜道:“巡抚大人,下官认为,此案还得将另一位嫌疑人缉拿方能审理清楚。” 非要抓住我?这个该死的白缺德,真是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我看向柳寓澜,他没立刻同意那位总督大人,而是一副思索的模样,随后他看向天阙先生:“天阙前辈可有更有力的证据?” 这个称呼一出,白盟主面露惊诧之色,但随即恢复了镇定。 天阙先生瞥了白修德一眼,后者惊慌之色一闪而过。 “我可以证明木瑾瑜无罪。案发之时,木瑾瑜根本不曾与那些人接触。”天阙先生道。 我一拍脑袋,靠,差点被绕圈进去了,根本不用证明白修德是不是罪犯,只要证明我不在场,不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不就好了吗。现在有天阙为证,倒要看看那位总督大人还建不建议捉拿我。 天阙先生开口了,果然没有官员跳出来说捉拿我什么的了。但是明显看得出来有些人不大服气。虽然天阙名气够大,目前看来也并非冒牌货,但毕竟是陌生人。他的话大概威胁作用大于可信度。场面一时有些胶着。武林盟主站在一旁不曾开口。倒是刘盏忽然道:“既然天阙前辈说那位木瑾瑜公子不是嫌疑人,那定然不是。” “我也能证明那位木公子绝非嫌疑人。”一个声音传来,我看向门口,伊凤诀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各位大人,那位木公子,伊某曾见过,而且在第四个人案发时,伊某正和那位公子在一起,完全可以证明那位公子没有害人。” 他和我在一起?难道是哪天晚上? 伊凤诀乃武林四公子之一,又出自伊家堡,那一圈官员再无异议,一致表示我不是嫌疑人。白修德还要狡辩,被他的武林盟主爹看了一眼,然后头一缩,闭嘴不言了。 至此,这件案子算是与我无关了。 我轻松地走出了知府大门。一进入人群,我就撤去了隐身幻术,今日使用时间突破了我的极限。当时在公堂上差点就暴露了,幸亏天阙先生相助才没露出马脚。虽然案子已经确定不管我任何事了,但是我若忽然出现,怕是又节外生枝。要知道通过我火眼精睛的观察,那位盟主大人来者不善。虽然全场都表现得很沉默,没有任何袒护自己儿子的意思,但是据我看,他肯定是想帮那白缺德洗脱罪名。毕竟,如果白缺德如果真的因银魔案定罪,那他再是德高望重,名声好都是要受到影响的。 这次能够这么顺利地摆脱被人诬陷的麻烦,我不得不感谢天阙先生。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我想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人,然后事情会因为我杀人而变得复杂,这是我冷静后想明白的事情。不知为何,最近老是容易冲动,一生气就冒出杀人的念头。难道是因为有了武功,有了杀人的能力,所以就有了杀意。还真是不好的现象呢。 我看了看天阙先生,前不久,我才对他言语不客气,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饿了吗?”天阙先生忽然问我,我愣了愣,肚子适时唱起了空城计。我看他一眼,他仿佛没听到,表情一派自然,“有家百味楼不错,走吧。” 我顿了一下,转身跟上了天阙先生。不管怎么样,现在确实需要吃饭。 “前辈……”谁在叫,我转头看去,刘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前辈等一等。” 我看向根本没有停步趋势的天阙先生:“先生,他叫你。” 天阙先生顿住步伐,挑起缈远的眼神看向刘盏。 “前辈。”刘盏忽然九十度拱手道,“小生仰慕前辈久矣,今日得见前辈,实乃三生有幸。小生斗胆想求前辈一事。” 天阙先生不说话,我看了看两人,对刘盏道:“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刘盏看向我,眼露好奇道:“这位公子是?” 我一笑,对他道:“我是木瑾瑜。” 刘盏迷惑了:“公子与那画相上的人并不像。” 我笑得越发深,道:“公子不曾听闻易容术吗?” 刘盏恍然大悟,我哈哈一笑,又道:“我与柳公子曾有过一面之缘呢。” 刘盏一脸迷惘,我敛神道:“秋花会上,刘公子曾对在下说――女人都头发长见识短,只看表面。想必兄台虽面相不佳,却定然文采不凡。兄台可愿赋诗一首。” 刘盏“啊”地一声大叫道:“原来是木兄。”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翻后道,“公子果然是木兄,小生惭愧,不知公子庐山真容。――不知木兄与天阙前辈是……” “算是师徒吧。”我看了一眼天阙先生道。随即不由疑惑:“你怎么好像认出了我?” “公子气度不同众矣。” 我默然,又是气质缘故不成?这还真是易容的一大难题。 刘盏一脸羡慕地看了看我,然后一咬牙对天阙先生又是一礼:“前辈,请你收我为徒。” 原来他想拜天阙先生为师,可他不是书生吗? 天阙先生终于开口了:“你不合适。” 刘盏一副大会所望的模样,但是没有再恳求,倒是挺有骨气的样子。我不由看向天阙:“先生,他挺聪明的,也许你可以考考他。” 刘盏又面露希翼,天阙先生看我一眼,然后仔细看了刘盏几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看着刘盏失落的背影,我不由叹气道:“先生,你那么多绝学不打算收弟子传承吗?” 天阙先生不语,我无趣地撇撇嘴。 百味楼环境幽静,看上去很有品位。客人桌上的菜也精致得很。我暗自吞了吞口水,随天阙先生到了二楼。二楼其它位置都空着,唯独靠窗的位置有人。我一看,那几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平云七公子中的另外六位,林戎、董源、齐霖、贾道悉、费文占、陆永昌。 “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天阙先生:“先生点就好。” 天阙先生看我一眼,快速点了菜。小二低着头一副不敢直视天阙先生的模样,但又忍不住瞟了几眼才下去了。 我看着那恍恍惚惚下楼而去的小二,忍不住笑道:“先生好大的魅力。” 他随意坐在桌边,看上去仿佛坐在天际云端。果然是高人风范,凡人实在不可及也。 我无聊地打量四周,最后目光移到窗边那桌上,一看,那几人也正看着我们,我看一眼天阙先生,他仿若不知。我转头对那几人笑了笑,然后也端坐不语。 那几人静了几分钟,开始交谈。 一听谈话内容,又是与国家朝廷有关的事情。还谈到了宫廷八卦。例如,皇帝为新皇后散尽了后宫,那位皇后之子,已经被封为了太子。 真是没想到齐政居然是个爱情至上的皇帝。世事也真是变化极快,那位曾经救过的姑娘成了皇后,那个小团子成了太子。 我正想些有的没的,随后听到的话却让我肃然而惊。 “卢大人因贪污已经革职查办,一生英明毁于一旦,听说在牢中畏罪自杀,卢家算是垮了。” “卢家实力庞大,却不知是谁如此厉害击垮了卢家。” “卢家的女婿可是前任丞相,而且卢大人的外甥现在在朝中也可谓是步步高升,怎么卢家就垮了呢?” “看来幕后之人,极其神通广大。” “说不定是皇帝……” “齐林兄禁言。”贾道悉立刻提醒。 静了几秒,费文占开口道:“尽管说。” 其他几人看向我和天阙先生,费文占道:“他们,无妨。” 我惊讶地看了费文占一眼,他瞥我一眼,然后转回了头,继续一副酷酷的模样。这酷得可真是比现代那些装酷的帅哥要有气质得多了。 那几人又开始谈论起来。 卢家的事情他们怀疑可能是皇帝的手笔,因为这个时候,柳家三公子正好被外派来平云城了。说到柳三公子,几人又谈起了这宗银魔案。我竖起耳朵正要听听他们的看法,这时忽然上来一人――刘盏。 那几人停下谈话,齐林立刻兴奋道:“刘兄,你来了,快来说说那案子怎么样了。” 刘盏一眼看到我们,惊喜不已。那边有几人道:“刘兄认识这两位?” 刘盏对我施了一礼,走到那几人一处后,微笑道:“今日才结识。” 那几人也不避讳,好奇地向他打听我们。刘盏看了看我们,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我看看天阙先生,他没什么表情,我只好对那那几人笑道:“刘兄随意。” 刘盏眼睛一亮,立刻对那几人介绍了我们的身份。一说完,六人齐齐看了过来。然后一个个本来豪放不羁的姿态立刻收敛了,变得端坐有态。 小二上菜时,还奇怪地看了他们好几眼。 自此,那几人再没有高声谈论,一直安安静静,直到我们吃饱喝足要离开时,天阙先生忽然看着那边一人道:“可对九宫八卦感兴趣?” 天阙先生此话是对费文占说的。我们所有人都惊讶极了。倒是费文占居然没什么激动的表情,平静地看过来,开口道:“先生若肯教授,文占自当尽心学习。” 我看向天阙先生。只听他道:“十日后来找我。” 费文占:“是。” 走出百味楼,我疑惑地看向天阙先生:“先生,你没说地点,他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天阙先生:“若不能找到,那便是无缘。” 呃?我更疑惑了,都看上人家了,却又说无缘,果然高人都怪得很。 辞别天阙先生,我回到了住所。一进院子,就看到柳重域站在那里。他先是看着天,一副思索的模样,见到我后,温和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心里忽然感到暖暖的,我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他:“爹,你去哪里了?” “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柳重域揽着我的腰,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衍儿,不必再担心弑母流言。” 我倏然抬头道:“卢家的事情是你……”我顿住,抱紧柳重域,“爹,你不用做那些,我不怕的。” 是的,我根本不用在乎那些低劣的污蔑,而且我的确杀了柳夫人,杀了就杀了,又能怎么样。想治我的罪也要看有没有能力抓到我。 忽然就感到一阵放松,我也根本不用在乎银魔案对我的污蔑。人们爱怎么讲就讲好了。世人之言不重要。只要不会威胁到生命,我根本不用在乎区区他人言论。 只要人心无论怎么变,世界无论怎么变,还有那么一个人始终如一,我还要奢求什么呢。 “对你不利的人,爹都会铲除。” 我一惊,道:“爹,你要干什么?” 柳重域摸摸我的头,眼里冷光闪过:“武林盟主也该换换了。” “你知道这件事了?”我顿了顿,道,“已经没事了,今日多亏天阙先生出手相助,爹让他们去吧。” “伤害过你的人,岂能轻易放过。” 贴着柳重域纯男性的身体,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又出现了:“爹,我想做。” 柳重域眯眼看了我一眼,弯腰将我抱了起来。走进卧室,将我放在床上后,迅速解开了我的衣物,随即分开我的腿,将我抱起来。我迷乱的理智忽然回笼,不,我不能再被这种欲望主宰。 “爹,停下。” 柳重域停住手,看向我。我坚定地看着他道:“我不想再这样了。” 柳重域皱起眉道:“为何?” “爹,那白修德练了万法心经害了许多人,我这么练下去可有什么危害?”我是真的有点担心。 “放心,对你不会有任何危害,你已经突破第一层了。突破第二层后,你就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了。” “真的?” “真的。”柳重域的手缓缓揉捏着我的腰,“要继续吗?” 我直接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既然只是暂时这样,那我忍耐干啥。 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我只能看到柳重域明亮的眼睛,眼里有温柔,还有情欲。我满足地叹息。真好,爹爹属于我,也只属于我。 翌日,平云城的银魔案再添话题。元凶是武林之子的事情已经全城皆知。而之前谣传的那个倾世美人是凶手的说法已经消散,人们都知道那只是谣传,而不是事实。事实是真正的银魔是武林盟主的公子,因为练了万法心经从而变得不男不女,妖里妖气。 江湖再传,武林盟主之所以舍得万法心经完全是因为万法心经并非一般人能够修炼,所需条件苛刻,而至于怎么一个苛刻法江湖众人却是众说纷纭。武林盟主自知自己不能练习才拿出来作为武林大会的彩头。而其子不知原因,偷学秘笈已至落到那么个下场。 至此,武林盟主的声望荡然无存。 于是已经有人提议重新选武林盟主。 不过,我忽然有一个疑问。柳重域给我万法心经之时,里面根本无字。那白修德是怎么也练了此法。若是之前偷看,肯定是看不见字的。这还真是奇怪了。而且万法心经首先就说了练此法的先决条件。若是没有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男子需得挥刀自宫。不知道那位白公子是不是已经没有小鸡鸡了。 我捂着嘴,在心里一阵狂笑。柳重域挑眉看着我:“怎么?” 我正了正情绪,道:“爹,你说你白公子是不是已经……变太监了,不过那也不重要了,他都快被问斩了。” “对了,爹,那白缺德怎么会知道万法心经的修炼之法?” “一真一假,那本是假的。” “假的。” “嗯,白延蔺以为这本无字的是假,却不知道有字的那本才是假的。” 我愕然半晌道:“原来如此。” 那位白盟主果然不是什么真正的君子。伪君子果然是比小人还令人厌恶,不过,现在好了,害人害己。 “爹,我们现在去哪里?”热闹的人群都是过客,偶尔看看就好了。 柳重域买下一支糖葫芦递给我:“你想去哪里?” 我接过来,含在嘴里,酸酸甜甜,我很喜欢的味道:“我们还是去隐士山吧。”我实在舍不得那里,如果可以,以后就把那里当作家好了。 “我们过几天再回去。”我提议,柳重域点头。 现在,我总算有闲心四处闲逛了。那一张张路人脸也变得鲜活可爱起来。周围热闹的场景忽然一下子拉近了,我也身处其中了,这种感觉真好。 “我们去听曲子。”我拉拉柳重域的衣袖,“我们去玉堂春吧,听说那里是专门喝茶听曲子的好去处。” 柳重域二话不说,牵起我的手转了个方向。路人忽然投来奇异的目光,我看了看我们十指相扣的手,对那些奇异的目光回以微笑,那些或好奇,或鄙夷的眼神都闪躲开了。 瞧,只要你理直气壮了,别人就会没底气。 78、受受和爹爹肉 贴着柳重域纯男性的身体,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又出现了:“爹,我想做。” 柳重域眯眼看了我一眼,弯腰将我抱了起来。走进卧室,将我放在床上后,迅速解开了我的衣物,随即分开我的腿,将我抱起来。我迷乱的理智忽然回笼,不,我不能再被这种欲望主宰。 “爹,停下。” 柳重域停住手,看向我。我坚定地看着他道:“我不想再这样了。” 柳重域皱起眉道:“为何?” “爹,那白修德练了万法心经害了许多人,我这么练下去可有什么危害?”我是真的有点担心。 “放心,对你不会有任何危害,你已经突破第一层了。突破第二层后,你就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了。” “真的?” “真的。”柳重域的手缓缓揉捏着我的腰,“要继续吗?” 我直接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既然只是暂时这样,那我忍耐干啥。 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我只能看到柳重域明亮的眼睛,眼里有温柔,还有情欲。我满足地叹息。真好,爹爹属于我,也只属于我。 柳重域的身体结实有力,腹部有八块肌肉,我艳羡地伸手摸了摸。忽然,沉睡在浓密毛发间的分身挺立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第一次清晰地观摩到它的巨大。比我的要大,颜色要深。这是一个男人最骄傲的地方。 我伸手摸了摸,热烫硬,那一跳一跳的脉动展示着它的雄风。我瞟向柳重域,立刻迎上他充满火苗的眼神。我吞了吞口水:“爹。” 柳重域猛然将我推到床上,俯身亲吻我的全身。酥麻的感觉从皮肤钻进我的身体。我咬住唇,不让呻吟流泻出来。 “衍儿,叫出来。” 我摇摇头,柳重域忽然低头吻住我的唇。舌头顶开我的牙齿伸了进来。我伸出舌头与他纠缠在一起。我忽然想到四个字:相濡以沫。 口水从唇角流了出来,柳重域一一舔尽。 我小声道:“爹,脏。” “衍儿的一切都不脏。”柳重域眯起眼,忽然低头,分开我的腿。半晌没动静,我抬头看去。他盯着我的下体一直看,我扭了扭身体:“爹,别看了。” 柳重域挑眉道:“很美。” 我脸上的热度瞬间高涨。下面的分身也越发硬了。柳重域眼也不眨地盯着。只是这么看着,我的下身就完全硬挺了起来。我难耐地动了动。用腿蹭了蹭他更加硬挺粗大的分身。 “衍儿,说你要。” 我摇头,柳寓保持着分开我的腿的姿势不动。 下面涨得难受,我起身抱住柳重域,他挑了条眉,看着我不动。我将身体靠在他身上缓缓磨蹭。我拉过他的手,放在我肿胀难受的分身处按摩。 “啊……嗯……”我赶紧捂住嘴。柳重域忽然动手技巧地安抚我的分身。我又忍不住呻吟出声,我憋着一张红脸,伸手抓住他的分身套弄起来。柳重域的气息重了。我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爹,我要。我要爹的大肉帮。” 我甜头瞄了一眼,柳重域眼里的火苗仿佛要化成实质。下一刻,一根手指伸进了我的后茓。 稍微胀痛不适后,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化开。当柳重域那粗大的分身进入的时候,我全身战栗。当分身在里面动的时候,快感迅速堆积。我抱住柳重域的脖子,喘息地喊着柳重域。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呻吟。 “衍儿,舒服吗?”柳重域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更加不能自禁。双腿紧紧缠在柳重域腰上,断断续续道:“舒服。”我不由自主地配合着柳重域的动作上下摆动。 柳重域将我一条腿搭在肩上,分身插进我的后茓快速挺动。 犹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抽插,我无力地瘫在床上,嗓子都叫哑了,却无法停止。想让柳重域慢点,却又想这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