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冷烈暴虐,他,坚忍忠诚。 他是美女如云权倾天下的枭王,他是傲雪凌霜才气纵横的笛仙,他雄霸天下,却偏偏无法征服于他。 山河破碎,爱人被辱,他沦为暴王的玩偶;忠诚不可摧,气节不可辱,他与他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为了那复仇的一剑——他自甘屈辱,屈膝奉迎,百般谄媚,无奈的搅入权利与欲望的漩涡。 迷离纷杂的后宫,忠奸难辨的臣子,真情与假意,孰是孰非?历经颠覆与毁灭,孽缘红尘,浴火重生,仇敌如何成为一生之至爱? …… 苍茫一世,他孤清而立,到底有谁,值得钟爱一生? 悠悠天地,他傲然一笑,我的君王,今生来世,你却只能爱我! 第一卷:复仇之剑 第1章:沦陷被擒 噬血的黄昏,天空像是被撕裂的胸膛。已经焦黑的土地尸陈遍野,远处的邱特城已经火焰冲天。恶鸟盘旋着,时而俯冲而下,巨大黑色的翅膀昭示着死亡的气息。 邱特城沦陷了!潮水般的士兵疯狂的涌入了残破的邱特城。 此时,一记白马嘶鸣而起,从城中飞奔而出,穿过蜂拥的甲士,将迎头逼近的武士策马踢翻,一个白衣少年,满身血污一脸赴死般的决绝,飞散的发丝迎风飞舞,他挥舞着长剑,一路砍杀一路狂奔着。 少年的目光四处寻觅,岚宁!岚宁!他疯狂的呼叫着。 远处有女人们的哀嚎声,他看到,坚固的邱特城墙坍塌着,混乱的人群被挥舞着刀剑的入侵者冲散,男人们死在刀剑下,而年轻的女人们则被轰赶着,被连接的绳索绑在了一起,哭声震天。 天,岚宁,你在哪里啊?少年狂呼着。 “抓住他!” “他是酋德!”人群中一个声音嘶哑的男人忽然大声怪叫着。 士兵们调转头颅冲向了白衣少年。 飞驰的白马已经被血水跟泥污染成褚红色,它凌厉的飞跃而起跳过那一道道尖利竖起的屏障,鲜血染红了它的四肢,它倾尽全力带着它的主人飞奔着。 一个埋伏好的绳索忽然在眼前横亘而起,飞奔的白马来不及驻足仰身翻倒,它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它的口中慢慢吐出一汪血水,它无奈的看了一眼它的主人,它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辉儿!”一声凄厉的惨叫,酋德不顾身体的剧痛扑向了白马,蜂拥而至的士兵大山一样压了过来。 “抓住啦,抓住啦!”人群喧闹的呼喊着,彪悍的士兵们狂呼着。 “杀掉他!”一个身穿铠甲将军模样的男人说,“这次大王有令,攻陷邱特城一律杀无赦!以绝后患!” “别啊,将军,”一个怪怪的声音拦住了将军,“留着他吧,将军。”男人走到酋德的眼前,一把抓住他的长发,恶狠狠的一提,酋德无可奈何的扬起脸。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早已污浊不堪,但是燃烧的怒火像是出喷射烈焰。 “呵呵,这不是闻名遐迩的酋德吗,哈哈,久仰久仰!”男人狎昵的一笑, “将军,杀了他太可惜了!” “那该如何处置?库布,你该知道,大王有令,所有俘获的武士都一概铲除,留他何用?他是谁?”将军不解的问。 “哈,将军,您没有听闻邱特国有个美貌的琴师叫酋德的?他的名气不小于邱特美丽的公主岚宁啊。” 男人皱皱眉头,酋德?好像有所听闻,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白衣少年,“一个男人却生成如此魅惑的容貌,一看就是祸水!库布,你怎知他就是酋德?” 库布一笑,“我听闻,酋德的眉心有一颗金色的朱砂胎记,血光下就会金光四射,他在邱特国有着‘笛仙’的美誉,我很远就认出了他。” 将军沉吟,“那你的意思是?” “将军,您难道不知?我们大王最喜欢的是什么吗?”叫做库布的男人低声耳语。 “当然知道,美女嘛,可他是个男人啊!”将军笑道。 “哈哈,这您就不懂了,大王最喜欢的不仅仅是美女,更喜欢猎奇跟征服,肉吃多了也会腻的,我们何不把岚宁公主跟这美色一同献给大王,让他欢喜一下呢,如果大王不稀罕此物,到时候再杀不迟!” “哦哦,哈哈,真有你的,看来你不但精通巫术,还深谙大王之心!”将军恍然大悟,两个人默契大笑。 “起身吧,大名鼎鼎的酋德。”将军一把揪起少年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有福气了,明天面见烈布大王吧,或许,他会喜欢你这张脸的!要想活下去,就取悦他吧!” ‘噗’的一声,一口血水喷射到将军的脸上,酋德仰天大笑。 男人抹了一把沾满口水的脸,他抚了下剑柄,强压怒火,“妈的,混账,给老子教训他一下!”几个强壮的士兵扑了上来,乒乒砰砰各种沉闷的重击。 “别打脸哦,嘿嘿,”库布的声音传来。 酋德感到眼前血光一片,他紧咬牙关的盯视着前方,岚宁,岚宁已经被抓,她怎么样了……酋德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重重的拳脚无情的挥洒在他的身上,少年终于眼前一黑,他昏死了过去。 兰陵国阴冷潮湿的牢房中,横七竖八的倒着濒临死亡的人。 酋德在冰冷刺骨的刺痛中蓦然惊醒,他吃力的抬起头,水珠滴滴的顺着头顶流落在衣领上,他的半边身体都浸湿了,一个手里拿着木盆的士兵正嘲笑的看着他,“怎么,醒了?看来下场雨还是管用的嘛,哈哈。”士兵们大笑起来。 原来在这冰寒刺骨的雪天,为了叫醒他,他们用一盆融化的雪水泼在他的头上。酋德缓慢的爬起,他浑身冰冷的快失去了知觉,他用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他直视着那些面色残忍的士兵。 “大王要见你,你要交好运了,”一个士兵嘲讽的说。 “愣着干嘛?走啊?”一个士兵推了他一下,酋德缓慢的迈开了脚步,跟着他们走出冰冷的牢房。他们没有带他走出去,却来到另外一个封闭的屋子里,里面雾气弥漫,酋德看到狭窄的房间里,放置一个巨大的木桶,他们要干嘛? “脱光了,进去!”士兵又推了他一下,“你想这么又脏又臭的去见大王吗,美人儿,洗洗澡吧?”士兵怪笑。 酋德褪去沉重湿淋淋的长袍,他爬进了木桶之中,水很烫,冷热交汇中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快点洗!别磨磨蹭蹭的,大王如果不喜欢你,或许你就没有机会泡热水澡啦,哈哈。”士兵们哄笑着。 士兵递过一个干爽的白色长袍跟贴身的衣物,酋德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有赶赴刑场一般的肃穆跟决绝。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暴君,那个残忍的畜生,他毁了他的家园,捉走了他的心爱之人,他罪该万死! 酋德整理下衣衫,他挺直了脊背,“走吧!”他冷冷的对士兵说。 第2章:笛仙,会吹箫吗? 酋德在两个士兵的押解下,一路前行,穿过一道道森严的大门,他们来到一个华美的宫殿前,殿宇巍峨高耸,巨石上面雕刻着巨型的图腾,猛兽盘旋的廊柱上镶嵌着精美的黄金跟宝石,看上去金碧辉煌。雪白的石阶像是通天而上让人不免抬头仰视。 两个彪悍魁梧的男人身穿短衫长裤皮靴,腰间佩戴着短剑,他们迎了上来。两个士兵赶紧驻足,将手掌放在胸前,微微躬身。他们随即退到了一旁。酋德明白,这是烈布的宫内侍卫,一般士兵是不可以进入宫殿的。 酋德跟随两个男人一路登上阶梯向着殿内走去,温暖的空气中混杂着植物香料的香味,巨大的帷幔低垂,依稀闪动着侍女婀娜的人影,氤氲的散发着妖冶的气息。酋德早听闻烈布好色,美女如云,看来不是谣传。 酋德仿佛明白了,这里应该是烈布的寝宫。 走进大殿,灯光旖旎,酋德看到大殿的中央有个宽大舒适的雕木躺椅,躺椅前面的大理石桌面上,放着各种珍稀的果品,那些闪亮的银器中盛满着美酒。 此时一个大约27,8岁的男人正躺靠在松软的靠垫上,深棕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宽大的黑色丝袍松散着敞开,露出赤露着上身,他微微曲着长腿躺靠在那里,他肩膀宽阔,胸肌隆起,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陷的鹰眼,他的两侧有几个美貌妖娆的女人正在低声款款喂他食物,那是胜利者的闲适。 这就是烈布?他看上去比酋德想象的要年轻,这个暴君!酋德心底骂。侍卫按住酋德的肩膀,酋德站在那里,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烈布。 “跪下!”侍卫怒喝,酋德岿然不动。 ‘咣’的一声,酋德的膝盖被重重的一击,他咬着牙身子无奈的倾斜,他被压迫着跪了下去,但是他挣扎着要站起来。 “找死吗,见到大王竟然不跪!”侍卫狠狠的按着酋德坚挺的头。 烈布转过头,像是刚刚看到酋德,他打量着下面这个昂首不屈的少年,微微一怔,“你就是酋德?”烈布开口了,他的声音沉闷厚重。 酋德紧闭着双唇一声不吭。 “大王在问你!”侍卫低声怒喝。 酋德还是沉默。 “呵呵,你的骨头很硬嘛,很好,邱特人如果都像你一样,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烈布声音懒散,”你知道为什么邱特人都死了,而你却活着?” “你利用巫术,点燃大火,这是偷袭这是卑鄙,你胜之不武!”酋德大声说。 侍卫们惊呆了,他们惊恐的偷看烈布的脸色,果然,烈布的脸抽搐了一下,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何况一个濒临死亡的囚徒?好大的胆子! 一个短暂的沉默。 “胜之不武?你们的国王昏庸愚蠢,你们的王子为了争夺储位互相残杀,可是大祸临头却跟兔子一样跑的无影无踪,军心涣散如同一盘散沙,邱特早就该是我的脚下之卒!”烈布不屑的一笑。“听说你是闻名遐迩的琴师,还有笛仙的美誉?”烈布笑问。 “那又怎样?”酋德傲慢的抬起头。 烈布眯起鹰眼。 “既然你技艺高超,今天不妨给我表演一下?”烈布的脸上露出傲慢的笑容,他抬起手点了点身旁的一个高大威猛的侍卫,“听说琴师的唇舌之功都很了得,去啊,让这位琴师给你吹奏一番如何?” 侍卫略略一愣,但是他马上明白了烈布的所指,他微微鞠躬,信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酋德面前,他昂着头颅,傲慢的低垂着眼帘,他慢慢解开了腰间的皮带,掀开内衣,巨大的阳物横亘在酋德的面前。 “来吧,琴师?大王很想看看你的技艺,你就不必矜持了,哈哈。” 一片刺耳的哄笑声。 烈布笑眯眯的看着满脸紫涨的酋德。 “张开你的嘴!”侍卫残忍的微笑,酋德把头扭向了了一边,奋力挣扎着,但是两个强悍的男人死死的压住了他的双肩跟头部,他完全动弹不得,他的脸被按压着慢慢靠近了…… 酋德死死的紧闭着嘴唇,他向烈布投去了愤怒的目光。 哈哈哈哈,烈布狂笑起来。 “张开你的嘴,混蛋!”侍卫有点被激怒了,他摘下腰带上短剑,用剑柄狠狠的捣进酋德的口中,撬开了他紧闭的双唇,但是,就在他抽出剑柄的瞬间,那剑柄被酋德狠狠的咬住了,任凭他怎么撕扯都无法从他的口中拔出来。 血,顺着酋德的嘴角缓缓流淌下来。 侍卫吃惊的看着这个铁嘴钢牙般的男孩死命的扯咬,片刻的停顿,呯彭作响的拳脚下,剑柄终于被扯了出来,他们惊呆了,坚韧的剑柄竟然扭曲变形了,清晰的齿痕依稀看见。 酋德满口鲜血的狂笑,“来啊,来试试你有没有这剑柄更坚硬!” 彪悍的男人气疯了,但是,他没有敢继续近身,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变了脸色的烈布,面露胆怯。 “大王,他,他疯了。” “杀了他!” “杀了他!” 侍从们叫嚷着。 酋德昂起头,他微笑着毫无惧色的对视着烈布,烈布的眼皮跳动着,他沉默着。 眼前这张完全不畏生死的脸旁震撼了烈布,他看上去那么年轻,不过17,8岁的样子,面如美玉,体态俊雅,他那里来的这种威武跟不屈,他只是个琴师,却有着铁骨铮铮藐视尊贵的傲然之态,他竟然不怕死?他竟然敢如此的对视着自己,还淡淡的微笑着。 妈的! 杀掉一个人,对于烈布如同碾死一个臭虫一般的轻而易举。他一生杀人如麻,什么惨烈悲壮的他没有见过,他经历过最残酷的战场,那些不可一世的家伙不都一个个拜倒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做了他的奴仆? 这个该死的酋德,竟然敢藐视他! 烈布的指尖抖了一下。 “死很容易,本王还不想你死,不经受炼狱般的痛苦,你是无法明白你能活下去的幸运,本王赦免你不死。”烈布悠然一笑。 切,酋德歪歪嘴,没有任何答谢的意思。 “让他去炼融井呆呆吧,那里比较舒适,或许你会喜欢的。”烈布转过头,揽住身旁一个美艳女子的纤腰,女人顺势倒在了烈布的怀里。 “大王好宽仁,您的烈狗也比他温顺许多呀。”女人娇羞拱在烈布的怀里。 侍卫们看着酋德,残忍的大笑着。 第3章:冰与火的炼狱 兰陵城外有一处风光迤逦的山峰,它的下面有一个深藏的天然洞穴,千百年关于它有着各种可怕的传闻,祖先们说,这是先人为了震慑并关押那些妖孽的深井,他们叫它炼融井。兰陵国的人都知道炼融井的狰狞可怕,只有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才会被打落到那里,那意味着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酋德被放在一个大大的竹篮子中,提篮上捆上了粗重的绳索,绳索飞旋而下被抛下了井底,酋德看到那密密盘在一起的绳索竟然瞬间变短了。押解的士兵笑嘻嘻的看着端坐在篮子中的面色平静的酋德,他盘腿而坐,面色安详,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笛子,那是他的心爱之物。 阴冷的洞壁回荡着士兵们的笑声,“哈,这炼融进可是舒服的很啊,小子,你慢慢享受吧。” 竹篮子被慢慢放了下去,一股阴湿的气息迎面扑来,酋德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绳子还在慢慢下落着,其中的一个士兵们好像有点烦了,他一松手,酋德身体跟随失重的篮子快速下沉着,逼人的潮气夹杂着地狱般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盘踞的怪物在黑暗中大张着阴森的嘴巴,酋德紧紧闭上眼睛,他的身体急速下降,他坠向了深渊。 “你怎么松手了?还没到底呢,”一个士兵说。 “咱们走吧,反正也是个死,不如早点摔死。” 士兵们的声音远去了,井盖轰的一声巨响,最后一抹光亮在酋德的眼中彻底消失了。 寒冷,似乎不可阻挡的来临了,酋德站在井底,他紧紧抱住不停颤抖剧痛的身体,湿凉滑腻的井壁长满了绿色可怖的苔藓,空气变得稀薄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寒冷还在加剧,酋德单薄的衣衫已经失去了任何抵御风寒的作用,他感觉骨头都已经在这个寒冷中变成了坚硬的冰块。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酋德仿佛感到了一丝温暖的气流,他的身体温度似乎在慢慢上升,他的肢体似乎有了一丝感觉,他僵硬的关节开始能弯曲了,酋德好不惊喜,天,怎么暖和起来了? 然而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很久,酋德感到了一种燥热的气息开始扑面而来,井壁上渗出了水珠,滴滴的向着底部流淌着,他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酋德蓦然发觉,这温度竟然在不断的上升! 那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围着火炉边上的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仿佛像是被火焰炙烤,酋德感觉呼吸慢慢艰难起来,那残破的城池冲天的火焰似乎就在眼前,酋德感觉到了皮肤被烘烤的灼痛。 哦,他终于明白了,烈布为什么把他打入炼融井,就是让自己在冰与火的煎熬中慢慢死去。 酋德笑了。山河破碎,亲人别离,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烈布想让他屈服,那是做梦!就算他被烧死冻死饿死烤死,他也绝不会向他摇尾乞怜! 酋德的意识慢慢模糊了起来,身体沉重的靠向了洞壁,他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他蜷缩着慢慢的倒了下去。 岚宁,你在哪里?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美丽高傲的少女,她微笑着,酋德,酋德……那是他第一次被邀请到皇宫为国王演奏,他紧张的低头眼角却忍不住偷偷环视,瑰丽的宫殿庄严肃穆,他跟随一个侍者,走进了那个高高华美的殿堂。 酋德偷眼望去,国王跟王后端坐在上面,他们的身边却坐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裙腰间扎着丝带,身材窈窕的女孩子,她长发披落腰间,举止高贵,女孩子细眉杏目,脸上还挂着调皮的笑容,她看上去16,7岁的样子。酋德知道,她应该就是邱特国最美丽的女孩,公主岚宁。 “你就是酋德?”女孩子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酋德。 “是的,殿下。”酋德低着头,他不敢抬眼看宝座上的那个女孩子,她亮闪闪的目光如同水波荡漾的溪流,让酋德心头怦然跳动,她好美啊。 “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头子呢,哈哈。”岚宁笑,“哈,你怎么总低着头,父皇母后,他的脸怎么那么红,哈,他竟然出汗了?”岚宁笑嘻嘻的说。 国王跟王后对视了一眼,他们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他们心理明白,漂亮的女儿让这个男孩害羞了,可是单纯的女儿却懵然不知,还一个劲地奚落他,看那酋德,手臂都在发抖了,他好紧张啊,真是有趣。 “那是你孤陋寡闻,岚宁,酋德是个美少年,这路人皆知呀。”王后淡淡一笑。 “可是,我一直以为笛仙是个老人,他看上去那么年轻,怎么会有如此的赞誉?”岚宁眨着灵动的双眸。 国王看了一眼调皮的女儿,他微微一笑,“这音律讲究的是个悟性跟天赋,老人未必就一定会精谙此道,这说明酋德的天赋很高嘛。”国王的话让酋德心头暗暗欢喜,他竟然当着女儿的面夸奖自己啦。 “酋德,听说你的笛声似天籁之音,你在民间有着笛仙的美誉,这次让你进宫,本王也是想亲耳倾听下,你愿意为本王演奏一曲吗?”国王和蔼的说。 “当然,尊敬的大王,我很愿意。”酋德慌忙答应。 “那好吧,酋德,你来展示一下你的笛声吧。”国王微笑。 笛声婉转,万籁俱静,就是那一天,他看到了岚宁一双夺人的目光中闪动了脉脉的柔情,她看着酋德,酋德读懂了那目光,那是女孩子无声的爱慕。 “酋德,”岚宁起身慢慢走下阶梯,她停在了酋德的面前,“你吹的真好,你愿意教我学笛吗?”岚宁笑意深深。 岚宁,岚宁,酋德呼唤着,岚宁在哪里,她可能还活着,他要救出岚宁,岚宁一定再等着自己。酋德挣扎着,他不能睡去,他知道,只要他睡过去,他可能永远也不能醒过来了。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每一秒都似万年之久,酋德竭尽全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可是,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的衰弱下去,他熬不了多久了,饥寒交迫,腹中空空,滴水未进的他,还能坚持多久?他很快就会在这种煎熬中慢慢死去,化成一堆阴寒的白骨。 他必须活下去!他还有使命,他要挽救邱特,他要挽救他心爱的女孩。 酋德从怀中掏出长笛,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拼尽身体最后一丝的气力,奋力吹响着。愤怒的笛声在空旷的井底激荡而响,巨大的回音像是要穿透井壁,发出轰鸣的回音。 纷纷掉落的灰尘扑落在酋德的脸上,他挺直了脊背,倾力吹奏着,呜咽的悲鸣化作翻滚的巨浪穿破了那厚重的井盖喷涌直上 一声轰鸣,一束刺眼的光芒忽然出现在头顶,那光芒如同利剑直刺而下,酋德用长袖挡住那锋利的照射。 “哇,他还活着?”酋德听到有人在惊呼。 酋德终于衰弱的倒了下去,神志慢慢飘散,他完全失去了知觉。 第4章:让他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天! 这是酋德在炼融井的第七天,他竟然还活着,士兵们惊惧不已。 凄厉的笛声忽然像是震破人的耳膜一般,兰陵城的人驻足观望,他们惊呆了。慌乱的士兵急忙向烈布去禀报,炼融井里的男孩竟然发出了惊人的笛声,那笛声尖利雄浑响彻百里,他竟然还活着。 哦?烈布微微一愣。他活着,他到底是不是人,铁打的筋骨也打熬不住那酷热跟严寒吧,他的生命力竟然如此的顽强?他在等待他的告饶,但是一天天过去了,他没有听到任何的回报,看来酋德必死无疑。 烈布诧异,他点点头,“很好,把他救醒吧,我要他活着,等他醒过来带他来见我!我倒是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他必须明白,他是烈布的奴仆!此生今世。” 酋德终于躺在温暖了的床上,宫中的御医奉命去为酋德医治。大夫急匆匆的赶来,他看到了一张全无血色的脸,他清俊消瘦的面庞一片死灰,眉头紧蹙,嘴唇泛着血泡,他看上去已经极度衰弱。 大夫说,他需要调养,他需要安睡,他的体能已经透支严重,如果他不是有着强劲的意志力,他早就死了。他的身体布满了冻疮,它们已经溃烂。哎,大夫叹口气。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吗,这个男孩何苦如此倔强呢。 酋德的身上涂满了冻疮的药膏,侍卫送来热热的肉汤,给他喂了下去。 两天后,酋德终于苏醒了,他抬起眼睛费力的转动着,这是哪里? “你需要休息,酋德。”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酋德仔细看去,他的床边站立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他穿着一身整洁的蓝色长袍,腰间束着紫红的腰带,衣领跟袖口上绣着浓烈火红的兰陵花,那是兰陵国的标记。男孩年纪大约15,6岁的样子,他是谁? 酋德想起身,但是周身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裂了下嘴巴,“你是谁?”酋德问。 “我叫巴图。”男孩说,“我是大王的侍从,被派来照顾你的。”酋德看到,叫巴图的男孩的相貌很文静,说话像个女孩子似的,声音轻轻的。 “你为啥不愿意跟大王求饶呢,只要你道歉,求得他的原谅,他或许不会把你放到炼融井的,听说你是个著名的琴师,难道你愿意死吗,如果换做别人,或许早就死掉了,大王脾气一直比较暴躁,他对你还是很宽仁的。”巴图不解的看着酋德。 烈布把他扔进炼融井难道还是他的仁慈吗,他就是个野兽,残暴而无情。 “不过你真是个奇人,你竟然能在炼融井中呆了7天,真难以想象,我听说还没有人能从那里面出来呢。”巴图好奇的看着酋德。 酋德沉默,他看到这个叫巴图的男孩一脸的天真,不像是个坏人。此时他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岚宁的下落。 “对了,你知道岚宁吗?她现在在哪里?”酋德焦急的问。 “岚宁?”巴图想了想,“你说的是邱特国的公主岚宁吗?” 酋德使劲的点点头,他满怀希望的看着巴图的小脸,他急切的想知道岚宁的下落,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她会不会被烈布……酋德不敢想下去了。 “她,在宫中做奴婢。”巴图好像想起来了。 “什么?奴婢?”酋德目瞪口呆,邱特国的公主做了奴婢? 嗯,巴图点点头。他奇怪的看着酋德,至于这么惊讶吗,邱特国已经战败,他们自然就是烈布的奴婢啊,难道还想像过去一样贵为人上人吗?胜者王败者寇这是常识啊。 “她,还好吗?”酋德咬紧了牙关。 “嗯,她性子好像很倔强,不爱讲话,怎么你们邱特人都那么大脾气呢,如果她乖一点或许大王可以收她为妃子,做了大王的妃子,就不用每天做那些粗活啊,听说岚宁还是你们邱特出名的美女呢?” “难道不是吗!”酋德不快的说。 巴图看了一眼酋德,眨眨眼,他看到酋德脸色很不好,紫红紫红的,像是憋着一股怒火。哎,巴图叹口气,这些落魄的贵族啊,总是改不了傲慢的天性,就是不能正视自己阶下囚的命运呢。 “很多战败国的公主都会愿意跟随大王的,也免去了劳碌之苦,毕竟都曾经是金枝玉叶嘛,现在的兰陵已经是雄霸天下的大国,大王年轻英武,嫁给大王不是挺好的吗?”巴图小声说。 呃,酋德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他颓然的倒了下去,他感觉周身无力,那些冻伤已经结了痂,新生的皮肉刺痒难忍,他伸出手想抓一抓,巴图拦住了他,“不要抓!会留下疤痕的,那会很难看的。”巴图看了一眼酋德,“你皮肤很好,留下那些难看的疤痕就坏了,你千万别抓,我去给你那些止痒的药膏涂上去就好了。” 几天后,酋德的身体慢慢康复了,他可以下床了,那些冻疮也慢慢掉了痂,虽然颜色还有些红,但是巴图告诉酋德,它们慢慢就会恢复原有的肤色,不碍事的,巴图乖巧的说。 “我要去见岚宁。”酋德对巴图说,“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你现在不能随便出入内宫的。” 那该怎么办呢?酋德心急如焚,他无法想象岚宁竟然做了奴仆,还做粗活,天,她怎么受得了呢,现在的她不知道有多么的难堪跟伤感,不行,他必须见到她。 巴图拦住了酋德,“你不能去,这很危险,你刚刚好,禁不起那些侍卫的殴打,他们对私闯内宫的人是不会客气的,尤其是你。” “那怎么办?”酋德心急火燎的问。 “我想一想,”巴图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吧,酋德,我去帮你传个话,晚上的时候,看我能不能偷偷带她过来看看你?” “真的吗?”酋德惊喜万分。 巴图点点头,“我是可以自由出入宫中的,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岚宁是你?”巴图没有说完,他眼神微笑的似在问询。 “我曾经是她的老师,教她学笛子的。”酋德把眼神放到了别处。 哦,巴图仿佛明白了几分,他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 第5章:卖身为奴 夜已深沉,酋德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不远处就有巡逻的哨兵,酋德知道,他根本无法离开这个院子,巴图该如何带着岚宁来到这里跟他相会呢?他不停的在屋子里转悠着,根本无法安坐下来。 夜半时分,门被轻声敲响,酋德一个箭步来到门前,“谁?”他低声问。 “是我,巴图。”隔着门巴图小声回答。 酋德连忙打开房门,巴图迅疾的进了门,他的手拉着一个女孩子的衣袖,烛光暗淡,酋德还是认出了,那个萧瑟的女孩就是岚宁。 她看上去瘦了好多,目光惊恐的像是受惊的小兔,她看着眼前的酋德,悲喜交集的眼中闪动着点点的泪光,两个人颤抖的对视着,这是生离死别后的第一次见面,再见面,却犹如恍如隔世。 岚宁一个纵身扑进了酋德的怀里,她大放悲声。这是酋德第一次怀抱心爱的女孩,曾几何时骄傲的公主岚宁,变成了眼前张皇不定的落难奴婢,酋德忍不住泪如雨下。 嘘嘘!巴图示意他们轻声,他跑到窗前偷偷的向外面凝视,“快一点啊,岚宁马上就得回去。” 酋德扶起哭泣的岚宁,心如刀割,“你还好吗?岚宁?” 岚宁轻轻摇了摇头,“我们该怎么办?酋德?父王已经逝去,母后也抑郁而终,我得哥哥至今生死不明,而我,还苟活着。”岚宁哭泣着。 酋德咬紧牙齿,他知道他不能脆弱,他要安抚眼前这个无助悲哀的女孩,他绝对不能倒下,“岚宁,要坚持下去,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我们才有希望获得自由,你要坚强啊!” “我们还能自由吗?”岚宁泪眼婆娑,“邱特已经被败落,我们的家园已经失去了,我们能去哪里?” “你还有你的哥哥啊,你还有我,只要他还活着,他会回来解救我们的!岚宁,只要离开这里,我们还可以重建家园啊。”酋德炽热的看着岚宁。 “真的吗,酋德?” 酋德使劲的点点头,岚宁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她含泪的笑了。 趁着夜色,巴图带着岚宁快速离去了,短暂的相会却让酋德的心投射进了阳光般的温暖,希望重新回到他的心田,他要活下去!他要带着岚宁离开这里,重建他们的家园! 烈布再一次召见了酋德,他似乎对酋德产生了兴趣。他很想知道,如今的酋德该是什么样子面对自己。他想炼融井的死里逃生会让他有所感悟的。 酋德被侍卫带到烈布的面前,这一次烈布正襟危坐,藏青色绣着金丝边的长袍拖曳在地上,他的额头束着一根发带,鬓间的发丝飘落在双颊,他的眉目距离很近,眼窝深陷,这更显出他的目光咄咄,散发着逼人心魄的威慑力,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酋德。 酋德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他看上去没有了上次的愤怒跟仇恨,他神色淡定从容。 烈布眯起了眼睛。 “酋德拜见大王!”酋德这次主动跪了下去,他语调高声,气宇轩昂。烈布眉毛扬起,下颚轻抬,哦?他疑惑的笑了。 “怎么,酋德,你变化很大嘛。” “是的,大王,感谢您的不杀之恩,我愿意从今往后做您的奴仆。”酋德轻声说。 哈哈哈哈,烈布狂笑不已。“看来炼融井让你感悟颇深啊。” “并非如此。”酋德简短的回答。 烈布看着酋德,面露好奇之色。 “大王,我可以做您的奴仆,但是我有一个请求?”酋德抬起头,镇定的说。 “哦,他还有请求,”烈布噗嗤笑了,他扬扬手,看看四周的侍卫跟随从。 嘻嘻哈哈的笑声四起,他们嘲讽的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 “你有什么请求?我倒是很想听听?”烈布掰了一枚鲜嫩的葡萄,扔进口中。 “我请求您善待岚宁公主,她曾贵为公主,万人仰视,您怎么可以让她去做卑贱的粗活?我希望您发发慈悲,尊重她一下,只要您能善待她,酋德愿意当牛做马,任您驱使。”酋德目光灼灼的看着烈布。 哈哈哈哈,烈布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身边的侍女马上走上前来,轻轻敲打他的脊背,甜腻一边轻拍一边揉捏着。烈布指着酋德,看着众人,还在大笑。 酋德面色严峻的看着这肆笑的君王,他等待着。 “酋德,真有你的,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提要求吗?你愿意与不愿意,你都是我得奴仆,你的生与死也不过在我得一念之间,你好一个大言不惭啊。”烈布笑。 酋德的脸紫涨着,他紧紧抿着双唇。 “我只是在请求您!”酋德一字一顿的说。 “哦?我要是不答应呢?”烈布俯下身子,傲慢的语气。 酋德抬起头,他的眼中像是烧干的枯井,他面容凝重的看着烈布,他没有回避烈布的逼视,他迎上了那不可一世的霸道,他的眼睛告诉烈布,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随时愿意回到炼融井。 “您当然可以决定任何事情,因为您是大王,但是,我也有权利决定一点,就是您会失去天下最好的琴师。你的威武天下无敌,我的琴技也是。”酋德语调昂然。 下面一片嘘声。 烈布微微愣了一下。嚣张,真妈的嚣张! “好,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战败国的王孙贵族他们已经无权在享受以前的尊贵,这是法则。尊贵是靠能力跟权利换来的,他们不配!”烈布嘲讽的说,“还有,我拥有天下,更拥有天下所有的女人,但是,我从不强迫那个女人做我得妃子,除非她们愿意脱光了衣服爬上我得龙塌,哈哈。你可以跟岚宁劝说下,或许,她不必再为奴婢。” 酋德的脸烧灼般的扭曲了,他紧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还有,你说的没错,你得琴技一流,无人可敌,我或许还是相信的,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忠诚比你得琴技更为重要,一个不忠诚我的人,他甚至没有权利活着,琴技何用?”烈布冷冷的说。 第6章:羞辱 酋德漠然的跪在地上,烈布的话像是一把利剑直刺他的胸膛。他就那样静默着,面色冰冷。 烈布很开心的样子,怎么,没话说了?他好笑的看着酋德,他发现,征服这个骄傲的男孩远比杀掉他更有快感,他很想听听,他此刻的回答。 酋德不说话,像是在沉思,旋即,酋德忽然猛的俯下身去,把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咚咚作响的声音让在周遭的人都愣住了,他这是想干嘛? 酋德狠狠的继续磕着头,烈布愣住了,他看到酋德的前额已经破了,鲜血正顺着他的的额头流淌而下。 “大王!我恳请您善待岚宁公主,我愿意此生此世为您当牛做马!”酋德悲呦的哀鸣。 “嗬嗬,好个忠心赤胆的人,她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烈布奇怪的问。 “您说的很对,为了忠诚!”酋德抬起头。 ‘啪’烈布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下面的侍从吓得赶紧低下头。 “忠诚,你的忠诚是对我的还是对你以前的主子,你好大的胆子!”烈布猛然站立起来,“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着了,你急于去死,对吗?本王要不要成全于你?” 烈布已经震怒。 “我的忠诚属于您,大王。”酋德垂下眼帘,他低声说。 “是吗?如何证明?”烈布冷漠的问。 “只要是您要求的,我一定会舍身忘死,那怕现在让我去杀猛虎,野狼,都可以!” “哈哈哈哈,猛虎野狼?让你做它们的午餐吗?哈哈哈哈。”烈布看着瘦弱的酋德笑的喘着气,“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验证下,你毋须去杀什么猛虎野狼,我想那有点难为你了。”烈布搓着长长的手指,轻佻一笑。 酋德疑惑的抬起头。 烈布对身边侍女低语了几句,侍女含笑而去。一会儿的功夫侍女端着一个银盘走了出来,酋德看到那盘子的上面罗放着色彩绚丽的衣物。 他要干什么?果然,烈布用手指提了提那衣服,绣花的长裙,轻纱般的透明,那是女人的衣服。“这是宫中舞者的衣衫,它们来自能工巧匠的精心缝制,非常的美丽是不是?”烈布笑。 酋德紧张的看着烈布的一举一动。 “穿上它,为我跳一只舞吧,我想你精通音律,想必舞姿也会更胜一筹。”烈布眼中满含着笑意。 此刻的酋德真想站起身亲手挖出那双眼珠!如果有一把利剑他宁愿亲手刺进那个胸膛,让那血光飞溅! 酋德木然的跪在那里,面无表情。周围的笑声起,他们等待着,他们饶有趣味的看着酋德的反应。 怒火在酋德的胸中燃烧着,他要穿上这女人的衣服为烈布迎风起舞吗,他如此的羞辱自己,就是为了彻底的撕掉他最后的尊严,让他变成一条温顺的狗。他宁愿一死,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侮辱。 但他可以不穿吗,他命不足惜,那岚宁该怎么办,如果他死了,岚宁还有勇气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唯一能够保护照顾她的人也失去了,她会如何的痛不欲生?酋德的心死命的揪紧了。 第7章:意乱情迷 “怎么?你不想穿?”烈布的笑容里已经露出残忍的本色,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当然不,大王。”酋德终于抬起头,他微微一笑,“只是我是个男子,穿女人的衣服不合时宜啊,大王,我怕坏了您午餐的胃口。” 哈哈哈哈,烈布大笑,“你错了,我最近恰恰很需要点刺激来刺激下我的胃了,本王最近有些吃饭不香哦,”烈布斜眼一笑“我怎么觉得这衣服会很适合你呢?” 周围的侍从都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着嘲讽。 “那好吧,”酋德好像下了一个决心,“既然大王有此雅兴,我就为大王助助兴好了。”酋德站起身,他解开长袍,把腰带扔到一边,双臂潇洒一抖,‘哗’的白色的长袍掉落到地上,酋德赤裸着上身站立在那里。 他的身体清瘦,但是肩膀宽阔,细腰平腹,四肢修长,微光下白皙的皮肤闪烁着青春饱满的光泽。 烈布扬扬额头,示意他脱掉裤子,酋德略微犹豫了一下,他解开扎在腰间的丝带,褪下了白色的长裤,除了包裹私处的内裤,他的身体一览无余。 酋德感到无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浏览着,犹如观看一只猴子。烈布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穿戴了。 酋德走到侍女的面前,他拿起那身长裙,伸出手臂,慢慢穿了上去,长长的裙摆拖曳,长袖飘飘,酋德系上腰带,竟然显示出玲珑的曲线,烈布眯起了眼睛。 酋德把长发整理了一下,让它们顺滑的披在肩头。酋德微微一笑,他伸展长臂,挥动着长袖,他旋转舞动起来,裙摆飞扬而起,丝纱的长裙下若隐的躯体闪动着魅惑般的暧昧。 酋德舞动着,脸上竟然浮上了迷离的笑意,他模拟着那曼妙的舞姿,扬臂,曲腿,弯腰,跳跃,惟妙惟肖…… 周围嘘声四起。 酋德继续舞动着,长发翻飞,舞步婀娜,他忘情的舞动着,长袖飘动,蹁跹如燕,他似乎完全忘却了自己,仿佛融进着美妙的韵律之中。忘情处,酋德向着烈布竟然妩媚一笑。 烈布吸了一口气,他慢慢把身体靠近靠椅中,不觉中,他的脊背似乎僵硬了许久了,他看着酋德,竟然有一刻的神思恍惚起来。 当那最后的媚笑抛洒而来,烈布竟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良久,酋德慢慢收身,停下了舞动。 “大王,您感觉我得舞姿如何?”停下来的酋德微微屈身,笑意浓郁。 呃,烈布愣了一下,悠悠回神,他眨眨眼。 “什么?” “大王,我问您我得舞姿如何啊?”酋德微笑。 咳咳,烈布蹙了下眉头,脸上恢复了原有的倨傲之色,“我还没有问你,你如此不惜代价,到底是为什么?本王怀疑你跟岚宁有奸情,所以才如此袒护于她?” 酋德心理一惊,他随即轻松一笑,“我只是个琴师,大王,我曾经奉命为岚宁公主教授琴技,如此而已,她是女子,又曾经贵为公主,我为她怜惜而已,难道大王竟然不懂的怜香惜玉吗?” 呵呵呵呵,烈布笑了。 “你跳的很好,堪比宫中的那些舞者,很好,今晚你来寝宫为我独舞吧。”烈布站了起来,他背过双手,高大笔挺的瞥视了酋德一眼,傲然而去。 妈的,这小子幸运了啊,侍者低语着。 为他独舞,何意?酋德愣愣的。 哈,小子,大王有意让你侍寝啦,哈哈,你该回去祭拜下神灵了,你的好运来啦。 酋德呆住了,侍寝?他只感到背部忽然窜起一阵阵的寒气。 第8章:大王要你侍寝 按照程序,酋德被几名侍从带去沐浴更衣。他们警觉的看着酋德,因为这个时刻,是不可以出现任何的差错的,这狂妄的小子,可别给他们捅娄子! 酋德偷偷瞥视发现巴图竟然也站在他的身后的侍从之中,巴图向着酋德点点头。走进内宫,酋德被带到一个玉石修葺,镶满翡翠的浴池边,几个妖媚的女子此时正坐在池边,看似等待着什么。 “她们是谁?”酋德不安的问。 “她们是侍女,可以帮你洗澡。”巴图在他耳边轻声说。 “什么?”酋德大惊,“让她们出去!” 巴图偷笑,他向侍从示意,让那些女子退下。侍女们站起身,经过酋德,‘呸’了一声,不识抬举! 偌大的浴池碧水涟涟,那波面上还漂浮着朵朵花瓣,散发着迷离的香气。 “进去吧,这是碧池,只要侍寝的妃子才有如此的待遇,这里撒了奇花相配的花粉,不但会令玉体更加滑嫩,还能芬芳怡人,而且嘛,这花粉经过御医的调配,还有迷情之功。”侍从笑嘻嘻的说。 “迷情?呸。”酋德鄙夷。 侍从干瞪了眼,不说话了。 “去吧,酋德,别担心,会很舒服的,我可以帮你洗洗。”巴图微笑着说,酋德迟疑的褪下长袍,迈进了池中。 “我来伺候酋德洗浴,你们门口等候好了。”巴图对侍从们说。侍从们对视了一下,这样也好,他们慢慢退去了。 酋德一把抓住巴图的手腕,他面色恐惧的看着巴图,“我该怎么办?” 这是巴图第一次看到酋德呈现的胆怯,即使从炼融井出来,浑身体无完肤的他也没有丝毫的惧色,怎么了,酋德竟然在瑟瑟发抖。 “哎,别怕,只要你别抵抗,大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巴图有些怜惜的看着酋德,是啊,男人侍寝,这还是第一次,是福是祸谁能预知? “我是男人,如何侍寝?”酋德瞪大了双眼。 这,巴图一边往酋德身上撩着水,一边沉吟着,怎么,酋德真的一无所知吗,男宠之风,古来有之哦,不过,烈布却从未有过这等爱好,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谁让你跳的那么风骚呢?连大王都动心了?不过巴图没敢那么说。 “你别担心,大王或许真的只是喜欢你的舞蹈,让你再跳一次罢了,只要哄他开心就好了,他这个人有时候就像孩子,喜欢顺着,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呢,不要违逆他就好了。”巴图轻声安慰。 “巴图,你能帮我逃出去吗?”酋德惊魂不定的问。 巴图闻言蓦的捂住了酋德的嘴巴,他偷偷环视了一下四周,“嘘,不许胡说!如果被人听到,你就惨了!” “我宁愿死!”酋德眼神悲切。 “你在胡说什么,你能活到现在容易吗,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能活着爬出炼融井的,你死了,岚宁怎么办?”巴图焦灼的看着酋德,他知道他必须让酋德安静下来,接受命运,不然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厄运呢。 酋德的眼中闪着泪光,听到岚宁,他绷紧的神经果然松弛了下来,是啊,岚宁,酋德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可以这么软弱呢,岚宁在等待着他,他万万不能死。 第9章:暴戾的大王 洗浴完毕的酋德披上侍者端上来的白色长衫,细滑的质感,清透丝薄,穿在身上,体态若隐若现,酋德皱皱眉头,迟疑着脚步。 “怎么了,”侍者停下脚步,“哈,你穿上这衣服倒是很妩媚,大王或许会喜欢的。”侍者们面露暧昧的笑容,酋德脸红了,他不由得站住了。 巴图轻轻推了推酋德的脊背,小声说,“别搭理他们,狗眼看人低,只要你能让大王开心,他们以后就会跟孙子一样的仰视你,别让他们得逞,没事的。” 酋德咬了咬牙,他迈开脚步,大步流星的向前面走去,侍者们面面相觑,忙不迭的跟了过去。 烈布的寝宫里烛光旖旎,宽大低垂的帷幔在徐徐的微风下轻轻摇动着,此刻,烈布半躺在一张巨大的床榻上,半眯着眼睛,随意的瞟看下面几个女子的轻歌曼舞,看似漫不经心。 侍从走过去耳语了几句,烈布点点头。侍从随即走到酋德的面前,“大王让你过去。”酋德愣在那里,“去啊,”侍者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多少人想近身大王还没有这个荣幸呢,你还犹豫什么?” 酋德慢慢的迈动脚步,他走向了烈布,距离龙塌几米外,他停住了,他微微曲腿,跪了下去,“酋德觐见大王。”酋德垂下头。 烛光摇曳,烈布转头看了看跪在下面的酋德,“抬起你的脸!”他说。 酋德慢慢抬起脸颊,烈布醉眼迷离的正盯视着自己,烈布看到一张拘谨潮红的面颊,一双无措的目光带着几分惊惧,那目光没有了往日的高傲跟倔强,相反,完全是一种迷茫之态。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体态看上去倒是比那些女子还妖娆些,你过来。”烈布慵懒的翻了个身,他面对着酋德。 酋德知道,过去的意思是爬过去,奴仆是不可以正面近身大王的,他们只能用膝盖前行,并且不被允许不能抬头。 酋德略略迟疑了一下,他慢慢爬了过去,在烈布的床榻前,他停住了。 两根长长的手指伸了过来,他的下巴被微微抬了起来,烈布似笑非笑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他微微已经有些醉意,轮廓分明的嘴唇挂着一丝邪恶的笑容。 酋德想低下头,却被有力的制止了。 “你要习惯的事情还很多,你只能做我让你做的事情,明白吗?”烈布冷冷的一笑。 “是,大王。”酋德轻轻应允。 嗯,烈布对酋德的温顺很惬意,这个傲慢的男孩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烈布轻轻挥了挥手,下面的舞女们停住了歌舞,她们跪拜着慢慢退下了。 酋德张皇的四下看了看,除了几个近身的侍从恭候在殿外,偌大的殿内竟然没有了人,巴图呢,他在哪里? “你在看什么!谁让你乱看的?”烈布不快的说。 酋德赶紧垂下头。烈布看到酋德的衣袖竟然有些微微颤动,“怎么?你很害怕吗?我怎么记得你胆量很大?” “您是大王,当然令人敬畏。”酋德连忙回答。 烈布慢慢坐了起来,长袍散开,露出他坚实的胸肌,他挺直了脊背,把手臂放到酋德的衣领上,手指伸了进去,酋德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哈,烈布笑了,他扯住酋德的衣领,忽然一用力,酋德的衣服猛然被撕开了,他裸露的肩膀跟胸膛呈现在烈布的眼前。 酋德大惊失色,他抬起头,目光变得冷峻。 “谁让你抬头的?”烈布忽然大声斥责,“脱掉你的衣服!”他语气冰冷。 酋德没有动,他木桩似的跪在那里。 “你难道没有听到我的话?”烈布语气有些恼怒了。 酋德身上的长衫已经被烈布粗暴的扯开,问题是,他里面没有穿任何衣物,如果全部脱掉…… “怎么,你需要别人帮你脱掉吗?”烈布冷酷的揶揄。 酋德艰难的脱掉了长衫,他赤裸的身体在烈布的视野中赫然展开。 第10章:自尊是个坏东西 那是一阵静默,酋德的心狂乱的跳动着,他不知道此刻的烈布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忽然沉默了,他不敢抬头,他有种预感,那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趴着!”烈布低沉的声音,他忽然说。 酋德紧张的抬起脸,他看到一双浓黑深陷的目光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那是野兽看到猎物的目光,酋德浑身一抖。 “没听到我的话吗?”烈布的声音昭示着一个可怕的信息。 “你要干什么!”酋德忽然大声。话一出口,他完全能感觉到这句话会带给他什么,但是他已经脱口而出,那是他最本能的反应。 ‘啪’一声清亮的脆响,酋德的眼前蓦然一黑,他的头沉重的倒向了一侧。鲜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淌下来。烈布像个发疯的狮子,猛然扑了过来,他似乎被酋德激怒了,他抓住他的头发,一把将酋德掀到了。 “我要干什么,要告诉你吗!”烈布按住他的头部,狠狠的压向了地面,烈布的身体大山压顶一般的倾轧下来。 “我是男人!”酋德发出一声悲鸣。 “你首先是奴仆!”烈布像是忽然发狂的狮子,他狠狠的扑向了他的猎物,他必须降服他! 酋德感到一阵巨大的痛楚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五脏六腑都被撕裂般的那种疼痛,他奋力的抬起头,发出野兽般的哀鸣,烈布的铁臂像钳子一样按住了他,但是疯狂的酋德拼尽全力想把他从身上掀下去,烈布的身子剧烈的摇晃着,妈的,他知道这个男孩疯了。要知道,他的力道可以亲手掐死一只猎豹,此刻却有些按压不住一个受惊的男孩,他看上去那么瘦弱,那里来的如此之大的气力,看来他是想跟他玩命了。他可以马上扭断他的脖子,但是,他还不想那么做,他必须让他驯服! “你胆敢反抗,我明天就处死岚宁,你听到没有,你这个混蛋!”烈布疯狂的大声。 两个男人剧烈的喘息着。 酋德的身体停止了挣扎,他忽然安静了,他像是忽然被雷劈了一样,僵硬的跪在那里不动了,烈布残忍的一笑。他按住酋德的腰,疯狂的冲了进去。 酋德只发出一声呜呜的低吟,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烈布狂野肆意的冲撞着,像是发泄压抑许久的愤恨,他的双臂在酋德的脊背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许久之后,烈布挥汗如雨的停了下来。 黑暗中他看不到酋德的脸孔,那面孔低垂着,他沉默着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声息。烈布喘息了一会,他慢慢蹲下身,把酋德的脸扭向了自己,酋德紧紧的咬着双唇,那嘴唇已经破裂,血水顺着嘴角渗了出来,但是他坚忍的没有发出一声告饶。 烈布慢慢站起,傲慢的说“记住,自尊是个坏东西。”烈布踱回到自己的床上,仰面躺着,他有些乏了,“带他下去!”他向门口喝了一声。 酋德慢慢爬了起来,浑身的疼痛让他咧了下嘴,两个侍者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来到酋德的身旁,他们扶起了他,轻轻拖起他的身体,蹒跚着向殿外而去。 “走吧,大王让你离开,快一点。”一个侍者在酋德耳旁说。 “从今天起,让巴图照顾你的起居吧。”烈布背着身子懒懒的传过来一句话。 第11章:我也要根烧火棍 酋德被两名侍者搀扶着走出了大殿,廊下的巴图急忙的跟了过来,他看到一头冷汗的酋德双腿似乎已经站立不稳,他马上明白了什么。 “酋德,你没事吧?”巴图过去扶住酋德的胳膊,小声问。 “他的屁股开花了,嘻嘻。”一个侍者悄悄说,另外一个也捂嘴偷笑。 “他是个暴君跟野兽!”酋德冒出一句。 两个侍者大惊失色,不过酋德冒出这句,貌似也并不奇怪,在他们眼里他本就是个疯子。 “你激怒了大王,他没有扭断你得脖子已经很仁慈喽。”侍者不屑。 “难道你还想在回到炼融井吗?你不要再违抗大王啦。”另外一个侍从低声说,他知道,烈布既然让巴图照顾酋德的起居,起码说明,烈布还是喜欢他的,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如此顶撞藐视烈布的奴仆,这小子,已经很幸运了。看来大王口味确实变化无常啊。 夜晚,巴图来到酋德的小屋,他拿来了两个小瓶子,让酋德趴在床上,帮着他擦拭背上的瘀伤。屈辱吞噬着酋德的心,他沉默着,紧咬着牙关,巴图看到酋德的眼中闪动了泪光,为了不让他看到,酋德把脸扭向了一旁。 药膏涂抹在他的背上,蛰痛着他的皮肤,酋德发出嘶嘶的呻吟。 “那个,酋德,我帮在后面也涂一点药膏好吗,那样就不会疼了。”巴图看着酋德的脸色小声说。 酋德似乎明白了巴图的意思,他死死的咬着嘴唇,“我,我自己来。”酋德夺过巴图手中的小瓶子。 “你你,转过脸去。”酋德说。 巴图弯弯嘴角,听话的把身体转向了一边,“其实这药膏是大王让我送来的。”哎,巴图叹口气,“你何必这么倔强呢,只要哄他开心,你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难道你不想做琴师吗,你本来也不是奴仆啊,何必违逆大王的意愿,让自己受苦。” “我要杀了他!”酋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巴图吓了一跳,他连忙捂住酋德的嘴巴,四下看了看,“杀了他?问题你杀得了他吗,胜者王败者寇,人不能跟老天较劲。”巴图轻声说,他说话的腔调远远比他的面孔更为老道。 “看来你很敬仰这位暴君!”酋德奚落。 巴图很好性子,他一点也不生气,“可是你们的国王不也是一个昏君吗,如果他不是昏庸,又怎么会让邱特惨败,你们的王子只知道争权夺位,那里顾及百姓的安危?致使国破家亡公主受辱,我看暴君总好过昏君。” 呸!酋德已经无力争辩,他恨死了烈布。 药膏涂在伤处,冰凉殷润,似乎不那么刺痛了。但是这些疼痛跟他心底的屈辱相比又何其微不足道呢。 “其实,我刚刚来到宫中的时候,也被人欺负过的。”巴图慢慢转过身子,他看着酋德的脸色轻声安慰着。 怎么,难道巴图也?酋德看着巴图的眼睛。 巴图点点头,“我家里穷,我很小就被卖到宫里,那些侍从都欺负我,晚上,我跟着那些下层的奴仆睡在一张大床上,有一次晚上,我刚刚睡着,就感到有人捂住了我的嘴,一个男人狠狠的把我压在了他的身下,他……”巴图的声音黯淡了下去。 “他把你?”酋德吃惊的看着巴图的小脸,惊诧万分。 嗯,巴图点点头。 “我忍了很久,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胆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去喂狗。” “那你怎么做的?” “我实在忍不可忍了,整整两年啊,如果再那样下去我宁愿去死,我鼓足了勇气,一次在大王途经的路上,我不顾一切的扑倒了他的面前,他们都觉得我疯了,一个奴仆拦住了大王,那可是死罪,”巴图眼神晶亮,“那些畜生必须受到惩罚!” “然后呢?”酋德好奇。 “大王让侍卫用烧火棍捅死了那些坏蛋!哈哈,好解恨啊。后来,大王让我跟在他的身边做侍从,这样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酋德沉默不语。 “他毕竟是大王嘛,自然要顺从他才好,以后不要违逆他了,啊。”巴图轻声说。 酋德闷声不语。 半天,酋德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也要根烧火棍!!!” 第12章:不做男宠! 酋德被重新安置了在了一个宽敞的庭院里,还有巴图随身陪护,另外有两个侍女被派来一同伺候酋德,院门外外还有两个士兵守护,俨然间,酋德成了烈布的男宠。 宫中沸沸扬扬传开了,这小子得势了哦,这可是为大王侍寝的第一位男宠啊。 “不要生事,酋德,现在千万不要再惹事端啊!”巴图阻拦着酋德的愤懑。 岚宁,她一定已经听闻了此事,她会怎么看待他酋德?酋德心乱如麻。 果然,岚宁竟然亲自上门了。 酋德不敢面对岚宁的目光,他需要解释,但是,他的自尊告诉自己,他如何能对岚宁说出他被烈布QJ了?岚宁看上去很平静,平静却有些怕人。 “岚宁!”酋德看到岚宁进门,他急匆匆的迎上去,握住了岚宁的手,岚宁的手好冷,寒冷的时节里,岚宁的身上竟然还是单薄的衣衫,岚宁被安排在下层的奴仆之中,每日里要不停的织布,手指磨出了了血泡,酋德掌心中感到了粗粝的质感。 岚宁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她微微低着头,眼底都是红红的血丝,她微微躬身,给酋德行了一个礼。 酋德长大了嘴巴,“岚宁!” “你现在贵为男宠,得到大王的宠爱,我只是下层的织女,应该给你施礼才对啊。”岚宁轻声说。 酋德向前迈了一步,岚宁却轻轻后退,她微微一笑,“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酋德欲哭无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岚宁啊。“岚宁,你可能误会我了,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是烈布刻意所为,不要被他的伎俩欺骗,我的忠诚只属于你!”酋德急切。 “谢谢你,酋德。”岚宁莞尔一笑。她慢慢坐了下来,她抬起头环视着四周,梁柱高耸,帷幔低垂,酋德床上铺着丝锦的被褥,酋德的身上,崭新的蓝色的长袍,衬托出酋德俊雅的身姿,那袍子绣着精致的花边,一看就是出自巧匠之手,衣着合体的应是量身定做,岚宁一笑。 “忠诚,那是很奢望的词汇,”岚宁看着酋德,他那么俊美,他本来就是受人尊重的琴师,他属于美妙的音律,他的每一寸神经每一寸肌肤都流淌着音律的跳动,他的笛声何其唯美清丽,连骄奢的烈布都为之动心了啊。 岚宁苦涩一笑,她看上去很恬静,虽饱经沧桑,她的眉宇间依然透露出一股高贵之态,只是她的笑容,却没有了当日的俏皮,只有一抹难掩的凄凉。 岚宁站了起来,“我该走了,酋德,你多保重。”岚宁轻声道别,慢慢朝着门口走去。 岚宁!酋德追了过来,“岚宁,你要相信我,好吗?我不是烈布的男宠!”酋德紧紧抓住岚宁的手。 “你的生命来之不易,酋德,好好活下去吧。”岚宁忽然的坦然之态让酋德心慌不已,岚宁!酋德大叫,岚宁却迈开步伐,疾步远去了。 愤怒在酋德心中燃烧着,这个该死的烈布,他终于得逞了,他让所有人知道,酋德低下了头颅,甘心躺在他的身下,酋德定定的站了一会,他疯也似的跑出了门。 “站住!你干嘛去?”士兵在后面疾呼。 “我要面见烈布!”酋德大声说。 士兵惊呆了,烈布?这小子是不是又疯癫了,他竟然称大王为烈布? “站住,没有大王召见,你不能私自入宫!”士兵在后面狂追着酋德,一面追一面大喊着。 酋德加快了步伐,他飞也似的向着烈布的寝宫跑去,刚到大门口,就被两个高大威猛的侍卫拦腰截住了。 “啧啧,这不是宠儿酋德?”侍卫面带怪异的笑容,打量着酋德,他的手臂没有过分用力,不然已他的臂力把酋德扔出10米开外那也不过是吹灰之力。 “我要面见大王!”酋德阴着脸。 “大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侍卫推了一把酋德,酋德倒退了好几步,“没有大王的诏令不许入内,看在你是大王新宠的份上,我们给你个情面,赶紧走!”侍卫不屑的说。 “混蛋,我要见烈布!”酋德愤怒。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这个疯子,如果不是大王宠幸于你,你连个毛都不是,赶紧滚!” 愤怒的酋德猛的扑了过来,跟侍卫厮打在了一起。 “放肆,谁在喧哗!”侍卫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第13章:儒雅的亲王 酋德看到一个衣着华丽,气宇不凡的年轻的男人已经站在了门口,单凭外表跟气度,可以判定这个人一定不是一般的大臣,两个侍卫抬眼一看,慌忙近前单腿跪下,躬身施礼,“殿下!”他们称他为殿下?他是? 男人已到近前,他上下打量着酋德,似有一丝惊喜浮上眉梢,严峻的脸上慢慢缓解了下来, “你就是酋德?” “是。”酋德踟蹰着,他站着没动。 “还不跪下!混蛋,这是托雷亲王!”侍卫大声训斥。托雷挥挥手,他笑了。酋德明白了,这个人应该就是烈布的兄弟亲王托雷。他听巴图说过,烈布有两个兄弟,亲王托雷跟上将军缇班。而烈布从少年时期就以凶狠骁勇闻名一时。 此人看上去面孔白皙,眉目清秀,比起烈布却多了许多的温和之态,也没有那么凌厉的目光,看上去很优雅。 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因为酋德的轻慢动气,他走到酋德面前微微点了点头,拱了拱手,“久闻大名,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笛仙酋德,幸会幸会。” 酋德倒是愣了愣,此人没有王者的倨傲却语调谦和,酋德微微躬身,“酋德见过殿下。” “哈哈,不必拘礼,兰陵国需要贤士,尤其是你这种极具天赋的琴师,应该受到尊重,我的哥哥性子比较暴烈,你不要怪他,作为一国之君,如果没有威慑力,怕也很难让那些小人臣服。” 酋德沉默不语,他微微低头。 托雷笑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方能明了,笛仙果然俊雅不俗,气宇不凡啊!” 看到托雷也对酋德尊重有加,两名侍卫连忙退到一边,不敢言语了。面对托雷的褒奖,酋德到有了一点不安,起码托雷礼让三分,他也不好过分强硬。 托雷拉着酋德的衣袖,示意他不要闯进去,他亲热的拉着酋德走到一边,“我劝你不要进去跟大王理论了,我看你面色激愤,进去定会激怒大王,这又何必?邱特已经不复存在,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规则,邱特气数已尽,你又何必死守一份忠贞?只要你真心臣服,大王未必不会善待于你,识时务才是俊杰,明白吗?” 酋德沉默,他不想跟托雷辩驳。可是他并没答应烈布做他的男宠,他在用暴力跟权利胁迫他,他那是卑劣! “我是琴师,我不是他的男宠。”酋德抬起目光,他看着托雷。 “哥哥是一国之君,难道被他宠爱是对你辱没吗,酋德,你应该感到幸运才对啊。”托雷微笑。 “不,我是男人,不是玩偶。”酋德定定的说。 托雷笑笑,他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他想了想,“好吧,强人所难也确实差强人意,这样吧,我会规劝下哥哥,但是,你也不要顶撞他哟,听命大王也是君臣之礼。” 听到托雷的话,酋德心头欣喜起来,难道托雷真的肯替他说话跟烈布去求情? 托雷拍拍酋德的肩膀,“放心吧,我说话算数。但是你也要改变对大王的态度,好不好?” 酋德没有想到眼前的亲王如此儒雅宽和,“那,多谢殿下。”多日以来酋德第一次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第14章:爬上龙床的公主 三天后,烈布忽然传话,要召见自己,酋德心理暗暗惊喜,要知道,烈布说的是召见,不是侍寝。他想,或许托雷真的信守诺言了。 酋德兴冲冲的跟随侍从来到大殿,他正要急于见到烈布。这一次,烈布好像很开心似的,第一次面带微笑的看着酋德,好奇怪,酋德心中不免有些警觉。 “酋德,我听说你不愿意作为本王的男宠,宁愿为奴,好吧,我也不想勉强于你,”烈布懒懒的说。酋德抬起头,他没有想到烈布竟然这么容易的答应了,似乎没有任何的震怒。 “多谢大王成全!”酋德恭敬的跪拜。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一下,”咳咳,烈布像是煞有介事,“你的公主岚宁昨夜爬上了我的龙塌,执意要做本王的妃子,你该给本王到个喜才对嘛,她终于明晓事理了,主动来找本王,哈哈,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做奴婢也确实有点可惜了,本王,允诺了。”烈布歪歪嘴,轻佻一笑。 酋德睁大了双眸,他以为他听错了。 “怎么,你好像并不开心?你宁愿你的主子每日做最粗苯的伙计,在这寒天雪地里满手冻疮?”烈布揶揄一笑。 酋德的心迅速下沉着,憋闷的胸膛像要窒息一般,他想大声的嘶吼,冲上前亲手用拳头砸碎烈布得意洋洋的笑容。他不相信那是真的,或许烈布在戏弄自己,她不相信高傲的岚宁会主动爬上暴王的龙塌。 “我不相信!”酋德忽然大声。 烈布被他忽然的高声好像吓了一跳,他的脸色阴郁下来,变得很难看。 “如果不是托雷亲王亲自求得本王对你的宽待,你以为你有权利跟本王说不吗?”烈布拉长了声音,深陷的鹰眼更加阴戾。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为难岚宁。”酋德猛然想站立起来,两名怒不可遏的侍卫用拳头重重的砸向了他的肩头,他的头发被猛烈的一拽,他无可奈何的跪在了那里。 “混蛋,你该被千刀万剐,还敢跟大王顶撞!”侍卫低声骂。 烈布悠然站起身,他瞥视了一眼酋德,一丝微笑漾在嘴角,他指了指酋德,“你,从现在起做我得殿下侍从,如果本王累了,将由你把岚宁从我得床上背走。我的女人很多,岚宁即使想给本王侍寝,也要排队等。”烈布傲慢的说。 酋德的脸孔扭曲了。 “还有,你只是个奴仆!还要本王为你信守承诺?”烈布挥挥手,两个侍卫架起酋德拖向了门口,酋德挣扎着,“赶紧滚,大王让你走。”侍卫低声骂。 酋德被那两个高大的侍卫扔了出去,“滚,不识抬举的混蛋,你胆敢过来,老子就打爆你得脑袋!”他们站在石阶上渺看着滚落在地的酋德。 趴在地上的酋德忽然疯也似的站了起来,他发疯的向岚宁的住处跑去,他要亲口问问岚宁,他不相信! 擂门的声音震天而响,里面却悄无声息。 “你干嘛?”一个女孩从旁侧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再砸门就掉了,你疯了吗?你是谁?”侍女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面色疯狂,却俊朗夺人的男子。 “岚宁呢,我要见岚宁。”酋德回身大声问。 “岚宁?”侍女微微一笑,“她怎么还会住在这里?” 什么意思?岚宁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岚宁已经是大王的妃子,搬到后宫去了,你是谁?”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哦,你不就是大王的男宠酋德吧,呵呵。”侍女捂嘴。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岚宁真的…… 酋德慢慢向大门走去,心头只感到万念俱灰,他颓然的迈动着双脚,僵尸一般的向前走着。岚宁真的爬上了龙床?为什么? “岚宁,到底为什么!”酋德疯了似的大吼了一声。 侍女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个疯癫的男子。 “你干嘛,你这个疯子!小心被人听到。”巴图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一把抓住酋德的手臂,惊慌失措的看着疯狂的酋德。 “岚宁做了大王的妃子?是真的吗?”酋德木木的问。 巴图面露惧色的轻轻点点头。 那个夜晚,一个盛装的白衣的女孩坐在镜前,端看着镜中日益消瘦憔悴的自己,她的手指肿胀着,关节处竟然有些微微变形了,她有多久没有拿起画笔,她曾是擅长丹青的高手,她又多久没有听到过琴声,她的耳膜每天被织机单调嘈杂的声音磨出了茧子,她有多久没有欣赏过朝霞与落日青山与碧水,她的世界只有地狱般的黑暗。 她站起身,她穿上了自己唯一一件最美丽的衣服,她在冰水中洗净了头发跟面颊,她容颜俊秀,她曾是邱特国最美丽的女孩,她只有17岁。 女孩微微一笑,她决定了一件事。 第15章:贴身奴仆 酋德被换上跟巴图一样的蓝色的长袍,紫红色的腰带,这是内宫侍从的服饰。巴图拍拍酋德的后背,示意他要微微躬身,奴仆是不可以直挺着脊背对着主子的,酋德微微一笑。 巴图叹口气,“不改改你的性子,你的苦日子还长着呢,酋德。” “天性怎可更改?”酋德反问。 “只有大王开心,你才能从操旧业,做一名令人敬仰的琴师。” “国已亡,家不在,吹笛何用?” 巴图气恼的看着酋德,“命没了,一切都是尘土,你留这气节又有什么用呢?” 巴图自觉说不过酋德,也不再规劝。依稀间,酋德的眼神蕴含着一丝阴冷之气,让巴图惶然担忧起来。 夜晚来临,烈布的寝宫灯火辉煌,烈布跟巴图侍立在大殿的外面,登高远望,喧哗热闹的兰陵城已经在夜色中安谧下来,宏伟的城墙上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火把,人如蚁动的士兵在那里布防,数十米高耸的了望台警示着城外一切的动静。 听闻烈布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也善于用兵,只有他偷袭别人的份却无人能偷袭这个狡黠的王者。 透过大殿下斑驳的树影,可以看到一条悠长的石阶,它婉转曲幽通向烈布后宫妃嫔们的居所。 那些房子错落的建在烈布寝宫的下侧,灯火阑珊,似有一声声的浅声笑语传来。烈布后宫女人无数,每年那些被征服的朝拜者都会把自己国家最美丽的女子奉送给烈布调选,以博得烈布的眷顾跟宽和。 那些需要侍寝的妃子,需要跟随侍从走上那条曲长的台阶,去碧池沐浴更衣,再送进烈布的寝宫恭候。 终于,酋德看到一个白衣少女紧随着两名侍从徐徐而来,即使百米之外,他依然看的清晰,那款款移动的倩影就是岚宁。 山风吹动她的纱裙,裙摆飘动,紧贴在身上的衣裙映透出清丽的曲线,她看上去单薄瘦弱,酋德的心下沉着,他站在原地,等着他们的走进。 岚宁脚步轻微,她徐步而过,看到酋德微微停顿了一下,巴图躬下身体岚宁施礼,岚宁姑娘好。岚宁一笑,酋德却跟木桩似的戳在那里,表情僵硬。 “你还好吗,酋德?”岚宁轻笑,笑容淡定平静。 “我,”酋德目光如炬,“岚宁,到底为什么?” 岚宁的目光飘向远处,她看着星光满天的夜空,轻轻一叹,“嗯,我想好了,我不想那样活下去了,酋德,不要怪我。”岚宁抿了抿嘴角,“国破家亡,死不足惜,可我忽然不想死了,酋德,我才17岁,你可以为宠,为什么我还要坚持?”岚宁的眼中泪光闪动。 “岚宁!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背叛过自己的誓言,我只是不得已……” 岚宁摇摇头,她笑了,“我不能死在织房那样的地方,酋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哥哥杳无音讯,你也只能卖身为奴,我还能如何呢?” 酋德木然。 “公主请——”侍从有点着急了,他催促岚宁。 岚宁转过身,慢慢走远了。 殿内鼓乐声起,侍者端着美酒佳肴在殿内穿梭者,烈布在纵情声色了。 一个侍者匆匆而来,“酋德,大王让你觐见,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巴图扯扯酋德的衣袖,酋德木然回神。跟随侍者的脚步,酋德走进寝宫,烈布好像兴致很高,他大声谈笑着,身旁的岚宁含笑点头,烈布的左手拦在岚宁的腰间,时而跟岚宁俯首而语。 看到酋德,烈布愉快的转头,“酋德,今天本王很开心,你也为本王吹奏一曲助兴吧?” 酋德跪在下面,沉默的低着头。 嗯?烈布看到酋德的沉默有些面色不快。 “酋德,吹奏一曲吧,我也很久没有听到你的笛声了,让大王也欣赏下吧。”岚宁柔声。 侍者走进,托盘中放着一只长笛。酋德抬起目光,岚宁点头向她微笑。酋德拿起长笛,他的指尖拂过那笛子,酋德眼中露出一丝柔情,多久了,他没有给岚宁吹过,那曼妙的乐声曾经深深的沉醉两个人的心田,酋德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他拿起长笛放在唇边。悠扬的笛声缓缓而起,如丝如雨如泣如诉回梁绕壁盘旋回荡,高昂处直上云霄低婉处直抵人心,纵情的笛声哀怨悲鸣像是滔滔的洪水,宣泄而下,殿内的乐师们不觉屛住了呼吸,情深处,他们竟低声吸泣起来。岚宁的眼中泪光点点,她竭力忍住马上下滑而落的泪水。 ‘啪!’忽然一声巨响,酋德的笛声嘎然而止。 第16章:杀心顿起 酋德抬头,烈布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你大胆!竟然借着笛声大放悲呦之声,难道你对本王不满,想假借笛声发泄吗!” 两门持刀的侍卫向前迈了一步,他们看到烈布已经震怒了。 酋德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大王!”惊恐的岚宁跪在了烈布的脚下,她紧紧抓住烈布的衣襟,“大王,此曲乃是邱特一名乐师为思乡而作,故而会有一些哀思,绝非有意冒犯大王,酋德只是个乐师,表达的只是音律之美,他那里敢发泄不满,请大王赎罪,饶恕他吧!” “思乡?呵呵,”烈布冷笑,“怎么,公主泪光盈盈,怕也是思念故土了吧?” 岚宁慌张的摇头,“天下尽是大王所有,大王一统天下也是众望所归,能跟随大王是小女子的荣幸,那里还会有思乡之念。” 哈哈哈哈,烈布仰面大笑起来。他扶起了岚宁,手指划过岚宁的脸颊,猛然把岚宁拦腰抱起,银溺一笑,“今晚,你为本王侍寝吧。” 岚宁依靠在烈布宽大的怀抱里,瑟瑟而抖。 烈布看了一眼痴呆呆的酋德,傲慢开言,“看在岚宁的情面,我饶恕你,今天起,你就作为我得贴身侍从,在殿下候着吧。” 烈布性起,乐师们都知趣的悄然退下。 酋德跟随巴图跪在廊下,巴图用肘部碰了碰酋德,酋德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怪异,“别发愣,千万别睡着了,在听不到大王的传唤就坏了。”巴图小声耳语。 酋德淡然一笑。嗯,今晚,就是今晚! 隔着帷幔,烈布的床榻距离不过三四十米,他可以听到那边任何的声响,烈布的用心何其歹毒!他只要冲过去,瞬息就可以用长笛刺进他的咽喉! 那一边,烈布的银笑声传来,床榻上丁丁冬冬的响声,酋德一惊,巴图一把拽住酋德的衣袖,阻止了要起身的酋德,嘘嘘!巴图大惊。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叮咚之声,那声音似乎是拳脚相加的感觉,巴图揪住酋德的耳朵,“不要乱动!”他看懂了酋德的疑虑,这个酋德啊,真是呆子,烈布在床上从来都是翻天覆地,这动静算是小的,哎,可怜的娃,如果床上是心爱之人,怕是落地的细针也会犹如惊雷吧。 酋德跪了下去。此时他的整个神经都像绷得过紧的琴弦,随时都会爆裂。 烈布粗重的声音夹杂着女人轻声的低吟,龙塌剧烈的震响。 “你是不是我的女人!”烈布粗重的声音。 “我,”岚宁颤栗的声音,“我当然是,大王。” 哈哈哈哈,烈布银笑,肉搏声震天而响,“大王,您,轻……”岚宁竭力忍耐的哀鸣。 砰砰,酋德的头重重砸到地上,巴图吓坏了,他扶住酋德的背,“酋德,你要冷静,冷静!”巴图真的怕酋德在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紧张的盯着酋德的脸。 酋德微微直起身体,他正色的摇摇头,他手中拿着那只笛子,轻轻抚摸着,他悄无声息的笑了。 他要干嘛?巴图惊恐的看着酋德怪异的表情。 剧烈的呼吸声复又响起,又一轮战役开始了,酋德紧紧闭上眼睛。烈布的床榻咿咿呀而响,酋德仿佛看到在烈布百般碾压下岚宁悲楚的面容,烈布的暴虐的呼吸着,岚宁的声音却慢慢微弱了下去。 似乎万年之久,那一边终于没有了声息。 “渴!”烈布大声叫。 酋德耳朵竖起,他听到有侍女慌忙走进,哗哗的流水声,器皿磕碰牙齿的声响,烈布豪饮了一会,终于舒畅的倒下了。 酋德的手中紧紧的攥着长笛,牙关紧咬,他等待着。 “酋德?”烈布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声唤。 “叫你呢!”巴图看着呆愣的酋德,酋德怔忪了下,他猛然站了起来。巴图看到酋德手指握着一根长笛,眼中杀气毕现。天,巴图终于明白了了不妙,他忽然意识到到可怕的危险就在眼前,酋德一定是想用长笛刺杀烈布,他疯了! 别说酋德手拿长笛,就是手握刀剑也未必能杀得了烈布,烈布悍勇,力拔千斤,百人难挡,而廊下的侍卫就近在咫尺,只有烈布一声呼叫,他们马上就会冲进来,刀剑下瞬间就会把酋德剁成肉泥。 巴图呆若木鸡。 巴图一把抓住酋德,但是酋德去意已绝,力大惊人,他一把甩开巴图,稳步向着烈布的床榻一步步走去。 第17章:别无选择 巴图一个窜步站了起来,他紧忙跟了过去。 “大王,您唤我?”巴图疾步超过酋德猛的跪在地上,身后酋德一愣。 “怎么是你?酋德呢?”烈布懒懒的瞥了一眼,巴图拼命的抓住酋德的手臂,示意他跪下,“酋德也在,他不懂宫中规矩,我怕他惊扰了您,就一起过来了,大王赎罪。”巴图轻声软语。 酋德却依然直挺挺的站着,巴图死命揪住酋德的衣襟,烈布却慢慢坐了起来,巴图已经面如土色。 烈布打量了一下酋德,目光停在那根紧握手里的长笛,“嗯?”烈布似乎明白了什么。 “还不跪下!”那是岚宁的声音,酋德一愣,他看到烈布身后的岚宁半披着被子裸露着肩膀坐了起来,“难道你不懂宫中的规矩吗?还不跪下!”岚宁怒喝。 烈布挑挑眉,一双冷冷的鹰眼逼视着酋德。 “岚宁!”酋德发出一声哀忧的呻吟。 “岚宁也是你叫的吗,我现在是大王的妃子,你要以下犯上吗?”岚宁怒气的斥责,“还不跪下!” 酋德的膝盖慢慢弯了下去。冷汗已经从巴图的额头滚了下来。 烈布赤足下了床,他赤膊着走到酋德面前,夺过酋德手中的长笛扔到了地上,脚趾在上面踩了踩,笑道,“这个玩意也可以刺杀本王吗?”他稍稍发力,长笛发出破裂的声响。酋德低着头,一声不吭。 “大王您误会了,他怎敢刺杀于您?”岚宁陪上笑脸。 “我在问他!”烈布大声,身旁巴图的肩膀一抖。 “酋德?”烈布微微弯腰手指支起酋德的下巴,用力一抬, “你是不是想刺杀本王?” 酋德闭上眼睛。‘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酋德的脸扭向了一边,他的眼前蓦的一黑,“我在问你!”烈布气急败坏的声音。 酋德还是没有声音。 “你这个奴才,还不回答大王!”岚宁拼命的大骂,由于愤怒岚宁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酋德愣愣的睁开双眼,烈布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酋德张了张嘴,“我,怎敢刺杀大王,您误会了。”烈布的手松开了,酋德微微垂下脸庞。 “误会?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酋德轻轻叩首,“大王,我第一次做内侍,确实不懂宫中礼仪,刚刚实在困倦差点睡去,懵懂间,听您传唤,还没有醒神,望大王赎罪。” 巴图抬眼,“大王,却是如此,他,他刚刚打盹,可能还在迷糊,所以冲撞了大王。” 哦?烈布好像稍稍消了点气,“看来公主就是比你懂事有礼,她刚刚很好,让本王很享用。” “大王——”岚宁发嗲。 “哈哈,好吧,美人,本王也乏了,让他们背你回去吧。”烈布掐了掐岚宁的脸蛋。 “怎么,大王不需要我陪伴吗?”岚宁赖上身来。 “哈哈,这是我的怪癖,旁边有人不能安睡,美人,明天再过来吧,大王让你再好好享受下,哈哈。” 岚宁扭了扭脸,厥起了嘴巴。 “乖,去吧,听话。”烈布吻了下岚宁的小嘴。岚宁这才乖乖的下了床。 酋德跪下身子,岚宁轻轻趴伏在酋德的背上,酋德托住岚宁的双脚,轻轻起身。烈布坐在龙塌前,摇晃着裸露的双脚,笑眯眯的看着酋德起身,慢慢退出了大殿。 酋德背起岚宁离开烈布的寝宫,一路上酋德不发一言。岚宁轻飘飘的像一片树叶,她揽住酋德的脖子,把下巴放在酋德的肩上。 “怎么不说话?酋德?”岚宁轻声。 “我是奴仆,不经允许是不可以随意开口的。”酋德答。 岚宁叹口气,“你在恨我是吗?酋德?” “不敢。”酋德语气倔强。 “知道吗,酋德,如果我不顺从于烈布,你我都会死。”岚宁冷静的声音。 “死不足惜,但是不能像狗一样的活着。”酋德语气冰冷。 “哈哈,”岚宁大笑,“你的意思你更愿意像狗一样的死去吗,你的生命远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有人找过我。”岚宁在酋德耳边低语。 “谁?” “他告诉我,烈布很想让你屈服,否则早就杀你一百次了!但是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激怒了烈布,你迟早命在一线,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因为对于你我,已然没有别的选择。” 酋德紧紧咬住下唇,沉默。 “当然,这也是为了我自己,酋德,我不想命如草芥般的死去,杀掉烈布不是朝夕,如果可能,我愿意亲手砍下他的头颅,祭奠我的父王!” 酋德痛楚的闭上了眼睛。 第18章:亲王相邀 “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可以用笛子刺进他的咽喉!我愿意跟烈布同归于尽!”酋德狠狠的说。 岚宁笑了,“烈布是个骁勇的武士,你根本不是对手,何况烈布的枕边就时刻藏有一把利刃,烈布为什么不留枕边人,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他让你做侍从就是在观察你,你如果真的冲进去,就会落入他的陷阱。” 酋德的心无比的悲伤起来,是啊,卤莽可能换来的只有杀戮,如果他被杀还会连累到岚宁,他们现在只是烈布手中的猎物,可是他该怎么办呢?屈从于暴君,毋宁死! “忘了我吧,酋德,这样对你对我都是好事。如果烈布喜欢你,你反而可以接近烈布,如果有一天,我的哥哥真的能卷土重来,或许我们也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岚宁忧伤的说。 酋德发现,岚宁远比自己更镇定和清醒。 泪水缓缓流下酋德的脸颊,他轻轻摇了摇头。烈布得胜了,他轻而易举的让岚宁屈服了,而他又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连他自己也不过是烈布的盘中餐而已!而他,为什么要责怪岚宁呢,他真的忍心让岚宁做一个最下等的婢女,忍受风吹日晒备受欺凌的煎熬吗。 “别哭了,酋德,好好活下去。”岚宁摸了摸酋德的脸颊,一行清冷的泪水却顺着她的腮边流到酋德的肩头。 酋德在这个夜晚,豁然惊醒了。仇恨只能深藏在心底,他要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他要亲手杀死烈布! 酋德隐忍了,他看上去温文而恭顺。烈布大喜,这很好,这个男孩终于开窍了嘛。 这一日,托雷亲王派来人邀请,要酋德登门,他说要亲自聆听下酋德的技艺,烈布难得宽和一笑,“既然托雷亲自派人来请你,去吧,我这个兄弟不谙政事,却对诗词音律情有独钟,他可是一个贤王哦,怕是对你对景仰已久了。” “多谢大王!”酋德跪拜,这是他获俘后第一次获准出宫。 酋德跟随托雷的侍卫坐上马车,穿过森严雄伟的宫墙跟一道道戒备严密的宫门,来到兰陵繁华的街道上,回首望去,那巍峨耸立的殿宇,他其实早已插翅难飞。 兰陵城外,繁华热闹,人群熙攘。看到亲王府华丽的车幔,拥挤的人群分散让出一条道路,跪拜的人群虔诚而拜。酋德随着车子一路顺畅的来到了托雷的府邸。 没有想到的是,托雷竟然迎候在大门口,酋德倍感吃惊,他不等侍卫搀扶慌忙跳下车子,给托雷施礼。 哈哈,托雷连忙扶起了酋德,“不必多礼,笛仙驾到,蓬荜生辉。” “酋德不敢。”酋德忙低下头。 托雷上下打量酋德,笑道,“你身怀绝技,今日还需你能多多指教,我也是喜爱音律之人,只是天分拙笨,难成大器啊。” 托雷抓起酋德的衣袖,一同向门内走去,酋德倒是有了几分惶惑。 美味佳肴,珍稀美酒,轻歌曼舞,托雷隆重款待了酋德。酒过三巡,托雷笑道,“今日相见,不知笛仙可否当面为我演奏一曲,以祝酒兴?”酋德欣然应允,他拦住托雷让下人取笛,自从怀中拿出自己的长笛,用衣袖轻轻擦拭。那长笛看似陈旧却色泽凝厚,光泽如新。酋德举到唇边,轻轻试了试音。 吸吐纳气中,笛声如粼粼波光荡漾开来,天空浩远飞鸟盘旋,青草依依随风而舞,飞泉湍急清溅,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好一个人间美景,袅袅犹如仙境浑然忘我……周遭静谧无声,脸上尽是沉醉之态,托雷满眼惊喜目瞪口呆。 托雷起身,给酋德深深鞠躬,酋德大惊,连忙放下长笛,跪拜下去,“殿下,酋德怎敢受此大拜,雕虫小技罢了。” 托雷一个劲的摇头,“天籁之音啊,托雷佩服之至!” 二人复又落座,托雷看到酋德的眉宇间豆粒大的一个朱砂痣,他仔细观看着,酋德一笑,“这是胎记,很寻常的。” 托雷饶有兴致的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我听说你这个颗朱砂痣,遇到血光就会发出光芒,可有此事?” 酋德一笑,“这个,确实如此,我也感到奇怪。” 哈哈,托雷大笑,“你真是一个奇人,我拜访过着世上最优秀的琴师,却顶不上你一个指头,看来笛仙之誉确不是徒有虚名啊,你如此绝世技能,不知师从何人啊?” 酋德脸微微一红,很多人问过他,他回答了,别人却将信将疑,酋德犹豫了一下,开了口,“我未有过师傅,我10岁的那年,捡到一个竹笛,把玩了几日却没有当回事,一日梦醒,再次拿起,却如同经年旧物自成韵律,我……” 啊,托雷震惊,“看来你天资卓越,这世间万物确有玄妙。”托雷兴奋的打量着酋德。 第19章:馈赠宝物 “酋德只是凡夫俗子,出身贫寒,那里有什么天姿呢。”托雷忽然扶住酋德的手臂,“托雷愿跟你结为异性兄弟,你意下如何?”托雷目光灼然。 酋德无比震惊的看着托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酋德只是奴仆,身份卑贱,绝不敢跟亲王兄弟相称,否则,大王也会责怪我的。”酋德慌忙婉拒。 托雷叹气,“这所谓的地位尊卑也是人间至酷,我一直藐视这些东西。”托雷叹气,“好吧,我也不为难于你,但是我们虽不能结为异性兄弟,我却愿意跟你结为挚友,犹如兄弟。” 酋德心头很激动,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笛声竟然得到托雷如此的感慨,托雷,也算是知音啊。酋德欣然点头,托雷很高兴,他从脖颈摘下一枚佩戴的美玉,递到了酋德的手中,酋德一愣。 “这是我得心爱之物,陪伴我多年,这块玉石来自父王的一位挚友,那一年他来到宫中看望父王,看我还年幼,就把它赠送给了我,这美玉白日看晶莹剔透,夜晚中熠熠生辉,几乎可以照明引路,百米外都可见它的光泽,实在是个宝物,今天我把它赠送给你,算留作纪念。” 酋德睁大双眸,他连忙跪拜,“酋德卑贱,如何可以接受这样珍贵的馈赠,亲王快点收起来吧。” 看到酋德推辞,托雷面色不快,“这美玉配你,才是珠联璧合,如果你不接受,就是看不起我托雷了,这是我得一片心意。” 酋德双手接过,心潮澎湃。托雷点头微笑。 天色将晚,酋德告辞回去,他知道,烈布虽然嘴上未说,但是如果他久留不归,他必然不快,以后如再想出宫怕就难了。托雷心如明镜,看的出酋德的担忧,也没有强留,他一路送酋德走出了亲王府的大门,一直目送酋德的马车走远。 酋德回到宫中,果然有侍从传唤,大王要他过去觐见,酋德跟随侍从来到殿下,烈布眯起鹰眼上下打量着酋德,“我听说亲王邀你去王府,你一曲震惊四座?” 原来烈布竟然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酋德跪拜,谨慎回答,“亲王抬爱,我吹笛助兴而已。” 烈布起身,款步走下阶梯,长长的黑色披风拖曳着,酋德不敢抬头。烈布围着酋德走了一圈,果然,他看到了酋德颈上的那块美玉。 “这也是亲王相赠的吧?” “亲王相赠,酋德不敢不接受,实在是受之有愧。” 烈布弯腰,手指轻轻拨开酋德的发丝跟衣领,坚硬的指尖划过酋德的肌肤,酋德微微一抖,烈布拿起那块美玉端看起来,“这确实是个宝物,不但可以吸附人体的污秽,还可以让肌肤清润光泽,暗香四溢,这是亲王的宝物,看来亲王对你深情厚意啊,听说亲王还要与你兄弟相称?”烈布眼神轻瞟了酋德一眼,酋德心惊,“那是亲王抬举,酋德不敢。” 呵呵,烈布笑了,“既然亲王对你情有独钟,你是否愿意去亲王府侍奉亲王啊?” 酋德心中忐忑不安,他快速思索着,“酋德效忠于大王,真心如明月,怎敢有半点瑕疵。”酋德的话说的很堂皇。 烈布低下眉宇,把玉轻轻放在酋德胸前,“它,很配你。”烈布悠然的站直了身子。看来,霸道的烈布也是喜欢阿谀的。 “我坐拥天下,天下的宝物难道不是我烈布的?只要你真心臣服,我也不会亏待于你。”烈布高傲的仰起头,他俯瞰了一眼酋德,“今日起,你做我是琴师吧。” 酋德忙俯下身去,“是。” 有侍从忽然走进大殿禀告,“大王,英吉将军远道而来,求见大王。” 英吉?烈布皱皱眉,他怎么来了? “大王,近日已经到了每年附属国的朝拜之时,英吉将军算是捷足先登了,听说这次朝拜英吉将军是听了巫师库布的建议。”烈布的贴身侍从连忙谄媚。 “哦?库布?他现在何处?”烈布问。 “也在殿下候着。”侍者答。 “哦?哈,传库布觐见。”烈布大声。 烈布看了一眼酋德,“你先退在旁侧,一会本王要宴请下臣,你可以为他们献上一曲助兴。” 是,酋德连忙起身,轻轻退到了一旁。烈布没有让他离去,酋德心中暗喜。 烈布这些年四处征战扩大疆土,可谓无往不胜,很多小国怯于烈布的强大,为了自保,不惜主动献献城屈从于烈布,做了兰陵国的附属国,以求得烈布的庇护。 而这个英吉,他骁勇善战性格刚烈,但是畏惧烈布的强大,依然不敢与之抗衡,这一次,他竟然亲自前来进奉,烈布脸上露出一丝的得意之色。 第20章:雌雄莫辨 侍者禀告,“库布已到殿下。” 烈布点点头,酋德偷偷抬眼,看到一个身材细瘦,尖脸淡眉的男人急匆匆的走上殿来,正是这个人!酋德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容貌有几分龌龊的男人。正是这个巫师利用巫术让恶鸟口衔火种,点燃大火,才令邱特惨败。也是这个人将他从乱军中抓获,把自己献给了烈布。 “库布觐见大王。”库布跪拜,声音暗哑怪异。酋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库布眼尖,马上看到了立在旁侧微微低头的酋德,嘴角一弯。 “库布,上次你献计破城有功,本王很高兴,本王还要赏赐与你。”烈布声音厚重。 “小小计策,不足挂齿,多谢大王垂爱。”库布把头磕碰在地上。 哈哈哈,烈布大笑,“我听说这次英吉前来进献,还是你的主意?” 库布抬头,一脸谄媚,“大王神勇,万人敬仰,英吉不远千里前来进献,也是仰慕大王的威名嘛。这一次,英吉将军还亲自押送些特别的礼物,献给大王。” 哦?烈布一脸好奇。 “大王何不召见英吉,让他把所奉之物亲自带给你过目?”库布笑。 烈布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你又要搞什么明堂啊。好吧,传英吉觐见。”烈布好像有点等不及了。 不一会儿,酋德听到殿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沉重而有力,一个身材高大威武,方脸浓眉身穿青色长袍腰间扎着镶嵌宝石腰带的男人站在了门口,他快步向前,跪拜在地,“英吉觐见大王!”男人声如洪钟。 “哦,英吉。”烈布像是喃喃自语,“起来说话。”烈布高傲。 “谢大王!”英武的男人挺立而起,他看上去身形健硕,堪比烈布。 “我听说你这次进献本王的有些稀罕之物?”烈布忍不住问。 “是的,大王,我们楮烈国胜产佳酿,口味醇厚,天下无可匹敌,这次来特向大王奉上百年陈酿千坛,还有我亲自狩猎的猛兽良禽,给大王品尝。” 哦,烈布拉长了声音,身体慢慢靠进了座椅中。 “当然还不止这些,”英吉明察秋毫,“我这次特意从本国挑选了数名姿色出众的美女,芳龄都在16,,7岁,经过高人的悉心培养,可谓各有技能。” 哦,烈布点点头,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 “难道大王不想亲自看看吗?”英吉偷偷看了一眼烈布,讨好的说。 一旁的库布点点头,“英吉将军远隔千里,这次亲自送往,真心可表,大王还是过过目吧?” 嗯,烈布点点头。 英吉迅速的朝着廊下挥挥手,一会,十几个盛装美艳夺人的女子飘曳而来,她们步履轻盈,行走婀娜,长袖交缠放在腰部,款款走上殿来,排列整齐的跪拜了下去。 哦,烈布垂下眉宇浏览了一遍,他微微点点头。 “她们有何特别之处?”烈布阅人无数,身边早已美女如云,什么美色没有见过?显然,英吉这些美貌的女子虽然美艳,却没有令烈布惊奇。 英吉微微一笑,他举起双手击了击掌。十几名乐师躬身走进殿内,盘坐在殿下,鼓乐声起,笙箫长琴,密鼓轻锣,乐声袅袅靡靡入耳,烈布微微闭上双眼,英吉挥挥手臂,众女子随着乐声款步而起,长袖飘浮,纤腰萦绕,姿态万千。 烈布睁开双眼,看着这些妩媚的身姿,他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大王觉得如何?”库布凑近,轻声探问。 烈布笑了笑,不置可否。 “大王呀,您可看的仔细?”库布咧嘴一笑。 “仔细?近在咫尺,如何算仔细?”烈布瞥了一眼神神秘秘的库布,似有不解。 呵呵,库布一笑,“那是大王还不够仔细哦。” 烈布傻傻一愣,这个该死的库布,难道在戏谑本王吗,咳咳!烈布收住了笑容。 “大王,”酋德轻声。 嗯?一直沉默无语,毫无声息的酋德忽然轻唤,烈布倒是一惊,声音虽低,不过烈布却听了个真切。 “酋德,你想说什么?”烈布侧头问。 库布看到酋德慢慢走了过来,连忙躬下身体施礼,“笛仙,好久不见,您看上去更加玉树临风了。” 酋德冷漠一笑,“不敢当,还得多谢您,我才有幸侍奉大王!” 酋德把目光转向烈布,他在暗中已经观看多时,早已经看出了端倪,却没有想到烈布蠢蠢的竟然没有察觉,酋德暗中一笑,这个库布,专门搞这些噱头迷惑烈布,着实是个奸臣贼子。 “大王,您难道没有看出来,殿下这些妖媚的舞者都是男子吗?” 第21章:意外求婚 哦?听到酋德的话烈布面露惊讶,眉宇却闪过一丝惊喜。 库布笑,“还是笛仙目光犀利,大王倒是给唬住了嘛。” “哈哈,”烈布大笑,“果真?本王真的是如此笨拙吗?” 酋德一笑,“大王不是笨拙,是没有想到而已,这些舞者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跟女人的,而且浓妆明艳,大王忽略了罢了。” 哈哈,烈布仰头大笑起来。 “大王——”下面的女子们跪拜下来,他们齐声轻唤,那浓重的男声再也无可掩饰,真真是一群化妆后的男子。 英吉看到烈布的脸色,赶紧凑上身来,“大王可否喜欢?” “有趣有趣,你的进献十分的特别啊。”烈布睁大了双眼不停的巡视着。 “大王,只愿望大王能够喜欢。”英吉鞠躬。 烈布点头大笑。 英吉抬眼看了看旁边站立的酋德,“这位可是久负盛名的笛仙酋德?” 酋德微微躬身。 “久仰大名啊,英吉听说,笛仙不但技艺高超而且容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宇不凡。” 英吉转身跪拜在地,“大王,我这次精心调选的都是本国色艺俱佳的男孩,他们早就仰慕您的威名,为了能亲身侍奉于您,每日勤学苦练,闻鸡而舞,就是为了能早日被大王选中,早得恩宠,还望大王不弃笑纳。” 烈布指着英吉,笑的爽朗大声,“还真有你的啊,我看你外表英武,该是员猛将才对,原来也精通这些靡靡之术哦。” “英吉不敢,我也是拜托库布大人,听从他的建议,英吉是个武士,只懂攻城陷阵,本不善于这些的。”英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烈布点了点库布,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得主意!” 库布跪了下去,轻声款语,“库布只是为了让大王开心而已,您多年征战,劳心费神,库布不能为您分忧,也只能找些辙子让大王轻松愉悦下而已,大王不要怪罪小人。” 一席话,说的烈布喜不自胜起来。库布的谄媚果然奏效,烈布的眉开眼笑,他环视着下面跪拜的‘美人’们,开怀而笑。 烈布设宴款待英吉,席间,烈布跟英吉豪饮,两个人都有些微醺了,美人们群舞助兴,媚态百生,烈布欣喜,招呼一个绝色的美人上前,他端起酒杯送到他的唇边,“大王——”美人撒娇。烈布一把揪住美人衣袖,揽入怀中。 “本王看你妩媚,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王,我叫韵珠。”‘美人’娇羞。 “韵珠?你是男人为什么叫女儿名字?” 韵珠害怕的看着烈布猩红的醉眼,偎在烈布的怀中撒娇,“请大王赐名吧,这是小人学艺之时师傅起的。” 哦,烈布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看你明眸顾盼,长袖善舞,不如叫明熠。” “明熠谢大王。”‘美人’连忙含羞跪拜。 烈布招呼酋德,“今日开心,你也吹奏一曲,让英吉将军欣赏下。” 酋德走上前来,盘腿而坐,他举起长笛,微闭双眼吹奏起来,清亮的笛声婉转回荡,大地苍茫天空浩渺,天地似乎融为一体。 英吉的眼中满是悲喜交集。 酋德放下长笛,轻轻跪拜,“酋德献丑。” 英吉端起酒杯走上前来, “英吉是鲁莽之人,本不懂音律,可是听了足下的笛声,忍不住百感交集,我敬笛仙一杯。” 酋德接过来,豪爽的一饮而尽。“多谢将军。” 身边的烈布轻轻一笑。 英吉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忽然满面赤红扑跪在地上,面向烈布深深的叩拜,烈布微微一愣。 “大王!今日英吉斗胆,想请求大王一事!”英吉忽然说。 哦?烈布对英吉的举动有点吃惊,“你有什么事情,今天我高兴,自然会允诺。” 英吉脸色涨红,借着酒力,他忽然说,“大王,我一直爱慕一个女子,我恳请大王能够赏赐于我,大王如能成全,英吉愿意肝脑涂地,效忠大王!” 哦?烈布笑了,这个英吉今天倒是特别, “说吧,你看上了那位女子啊?” “我听闻邱特国的公主岚宁是个绝色的女子,心中一直爱慕,邱特国现在已经臣服兰陵,不知大王是否愿意把岚宁公主赐给英吉为妻!”英吉目光炽热。 酋德的心猛然一沉,英吉的话犹如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响。 烈布微微皱了下眉,他没有想到英吉所说的钟情女子竟然是岚宁,难道他不知道岚宁是自己的妃子吗?但是,借着酒劲他已经允诺,如果马上推辞似有不妥。烈布略微沉吟起来。 “此事不妥!”酋德忽然大声。 第22章:公主的抉择 “你说什么!”果然有些醉态的烈布被激怒了。 “大王!”酋德忽然跪在烈布眼前,“岚宁公主是您的宠妃,岂可赐予他人?” 烈布仿佛明白了几分,他眯起鹰眼,咄咄的看着酋德,一时无语。酋德,虽然酋德说出了他的心理话,但是酋德胆大妄为还是令烈布震惊。 “大王,”身旁一直察言观色的库布此时把身体微微靠向了烈布,他轻声唤了一声。 嗯?烈布阴沉着脸。 “大王,小人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讲! 库布起身凑到了烈布的身边,附耳低语,“大王,我看此事可以应允!” 烈布扬眉。 “英吉远在千里之外,可他的国家兵强马壮,有沃野千里的良田,大王虽然勇武,但是鞭长莫及,如果一个岚宁能让英吉真心臣服,又有何不可?还有……” “你想说什么?” “岚宁远嫁,酋德才能安心侍奉大王。”库布声如蚊蝇把头深埋下去,偷偷瞟了一眼烈布。 哈哈哈哈。烈布大笑起来,手指点了点库布, “很好,英吉,我准了!”烈布忽然大声宣布。 英吉的脸上释放着夺目的光芒,他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多谢大王!” “大王!”酋德惊恐的目光。 “闭嘴!”烈布气恼的挥了挥手臂,“拉他下去!” 两个侍卫走上前架起酋德的胳膊向外面拖去,大王!酋德还要大叫,嘴巴却忽然一团东西堵住,他呜咽着含混不清的呜咽着。 “还不闭嘴!”侍卫低声呵斥。 殿下的那些女子惊恐万分的看着震怒的烈布,一时悄无声息。这个大王性情确实无常,刚刚还笑容可掬的。 酋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听闻此事的岚宁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岚宁,此事你万万不能应允啊,楮烈国距离兰陵千里之遥,你这一去恐今生难以相见了。”酋德满面悲戚。 岚宁走到近前,她微笑为酋德拭去泪痕,她飘渺的看着远处,“酋德,只要我们心意相通又怎么怕远隔千山万水?最可怕的不是别离,而是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酋德,你真的愿意我每日被烈布侮辱吗?” 酋德哽咽。 “酋德,我觉得这次远嫁楮烈之于你我并非是个坏事。”岚宁平静的看着远方。 酋德惊讶的看着岚宁淡定的脸庞,“可是,我怎么放心你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呢。” “我早就听父王说起过,楮烈的英吉凶悍过人,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他现在臣服于烈布,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如果没有猜错,他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难道他愿意每年把最好的奇珍异宝跟美女拱手送给别人,甘为人下吗?我相信,他只是需要机会。” 酋德的心哀伤不已。 “酋德,烈布残忍凶悍,寡情冷酷。当年为了争夺王位,他不惜打断了兄弟缇班的腿,还差一点要了他的命,兰陵表面看一派祥和,其实暗藏险恶。缇班畏惧烈布,表面顺从,托雷为保全自己,半隐于市,所以,兰陵看似强大,却危机四伏。” 酋德吃惊的看着岚宁镇定的脸庞。 “酋德,”岚宁轻轻抚摸着酋德的脸颊,“烈布想要你,他要你真心的臣服,你看不明白吗?” 酋德紧紧咬住牙关。 “哎,”岚宁垂下手臂,转过身,看着窗外的月色,“酋德,我们相守在一起,除了任人宰割又有什么作为呢,我嫁给英吉,我会见机行事,博取他的信任,我会在最适当的时候,劝阻他策反!呵呵。”岚宁笑,“虎狼之争我们或许才能坐收渔利,到时候你或许还能祝我一臂之力,这正是一个机会啊。”岚宁镇定自若的转过头,她温柔的看着酋德,“告诉我,你的心会一直忠诚于我吗?” 酋德用力点点头。 岚宁笑了,她的笑容很美,就像当初一样,只是今天这笑容却有一丝的凄楚。 “让烈布信任你,喜欢你,找个时机杀了他!”岚宁目光冷峻,她狠狠的说,酋德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你害怕了?”岚宁一笑。 酋德不是害怕,他是害怕岚宁的目光,这个美丽娇小的女子目光中的杀气让酋德不寒而栗。 “你要兑现你的诺言,忠诚于我,酋德!”岚宁捧起酋德的脸颊,慢慢走进他,脸孔慢慢的靠近,她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岚宁目光温柔,“酋德,在我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一句话,”酋德抬起泪眼注视着岚宁,“你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子,我从未怪罪过你,酋德。” 酋德的眼泪滑落腮边。 第23章:撼人心魄 烈布派出了千人的护送队伍,豪华的车辇上,岚宁安静的坐在里面。英吉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闪亮的银色铠甲,他兴奋的护佑在车辇的旁侧。 他没有想到,烈布竟然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就要迎娶这位绝色的公主做自己的妻子,英吉简直喜不自胜。想当初,自己曾经向邱特的国王求婚,可惜那个老家伙却不愿意把女儿嫁到遥远的楮烈,谁知道邱特这么快就亡国了。 令英吉没有想到的是,真的面对岚宁的时候,岚宁竟然比他想象的更加美貌,这让英吉欢喜不已。 哼,烈布!英吉冷冷的想,烈布一直对他防范,多年来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着他的行踪跟一切,他知道,烈布虽悍勇却心思缜密,他疑心很重,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自己。很好,这次他提出赐婚,正好可以表白自己的忠心不二,也能消除烈布对自己一直的疑虑,还能抱得美人归,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岚宁坐在车中很安详,她轻轻挑开棉布的车帘,英吉热烈的目光与她相遇,岚宁羞怯一笑,英吉忍不住欲望难平几乎蠢蠢欲动了,好美的美人啊。 远处,欢送的人群伫立在兰陵的城门口,他们目送岚宁跟随浩浩荡荡的车队,远远而去了。 酋德就站在人群中,他脸色铁青着,岚宁走了,在这个偌大的兰陵国,他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一个寄托。他还要这么苟且的活多久,他今生还能跟岚宁相见吗,还是永远的别离了。 酋德只穿着单薄的长袍,兰陵今天下起了大雪,寒风四起,酋德已然没有了感觉,他的心已经跟着这铺天而下的白雪一样的温度。 烈布站在人群的前列,身旁两侧站立着骁勇的护卫,此时,他身上披着宽大的黑色大氅,脚下是熊皮长靴,他的长发编成了一根长长的发辫,一丝不乱的垂在脑后,他长长的鬓发飘在胸前,他傲然挺立,看上去英气逼人。 烈布眼角瞟了一眼不远处衣着单薄的酋德,寒风中,他的长袍紧紧贴服在身上,更显得寒风冷冽透骨,酋德一动也不动的站立着,像是一尊雪中的雕像。 大雪连绵的下了七日却没有停歇的意思,烈布的宫中灯火昼夜明澈,欢闹声远远就可以听到,大王欢喜,下面的侍从也跟着慵懒起来,夜晚,廊下的侍从们都倚在门边打起吨来,他们知道,大王得到英吉进献的‘美女’,且新鲜玩闹一会子呢。 大王贪玩,瞧,几个通宵达旦了,也不嫌累,嘻嘻。 英吉这些美色,个个妖娆雌雄莫辨,也难怪大王意乱情迷嘛。 酋德,似乎被烈布忽略了。 皑皑白雪把兰陵城变成了一座雪城。 高耸的殿宇之上,独坐着一个白衣少年,此时,他手握一只长笛闭目凝神。苍茫空寂的笛音扶摇而上,在空旷的天宇游魂一般的萦绕,岚宁离去了,只留下一抹露珠般的亲吻就从此天涯远隔。 哀忧的笛声激昂而起凌厉如风,飞旋的雪花弥漫而起如同卷起千层巨浪,凄迷的笛音夹杂着风声呼啸回响。 此刻,大殿内的乐师们正在为烈布齐奏欢歌,明熠翩翩起舞,风姿绰约,烈布把玩着酒杯看的入迷。 乐音嘎然而知,明熠停住了舞步,烈布紧蹙眉头向下望去,乐师手中的长琴竟然跌落,乐师大惊失色的跪拜下去,“大王赎罪!” 烈布不快的瞪视着乐师,他们每个人都惶恐不安的垂着头不敢抬眼。 “怎么回事!”烈布斥骂。 琴师磕头如捣蒜,浑身瑟瑟发抖,“大王,小人也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心头像是被利刃猛戳了一下,于是才失手跌落长琴,请大王赎罪!” 明熠站在原地,似在侧耳遐思。 “怎么?你们听到了什么,敢戏谑本王吗?”烈布摇了摇昏重的头,醉眼阑珊的问。 “不,大王,他们确实不是说谎,您凝神倾听下,我也听到了一抹凄厉的乐音,像是从天际传来,惊人魂魄。”明熠也有些微微发抖。 什么乐音!烈布气呼呼的看着众人,也侧耳倾听。仿佛间,他听到窗外紧密簌簌的风声,帷幔飘摇,鼓风而动,悬挂的灯具也微微在摇动,妈的,那里来的这么大的风,“巴图,”烈布大声,“出去看看,是不是风雪又起了?” 巴图张皇失措的连忙退下了。 侍卫们慌忙跑了进来,“大王,外面风沙骤起,盘旋如同漩涡一般,殿外已经昏黄一片了。” 啪!烈布重重的拍了下桌面,杯盘震落,众人哆嗦了一下。 “我倒要去看看,难道老天也敢跟烈布作对吗?”烈布猛然起身。 第24章:我没玩够,你安能死? 侍卫跪拜,“大王,不是老天跟您作对,是那,酋德。” 什么?烈布一惊。什么意思? 侍卫指指门外,“那酋德爬到殿宇之上,吹笛鸣奏,搅得昏天蔽日大雪飞舞,惊扰了大王,要不要捉他下来治罪?” 酋德?哈哈,烈布大笑,不,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酋德是怎么昏天蔽日的! 烈布大步向着殿外走去。众人连忙紧随其后,簇拥着走出了大殿。 果然,扑面而来的风声夹杂着大雪让烈布一个寒噤,侍从连忙给烈布披上大氅。而此时,笛声悠扬直挂天幕,清亮悦耳响彻夜空。 烈布眯起鹰眼,他猛然想起炼融井低传来的笛声,心头不禁一颤。他抬头看着高高端坐的白影,风雪中傲然直挺的脊背,长发飞舞,犹如一幅雪中的剪影。 “大王,抓他下来吧!我看他利用笛声施展妖术,惊扰大王,罪该万死!”侍卫等待烈布的吩咐,众人窃窃私语。 烈布悠悠回神,哈哈哈哈,他竟然大笑起来。“什么妖孽,什么鬼怪,我烈布生来就是这世间统辖一切的王者!”烈布傲慢的大笑。 是是,众人一片谄媚附和之声。 “咦,他怎么爬上去的?这廊柱很滑,酋德,你怎么比猴子还要敏捷?”烈布仰头大笑。“嗨,酋德!”烈布大呼。 笛声骤停,酋德低头俯视,他看到笑嘻嘻的烈布站在廊下,仰面大叫着他。酋德吓了一跳。 “大王?”酋德一愣,殿下竟然突然站立了一大群人,而此时的烈布,笑眯眯的正观望着自己,酋德回过神来,心头一惊,他连忙起身跪拜。 “你的笛声竟然让殿内的乐师跌落长琴,惊扰了本王,你该当何罪啊?”烈布拖着长音,似在责怪又似在调侃,众人一时摸不清烈布的用意,也不敢多言。 我,酋德迷茫的打算起身,谁知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竟然一头跌倒,倾斜的屋顶覆盖厚厚的白雪滑腻无比,酋德失去重心的身体竟然快速滚落了下来,啊啊,众人懵住了,眼看着酋德已然向着屋檐快速翻滚去,马上就要跌落而下,那么高的屋顶,下面是坚硬的大理石阶,酋德必粉身碎骨,明熠站在烈布的身后,脸色煞白。 呃,烈布一惊,“酋德,你好禁不起惊吓哦,本王一句话你就打算摔死在殿前吗,哈哈。”烈布还在调笑,众人皆惊。 酋德一路滚落到屋檐边上,身体重重的撞在翘起的飞檐上,而已经完全失去重心的身体不能抑制的飞速滑落,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白色的身影已经从半空飞落而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 酋德扑向了地面,坏了,我难道要这样的死去吗,我不能……酋德惊恐的闭上眼睛。急速坠落的身体如同一块巨石砸向了地面。 不对,怎么回事,身体轻飘飘的像是飞了起来,酋德感觉自己扑在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帷幔之上,一个强有力的支撑阻挡了那沉重的坠落,他被拦截在半空中的身体猛然上扬而起,强烈的冲击下酋德一阵眩晕。 一个黑色的屏幕忽然飞旋而起,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烈布一个跃身张开手臂,黑色的大氅接住了飞落的男孩。 酋德沉甸甸的跌落在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怎么?你不感谢下本王吗?”烈布戏谑的声音,酋德茫然睁开双眼,他竟然软软的躺在烈布的大氅之上,烈布的手臂紧裹着他的腰部,脸孔却近在咫尺。天,烈布的鹰眼咄咄而视,像是穿透一切的冷峻。烈布在眨眼的瞬间接住了重重跌落的自己,他的臂力竟然如此惊人,动作快如闪电。 大王威武!众人欢呼,烈布咧嘴一笑,酋德连忙挣脱离开那怀抱,扑地跪拜,“多谢大王救命之恩!” 烈布掸掸飞雪,傲慢挑眉,“哈,酋德,死那有那么简单,这里的一切,包括生与死生只有本王说了才算。”他一把将身旁瑟瑟而抖的明熠拦在怀中,明熠娇羞一笑,“大王,您可吓死我了。” 烈布大笑。 “您说的极是,大王。”酋德深深叩首,刚刚的一幕犹如惊梦。 酋德忽然醒悟,难怪岚宁极力阻止他的行刺,凭借烈布的伸手与矫健,他怎能得手。 烈布转身向殿内走去,众人惊叹着跟随烈布簇拥而去。 “本王还没玩够,你焉能一死了之?哈哈。”烈布大步远去把余音抛在了身后。 第25章:男宠的挑衅 皑皑的白雪连绵不绝,天地恍然一色。此刻,正装威武的士兵们手持着长矛迎风而立,他们的身后却传来阵阵的欢笑之声。 这里群山环绕,树木丰沛,野兔,花鹿,黑熊,苍鹰,栖息在茂密的山林间,历代的王者已经将这片土地视为玩乐之地,而这里也渐渐成为皇族的猎场。 此时,一个白马青衣的男子正在纵马飞驰,男子面赛芙蓉却风流尔雅,举手中英姿飒飒,白色的浪涛在他的四周飞散,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弓箭,一只灰色的野兔在灌木中飞奔,‘簌’的一道白光,野兔跌落在深雪之中。 人群一阵欢腾。 “看来这明熠不止风姿绰约,还有这样的伸手,难能可贵啊。”一个瘦肖的男人附耳低语。 哈哈,烈布倚在宽大的椅子中,爽声大笑,“嗯,狩猎本身男人本色嘛,很好,库布,看来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库布看的出,烈布的目光中也露出赞赏之色,库布连忙频频点头奉和。 明熠得宠,宫中人人皆知,这次狩猎更是一马当先的爆了头彩。 酋德站立在烈布的身后,冷眼瞥视,沉默无语。 明熠已经策马而来,他潇洒的跳下白马,跪拜在烈布的面前,“大王,明熠献丑了。”随即抬眼瞟着烈布,脉脉含情。 烈布笑的歪了嘴,“明熠,本王没有想到,你除了长袖善舞,竟然还有这般的阳刚之态,果真难得啊,哈哈。” 明熠含羞一笑,瞥了一眼身后的酋德,面露一丝得意。酋德低下眉宇,装作没看到。 烈布招手示意明熠起身,明熠连忙走上前,接住烈布伸过来的大手,烈布顺势将那双手握在掌中,不断磨磋着,“好冷的手,没有冻着吧?” 明熠摇摇头,烈布将明熠揽住坐在身边,用自己的大氅体贴的盖住了明熠的双膝。 库布偷偷一笑。 明熠撒娇道,“奴婢听说大王勇猛过人,尤擅骑射,可谓百发百中,您的九龙神弓非力拔千斤者不能一用,是这样吗,大王?” 烈布笑,“怎么,你是怀疑本王吗?” “明熠怎敢,小人只是渴望亲眼目睹,还望大王成全。”明熠低语。 一会功夫,侍从手捧着烈布的九龙神弓一路蹒跚而来,他的双臂沉沉的上举着,到了近前已经气喘吁吁了。酋德看得出,那弓一定很重,侍从的手臂已经微微颤抖了。 明熠好奇的走上前来,伸出手臂拿起那弓,臂膀去瞬间沉了下去,“哇!”明熠大惊,“好重哦,大王,我竟然提起都费力,这那里是弓,倒像是把斧头嘛。” 众人皆笑。 “你可以试一试嘛。”烈布打趣。 明熠撅嘴,“大王拿我玩笑,我提都提不起来,那里拉得开这宝弓呢。” “酋德——”烈布没有转身,却忽然唤了一声。 “大王。”酋德连忙走上前来。 “你要不要试一试啊?”烈布嘴角一翘。 酋德看了一眼,垂下眼帘,“酋德只会吹笛,那里懂得射箭。” “呵呵,”明熠看了眼酋德,弯眉一挑,“大王,您别难为他了,他只是琴师,附庸风雅而已,那里用得起您的神弓。” 酋德低头不语。 “难道除了吹笛,你别无长物?”烈布道。 “的确如此,大王。”酋德微微躬身。 烈布有些扫兴。 “不会吧,我听说笛仙曾在万马军中驰骋纵横,为救岚宁公主血刃兵卒,笛仙却说无一长物怎么可能?”明熠笑,他扬着下颚,兴致勃勃。 酋德脸色一沉。 嗯嗯,烈布点点头,“这事我也听说了,也有库布为证,听说当时你手持长剑,还杀了我不少勇士,如果不是寻人逗留,怕也不会来到我兰陵国了?” 明熠得到烈布的赞同,更加得意起来。库布嘿嘿讪笑,模棱两可,这里可都是烈布的心上之人,还是少言比较妥帖,得罪那一个都不得利哦,库布偷偷向后退了两步。 “库布,你为何躲闪呢,酋德不是你捉来献给大王的?”明熠眼尖大声问。 “咳咳,”库布连忙躬身,“那里那里,那只是我在乱马军中遭遇笛仙,请到陵国侍奉大王罢了。” 呸!明熠骂。 “怎么?酋德,大王出来狩猎,满心欢喜,我看你却面色沉重心事重重,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会是为了公主远嫁哀思绵绵吧?”明熠笑嘻嘻的。 可恶!酋德面色凝重的瞪视着明熠那洋洋自得的目光。 第26章:你也胜之不武哦 烈布脸上似有不快。 酋德冷冷的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明熠。这个明熠自从得宠,日日陪伴烈布,想尽花样,让烈布玩的开心。烈布欢喜,侍从们自然都惧怕明熠,就连那些同来的男宠不敢直呼其名,尊称其为明大人。明熠得意,烈布也睁眼闭眼。明熠愈发跋扈起来。 “哈,既然笛仙能纵马军中,我倒是有个主意?”明熠笑。 哦?烈布好奇的看着明熠。 “我不能跟笛仙竟比琴技,如同笛仙不能与我相比舞技,不过我们可以赛马一决高下,如何啊,酋德?” 好好,烈布击掌。库布连忙随声附和,“这倒是很好的提议嘛。” 酋德沉默。 “怎么,酋德?你不敢?”明熠嘲笑的眼神。 酋德抬起头,他似乎想好了,他微笑的看着明熠,“有何不敢?我愿意奉陪!” 烈布很有兴致的让侍从牵马过来,他指了指前方,“前方那棵老树为界,你们谁先到就是谁胜,胜者,本王重重有赏!” 明熠率先飞上白马,他昂头俯瞰,“来吧,笛仙!” 酋德不言声,也一个箭步纵身上了枣红大马,一揽缰绳,跟明熠并列站在一起。 “好,”烈布大笑,“准备好,我说开始你们就策马前行!” 明熠点点头,向着烈布妩媚一笑。 烈布一声开始,明熠手起鞭落,白马嘶鸣一声离弦之箭般的窜了出去,酋德也扬鞭而起紧跟其后。白雾飞溅而起,白烟弥漫,风沙骤起。 明熠快马加鞭略略长处酋德半个马身,酋德心底一笑,并不性急,眼看百米之外就是终点,酋德猛然磕了一下马肚,红马如同得到了默契,急速加快了飞驰的步伐,瞬息超越了明熠的白马,明熠眼见心急火燎起来,他拼命挥鞭,就在跟追上酋德的瞬间,他扬手缰绳调转马头,白马直直的向着红马撞压过去,红马身体骤然歪斜,啊,酋德惊恐,情急中紧紧扯住缰绳,身体险些跌落马下,明熠微笑,已经风一般的从酋德身边冲了过去,酋德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混蛋!酋德暗骂。酋德眼见明熠已经快到终点,即使在策马狂追也已枉然了。酋德咬住下唇,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掏出长笛,把长笛放在唇边…… 一声发春的母马嘶叫声起,它急切的嘶鸣欢叫着,像是在召唤什么似的。 明熠的白马忽然慢了下来,它顾不得主人的鞭打,一个劲的回头张望起来,明熠气愤的扯着缰绳,白马兴奋的原地打起转来,奋力的想挣脱着明熠的撕扯,明熠挥动着长鞭抽打,白马也恼了猛地扬起前蹄直立而起,前蹄还不停的踢打着,让你打让你打,它拼命嘶叫着跳跃着,把明熠重重的从身上抛了出去,‘噗通,’‘哎呦,’滚落在地的明熠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白马如释重负的抖抖毛掉转头,向着酋德方向欢快的飞奔而来。 哈哈,不远处的烈布看的真切,他拍着大腿,笑的已经喘不过气来。酋德骑着红马已经慢慢款步回来了,他含笑的走进,跳下马背,给烈布跪拜。 好好好,烈布笑着喘着气。 身后的明熠一瘸一拐的也走了过来,侍从们连忙上前,扶住了不停歪嘴吸气的明熠。气恼的明熠一把甩开了侍从的搀扶,狠狠的瞪视着酋德。 烈布指着他们两个,笑的咳嗽不止。 明熠颠颠的走到近前,噗通跪下,“大王——您还笑,他,他竟然施展诡计,学着母马叫春,我,”明熠的脸上气的红白相间。 “是明熠诡计在先,大王明鉴。”酋德平静自若。 烈布站了起来,笑的双肩颤动,周遭的笑声不绝于耳。 烈布走上前,帮着明熠掸了掸身上的污泥,“所谓兵不厌诈,胜者为王,谁让你撞他的嘛,哈哈。” 明熠跺脚,扯动着烈布的衣袖,撒娇起来,“他这般无礼,大王还笑。” 烈布揽着肩膀安慰明熠,佯装恼怒,“不要闹了,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去吧。” 烈布笑吟吟的走到酋德的近前,看着跪在地上的酋德,他微微弯下高大的身体,附耳低语“你赢了,酋德。不过,你也胜之不武哦。” 酋德低着头不由得想笑,这个烈布,好不小气,竟然还记得他当初的顶撞之词。烈布直起身体,大声吩咐,“酋德胜,赏黄金百两,我的宝马一匹。” 众人欢呼。 “多谢大王。”酋德跪拜。 “嗯,”烈布拍拍侍从牵过来的白马,“这可是我的宝马,日行千里,快如蛟龙。如果那天你想逃走,怕是任凭谁也追不上你喽?”烈布斜斜眼。 “酋德不敢。” 酋德瞟了一眼满脸紫涨的明熠,轻轻一笑。 第27章:险恶的男宠 明熠得宠,烈布高兴之余特例给英吉赏赐,一路派使者送往了楮烈国,使者归来,告知英吉已经跟岚宁公主成婚,对烈布更加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烈布闻言一笑。 酋德从巴图口中得知,烈布在位3年,虽后宫妃嫔无数却没有皇后。这位大王生性顽劣暴烈,从10几岁起就悍勇无敌。即位后,兰陵国在他的手中愈发的强大威猛,周遭的小国无不对烈布惧怕三分。 没有皇后这本不符合祖例,但是烈布却不以为然。 烈布独宠明熠,后宫那么多的美貌女子竟然都近身不得了,后宫怨艾四起。烈布倨傲自顾自也不理会。 据说朝中大臣也开始对烈布的行为不满,多次举荐后却遭到烈布的怒斥,酋德听到巴图的叙说,笑而无语。烈布荒银朝臣怨艾,刚愎自用早晚必败。 明熠侍宠而娇,经常即兴让酋德为他演奏,尤其赏赐赛马被酋德整治,心头更是怨愤。这一日午后,明熠又唤人叫来酋德过来,明熠躺在榻上斜睨着酋德,傲慢一笑,“酋德,你的笛声天下闻名,每次听你的笛声,我都如临梦境,今日可否为我演奏一曲,祝我入眠啊?” 酋德心头气恼,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当然,明大人。” 明熠笑声很大。这个酋德,还算识趣,现在宫中那个敢跟我叫板抗衡呢,得罪了本大人,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明熠心理也感觉怪异,他听说烈布曾经宠幸酋德,可是酋德却宁为下人,也不愿意当个主子。倒是冰雪傲骨,切,明熠心底冷笑! 明熠眯着眼睛,侍女在下面轻轻捶打着双腿,明熠招招手,示意酋德可以开始了。 酋德举起长笛,轻声吹奏起来。明熠翻了个身,“酋德,没有我的命令可不要停止哦。” 明熠慢慢睡着了,酋德却不能停歇,一直从午后吹到了天黑,立在旁侧的侍女都摇晃着低垂的头要昏睡了。终于,明熠伸着懒醒了,殿内光线昏暗下来,明熠才坐了起来,“酋德,你还在呢?” 酋德口干舌燥的嘴唇都已经麻木了,他抬起眼,停住了笛声,他点了点头。 “哦哦,真是不好意思,酋德,我睡着了,好不香甜啊,多谢你为我助眠哦。”明熠起身要娶沐浴了,侍女们忙走上前来为明熠更衣。 “你可以走了,酋德。”明熠淡淡的。 酋德站起身,长时间的跪着膝盖已经僵硬并酸痛无比,酋德身体摇晃了一下。明熠冷眼瞟了酋德一眼,“对了,酋德,今晚请你到大王的寝宫为我演奏可好?” 酋德心头一阵愤懑,明熠这是什么意思呢,让他做床笫之乐的消遣吗,酋德沉默了一下。 “怎么?难道让大王亲自请你?”明熠笑吟吟的。 “不不,我,当然愿意,明大人。”酋德咬牙低声。 巴图看穿了明熠的心思,“酋德,他这是报复你,小人!”巴图也愤恨不平。 酋德摇摇头,不屑的一笑。巴图看着酋德淡定的神色,叹口气。 “巴图,你为什么叹气?”酋德笑。 “在这后宫,如果不能得到大王的宠爱,日子就会很难过,我不明白,酋德,大王一直喜欢你,你却冷漠大王,却让明熠这等小人驱使,你真的甘心吗?” 酋德神色平静,“我不愿意跟小人同流合污。” 夜晚,酋德如约来到烈布的寝宫,此时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端坐在烈布身旁的明熠浓妆美艳,正与烈布推杯换盏好不开心。明熠口里衔着个鲜果,正在嘴对嘴的喂食烈布,身体依靠在烈布的怀中,旁若无人的媚笑着。 “你来了?”烈布看到酋德,招招手,“来来,为明熠演奏一曲吧,最近,他很喜欢你的笛声哦。”烈布低下头,掐了一把明熠滑腻的脸蛋。 “是啊,大王,酋德的笛声里我睡的香甜,做了很多美梦呢。” “哦,美梦?他的笛声有这样的功效吗?”烈布的手伸进明熠的衣衫,明熠躲闪着,嗔怒的推了烈布一把,“大王,手脚不老实哦。” 酋德赶紧垂下眼帘,左右为难的跪在那里。 明熠旁若无人的调笑,媚声连连。 “既然你喜欢酋德的笛声,不如天天让酋德帮你午睡啊,”烈布揽着明熠的纤腰,俩个人滚在床榻上。 “酋德,你吹奏一曲吧,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停止哦,让大王也感受下,看看我是不是说假话嘛。”明熠咯咯笑着在烈布的身下抛了一句。 第28章:风雪丽人 酋德举起长笛,他微微闭上眼睛,银溺的调笑就在耳边萦绕,酋德心绪烦乱起来,他竭力让自己平稳下来,笛声悠扬而起。 酋德闭紧双目,沉浸在韵律之中。这是他的世界,只要他凝神聚气就能让自己完全的徜徉其中。他不想看到眼前晃动的的人影,也不想听到那一阵阵喘息的气浪,笛声中只要纯美的世界,碧海蓝天,长裙飘飞的倩影,他甚至感到了双足浸润水中的微凉…… 酋德,酋德。酋德似乎听到了一声遥远的呼唤。 酋德,酋德!那声音越来越大起来,一个脆裂的高音,像是琴弦崩断的尖利,酋德猛然惊醒。他看到明熠瞪视着自己,那目光满是恼怒跟愤恨。 “我在叫你!你难道聋了吗?”明熠的愤怒已经不能掩饰。 我,酋德张皇无措的看着眼前的明熠,烈布已经微醺的靠在躺椅中,赤露着健硕的身体,他醉眼朦胧的似看非看,嘴角是神秘莫测的笑容。 “我可能,走神了。”酋德垂下眼帘。 “走神?”明熠气恼的盯视着他的脸,“你竟敢走神?都说你是现世的笛仙,可是你刚刚的笛声杂乱不堪,尤比垃圾,简直不堪入耳,你这是可以侮辱大王,你该当何罪!” 酋德睁大了双眼,他的笛声犹如垃圾? “我吹奏的曲子就是上次给您助眠的那首。”酋德低声辩解。 “屁话,难道你认为我不通音律吗,你这首根本就是自己即兴所作,曲调幽怨繁杂,乱人心魄,你这是故意的!” “我……” “闭嘴!你紧闭双目面若受刑,你这是心怀叵测居心不良,你难道以为我看不透?你这副样子就是对大王的不敬!” “你!” “怎么,你作为下人,还胆敢回嘴?来人!拉下去,让他去风雪中清醒一下吧!”明熠凛然而立冷酷的说。 两名侍卫走上前来,一把提起了酋德。 “我完全是无心的,酋德绝没有犯上之心!”酋德大声辩解。 明熠忽然起身,走到酋德面前,五指展开,‘啪!’酋德的脸上指痕清晰可见。 “听说你可以在炼融井内七天七夜不死,如此钢筋铁骨何惧这点风雪呢?”明熠厉声,“带他出去!” 酋德看着身后的烈布,他长长伸了一个懒腰,醉眼迷离的倒在了靠枕中,吧嗒了一下嘴巴,像是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翻个身,昏昏欲睡了。 该死!烈布竟然如此纵容明熠。 “我,”酋德刚要张口,两个彪悍的侍卫已经将他拖起,双脚几乎离地一般的向殿外走去。 你们,酋德挣扎着。两名侍卫狠狠的提起酋德,那容得他半点挣扎,酋德被一路拖到了殿外,‘哗’的一声,他的长袍被扯开了,“脱下你的袍子!”侍卫声音冰冷。 “为什么!”酋德气愤的问。 “怎么?你不懂的宫中的规矩吗,凡是被罚的,都只能穿着内衣跪在殿下,刚刚明大人说的很清楚啊。”侍卫不屑的回答。 酋德脱下了长袍,扔到了地上,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雪花还在纷纷撒散的飘落。他一步步走下了阶梯,侍卫指了指阶下的大理石地面,“你就跪在这里吧。”侍卫搓搓手指,连忙跑上了阶梯,把酋德一个人留在了风雪中。 酋德一身单薄的跪在雪地上,很快他身上的温度就挥散而尽,寒风从四面吹来,像是透胸而过,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寒冷总缩成了一团,酋德跪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他明白了,明熠想让自己冻死在雪地里。他的眼神告诉自己,留给自己的只有残酷跟虐待,明熠的眼神中已经盛满了杀气。 恍惚间,酋德明白了,正如巴图所说,在这个森严冷漠的后宫,如果没有烈布的庇护,你的日子会很难过。巴图说的没错,如果没有烈布的宠爱,你的生命就犹如草芥,你不知那一天就会断送在别人的手里。 酋德紧紧的咬住牙关,忍着不让自己的牙齿在颤抖中不住的碰撞作响,他又一次感到了炼融井可怕。风雪越来越大了,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骨头似乎也跟膝盖下的大理石一样,变成了毫无知觉的石头。 廊下的侍卫们笑嘻嘻的看着瑟瑟而抖的酋德,低声谈笑着。瞧这笛仙,脊背倒是笔挺,这风雪之中倒是别有风姿嘛,啊哈,好一个风雪丽人哦。 第29章:贵人相助 天,慢慢的亮了,这是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酋德的眼前迷迷蒙蒙的,他僵硬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神思恍惚的抬起眼帘,那睫毛上的落雪此时都似有千斤重。 朦胧间,他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在哪里啊?”那是烈布慵懒的声音。 “他就在廊下,大王,您快救救他吧,他快冻死了啊!”那是巴图哆哆嗦嗦的声音。 哦?烈布望着廊下,醉眼惺忪的看了一会儿,是的,酋德的身体已经跟树木花草一样完全的融在一片洁白之中,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那僵立细瘦的白影竟然是一个人。 脚步慢慢的走进。 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的大氅披在了酋德的身上,烈布站在了他的眼前,他低头巡视着他,酋德僵硬的双腿已经站立不起来了。烈布微微皱了下眉,“他跪在这里多久了?” “整整一夜,大王。”巴图声音哽咽。 “背他回去吧,叫上御医。”烈布低声说了一句。 巴图应允着,他慌忙跪在地上,让酋德趴在自己的背上,巴图急匆匆的背起了酋德僵直的身体。 酋德已经昏迷了过去,他牙关紧咬,巴图费力的撬开他的牙齿把热汤给他灌下去,而紧锁的牙关僵硬的似乎已经张不来了,汤水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溢了出来,侵湿了他的脖颈。酋德酋德,巴图叫着,巴图摸了摸酋德的身体,他‘簌’的抽回了手,那滚烫的触感像要灼伤他的手指。 巴图饮泣起来,“你,酋德,你这是何苦!该死的明熠!他这是要害死你啊。” 酋德在浑身剧痛中慢慢醒来,他不住的打着冷战。他恍惚的看着房间中晃动的人影。 “他染上了严重的风寒,如果不能尽快退热,引发恶疾,就不好应对了。”御医叹息。 一连几天,酋德滴水未进,全身筛糠一般的抖动抽搐,御医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大夫,您不能医治酋德吗?”巴图惊恐的说,“酋德曾经早炼融井七日不死,他是个奇人,难道这场风雪就要了他的命吗?” 御医摇摇头,“炼融井不死那是一桩奇迹,可是奇迹怎么会连续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呢,那时他靠的是坚忍的意志力,现在,就怕他自己也已经放弃了。” 不,酋德不能死,巴图抹着眼睛,他愣愣的看着御医,忽然疯了似的跑了出去。 半响,巴图忽然一路狂奔的跑进了门,“有救了,有救了,”他的嘴角流淌着未干的血丝,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满头热汗的看着御医。 “这是祁妃所赐的神药,祁妃说了,这是西域的贡品,只需一粒下去,就可以退掉高热,十分的神奇。”巴图满眼兴奋。 “你去找祁妃求药了?”御医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的少年,面露诧异,这男孩敢去找祁妃求药? 巴图神秘却笑而不答,他不住擦拭着满头的汗水。 果然,巴图给酋德服下了一粒,到了晚上,酋德缓缓睁开双眼,他醒了。巴图坐在床边,握住了酋德的手,欣喜的笑了。 “你终于醒了,酋德。”巴图小脸上绽放了释然的笑容。 酋德轻轻点点头,自从他第一次逃离炼融井,生死未卜,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守护着自己,他总是在他最垂危的时候站在自己的身边,酋德心头一热,眼眶湿润了, “谢谢您,巴图,多亏了你救了我。” “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是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人是不会死的,这神药,其实是祁妃亲自遣人送来的呢。”巴图欢喜的小声说。 祁妃亲自送药给他?酋德知道,那祁妃在后宫的地位堪比皇后,是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酋德,你真是吉人天相啊,”御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笑了,“巴图为了为你求药,被明大人痛打,哎,酋德啊,你真是命不该绝啊。” 祁妃,是朝中丞相祁汉的女儿。酋德知道,这个祁妃本是烈布宠爱的妃子,谁知烈布喜怒无常性情不定,尤其明熠的到来,更是肆意专宠,祁妃等后宫的妃子无不怨声载道。 她救自己是为了? “是呀,酋德,祁妃一直憎恶明熠骄奢跋扈,本来我正要去大王那里求药,却被明熠那混蛋痛打了一顿,不料祁妃忽然遣人过来,她还说要来探望你的,你啊,总是有贵人相助,酋德,你吉人天相啊。” 酋德黯然一笑,他轻轻拍了拍巴图的小脸。 第30章:爱极生恨 第二天清早,巴图慌张的跑进来,“祁妃来看你了。”话音未落,祁妃已经款步走了进来,酋德连忙坐了起来。 他对祁妃早有耳闻,但是并没有亲身一见。眼前的女子雍容华贵,气度非凡。他听巴图说,当年烈布的妻子早逝,烈布即位以后,三年来却一直没有再立皇后,大臣催促,烈布只说立后要慎重,却婉言而拒。 而这个祁妃,因为是丞相祁汉之女,出身高贵,那祁汉原是跟随先王老臣,烈布即位后依然位高权重,多年来权倾朝野,按门第按辈分本来祁妃也是王后的第一人选,不想顽劣的烈布却迟迟没有立后的打算,祁汉心理不痛快,但是烈布却也没有立别人为后,祁汉即使心头不快也说不出什么。 在后宫,祁妃虽无王后之名,却有王后之实,众多的妃嫔忌惮她的身家跟权势,无不对其敬畏三分。 今日祁妃亲自登门,酋德心中惶惑不安起来。 祁妃挥挥手,示意酋德不必拘礼。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酋德,嘴里啧啧有声。酋德微微低下头,那目光太张扬了些,让他很尴尬不安。 巴图紧忙搬过一把椅子,祁妃徒自坐了下来,“我久闻笛仙大名,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啊。”祁妃叹口气,“你们男人,也能生的这般的样貌,也难怪大王心乱神迷了,哎。” 酋德尴尬万分。 “呵呵,”看到酋德的局促,祁妃笑了,“你跟明熠不同,那个明熠我是见过的,搔首弄姿,不男不女的,好不恶俗,到好像是天底下的美女都不如他一般,大王眼拙,竟然专宠那个浊物,实在……”祁妃语气有些愤慨,她停住嘴巴观看着酋德,“嗯,你却不然,我只听说你琴技高超,无人可比,却没有想到你如此年轻俊朗,我想,如果你愿意,大王也未必让那明熠迷惑,让这恶奴当道,令王族蒙羞。” 祁妃语气犀利的让酋德心惊,他暗暗思索着,祁妃的用意跟来意。 “这明熠仪仗大王宠爱竟然目中无人,哼,他岂不知大王的喜好无定,那一天他失去大王的宠爱,会死无葬身之地!”祁妃的愤慨溢于言表,“这明熠虽是舞姬出身,但是心怀叵测,单凭恃宠而骄无视尊卑迫害下人已经罪不可赦,后宫被他欺压的又何止你一人?他还暗中勾结朝臣,结私营党为自己笼络势力,用心可谓险恶,如果不除将来必成祸患。”祁妃站起身,面色凝重。 “您?”酋德疑惑的看着祁妃,她的用意是? “哎,”祁妃温婉的叹口气,她走过来怕怕酋德的肩膀,甜腻的抚了一下,酋德脸孔微红,“想想看,这嫁入深宫似乎锦衣玉食万人仰慕,谁又知深宫之中的寂寞呢。你不要担心,我知道你是个琴师,怎么会让你去动干戈,我这次来就是想提醒你,明熠有意加害于你,你不得不防啊。” 加害于我,到底为什么,他跟明熠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矛盾,他从来未跟他争宠,也没有危及他的地位,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狠毒呢? 祁妃看出了酋德的迷惑,“呵呵,他当然忌惮你了,即使你低调求全,他却不那么想呢。”祁妃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含义深深。“以你的美貌跟技能处处在他之上,他当然视你为眼中钉了。”祁妃点破玄机。 祁妃点点头,“他是小人,小人之心从来都是如此,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明白了吗?” 酋德如梦初醒。 “现在大王宠爱明熠,我父亲的进言也不被重视,更别说那些明哲保身的权臣了,所以,或许只有你才能有所为。” 酋德心惊,原来祁妃的话深意在此,酋德心中终于透彻了祁妃的来意。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酋德低语。 “呵呵,他能做的,你都能,不是吗,酋德,只要你愿意。”祁妃笑。 酋德思虑着,一时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祁妃。酋德深知,这错综复杂的后宫,处处都是陷阱。 “你不要多想,酋德,明熠的骄奢祸乱后宫,他一个卑微的舞姬,实在是恬不知耻,但是你不同,我相信,即使大王有一天宠信于你,你也不会祸乱朝政,欺凌下人,我们也不可能成为对手,天下都是大王的嘛,他爱男人也好爱女人也罢,这都是大王的意愿,我们做臣子的,无非为了天下太平,人心安定罢了。”祁妃温柔一笑。 我,酋德踟蹰着,“您让我想想吧,还有,娘娘,我早已失宠于大王,如果大王重视我,又怎么会将我打入炼融井,眼看着明熠凌虐于我呢,我担心……” “呵呵,”祁妃妩媚一笑,“你呀,”祁妃伸出纤指点了下酋德的额头,“你可知一句话?” 酋德迷茫,不知所指。 “爱极生恨。”祁妃魅惑一笑。 第31章:脱胎换骨 酋德脸潮红满面。 祁妃被酋德逗得咯咯笑个不停,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含羞的少年,竟有些怜爱起来,“酋德呀,你可曾有过心爱之人?” 酋德难堪的低下头,眼前的女子风姿绰约,长裙拖曳,低胸凝脂,举手投足释放着夺人的光芒,酋德几乎不敢抬眼正视那魅惑的双眸。 “没,没有。” “哦?你今年几岁了?”祁妃含笑。 “回娘娘,18岁了。”酋德低声回答。 祁妃捂嘴,“你还骗我,我怎么听说你跟岚宁公主青梅竹马……” 酋德抬起惊诧的目光,原来他跟岚宁的事情祁妃都心知肚明。 “那只是谣传,罢了。” “呵呵,”祁妃笑,“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看你脸红的,真没有想到,你这么腼腆单纯,嘻嘻,原来你还是童子之身。”祁妃伸出手,轻轻划过酋德的脸颊,酋德面如猪肝。 什么童子之身,他,他早已被那烈布…… “哎,你还真是让人怜惜,以后,你要多多保重自己,这后宫之中人心叵测,不要再中了明熠的圈套啊。” “多谢祁娘娘。”酋德坐在床上忐忑不安,慌忙的颔首施礼。 “要记住,酋德,在这后宫,退避自保是愚蠢的,要想保住性命,就需要把敌人踩在脚下,不然,你将永无翻身之日。” 酋德发现,他已经无可奈何的卷入了一场内宫的争斗之中。现在,他站在谁的立场已经不重要,明熠的阴险已经昭然若揭,祁妃的话提醒了自己。不不,退避自保是愚蠢的,那只会让明熠这等小人步步欺凌。他还活着,如果不想像狗一样的死去,那么,他也绝对不能像狗一样的活着。岚宁的话又有什么错呢。 一个夜晚,一个羊皮的信封被秘密的放在酋德卧室的床上,抬眼看,屋内空无一人,酋德紧紧盯视夜色飘忽的窗棂,他四下观望,暗沉的夜色中只有满天的寒星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酋德慌忙打开了那个羊皮的封信,那确是岚宁的手笔,酋德颤抖着双手读下去,‘亲爱的酋德,我已经同英吉完婚,你还好吗?你永远都是我最遥远的惦念,我会记住我的使命,因为,我还活着。亲爱的酋德,你要坚强要振作,要记住,我们是邱特国人,我们永远也不会是兰陵国的人……’酋德飞快的浏览了内容,他的心怦怦作响,他知道,岚宁远在千里之外,能把这封信送到内宫他的手中该是多么的不容易。 酋德闭上眼睛,岚宁还安好,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不能背弃当初的誓言,他是邱特人。 酋德痊愈了,他目视镜中的自己,双颊消瘦,目光洞深。他觉得自己在一夜间长大了,如果不想做命运的卒子,任人宰割,他就不能这样活下去了。 镜中的男孩轮廓分明,鼻梁高耸,眉目俊逸。他是完美的酋德,他是令人敬仰的‘笛仙,’他该这样任人蹂躏吗? 酋德跟镜中的男孩微微一笑,他挺直了脊背,目光冷峻。 酋德决定去拜见烈布。 侍从进去通禀,果然,侍从很快出来禀告,大王让他进去觐见。 酋德整理下白色的长袍,轻轻拢了拢落肩的长发,他快步向内殿走去。此时,烈布正斜倚在躺椅上,身边坐着粉色长裙艳妆妖媚的明熠。 “酋德拜见大王。”酋德跪地而拜。 烈布微微直起身体,他面露几分惊异,阶梯下的酋德潇洒飘逸眉清目爽面含笑意。 “你已经康复了吗,酋德,你看上去气色很不错啊。”烈布打量着酋德。 “嗯,酋德刚刚痊愈,今日特地过来拜谢大王。” 哦? “那日酋德在风雪中几乎变成冰人,多亏大王怜惜,还赠与贴身大氅,酋德心怀感念,所以一心想要早点康复,好能时刻侍奉大王左右。”酋德伏身而拜。 哈哈,烈布大笑,明熠闻言,脸色暗沉。 明熠看了眼酋德,脸上恢复惯有的轻笑, “怎么,笛仙经历了风雪的洗礼,看上去更茁壮了许多,嘴巴也伶俐起来了?” 酋德抬起头,向着明熠微微躬躬身,“酋德拙笨,明大人TJ的甚好,以后酋德会谨遵大人教诲,全心侍奉大王。” 啧啧,明熠撇撇嘴巴,这酋德忽然伶牙俐齿让他一时怪异起来,这小子肚子里一准没安好心,怎么,风雪没有冻死这家伙倒是给冻的脱胎换骨了? 第32章:媚态百生 “好啦,”烈布懒懒的看了一眼明熠,“酋德说的恳切,你也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明熠连忙点头,“大王说的是,我那天也是冲动了些,笛仙不要怪罪嘛。” “酋德不敢。” 烈布满心欢喜的坐了起来,“宫中是非多,总是有人不愿意安守本分。最近朝中微词甚多,明熠,我怎么听说你跟朝中的大臣私交甚笃,可有此事?” 酋德冷眼旁观,明熠面色惊诧,“大王,那是因为有些朝臣得知明熠得宠于大王,特献上一些礼品恭贺,最多只能算作阿谀,私交确实谈不上,我知道自己的本分的,大王明鉴。” 嗯,烈布沉吟了一声。 明熠看着烈布的脸色缓解了一些,忙爬到近前,甜腻的扯着烈布的衣袖,“大王圣明,明熠最近倾力习练了一套歌舞,那可是明熠的看家本领哦,不知大王是否愿意观摩一番呀?” “哦?难道你对本王还一直有所保留?”烈布戏谑。 “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让大王有常新之感嘛,如果一下子都抖落出来,大王还会宠爱明熠吗?”明熠晃动着烈布的胳膊,轻轻摇动,烈布哈哈大笑。 酋德低下眉宇,这明熠,又想搞些什么? 明熠调转头向着酋德,“笛仙可愿为我伴奏,只要清丽欢乐的曲调就好,不要总是吹奏那种哀怨之音哦。” 这,酋德沉吟。 “酋德,既然明熠相邀,你也不要矜持了,你们合力为本王表演一番,我想那会是别有情致。”烈布也看着酋德。 酋德连忙应承,烈布点点头。 酋德掏出长笛向着明熠点了点头,酋德看到,明熠用手轻轻提着长裙,起身而立,他的脚上,一双粉色的舞鞋显露出来。那鞋子尖尖的裹住双足,显示出轻巧的轮廓,质地绵软轻盈,看着很是特别。 明熠慢慢走下阶梯,举步轻柔蜻蜓点水,他身材消瘦,纤腰掌握,轻盈如燕,他提着裙摆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跃身飞下了阶梯,裙摆飞扬而起落地无声。 哇,殿下的侍从不由得惊呼一声。 烈布眯着鹰眼追随着他的身影。 清亮的笛声欢悦悠扬,风轻日丽,香草依依,泉水叮咚作响,明熠犹如一只欢跳的小鹿,在韵律中飞舞欢腾,时而越足飞驰,时而驻足流连,明丽顾盼的目光在林中闪动。忽而,一只喜鹊飞下枝头,在青草间欢跳觅食,双翅翻飞喳喳细语,水袖飞动而起,灵动仿若飞天,双足旋转裙摆飞扬,步步生莲。 明熠慢慢收回长袖,悄无声息,他俯下身体跪地而拜。 “大王,明熠恭祝大王江山永固,龙体康健。”明熠嗲声细语。 ‘啪啪’,烈布击掌打破了沉寂的大殿,烈布起身,走下阶梯,扶起了微微有些娇喘的明熠。“宛若仙子下凡,真的好美。”烈布点着头,目光盛满爱怜之色。 侍从们仿佛醒过神来,嘁嘁喳喳的赞不绝口起来。 酋德止住了笛声,这个明熠的舞姿堪比天人,确实非同一般,要除掉这祸害,谈何容易,酋德心头忽的一沉。 明熠得到夸奖,面露得意。 夜晚,酋德辗转反侧经过一番思索,他决定拜会下祁妃。祁妃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更何况她上次的言语已经表明了心态,要除掉明熠,祁妃定能全力相帮。 酋德忽然前来,祁妃欢喜非常,她听到禀告竟然出门相迎了。立在廊下的酋德远远看到盛装的祁妃笑容满面的走出大殿,她长发高高盘起,脸上略施脂粉,紫色的长裙拖曳在身后,一抹轻纱酥胸透隐,她看上去高贵而典雅。 酋德连忙向前几步跪拜施礼。祁妃笑容可掬的扶起酋德,亲热的拉着他的手臂,“原来是酋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酋德特来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酋德忙答。 祁妃抿嘴一笑,“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他亲热的拉着酋德一路向着内殿踱去。 祁妃跟酋德落座,她让侍从献上茶水,却亲自端给了酋德,酋德连忙双手接过。祁妃的热情让酋德很惶恐,烈布虽然无后,但祁妃早就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更何况他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宫廷琴师。祁妃的表情告诉酋德,她似乎早已恭候多时了。 果然,寒暄之后祁妃开门见山了,“我想你这次前来不仅仅是为了答谢我的良药吧?”祁妃温婉。 酋德思虑着,他该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唐突些。 “酋德啊,我知道你的心事。”祁妃像是透彻一切的莞尔一笑。 第33章:血色舞鞋 “明熠处处欺压于你,路人皆知,现在明熠得宠,我也奈何他不得,不过,只要你能博得大王的宠爱,明熠自然败落。”祁妃先声夺人。 “那娘娘有什么良策吗?”酋德闻言脱口而出。 祁妃轻笑,“让大王喜爱于你。” 阿谀献媚这些本不是酋德的强项,他该如何谄媚于烈布? 祁妃像是洞察一切,她回头像侍女点点头,“去拿来。” 酋德不解,拿来,祁妃这是? “我听说大王迷恋明熠只因他舞技宛若天人?”原来祁妃早已明了一切。酋德点点头。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何战胜明熠?”祁妃看着酋德的眼睛。 “我除了吹笛,并无长项,尤其对于歌舞,难比明熠。”酋德眉头紧锁。 祁妃竟然摇了摇头,“错,你差于明熠的并非只有舞技,还有真心。大王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很介意对自己的忠诚,如果他看不到你的真心,即使你舞技超越明熠,怕也是枉然。难道你不是天下第一的笛仙吗?” 这,酋德困惑的看着祁妃,真心? 祁妃点点头,似乎看懂了酋德的心事,“你对大王一直抗拒,不然这后宫第一男宠早就非你莫属,不是吗?”祁妃会心一笑。 酋德局促的沉默着。 祁妃扑哧笑了,“傻孩子,难道你能看到明熠的真心吗,没有人能挖出他的心来看一看,那到底是黑是白!” 酋德睁大了双眸,他仿佛明白了几分。 侍女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酋德看到,那托盘上面放着一个东西,上面却盖着一块绸缎,看不到里面的东西。那是什么? 祁妃微笑,“这个东西或许可以帮助你,让大王的目光从此转向于你。” 哦?酋德纳闷起来。 祁妃用手掀开那绸缎,一双红色的舞鞋赫然而现。 “这是?”酋德吃惊的看着祁妃。 “这不是寻常的舞鞋,酋德。”祁妃四下看了看,“你们出去。”旁侧站立的几个贴身侍女连忙鞠身退了出去。祁妃忽然抓住酋德放在椅子旁侧的手,酋德一惊,祁妃面色郑重的正凝望着他,“这是一双施加了魔法的舞鞋,我从库布的手中得到的。” 库布?酋德惊异万分。 “嗯,你可知当初大王如何击溃你们邱特的?” 酋德点点头,那个叫库布的巫师听说深谙巫术,他用魔法操纵了黑鸟,让黑鸟口衔火种,点燃了大火,焚烧了城池,令城中大乱,兰陵的军队才一举攻破了邱特城。这个库布阴险狡诈谄媚于烈布,就是他帮助英吉,把明熠献给了烈布,也是他在乱军中捕获了自己并献给了烈布。 酋德心潮汹涌,这个该死的库布! “不要小看这些巫术,他们能利用法术,实现那些常规下难以实现的夙愿,兵不厌诈嘛,邱特气数已尽,库布虽然是个奸诈之人,可他看清实事谄媚于大王。得天下者,怕也是缺不了这样人的相助。”祁妃拍拍酋德的手,体贴的安抚着酋德。 “是呀,酋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王想杀你你如何可以活到今天?明熠得宠也不过是一时,何况,他是英吉所献,大王对英吉早就忌惮,只是千里之遥鞭长莫及,安抚此人才为上策罢了。” “您让我穿上这舞鞋?”酋德还是疑惑。 “是的,只要你肯穿上这舞鞋,就会成为绝世而立的蹁跹舞者,它能瞬间让你获得即使高超的舞者10年也难以达成的绝高之境。” 哦?这可能吗?酋德惊异的睁大眼睛。 “但是,这个舞鞋因为是魔法锻造,自然不能持久,它的威力只能保持七天,七天之后,魔法也会消失。并且……”祁妃停顿了一下。 “您只说吧,只要能扳倒明熠,我都愿意去做。”酋德神色庄重,他决心已定。 祁妃欣然点点头,“但是,这舞鞋也有一些小小的弊害,穿上它以后,双足会有利刃刺骨般的疼痛,一般人或许走路都会觉得痛楚不已,何况起舞,你能忍受七天吗?” “难道我这么做,真的能获取大王的宠信吗?”酋德还是将信将疑。 “这也要看你的造化,要知道,你是邱特人,你必须要向大王证明自己归顺的真心,消除大王的疑虑,大王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如果他能相信你真心顺服,一定会重新宠爱于你,你难道不也曾经是他的男宠吗?呵呵。” 酋德面红耳赤。 “即使有一天大王知道真情,你也可以说为了博取他的宠爱不得已为之,这正是你倾心博宠的见证啊。”祁妃含笑。 酋德咬着下唇,他点了点头。 “我愿意穿上它!” 祁妃释然一笑,“很好,酋德,只要大王的心能回到你的身上,明熠自然就会被冷落,到时候,想办法收拾他就会轻而易举。他这个小人,早晚该应该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祁妃冰冷的说。 祁妃站起身,走到酋德的面前,她轻轻叹口气,“酋德,我这也是为了帮你,其实我对你早有耳闻,你曾经受人尊敬跟敬仰的‘笛仙’,你失去家园跟心爱之人,如今屈居人下,还让小人欺凌,连我也是看不过的,这一次,于公于私,我都愿意帮助你除掉那个妖孽。” 酋德也站了起来,他向祁妃深鞠一躬,“娘娘,多谢您的成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祁妃温柔一笑,“不过酋德,这件事你要答应我,不要泄露给任何人。” 酋德正色的点点头。 第34章:心意已决 祁妃说过,这个舞鞋只要穿在脚上,就无法再脱下来,除非七天已过魔力消失。酋德回到自己的房中,关上房门,静悄悄的房内悄无声息。他仔细的端看着这个鞋子,红色的缎面,柔软轻薄,却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肉眼完全看不出它的魔力。他下一步该怎么做?酋德盘坐在床上冥神思索着。 他紧紧盯着这双鞋子,不由得满心好奇起来,他要试一试! 酋德拿起鞋子,穿在了自己的脚上,那鞋子仿佛有灵气一般,伸缩自如的套住他的脚趾,如同量身定做一般的合脚。酋德抬起脚丫,仔细端看,烛光下,红色的鞋子竟然衬托出玲珑的线条,一双脚看上去娟秀灵巧。 酋德暗暗欣喜起来。 慢慢的,酋德感到一丝微恙,双腿轻飘飘的像是失去了重量一般,酋德抬起腿,他慢慢下了床,是的,他的身体敏捷的像一阵风,一种莫名的驱动下,酋德向前跳跃了一下,簌的一下,酋德腾空而起,双腿飞过面前的桌子,停在几米之外轻盈落地。 酋德惊异的站立着,哇,他伸开了双臂,窗外呼啸的风声像是雄浑的乐声,酋德鼓动双臂,双腿如同一只小鹿矫捷灵动。酋德快速的飞旋着,跳跃着,长袍风声簌簌,双脚如落地飞雪悄然无声。 酋德惊诧万分,心头不由得一阵狂喜。 不妙!酋德低下头,感觉到了足部传来一阵巨痛,那双鞋子像是吸附而入,锋芒毕露,针刺一般的嵌入骨肉,酋德忍不住嘶了一声。祁妃的话终于显现了,酋德激灵的打个冷战。 他站在原地,等待着这锥心之痛的消失,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酋德忍耐着,时间慢慢推移着,酋德终于可以迈动双脚,他复又回到了床上。 七天,他必须在七天之内有所作为,他飞速的思索着。 晨曦微现,酋德竟然一夜未睡,他一骨碌跳下床,今天他就要去拜见烈布。 梳洗完毕的酋德来到烈布的寝宫,侍卫看到酋德,附耳低语偷偷窃笑。 “这不是酋德?” “拜见笛仙大人。”两个侍卫一脸鬼怪轻佻。 “我要觐见大王。”酋德不理会他们的轻慢之态。 “大王怕是没有空见你哦。”一个侍卫傲慢的说。 “为何?”酋德冷漠。 “大王最近无心听笛,难道笛仙不知?明大人现在陪伴左右,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侍卫懒散的说。 闲杂人等?他宫廷琴师,有权进入内宫等候传唤,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酋德心头憋闷。 “我有要事觐见大王。”酋德坚决。 “要事?”侍卫一笑,“你只是一名琴师,明大人有旨意,没有传唤不得入内,难道你没有听清楚吗?” 你! 他知道跟他们饶舌是没有意义的,现在烈布每天沉湎声色,明熠一手遮天,即使通禀进去,怕也会被那小人阻挡。该如何?酋德沉思的转过身。 “等等,酋德。”侍卫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酋德猛的转身,巴图迎面跑来。 “两位大哥,”巴图一脸的笑意,“酋德是宫廷琴师,他有资格进入大王寝宫等候传唤的。” “可是明大人有话,没有传唤不得入内。”侍卫看着巴图,并不通融。 “大王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他随性的很,就是明大人也经常需要酋德为其即兴伴奏,不如让酋德在廊下恭候,如果大人真的传唤酋德,也不会延误,延误了明大人的传唤,大人可是会生气的哦。”巴图笑嘻嘻的,倒是不急。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只好闪在了两旁。 巴图拉着酋德的衣袖走进了大门,“你来做什么?明熠现在得势,他视你为眼中钉,你不躲着他,还主动送上门吗?”巴图低声。 酋德点点头,向着巴图笑,“没错,我就是要送上门来,躲着也不是办法嘛。” 巴图愣愣的看着酋德,他好像还神采奕奕的。 “我要为大王献舞助兴,你看如何,巴图?” 什么,献舞?天,这酋德脑子不好用了吗,那不是去自寻欺辱吗,酋德虽然也懂得些舞技,但是如何跟那明熠的妖媚相比。 “呵呵,”酋德看到巴图半张着嘴巴,给逗笑了,“你是不信任我吗,巴图,我最近偷习了一套舞技,惊艳绝伦,我有信心打败明熠。” 近日?据说明熠8岁学舞,早已经是个名噪一时的舞姬,即使酋德有通天悟性,也不可能在几日内超越明熠,这是梦话呢? 第35章:三天三夜 “不可,你如果跟明熠比舞,绝无胜算,到时候他对你只会更加欺凌,上次让你跪在风雪中一夜,差一点把你冻死,你难道还想给他新的机会凌虐于你吗,赶快回去!”巴图拽着酋德向门口推去。 “干嘛,我好容易进来了,怎么可以这么出去呢,我不回去!”酋德倔强,“你是大王的内侍,你帮我去通禀下,说我有绝技奉上。” 巴图吃惊的看着酋德,你是不是疯了? 酋德一笑,他轻轻提起长袍露出一双足尖,巴图低头,“这是?” “有了这双鞋子,我就可以打败明熠,这是一双有魔法的舞鞋。” 巴图张大了嘴巴,魔法舞鞋?酋德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相信我,巴图,这一次我有信心,难道我们还让那个明熠颐指气使的驱使吗,后宫之内早就怨声载道,只有大王重新青睐于我,才能除掉这个祸患!”巴图一把捂住酋德的嘴巴。 “嘘嘘,你说的是真的?”巴图小声。 酋德点点头。 “可是大王现在未必想见你啊……” “你只管去禀告,我自有办法!”酋德咬紧牙关。 也罢!巴图终于被说动了,“你等我!”巴图转身跑回了大殿。许久,酋德却没有见到巴图回来,酋德知道,看来有明熠在侧他此刻想见到烈布怕是难了,怎么办,他该回去吗,不能!酋德站在廊下,他踌躇着。 夕阳西下,远远的,烈布的寝宫内已经灯火闪亮,似有歌舞声若隐若现。酋德终于决定了什么,他慢慢解开腰带,脱下了长袍。 他一身薄纱的青衣站在那里,那是最初他被俘入宫烈布为了戏谑于他赐给他的那身舞衣,他心系岚宁为了保护岚宁的安危,曾经不惜倾力一舞。 酋德凝了凝神,吸了一口气,脚下的双足似乎已经预知了他的心思,蠢蠢欲动了。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而下,烈布的寝宫中灯火如昼。 夜色笼罩了辉煌的寝宫。 酋德迎风而立,他张开双臂仰望苍穹,他微微一笑。 月色如笙箫飞雪为琴瑟,酋德长臂伸展轻飘起舞。腰间的褶裙迎风而起,细碎的舞步,繁响的萧瑟,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犹如诗句中恩情似海离合悲欢,酋德忘情的舞动着,风雪弥漫而起…… 夜色深沉,走过大殿的侍从们惊异的看着雪中的身影,这个人不是酋德,他是不是又疯癫了? 巴图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他被眼前飞旋的人影惊呆了,酋德酋德!他呼唤着。是的,纵情声色中的烈布那里还顾得上风雪中的酋德? 酋德仿佛失去了听力一般,他完全沉溺在纵情的舞步中。 天色微明,巴图蹲坐在廊下,他抹去脸上已经冰冻的泪痕,酋德!他猛地起身又疯了似的又跑了进去。 时间分秒的飞逝,这已然是第二天的下午,酋德酋德,你停一停,不要累坏了身体啊,巴图带着哭声呼唤着,酋德完全听不到了。 …… 沉重的脚步声终于从远处传来,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伫立在大殿的门口,烈布轻轻侧过脸颊,眯起双眼,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风雪中飞舞着一个曼妙的人影,他的脸孔跟白雪一样的颜色,嘴角挂着嫣然笑意,青丝白雪,若仙若灵,水一般的精灵仿佛从梦境中走来。那身影似游龙翻飞,玉袖生风,绝美矫健如流水行云,他的四周竟然飞红点点,在白雪之上惊心醒目。 “酋德?”烈布自语般低吟。 “大王,酋德为了觐见大王,已经在雪中独舞了三天三夜啊,大王!”巴图噗通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什么?三天三夜? “他这是刻意魅惑大王,苦情之计!”身后跟过来的明熠已经气急败坏。 “你给我闭嘴!”烈布低喝。 烈布走向了酋德,他站住了,“你累了,停下吧,酋德。”烈布温厚的声音响在耳边。 酋德终于停了下来,他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寒风中额头却闪动着一层细密的汗水。他像是竭力忍受着什么,看到眼前那温和的鹰眼,酋德回眸一笑。 忽然,酋德只感觉眼前蓦的一片暗黑,他轰然扑倒在地上。 烈布大惊,他俯下身去,双臂抱起了冰冷的酋德,“御医!快传御医!”烈布大叫。 滴滴流淌的嫣红还绽放在白雪上,烈布低头看去,顺着酋德的足尖,血水还在不停的垂落,天!烈布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36章:看破玄机 大王!明熠在身后轻唤,烈布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抱起昏迷的酋德大步向着内殿而去。 酋德的舞鞋却怎么也脱不下来了,御医蹙眉回头,“大王,他的鞋子像是嵌进了他的骨肉之中,实在脱不下来,如果硬脱,怕是连皮带肉撕裂了。” “他,他没事吧?”烈布紧张。 “我想他只是疲劳过度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大王放心。”御医连忙说。 酋德的眼皮颤动着,他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大王……” “什么,”烈布惊喜忙坐到床边,握住了酋德的手,“你想跟本王说什么?” “大王,我的舞技可好?”酋德费力一笑。 烈布叹气,“堪比天人,就是明熠怕也是在你之下了,我倍感惊讶,你何时有的这份绝技?” 身后的明熠已经变了脸色。 酋德笑了,“大王喜爱舞蹈,为了让大王开心,酋德苦练数日,终不能亲眼献给大王,只有在廊下独舞三天,才得以让大王看上一眼。” 哎,烈布锋利的轮廓竟然变得柔和起来,“你啊,总是让人惊奇。” 明熠浑身颤抖的站在烈布的身后,他也被刚刚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不相信,只会吹笛的酋德竟然几日之内摇身一变成为绝世舞者,不,不,这里面一定有玄机。我不相信!明熠的目光快速的打量着衰弱的酋德,他的目光终于停在了那双血淋淋的双脚上。 红色的舞鞋,这舞鞋好不奇特,虽侵染鲜血却光鲜如新,凭借他舞者的直觉,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舞鞋,火苗窜动在明熠的眉间,酋德好不毒辣,这里面定有诡诈!明熠走过去,一把握住酋德的脚,啊,酋德大声呻吟。 “你干什么?”烈布不快的瞪了明熠一眼。 “大王,这里有诈!”明熠大声。 烈布站起来,双目放光,显然,他被明熠的话激怒了,“明熠!胡闹!” 明熠彭的跪下,“大王,酋德不谙舞技,怎么可以在几日内舞技卓绝宛若天人,这极其不符常理,小人8岁习舞尚不能达到此境,我可断定,这一定是酋德施用了巫术,蒙骗大王啊,大王明鉴!” 烈布沉吟起来。 明熠向前爬了几步,“您看这双舞鞋,面料绵软却像是嵌入他的骨肉之中,他的双足鲜血浸染,鞋子却光洁如新,大王,明熠敢担保,这个鞋子必有端倪,我相信如果他脱下这双鞋子,他的诡计就会昭然若揭!” 烈布面色冰冷,他沉默不语。 明熠一把抱住烈布的大腿,匍匐身下,“大王,明熠才是一心爱慕大王,衷心天地可鉴,酋德心术不正,用心叵测,您想,他以前对大王百般违逆,跟岚宁公主私情暗送,早就心怀叛国之心,现在忽然改颜变色讨好大王,足见其居心难测,大王您不要被他迷惑啊。”明熠竟然大声饮泣起来。 嗯哼,烈布眉间已有怒色。“你哭哭啼啼的做什么,给我起来!” 明熠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大王。” 烈布烦躁的扯了扯长袍,“起来,我心明眼亮,自会分清黑白,你担心什么!” 明熠这才维诺的站起了身子。 “酋德,”烈布转过身,盯视着酋德,“明熠的话可否属实?你最好实言相告,如有欺瞒被我查实,你知道那后果是什么!”烈布冷漠的坐了下来,巴图立在床边已经瑟瑟而抖。 酋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他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平静一笑,“大王,明熠的话确实属实。” 烈布睁开鹰眼,阴冷的目光看着酋德,明熠咧嘴冷笑,巴图目瞪口呆。 哦? 酋德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坐了起来。巴图慌忙扶住酋德,酋德轻轻推开了巴图,点头微笑,酋德咳了一声,他镇定自若的迎上烈布的目光。 “大王,酋德在大王面前绝对不敢说半句谎言,既然明大人一语道破,酋德就冒死实秉吧。” 说!烈布牙缝里只吐出了一个字。 此时,侍者手里端着刚刚熬制的汤药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转身打算退出去,巴图见状连忙跑上前来他接过汤碗,忙走到酋德面前,颤抖着把汤碗送到酋德唇边,他惊恐的瞪视着酋德,你疯了吗,还不住嘴!酋德看懂了巴图的暗示,他笑了笑。 “巴图,赶紧滚开,没看到大王在问话!,没有眼色的东西!”明熠呵斥。 酋德点头,示意巴图赶紧退到一边。 酋德指指自己的双足,“大王,这确实一双施加了魔法的舞鞋,想要脱掉它,需要四天之后,因为,它只有七天的法力,过了七天,法力就会消失殆尽。” 烈布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第37章:坦然应对 呸!明熠阴冷一笑。 “明大人厉眼灼灼,看出了这双鞋子的端倪,”酋德声音款款,像是叙说一个故事一般,语调温和平缓“我确实欺瞒了大王,不过,在大王杀我之前,我还有些未表之言,大王不妨等我讲完再处置酋德。” 烈布目光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酋德本就是早该死去的人了,国破家亡,身在异乡,无亲无故,孤单无依,邱特国覆灭了,酋德还在苟活,酋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而当大王将酋德打入炼融井,酋德就想一死了之了。但是,大王宽忍了酋德,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了酋德的顶撞跟无知,酋德命不足惜,却一直不懂大王的恩情于垂爱,一直心怀怨念抗拒大王的恩宠,酋德早就罪不容诛!” 烈布微微眯起了眼睛。 “巧言令色!”明熠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大王,酋德只怪自己懂得这一切太晚太迟,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本就是天地间的规则,邱特过早就气数已尽,大王威震天下,国富民强,酋德又有什么可以怨天尤人记恨大王?当酋德想尽忠大王之时,大王的心理早就没有了酋德的方寸之地,明大人得宠,酋德备受冷落,想想当日,酋德只感到生不如死,酋德这次铤而走险,只是为了得到大王的宠爱,酋德不惜利用伎俩蒙骗大王,却真心只为重新换取大王对酋德昔日的怜爱,即使粉身碎骨酋德也万死不辞!” 巴图偷偷看着酋德激昂的脸颊,满目震惊,一直木讷少语的酋德什么时候如此口若悬河慷概陈词? 烈布微微闭上双目,似听非听,他沉默无声。 明熠快步走进烈布,他愤怒的看了酋德一眼,“大王不要被酋德的花言巧语欺骗啊,酋德,你不必假意奉承,你这是有备而来,告诉大王,你从哪里得到这双鞋子吧,谁又在背后指使,你们这是不遗余力的想换取大王的信赖罢了!”明熠冷冷的睥睨着酋德。 酋德笑了笑,他轻轻拍了拍双腿,“大王可能不知,这双鞋子虽然有神奇之处,但是也有弊害,您看,它已经嵌入我的骨肉,除非用刀斧剁下双足,7天内无法将此鞋脱下,但是,只要舞动起来,它就会如利刃刺入骨肉之中,每一步都有锥心之痛,呵呵,明大人说我巧言令色?我倒是想知道,明大人如果穿上这个鞋子是否还能翩翩起舞,您是否可以忍受这万蚁蚀骨的疼痛?” 你!明熠气的噎住了。 “咳咳,你从哪里得来的舞鞋?”烈布忽然发出闷闷的低音。 “对不起,大王,恕酋德不能从命。”酋德莞尔。 “你大胆!”明熠咆哮,“你胆敢违抗大王的命令吗?” “朋友为了帮助酋德重获恩宠,冒死相助,酋德万死不能出卖朋友,就算大王将酋德千刀万剐,我也不会背叛朋友。”酋德正色。 烈布沉默,脸色凝重。 酋德费力的爬向了床边,他的双脚已经无法站立,但是他倾尽全力从床下滚落,他跪在烈布的膝前扬起头,“大王,酋德有罪,您赐我一死吧!酋德能活到今日已经很满足了。”酋德泪眼婆娑。 “你,”烈布转过头俯倪酋德,他伸出双指抬起酋德的下巴,烈布微微弯下脊背,注视着酋德的眼睛,“告诉我,你是否一直暗恋岚宁,你的心是否一直追随着这个女子?” 酋德心头微微一颤,他看着烈布很近的逼视,他抿了抿嘴唇,“是。” 嗯?烈布目光恶狠狠的瞪着酋德。 “我不敢说半句谎言,酋德确实曾经爱慕过岚宁公主。” 呵呵,明熠击掌而笑,“这个酋德确实非比寻常啊,怎么,你竟敢承认你对大王的爱妃有觊觎之心?” “错!”酋德抬头凛然的看着明熠,“我曾经是岚宁公主的老师,当时酋德年少,还不懂男女情事,岚宁公主不但美貌的少女更是万人仰慕的公主,我相信爱慕岚宁公主的男子绝非我一人,英吉将军不就是其中之一吗?但是,即使我爱慕公主,但是酋德身份卑微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公主后来自愿做了大王的妃子,酋德早就心念断绝,更何况,岚宁公主已经远嫁楮烈国,我何谈觊觎?”。 酋德面对烈布,深深叩拜,“酋德早就心向大王,绝无杂念,大王如果不相信酋德,大可以赐死酋德,酋德忍耐至今,再也不想被明大人苦苦相逼!”酋德含泪,把头磕碰在地砰然作响。 第38章:君子为何硬了? 咳咳,烈布慢慢起身,“好啦,你三天水米未尽,身体虚弱,还这么气急做什么,巴图,扶酋德上床,好生伺候吧。”烈布直起身子,面色缓和下来,“本王愿意相信你的赤胆忠心,也不想去追究此事了,希望你早些康复,万万不要再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才好。” “多谢大王!”酋德叩拜。 “大王——“明熠发嗲,“您。” “明熠,你也不要多说了,后宫妃嫔众本来就生是非,凡事多以和为贵,你也不要在处处刁难酋德了!” 明熠看到烈布的脸色,也连忙住了嘴,微微低下头。 “巴图。”烈布唤,“你到御医那里领取一些滋补的药品给酋德,我那里有颗百年老参跟珍稀的兽肉,拿来给酋德熬制滋补身子吧。”烈布说完起驾而去。 “是是,大王,”巴图眉开眼笑的应承,一路颠着跟了出去。 侍从们跟随烈布而去,屋子里空寂下来,明熠却停住了脚步,待人散尽,他慢慢走到酋德的床前,双臂支撑床沿,俯身盯视着酋德的眼睛,他微笑低声,“酋德,今天你赢了,你可以瞒天过海,欺骗大王,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你放心,不久我就会揭下你虚伪的面纱,明熠在,你想翻身那是痴人说梦!”说完,明熠冷笑拂袖而去。 笛声如泣如诉如梦似幻。身着白衣的酋德盘坐地上,漆黑的长发衬托出轮廓清晰的侧影。 大殿上安谧无声,烈布把玩着酒杯,似在遐思。他凝神着眼前安详俊美的少年,似乎很久他没有安静的凝听过这笛声,这笛声隽永悠长有种天地合一的静雅,而酋德似乎已经跟笛声浑然一体。 酋德的变化让烈布心中暗暗欢喜,他柔顺谦和眼中没有了愤怨的火苗,相反却是一脉的秋水漾漾的温情。他终于屈服了,烈布微微扬起嘴角。 酋德跟那些男宠很不同。 他虽然俊逸清秀,却没有丝毫的绵妍之态,他颀长的身躯有些羸弱,却隐含着一种坚毅,那如刺入骨的疼痛下却依然保持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刚烈。 烈布眯着眼睛,欣赏着面前的‘妙人’,他发现征服人心尤比战场,有时候甚至更加攻坚难克,可是,这个男孩,他还是屈服于他了嘛,这种酣畅如饮美酒不亦乐乎哇。 烈布招招手,示意酋德过来,酋德回神停止了吹奏,他起身走上阶梯,坐在了烈布的旁侧。烈布的一双大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脸颊很近的凑了过来。他端看着酋德。 酋德没有如此之近的对视过烈布,那迷离的双眼有些醉意朦胧,深陷的鹰眼没有以往的凶暴,倒是有几分脉脉的温情,酋德心中微微颤栗。几日来,他陪伴烈布,夜晚却总让他惴惴不安,上一次被烈布施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撕裂般的痛楚让酋德心中胆寒。他恐惧的思索着,如果烈布再次兽性大发该如何应对?酋德微微颤抖起来。 烈布抬起酋德的下颚,微微一笑,“怎么,你很紧张吗?” 酋德微微垂下眼帘,“大王面前,总会有些畏惧。” 烈布笑,“世人都说我烈布凶悍残忍,你怎么认为的?” “凶悍只为强敌,残忍只对背叛,为王者自然要威慑天下。”酋德语气温雅。 哈哈哈哈,烈布狂笑,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指滑下酋德的肩膀,胸前,却还在一路下滑而去,酋德神经绷紧,整个身体随着那游走的手指紧绷起来,那缓慢下移的手已然停在了他的裆下。 酋德睁开双目,烈布的一对红彤彤的鹰眼正咄咄而视,酋德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他张皇无定的看着烈布。 那双手却丝毫没有抽回的意思,相反,它还揉捏了起来,酋德战栗形如雕塑。烈布对酋德的反应似乎十分得意,他狡黠的挤挤眼,手指却增添了力道,他一下子握紧了那物什。 酋德不敢对视那逼人的凝视,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气息有些局促起来,他想起身离去,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那会坏了烈布的兴致,弄不好还会激怒了他,可是,在这种揉搓下他实在忍无可忍,下体无可抑制的膨胀而起。 大约酋德悲喜交集无可言表的样子让烈布更加开心起来,他愉快的笑了起来。 “大,大王……”酋德终于支吾出声。 嗯?烈布的气息扑面而来,酋德完全能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脸颊,他拘谨万分的睁开了双目,他紧抿着双唇,看着烈布饶有兴致的眼光。 “大王,您不雅。”酋德吐出了一句。 哈哈哈哈,烈布笑的喘着气,终于,他松开了手,他抬起酋德的下颚,看着那涨紫的脸庞,“可是,君子为何也硬了?” 酋德瞬间大窘。 第39章:今夜,你留下吧 “今夜,你留下吧。”烈布耳畔低语。 酋德明白了烈布的深意,这件事终归是躲不过的,酋德早已心知肚明。 “大王,”酋德柔声,“您不是说过,有人在侧难以安睡吗?” 哈,烈布笑,“你倒是记得真切,不过,本王也有破例的时候哦。”烈布挥下衣袖,侍者慢慢退去,酋德依稀看到侍者的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虽然一闪而过,酋德却看得真切。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推诿跟拒绝。酋德紧张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脊背也微微汗湿了。 烈布轻轻推倒了酋德,身体大山一样倾轧而下,酋德本能的推拒着,他轻轻挡住了烈布的靠近的嘴唇。 烈布蹙了下眉头。 “大,王,您,上次太……”酋德语无伦次。 烈布似乎明白了酋德所指,哈哈,他大笑,“这一次算不算你心甘情愿呢?”烈布的手不安分的抚摸起来。 “大王,当然是。”酋德声音如蚊。 烈布的眼睛变得犀利而凶悍,他猛地扯开了酋德的腰带,赤裸的上身一览无余。 大王,酋德惊惧万分。 “别担心,这次,不会疼。”烈布从床榻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在酋德面前晃了晃,“涂上这个,你只会感到舒服的,哈哈。”烈布泰山压顶。酋德的心蓬乱的跳动着,他记得岚宁说过,烈布疑心很重,枕边总是放着一把利刃,因为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烈布强横的扳过他的身体,让他趴在下面,酋德紧紧咬住下唇,手臂向前伸去,烈布的粗重的呼吸就在身后,酋德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他紧咬下唇承受着那强劲的侵入。 身后的男人顺畅的呼吸着。 酋德的手臂悄悄的摸索着,穿过松软的被子,他摸到了烈布宽大的枕头边,忽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凭直觉酋德可以判定,那是一把短剑的剑柄。酋德的身体被摇动前倾着,烈布这一次并不粗暴,昏暗中,酋德的手摸到了那短剑,他准确的握住了剑柄。 身后的男人酣畅淋漓,酋德紧咬牙关承受着,当他的手指已经紧握住了剑柄。忽然,一声低沉的吼叫,烈布快意的扬起脸,双目紧闭着。酋德被这忽然的吼叫惊的不由得浑身一抖,身后的男人轰然坍塌在他的身上,一只重重的手掌垂落而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酋德禁不住激灵打个冷战。 烈布喘息着,手掌划过他的手背,小臂,上臂,脖颈,他的头沉沉的垂落在酋德的肩膀上,酋德紧张的松开了手指,他感觉身上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的后背感到了男人沉甸甸的重量。 他的指尖又一次碰触了那个坚硬的剑柄,酋德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自己的指尖,他踌躇着。 他的身体被沉重的压在了下面,不消说他的翻身会让烈布猛然惊觉,烈布是个骁勇的武士,就算他能瞬息将烈布反压在下面,瞬间拔出宝剑,他准确的刺中他的要害吗?他还记得那次他从高处坠落,烈布犹如一道闪电般的矫捷接住了从天而降的自己,酋德犹疑着。 “你在想什么?”烈布的声音缓慢低沉,似在梦呓。 “大王,您,好重。”酋德轻声,他没有回头,他绑紧的神经时刻感觉着那近在咫尺的头颅。 “你,很好,酋德。”烈布像是要睡着了一般,他疲乏的声音。 他的身体慢慢从酋德的背上滑了下来,他仰躺着,四肢张开,微微的鼾声响起。 酋德偷偷侧脸,他看到身边的男人已经有些睡意朦胧,他悄无声息的爬了起来,他盯视着那隐露枕边的剑柄。如果烈布睡着了,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酋德的手又一次慢慢摸了过去,烈布闭着双眼,神色安详。酋德的手慢慢靠近着,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酋德差一点惊叫出来。可是,那张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睛依然紧闭着,一层冷汗已经侵湿了酋德的额头。 “你,留下吧。”烈布忽然轻声说,他没有睁开眼睛。 酋德震惊不已,看来烈布并没有安睡,虽然闭着眼睛,他似乎对周遭依然有着敏锐的感觉。 酋德轻轻躺了下来,他不能惊动他,如果不能一举成功就万万不能轻易动手,那只会前功尽弃,白白送死。 烈布的手臂伸过来,穿过酋德的颈下,他揽住了酋德的肩膀,轻轻扳动,酋德顺从的靠在他的肩头。 夜已深沉,大殿内烛光轻摇光线昏暗,烈布躺在那里,半边脸隐含在黑暗中,酋德只能看到他起伏分明的侧影,他安然的沉睡着。 第40章:暗算难防 酋德从没有如此之近的挨近过一个男人,还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男人身体厚重灼热,胸部宽厚,浓重的热力席卷而来,两只手臂像是巨大的钳子把酋德箍的动弹不得。 烈布的嘴巴吧嗒了两下,像是刚刚品尝了美味的食物,嘴角还惬意的上弯着,酋德的头被烈布揽在胸前,他就靠在他的臂弯里,酋德不由得心绪难宁七上八下起来。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再起身了。 烈布竟然让他留下了。 “睡吧。”烈布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紧接着鼾声大作,他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天已微明,酋德却一夜未睡。烈布的大手一直揽着他,半夜里他轻轻翻身,想离开那个怀抱,不想,烈布的身体也反转过来,从后面将他再次环住,一条沉重的大腿架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几乎方寸难移。 天色微明,殿内一片安谧,那些侍从没有烈布的传唤也不敢入内,都只能立在外面等候。酋德焦灼不安,他很想把压住自己的男人踹开,他的腿都被压得麻木的快失去知觉了。 忽然,他似乎听到喧哗之声从外面响起,酋德侧耳倾听,那嘈杂似乎越来越响了。 “您不能进去。”那是侍从压低的声音。 “不行,我必须马上见到大王!” 酋德心惊,那不是明熠的声音吗,他怎么来了? 大殿外还有嘁嘁喳喳的声响,侍从的拦阻似乎没有太多的作用,明熠恼怒声似乎越来越大了。终于,烈布翻个身,他似乎被吵醒了。 “谁在吵闹!”烈布不快的皱眉,向着门口帐下喝问。 外面一时没有了声息。侍者见烈布被惊醒,吓得一时不敢言声。 “大王,明熠求见!”明熠似乎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大声回应。 放肆!烈布骂了一声,他不快的坐了起来。一阵冷风从外面席卷而入,明熠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酋德心惊,他竟然在清早闯进寝宫,难道烈布的脾气他不知道吗。 烈布坐在床边,一双长腿垂下床沿,他眉头紧锁鹰眼低垂,满眼怒气。 明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王!”明熠一路攀爬着向着烈布而来。 “混账!你连宫中的礼数都不懂了吗,竟敢私闯寝宫!” “大王,明熠有要紧事情禀告大王,这件事很严重,明熠才斗胆闯了进来!”明熠瞥了一眼床上的酋德,眼神凶狠,他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什么天大的事情!胡闹!”烈布恼怒不已的瞪着明熠。 “大王,小人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酋德暗通岚宁,打算策反英吉欲图谋反,他是个内奸!”明熠直指酋德。 酋德的心轰然狂跳起来。什么明确的证据?难道那些信件……怎么可能,那些岚宁写给他的信件他都私藏在最隐蔽的地方,除了自己无人知道,难道……酋德飞快的思索着,他沉默不语。 “你说什么!”烈布似乎没有缓过神来。 “大王,酋德一直暗中跟岚宁公主勾结,暗中策反英吉,酋德就是他们的内应啊,大王,此时事关重大,明熠怎敢胡言乱语!”明熠愤恨的看了一眼酋德,他悲切的看着烈布。 “你,有什么证据?”烈布冷冷的问。 “大王赎罪,我早就感觉酋德心术不正,派人暗中观察,他跟岚宁的信件就在我的手中,如果大王想看,我马上可以呈给大王!” “拿来我看!”烈布猛的站了起来,他微微回身,他瞥了一眼身后的酋德,酋德此时靠在床上,他坐在那里,面色沉静。 明熠回头,向着殿外侍从大声吩咐“叫阿布进来!” 是。酋德听到明熠的侍从匆匆而去的脚步声。 那些信件被明熠得到了?这可能吗?如果真的被明熠所获,他就是跳进黄河怕也洗不清了,他后悔自己没有当时及时毁掉那些信件,可是,那是岚宁的亲笔,他不忍心毁掉岚宁给他那唯一的纪念啊。 怎么办?烈布跟明熠都在逼视着自己,烈布眼神深邃冷峻,身后的明熠的脸上却挂着一丝残忍的微笑。是啊,他一直暗算着自己,都怪自己太大意了,怎么办?酋德的心翻江倒海。 他竭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明熠煞有介事不像在说假话,那些信件难道真的落在了明熠的手中? “怎么?酋德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明熠嘲讽的说,他得意的样子像是已经志在必得,他要看酋德的笑话。 烈布冷冷的沉默着。 第41章:扑朔迷离 明熠竟然偷偷暗查自己的一切,烈布一直忌惮英吉,而他却是英吉所献,这一直都是明熠的心病,明熠这么做既能把自己摘干净博取烈布的信任还能乘机扳倒自己,可谓用心险恶。 可是,即使刀架脖子上,这件事也万万不能承认。 终于,酋德抬起眼帘,他看着明熠,脸上和煦的一笑,“明大人,您一早上风尘仆仆的搅了大王的好梦,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看到酋德镇定自若,明熠起身,口中啧啧有声,他走近了两步,端看着酋德平静的面容,“酋德,今天我对你算刮目相看了,死在临头,还挺从容的!”明熠冷笑。 酋德的目光平静无波,他叹口气,“明大人视我为眼中钉,处处刁难于我,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对我如此相逼呢,大王宠爱于我那是我的福分,你在后宫欺上瞒下,凌虐下人,还不遗余力的陷害于我,你该当何罪?”酋德平缓如水。 烈布神色严峻,他瞟视着眼前的两个人,沉闷不语。 良久,烈布有些烦躁的看了明熠一眼,“信呢?” 明熠略有疑惑的转身,疾走到了门口,急匆匆跑回来的侍从已经是一脸的汗水,“大人,不好了。” “混账!什么!”明熠低喝。 “阿布,他。”侍者抖如筛糠。 “妈的!”明熠大骂,“快说!” 酋德在里面听的真切,果然,烈布恼怒不已,“大胆!你们嘀咕什么!滚进来说话。”烈布骂道。 明熠一脸惶恐的站在门口,挪着脚步,侍者砰然跪在地上,“大人,东西确实已经到手,阿布本来就在廊下等候,他,他被人杀死了!信件不翼而飞。” 什么?明熠脸色灰白。 “混账!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我的话吗?”烈布大怒。 明熠腿一软也跪在地上,他面色惊恐的看着烈布震怒的脸色,他紧爬了几步,一把紧紧抱住烈布的大腿,“大王,酋德暗算小人,我派去的人被他谋害,大王为我做主!” 烈布一脚踢开眼前的明熠,转向那个浑身发抖的侍从,“你,滚过来!” 侍者看到眼前的情形,吓得已经动弹不得。 烈布的侍卫马上走上前来,一把提起那个筛糠般的侍从,咣的一声扔在了烈布的面前。 噗!烈布抬起一脚踹在侍从的胸前,侍从连滚带爬的倒在了地上,复又爬起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告饶不已,“大王,奴才不敢欺瞒大王啊,大王饶命啊。” “我在问你,你到底得到了什么东西,什么被杀,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烈布凛然大怒。 我,我,侍从看着明熠,张着嘴巴哆嗦的说不出话来了。 “大王在问你,如实禀告!”明熠焦灼的斥骂着侍从。 眼前的巨变让酋德也很震惊,被杀了,这么说那封密信不翼而飞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酋德镇定的冷眼旁观着。 “我奉明大人之命,让阿布偷偷潜入酋德屋内,在墙壁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封岚宁公主的亲笔信,那信中说,要酋德做内应,她会策反英吉,里应外合……”侍从哆哆嗦嗦的说。 “阿布是谁!”烈布声音低沉暗冷。 “他是著名的江洋大盗,明大人怀疑酋德图谋不轨,派人一直暗中监视,我找到阿布让其入室搜索,果然找到那些信件。” “屁话,信呢?”烈布张开手指。 “我,我,阿布拿到信件刚刚就在就在宫外等候,我去传唤时不知为何却没有了人影,我到处寻找,却在山石边发现了阿布的尸首,他,他被杀了。”侍者语无伦次的说。 “我问你信呢?”烈布恶狠狠的。 “那封信却不翼而飞了,大王,这是有人暗中作怪,谋杀了阿布,奴才绝不敢欺瞒大王啊。” 烈布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明熠跪在地上也被这忽然的变故吓得瑟瑟发抖,他抬起脸抱住烈布的腿拼命摇晃着,“大王,酋德能把岚宁的密信带到宫中,又设计谋杀阿布,这正说明他早已经在大王的眼皮底下布下天罗地网,明熠一心为了大王,冒死禀告,大王啊,酋德罪该万死!” “你!”烈布黑了脸,“你既告他,又无证据,简直就是胡言乱语狗屁不通!” 酋德心中惊异万分,看来此事还不止那么简单,他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好一出闹剧,明熠,你今天的戏份是不是有点过了?” 烈布烦躁的一脚踢开了明熠,“你们这些混账的东西,大清早疯疯癫癫跑过来,难道连个安稳觉都不让本王睡吗,给我把这两个人拿下!押入大牢!” 第42章:暗中相助 酋德明白了,明熠一直暗中窥视自己,趁着自己留宿宫中,偷走了信件。可惜的是,心急的明熠刚刚得到信件,就急不可待的前来禀报,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江洋大盗却在烈布的寝宫外被杀了。 谁动手杀的?烈布的宫中戒备森严,显然,救他的这个人对宫中的一切了如指掌,可他对此事一直蒙在鼓中,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有人暗中保护自己? 酋德回到自己的房中,他掀开墙壁上垂挂的画卷,偷偷打开后面的夹层,里面空空如也!酋德倒吸口冷气,那么,谁拿走了这封信?酋德思索着,难道是祁妃?天,如果真是她那也将是一个绝大的隐患。在这人人自危的后宫,这样的信无论落在谁的手中,都将会引发一场浩劫。 酋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感到了一种恐惧,他没有想到,难道除了明熠还有人暗中窥视自己,而今天的一切表明,还有别的人在暗中操作着。 烈布真的相信自己吗?如果明熠没有确切的把握又怎么敢急闯寝宫,震怒的烈布把明熠打入了牢中,但是,只要明熠未死,凭他的性格明熠又岂会善罢甘休。而那个暗中操作的人又为什么帮助自己呢? 入夜,酋德辗转难眠。果然,烈布并没有召见自己,那说明烈布此刻内心也有波澜,酋德知道,烈布凶悍疑心很重。听说当年他为了王位,不惜立斩了那些曾经异议自己的老臣,还株连了九族。 夜半,酋德依然辗转难眠。窗外,似乎起风了,风声夹杂着树叶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多年习练音律,酋德有着夺人的耳力,他可以听到一般人难以听到的细微的声响。 不对,这声音似乎有些特别,酋德一骨碌坐了起来,有人! 酋德惊诧的刹那,屋内的烛光忽然摇晃着,噗的灭了,室内一片漆黑。酋德感到了一种危险的临近,他猛然下了床,站到了地上。黑黢黢的屋子里静谧的没有丝毫声响,今晚没有月色,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虽然眼前一片暗黑,酋德却感到近前似乎有一种被逼近的压迫感。 谁在那里!酋德厉喝一声。 一股疾风忽的扑面而来,还不等酋德反应过来,他的脖颈上缠上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他被紧紧的箍紧了。 “别出声!不然我马上拧断你得脖子!”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酋德大惊,那臂膀的力道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费力的挣扎着想离开这窒息般的紧勒,蓦的,他的脊背被重重的一击,酋德颓然的倒了下去。 酋德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床上,丝棉绣花的被子整齐的堆放在身边,屋子里面陈设雅致,帷幔低垂,桌子上放着古朴的花瓶,碧绿的植物散发着草叶的清香,这是什么地方?看华丽的陈设便知不是一般人的居所。 酋德坐了起来,他紧张的环视着,宽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酋德马上站了起来,他疾走几步向着门口走去。 “酋德,请留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酋德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长发披肩的男子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别来无恙啊,酋德。”男人白皙的脸上挂满了微笑。 “殿下?”酋德大惊,这不是托雷亲王吗,怎么是他? 呵呵,托雷温雅一笑,他走过来拉住酋德的衣袖,“看你惊慌的,我这次这样请你过来,让你受惊了吧,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难道难道,那个暗中相助的人竟然是托雷? 托雷拉着酋德坐了下来,他仿佛完全明白酋德的疑惑,他笑着摆摆手,让酋德不要惊慌,“这里很安全,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放心吧。我听说明熠在宫中一手遮天,一直欺凌于你,他是个阴暗的小人,早晚会陷害于你的,所以我派人一直暗中保护你,及时解决了那个江洋大盗,你放心,岚宁的信现在就在我的手中。” 酋德失色,那封信在托雷的手中?他是烈布的弟弟,又贵为亲王,在他的手中? 呵呵,托雷一笑,“怎么,你担心我会将这些信件呈给我的兄长吗?如果那样,我又何必深夜把你请到我的家中,那不成了你的同谋吗?”托雷笑。 酋德心中费解不已。 托雷摇摇头,“酋德,你不必瞒我,你跟岚宁公主一直有私情,你们互相爱慕,是不是?”托雷含笑看着酋德。 第43章:倾力相帮 酋德的脸一片涨红。我……酋德支吾。 “岚宁是亡国之女,生性刚烈,她对大王心怀怨恨这也是常理嘛。”托雷语调平淡无波。 “那您?”酋德踟蹰着,他很想知道托雷这么做的真实用意。 “为了你。”托雷看着酋德的眼睛,“我们是朋友,也是兄弟,我一直敬仰你的才华,怎么可以让你死在小人之手呢?更何况,我相信你只是被人利用,大王如此宠爱于你,难道你会有谋反之心吗,我相信你,酋德。” 酋德几乎无言以对,托雷看上去非常的儒雅平和,酋德起身,给托雷跪拜下去,“亲王一再对酋德相助,酋德不知如何感念亲王的恩德。” 哈哈,托雷扶起酋德,“你也是不小心,这样的东西怎么可以留在家中,该及时焚毁才是嘛。” 酋德起身,直视托雷的目光,“亲王对我有恩,今后亲王如有任何差遣,酋德一定鼎立效命于您!” 托雷笑了,他伸出手停在酋德的胸前,那块玉佩此时还悬挂在酋德的颈间,夜晚的光晕下熠熠释放了荧光,托雷用两根手指提起那玉,“嗯,你一直佩戴着,这玉真的很配你,戴在你的身上,愈发显得你俊逸挺拔。” 酋德微微红了脸,“这都是亲王殿下的抬爱。” 托雷目光中温情脉脉,似有为表之语,酋德不敢正视那温热的流淌,他微低着头。 托雷叹息一声,忽然拉住酋德的手,“酋德,我曾经有过一个心爱之人,我们心意相通,彼此爱怜,可惜他英年早逝,第一次见到你,你的神采酷似他当年,哎。” 酋德仿佛明白了托雷的含义,心中忐忑起来。他仿佛明白为什么托雷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有种很亲近的感觉了。他的手被托雷握在手中,他不知该如何抽回自己的手掌,不安中手心都微微汗湿了。 “可惜啊,酋德,你我心意相通,可你却是大王的男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知心难求啊。大王跋扈,凶暴,怕是让你受苦了。”托雷温柔一笑,“我只能暗中相帮,为你解围,略表我寸心。”托雷叹息。 酋德窘迫的不知如何开口了。 “我有一个请求。”托雷忽然说。 “您说,殿下,只要我能做到的。”酋德抬起头。 “可否把你的长笛曾送给我,算留个纪念?”托雷目光恳切。 酋德快速的从怀中拿出自己的长笛,这是他从小随身携带的最爱,伴随自己多年,而经过多年的相濡以沫,笛子似乎也有了灵气,能透彻自己的心声跟幽怨一般。托雷将心爱之物赠与自己,自己又何必吝啬一只笛子呢? 酋德双手把笛子递给了酋德,“这是酋德的心爱之物,望殿下不弃笑纳。” 托雷接过了笛子,满眼都是欣喜。 “多谢!酋德,你我是兄弟。这里不便你久留,天就快亮了,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明熠虽在牢中,但是他在朝中跟很多重臣都有私交,如果不尽快除掉明熠,小人在侧,你迟早被他暗算,我有个主意,可以帮助你除掉此人,你意下如何?”托雷郑重的看着酋德。 酋德没有想到,托雷竟然处处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他迎上了托雷灼然的目光,“我听您的,殿下!” “为何你能在炼融井内七日不死?为何你对音律竟能无师自通?酋德,你是个奇人。”托雷正色。托雷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这件事情很危险,但是胜算很高,你敢一试吗?” 托雷预料果然被证明,有大臣上奏,明熠虽为争宠指证酋德,但是用心却是端正,如果大王身边真有奸细,对大王以及兰陵的安危实为不利。明熠冒死指证正说明其用心良苦,再有,明熠是楮烈国英吉所赐,如果斩了明熠,那英吉定会心生嫌隙,他远在天边本来就不易遥控,安稳住此人不生变也是必要之举等等。 烈布沉默,眉宇却是一片阴霾。酋德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明熠不在,宫中安静了许多,为了烈布开心,明熠经常搞些噱头哄烈布开心,歌舞饮酒嬉闹经常通宵达旦,那些魅惑的男宠没有明熠撑腰,也安静了起来。 几日,酋德陪伴烈布,夜晚烈布却总说乏累,让酋德自去安歇。这日晚上,酋德看烈布神色安然,还让侍从摆上宴席,饮起酒来,酋德近身,为殷勤烈布斟酒,并坐到烈布身边,双手放到烈布肩上轻轻按压起来。 烈布一笑,“怎么,你今天倒是主动亲近本王了?” 第44章:察言观色 酋德笑,“难道大王不喜欢酋德如此吗?我是近身些好还是远离些好呢,我倒是为难了。” 哈哈,烈布戏谑,“怎么,你难道想本王了?” 酋德含羞低头,“大王近日心情不大好,那有那样的情致,现在就是我想侍奉怕也难于近身了,大王心理似乎只有明熠。”酋德目光嗔怨。 嗯?烈布转过身,他很近的凝视着酋德的眼睛,手指轻抬起酋德的下颚,目光悠冷。酋德暗暗心惊,但是脸上却依然平静无波,“怎么了,大王,您这么看我?” “告诉我,你对本王是真心的吗?”烈布声音低沉,一双鹰眼像是透彻一切的专注。 酋德心头慌跳着,他平静的迎视着那探究的目光,他知道他的任何慌乱都会让烈布有所察觉,“大王,直到今日,您还在怀疑我的忠诚吗?” 烈布沉默一笑。 “大王,我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酋德温言。 说。 “大王登基三年了,兰陵国虽然兵强马壮,国富民安,但是朝中却并不安稳,很多大臣居功自傲,各怀心事。他们勾结一起,居心难测。大王不如先安稳他们,等日后得到适当的机会再一一铲除,这事不能性急。世人都说大王暴虐,但是对于那些奸臣贼子,宽恕就是纵容。天下是大王的,他们应该明白君命如天,现在,他们动辄上奏干预,大到朝政,小到大王恩宠家事,他们也要事事干预,到底谁为君谁为臣?” 烈布惊异的看着酋德,他没有想到,一个从不出宫的琴师,竟然能把朝中的弊害看的如此清楚。虽然兰陵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但是关于他当年即位一事,却有很多争议跟微词。当年很多人曾经上奏先王,认为烈布虽然骁勇却不够温厚,并非帝王的最佳人选,在诸多的皇子中,他烈布也不是父王眼中最得力的儿子,多少人觊觎他的皇位,他的兄弟也未必跟他一心,朝中派系纷杂,尔虞我诈。烈布又岂能不知? “你接着说。”烈布沉闷出声。 “大王喜爱明熠,在不明真相之前,万万不能轻易决断,或许,明熠只是为了争宠才算计小人,命不该死。大王不如赦免了他,也省得朝中大臣认为您专宠于我,非议于您。适当的怀柔,才能更彰显大王的宽厚。”酋德一笑,双手拿起烈布的胳膊,轻轻揉捏起来。 “酋德今天斗胆还想多说两句呢,”酋德偷偷看着烈布的脸色,此时烈布微闭着双眼,似听非听一般,他没有吭声的意思是让酋德继续说下去。 “大王,宫中嫔妃众多,您一直没有立后,偌大的后宫无人掌管,吵闹不绝,祁妃虽然德高望重,但是毕竟名不副实,她是重臣之女,又跟随您多年,您没有想过立后一事吗?”酋德轻声。 “怎么,你也要干预本王的决策吗?”烈布语气有些不快了。“难道因为她的父亲位高权重,我就要立她为后吗?我最忌恨的就是那些要挟本王欲图私心的人!” “酋德不敢,酋德是为大王着想,我知道您是情义之人,曾经与发妻恩情似海,为了追思您才迟迟没有立后,但是您是王者,王者不能只顾自身的喜乐,还要考虑朝中的安定,酋德斗胆,您想,您现在专宠我也好明熠也罢,我们都不过是一介男宠,难登大雅,也不能为您增添子嗣,自轻点说,也不过是陪伴大王开心玩乐的玩偶,忽略了那些嫔妃,她们岂能不生事端?为了朝廷安定,大王也不要太随性而为。” 烈布微微睁开眼睛,他看着酋德,嘴角一翘。 酋德赶紧低下头,这些话他已经深思熟虑斟酌再三。 “抬起头。”烈布慢慢的说,“我很欣慰你能这么说,酋德。” 连绵的大雪终于停歇了,兰陵国的上空碧空万里,高低错落的宫殿在霞光中更加巍峨宏伟。 烈布的寝宫乐声悦耳,一派祥和。 烈布端坐在高高的座椅之上,桌子上摆放着珍馐美味,他的身旁一边是白衣素裹的酋德,一边是明艳浓妆的明熠,明熠脸上挂着笑意,看上去悠然自得。明熠被释放了。那个侍从被斩首示众,缘由是怂恿主子制造事端妖言惑众,这是给宫中人的警示。 明熠的脸上挂着妩媚的笑靥,他知道,烈布终究还是舍不得杀他的,酋德又能奈何于他?酋德冷眼旁观,心中冷冷一笑。 第45章:依计行事 烈布欢喜,侍从们也松口气。酋德跟明熠轮着为烈布敬酒,各展才艺,烈布笑声朗朗。 席间,酋德起身,双手端起酒杯举向了明熠,“这杯酒我是敬你的,这次你有惊无险,可见大王对你的垂爱,酋德也希望以后我们能和睦侍奉大王,你我都是大王的宠臣,我们应该彼此再无嫌隙才好。” 明熠只能举杯,他笑笑,“多谢酋德的深明大义不计前嫌,你我都是大王的臣子,心系的也只有兰陵的安危与大王的安危罢了。”明熠浅笑起身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侍从进来禀报,上将军缇班求见。 酋德看到,从殿外走进一个身材高大威武的男子,他身穿铠甲昂首阔步目不斜视,即便如此酋德也看出来虽然他竭力稳步还是难以掩饰他略略行走的倾斜,他竟然是个坡足。怎么看上去好不眼熟?酋德很快认出了,这不是乱马军中将他捕获还让人殴打过自己的那个男人吗?原来他就是烈布的兄弟上将军缇班? 缇班跪地而拜,烈布让他起身说话,看到高高在上安坐的明熠跟酋德,缇班拱手鞠身,算是礼过。酋德跟明熠点点头。 “怎么,缇班,我让你去打探的事情如何了?”烈布问。 缇班略微迟疑了一下,“我的探马禀报,英吉疑有叛乱之心。”缇班回答。 烈布的鹰眼严峻,“怎么,情报属实吗?” “我也担心这是一方的传言,我即刻派人再去探个究竟。”缇班抬眼看看烈布,“大王,此事重大,不可听信谣传,英吉千里之遥,如果没有内应,怕也难成大事,最怕的还不是英吉谋反,而是他暗中勾结周边的小国,联合作乱。” 啪!烈布拍案而起,“怎么,这些鼠辈什么时候胆子也敢变得这么大了?难道是我对他们太宽纵了,当初没有灭门九族,打入地狱让他们永不超生,难道他们不知道感念我烈布的恩德吗?”寒光一闪,烈布忽的拔出了宝剑,‘咔嚓’一声的刺进了面前的地面上,力道之大剑锋深深没入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石面,缇班不由得抖了一下。 “我要亲手割下叛逆的头悬挂在兰陵的城墙上,让恶鸟啄食!” 缇班微微抬眼,面露惧色。 酋德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缇班环视周围,欲言又止。 “你们都退下!”烈布威严,两旁的侍者慢慢退了下去,烈布微微侧身,瞥视了一眼酋德。 酋德连忙颔首而起慢慢退了下去。明熠皱皱眉头也站起身,嘴角却浮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夜晚,酋德的屋内灯光明亮,人影绰绰。侍者摆上酒宴侍奉在两旁。酋德正襟坐在席间,明熠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微笑端起酒杯,轻轻磕碰下,一饮而尽。 酋德向侍者示意退到廊下,屋子中只剩下酋德跟明熠两人。 “怎么,酋德,今日想起跟我饮酒?”明熠笑,“大王心绪不好,怎么不去陪伴大王?大王现在专宠与你,你可是唯一陪伴大王过夜的宠儿哦。” 哈,酋德一笑,“大王忙于政务,我怎敢打扰,今日请你过来,也是想跟你聊聊,我们似乎从来还没有这样促膝而谈过。”酋德微笑。 “哈,酋德,你很有意思,怎么,你觉得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可聊的吗?今日大殿之上,上将军说英吉有谋反之意,我看你脸色灰白,怎么,到底是惊恐还是欣喜呢?”明熠轻轻喝了一口酒,斜睨着酋德。 “呵呵,明熠。别忘了,你才是英吉献给大王的,英吉谋反,你难脱其咎,应该感到危机的是你才对啊?”酋德笑。 哈哈,明熠大笑。“酋德,我虽然是英吉献给大王的礼物,但是我一心忠诚挚爱着大王,全心为了大王的江山社稷着想,我的真心天地可表,而你,酋德,你跟岚宁暗通私情,心怀叛逆,虽然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但是,你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酋德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他含笑而视。“真心可表?明熠,你暗通朝臣,结党营私,欺凌奴婢,藐视后宫,你才是犯上作乱,为什么还要巧舌如簧呢?” ‘啪,’明熠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杯盘落地发出清脆的爆响。酋德镇定的看着明熠,面色沉静。 “酋德,不要在狡辩了,不要以为后宫之中有人袒护与你,大王一时迷惑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一旦大王识破你的诡计,知道你通敌叛国,你马上会死无葬身之地!大王最恨就是背叛,你该晓得啊,呵呵。” “好吧,明熠,我不跟你争了,既然我们话不投机,也不必多言了,来,干了此杯,不日,你我必见分晓。”酋德谈定自若。 “不必了,酋德。”明熠起身冷冷一笑。“懂得男人的只有男人,真爱大王的也只有明熠。大王早晚会懂得明熠的苦心。”明熠轻轻一笑,”明熠告辞!” 酋德悠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无声一笑,“巴图,送送明大人。” 第46章:身中巨毒 静谧的夜晚悄无声息。酋德安静的躺在床上,难道,岚宁真的策反了英吉?可是,烈布如今兵强马壮,国事强悍,兰陵的势力正如日中天,这个时候策反,英吉有必胜的把握吗,一旦英吉惨败,岚宁怎么办?岚宁这么做会不会铤而走险? 明熠早就怀疑自己,不除掉此人隐患无穷。 酋德安静的躺着,双手放在胸前,他安静的感觉着,那杯酒他喝了下去,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毒性就会发作,更大的未知还等待着他,他必须按计行事,不能拖延。 酋德安静的等待着,腹内隐隐的感到了一丝微恙,像是有一种气流开始在体内膨胀,穿梭,劲道越来越猛烈,腹内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感,像是一把利刃在腹内搅拌着,酋德的额头慢慢的渗出了冷汗。 两个时辰,他必须在煎熬两个时辰。酋德极力忍耐着,他知道胜败在此一举。 时间分秒的过去了,疼痛几乎变成了无法忍受的剧痛,酋德强忍着侧过身体,“巴图!”他向门口大喊了一声。 门砰然开启,巴图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他看到面色死灰的酋德滚落到床下,他紧紧抱着腹部,他的额头已经汗湿了,鬓发贴服在脸上,他的嘴角渗出一丝血痕。 “酋德,你怎么了?”巴图大惊失色。 酋德强忍剧痛让巴图近身,他伏在巴图的耳边。 “去禀告大王,我,我好像中毒了……”酋德声音低微,他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他拼尽最后的气力大喝了一声,“快去!” 巴图惊恐万状了,他看到酋德眼睛上翻,气若游丝似乎已经不行了,巴图疯了似的冲了出去,侍从们被眼前的一幕吓晕了,他们张皇失措的扶起酋德,“快去叫御医!”侍从们乱作一团。如果酋德有事,他们可是罪责难逃啊。 烈布到来的时候,酋德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烈布被眼前的突变惊呆了。 “怎么回事!”烈布声色俱厉。 侍从们蜷缩着已经抖如筛糠,“小人们确实不知,他,他。”侍从们吓得语无伦次。 “他吃了什么!快说,谁刚刚跟他在一起?”烈布痛骂。 “明,明大人刚刚来过,跟酋德饮酒。”一个侍从哆哆嗦嗦的说。 明熠?烈布眯起鹰眼。 酋德!烈布走到近前他俯下身子,酋德的脸犹如白纸,呼吸已经极其微弱,烈布抓住酋德的手臂,酋德已经毫无反应跟知觉。 烈布倒吸了一口冷气。 御医匆匆赶来,他急忙为酋德进行了检查,“他到底怎么了?”烈布急切的问。 御医抬起头,他惶惑的看着烈布,面色惊恐,“大王,他中了剧毒,已经,怕是不行了。” 什么?剧毒?烈布目瞪口呆。“什么意思?什么剧毒?” 御医跪地而拜,“大王,这种剧毒小人还不敢马上断定,但是您看,”御医快速卷起酋德的衣袖,酋德苍白的胳膊上似有一片黑紫,“这是毒性发作所致,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这剧毒已经注入了他的经脉,如果流到心脏,他必身亡。” 烈布的肩头一抖,“屁话!我在问你,如何救他性命!” 御医磕头,“大王,我还不能完全断定这是何种毒所致,万万不敢轻易诊断。” 咣,烈布一脚踢翻了御医,“要你何用,如果你不能救活酋德,本王马上处死你!” 大王,御医哆嗦着爬到了床前,果然,那片青紫还在慢慢上移,酋德的腹部已经青黑一片。 “大王,您看,这青黑还在上移,”御医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伏在酋德身边,仔细察看起来,他用手指轻轻按压下酋德的腹部,抬起脸颊,“如果小人没有猜错,这该是一种特殊的毒虫所致。” “混账,什么意思!说明白点。”烈布大骂。 “大王,这应该是一种毒虫,我在医书上看到过这种病例,但是极为罕见,这种毒虫生在高原地带,身体微小体态透明,融在水中眼睛根本难以察觉,如果误入口中,两个时辰内必暴毙无疑。” “废话!我在问你如何医治!” “口,含蜂蜜水,”御医已经浑汗如雨,“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什么!吞吞吐吐,快说!”烈布怒目圆睁的双眼充满了血丝。 “医术上说过,这种毒虫喜欢甜味,如果口含蜂蜜水,用利刃割开这片青紫,把毒虫吸引出来……”御医哆哆嗦嗦的,“但是,小人只在医书上看到过,却没有实际诊治过。” “速拿蜂蜜水!”烈布向侍从断喝,“刀!”烈布伸出手,侍从惊恐的递过来一把短刀,烈布走到御医近前,“你,赶紧为他吸出毒虫!”烈布瞪视着御医。 御医一屁股坐到地上,满面惊恐抖若筛糠,“大王,这种毒虫生性猛烈,如果误入口中,性命难保啊,酋德,他,他怕已经回天无力了……” 第47章:嫁祸于人 “滚!”烈布抬起一脚,御医连滚带爬的滚到了一边。烈布一个近身一把撕开酋德的长袍,酋德青黑的腹部显露了出来,仔细看去,那皮肤下似有微微的颤动,像是一条不断蠕动的蚯蚓,那青紫还在慢慢上移,烈布接过侍从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他手握短刀,凝视了片刻,快速的切开了一个小口,黑色的液体慢慢流淌而出,烈布略略迟疑了一下,他猛的低下头,用嘴吸住了那个切口,用力吸吮了起来。 大王,大王,您保重龙体啊,侍从们惊呼。 “大王,您小心啊!”御医身后大喊。 烈布吸满了一嘴,噗的将一口黑色的液体吐在了侍从端过来的盆中。复又俯身下去,噗噗!烈布不停的又吐了几口,他的嘴唇已经变成了暗黑色,御医吓得面无人色,“大王!您,您。” 一股鲜红的血液再次从烈布的口中吐出,烈布用衣袖擦了擦嘴唇,终于停了下来,哈哈,烈布大笑起来。 “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笨蛋!这么贪生怕死,本王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如果事事都已经万无一失,还要你这个宫廷御医做什么!废物!混账!” “大王,”御医哭泣着跪在地上。“大王赎罪啊,医书上说过,这种毒虫毒性极大,一旦误食,几无回天之力,酋德已无脉象,小人担心即使配上这条狗命,怕也是枉然啊。” “呸,那本王怎么没死?”烈布大骂。 “大王是天子,自有神的护佑,大王啊,您就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吧。”御医不住的磕头,大声求饶着。 “笨蛋,你哭什么?本王活的好好的,我问你,我已经为他吸出毒液,是不是可以保全他的性命了?”烈布看着依然没有反应的酋德大声问。 御医闻言连滚带爬的爬到酋德床前,他仔细的查看着酋德反应,腹部的那片青黑竟然慢慢变淡了,御医喜极而泣,“大王,我想酋德不会死了,您看,这片青黑已经变淡了许多啊。” 嗯,烈布抹了抹嘴巴,“呸,妈的,什么味道,臭死了简直!什么狗屁毒虫?区区一个臭虫,也能毒死本王吗,哈哈哈哈。” 大王大王,他醒了!有人大叫。 烈布赶到床前,烛光下,酋德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恍惚的看到眼前晃动着人影,一个男人正很近的凝视着自己,他没有死,依稀间眼前的男人那不是烈布吗。 “大王,”酋德费力的张开了双唇,烈布的身后,巴图正在悄悄的饮泣。 “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暗害了你?他是不是明熠?”烈布握紧了他的手。 酋德缓缓闭上了眼睛。 “告诉我,本王为你做主!”烈布用力的一握,语调凌然,“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后宫,如果这是真的,我定要严惩!” 酋德无力的摇摇头,“大王,酋德自认为从来没有刻薄于任何人,却不知为何总是遭人暗算!” “是不是明熠!” “大王,我一心想跟明熠尽释前嫌,谁知道,明熠刚刚与小人对饮,不想他却下此毒手。” 烈布猛的站了起来厉色道,“带明熠过来见我!” 赶来的明熠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烈布残酷的目光告诉自己,目前的他已经百口莫辩,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贯温文的酋德竟然下手了,力道之狠让自己措手不及。 看来酋德早就计划暗害自己,自己却完全蒙在谷中。明熠愣生生的跪在那里,脸上全无血色。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烈布冷冷的问。 明熠瞪着酋德,他的眼中迸出刀子一般的锋利,他忽然站起身冲向了床前,一把钳住酋德的脖子,“你竟然害我,我要杀了你!” 烈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扯,明熠瞬间已经倒在几米之外的地上,身体重重的跌倒,明熠趴伏而起, “大王!酋德在陷害小人,大王明鉴啊,酋德,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明熠哭着大骂。 “怎么,你不承认是你给酋德下的毒?”烈布恶狠狠的问。 “大王啊,明熠虽然妒忌酋德得宠,但是绝对没有害他之心啊!”明熠大声哭泣着。 “那你的意思是酋德自己喝下毒酒,嫁祸于你了?”烈布阴沉着脸。 “酋德用心险恶,这样的事情他未必做不出来啊,大王!” “混账,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吸出毒血,酋德早就一命归西,他如何嫁祸于你?用他的亡魂吗?” 烈布指指身旁的侍卫,“你们马上去彻查下明熠的住所!”侍卫领命而去。 第48章:险中求胜 烈布坐了下来。他冷冷的看着浑身发抖的明熠,面色严峻。 酋德轻轻叹气,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明熠,他笑了笑,“明熠,你既然敢加害于我,为什么却没有勇气承认呢?” 你!明熠刚要起身,看到烈布的脸色,急忙跪在了原地,“酋德,真没有想到,你如此心如蛇蝎。” 酋德呵呵一笑,“这话,却是对你自己最好的形容,明熠。” 侍从回来了,他们的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 烈布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侍从双手端上,“这是在明大人房中找到的,请大王过目。” 什么?明熠惊恐的看着烈布手中的木匣子,“这不是我的东西,这是什么?” 烈布沉默的打开了木匣,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瓶子。摇晃了一下,哗啦哗啦似水水声,他皱了皱眉头,转向了身旁的御医,“你,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御医慌慌张张的走到烈布跟前,接过瓶子打开瓶盖,凑近鼻子嗅了嗅,仔细观看了一番,御医跪拜,“大王,如果小人没有看错,这该就是我说的那种高原毒虫,这里面貌似还有几只,它们体积微小,犹如细线,如果不是明眼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烈布眯起了眼睛,他看着明熠。“高原毒虫?”烈布看着御医,“你的意思这玩意不是本地的东西?” “什么毒虫?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小人从未见过此物,这是有人陷害小人啊!”明熠哭嚎着,他凶恶的转向御医,声色俱厉,“混蛋,如果你敢胡言乱语,诬陷于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啪!‘明熠只感到眼前寒风一过,一边脸热辣辣的肿胀了起来,“你给我闭嘴! 说!烈布面对御医厉色。 御医看着明熠嘴巴张合着“是的,大王,我们这里是平原,并不生长在此物,这该是千里之外的高原生物。” 哦?烈布拖着长音,“那按照你的经验,这种东西何处才有啊。” “小人不敢妄言。”御医有些惧怕的看着明熠。 嗯?烈布目光阴冷,御医身体一抖,“但是,如果小人没有看错,大王知道,只有楮烈国远在千里之外的高原地带,只有那地方才会有这样的寒虫。” 楮烈?烈布的脸色陡然阴暗了下来,变得极为难看。 “明熠。”烈布阴沉的声音。 大王啊!明熠大声哭嚎起来,他爬过来抱住烈布的双膝,咣!烈布一脚踹开了明熠,“我在问你,别跟个女人是的哭哭啼啼!” “大王,”明熠满脸泪痕,“大王,我没有暗害酋德,我对大王的真心天地可表!这个虫子我根本不知来自何处!这是有人刻意陷害于我啊。” 呵呵,烈布冷笑,“难道你不正是楮烈人吗,英吉把你千里迢迢的送给我,是不是让你来做内应,企望有一天谋反本王啊?” 不不,明熠哭叫,“大王,明熠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大王的眼皮底下杀害酋德,大王,您明鉴啊!” 身旁的御医偷偷察言观色,烈布竟然不顾性命为酋德吸血,宠爱之心岂用言表。一旦明熠翻身,他怕死上一万次也不止了。 “大王,”御医小声,“小人还有一事未秉。” “说!”烈布不耐烦的挥挥手。 “医书上有过记载,这种虫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迅速的将毒液渗入体内,只要到达心脏就会夺其性命,一般只需两个时辰,而且,被毒侵染之后,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也不能呼救,这种毒虫一旦将人毙命,身上的于痕也会消失殆尽,死状与一般的寒热病没有差别,大王发觉的早,还可以看到于痕,如果晚一点,怕是我也无法判知究竟。” “混蛋!”明熠眼中喷射着烈焰,“中毒之人既然无法说话,酋德为何可以唤人禀告大王!” 御医维诺的后退着,他再次伏地而拜,“大王,早先笛仙可以在炼融井七日不死,为何?他的意志力非常强悍,超过了常人,我想,笛仙一定是拼死才说出话语,派人及时禀告的大王。”御医低下头。 烈布站了起来,他指了指明熠,“本王一直纵容你,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阴险狡诈,来人,把明熠打入天牢,明日立斩!” 两个侍从走上前来,一把提起筛糠般的明熠,明熠大声哭喊着,“大王,大王,我不是楮烈人,我……”侍从不耐烦的将一团麻布塞进了他的口中,狠狠的一路拖了出去。 “你受惊了,酋德。”烈布俯下身轻声安慰。 酋德如释重负的一笑。 第49章:如履薄冰 烈布让巴图照顾酋德安心养病,御医也说,这毒虫的毒素极为凶险,不能掉以轻心,还要仔细观察数日放可安心,他开了几副解毒化瘀的汤药,让酋德继续服用几日。 “大王,你也要服用几日观察下情况,小人才能放心啊。”御医偷看烈布的脸色。酋德化险为夷烈布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你,好生护理,如果酋德再有意外我拿你试问!” 御医连忙磕头不止。他知道自己的命总算保住了,他不住的擦拭头上的冷汗。 烈布起驾离去,御医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笛仙啊,你真是大命不死必有后福啊,大王竟然亲口为你吸出毒液,这可是无上的恩宠啊,请笛仙不要怪我胆小如鼠,我这命也险些未保啊。” 呵呵,酋德一笑。“这是烈毒,我怎么会责怪于你呢,刚刚如果不是您秉公直言,怕那明熠还会狡辩呢。” 夜晚,室内安静下来,酋德心中诧异起来,原来他能够醒过来,并没有服下托雷的解药,竟然是烈布帮他吸的毒液?他竟然神奇的活了下来。 “明熠在牢中大骂不已,竟然让侍卫割掉了舌头。呸,他活该!大王已经不想再听他的辩解了,这就叫恶有恶报!”巴图说。 哎,酋德叹气。 “酋德,你又何必同情恶人呢?这次扳倒明熠,都是你的功劳,还是你技高人胆大,后宫可是欢声笑语,嘿嘿。”巴图笑嘻嘻的坐在床边,一边给酋德剥着荔枝。 “明熠明日问斩?” 嗯,巴图点点头。 酋德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却不知为什么。果然,第二天,巴图从外面跑了进来,面色有些惊异,“怎么了,巴图?”酋德忙问。 “明熠死了。” “怎么死了?不是还未到行刑时间?”酋德很吃惊。 “确实很蹊跷,死囚行刑前都是搜身的,而且他带着枷锁,明熠却意外的中毒而亡,听说死前口中念念有词,早上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硬了,大王也觉得意外,正在彻查此事。” 难道有人毒死了明熠? “念念有词?他说了什么?” “哎,谁管他说了什么呢,听人传言,他说自己不是楮烈人,他是被人陷害等等。” 他不是楮烈人?酋德冥冥中感到明熠临死的话语中还有玄机。 几日来,酋德的身体慢慢康复,已经可以下床行走。祁妃悄悄遣人送来参汤,给酋德滋补身体,来人见室内无人轻轻浅笑伏在酋德耳边,“娘娘恭贺笛仙除掉小人,有惊无险。” 烈布那边却安静的似乎有些异常,烈布也没有传唤酋德。酋德总感觉有些蹊跷。果然,这一日,烈布的侍从过来禀告,大王唤你过去。 酋德换上新装,跟随侍者一路向着烈布的寝宫走去。 天空乌云低垂,黑压压窒闷的厚重感,似乎起风了,殿外的树木簌簌而响。跟往常很不同,烈布的寝宫安谧无声,明熠死后,那些跟随明熠一起来的男宠也都被烈布押解起来,一时间,没有了他们的欢闹跟喧嚣,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酋德走进大殿,巨大的帷幔随风飘动,鼓鼓生风,远远的,酋德看到烈布披着一件长袍,赤着双足独自一人盘坐在床榻上,他的手中捏着一只酒杯,长发披散着挡着半边脸,空荡荡的大殿上竟然空无一人。 酋德轻轻走近,跪地而拜,他从来没有见过烈布如此的萧索,心中忐忑起来。 “大王。” “嗯,你来了?”烈布转过脸,示意酋德坐到身边来,酋德起身,走上阶梯,坐在了烈布的旁边。 “大王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独自饮酒?酋德刚刚康复,正要前来探望大王,多谢大王上次的救命之恩。”酋德看着烈布的脸色轻声说。 烈布的腮边密密的冒出了胡茬,脸颊有些凹陷,一双鹰眼更加深邃咄咄,他转过脸看着酋德。 “呵呵。”烈布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一生杀人如麻,也施恩无数。至于别人怎么看待我烈布,我从不在意。” 酋德拿起酒壶,为烈布斟满了杯中酒。 “大王,明熠陪伴您这么久,您心中自然还是有些不舍的。”酋德微笑。 烈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有些微醺, “当你成为一个万人仰视的王者,所有人对你顶礼膜拜万般追捧,忽然感觉已是忠奸难辨,因为,你再也听不到实话了。”烈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 大王…… “你知道吗,酋德,多少人在觊觎我的皇位,想当年父王驾崩,朝中对于亲王托雷的呼声远比我高,但是托雷性格细弱,虽然待人和善却没有威仪,他这样的人可以威慑天下吗?上将军缇班虽然勇武过人,却有勇无谋,为了跟我争夺储位,派人暗算于我,我没有杀掉他,只打断了他的腿,这,过分吗?” 酋德第一次看到烈布讲这么多话,他摒住呼吸倾听着。 烈布睁着血红的双眼,忽然面目狰狞,“哈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明熠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为所欲为,他的身后一定还有别人在指使,哼,说他结党营私,笼络权臣,不不不,明熠只是他们权谋的牺牲品,哈哈,他们太小看我烈布了!” 烈布忽然一把抓住酋德的衣袖,酋德蓦然心惊,烈布的一双鹰眼正冷冷的看着他。 “大王,您?” “兰陵的三分之二的天下是我烈布打下来的!我统一疆土,兰陵国富民强,臣民安居乐业,我封王封地,让他们衣食无忧高高在上世袭罔替,这一切都是我烈布的功劳,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要图谋不轨,心机暗算?这朝堂之上,这后宫之中,到底有谁对我烈布忠贞不二!”烈布咬着牙齿,青筋暴露声色俱厉咆哮着。 “大王,您醉了……”烈布的手像是一把铁钳,让酋德无法挣脱。 “你要挣脱吗?酋德,你想跑到哪里去!”烈布浓烈的酒气扑在酋德的脸上。 “大王,酋德没有想离开,您醉了,最好躺一会休息一下吧。”酋德一只手在烈布的背上轻轻拍了拍,那禁锢的手掌慢慢松开了,烈布仰面倒了下去。酋德刚要起身,烈布的一只手忽然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 “我去为大王倒杯水,好吗?”酋德轻轻扶开烈布的胳膊,轻声说。 “别动,你,留下来陪我吧。”烈布声音低沉了下去。 酋德只好坐在他的身边,他看着烈布闭着双眼,口中不知胡乱的叨念着什么,又像是梦呓,他的头歪向了一侧,一会鼾声大起,他沉沉的睡着了。 酋德凝视烈布沉睡的容颜,不知为何心头却涌现一丝恻隐,原来不可一世的烈布也有脆弱的时候,他的愤怒中隐含了深深的恐惧。在这看似平和的世界里,到处危机四伏,他高高在上的假象中,其实早已经众叛亲离。 酋德眼光透过远处,夜色暗沉,偌大的寝宫中,没有了傲慢强悍的王者,他只看到一个孤单寂寥昏睡不醒的男人。 第50章:秘密接洽 烈布有如一只惊醒的豹子惊觉而起,酋德知道,烈布深谙战术,数日来,他召集将领部署军机,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鱼落网底,烈布的眉宇中已经杀机毕现。而岚宁却没有任何的讯息,酋德如坐针扎。 酋德初步预算,兰陵可用之兵不下数十万,如果加上周边的附属国的合围之势,兵力将更为强大。英吉远在千里路途遥远,即使他兵力强悍,也抵不过水土不服跟长途跋劳顿的困扰,再加上战线过长,补给困难,如果没有人作为内应,绝无胜算的可能。 如果英吉惨败,岚宁再次被俘,她的命运可想而知。 许久以来,岚宁跟他的联络都是单线的联系,酋德无法把这边的军机跟情况及时传递出去。或许这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着想。但是上次托雷秘密获得密信,依旧让酋德惴惴不安。 托雷为什么要暗中保护他,即使他们心意相通犹如知音,可是他毕竟是兰陵的亲王。那么只能说明一点,托雷对烈布并不忠诚。那缇班呢?那个大殿之上的上将军,他看上去十分畏惧烈布,烈布打断了他的腿,他如今对烈布真的忠心不二吗? 酋德苦苦的思索着。 既然上次岚宁可以把密信带入宫中,那说明宫中一定有岚宁的内线,酋德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来,他急切的想把获知的一切告知岚宁,此时,绝不是发兵的最佳时机。 可是,一切都如往常,波平浪静,没有一丝微澜。 这一日,烈布召见兵部将领,秘密商议军情。酋德知道,烈布做事严谨,也绝不会透漏任何讯息出来。为了能经常陪伴烈布,酋德的居所被安置在烈布的旁殿。房间更加奢华明丽,众多侍从跟随服侍,酋德已然是烈布最近身的男宠,这侧殿不但距离烈布的寝宫更近,而且一切都似乎在烈布的视野之中了,为了让烈布不起疑心,他也尽量不单独出宫,这让酋德更加的不安起来。 这日午后,酋德独自在后花园中徜徉,手中拿着一些鱼食闲适的喂着水中的鱼儿,看似逍遥自在,酋德的脑子却一刻也没有停歇。 忽然酋德感觉身后有细微的声响,蓦然回头,一个侍从装扮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讲话。酋德马上可以判定,他从未见过此人,他不是烈布寝宫的侍从,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人是为了他而来的。 酋德的心跳动起来,他快速巡视了下四周。 果然,侍从快步走过酋德的身边,“今晚夜半,宫外西门西行三十里,公主见你,如果不得,三日内务必到达,小心!”侍从说完,还不等酋德反应,步子飞快的离去,转过前面的假山转瞬不见了。 酋德的心狂跳着,岚宁,岚宁真的来找他了!看来烈布的情报是属实的,岚宁真的要动手了。 今晚,酋德心中默念着。酋德祈祷,今晚烈布不要传唤自己! 夜色笼罩着华美的宫殿,层峦起伏的暗影慢慢融进黑暗之中。夜已深沉,烈布召见上将军等军务大臣密议军情,酋德知道今晚就是机会。夜半,窗外安谧无声,酋德打发侍从们去休息,只叫巴图陪在了左右。 巴图,巴图,酋德小声呼唤。他知道,巴图是可以信赖的,他必须依靠巴图的帮助才能安然溜出宫去。 巴图打着哈欠走了过来,酋德?巴图看到酋德已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巴图,我要马上出宫,你想个办法把我带出去,好吗?”酋德急切。 “你要去哪里?” “我可以以后告诉你吗,这很急切,我们是兄弟,我相信你会帮助我的,这件事万万不能走漏风声。” 巴图似在沉吟,他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好的!酋德,无论什么事情,我都相信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一辆华丽的马车慢慢行驶在宫内的甬道上,它徐徐的向着西面的宫门而去,巴图驾着马车,悠然四顾。 “嗨!干嘛去?”守卫的士兵看到了他,拦住了去路。“这不是巴图?” “我出宫去请御医,笛仙有些不适,必须让御医马上进宫诊治。” “宫中不是有御医么。”护卫疑惑。 “笛仙一直有专门的御医侍候,他今晚恰好不在,我出宫去接他,耽误了笛仙的病情,你担当的了吗?”巴图昂首。 两个护卫对视了一眼,笛仙谁人不知呢,那可是大王的宠儿,他们似乎想了想,算了,如果真的贻误了病情,大王责怪下来,他们脑袋难道比起当初的明大人还金贵吗? “那,请吧。”护卫们闪到了一旁。 巴图跳上马车,向着士兵点点头,徐徐驶出了宫门。 啪!一声扬鞭的脆响,马车快速的飞奔而去,一会功夫就淹没在浓重的夜色中。 第51章:恋人重逢 天空飘飘洒洒下起了飞雪。酋德的心怦怦跳着,数月未见,岚宁到底怎样了?她过的还好吗? 马车一路飞驰,不到一个时辰到达了目的地,酋德从车内座椅下面钻出了马车,风雪遮挡了视线,混沌中他看不到一个身影。他仔细聆听着辨别着,多年的习练长笛,他有着高于常人的耳力,即使细微的声响也逃不过他的耳膜。 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酋德的心揪紧了。 他茫然四顾,终于,他看到了一个清丽的白影慢慢在风雪中向他走来。那白影窈窕秀丽,高高的斗篷下是乌黑挽起的发丝,长长的披风下长裙随风摆动,她徐徐向他走来。 岚宁!酋德急切的向前奔去。 酋德!岚宁张开双臂,奔跑而来,两个久别重逢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酋德抱起岚宁原地转了起来,岚宁!酋德大笑着。 “快放我下来,酋德。”岚宁在耳边局促的说,“酋德,这里不便久留,快跟我走。”岚宁拉着酋德的手臂,向前方奔去。 他们走进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岚宁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回过头,仔细的看着满头雪花,睫毛上也被染成白色的酋德,他还是那么英俊夺人,此时他正兴奋的看着自己。 “我终于见到你了,岚宁!你还好吗?”酋德急切的问。 “嘘嘘,”岚宁把指尖轻放在酋德的唇边,“别大声,酋德。这里还有别人等着我们呢。”岚宁镇定的环视了下四周,她看到了不远处一直跟随的巴图。 “放心,那是巴图,他是我的兄弟,绝对可靠。还有谁在这里?”酋德好奇。 岚宁笑而无语。 “是我,酋德。”岚宁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酋德蓦然转身,他诧异的长大了嘴巴。 来人身材高大,面目俊朗,这不是岚宁的哥哥多伦王子吗? “殿下!”酋德连忙跪下。多伦真的回来了!多伦一把扶起了酋德,双手揽住酋德的肩膀,“让我看看你,酋德!你变得结实了,也更英俊了!”多伦锤了一下酋德的胸口。 多伦一边拉着酋德的手令一边拉着岚宁,他左右看着,眼底竟然浮现出泪光,“我让你们受苦了,对不起。当年,邱特沦陷,我狂奔出城去搬救兵,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邱特城已经火光冲天,一片废墟,我找不到岚宁,我的国家就这样失去了!我……”多伦忽然泣不成声。 哥哥,岚宁伏在多伦的胸前,嘤嘤低泣起来。 “我到处打听,才知道你们被烈布俘获,百般受辱,岚宁又被烈布赏赐给英吉,相隔千里,我一路找到了楮烈国,见到了岚宁。酋德,我听说你在宫中备受凌虐,好不容易扳倒明熠被烈布信任,成为他的男宠,对吗?” 酋德低下头,他轻轻点了点头。 “殿下,这次有人秘密通知我前往相见,不知那位勇士可是您的内线?” 多伦点点头,“他是我派往烈布身边的密探,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一直没有让他去见你,这次冒死将消息传达给你,就是有要事跟你商量!” 酋德点点头,正色的看着多伦的眼睛。 “这一次,我集结了邱特的旧部,打算卷土重来,岚宁帮助我成功策反了英吉,英吉对烈布早就心存反心,这一次,我打算联盟英吉一举拿下兰陵!”多伦慷概激昂。 酋德沉默不语。 “怎么?酋德,你再想什么?”岚宁看出了酋德的迟疑,她凝视着酋德。 “你们有多大的胜算,殿下?”酋德抬起目光。 “没有绝对的胜算,但是就是拼死我也要跟烈布一战,他毁了我们的家园,杀死我们的亲人,我跟他不共戴天!”多伦愤慨。 酋德镇定的看着多伦,“英吉策反一事已经走漏风声,烈布已经得到消息,以布下天罗地网,烈布久经沙场,现在,他密谋策划,只等鱼落网低!”酋德镇定的说。 “你?”多伦面色不快,“酋德,难道你怕了吗?” “我认为,现在不是反击的最佳时机。” “你难道不想跟我们一起诛杀这个暴君恶贼吗,难道你被烈布的荣华富贵降服了吗?”多伦有些气急。 酋德涨红了脸颊,怒火从心底窜了起来,“殿下!” “哥哥!”岚宁一把拦住多伦,把他拉到一边,她走近酋德温柔凝视,“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酋德,可是如果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你们有多少可用之兵?”酋德问。 “大约20万。” “你们知道烈布有多少兵力?”酋德定定的看着多伦,“60万,他有60万装备齐全骁勇善战的士兵!”酋德向前迈了一步,“楮烈距离兰陵千里之遥,如果长途劳顿加上水土不服,再发生补给困难,你们该如何自处?” 多伦跟岚宁对视了一眼,他们沉默。 “酋德,”岚宁略微沉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通过我的调查,烈布的弟弟上将军缇班跟烈布一直面和心不合,当年为了储位他们反目过,烈布打断了他的一条腿,而且,你可能不知,我暗中核查过,祁妃当年跟缇班是青梅竹马的情侣,祁汉为了讨好烈布,却把女儿嫁给了烈布,但是缇班跟祁妃一直有私情,以缇班的心胸,如果我们开战,我相信他定会袖手旁观,不会真心帮助烈布。” 第52章:我的使命 酋德吃惊的看着岚宁,原来岚宁已经把烈布身边的局势看的透彻。 “还有那个托雷,当年他曾经是王位的第一候选,据说兰陵的先王也曾经打算让位于他,只是烈布专横跋扈的捷足先登,托雷从此沉迷声色,不问朝政,他看似淡泊名利,实际上暗藏心机。” 酋德似有所思,托雷几次帮助自己完全可以证明他跟烈布也绝非一心。 “那明熠可是英吉将军派往烈布身边的内应?”酋德问。 岚宁诧异,“当然不是,明熠根本不是褚烈人,他本是一名市井的舞姬。英吉通过库布的举荐找到的他,为讨烈布欢喜谎称褚烈进献罢了。” 什么?明熠真的不是褚烈人?一直以来,酋德一直认为明熠为了贪图富贵,背弃英吉的小人,看来明熠却被枉杀了。难道他是缇班的人?如果缇班是他背后的主子,祁妃又怎么会想尽办法扳倒明熠?酋德脑子一片混乱。 “所以说,烈布早就众叛亲离。你说的没错,酋德,以我们现在的兵力确实不能跟烈布抗衡,可是我们别无选择,为了邱特我们也要铤而走险!” 酋德摇了摇头。“不可,岚宁,如果英吉落败,你怎么办?” 岚宁微微一笑,“从我被俘的那日起,我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这次能险种求胜,我死也瞑目。” 酋德一把捂住了岚宁的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酋德!”多伦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听我说,只要缇班跟托雷按兵不动,我们并不是没有胜算,难道你真的不想重新跟岚宁在一起吗,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彼此相爱,如果我们获胜,我愿意把岚宁许配给你为妻!” 酋德抬起头,他的眼前一片迷蒙,他抿了抿嘴角轻轻一笑,“殿下,你们听我说,亡国之恨从来没有在我心底泯灭过,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最佳的时机,你们有没有想过,即使你们得胜,你们面对的将是缇班跟托雷更凶险的敌人,他们或许会按兵不动,那也是等待坐收渔翁之利,还有英吉,他急于帮助你们灭掉兰陵也是为了自己,烈布没有了,我们周围会云集更多的敌人,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那怎么办?”多伦大声。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酋德摇摇手,他沉思着。 岚宁的眼中迸出了泪水,她凝视着酋德。 “酋德。” 酋德抬起头,四目相对,酋德仿佛明白了什么。 岚宁轻轻开口,“其实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不用一兵一卒,只要得手,瞬息就能拿到烈布的首级!你会去做吗?酋德。” 酋德抬起双眸,他脸色苍白的看着岚宁,两个人对视着,酋德微笑了。“我明白,我现在是唯一可以近身烈布的人,我会选择个机会,刺杀于他!” 多伦跟岚宁的眼中释放出万分惊喜的光芒。 酋德点点头,目光柔和,“这一直都是我的使命,殿下。”酋德深深跪拜下去。 泪水滑落岚宁的脸颊,她走上来,轻轻抱住了酋德,伏在了他的怀中,她身体瑟瑟抖动着,酋德轻轻抱住了岚宁,他捧起岚宁的脸颊。 “别哭岚宁,我一直恪守着我的诺言,我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牵挂着你的安危,只要你能安好,我就心满意足了。”酋德转身看着多伦,“殿下,如果我刺杀成功,群龙无首兰陵必然大乱,此时正是你们进兵的最佳时机,你要保存好自己的实力,也要堤防着英吉。如果你们联合打败了兰陵,只要保存实力你们才有资本跟他平分秋色,重建我邱特国。” 多伦含泪点点头。 “如果我刺杀失败了,也不要难过,你一定要按兵不动,想办法接走岚宁,尽量走的远远的,那怕远在天边,你们可以找一个平静的地方安歇下来,好好生活,慢慢休养生息。人不能永远活在仇恨中,一切都有天意。如果有一天,上天自会祝你一臂之力。而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你都要好好的保护好岚宁。”酋德嘱咐。 多伦一把抱住酋德,挥泪如雨,“放心。你是我的兄弟,酋德!邱特以你为荣!” 多伦含泪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刀,递给了酋德,“这是我的贴身宝刀,锋利无比,削铁成泥,它非常短小利于隐藏,我把它赠送给你!” 酋德跪地,双手接过多伦的短刀,高高举过头顶,“多谢殿下!” 酋德知道,而无论成败,这一次都会是最后的诀别! 第53章:等待时机 酋德在等待着,他等待着烈布对他的传唤。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持泰然自若,不能让烈布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他必须要冷静,冷静的寻找机会,待到烈布淬不及放的瞬间刺下那决然的一剑。 中午时分,酋德在屋内安坐,巴图捧着托盘把午饭端了进来。时令的蔬菜,土豆,饭团,托盘上竟然还有几只羊腿。酋德喜欢食素,看到羊腿他皱皱眉。 “这是刚刚进奉的羊羔肉,很鲜美的,御厨刚烤制好,你也尝尝吧。”巴图笑吟吟的,眼睛一直盯着香味四溢的羊腿。 “你喜欢吃吧,巴图,那不如我们一起吃午饭吧。”酋德笑着招呼。 巴图扭捏着,他向窗外观看着,脚步踟蹰。 “哎呀,没事的,巴图,我们是兄弟,你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坐下坐下,一起吃吧。”酋德吧筷子递给了巴图。 巴图嘿嘿笑着,“不要让大王看到才好,这是宫中的礼节嘛,我只是侍从,你是主子,怎么可以坐在一起吃饭嘛。”巴图一边说一边拎起了一只羊腿放在鼻子下面,好香好香,随即一大口咬了下去,扯下一大块肉美滋滋的咀嚼起来。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着,哗的一声,门忽然被推开了,一阵冷风扑进了房内,俩人惊觉的抬头,烈布忽然站在了门口,巴图口中衔着一块羊肉,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 咳咳,烈布干咳了两声,只当没看见似的,酋德连忙站了起来,跪地而拜,“大王,您?”烈布怎么忽然来了,竟然没有一丝声响,他从来不亲自上门,即使让酋德觐见也总是遣人传唤,今天竟然忽然闯进门来,酋德也结巴起来。 烈布也不理会俩人,径自进了门,看到桌子上的食物,他弯下身子嗅了嗅,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啊哈,你们在偷偷吃羊腿呢?好吧,既然赶上了,本王也跟着吃点可好?”烈布斜斜眼,看着酋德。 “大王,我让御厨再给您添点菜去,”巴图忙不迭的溜了出去。 “咳咳,怎么,你好像一点也不高兴是的,是不是怕本王抢了你的好吃的?”烈布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酋德缓过神来,他赶紧跟过来,“大王,看您说的,您也不说一声,我好准备下啊,怎么能给您吃这些东西呢?”酋德笑。 “怎么,我来还得通禀吗,今天本王高兴,特地来看看你,听说你前日偶感风寒,不知现在好些了没?”烈布关切的抬头。 酋德一惊,他慌忙点头,“好多了,大王,小小风寒而已,多谢您挂心。” 烈布摇摇手,拎起一根羊腿啃了起来,“还别说,这羊腿确实不错,很嫩滑,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一起。” “大王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也跟我说说,您进来一直忙于军务,怕是都没有睡好吧。”酋德看到了烈布灰白的脸色。 烈布大口嚼着肉,含混不清的说,“确实几个晚上没有睡好了,这不,我到你这里补补觉呢,你在身边,我踏实很多。” 酋德的心微微有些下沉。 巴图推门轻轻走了进来,托盘中端着几盘菜肴还有一壶酒,他看着烈布吃的满嘴流油,有点想笑,但还是强忍住了,放下菜肴他轻轻退了出去。 “我看这巴图侍候你还是挺得力的,这小子很有眼色,心细,也知道疼主子,不像有些侍从,笨手笨脚的,还一肚子歪歪肠子,当初把他派给你,就知道他会让你舒心一些的。”烈布自顾自的说。 嗯嗯,酋德连忙应声。看上去烈布精神很好,话也变得多了。连续几天了,烈布一直阴着脸,今天仿佛雨过天晴一般,眉开眼笑的。 “这些天,我着手调查了一番,都说英吉有谋反之心,但是我的探马回禀,似乎情报并不属实,真不知道缇班这家伙怎么得来的消息,我也觉得,英吉并不愚蠢,跟我对阵,他有多大的胜算啊,不消说他路途遥远,不用到达我兰陵,我只要断了他的粮草,我就能在半路饿死他的军队,哈哈。”烈布愉快的大笑。 看来,多伦听从了他的建议,封锁了消息,酋德的心微微平静了下来。 “哎,”烈布叹口气,“千军万马,铁甲战刀,这些我都不畏惧,我烈布一生都在战场上,可谓战无不胜我何惧之有?怕只怕,祸起萧墙,人心叵测啊。” 酋德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烈布的脊背,“大王,您安心吧。这些日子您操劳过度,看上去憔悴很多了。”酋德柔声。 烈布转过脸,凝视着酋德,一抹温情在眼底一闪而过。 第54章:激情午后 烈布在酋德的床上沉沉入睡了,酋德的耳边微微响着烈布的鼾声。烈布的一只手臂搭在酋德的身上,一条大腿也横过来压在他的腿上。酋德很近的看着烈布熟睡的面庞,他安然的眉宇平滑的没有一丝的褶皱,呼吸均匀的没有丝毫的戒备。 他近在咫尺,他竟然第一次躺在了其他人的床上。酋德知道,烈布谨慎,多年来不但从何不在妃嫔的室内留宿,也不留任何人在自己的床上过夜。每一个侍寝的嫔妃都需要严格的检查,就连他吃的食物也从来都让下人先尝。 这就是那个君临天下的枭王,他的内心如此的紧张,他不信任任何人,他高居人上却如履薄冰,他真的快乐吗? 那个短刀就藏在酋德的枕头下面,酋德甚至都没来得及转移,烈布就忽然而至。 但是此时,烈布完全没有一丝戒备的谁在他的床上,紧紧依偎在他的身边。酋德飞速的思考着,天大亮着,此时正是下午,冬日的阳光照进酋德的房间,把一天中最温暖的和煦洒在他们身上。门外伫立着烈布的贴身侍卫,他们没有烈布的命令是不敢进门的。 时间分秒的过去了,酋德凝视着烈布,他的手指轻轻的摸到了枕头下面,他知道,只要他快速的拔出短刀,瞬间就可以隔断烈布的咽喉。即使他无法逃脱,被乱刀砍死在檐下,但是,他成就了一件伟业,烈布一死,兰陵必然大乱,那些觊觎他王位的人必然兵戎相见,岚宁他们就可以乘机突进夹攻,兰陵可破。 酋德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是的,机会,机会终于来了,他紧紧的握紧了刀柄,目光死死的盯视着烈布的面颊。 嗯嗯,烈布忽然呻吟了一声像是在梦呓,他翻了一个身,一只手臂压在了酋德的胸前,整个头拱进了酋德的怀中。酋德猛然一惊,他松开手,仔细端看烈布的脸庞,难道他醒了? 大王,大王,酋德轻唤。 烈布吧嗒吧嗒嘴,象小孩一样弩了弩嘴巴,他伸开双臂,双腿使劲的蹬着,他长长的舒展着身体,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他徐徐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瞪着我,吓我一跳?”烈布揉揉眼,他醒了。 “呵呵,我在看大王啊。”酋德急忙说。 哦哦,“好美的一觉,你的床是不是有魔法,我刚躺上去就睡着了,真不错,哈哈,嗯?你怎么不睡?”烈布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过身,打量起酋德来。 “我怕翻身搅扰了大王,您的胳膊一直压着我,我也动弹不得。”酋德笑,他旁若无事的用衣袖擦了下汗湿的额头。 “嘿嘿,”烈布狡黠的一笑,“怎么,你还没有被压习惯吗?” 酋德闭上嘴巴,脸微微一红。 大王—— 烈布很近的凑了过来,“你还害羞什么,我们可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了,我总觉得你跟着我很久很久了似的。”烈布声音低沉却很温软。 “那大王该是厌弃酋德了吧?” “哈哈,我以前不知道我还会这样。”烈布笑。 “怎样呢?” “我没有想到,一个男人也能让我如此销魂。” 酋德的脸猛烧了起来,这样肉麻的话他几乎不相信出自烈布的嘴里。 烈布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颚,“看着我,不要低头,你好像……”烈布忽然停住了话语。 “什么,大王?”酋德轻声。 “从来没有吻过我。”烈布的一对鹰眼绽放着幽深漆亮的光芒。 在烈布咄咄的目光下男人浓厚的气息几乎酋德几乎无法呼吸,酋德局促的微微发抖起来。 “哎,烈布叹口气,你到现在还这么惧怕我吗?”烈布旋即挡住酋德欲张的嘴巴,“不要说我是大王,令人畏惧,我厌倦这样的回答。” 酋德张煌的看着烈布的脸,茫然无语。 烈布的手伸了过来,他一个翻身把酋德压在了下面,厚重的手掌肆无忌惮的抚摸揉搓着酋德,他猛地扳开酋德挡在身下的手,一把握住了那最敏感的部位。酋德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别,外面有人,会听到的。” “哈,那又如何?”烈布满不在乎的咧咧嘴。 “晚上我去大王的寝宫,好吗?” “为何?这里很好。”烈布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的手掀开酋德的长衫,凉丝丝的钻了进去…… “大王,别。” 烈布却不管那么多,手指不安分的穿梭着,一会儿,烈布停了下来,他脸颊贴在酋德的耳畔,轻声笑,“放松些,它已经背叛你了,”烈布抽回手,手指轻轻划过酋德的脸庞,酋德的脖颈上划过一抹温润的湿凉,“你还敢说,你不想本王吗?”烈布色迷迷的咧嘴一笑。 第55章:铤而走险 夜晚来临了,酋德端坐镜前,他换上那身白色的长袍,轻轻梳理乌亮的发丝。是的,白色一直都是他的最爱,就像这窗外飘飞的白雪,他的心从来都跟那白雪一样的色泽,即使污泥侵染,却从来未改最初的本色。 他知道,他不能再迟疑。那把短刀酋德把他藏在了袖中,他必须把它带进烈布的寝宫,就是今晚。 酋德站起身,他抖抖衣衫,那上面没有一丝的灰尘,这只是他习惯的动作而已。镜中的男子纤瘦挺拔面色决绝。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巴图,他轻声唤。 门口侍奉的巴图闻声走了进来。他打量着眼前俊美的酋德,他知道,酋德马上要去大王的寝宫,大王貌似一刻也离不开酋德了,酋德得宠,没有一丝的傲慢对待他反而却更加的呵护,巴图笑了笑。 “巴图,”酋德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能连累到巴图,而他如果一遭不测,巴图作为他的侍从却难逃干系。 “怎么了,酋德,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吗。”巴图眨着眼睛。 “嗯,记住,我走以后,你要即刻离开这里,明白吗?” “不要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酋德用手指指床下,“那里面有一个箱子,里面都是大王所赐的金银珠宝,你带走它,趁着夜色走的越远越好,它可以让你不会饿死街头,让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酋德!你到底要做什么?”巴图感到了什么,神色惶恐。 酋德一把捂住巴图的嘴巴,面色凛然,“记住我的话!” 巴图颤抖起来,酋德一直都是一个谜,巴图不愿意多问,那晚酋德到底去见了谁,他只知道,酋德是一个好人,酋德待他如兄弟,他要保护酋德,为他信守秘密。 酋德的脸色告诉巴图,危险即将来临,巴图嘴唇哆嗦着,他死命的咬住下唇,含泪点了点头。 酋德走出了房门,他逍遥自在的向着烈布的寝宫走去,门口的侍卫看到酋德,都低下头,右手放在胸前,躬身施礼。 “我去见大王,就不用通禀了,大王在等我哦。”酋德傲慢的瞥视了一眼侍卫,侍卫抬起头他们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个人可是大王的心上之人,以前他们对酋德百般羞辱,酋德没有还以颜色已经是他们的万幸了,他们连忙的配上笑脸。 “怎么,你们要搜身吗?”酋德展开双臂,左右看了看。 两名侍卫讪笑着,“不敢不敢,您请吧,大王等候您多时了。”两个侍卫退在一旁,微微躬身,谦卑的侧立一旁。 酋德哈哈一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大殿。 侍从们看到酋德驾到,纷纷躬身施礼,酋德摆摆手,众人慢慢退下了,他们知道,酋德来了,他们着实多余了,没有大王召唤,万万不能进去打搅哦。 酋德一路向着内殿走去。远远的,酋德看到烈布正慵懒的躺靠在躺椅上,面色微熏,他悠闲的架着双腿,摇晃着脚丫,微闭着双目,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大王,”酋德轻轻唤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烈布没有睁眼,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怎么,我就不能过来看看大王吗?”酋德走近烈布,慢慢爬上了宽大的躺椅,依偎在烈布的身边,把头轻轻靠在烈布的胸前。 烈布的一只大手慢慢放在他的头上,顺着那倾洒的青丝,轻轻抚摸着酋德的长发。 “能自如进入本王寝宫的,唯你一人。”烈布低声。 “我知道,大王。我只是想念您,才等不及您的传唤,自己就跑来了。”酋德柔情似水。 嗯,是吗,烈布呵呵笑了。 “酋德怎敢欺瞒,大王对我百般宠爱,酋德对大王早已爱意深厚。” 烈布转过脸,酋德满目含情的目光正凝望着烈布。烈布眯起眼睛,仔细的端看着,“我无法想象,你就是当初那个宁愿死在炼融井也不愿屈服的男孩。恍惚间,不像是真的。”烈布呢喃。 酋德点了一下烈布的额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这是什么?”烈布垂下眼帘,面色好奇。 “这可是宝物,我好容易求来的。”酋德神秘一笑,他从瓶中倒出一粒圆圆的颗粒,让在手心里,这叫迷魂散,吃下一粒大王就知道它的神奇之处了,酋德脸孔微微红了。 “哈哈,怎么,你还担心本王的骁勇吗?” “那里啊,大王,”酋德含羞一笑,“此药能令人神思飘渺,如临仙境,欲仙欲死,大王,我们不如服上一粒试试嘛。” 烈布向后退了推,却被酋德一把抓了过来,“怎么,大王怕我给你下毒吗,呵呵。”酋德把一粒药丸放入口中,用牙齿轻轻咬住,他凑近身体嘴巴贴在烈布的唇边,舌尖轻轻一顶,把药丸顶入烈布的唇间。酋德牙齿轻轻咬合,一半的药丸落入自己的口中,他轻轻咽了下去,他向着烈布点点头。 烈布把药丸含在口中,咂摸了一会,气味很是清新,烈布微微一笑,咽下了药丸。他指指酋德,“你也喜欢这些迷情的玩意了?” 此时,酋德脸色红晕面赛桃花,他的双手伸向了烈布,轻轻抚摸起来。 烈布仰躺下去,闭上了双目。酋德的手指上下拂动着,嘴唇轻轻贴在他的前胸一路下滑着,烈布舒畅的呼吸起来。 酋德轻轻抬起头,他看到烈布满脸迷醉,全然放松下来,岚宁的药果然在烈布身上应验了,他此时一定飘在云端忘乎所以了。 酋德的一只手伸到了袖筒中,他握住了短刀,他目光凌厉的盯视着烈布的脸颊,窗外的月色皎洁,酋德慢慢抬起手臂,短刀毕现,酋德的目光在暗夜中释放出的幽冷的光芒。 第56章:从容赴死 烈布的脸上是惬意的微笑,不知为何酋德握紧短剑的手竟然轻微的颤抖起来,他不能迟疑,酋德紧紧的闭上眼睛。 寒风微扬,轻纱徐徐,烛光微颤,酋德扬起手臂向下狠狠的刺了下去! 噗!酋德没有听到刺入骨肉的钝响,却感觉手臂撞击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臂膀失重的倾斜,不好!酋德猛然睁眼,他的短刀竟然深深的刺进烈布的枕头中,烛光下,他看到烈布睁大了双眸,他的头歪侧向了一边,四目相对,酋德满目杀机,烈布脸色惨白。 烈布竟然躲过了他的直刺,难道他醒着?瞬间,酋德拔出短刀,再次向着呆滞的烈布刺去,烈布本能一跃而起,飞落床榻,身体砰然倒地。酋德回身跳跃而下,敏捷如风,他高举短刀面目狰狞奋力刺向了烈布。 呀!烈布举手一挡,刀锋划过他的胳膊,鲜血飞溅到酋德的脸上。烈布满面惊恐,他似乎瞬息梦醒了,他一个跃身翻身而起,一把抓住不顾一切扑上前来酋德的手臂,那是一阵僵持的沉默。 酋德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大的惊人,他快如闪电,刀锋凌厉,手脚利落,这是酋德吗?烈布猝不及防脸颊又被划破一刀。烈布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酋德会有这样的伸手。 烈布的脸变得狰狞可怖,他猛地躲过酋德的刀锋,飞速滚落一边身体鱼跃而起,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他抽出了悬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寒光闪闪,长剑向着酋德的头颅批落而下,刺啦!刺耳的尖厉声,刀剑相碰火星四射,酋德用短刀迎住那锐利的刀锋,烈布正狠狠的压了下来,力道之大有如大山倾覆,酋德只感到虎口一阵撕裂的疼痛,酋德紧紧咬住牙关。 猛虎发威,长剑再次直批而下,酋德手腕一阵剧痛,短刀震落。 长剑的剑锋直指酋德的眉心,烈布赤着上身昂然而立,鹰眼低垂阴森可怕的盯视着酋德。酋德坐在地上,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那把短刀,微微一笑,他仰起脸,平静的迎上烈布的目光。 沉默。 “你是一个武士?”烈布挤出一句。 酋德笑了笑,“我曾是邱特国二级武士,如果我能用心习练剑法早早提高技艺,今日只怕就得手了。” “为什么这么做?”冰冷刺骨的声音。 “为了邱特。”酋德坦然一笑。 哈哈哈哈,烈布忽然狂笑起来,声音震天而响,他疯狂的笑着。 大王大王,侍卫们闻声狂奔了进来,他们被眼前的一幕吓懵了。 刺客!他是刺客!缓过神来的侍卫们惊呼。 烈布没有转身,他扬起手臂停在半空,众人停下了脚步。 “你杀得了我吗?酋德?你可知道,我烈布曾是五百武士不能近身的天下第一武士吗?” ‘噗’的一声,烈布向着地面吐了一口,酋德看到,那半粒药丸湿漉漉的滚落到地上,原来,烈布把药丸藏在舌下根本没有吞下去。 酋德一笑,“大王骁勇,天下闻名,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这么做。” “谁指使的你?”烈布语气阴寒。 “没有人。” “是不是岚宁勾结英吉指使你这么干的?”烈布声音暗哑再问。 “没有人,这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计划,您不必猜疑。”酋德平静的说。 烈布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神幽深的可怕,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枯井。 “杀了我吧,大王。”酋德慢慢站了起来,他似乎如释重负一般,他习惯的抖抖身上的尘土,面色安详。 惊呆的侍卫们似乎缓过神来,他们蜂拥而上,把酋德扭住了。 刺客刺客,杀了他!杀了他! 烈布颓然的转过身去,他沉默着。 “酋德,本王待你如何?”许久,烈布忽然暗哑出声。 “大王屡次救我,对酋德恩重如山。” 呵呵呵呵,烈布的笑声怪异而可怕。 “拉他下去,关入天牢,明日问斩。”烈布低沉的说,‘咣当,’他扔下手中的长剑,独自向外面走去,他没有回头。 凛冽的寒风吹动着酋德单薄的衣衫,他脖颈上挂着沉重的刑具,他在天牢中安度了一夜。这一夜,他竟然睡的很安然。清早的一抹阳光照进潮湿阴冷的牢房,门锁打开,狱卒端来了饭食,酋德看到,托盘中竟然还有一大盘肉和一壶酒,酋德笑了。 狱卒诧异的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男孩,窃窃低语。 “没见过临死还这么高兴的,这人准时疯了。” “他不是大王的男宠吗,他竟然刺杀大王,天啊,我看他确实是疯了……” 酋德抬头哈哈大笑,他向着狱卒点点头,味道还不错哦,他笑着说。 酋德被押赴刑场,处以极刑。 酋德被捆在巨大的木桩上,彪悍的刽子手站立在他的身后,圆形的断头台下站立着全副铠甲的士兵,人头攒动,士兵们拦阻着兴奋的人群,人群欢动,要砍头啦,他是刺客! 酋德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台阶上,端坐着几个人衣冠楚楚的大臣,酋德看到,那些朝臣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容,那不是托雷亲王吗?托雷低调的坐在旁侧,他脸上木然的全无表情。 过一会他的头颅将被砍下,惯例,叛逆者的头颅都将被悬挂在兰陵城的城头,被恶鸟啄食,直到变成阴森的白骨。 酋德没想到,他的问斩竟然如此隆重,他轻轻一笑。 捆绑的绳索很结实,酋德费力的仰起脸,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兰陵的上空变得碧蓝清透,酋德眯着眼睛看着蓝天,嘴角竟然漾起笑容。 远处,风烟滚滚,烈布骑着高头大马,肩上黑色的披风翻飞而起,他的后面跟随着全副铠甲手持刀剑的武士,阳光下,那铠甲释放着炫目的白光。 烈布慢慢的向着酋德踱了过来,他停在酋德的面前,冷峻的俯瞰着他。 “本王再问你一次,到底谁在幕后指使于你,道出他们的姓名,本王免你一死!” 酋德仰起头,他笑了。 第57章:再见仇敌 酋德含笑注视烈布,“大王,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没有他人指使,请大王赐我一死!” 烈布的眼皮跳动着,他看的出来,酋德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或许从最初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心意已决。 烈布拔出长剑,指向了酋德的鼻尖,酋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杀了他!杀了他! 兴奋的人群涌动着,起伏的声浪响彻天空。 烈布收回长剑,他扬着下颚,白马在酋德的前面来来回回巡视着,烈布勒住缰绳。 “我很想给你看一个人,酋德。”烈布嘴角一弯,他向着士兵挥了挥手,“带他上来!” 酋德抬眼,两个侍卫提着一个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的男子向断头台上走来,男子满脸血污,衣衫破碎,鲜血顺着大腿流淌而下。啊!酋德脸色刹那灰白,多伦! 酋德挣扎着,多伦被俘了!这是怎么回事?酋德的心猛然一沉,天,岚宁呢?她…… “殿下!”酋德惊呼。 多伦的脸上全无表情,他微低着沉重的头,他没有看酋德。 “你们算是故人了吧,酋德?这不是你的前主子吗?”烈布戏虐一笑,“多伦,酋德为了你可谓两肋插刀啊。” 酋德惊惧的看着多伦,多伦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王,此事跟我无关啊,大王!我早已是败军之将,我跟酋德也早已音讯断绝,如何指使于他?” 哦?烈布傲慢瞥视,“难道你没有联结岚宁策反英吉?” 多伦磕头山响,“绝无此事,我千里看望岚宁只为惦念小妹,她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绝没有做背弃大王之事!大王明察,酋德,他,他刺杀大王,罪该万死,大王,确是他一人所为绝不是小人唆使!” “哦?你的意思我错怪了你?” “多伦真心天地可表!”多伦蜷伏跪拜。 呵呵呵,烈布笑了,他冷眼看着酋德苍白的脸颊,酋德沉默着。 “酋德,你没有什么话说吗?”烈布斜睨一笑。 酋德轻轻叹口气,他抬起目光看着烈布,语气平静,“大王,多伦殿下所言属实,此事确是我一人所为,跟多伦殿下毫无关系,您不必怀疑,是我一直忌恨大王夺我所爱,远嫁岚宁,这只是个人恩仇,跟别人毫无关系!” 烈布的眼中迸发出幽冷的光茫。“很好!多伦!” 多伦抬起眼睛望着烈布凌然的鹰眼。 “既然你真心可表,你愿意亲手斩了酋德吗?” 多伦颤抖起来,他的手哆嗦着。 嗯? 多伦垂下头,他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烈布指着多伦,狂笑起来,周遭的人群哄笑声起,嘘声大作。 酋德脸色苍白,他微微闭上双目。 多伦颤抖着拾起地上的长剑,他慢慢站起身体,步履蹒跚的向着酋德一步步走去…… 酋德脸上宁静祥和,他微闭着双目,微微扬着脸颊,面向天空,像是凝神细听着什么。多伦双手举起长剑,悲戚的闭上双眼,他似乎下了决心,一股寒风呼啸而下。 酋德等待着,他紧紧闭上眼睛……喀嚓!噗!一股黏稠的灼热喷射在他的脸上,没有刀锋刺入的灼热跟疼痛,怎么回事?酋德惊惧睁开双眼,他的颈部忽然被重重的一击,眼前蓦然漆黑一片…… 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酋德意识模糊着,他眼前黑蒙蒙的一片,脖颈沉闷的像是要断裂,酋德奋力挣扎着,辨别着…… 酋德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原之上,呼啸的北风吹散了他的头发,他浑身剧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还活着吗? 一匹白马矗立在他的眼前,烈布凛然的坐在白马上,他凝神远眺,而周遭没有一个人。 这是哪里?酋德揉揉眼睛,费力的环视着。 “从这里向西,是一片死域,千里之内杳无人烟,荒山秃岭,妖魔丛生。发配到这里的死囚,无一生还。酋德,既然你可以在炼融井七日不死,那么,你走吧,如果你能走出这片死域,就是你的造化了。”烈布淡然平缓的声音,他收回眼神,他似乎等了他一会儿了。 怎么,烈布要放他走?这,可能吗?酋德惊异的睁大双眸,烈布骑在马背上,瞥了他一眼。 “你们死去的国王应该为你感到骄傲。兰陵如果也有你这样的忠贞之士我也会感到欣慰的。”烈布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或许,本王确实错杀了明熠,他虽骄纵,却有对本王的一颗真心。” 大王!我…… 烈布挥挥手,阻止了酋德。 “知道我为什么杀了明熠吗?” 酋德迷茫无语。 “保全你。”烈布音声没有一丝的生气。 大王,我…… “多伦一直在阴谋策反,他暗中集结军队,唆使你刺杀于我,难道不是吗?大祸临头他却把罪责推脱的干干净净,他祈求我的饶恕,我却亲手砍下了他的头颅!呵呵,这个卑劣的小人,死到临头竟然没有一点点的气节。这种人也配做一个王者吗?”烈布冷冷一笑。“你,走吧。” 烈布一揽缰绳,调转了马头。 酋德嘴唇翕动,他向前迈了一步。 大王…… “什么也不必说了,酋德。”烈布冷眼俯视了一眼酋德,“记住,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我烈布今生见到的最侠肝义胆的人,但是,为了那些贪婪的小人,你宁愿作他们权谋人的牺牲品,你觉得,真的值吗?”烈布眯起了鹰眼眺望远方,声音冷漠。 酋德微微低下头,他眼眶一热。 烈布手执马鞭指向前方,“我烈布天生就是天下的王者,我心意已决,我要一统天下,平叛所有的反贼,哈哈,酋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顶天立地的人是谁,谁才是天地的主宰!” 太阳西斜,映射出火红的晚霞,烈布昂头远眺,他长长叹口气。“酋德,本王待你不薄,”烈布指指酋德,“不过,今天你要记住我的话,今日一别,你我今生不复相见,再见即为仇敌!” 烈布挥鞭而下,白马扬起前蹄嘶鸣而起,烈布翻飞的披风随风而起,白马疾驰绝尘而去。从始至终,霸道的烈布没有让酋德说出一句话。 酋德伫立在原地,闭上双眼,不知为何,一行泪水却缓缓而下。 ——第一卷·复仇之剑·完—— 第二卷:魔镜奇缘 第58章:绝处逢生 一望无边的旷野在暮色中渐渐沉寂,远离了繁华喧闹的兰陵城,这里没有任何的人迹,只有几只萧瑟的飞鸟盘旋上空,暗夜慢慢吞噬了无边的旷野,风声在耳边呜呜悲鸣,参天的老树在暗夜里伸展着嶙峋的枝杈,月光像是四面张开的巨爪令人不寒而栗。 酋德不断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多久,直到双腿沉重的像是绑上了千斤巨石,他再也走不动一步,他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夜冷风寒,很快,他身上的热量散发殆尽,汗水慢慢凝结成霜,他使劲的搓着僵冻的双手跟大腿。他知道,他不能躺下也不能睡去,这空荡荡恐怖的世界里,不知暗藏着什么凶险,他必须保持清醒,他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酋德的心并没有重获自由的欣喜,相反,却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哀愁。他竟然又一神奇的活了下来,烈布赦免了他,这似乎大出他的意料,而重获自由却只有无边的空寂浮上心头。 酋德抹了一把脸,他扶着粗粝的树干站了起来。他原本只是一名琴师,他偷偷习练剑法只是为了自保,或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只是为了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子,他不仅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他一直向往的是宁静恬淡的生活。 他的命运早就被改变,即使他厌恶杀戮跟仇恨,却无可奈何的变成命运的卒子。 邱特已灭,多伦已死,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酋德站起来,拖着疲惫的双腿,他慢慢向远方走去。天边已经泛起淡青的微光,天慢慢亮了,酋德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迎上了晨曦的第一抹霞光。 酋德抖落下身上的尘土,他迈开步子向前方走去,他努力辨别着方向,他该往那个方向走呢,他微微停住脚步,他能去哪里?家园已经不再,那么他去哪里已经不重要,只要能走出这片死域,他或许就能重新获得生机。只要能远离这尘嚣的一切,去哪里还重要吗? 酋德加快了步伐,太阳就在头顶,晃射的睁不开双眼,那突兀的树木没有任何的遮蔽之处,只有无边无际的荒芜。 酋德终于明白,为何这里被称为死域了。 没有人烟没有生物没有颜色只有满目的疮痍跟空旷,酋德走了很久,他发现在这毫无生气的世界里,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辨识的景物,似乎每一处都很相似,那山那树那些罕无人迹却极其相似的道路,任何人都会在这个世界里迷失,酋德发觉,他已经无法辨别方向,他完全的迷失了。 干渴与饥饿慢慢来临,他的体能在透支,他已经走了好几天,但是丝毫没有走出去的影子,他像是在原地打着转,酋德的嘴唇已经干裂,他知道如果在找不到任何水源,他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他无奈的走进了山里,到处寻找可以喝下去的水源,但是他失望了,那怕找到一片可以咀嚼的树叶跟积雪,但是没有。 难道他要死在这个可怕的死域吗?他的生命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自己,酋德满心悲凉。 渴,渴!酋德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这干渴中碎裂了,好渴! 酋德找到一株迎风而立的老树,参天的老树在这片干涸中坚忍的挺立着,它的树皮已经干裂,枝干却却倔强的伸向天空。它活着,它不愿意死去。 酋德疯狂的跪在老树下,他找到一个粗大的树枝,用力掰断,他奋力的用树枝刨着坚硬的泥土,他的口中已经干涩的像是要喷出火苗,刨开表面一层干硬的泥土,他用手指向着下面不住的挖着,渐渐的,眼前的泥土变得潮湿,这些树还活着!酋德奋力的刨着,他把头伸进土坑之中,把脸深深埋在潮湿的泥土里,密布繁杂的树根喷射出阴湿潮凉的气息,酋德把滚烫的脸颊紧紧贴在泥土上,他用力的嗅着,那是生命的味道。 他不能这么死去。 如此干裂的大地上,这些树还活着!水,那么此处必有水源啊!酋德心头一阵狂喜。 酋德挣扎着站起来,他沿着树木生长的方向,向着深山之中走去。这已经是10几天了,酋德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酋德用尽气力顺着山路攀爬着,他的双脚已经软的无法站立了,他已经腹内空空滴水未进的走了大半个月。 酋德终于瘫软的倒了下来,他累了,他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不知过了多久,酋德似乎听到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响,像是窃窃私语又像是小鸟鸣唱。他费力的睁开眼想爬起来,噗的一声,一双小鸟从他的头上振翅而起,它们一直落在他的头上,唧唧喳喳的似在交谈,它们似乎被酋德忽然吓了一跳。 酋德被眼前耀眼惊呆了,这么多天以来这是他看到的唯一的鲜活的生命,它们的羽毛五彩斑斓,红红的尖尖的嘴巴,头顶上还飘浮着金色的毛发,天那,这是哪里来的?好漂亮的小鸟。 两个小鸟彼此看了看,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耳语。 嗨!酋德兴奋的爬了起来,他开心极了,他轻声跟它们打着招呼。 两只小鸟像是听懂了似的,它们振翅而起,在酋德的头上盘旋着,却没有离去的意思,它们时而驻足停在枝杈上,时而飞到酋德的身后,不停的旋转着,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待到酋德走近,它们旋即展开翅膀又向前飞去。就这样走走停停的,酋德终于明白了,小鸟在为他引路!酋德拼力站起身体,欢快的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声音?酋德敏锐的耳朵似乎听到一声轰鸣的声响,嗡嗡翁的越来越清晰,酋德猛然站住了,他侧耳倾听,仔细辨别着,他的鼻子感觉到了一丝清润的气流,轰鸣的巨响似乎就在耳边!天,酋德辨别出了那声音,那是水花溅落在岩石上发出的巨大的轰鸣。 水! 两只小鸟飞过一道山弯,却忽然不见了。 酋德奋力的跑了起来,他跟随小鸟的方向,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再穿过一条狭长的山道,酋德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座青碧色的大山忽然矗立在眼前,那似乎从天而降的白色清泉飞旋而下,撞击在已经冲洗的雪白的巨石上,飞溅起漫天飞舞的浪花,在山谷间发出轰鸣的回音。 水,水!酋德疯狂的大叫着冲了过去,他不顾一切的纵身跳进了这仙境一般的碧波之中。 第59章:魔幻少女 酋德拼命扯掉身上沉重肮脏的长袍,把它们扔在一边的石头上,他大口的喝着泉水,微凉的水花亲润着他干裂的身体跟脸颊,那是久旱逢甘霖的舒爽,酋德不住的扬着水花,拼命大笑着。 奇迹!他找到水啦,他得救了! 酋德在水中欢快的洗起澡来,好不舒服啊。 叽叽喳喳的小鸟不知从哪里又飞了过来,它们围着酋德转了一圈,忽然转身飞走了。 嗨嗨!酋德开心的叫着,别走啊,谢谢你们啊。 “你是谁!”酋德正洗的欢喜,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怒斥,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酋德吓了一大跳,妈呀,难道有人?他猛然回头,他惊呆了。 那是一个几乎全身赤裸的女孩子,浅棕色的卷发齐腰披散着,一双深蓝色的双眸焯焯放光,她除了胸前与腰下有着短短的遮拦,浑身并无任何衣物,棕色的皮肤阳光下闪动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这是什么打扮,那眼睛怎么发着幽幽的蓝光,难道遇到妖怪了?酋德只惊出一身冷汗。 “谁是妖怪?你才是!”女孩子似乎看出了酋德的未表之语,“羽灵!小莫!你们好大的胆子!”女孩子回头断喝,“谁让你们带他来的?” 酋德顺着她的目光四下看了看,四周并无人影,啊,酋德发觉,女孩子怒斥的名字却是那两只彩色的小鸟,果然,栖在石头上的两个小鸟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惧怕的扇动了两下翅膀。 天,她能跟鸟对话?这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酋德慌乱的捋了捋湿漉漉的长发,他快速的寻找着自己的长袍,这女孩虽然容貌怪异,可是如果是妖怪怎么会如此口齿清晰,声音悦耳?或许她就是传说中的修炼成精的妖怪,酋德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赔上笑脸,“姑娘,你不要怪罪它们,我在山中迷路,差一点渴死,它们好心带我过来喝点水,我马上就离开就是了。” 嗯?女孩子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酋德,眼前的人面目清秀,面露惶恐,不像是个险恶的人。酋德慌忙躬身,“姑娘,我不是妖怪,是一个凡人罢了,你不要害怕。我马上就离开,马上。”酋德指了指不远处山石上的长袍,他脚步慢慢向着那边移过去,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酋德慢慢走到山石边,回头看女孩子并没有跟过来,心中暗喜,他忙钻出水中,一把提起长袍,遮住下身,那物什被刚刚猛然惊吓竟然昂首而起。 “慢着!”身后的女孩子忽然一声大喝。酋德一惊手中的长袍落地,他惊诧的转身,跟女孩子锋利的目光对视,女孩子手指着他的前胸,“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酋德被惊得不轻,他低头,女孩子所指的正是他胸前的那块玉佩。“我,我叫酋德。” “我在问你,你这个玉是哪里来的?”女孩子径直走了过来,酋德忽然意识到自己全身赤露,他猛的用手挡住了下身。 “这,这是朋友相赠的玉石,我……”酋德急急忙忙的说,低头巡视那地上的长袍,忙不迭的弯下腰慌忙提起并快速围在了腰间。 哦?女孩子满面惊异的走近,她蹙着眉头仔细打量眼前的酋德,忽然笑了,“原来这个样子?好不奇怪……” 酋德茫然抬头,不知所指。 女孩子指指他的档下之物,“你长的这个样子,很怪异。” 血涌上头顶,酋德满面涨红,这是哪里来的妖女,一惊一乍不说,还直眉瞪眼的盯着他的下身!女孩子却没有一丝羞怯之态。神色却缓和了下来,“哦,酋德。”女孩指指酋德颈上的玉佩,“此物是我父亲的旧物。你难道是父亲派来的?” 她的父亲?酋德瞋目结舌。 哈尼丝指指那对蹦跳的小鸟,“去吧,我也不责罚你们了,还要谢谢你们呢,我想他是父亲的故人。”哈尼丝愉快的大笑。 看到酋德呆若木鸡的样子,女孩子爽快的笑了,“我叫哈尼斯,这里是仙螺城,漂亮吗?”哈尼丝手指挥了挥,“这里的一切都听从我的指挥,羽灵,小莫,”两只小鸟欢喜的蹦跳着,它们围着哈尼丝欢快的扇动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在哈尼丝耳边叫个不停。 “知道啦知道啦。”哈尼丝回应着。 酋德嘴巴已经合不上了。 “哈,尼斯?”酋德咽下口唾沫,“你的父亲是?” “哈哈,怎么,你不认识我的父亲?那怎么会有他的东西呢?这可是父亲的心爱之物。”哈尼丝走到近前,拿起酋德胸前的玉石,端看了一阵温柔一笑。 呃…… 酋德猛然想起托雷曾经说过,此玉是他的父王的一位挚友所赠,那时候他还年幼,那位老人看托雷容貌清秀很是乖巧,就把这块玉赠给了他。难道那个人就是哈尼丝的父亲? 他要不要马上澄清事实,可是如果他说了,哈尼丝会不会施展法术杀死他啊,他刚刚看到哈尼丝杀气毕现的双眸泛着幽兰色的光芒好不吓人,这个女孩子根本就不是凡间的寻常女子,她通鸟语,会法术,如果她一旦变了脸,加害于他可怎么办?酋德决定将错就错,待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酋德跟着哈尼丝一路前行,酋德遇到飞泉瀑布满心欢喜,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看,此时巡视他才发觉,这个地方青山碧水绿草依依,很多植物他根本叫不上名字,形态奇特那香气馥郁,难道他来到了人间仙境?怎么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荒芜人迹的荒山秃岭几乎寸草不生的死域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他不是做梦吧? 别猜了,呵呵,哈尼丝像是窥见了酋德所想,她迈开长腿信步前行,一路上还不时的弯下腰轻抚花草,跟它们愉快的打着招呼。 酋德狠命的甩了甩头,把手指伸入口中用力一咬,啊,好疼!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第60章:可怕的仆人 酋德跟随哈尼丝来的一排树木搭建的楼阁前,珠子编制的梯子,蜿蜒通向两层的顶楼,阁楼的四周开满奇花异草,微风下徐徐摆动着花瓣,哈尼丝口中像是默念了什么咒语,那繁花似锦中竟然自然让出一条小路,哈尼丝率先走在了前面,酋德紧紧相随其后。 “我就住在这里。”哈尼丝笑盈盈的,“自从我来到这里,你可是第一位客人呢。” 酋德跟随哈尼丝上了阁楼,同样竹子编制的座椅桌子,好不精美。酋德看到桌面上有个荷叶状的托盘,盘子里面晶莹剔透的火红的果子还挂着水珠,酋德却认不出那是什么水果。 环顾四周,那墙壁上竟然悬挂着一只竹笛,酋德愣住了,恍惚间魂魄游弋,仿佛回到了尘世之中,酋德徐步上前,用手指轻轻抚摸着。 “怎么,酋德,你也会吹笛吗?”哈尼丝身后声音悦耳。 嗯,酋德点点头。 “哦,这是我父亲的旧物,他曾经是一等一的吹笛高手,父亲曾经说过,他如果不是为王者骑虎难下,他宁愿做一名闲散悠然的琴师,周游万物浪迹天涯。” 王?哈尼丝的父亲也是一个王? “怎么?”哈尼斯调皮的笑笑,看着酋德痴呆呆的样子,“你好健忘似的,难道你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亚罕国的国王?” 亚汗国?酋德心惊,他幼年时曾经听老人们说过,亚汗国曾经是兴盛一时独霸天下的大国,国王名叫达布,亚罕国所向披靡,可惜达布在一次征战中惨败,几乎全军覆没,家园被毁,族亲被杀,庞大的帝国犹如在人间蒸发,亚罕几乎被人遗忘,这是令后人无比唏嘘的往事,难道,哈尼丝就是亚汗国的公主吗?达布的后人怎么会在这里? 酋德猛然警醒,可是,亚罕国不是在百年前就已经灭亡了吗? 酋德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哈尼斯含笑似在遐思,她没有注意到酋德的表情,“不说那些往事了,对了,酋德,你愿意给我吹奏一曲吗?自从父亲故去,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笛声了。” 酋德竭力保持着平静。 “当然可以,哈尼丝。”酋德tian了下嘴唇,他摘下笛子,那笛子颜色沉郁,触感滑腻,微微落了一层灰尘,一看就是主人经年旧物。 酋德拿起长笛,爱惜的拂去尘土,心头确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萦绕而来,他抚摸着光洁的长笛,长吸一口气,真是久违了啊,一股温情在酋德的心中缓缓升起,酋德举起长笛放在唇边。 仙乐萦绕,神思飘渺,酋德忘情的吹奏,完全沉浸在悠远的境界中。 不知多久,一只手轻轻扶在了长笛上,酋德回神,停住了笛声,抬眼看,哈尼丝的泪光盈盈。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伤心往事了?”酋德惶恐。 哈尼丝摇摇头,“你吹的真好,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父亲,父亲总说知音难求,或许,只有你的笛声才能跟他相媲美。我相信,你一定是父亲的知音。” 酋德微微低下头,他不敢对视哈尼斯含泪的目光。 “父亲说过,热爱音乐的人心地都善良,不会是坏人。”哈尼斯爽朗,她莞尔一笑。酋德发觉这个女孩子虽然容貌有些怪异,却有着绝美的笑容。 此刻,酋德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个给你,”哈尼丝走到桌前拿起果盘中的一颗红彤彤的水果,一扬手抛了过来,酋德紧忙接住。“这可是仙螺城的美味哦,要攀爬到峭壁之上才可以采摘,很好吃的。” 酋德早看到那果子奇特,红润剔透,是一种不规则的圆形,他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水润甘甜,却入口即化,哇。酋德点头忙又咬了两口,他可是饿极了。 哈尼丝一笑转过头,向着窗外唤道,“徒洛!拿点吃的过来。” 啊,难道这里还有别人?谁是徒洛? “他是我的仆人,跟随我多年了,他长相有些怕人,但是人很好,你别担心哦。”哈尼丝咬咬下唇神秘一笑。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吱吱呀呀像要断裂的声响,酋德紧张的看向门口,从声响上判断,此人定是个身躯高大,重量惊人。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酋德听着可怖,抬眼看,一个巨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那面孔是无法形容的狰狞可怖,犹如一只巨大的怪兽,巨大的头颅下,蓬乱的头发竖立着,他的脸就像被大火烧灼后的扭曲,一双小小的眼睛深陷着,他身躯高大,酋德中等身量,眼前的巨人足足高处酋德一个头,他的四肢犹如大猩猩一般粗壮,一双大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盘子,盘子中放着绿莹莹的两团圆圆的东西。 酋德长大了嘴巴,脊背发冷,徒洛俯视着酋德,眼神冰冷。 哈尼丝蹦跳着走过去,接过了盘子,伸向了酋德,“吃吧,你是不是饿了?” 这是什么?酋德看着那两个绿莹莹的东西。 “这是植物的叶子跟稻物所制,经过我的烹饪,十分的美味哦。”哈尼丝对酋德得意的点点头。 难道是树叶子?这个能吃吗,酋德犹豫着接了过来。 “当然能吃了,而且很好吃。”哈尼丝笑容可掬。 如此盛情,酋德怎能拒绝,要知道他已经很多天未尽水米,吃就吃!酋德大大咬了一口,清脆的口感竟然泛起植物的清香,虽然有些涩涩的感觉,但是还是挺好吃的嘛,酋德大口咬了起来,不一会就吃了个干净。 “谢谢你,哈尼丝,真的很好吃。”酋德抹抹嘴巴赶紧夸奖。 “你哪里来的?”一声瓮声瓮气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酋德吓了一跳,那是巨人徒洛发出的声音。 哦哦,酋德摸摸嘴巴,“我从兰陵国来的。” 兰陵国?哈尼斯跟徒洛对视了一眼。 “这里是千里渺无人烟的死域,只有那些死囚才会被发配到这里,等于让他们自生自灭,你到底是谁?”徒洛阴沉的声音。 酋德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第61章:魔法锻造的世界 我,酋德犹豫着。 “你在啰嗦什么嘛,徒洛,他是我父亲的朋友,他叫酋德,你去忙你的吧。”哈尼斯对徒洛说。 巨人不信任的看了一眼酋德,他点点头,听话的转身离去了。 酋德好奇的看着徒洛的背影,今天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太奇特了。 “对了,酋德,你有什么打算吗?”哈尼斯关心的问。 打算,是啊,他能去哪里?酋德迷茫的抬起目光。 “哈尼斯,我确实没有地方可去,我的国家已经灭亡了,我已走投无路。”酋德黯然垂下头。 酋德不敢多言,他不想欺骗哈尼斯,但是眼前,他也不敢去揭开谎言,好在哈尼斯并没有追问。天色已暗,她愉快的吩咐徒洛给酋德准备一个住处,徒洛瞪了酋德一眼,转身离去了。 夜晚,酋德被安置睡在阁楼附近的小茅屋内,屋子不大却很整洁,徒洛按照哈尼斯的吩咐给酋德打扫了房间,酋德拍拍干爽的草叶铺成的床铺,手感柔软,酋德很开心,他确实累了,身体放松下来,困倦感铺天盖地的袭来,酋德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收拾完毕的徒洛站在门口,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谢谢你,徒洛。”酋德跟徒洛笑笑。 徒洛的脸上没有表情。 “怎么,徒洛,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酋德看出了徒洛的疑虑,他知道这个巨人似乎并不友好。 “你不该在这里,酋德。”徒洛瓮声瓮气的。 “为什么?” “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哈尼斯,你要记住!”徒洛小小的眼睛放着冷冰冰的寒光。 “你多心了,徒洛,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哈尼斯的。你放心。” “你撒谎!”徒洛忽然大声,酋德吓了一跳。“你犯了什么罪?”徒洛逼视着酋德的眼睛,神情很可怕。 我…… “只有犯人才会被发配到这里,别告诉我你只是一个琴师路过这里。”徒洛远比酋德想象的要洞察秋毫。 酋德犹豫着,“我刺杀了兰陵王!”酋德抬头正视着徒洛的眼睛。 呵呵呵呵,徒洛的笑声低沉幽然回响,“你刺杀了烈布?” 酋德心惊,这个怪物一般的男人也知道烈布? “为什么?”徒洛眼睛幽深的可怕。 “因为我是邱特人。”酋德淡然的说。 “呵呵。”徒洛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杀掉他了吗?” 酋德低下头,闷声不语。 “那你怎么还活着?烈布可是个嗜血成性的暴王。”徒洛逼视。 “烈布没有杀我,我被流放了,就是这样。”酋德抬起头。 徒洛所有所思,“哦,他放了你?这倒是是一桩奇事。凡人的贪婪总会最终毁灭自己。看来你很幸运,仙螺城并非常人可以到达之处,你倒是个奇迹。”徒洛走进了两步,他仔细端看着酋德,目光停留在酋德的胸前,“你从哪里得到的这颗玉石?”徒洛忽然面露凶光,“别告诉我是哈尼斯的父亲赠送给你的,他早在100年前就已经亡故!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还不到20岁,欺骗我的后果是,我会把你撕成碎片!” 酋德的蓦然心惊,他微微有些发抖,他咽了咽唾沫,“好吧,徒洛,我不想欺骗哈尼斯,也不想欺骗你,刚才我确实有些胆却,你们的样子……请原谅我,这块玉石是兰陵国的托雷亲王相赠,他是我的朋友。” 托雷?徒洛思索着什么,他冷冷一笑,“你明天必须离开,酋德,这里不是凡间的领地,你的存在会破坏这里的安宁,哈尼斯的父亲是不允许的。” “可是?这不是凡间吗?” “不要说可是,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徒洛转过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外面走去。 “徒洛。”酋德叫道。徒洛站住了,他回身目光阴冷。 嗯? “是哈尼斯让我留下的,我很感谢你们的款待,还救了我一命,谢谢你,不过既然你不希望我留在这里,临走前我也想问你几句话。”酋德平静的说。 “你想问什么?” “哈尼斯怎么会在这里?亚罕国早在100年前就已经灭亡,她真的是达布的女儿?你又是谁?” “你没有权利知道这些。”徒洛声音冷酷。 “好吧,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走,我想哈尼斯知道你的决定会不开心的。” 咚咚咚,徒洛向着酋德走来,眼神中盛满了杀气,他举起巨大的拳头在酋德眼前晃了晃,酋德岿然不动。徒洛站在酋德的面前,俯下巨大的头颅狠狠的凝视着酋德,酋德仰起头,面无惧色。 “你好像不怕死?”徒洛有点吃惊。 呵呵,酋德傲然一笑。死?他怕死能活到今天吗? “我是哈尼斯的仆人。”徒洛低沉。 “哈尼斯为什么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仙螺城很神秘,这荒野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呵呵呵呵,徒洛闷声笑着,“我已经告诉你了,这不是凡人停留的地方。” “难道你们不是凡人?” “好奇心会害死你!”徒洛盯着酋德,“好吧,”徒洛想了想,“这是魔法锻造的世界,先王临终前为了保护哈尼斯,把她留在这里,她是先王唯一的女儿,我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哈尼斯!” 魔法锻造的世界? “难道这一切都是虚无的?”酋德喃声自语。 “只要不被破坏,这个世界一样可以永恒。哈尼斯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除了我。她是人间的精灵,是世上最单纯美丽的女孩子,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可是我并不会伤害她啊!难道让哈尼斯永远生活在这里与世隔绝吗,你这是在禁锢哈尼斯啊!”酋德也大声。酋德根本无法想象,哈尼斯在这里已经100年了,可是哈尼斯看上去犹如十几岁的少女,这该是多么神奇! “混蛋!只有我才会保护哈尼斯!”徒洛好像生气了,他一把抓住酋德的衣领,酋德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上浮起来,足尖几乎离开了地面,他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放开他!”哈尼斯恼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62章:不染纤尘的女孩 徒洛一惊,手指松开了,酋德应声落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徒洛连忙一把提起了酋德,“我跟他闹着玩呢,哈尼斯。”徒洛一边说一边拍拍酋德的屁股,像是掸着酋德身上的尘土,虽然力道不大,酋德已经感到屁股被揍肿了一般的生疼。 哈哈,徒洛的样子倒是把酋德逗乐了。 “跟你说了,不要欺负他嘛,别掸了,他怎么禁得起你的巨掌呢。”哈尼斯走了过来嗔怪道。 徒洛嘿嘿憨笑着,原本小小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他不在继续拍打,大手却在酋德的屁股上揉捏了起来,“那我帮他揉揉就是。” “别别,我不疼,没事没事,”酋德连忙闪开徒洛的大掌,为替徒洛解围,“我们闹着玩呢,哈尼斯,你不要怪他,他的力气好大。” “哼,徒洛,好吧,那你也去睡吧。”哈尼斯向着徒洛说,“我就是担心才过来看看,果然你就在这里,哼。”哈尼斯白了徒洛一眼。 徒洛讪笑点着头,巨大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去了。 “徒洛是我的保护神!”哈尼斯看着徒洛的背影,偷偷捂住了嘴巴偷笑,“他啊,别看相貌美凶狠,但是人很好的。” 哈尼斯走到床前,拍了拍床铺,“怎么样,是不是挺舒服的,徒洛力气很大,一棵参天老树他可以连根拔起,这个小茅屋他不到两个时辰就给你搭建好了,看在他帮你盖房子的份上,你也不要怪罪他啊。” “不会不会,”酋德连忙摇摇头。“不过,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酋德还是很好奇,他忍不住的问。 哈尼斯点点头。 “那,不会闷吗?” “当然不会啊,哈,”哈尼斯天真一笑,“我每天跟鸟儿唱歌,跟花草起舞,还要羽灵跟小莫,它们都可以陪伴我的。” 酋德坐在床沿上,呆呆的像听着童话中的故事。100年,那是多么漫长的光阴。可是哈尼斯的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 “父亲希望我一生都平安快乐,不会让凡尘的痛苦跟烦恼伤害我,父亲临终让徒洛过来保护我的。他曾经是父亲的贴身护卫,是个骁勇善战的武士,不过,他以前样子也很英俊的,没有这么可怕的。”哈尼斯悠悠地说。 “啊?那,那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酋德惊异。 “哦,为了父亲,他自愿尝试父亲炼造的那些魔法药水,那一次,药力失效,他被毁了容貌,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是个忠诚的勇士。” 酋德惊讶万分。 “不过徒洛的力气真的很惊人,呵呵,那些需要十头牛耕种的土地,他一个人一天就能搞定哦,徒洛在山后面种了一大片稻田,他很能干的!”哈尼斯骄傲的说。 酋德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强悍的国家在战乱中覆灭了,国王用法力创造了一个世外桃源,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儿,把女儿滞留在了这里。是呀,他仿佛明白了达布的苦心,如果不是把哈尼斯留在这里,那些亡国的王族帝胄会落得多么可怕的下场,他想起了岚宁,酋德轻轻叹口气。 酋德沉沉的睡着了,他好累好累,多少日子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安然入睡了,他睡得很沉很沉。似乎,他很久都没有这样安睡,这样安然舒适全身心放松下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酋德在唧唧喳喳的吵闹声中终于醒了过来,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和煦温暖的阳光铺洒在他的脸上,那一对斑斓的小鸟就落在他的桌子上,蹦蹦跳跳的像是在耳语。 酋德揉揉眼睛,嗨!他向它们打着招呼,小鸟嘁嘁喳喳的跳跃而起,欢快的围着他转悠着。 “哈,你们是来找我的?”酋德笑,“对了,羽灵,小莫,你们好啊!”小鸟似乎听懂了,它们落在了酋德的头上,用尖尖的嘴巴轻轻琢了两下他的头顶,接着振翅而起,飞出了窗户。 酋德穿上鞋子走出了茅屋,蓝天白云,满目翠绿,酋德眯起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 “哈,酋德!”哈尼斯在不远的阁楼上向着酋德招着手,羽灵跟小莫落在她的指尖上,掀动着翅膀。“你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哦,酋德,如果不是它们两个,你怕是还醒不过来呢,饿了吗,过来吃早饭吧。” 酋德有点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吗,酋德走上楼阁,看到哈尼斯的桌子上摆着绿色的饭团跟米粥,还要新鲜的水果,徒洛站在哈尼斯的身后,安静的侍候着。 “坐呀,酋德。”哈尼斯招呼。 “你也一起啊,”酋德看着徒洛连忙招呼,徒洛摇摇头。 “徒洛,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吗,我也会耕田的,小时候我跟着父母生活在乡下,什么农活我都会作的。”酋德语气巴结,这个巨人,他还是有点怕怕的。徒洛又摇摇头。 厄…… 哈尼斯捂嘴,“徒洛,你去吧,你站在这里,他都不敢吃饭啦。” 哦,徒洛应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酋德长长舒了一口气。 哈哈,哈尼斯大笑,“你不要怕他,他面恶心善,他跟随我父亲多年,而且特别喜欢我父亲吹笛子,只要父亲吹笛,他能一听就是几个时辰。以后,你给他吹笛子,他就会慢慢喜欢你的。” 真的吗? “当然了,酋德。” 酋德若有所思,“哈尼斯,你真的能听懂鸟儿的语言,跟它们交谈?” “哈,父亲说过,万物都有灵性,只是人心险恶贪婪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这一切而已。”哈尼斯指指窗棂上的羽灵跟小莫,“它们是一雄一雌,朝夕相伴从不分离,女孩叫羽灵,男孩叫小莫,它们一直陪伴我的,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它们呢。” 羽灵跟小莫闻言点了点头,似在回应。 酋德一笑。世人都说自己是笛仙,可是在这里,他不过是个在平凡不过的人间俗物罢了。 哈尼斯似乎读懂他的心思,“你要相信自己,酋德,我能做到的,你或许也能。” 第63章:潜隐的玄机 酋德惊异,“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懂法术,只不过是个会吹笛的琴师而已。” “我听你的笛声,清新缥缈,自由祥和犹如天籁,无论从技法跟韵律上跟那些匠人很不同,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随性挥洒无师自通的对吗?” 酋德惊讶的看着哈尼斯,他没有想到哈尼斯对音律有如此独到的见地,简直是一语道破,他惊喜的点点头,“确实如此,哈尼斯,很多人问过我,我师从何人,真的没有任何人,我只是在10岁那年捡到一只笛子,拿起把玩一番举起自成音律,很多人认为我是自我炫耀,并不相信,我也不愿解释了。” 嗯嗯,哈尼斯蓝色的眼睛纯澈如水,她看着酋德的额头的红痣,好奇的凝神观看起来,她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这朱砂痣可是胎记?”哈尼斯满眼惊奇。 酋德点头。怎么,哈尼斯? “它看上去很特别。”哈尼斯不住的观看抚摸,手指微凉。 酋德腼腆起来,“嗯,是这样的,哈尼斯,这颗朱砂痣原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遇到血光之时会放出亮光。” 哦?真的? 酋德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这还有个糗事,村里有个孕妇临产,因为难产痛苦非常,我母亲懂得些医术,经常帮助村里的女人接生,那时候我还小,跟着母亲去邻居家接生,女人临盆,血流不止,我头上忽然冒出金光,孕妇吓得差一点晕过去,母亲生气,还打了我。” 哈哈,哈尼斯大笑不已,“确实好糗,哈哈。” “不过这是你天资卓越的体现嘛。”哈尼斯含笑。 天资卓越?他可是因为这个天资还挨了揍的,不晓得它有什么好处! “你天赋音律,不是天资的体现吗,傻瓜,”哈尼斯笑,“我幼年跟随父亲学了一些魔法,世人都认为那些都是旁门左道,其实真正的魔法靠的是心性跟悟性,它会带给你更奇异的力量。” 酋德好奇的睁大了双眼。 “好吧,酋德,我相信,你的朱砂痣只是一种预示,开启你的灵性,你就可以通过它预知一些东西的。”哈尼斯笑,“不过,父亲说过,世人的刀光血影只会给人间带来灾祸,不知道也好。” 酋德无比震惊的看着哈尼斯,魔法的世界真的那么神奇吗,难道他可以预知? 哈尼斯点点头,她看懂了酋德的疑惑,“难道你真的想开启它吗?” “你的意思我通过这颗痣可以预知灾祸?” “嗯,是的。”哈尼斯顽皮的眨眨眼,点了点头。 难道哈尼斯说的是真的吗?自己的身上真的潜伏着独特的天赋?酋德并不怀疑哈尼斯,这仙螺城,这个已经百岁的神奇的少女,古怪的巨人这一切都告知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着凡人费解的玄机。 哈尼斯拉着酋德的手在山间徜徉,在水中嬉戏,她完全没有凡尘的禁忌,也没有男女有别的忌讳,她天真的仿佛不染纤尘的仙子,酋德终于明白为什么徒洛那么担忧她会受到伤害。 哈尼斯入了水中仿佛变成了一条鱼,她游曳穿梭着,时而潜下水中时而付出水面,嗨!酋德,你怎么不下水?哈尼斯大叫着,上身忽的伸展而出,棕色的皮肤挂满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饱满的前胸深陷的腰窝映衬出绝美的曲线,酋德一时间不知把眼神放在何处才好了。 “我,我不会游泳,我们去爬山好了,哈尼斯。”酋德慌忙转身。 哦,哈尼斯有些扫兴,她簌的钻出水面,走向了酋德,“你怎么了,酋德?” “哦,我刚迷了眼睛,哈尼斯,不要着凉啊,”酋德挤着眼睛,佯装着仰起头。 “那我帮你吹吹好了,”哈尼斯走上前来,咳咳,一声沉闷的声音。酋德吓了一跳。徒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酋德的身后。 “我来帮他吹吹吧。”他一把扯过酋德,酋德一个趔趄被提到徒洛的近前。“别客气,酋德,我来帮你。”他俯视着酋德,凹深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只眼睛,别说一粒沙子,就是一块石头,我也能帮你吹出去!” “哦,不用不用,”酋德慌乱的推着徒洛,巨人纹丝未动。 “你再敢偷看哈尼斯洗澡,小心我打爆你的头!”徒洛伏在在酋德的耳边牙缝里挤出一句。 “谁偷看了?”酋德不快低声。 “没偷看你脸红什么!”徒洛恶狠狠的。 酋德摸摸自己的脸,啊,竟然滚烫。“阳光太毒,晒的而已。” “再说谎我挖掉你的眼珠子!”徒洛恶狠狠的。 “你们嘀咕什么呢?”哈尼斯已经穿上短裙走上前,“酋德,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好些了好些了,徒洛一吹,眼珠子都快吹掉了,何况沙粒。”酋德瞥了徒洛一眼。 嗯哼。 酋德看了一眼徒洛,忙堆上笑脸,“我去帮你耕种可好?徒洛。”酋德讨好的说。 “除非你有10头牛的气力。”徒洛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哈尼斯笑着走上前,拉着酋德手,“徒洛确实有点古怪,他话很少,整天闷声不语的,不过人很勤快,你来了,他的话倒是多了起来,不要理他,没事的。” 酋德发现徒洛对自己很敌视,如果不改变徒洛对自己的看法,他留在这里怕也难了,“哈尼斯,我能用用你的笛子吗?” 当然可以,哈尼斯愉快的答应。 酋德跟着哈尼斯爬到山坡上,俯视下去,山后竟然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木桩围成的栅栏中十几只马儿在那里悠闲的吃着草,徒洛牵着一匹白马,赤着双脚,欢快的散着步,嘴巴还不停的跟马儿念叨什么,他亲热的拍着它的脖颈。马儿开心的抖着鬃毛,仰头嘶鸣,徒洛哈哈大笑。 哇,这里有马? “是啊,酋德,徒洛可是最喜欢马的,这些马以前调皮的很,都是被徒洛驯服的,徒洛很爱它们。”哈尼斯说。 酋德的心底涌上一丝柔软,他也有过一匹马,叫做辉儿,可惜在邱特沦陷的时候,惨乱死军中了,原来这个看似彪悍冷冰冰的巨人,也有温情的一面。 第64章:天资初显 酋德盘坐地上,低头看着手中的长笛,微微闭上双目,他把举起长笛放在唇边。 悦耳的笛声悠扬而起,微风习习,高山流水,飞泉喷溅,百鸟齐鸣,酋德忘情的吹奏着。 很久了,他在夜不能寐如履薄冰的时日里忘却了鲜活的韵律,那美妙的音律本来就是属于自然属与平和,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释然了,酋德融进了美轮美奂的情境中。 似乎起风了,酋德听到花草随风而动发出瑟瑟的声响,宜人的香气越发沁人心脾,嘁嘁喳喳的鸣叫似乎就在头顶,酋德慢慢睁开眼睛,那声响越发的分明起来,一时间喧闹不已,酋德惊诧的抬起头,成群小鸟不知何时围聚在他的四周,振翅起舞,喳喳之声像是交头接耳。 酋德张大了嘴巴抬头仰望。 哈尼斯抿着双唇,她含笑的看着酋德,像在梦中醒来。 “我听到喧闹之声,它们怎么来了?”酋德看着头顶上飞旋的小鸟。 哈尼斯叹口气,“你的笛声让百花盛开,群鸟起舞,它们都被你的笛声迷住了,你知道吗,它们在为你惊叹呢。” 啊,真的吗?酋德惊喜。 哈尼斯点点头,蓝色的眼睛流淌着脉脉的柔波,“嗯,是真的,你看不到吗,如果你冥神细听,我想你会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的。” 酋德惊异万分。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徐徐传来,大地微颤,他转过身,徒洛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上了山坡,他搓着一双巨大的手掌,像是欲言又止。 “徒洛,”酋德连忙起身微笑,“你来了?” 嗯,徒洛点点头,“你让我想起了先王,他也经常盘坐在山边独自吹笛,我就在身旁牵着他的马,听他吹奏,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很好。”徒洛声音低沉却很柔和,他看了看哈尼斯,目光转向酋德,“你吹的很好,酋德。”巨人微微笑了,这是酋德第一次看到徒洛的笑容,一丝柔和浮现在他僵硬狰狞的脸上,虽然怪异竟然不那么可怕了,说完,徒洛转身走了。 “谢谢你啊,徒洛。”酋德看着巨人离去,转身兴奋的看着哈尼斯,“我真的可以吗?我也能跟你一样,跟鸟儿交谈让花儿起舞?” “好傻,酋德,魔法并不神奇,其实你一直都有禀赋啊,但是那都是无心而至,你需要的不过是把无心化为有意而已。”哈尼斯笑。 “那,我该怎么做呢?”酋德好奇万分。 哈尼斯走近酋德,呼的吹了一口气,芬芳甜腻的气味铺洒在酋德的脸上,哈尼斯俏皮的点点酋德的鼻尖,“拜我为师呀。” 酋德脸红了。 “其实很简单啊,你只需要冥神静气,集中你的意念。” 就这么简单? “当然,我会教给你一点咒语,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哈尼斯故意神神秘秘的。 “告诉我嘛。”酋德扯了扯哈尼斯的胳膊。 “那,有什么好处呢?”哈尼斯撅着小嘴。 酋德有些脸红了。 哈尼斯走上前来,她伏在酋德的耳边,像是呢喃自语,那是一连串奇怪的发音,酋德动也不敢动,哈尼斯的发丝摩擦着酋德的脖颈痒痒的,这让酋德更加惴惴不安,哈尼斯的脸孔靠近,酋德闭上眼睛,哈尼斯……酋德的脸上碰触了湿润的气息,酋德局促想逃开,脸颊却已经被那潮湿轻轻包裹,别,酋德刚要张嘴,嘶,脸上却忽然感到一阵疼痛,他捂住了脸颊,惊讶的睁大眼,哈尼斯竟然咬了他一口。 哈哈哈,哈尼斯愉快的大笑着。 哈尼斯,你。酋德捂着脸颊。 “谁让你长得皮肤那么细白,倒是比我好滑腻,哈哈。”哈尼斯顽皮的眨着眼睛。 酋德不敢凝视慌忙遁走。 夜晚,酋德在梦中醒来,长夜弥漫,恍惚间,他一时不知身在何方。酋德慢慢从床上爬起来,他轻手轻脚的趿上鞋子,他走出了茅屋,星斗漫天,深不可测的苍穹神秘莫测。此时,仙螺城安谧无声,哈尼斯一定已经沉睡,酋德独自走向了山间,脚下咿咿呀呀的小草似乎感到惊异,发出嘶嘶的低吟。 多么奇妙的世界。酋德总有种感觉自己跟仙螺城有着奇异的渊源。那个早已化为尘土的亚罕国,那个死去百年的老国王,他的笛子依然在他的口中吹响,他的玉石却悬挂在百年后他的胸前,而他的女儿却离奇的挽救了深陷绝境的自己。 仙螺城的夜晚并不漆黑,那些奇异的花草在星光下闪动着五彩的光泽,把脚下这羊肠的小路映照的有如仙境一般晶莹剔透。 酋德感觉这一切都充满着奇异的魅惑。 酋德仿佛听到细碎的声响,他的耳朵似乎比素日里更加敏捷起来,他诧异这种微妙的变化,似乎连蜻蜓振翅的微响也不能逃过他的耳畔。 他低下头,凝神细听,嘻嘻哈哈的笑声,可以断定,那不是人类发出的声响,啊哈,酋德终于辨别出,那是花草的细语,它们好奇的跟他打着招呼,酋德安奈不住欣喜若狂。 “嗨,酋德?你在干嘛?”他听到一声细细的呼唤。 声音来自高出,酋德抬起眼睛寻声看去,却不见任何踪影。 “我在这里,嘻嘻。”羽灵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他的肩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着他,天,羽灵在跟他说话吗,他没有幻觉吧,可是那确实小鸟口中发出的尖细的声音啊。 “哈,原来是羽灵姑娘,你怎么不睡?”酋德愉快的问。 唧唧喳喳清脆的鸣叫,羽灵忽然飞向了枝头,原来小莫早就栖息在那里等候着,酋德暗笑,原来情郎在此。 “哦,原来你们在这里偷偷的谈情说爱喽?”酋德打趣的笑。 两只小鸟飞下枝头,小莫展开双翅离弦之箭般的在酋德脸上琢了两下,嘁嘁喳喳的欢笑声远去了。 酋德捂着脸站在原地,这小鸟,也会报复人吗? 啊,他真的听懂了它们的话语?酋德蓦然回神,这好不神奇! 第65章:可怕的预示 酋德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快速的转身向着自己的茅屋走去,他关上房门爬上床,他盘起双腿端坐在那里,他思虑着,他想起哈尼斯伏在耳畔的咒语,他记得清晰,那是一连串发音奇特的话语,短促的甚至有点饶舌。 “当你集中你的意念的时候,你要默念它,你会得到你像要知道的一切,酋德。”哈尼斯说。 这,可能吗? 酋德闭上了双目,他按照哈尼斯的叮嘱,他让思绪慢慢放空,让自己的心念聚集起来,集中在他的额头。 亚罕国百年前就灭亡了,为什么哈尼斯却容颜宛若少女?那个雄霸一时的帝国,怎么突然就能如同人间蒸发? 酋德喃喃低语,默念着哈尼斯教给他的咒语。 这是梦中还是现实?酋德似乎听到了喧闹的人声,继而化成巨大的声浪,酋德惊恐的发觉,那是铺天盖地的人群传来的欢呼声,攒动不息的人群欢呼着跳跃着,他们把头顶的帽子高高的抛上了天空,无数条手臂伸向了天空,那是欢庆胜利的笑声,响彻寰宇。 酋德看到一个身材威武的男人伫立在高耸殿宇的台阶上,他灰白的胡须,目光坚毅,他头上的王冠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金光,他微笑着。 “亚瑟,我的兄弟,你看,我们胜利了!”达布目光转向身边一个身穿铠甲,器宇轩昂的中年的男子,男子兴奋的注视了达布,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是啊,达布!我会信守我们的诺言,永不开战,誓为盟友!” 达布欣慰的点点头,他扬起手臂向着人群挥动,巨大的声浪再一次响起,他们疯狂的唤着一个词语,亚罕王亚罕王! 。 酋德激动的看着壮观的场面,禁不住热血沸腾。 像是水中投射了一颗沉沉的石子,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达布跟亚瑟的脸逐渐碎裂变形,狂风呼啸,尘沙四起,广袤的原野上烽烟滚滚,残破的战旗在风中摇曳,沾满鲜血的战马在嘶鸣,它们狂乱的奔跑着,它们的背上却空荡荡的。 尸横遍野的旷野,汩汩流淌的血液像是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水,血腥的气味灌入口鼻几乎令人窒息。 酋德惊恐万状,他哆嗦着,风声簌簌,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只有布满山坡的残尸跟血淋淋的刀剑长矛。 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昏黄一片,大地暗红,沉甸甸的乌云像压在头顶,霎那间像一座扑面而倒的大山倾覆而下。 哈哈哈哈,一声恐怖的怪笑在天空回响着,刺耳,尖厉令人毛骨悚然,那不象是人类发出的声响,黑色覆盖了大地,像一双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暗夜忽然降临。 我要毁了这一切!那声音怪异嶙峋,让人汗毛倒竖。 酋德感到天空在倒转,身体飞速的穿梭着,像是滑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酋德惊惧的大叫着…… 该死的畜生!忽然一个男人凛冽的声音,麾桀,你将万劫不复! 一声轰鸣的巨响,阴暗潮湿的气息灌入酋德的鼻孔,滑腻湿凉的触感散发着地狱般的气息。 嗷嗷嗷的怪叫声渐渐沉寂,一声轰鸣的巨响,遮挡了这个世界最后的光亮。 酋德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 这一切怎么那么熟悉,这是哪里? 炼融井,天,他怎么来到了这里? 酋德一阵眩晕,他踉跄的扑倒在地上…… 酋德睁开眼睛,四周安谧无声,清凉的月色铺洒在他的床上,他的手指触到了床铺松软干燥的质感,这是一个噩梦吗?酋德汗淋淋的坐了起来。 不不,这不是梦,刚刚的一幕清晰的就在眼前,哈尼斯的咒语灵验了,他真的看到了百年前的一切,他相信,他刚刚看到的戴着王冠的男人就是达布,那么,另外一个是谁,达布叫他亚瑟。 亚瑟王? 难道是烈布的祖父兰陵王亚瑟?酋德用衣袖摸了摸汗湿的额头,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确定刚才的一切预知着什么,可他相信,那些嘈杂的景物,穿梭的影像都是昨日的再现,那绝对不是梦境,酋德慢慢躺下来,他吸口气,让自己的慌跳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 酋德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浓重的睡意袭来,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男人的影子不觉中浮现在他的眼前,凌厉的鹰眼,魁伟的身躯,他阴狠的凝视着……而那锋利的目光中,他看到了那隐藏很沉的寂寞,那诀别时深长的怨恨…… 烈布?那个曾经不共戴天的男人。 他的心不安的跳动起来。他好容易逃离了那份苦难,几乎死里逃生,为何那个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仙螺城,多美的名字。 他几乎爱上了这片祥和跟宁静,他不是一直幻想着有一天,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男耕女织,日更日落的人间美景吗。他一直都幻想着那个女孩,岚宁……一切都破碎了,冲天而起的大火焚烧了一切,他恍惚看到火焰中哭号的人群,那残破的城池,那焚黑的焦土,血肉横飞…… 酋德哆嗦着,他呢喃的抱着双臂,大火,大火,他看到烈焰中一个伟岸的男子挥刀冲进蜂拥的甲士,男人浑身血污,遍体鳞伤,他大声吼叫着,周遭却没有一个人,他被层层围困,烈火点燃了他的战袍,他的铠甲碎裂,熊熊大火席卷而入,潮水般手持刀剑的人冲向了男子…… 酋德,酋德!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呼唤。 酋德像是突然坠入了寒冰刺骨的深渊,他飞速的下坠着,他骤然惊醒了。汗水沁湿了衣衫,酋德睁开双眼,迷蒙间,他才感到这是一个梦,他在可怕的梦中惊觉而醒,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一个可怕的预示。 第66章:知恩图报 酋德坐了起来,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他竭力调整好自己的思绪,让意念集中在眉间,那颗奇妙的胎痣上,他微闭双目,在心中默默重复着哈尼斯的咒语。 那是很神奇的一种感觉,他的灵魂仿佛出窍,他再一次感觉自己升腾而起,俯瞰世间一般的升腾。他有些辨别不清自己的方向,那是一片灰白的世界,没有颜色,只有一份空荡荡的虚无。 酋德努力的辨别着,他极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他不住的默念着那咒语。 酋德仿佛看到了天边的一抹红色,继而那红色还在不断的升腾,加深,云彩仿佛被炙烤成熊熊燃烧的烈焰,酋德似乎感到了那扑面而来的热浪,火,火,他终于看到那是冲天而起的火光,烈焰像是魔鬼的巨舌,喷吐着灼人的巨浪,酋德不由得用袖子挡住了脸颊,好热! 那是和梦中的完全一样的场景,他看到了血泊中的男人挥砍着长剑,已经筋疲力尽,他的长袍被火焰点燃,他哈哈大笑着,他知道,他正面临着死亡,他绝望的睥睨着逼近的的人群,他用一只长剑刺入地下,支撑着残破高大的躯体,他挣扎着要站立起来…… 烈布!酋德大叫。 酋德的声音淹没在震天而响的狂呼跟战鼓声中。 烈布!烈布!酋德拼命的大喊着。 “酋德!酋德!”哈尼斯用力的晃动着酋德的肩膀,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沁透,酋德呆滞的看着前方,失神的毫无表情,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 “他中魔了。”徒洛忽然阴沉的说“滥用魔法的人会走火入魔的。” “不许胡说!”哈尼斯嗔怪的看了一眼徒洛,用手扶在酋德的头顶,双目微闭,她低声叨念着什么,酋德眼珠转动了一下,他眨眨眼睛,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哈尼斯。哈尼斯从徒洛手中拿过一个热热的湿布,她轻轻擦拭酋德额头的汗水。 “你怎么在这里,哈尼斯?”酋德面露惊讶,他恢复了神智,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刚刚听到了一声叫喊,撕心裂肺一般,好可怕,你怎么了,酋德?作噩梦了吗?”哈尼斯在床边坐了下来,她凝视着酋德。 “火,我看到了大火。”酋德看着前方,徒洛跟哈尼斯忍不住回头,幽蓝的夜空静谧安详。 “我说什么,他真的中魔了!哈尼斯,你真的不该教他魔法,他只是个凡夫俗子。”徒洛说。 “你是在责怪我吗,徒洛?酋德有着非凡的禀赋,父亲曾经说过,有一些人他们天生就有这样奇异的能量,酋德是个好人,怎么会滥用魔法走火入魔呢?”哈尼斯看着酋德。 可是,徒洛还要说什么,看到哈尼斯的脸色也不敢多言了。 “他心理有郁结,才会如此的,哼。” 徒洛! 徒洛赶紧低下头,不在言声了。 “其实我并没有教他什么,徒洛,我只是告诉他怎样让那些失控的意念变得可以控制。” 酋德忽然一把抓住哈尼斯的手,“哈尼斯,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嗯哼!徒洛鼻孔里哼了一声。 酋德顾不得徒洛一脸的阴戾,他急切的看着哈尼斯。 “我当然愿意帮助你,别着急,到底什么事情?酋德。”哈尼斯目光怜惜。 “真的吗?” 哈尼斯含笑点头。 “我要去救人,哈尼斯,我刚刚预测到了,他身在危难之中,我要去解救他!” “他是谁?”哈尼斯声音柔和。 “烈布,他就是兰陵王烈布!” “这绝不可能!”徒洛的声音嗡嗡震响。 “为什么?”酋德睁大双眼。 “可是,酋德,你为什么要去救他呢?”哈尼斯好奇。 “他对我有不杀之恩,我酋德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是也懂得知恩图报!他现在深陷囹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酋德话一出口,也被自己的凛然之态吃了一惊。 哈尼斯微微沉默着。 “你会毁了仙螺城!”徒洛忽然大声。“烈布该死,这都是命数!” 酋德震惊的看着徒洛。 徒洛!哈尼斯嗔怒。 “哈尼斯!你不该帮助他解救背信弃义的人!”徒洛握紧了拳头。 “你,”徒洛指着酋德的额头,“你利用你的法力却另有企图,酋德,我警告过你的!” “徒洛!”哈尼斯有些生气了,她忽然站起来,“徒洛,你是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我,徒洛支吾起来,他低下巨大的头颅,维诺着慢慢后退着。 哈尼斯转身复又坐在酋德的身边,“你看到了是吗?酋德?” 酋德点点头,“我看的真切,烈布被困于大火之中。哈尼斯。” 哈尼斯微闭双目,口中叨念着什么,指尖微微颤动,她睁开眼睛。 “这是灾祸降临的预示,酋德,烈布会大难临头。” “哈尼斯!”酋德求助的望着哈尼斯。 哈尼斯站起身,“父亲曾经说过,知恩图报是人性最好的品德,好吧,我答应你,酋德。” 酋德兴奋的跳下床赤着脚站在地上,一把握住哈尼斯的手,“你真好,哈尼斯,谢谢你。” “不要谢我,你要感谢徒洛才是,烈布既然遭难,境况肯定凶险,只要徒洛跟随你一起,我才会放心。” 徒洛,他,会帮助自己吗? 徒洛,哈尼斯面向徒洛,柔声道,“你会听从我的命令吗?”徒洛垂着巨大的头颅,他看上去很委屈的样子,他嘟噜着。 “那好吧,你不去,那我跟着酋德去好了。”哈尼斯撅着嘴巴。 徒洛瞪大了眼睛,“我,那,你知道我会去的,哈尼斯。” 哈尼斯捂嘴笑了。 “可是,哈尼斯,先王让你留在仙螺城,就是为了让你远避灾难,酋德会带给我们可怕的命运,哈尼斯。”徒洛瞪了酋德一眼。 哈尼斯微笑,“徒洛,告诉,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追随在我的身边?” 徒洛慢慢抬起目光,深陷的眼睛焯然的凝视着哈尼斯。 第67章:迷宫般的世界 “为了忠诚,不是吗,亲爱的徒洛,你是个侠肝义胆知恩图报的人,酋德也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成全他,或许那对于我们只是小小的恩德。我相信,如果父亲知道,也不会愿意那些仇恨永远延续在我的胸中,我相信父亲天上有知也不会责怪我的。” 徒洛黯然的垂下头。 事不宜迟,酋德决定马上动身。徒洛牵来了那匹白马站在酋德旁边。酋德诧异,怎么只有一匹? “上马吧,酋德,这马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你骑上他,很快就能到达兰陵城。”哈尼斯微笑。 酋德看了一眼徒洛,怎么,徒洛高傲的扬着头,难道他说话不算数吗,酋德闷声不想又没敢多问。 “哈,酋德,徒洛不需要骑马的,”哈尼斯看出了酋德的心思,“你也不看看他有多重,马还给他压死哦。”哈尼斯笑。 那,难不成徒洛跑着去吗? “哈,你猜对了,酋德,徒洛可是堪比这些宝马哦,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酋德看着徒洛,徒洛却把脸扭向了一边。 难道这个巨大的家伙会飞?酋德眨着眼睛,哈尼斯嘻嘻笑,看着神神秘秘的。 酋德知道不能在迟疑,他翻身飞上白马,潇洒的扯住缰绳,“那好吧,哈尼斯,我先告辞。” 哈尼斯忽然跑到马前仰头看着酋德,酋德愣了一下,“怎么,哈尼斯,你还要叮嘱什么吗?” “酋德,你完成了心愿,你会回来的,对吗?”哈尼斯仰着脸,幽蓝色的双眸脉脉含情,酋德险些红了脸,他抿抿嘴唇,用力点点头。 哈尼斯这才如释重负的松开手,她有些不放心的走到徒洛身边。 你要好好保护酋德,好吗? 哈尼斯…… 怎么,徒洛? 他是个男人。 噗,哈尼斯捂住嘴,你要说什么嘛。 他会伤害你的。 可你也是男人啊,你怎么没有伤害我? 只有我,哈尼斯。 …… 酋德诧异的看着两个沉默不语的人,他们似在交谈却毫无声息。酋德忽然明白……他们在用心语交谈。果然,过了一会儿,哈尼斯笑眯眯的跑过来,“酋德,时间不早,你们快快启程吧!” 酋德骑上白马,茫然不知去向,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哈尼斯执意让徒洛带路,没有徒洛的引领,他不但难以找到仙螺城的出口,即使侥幸出去,也没有办法到达兰陵。 “徒洛,这次谢谢你。”酋德看着徒洛低声。 “我只听命于哈尼斯,与你无关,不过我要告诉你,哈尼斯连蚂蚁都没有杀过,这一次为了你却要重返血腥的战场,如果你让灾祸再一次降临仙螺城,我不会饶恕你的!”徒洛恶狠狠的。 酋德发现徒洛如此的不信任自己,他怎么会伤害纯洁的哈尼斯?酋德气鼓鼓的瞪着徒洛。 “别告诉我你是个好人,幼稚!好人坏人难道都写在脸上吗?你一个男人,却生的如此容貌,定然是个祸水!”徒洛嘲讽的语气。 酋德被激怒了,他可以侮辱自己的容貌却不可以侮辱自己的德行啊。 “徒洛!我知道你对哈尼斯忠诚不二,我理解,但是你怎么可以一再的怀疑我,羞辱我呢!我指天发誓,我酋德绝不会作任何伤害哈尼斯的事情!” 徒洛看了酋德一眼,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笑非笑的一般。 “我曾经是亚罕国的一级带刀护卫,跟随先王出生入死,我见过的忠奸善恶太多了,酋德,什么也别想蒙骗于我!哼哼!” 酋德气得不轻,难道只有长成你这样的容貌才算是忠良大善吗。酋德心理想着却没敢说出来。激怒这个巨人他怕是会前功尽弃。 酋德发现,这里的地形犹如迷宫,山道崎岖,形态相似,极难辨识。徒洛闷声无语的径自走在了前面,他身形高大却健步如飞,矫捷的像一只巨大的猿人,如果不是他身穿着衣物,光看背影,酋德真的难以相信他也是个人类。 酋德紧紧的跟随其后,生怕被徒洛甩在后面。 酋德看着黑魆魆的远处,前方竟然横亘一座大山,心头一片茫然,这是到了哪里?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了路口,这里该不是他到来时的地方啊。徒洛怎么把他带进了死路。 “穿过这里就走出了仙螺城。”徒洛突然出声。 穿过去?路呢?酋德疑惑的看着徒洛。徒洛低头,双手合十像在默念什么,一会儿,他伸出手臂在前面挥了挥。 走吧。他回头对酋德说,酋德愣在了那里,往那里走? 徒洛不在理会酋德,他抬起一双大脚忽然向前方奔跑起来,簌的的一道耀眼的赤白光芒,徒洛不见了。 徒洛!酋德身后大喊,徒洛不是在玩他吗,怎么人不见了踪影?酋德待在原地,空寂的四周没有丝毫的声息,只有风声瑟瑟在耳边回响,酋德打了一个冷战。 妈的!酋德低声骂了一句。 白马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它不顾酋德的迷惑徒自向着前方奔跑起来。酋德勒住缰绳,白马似乎不理酋德那一套,它撒欢的向前疾驰而去。 站住,你要撞死在山前吗,没有路啦!酋德惊呼。 酋德只感到眼前一片白光爆亮刺眼,他用手臂挡住眼睛,啊!他惊恐的大声。白马停了下来,酋德睁开双眼,徒洛已经站在了眼前正冷冷的看着他。 酋德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咳咳,你叫什么啊,那么大声,再给哈尼斯听到,以为我又揍你了!”徒洛不快。 哦哦,酋德赶紧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这里距离兰陵还有多远?”酋德忙问,他只记得自己徒步走了十几天,也不知道走没有走冤枉路,他完全没办法测量真实的距离。 “坐稳了。”徒洛看了他一眼。 干嘛?酋德看到徒洛伸出大掌摸了摸白马的屁股。 “从这里一直往东,就是兰陵,你只管坐稳了就是,如果跌落下马,摔死在路上,记住,那跟我可没有关系!” 徒洛,你……酋德话音未落,徒洛啪的拍了白马的屁股一下,白马嘶鸣,像是得到命令,箭一般的冲了出去,酋德的后半句完全被吹散在风中。 第68章:劫数难逃 两边的树木山道向一边飞速倾倒着,风声在耳边鬼哭狼嚎一般的可怖,酋德埋下头弓着背,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双腿贴紧马肚,生怕一个闪失就会跌落马下,天,他从未骑过如此之快的马,速度让人几乎眩晕! 徒洛怎么没了,酋德顾不了那许多了,他跟随白马一路向东飞驰而去。 远处火红的天边把夜晚照如白昼,远远的就感到了灼热的气流,兰陵城!前方就是兰陵,他梦中遇见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离去的短短的世间里,兰陵竟遭劫难。 酋德收回思绪,现在不容细想,酋德放眼一望,火焰冲天,巨大的火舌张牙舞爪,肆意席卷着,酋德已经感到炙烤的灼痛。 “你要干嘛?难道你要冲进大火吗,你难道没有看到,火焰数丈之高,如果你冲进去,马上就会变成一堆新鲜的烤肉!”徒洛看着酋德紧张的脸孔,阴沉的说。 “那怎么办?”酋德忍不住挡住口鼻。 徒洛摊摊手,“好像没什么办法,要知道,近身肉搏,千军万马我也不怕,可是这火势就算金刚铁骨也得化为灰烬!” 酋德紧紧逼视前方,目光冷峻。 徒洛忽然攥住酋德的手臂,“不要逞强,哈尼斯让我保护你的安危,我们还是尽快撤离,如果火焰燃烧过来,怕是你我也难以逃脱!” 不行!酋德断然拒绝。 “你能帮我引开那些士兵吗?徒洛,我一个人冲进去!我曾经在炼融井7日未死,我相信我定能挺过这一劫。”酋德的表情决绝。 徒洛沉默的看了酋德一眼。 “剑!”徒洛的声音忽然响起,酋德吓了一跳。“你想手无寸铁的冲进去被砍成肉泥吗?”徒洛将一把长剑扔了过来,酋德一把握住。 忽然,一声巨大的嘶吼传来,不远处骚乱一团,一匹战马迎风而起,长剑划过夜空一道眩目的白光,成排的士兵扑地而倒,人群慌乱起来,战马踏过士兵的头顶,血肉横飞,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扬尘而起,他的战袍已经残破,他挥舞长剑面目狰狞的砍杀着。 烈布!酋德惊呼。 士兵们退缩着…… 后退者杀无赦!有人大叫! 无数根锋利的长矛刺向了烈布的战马,一条条粗硬的绳索抛了过去,战马仰面翻到,烈布重重的跌落马下。 “哈哈哈,谁敢上来,”烈布将长剑刺入地下,支撑着高大的身体,他站了起来。 哈哈哈,他狂笑着,长剑挥舞,人头飞落,士兵们胆却的后退着。 翻卷的火焰忽然长了眼睛一般的改变了方向,大风忽起,那些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被卷入火焰之中,嗷嗷怪叫着。 烈布不见了。 酋德一把扯住缰绳,握紧长剑,“情况危急,我先去了!”徒洛一把揪住了酋德的缰绳,“我帮你引开士兵,你再进去救人!” 徒洛说完,大踏步的向前方奔去。酋德看到徒洛脚下如风,尘沙扬起,他仰面大吼了一声,犹如一声惊雷,震得耳膜撕裂的剧痛。 人群惊呆了,他们回过头,一个身形巨大,面目狰狞的怪物旋风般的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士兵们还来不及回神,徒洛手中的长剑已经呼啸而下,一排排士兵毫无声息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怪物,怪物!惊恐万状的士兵蜂拥溃散着,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被狠狠的踩在脚下。 射箭!射箭!! 弓箭手哆嗦着举起弓箭,巨人却飞上头顶,血光飞溅,滚落的头颅眨动着失神的双眼,酋德举起长剑,狠狠的磕下马肚,白马非一般的冲进了张皇失措的人群。 有埋伏!有人惊呼,溃逃的士兵四面奔逃着。 烈布在哪里? 巨大的火舌喷发着浓烈的炙热席卷而来,酋德用手臂挡住了滚滚的浓烟,他剧烈的咳嗽着,他闻到了发丝的焦糊味,面颊被烧灼般的疼痛。 不行,如果再迟疑,烈布性命难保,酋德定了定神,他扯动缰绳,白马飞跃而起,他扑向了熊熊的大火之中。 烈布!烈布!你在哪里?酋德大声呼喊着。 借着风势,烈焰高涨,人群惨叫震天,酋德四下环顾,却不见烈布的身影。 烈布!酋德疯狂的大吼。 一只手臂在酋德的不远处缓慢伸了起来,浓烟中,酋德看到那只手臂颤动着,它无力的向着酋德的方向伸张着,慢慢垂落了下去。 酋德奔到近前,他飞身下马,果然,烈布满身血污的躺在地上,他紧紧闭着眼睛,头沉重的倒向了一侧,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条血淋淋的战袍,酋德扶起烈布沉甸甸的身体,烈布!他大叫,你醒醒!他拼命撼动着烈布的身体,烈布的眼皮颤动了几下,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哈,你活着,你还活着。” 酋德一把抱起烈布奋力把他扶在了马背,他飞身跳上白马,“坚持下!你行的!” 酋德猛磕马肚,狠狠的拍了一下马屁股,白马嘶鸣一声,回身看了一眼酋德,似乎在说,好疼!至于这么用力吗? 拜托拜托!酋德拍拍马背,白马似乎听懂了似的,撒欢的向着前方窜去,火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白马发疯似的一声鸣叫,前蹄扬起,酋德一只手臂紧紧揽住烈布身体,另一只手握紧缰绳,白马飞向了天空,士兵们仰起头,他们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旋风一般的越过了头顶,人群一片惊呼。 酋德抱紧烈布飞速的向前飞驰着,燃烧的兰陵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徒洛?酋德心头一阵焦灼,徒洛哪里去了? 别动,我在这里。 酋德吓了一跳,侧身一看,徒洛已然跟到了近前,“哈哈,徒洛,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这算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等你,你以为你还会看到我吗?” “哇,不会吧。” 嗯哼! “好大的火,差一点给我烤熟了!”酋德兴奋的大笑。 “这是离奇的大火,你难道没有看到那烈焰数十丈,可是兰陵四周都是冷山积雪,并无可燃之物啊。” 酋德大惊。“那你的意思是?” 徒洛瞥了一眼趴在马背上半死不活的男人,他不屑的收回目光,“这都是他的劫数!” 第69章:心债难偿 白马疾驰了半响,酋德才怔忪,仙螺城在哪里?他上次无心而至,现在单凭他的记忆,他根本无从找到方向了。他勒紧缰绳,他停了下来。 徒洛岿然不动,背对了酋德。 “徒洛,”酋德疑惑。 “你难道想把这个男人带进仙螺城?这不可能。”徒洛缓慢转身,“你既然想解救这个男人,我也已经帮助了你,你们可以离开了,你们不属于仙螺城,你的存在会破坏那里的宁静。” 酋德目瞪口呆,这片死域寸草不生,迷离难辨,把他们留在这里等于死路一条,烈布身中重伤,如果不及时解救,跟把他留在大火之中又有什么不同? “徒洛,我明白你都是为了哈尼斯的安危着想,我可以离开,但不是现在,烈布性命危急,如果不马上解救,他必死无疑啊。” 呵呵,徒洛冷漠一笑,“他只是你的恩人,不是我的。我为何救他!如果不是哈尼斯,你以为我会帮助烈布这个混蛋吗?” 你! “我告诉你,烈布的先人曾经是我亚罕国的敌人,他们背信弃义,不守诺言,贪生怕死,根本不配为人!”徒洛冷酷的说。 酋德震惊的看着徒洛冷酷的表情,他知道这个犟牛根本难以说服,怎么办! 酋,德……马背上的男人呢喃出声。 “烈布?你醒了?”酋德连忙下马,把烈布轻轻背下马背,剧烈的振荡让烈布醒了过来,烈布软软的躺在了地上,他微睁着双眼,嘴角一咧,竟然笑了。 “真的是你,酋德,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冲进大火到处找我,是吗?”烈布疲乏的扬扬手指,“你,很有胆量。” “你还笑得出!”酋德瞪了烈布一眼。 嘶嘶,疼,好疼!烈布终于呲牙咧嘴的怪叫起来。 徒洛!我,酋德明知不可能,还是开了口,“先带他回去,为他医治下伤口,再让他离去如何?”酋德低声下气。 徒洛决然的挥挥手,“你们还是另谋高就吧,告辞!” “酋德!徒洛!你们回来了?”哈尼斯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酋德惊喜的四下环顾,朦胧的夜色中,哈尼斯矫健窈窕的身影忽然慢慢清晰。 哈尼斯!酋德兴奋的大叫。 哈尼斯走到近前,她嗔怪的看了一眼徒洛,“我就知道你,我出来迎迎你们,既然解救于人,现在把他们赶走,不是等于功亏一篑吗?” 哈尼斯!徒洛跺着脚怦怦震响。 好了,哈尼斯不在理会愤怒的徒洛,她俯身看了看浑身血污的烈布,微微皱皱眉,“他就是烈布?” 酋德点点头。 哈尼斯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拍拍烈布的脸颊,“嗨!兰陵王,我猜你没有死,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烈布费力的睁开眼睛,他迷茫的看着眼前打扮怪异的女孩,眨眨眼睛,继而睁大,“这里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哈尼斯狠狠的瞪了烈布一眼。 “赫赫,姑娘,见到本王怎么也不跪拜?”烈布臭屁的一笑。 哈尼斯一把揪起烈布的衣领,用力一摇,烈布的头歪向了一侧,口中吐出一股白沫,霎那间昏厥了过去。哈尼斯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哼,放肆!呸!” 酋德惊讶的看着哈尼斯,吞咽了一口唾液,欲言又止。 “他,他身中重伤……”酋德结巴。 “死不了的,酋德,你放心吧。”哈尼斯对酋德温柔一笑,“这个人样貌凶狠,不是善类,不过,别担心,酋德,你把他抬进仙螺城吧,我可以用草药为他医治,很快就会痊愈。” 酋德惊喜万分。 跟随哈尼斯的脚步,酋德一路返回了仙螺城,原来,他们其实已然到了仙螺城的入口,但是肉眼凡胎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如果刚刚徒洛不说,酋德万万难以重入仙螺城。哈尼斯如此心细,让酋德心头好不感动。 烈布的身体沉重的像一块石头,酋德费力的把烈布背在背上,脚步迟缓。哈尼斯适时的看了一眼徒洛,徒洛嘟囔着走上前,他一只手臂把烈布从酋德的背上扯了下来,懒散的夹在了腰间,到像是夹着一捆草垛一般,他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烈布的头摇晃着,四肢无力的低垂着。 哈尼斯捂嘴偷笑。 徒洛一路来到酋德的小茅屋,‘咣当,’徒洛一松手,像扔掉一个轻飘的包裹似的,烈布滚落在酋德的床上翻了两翻一动不动了。酋德紧忙走到近前,他偷偷撇了一眼徒洛,闷闷的没作声,他这么大力,就是没烧死,怕也能给他夹死啊! 徒洛自顾自的转身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哈尼斯坐到床边,翻开烈布的长袍看了看伤口,“别急,酋德,我去去就来。”酋德用力点点头。 屋内安静下来。 “烈布,烈布,”酋德俯身轻声低唤,烈布张着嘴巴,没有一点动静,酋德不禁焦急起来,他刚刚还在调笑,怎么,难道真的让徒洛给摔昏了吗。 天色微明,没多久,哈尼斯走进了小茅屋,手里却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瓦罐一样的东西走了进来。 这是?酋德忙问。 哈尼斯一笑,“别担心,他伤势虽然很重,却没有伤及筋骨跟内脏,他这个人体质强健,身上虽都是烧伤跟刀伤,但并不致命,或许,他真的命不该绝。我刚刚也卜算了一下,那火势凶猛,他置身大火,却能安然无恙,也算奇事。他该好好感谢你才对呀,酋德。” 酋德弯弯嘴角,轻轻摇了摇头。“我做事只凭信义不需报答,最该谢的人是你才对,哈尼斯。” 哈尼斯含羞一笑,“世人都有自己的定数,兰陵国雄霸一时,怕也是劫数难逃。我可以帮助你解救此人,但是他满面杀气,定然会重返杀戮,酋德,你又能如何呢?你跟他本不是一种人啊。” 酋德沉默着。 哈尼斯叹口气,“酋德,我看的出来你心意浮动,不能了却凡尘。” 酋德抬起目光,“并非如此,哈尼斯。我解救此人只是为了偿还一份心债罢了!” “心债难偿。”哈尼斯含义深深的一笑。 第70章:菜团子两个 哈尼斯为烈布擦洗了伤口,敷上药膏,酋德看到,那绿色的药膏浓浓的,还散发着一股奇特的草香。 “这是我自己配置的草药,这仙螺城有千万种奇异的花草,可谓世间奇珍,早年我跟随父亲学习的药物的配置,自己又研究了一番,这些草药不但能消除伤病,缓解疼痛,还能滋润皮肤,不会留下可怕的疤痕。”哈尼斯有些得意的一笑。 酋德赞许的看着哈尼斯,她长眉凤目,小鼻子翘翘的,嘴唇弧线分明,虽然轮廓有一点点硬朗,不属于第一眼的美女,但是仔细观瞧,倒是越看越是入眼。 酋德赶紧低下头,如此直眉瞪眼的盯着一个女孩子,确实不礼貌的。 “看完了?”哈尼斯嘻嘻一笑,虽然侧着身子却心如明镜一般,“我好看吗?” 酋德脸腾的红了。 “哈哈,你怎么那么腼腆,酋德?倒是比女孩还容易脸红。” 酋德正无言以对,咳咳,床上的男人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酋德慌忙近前,扶起喘着粗气的烈布,他满脸涨红,大声咳嗽着,噗!一口血水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烈布翻了翻眼睛,咣的倒了下去。 酋德大惊,“他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哦,哈尼斯平淡的一笑,“我给他喂了汤药,化除他体内的淤血,他能吐出去,反倒是没事了,放心吧,酋德。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我去准备点饭食,等他醒了你可以喂给他吃。” 哈尼斯说完嫣然一笑,转身出去了。 酋德坐在床边,看着脸孔惨白的烈布,心头倒是涌起一丝的怜惜,他的眉头即使在昏迷的时刻依然紧皱,像是心中有着不能化解的心事,他紧紧闭着双唇,牙齿却不自觉的磨错着。 唉,即使在梦中也是这么紧张跟怨愤,酋德叹口气。 杀杀杀!烈布忽然手指前方,大吼一声。酋德吓得一抖,烈布直挺挺的又没有了生息。 酋德忍不住拍了一下烈布的手背,那手臂终于垂落了下去。 杀杀杀!杀你个头啊,做梦也要杀人吗,真是!酋德心底暗骂。 烈布的额头湿凉凉的竟然一头汗水,酋德忙起身端起木盆,走到门外的木桶中盛满了一盆清水,拧干了毛巾,复有回来帮他擦拭,然后把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 烈布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机械的转动着眼珠,似乎在辨别着什么。 “你醒了?”酋德开心一笑。 烈布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鹰眼忽然放光,“酋德?” “怎么?” “酋德?” “是我。” “真的是你吗?”烈布挣扎着,他坐了起来,一个眩晕,他又倒了下去,他惊讶的注视着眼前平静的男孩,瞋目结舌。 “有那么吃惊吗?是我,烈布大王。” “你救了我?” 原来,他竟然忘记了一切,酋德轻轻一笑,他点点头。烈布的眼中忽然释放出惊喜万状的光芒。你,烈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呆呆的看着酋德,止住了嘴巴,脸色慢慢暗沉下来,脸孔扳了起来。 “我不会感谢你的,酋德!” 酋德笑了,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说过要你感谢我了吗?烈布?” 什么?烈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烈布? 酋德扬扬眉,“怎么,你不叫烈布吗?” “你,你大胆!本王……” 酋德把烈布按压下去,让他安静的躺下,“记住,现在你不是兰陵王,而我也不再是你的男宠,我们是平等的。” ‘我不再是王?“烈布奋力的要坐起来,他猛烈的起身,忽然不动了,他嘶嘶的吸着气,疼痛让他的脸孔扭歪了。 “不要乱动,你的伤口会崩开的,那不但会很疼,还会留下可怕的疤痕。”酋德淡然的说,他看了一眼烈布,叹口气,“好吧,大王,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那么急躁对你的伤病不利。” “为什么救我?”烈布瞪着眼睛问。 “你也救过我,我们算两不相欠了。”酋德平静一笑。 哈哈哈哈,烈布大笑起来。 酋德却没有笑,他坦然的看着烈布笑得涨红的脸,目光似乎在说,有什么好笑的吗? “一朝为宠,终身为宠,难道你还想翻身?”烈布戏虐。 放……酋德愤怒,刚要粗口,又觉粗鄙,那个p字终归没有出口,该死的! “呀,你怎么不骂了?像个男人一样的骂出来嘛,嘿,不要只会做个躺下承欢的男宠!” 酋德忽的站了起来,他原地转了一圈,他愤怒的转过身子面对烈布,眼珠都变得通红,他猛然用双手狠狠的掐住了烈布的脖子。 “我杀了你!你是个混蛋!” 烈布拼命的喘着气,却笑个不停,哎哟,他忽然大叫了一声,酋德低头一看,自己的胳膊肘正重重的压在他胸部的刀伤上,烈布嘶嘶的吸着冷气,酋德咬着下唇,慢慢松开了双手。 “不想死的话就注意下你的言辞!”酋德恼怒的低声。 “好吧好吧,”烈布喘着气,“本王没有死在大火中却要死在你的掌下么,那么生气做什么,玩笑也开不得了?” 酋德扭过头,闷声不语。 烈布这才环看起四周来,他拍拍身下的稻草,嘟噜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让本王睡在乱草之中,快去给我拿来条虎皮毯子,这什么都是!”烈布拾起一根稻草,左瞧右看一把扔到了地上。 “你要是觉得不够软,我在加一层稻草给你!” 草? 咕咚咕咚,酋德忽然听到一声怪异的声响,倒像是水缸里发出的似的,烈布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腹部,讪笑着慢慢抬起头,四目相对,酋德终于明白了,那声音来自烈布轰然作响的腹部,真是可以,这么重的伤势,他竟然这么快就饿成这个样子。 “有,吃的吗?” “你等等。”酋德转身。 烈布笑容满面的点点头。 一会儿工夫,酋德端着荷叶托盘走了进来。 烈布满眼放光的盯着酋德的双手,绿莹莹的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摆放在托盘上,烈布惊异的看着,脸上变换着各种复杂的表情。 “我想吃鹿肉。”他看着酋德。 “两个菜团子。”酋德把托盘举到烈布近前。 “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烈布皱眉。 “非常可口,大王。” 我,烈布踟蹰着,他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作罢,“那,有,马肉也行的。” “菜团子两个,大王。”酋德平静如水的说。 第71章:今非昔比 烈布迅速的把两个菜团子吞了下去,他似乎饿坏了。 “怎么样?”酋德问。 厄,烈布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太快了,还没感觉到什么味道,还有吗?” 又是两个下去,烈布这才咂摸了几下嘴巴,“好奇特的味道,像是新鲜的草叶子,甜甜的,本王倒是没有吃过,很是爽口,不过,酋德,还有吗?” 酋德皱了皱眉头,“已经不少了,大王,你会吃穷人家的。” “我有全天下的金银财宝,难道还抵不上这几个菜团子吗?”烈布昂首。 “记住,恩情不是用钱能买到的。”酋德不快的说。 厄,厄,烈布又打了几个饱嗝,这小子竟然敢教训起他来了,算了,今非昔比,他摸摸肚子,似乎很涨了,不吃也罢,他烈布是不欠人情的,好吧,明日遣人送来两箱子黄金也就是了。 “黄金在这里犹如粪土。”哈尼斯忽然出现在门口。 烈布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他惊恐的看着眼前忽然而至的女孩子,那蓝色的目光正幽然的看着自己。 “你,你是谁?”烈布脸色惊恐。 “我叫哈尼斯。”哈尼斯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她对酋德含笑点了点头。 “这是哈尼斯,这里的主人啊,大王,如果不是她,我怕也难救你性命,刚才的菜团子就是哈尼斯精心烹制,味道堪比人间美味,不是吗?”酋德迎上哈尼斯的目光,他微笑说。 “你,你,”烈布指着哈尼斯,眼睛不住的打量起来,眼前的女孩子短短的上衣,低垂的衣领,胸窝若隐,手臂修长。短短的裙子不及膝盖,矫捷的长腿显示出柔韧的曲线,这打扮倒是没有见过,不过倒是新奇,烈布脸上的线条慢慢缓和下来。 “哦哦,哈,尼斯姑娘,多谢你的搭救之恩,烈布有礼了。”烈布堆上笑脸拱拱手,酋德算松口气。 “那里呀,不必客气,我也是看在酋德的情面上而已,你谢他才对。”哈尼斯笑盈盈的走过去,在椅子上爽快的坐了下来。 烈布目光追随着哈尼斯,好奇异的女子,声音倒是蛮甜美的,看上去女孩子不过17,8岁,妙龄也。 “哦哦,我烈布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姑娘今日相救,烈布愿意他日报答姑娘恩情,我说话算数。”烈布赶紧表态。 哦?哈尼斯目光巡视着烈布,“如何报答?” “哈哈,姑娘有什么请求尽管说,我一概应允就是。”烈布爽快的说。 哈尼斯眨着眼睛想了想,“兰陵已破,你这个大王恐怕都做不成了,身无一物,如何感谢?” 烈布脸色呼的一沉。 “那不过是小人作祟,难道他们偷袭了兰陵就能置我于死地?本王照样可以卷土重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烈布咬着后槽牙。 哈尼斯嘻笑,“你深陷囹圄,为什么却没有附属国前来搭救?可是你失去人心所致?” 烈布有些不快,“厄,这江山社稷的事情,你个小女子怎么会懂得!” 嘿,哈尼斯站了起来,“什么江山社稷,你杀了这个,还会有那个,难道兰陵比当年的亚罕国还要强大吗?” 烈布愣了一下,“哎哟,你知道的还不少嘛,姑娘,”烈布咧嘴一笑,“姑娘,你芳龄几许啊?” “干嘛?” “如果我没有猜错,尚未婚配吧?” “你什么意思?” “不如……” 咳咳!!酋德忽然大声。 烈布恼怒的看了一眼酋德,住了嘴。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不好,酋德嗔怒的瞪了烈布一眼,徒洛面目狰狞的已经站在了门口,他怒视着烈布,眼神像把刀子般锋利。 “啊,妖怪!”烈布肩膀微微一抖。 “你说谁妖怪!”徒洛往前走了两步,闷声闷气,“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当臭虫一样捏死!” 怪物讲话了?烈布大惊。 “酋德,我的剑!”烈布低喝,一双目光紧紧盯视着逼近的徒洛。四目逼视,硝烟四起。 “徒洛,”酋德慌忙走上前,“不要生气,他,他确实在胡言乱语,他,他还在病中……” “看我不杀了你这个荒yin的暴君!”徒洛攥着巨拳摇了摇。 徒洛,哈尼斯噗嗤一笑轻声唤了一句,“没事的,你出去吧,别担心。” 徒洛沉默的后退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烈布,他慢慢退出了房门。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长得好可怖!”烈布指着徒洛的背影。 “你胡说什么,徒洛是哈尼斯的仆人,如果不是徒洛,你以为你还会活着逃出来吗?”酋德扯了扯烈布的衣袖。 “啊啊,原来都是恩公,我说酋德,你这是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这些都是什么人?”烈布此时完全懵了。 ‘什么地方?“哈尼斯站起身,满不在乎的笑笑,“如果不是酋德,你一辈子也未必有幸能到达的地方。酋德,让他休息休息吧,我看他似乎没什么大碍了,还要拔剑杀人呢,我想休息几日就会康复的。” 嗯嗯,酋德连忙点头,跟随哈尼斯走到门口,“酋德,”哈尼斯手扶着门框,甜腻一笑,“他睡在你这里,怕是都没有你睡觉的地方了,不如你住到阁楼去,我那边比较宽敞些。” 酋德脸一红,“不用了,哈尼斯,我就睡在地上,铺些稻草就好,他伤势未愈,身边不能没有人。” 哈尼斯点点头,“你呀,真是一个好人。小心他杀心四起,做梦把你当成了敌人。”哈尼斯说完,撇了一眼烈布,扬着头离去了。 “你呀,真是一个好人。”烈布捏着嗓子学了一声。 “你是不是没事了,没事的话下床吧,帮我干点活吧,这屋子好乱。”酋德沉着脸。 “酋德,这么快就有了新欢了?”烈布狎昵匝匝嘴,“这小妖精倒是蛮有几分姿色的,看你的眼神很特别,喜欢你是吧?” “兰陵被破,死伤无数,你危在旦夕,怎么还有心情调侃这些?” “怪只怪我心慈手软罢了。”烈布收回脸色,眼色阴沉。 “心慈手软?” “英吉谋反,缇班竟是内应,怪我一直信赖于他,才搞得我腹背受敌,我该早早砍了他的头,而不是仁慈的只打断他的腿!”烈布神情愤恨。 酋德沉吟不语,冷冷的看了一眼烈布。 “酋德,”烈布轻呼。 酋德抬起头,“你尽快养伤吧,兰陵不能一日无主,希望你自有天意护佑。”酋德淡漠的说。 “酋德,难道你对我只有这些话可说吗?”烈布沮丧的看着酋德,面有悲戚,“难道你救我只是为了报恩?” 第72章:哎哟,我冷 酋德无语,他走近扶着烈布让他躺下,盖好了被子。 “为了让自己平静。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酋德悠然一笑。 唉,烈布仰面叹气。酋德站起来正欲转身,“你要去哪里?”烈布睁开眼睛,紧张的问。 “我去抱些稻草回来,你睡吧。我不会走远。”酋德说完转身走了。 烈布的眼神竟有几许留恋,酋德点点头。 夜晚,烈布鼾声四起,唉,酋德叹气,此人心大,兰陵被破,几无栖身之地,他倒是睡的踏实。 酋德,恍惚烈布梦呓的呼唤,本来辗转的酋德忙起身观瞧,烈布闭着双眼,却没有了生息。正要躺下,酋德,烈布又唤了一声。 怎么? 哎哟,我冷。烈布似在呻吟。 又玩什么花样嘛? 我,真的冷。 酋德起身坐到床边,抚了下烈布的额头,竟然滚烫,烈布身体蜷缩在被子里,正瑟瑟而抖。酋德急忙站起身,手臂却忽然被死死抓住了,酋德转身,烈布正端端的凝视着他。 “我去拿些冷水,给你擦擦身子,降降温,你会舒服一些的。”酋德拽了下衣袖,那边却愈发的紧了。 “我很冷,你上来挨着我躺会吧。”烈布低声。 这…… “怎么,你不想管我了吗?”烈布到是一脸无辜。 “我们,我,”烈布看着酋德为难的神色,费力一笑,“怎么,你连近身于我都不敢了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酋德嘴巴强硬,身体不动。 “我不碰你,你放心,酋德。我真的好冷。”烈布哀求。 酋德四下看了看,夜色深沉,月色清幽,也罢,他脱下鞋子,侧身上了床,躺在了烈布的旁边,“这样暖和些吗?”烈布的身体挨了过来,一只长臂紧紧揽住了酋德的腰,他伏在酋德的耳边。 “别离的这么近。”酋德低声。 “我冷。” 厄。 酋德僵硬的躺在那里,由着他环抱着自己一动不动。 “很久了,酋德,我很久没有这么近的挨着你,我,一直很想念你。”烈布耳畔迷迷糊糊低语。 “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呢,你我已非当日,你要明白,烈布。” “唉,”烈布叹气,“你叫我烈布也无妨,我又何必居高不下呢,跟你在一起,直称我的名字倒是很自然亲切。我没有邪念,你担心什么,我那里还有那样的气力。”烈布的呼吸就在耳侧。“让我抱你一会儿吧。”烈布安然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睡得比较踏实。” 酋德的心不安的跳动着,做梦一般,他竟然又一次跟这个男人如此的挨近,烈布沉沉的睡着了,整整一晚,酋德一动未动。清晨的阳光撒进小屋,酋德轻轻移开那沉重的手臂,他伸进被子,摸了摸烈布的身体,他终于不那么热了。酋德慢慢吁了一口气。 三天过去了,烈布奇异的恢复了,他竟然能自如的下床了。 酋德为他洗净了沾满血污的长袍跟铠甲,拿到外面的树枝上晾晒,几日未下床,烈布浑身刺痒,酋德把烈布带到湖边,泉水飞溅,清澈见底,烈布满眼欢喜。 “别去深处,会泡了伤口,你就在岸边洗洗吧。”酋德吩咐。 烈布脱下衣物,赤裸的钻到水里,酋德背过身去。 “帮我洗洗啊,好凉爽!”烈布呼唤。 “这不是你的寝宫,自己洗。”酋德独自坐到岩石上。 烈布恼怒的往身上撩着水,瞪了酋德一眼。 “哎哟,”酋德听到身后的烈布忽然大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酋德忙转过身。 “好疼,我背上有刀伤,刚不不小心磋到了,疼死我了”烈布呲牙咧嘴。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乱搓什么!” “我背上无眼,那里看得到啊,你又不管!”烈布还在嘟囔。 “算了,你这个大王怎么连洗澡都不会吗?真是的!”酋德狠狠白了一眼烈布站起身,挽起裤脚下了水,站到烈布的身后为他擦洗起来。 烈布暗笑,“轻点哦,有伤的。” 酋德找出自己的一件旧衣服,给烈布换上,虽然烈布的身量比他高,但是穿上他的衣服看上去也算勉强合身,褪掉铠甲跟龙袍,穿上白色的布衣,布面软底的鞋子,烈布把长发束在头顶,鬓发飘浮在肩上,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清俊跟儒雅,看着倒向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酋德身后忍不住一笑。 烈布抬着胳膊,左右看了看,“我怎么觉得,我穿上你的衣服似乎有点怪异?” “怎么怪异了?难道觉得这衣服粗砺不配你这个大王吗?” “说不好,似乎不是我自己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连剑都不会挥舞了。”烈布笑道。 “你总想着舞剑做什么,做一个布衣王者不是挺好的吗?” 布衣王者?烈布轻轻摇摇头,自嘲一笑。“宁静祥和,这,很好。” 什么?酋德听到了烈布的自言自语,故意问。 “哈,没什么,你给我就是这种感觉,酋德。” 酋德只当没有听到。 酋德陪着烈布走出了茅屋,烈布抬眼四顾,忍不住一阵唏嘘,“这里景色好美,让我恍惚想到了幼年的时候,那时候兰陵的风光就是这般的风和日丽,满目绿色,青山碧水,四季如春,父王后来退避一方,才选择兰陵这个冰雪之地,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叫仙螺城。”酋德微笑眯起眼睛迎上和煦的暖阳。 “仙螺城?” “嗯,是死域中的世外桃源。” “什么,你说这里是死域?”烈布惊诧。 “是的,我在这里迷失,被哈尼斯相救。” “死域如何会有这样的地方呢?这不可能。” “我也惊奇,但是时间万物就是很神奇,没有可能与不可能。”酋德淡然。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酋德?容貌很怪异。”烈布好奇的问。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说出来你未必相信呢。” 哈,烈布看着酋德,“我发觉这什么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似乎都并不奇怪,你真的很不同,酋德。”烈布的脸上落满阳光,他竟然柔和一笑。 第73章:敢挑衅本王吗 酋德瞟了一眼烈布,奚落道,“有什么不同,我也是肉体凡身,你发配我去死域,不过是想让我自生自灭罢了,你啊,可谓心狠手辣。” 我,烈布被噎得无语,“如真想杀你,何必违逆众人的不解跟非议放你走呢,我的心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它告诉我,你会绝处逢生的,酋德。” 酋德撇撇嘴,“难道你当初把我放进炼融井,也是为了让我绝处逢生吗?” 哈哈,烈布大笑,“你看你,心眼多小,那么久的事情你还记恨于我,你想,如果你当初能够早点告饶,我或许早就放你出来了,谁知道你铁嘴钢牙,宁死不屈呢,这个不怪本王。”烈布咳咳两声,“还说我心狠,你拿着刀子差点割断我的喉咙,倒是不心狠了?” “唉,”酋德叹气,“怪只怪不够狠,不然我也成就了一番伟业。” 嗯?烈布嘿嘿干笑两声,“怎么,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刀下留情了?” 一丝轻佻的暧昧在两个人之间萦绕开来,酋德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旋即止住了话题。 “算了,我不跟饶舌,你打搅人家这么多天,应该表达下你的谢意才是仁者之态吧?” “那对那对。”烈布频频点头。 烈布跟随酋德径自走向了阁楼,却不见哈尼斯的身影。或许哈尼斯去游玩了,酋德站住脚步,犹豫了下。 熟悉的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两个人同时回头,果然,徒洛背着一大捆柴草正向着不远处的厨房走了过来,看到二人,徒洛微微放慢了脚步,傲慢的盯视着两个人。 “他怎么总是这么个眼神看着本王?跟我杀了他亲爹是的!”烈布低声问酋德。 “他帮助过你,知恩图报总是应该的吧。”酋德唇缝里小声说,他向着徒洛微笑点头,忙不迭的走了过去。 “徒洛,我来帮你吧。” 不用。徒洛简短,目光依旧盯着烈布。 “我来我来,”烈布咧着嘴走了过来,“壮士,多谢你搭救之恩,让我来扛着吧,你休息休息。”烈布伸出手,打算接过柴草。 “你贵为大王,如何敢当啊。”徒洛撇了一眼烈布,高大的身躯傲然挺立,俯瞰着烈布。 “那里那里。”烈布讪笑。 ”你就不怕压死你吗?“徒洛掂了惦肩膀,硕大的一捆柴草在徒洛的背上似乎还不显得夸张,烈布伸手一接才感到那份量确实有如一块石头般的沉重。 “柴草如能压死我,我不要做兰陵王了,呵呵。”烈布拍拍手,向着徒洛扬了扬,“来吧。” 徒洛盯着烈布,他一松肩膀,单臂提起了滑落而下的柴草垛,轻轻一抛,扔到了烈布的怀里,烈布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跌倒。妈的,好重,烈布张开双臂,还是接住了,他沉重的喘了口气。 “我来帮你背到背上吧,”酋德走上来,帮着烈布放下柴草,让烈布背过身去,并微微蹲下身体,“你行不行啊,这很沉的,你别逞强,你刚好些!”酋德小声。 噗,烈布吐口唾沫到地上,来! 酋德奋力把柴草扶上烈布的脊背,用力过猛人险些一起趴倒。烈布咬咬牙,他一个发力,站了起来。 “赫赫,你还有点力气哈。”徒洛抱着双肩身后揶揄。 烈布也不搭理,快步向着炊烟袅袅的厨房走去,轰的一声,他把背上的柴草卸下肩头,抖抖肩膀,“哈哈,小意思,这么多,够用一阵了倒是。” 徒洛靠在门外的大树上,手里拿着一根草枝,把玩着,一会又放到唇边,用牙齿叼着,不屑的看了一眼大摇大摆走出来的烈布。 “不过小小的草垛,得意什么。” 嗯?烈布闻言沉了脸,他看了眼酋德的脸色,眉开眼笑起来,“壮士威武,力大无比,烈布佩服!” “只闻兰陵王烈布是个勇冠三军的勇士,怎么却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啊,连鞋子都跑飞了吧,如果不是我跟酋德及时赶到,或许你已经成了一块焦黑的烤肉,哈哈。” 烈布向前迈了一步。 “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烈布?”徒洛眯缝着眼睛。 徒洛,酋德急忙走上前,赔上笑脸,“中午时分了,徒洛,我们一起准备些饭食吧,我以前也跟随母亲学过操持家务,虽然没有哈尼斯烹制的美味,但是家常小菜还是会做一些的,今天不妨我烧给你尝尝?” “好啊好啊,酋德,你还有这一手呢,对了,我看见那边似乎有马叫,不如弄一只过来,烤马肉那可是香的很啊,我好几日没有沾荤腥啦。” 酋德赶紧向烈布挤挤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你说什么?”坏了,酋德暗惊,徒洛果然黑了脸。 “啊,我说马肉啊,怎么,壮士,你没有吃过?”烈布笑嘻嘻的。 “还不住嘴,”酋德低喝。 烈布茫然不解。 “我吃过人肉,你吃吗?”徒洛恶狠狠的。 “你这是何意?人肉,不会是你的肉吧,你皮肉粗糙,怕会铬坏了本王的牙齿,”烈布哈哈大笑起来。 呼的一阵冷风眼前飞过,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徒洛的巨掌一把抓起烈布的衣领,烈布感到整个人飘离了地面。烈布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顶,他窒息般的涨红了脸。妈的,出手好快! “再说一遍,我就宰了你,当午餐煮了!”徒洛骂道。 “放下我!”烈布拼力发出声音。 酋德惊呆了,“站住!”徒洛看到正要近身的酋德,厉色道,“这与你无关!最好离我远点!” “放下我!”烈布充血的鹰眼逼视着徒洛,他暗哑的说。 “信不信我扭断你的脖子?烈布。”徒洛向着烈布的脸吹了一口气。 “我已经说了两遍了,怪物!”烈布从牙缝力蹦出一句话。 哈哈哈,徒洛狂笑,“我指尖动一动,就可以送你去见你的祖先,你还敢发威!”徒洛增加了力道,烈布的眼珠暴突着,像要迸出眼眶。 第74章:跟内人道歉不丢人 “徒洛,你住手,难道你要在仙螺城大开杀戒吗!哈尼斯不会原谅你的!”酋德大声喊道,他知道这几乎是百试不爽的绝杀技。 嗯?徒洛微微偏头,瞥视着酋德涨红的脸,他沉思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瞬间,烈布忽然抬起左腿,膝盖猛力的向着徒洛的腹部撞去,那力道猛烈凶狠,徒洛后背忽然弓起,他裂开了嘴巴,低沉的嘶叫了一声,手掌松开了,他抬起了头。 眼前一道黑影夹裹着一阵冷风,快如闪电,徒洛来不及躲闪,烈布飞起右脚重重的踹在了徒洛的下巴上,一个连贯的出击就在瞬间完成,巨人沉重的后退了两步,轰隆巨响,仰面倒在了地上,砰的尘土飞扬而起。 酋德大惊失色,烈布一个跃身,轻松落地站稳在地上,他拍了拍手,扬起脖子活动着酸痛的脖颈。渺然看了一眼地上的巨人,歪嘴一笑。 徒洛慢慢坐了起来,嘴角渗出了血丝,他伸手抹了抹嘴角,揉了揉下巴,抬起了阴森的小眼睛。 “我以为你只是个嗜血的屠夫,原来还有些伸手。”徒洛慢慢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光有一身的蛮力那才是屠夫!”烈布笑。 发疯的公牛忽然窜起,弹簧一般的已近在眼前,巨人一把揪住烈布,旋风般的向前推去,烈布一惊,徒洛的臂膀犹如铁锁般的禁锢,烈布极力让自己身体保持着平衡,一棵参天老树就在眼前! 烈布屏住呼吸,借着徒洛的力道,就在身体与树身相撞的瞬间,忽然一跃而起,双腿敏捷的翻过徒洛的头顶,正要飞身落地刹那,徒洛却张开双臂揪住了他的长袍,他被徒洛的巨掌抓住身体悬在了半空。 哈哈,徒洛大笑,烈布被徒洛高高举过了头顶,徒洛双手旋转,烈布像是陀螺一样在巨人的手掌中飞速旋转起来。 酋德闭上了眼睛。 “看看屠夫怎么把你这个王拍成个肉饼!”徒洛大吼一声。 “还不放下!”酋德忽然底气十足的大喝…… 徒洛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狠狠的瞪着酋德,手臂晃悠了一下,赫?这小子素日文雅今天还挺凶的嘛,呸!管你呢,徒洛淬了一口唾沫。 “还不放下!”哈尼斯的怒吼。 徒洛愣住了,怎么是哈尼斯? “是我,徒洛,还不快放下!”哈尼斯奔跑了过来,她怀里抱满了刚刚采摘的花草。“我怎么只要不在,你就惹事呢,我救活他就是为了让你再摔死他吗?”哈尼斯生气了。“徒洛,我这边救人,你却背后使绊,这是阴奉阳违的小人所为!” 我……徒洛委屈的呆立着。 “姑娘,你来的正好。”烈布大头朝下的跟哈尼斯打着招呼。徒洛仰头,两人鼻子对着鼻子,嘿嘿,烈布笑,嘿嘿,徒洛也笑。 “你们这是?”哈尼斯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摔跤,他,们玩呢,”酋德慌乱解围。 “对对,摔跤,”徒洛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久没有人陪我玩了,这小子还行,挺皮实的。”徒洛松开手,嘿嘿讪笑,把烈布砰的扔到了地上。 哎哟,烈布疼得怪叫了一声,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妈的,看本王怎么收拾你,这小子?敢如此称呼本王! 哈尼斯白了烈布一眼,“我看你伤势恢复的不错嘛,都能跟徒洛摔跤了?” “哎哟,姑娘,本,我,这刀伤可是疼着呢,”烈布忙捂着腹部吱吱歪歪的。 酋德忍着想笑,这烈布,什么时候学会乖张耍赖了。 哈尼斯用刚刚采摘的花草为烈布调配好了药膏,不但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还芬芳四溢,酋德和烈布好不惊异。 烈布此时方觉眼前的女子绝非寻常,他见过无数医道高明妙手回春的医者,而眼前的女子似乎信手拈来,就轻驾熟,倒像是小孩的戏法完全没有规矩方圆,药膏涂到伤处清凉润爽,不但马上消除了疼痛,连伤痕也愈合的奇快,烈布心中暗暗称奇。 女孩子容貌虽然还带着一丝童稚,但是确有一种超脱的气度,仿佛不是凡尘的女子,烈布也不敢妄言戏语了。 哈尼斯为烈布扶上药膏,轻松拍了拍手,站起身,“嗯,你已无大碍,我想不出几日便可康复,对了,你不必道谢。”哈尼斯像是知道烈布要将什么,一句话把烈布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这女子到底何许人?”烈布看着哈尼斯的背影问。 “她是亚罕国的公主,达布的女儿。” 什么?烈布错愕,“亚罕国早已灭亡,连个人毛也没有剩下,哪里来的什么公主。” “你不要胡言乱语。” 烈布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理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仙螺城,是达布送给女儿的礼物,哈尼斯百年未改容颜,这里四季如春,草木皆有灵性,你为何如此之快就能康复,难道这不是一桩奇事吗?” 烈布沉思半响,“我只听闻,当年的达布迷恋法术,后来走火入魔,兵败如山,一场浩劫后亚罕从人间蒸发,他的女儿竟然活着?这不是妖术又是什么?”烈布警觉的站起,从墙上快速的抽出宝剑,咄咄逼视门外,“那个怪物力大无比,形貌丑陋,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酋德慢慢坐了下来,鄙夷的一笑。 “什么人眼中自然是什么世界,你的眼中只有杀戮,自然看什么都狰狞可怖,当初滥用巫术,点燃大火偷袭邱特的人是你,唉,如今你同样深陷大火命在旦夕,难道你没有感到天意难违吗,哈尼斯或许真的不该救你,如果你死在大火之中也不必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了!” 你!烈布颓然的垂下手臂,低下了头,“我,酋德,对不起,我太莽撞了,你是对的,无论怎样,他们救了我的性命,这个女孩,气魄夺人,我刚刚确实失礼了。” 酋德笑了,“怎么,今日倒是新奇,傲慢的兰陵王烈布也会谦卑道歉了吗?” 烈布嘿嘿讪笑,潇洒挥臂长剑落入鞘中,“王也是人,跟自己的内人道歉不算丢人嘛。” 第75章:男大当婚 内人?酋德恍然明白所指,瞪起了眼睛。 “别急,哈,我知道他们都不欢迎我的,我赖在这里么,也无非,”烈布瞟了瞟酋德,“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酋德故作不解,酋德把头扭向一边。 “为了你,酋德。”烈布温声款语,“怎么,难道你真的想跟那个妖女留在这里做个神仙眷侣吗?”烈布有些急躁脱口而出。 酋德在桌面上敲敲手指,微笑回头,“男大当婚,天经地义,你嫔妃成群,怎么,我就不可以娶妻生子?” “你是我的人!”烈布青筋暴起。 酋德愤然而起,手掌拍在桌面,“我是我自己的,跟你什么关系,大言不惭!你当这里还是你的后宫吗?” 烈布张大了嘴,摇摇手,“好好,算我说错了,好吧,得得,你急什么,几日不见,你这脾气可是渐长啊。”烈布一屁股坐了下来。 屋内一阵静默。 “过几日,你伤势痊愈,就离开吧。”酋德轻声开口。 唉,烈布叹气,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抚摸了几下粗壮的门框,环看了下四周,长长舒了口气,“你终究要赶我走了,能重新与你相见,这场灾祸怕也值了!这里好安静,月色很美,不是吗,酋德。” 酋德跟随烈布的目光向窗外看去,一弯新月就在头顶,仙螺城的夜晚微风习习,草香浮动,酋德无言点点头。 “我很久没有这么释然过,酋德,甚至一时都忘却了兰陵的安危,酋德,你陪我走走吧,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欣赏这里的美景了。” 烈布慢慢踱出门外,酋德起身默默跟出了门。两个人并肩走着,夜晚的空气湿润舒爽,烈布脸上一片平和,酋德确有一丝莫名的凄楚浮上心头。 他与此人,终将不是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或许这就是命数。 小草在他们脚下咿呀作响,酋德微微屈身,他听到小草在跟他打着招呼,嗨!酋德低头扬扬手。一对五彩的小鸟忽的从眼前飞过,烈布惊异的发现,它们竟然熟络的落在酋德肩头。 “哈,羽灵,小莫,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还在谈情说爱么?”小鸟听懂了似的,唧唧喳喳的欢叫着,像是跟酋德诉说着什么。 “没关系啊,羽灵,他是兰陵王,不是坏人,不要担心啦。” “你,你怎么跟鸟说话?”烈布惊愕。 “怎么了,它们在跟我讲话,我难道还端着架子不理睬吗,它们啊,是一对百年好合的情侣,从未分离,很恩爱的。” 烈布咽了咽口水,“酋德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嘘嘘,别那么大声,再惊到它们,”酋德不理睬烈布的震惊,“羽灵,我听哈尼斯说,你有宝宝了?” 羽灵振翅而起,在酋德脸上琢了几下,让你胡说! 哈哈,酋德大笑。 羽灵跟小莫围着酋德跟烈布转了几圈,嘁嘁喳喳的说了些什么,鸣叫着一起飞走了。 “你怎么听懂的?”烈布满心好奇。 “只有内心宁静的人才会明白这其中的玄妙。”酋德神秘一笑。 “我一直不解,酋德,你是怎么知道我深陷大火之中的?难道你真的懂得巫术?”烈布想起了埋藏心头的蹊跷。 “巫术?那是库布之流的伎俩罢了。”酋德不屑一笑,“我,预测到的。” “哈哈,你还敢说你心理没有本王吗,不要自我欺骗,”烈布面露得意之色,“好啦,我懂得的,你不喜欢欠人情,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未想让你报答我什么,我做的一切,只凭我的一颗心。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做不到而已。” 酋德眼神飘向远方,他没有接话。 “跟我回去吧,跟我一起重返兰陵做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业,酋德,我需要你!”烈布忽然扳过酋德的双肩,让他看着自己,烈布目光如炬,“不要逃避自己,酋德,你是爱我的!” 酋德迷茫的对视着烈布,他嘴唇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酋德!经过这么多,我才发觉,我对你是真心的!相信我!”烈布怒吼。 “让我陪你重返杀戮?让我做你枕边供你玩乐的男宠?哈哈哈。”酋德狂笑起来。 烈布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好吧,烈布,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惊天伟业毫无兴趣,更不想做一个献媚取悦于你的男宠,我厌倦那样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厌恶至极!” 酋德! “闭上你的嘴!如果你胆敢继续说下去,我就让徒洛把你从仙螺城扔出去!我相信他很高兴这么做!”酋德指着烈布的鼻尖,眼神凌厉。 哈,切!徒洛?烈布傲慢咧了咧嘴,“这里不属于你,酋德,别痴心梦想了,达布我知道的,他曾是先祖的至交,他迷恋法术,听说还是个高超的法师,利用法术,当年的亚罕可谓雄霸一时,这仙螺城确实美不胜收,但是,你或许不晓得,酋德,这只不过一个虚无的假象,只要魔法被破,一切都是废墟。还有你梦中的美人,她可是个年过百岁的老太太,她幻化成为少女不过是为了迷惑你罢了。不要中计!” 酋德的眼中忽然迸发出刀子般的光芒,烈布不由得心惊,他了解,愤怒的酋德有着可怕的爆发力。 “好吧,算我多言,酋德。可是,你跟他们并非一个世界的人,逃避凡尘不是办法,酋德,只要我一统天下,我也愿意安乐一方,作一个悠闲的君王,我并非天生喜欢杀戮,只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退避只会被驱逐,我父王就是例子,兰陵百年的基业不能毁在我烈布的手里,我即为王者,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安乐得失,还要千万兰陵百姓的安乐幸福。”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酋德茫然的看着远方,看着烈布张合的嘴巴,哈尼斯也说过,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同样的话竟然出自不同的口中,酋德凄然一笑。 “酋德,”烈布握住他的肩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是排斥你的,徒洛恨不能马上把你我赶走,独享这一切,在他眼里,我们才是一丘之貉!” 第76章:谁是龌龊男? “闭嘴,不许你污蔑他们!”酋德愤怒的斥责。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我是男人,难道徒洛怎么想的我会不知?他想独占哈尼斯,他恨你,早晚会伤害你!” 酋德转身快步向前走去,把烈布远远抛在后面,烈布急忙跟紧脚步,追了上来。 “那个叫徒洛的家伙看着样貌凶恶,怎么偏偏对哈尼斯唯命是从,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我看其中必有端倪。” 呸,酋德瞪了烈布一眼,“什么端倪,徒洛跟随哈尼斯多年,自然对哈尼斯唯命是从。我今日才发现,你不但是个暴虐的君王,还狭隘龌龊的人!” 你!烈布怒了,他真想一巴掌抡过去,酋德竟然敢如此顶撞于他了,反了反了!烈布站在那里,他紧抿着嘴巴,重重的喘着粗气。 “不许你用凡俗的男盗女娼胡乱揣想!”酋德叹口气,“徒洛是个忠诚的仆人,虽然他很粗暴,但我相信他的忠诚和人品。” 烈布抱着双肩,不信任的咧嘴一笑。 “我是一国之君,怎么被你说成了不三不四的yin棍一般,我历练多年,自然比你看的透彻。” “我晓得你美女如云,自然历练的深厚!” 烈布被噎得翻白眼。两个人一时无话。 沿着蜿蜒的小路,两边的花草在夜色中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晕,像是为他们引路一般,烈布新奇的看着四周的景致,口中啧啧有声。 “怎么,怕是把你的后花园也比下去了吧,”酋德笑。 “确实确实,这里的夜晚有如仙境,真的太奇异了,不过……” 嘘嘘!酋德忽然把手指放在唇边,警觉的看了一眼烈布。 “怎么啦?你听到了什么。” 酋德一把捂住了烈布的嘴巴,示意他别作声。 虽然很远,酋德明锐的耳朵还是听到了一丝声响,脚步声,那是特有的脚步声,徒洛?怎么,难道又遇到徒洛了?这么晚他在干嘛? 酋德拉住烈布的衣袖,他弯下腰,示意烈布跟随自己,他们轻手轻脚的藏在了山石的后面,酋德可不想大晚上在跟徒洛发生什么口角让哈尼斯烦心,还是躲躲为好。 果然,砰砰砰的脚步声慢慢响起,烈布这才明白,那个怪物来了,酋德这耳朵还真灵,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听到。 巨人慢慢走了过来,徒洛竟然没有走远,脚步声却停了下来,徒洛似乎向着山坡上走去了。 两个人慢慢抬起头,向着山坡上观望,巨大的身影在树林中停住了。 “他要干嘛?”酋德纳闷。 撒尿呗。 “别出声,酋德放低了声音,他很警觉的,如果看到我们偷看他会生气的!” 烈布捂着嘴巴点点头。 尿尿也尿这么久,酋德等了半响,巨人却站在大树下,没有离去的意思。酋德为难起来。 烈布的肩膀忽然不住的抖动起来,他盯视着前方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酋德狠狠的揪了一把烈布,两人蹲在地上,别出声!烈布蹲下身体,浑身抖动,酋德用手捂住了烈布的嘴,“笑什么你!赶紧闭嘴。” 烈布指指徒洛,憋红了脸,他使劲忍者,不住的摇着头。 “你笑什么,没见过男人撒尿吗?”酋德低声。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烈布压低声音,“他那是在撒尿吗?” 什么意思啊你?酋德忍不住好奇的慢慢起身,朝着徒洛的方向仔细看去,徒洛仰着头,像是长叹了一声,他整理下衣衫,抖抖双肩,慢慢走下了山坡。 哈哈哈,烈布终于笑出了声。酋德猛然明白了烈布所指,他脸孔燃烧一片。 “我跟你说了嘛,你还不信。” 酋德憋涨了脸,“你可真是!”酋德烦躁的皱着眉。 “他是男人嘛,你想啊,整天守着这么美貌的女子,自然……” “你胡说!徒洛绝不会对哈尼斯心怀不轨之心!” “嘿嘿,我那么说了吗?”烈布白了酋德一眼,“一个男人只有对深爱的女人才会如此唯命是从!你眼拙,看不出来而已。” 酋德低下头,“你,龌龊!自然眼亮!” “我怎么龌龊了?怪物大晚上跑到树林里聊以慰藉,你怎么不说他龌龊!我担保,他刚刚偷窥了哈尼斯!” “你给我住嘴!”酋德真的恼了。 “干嘛,凶什么!怪物也是男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不行我来做个媒,让哈尼斯嫁给他好了,相守百年,也算终成眷属。” 你! “深更半夜,你们在做什么!”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酋德差一点惊叫出来,仰头一看,巨人犹如一座大山巍峨的站在他们头顶的山石上,酋德惊得脚下一滑,扑通坐到了地上。 烈布抬眼,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他拱拱手,“壮士,我们在纳凉,多有惊扰。” “纳凉?跑到山石后面?烈布,这里不是你的后宫!”徒洛斜睨了酋德一眼。 “哈,壮士,我对你一直礼让三分,你却全然没有君臣之礼,我是兰陵王,你怎么如此出言不逊?难道你们先王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哈哈,兰陵王?我心中只要亚罕王,你在我眼中形如草芥!”徒洛抬腿轻松的跳下山石,身轻如燕。 你!烈布已经怒目圆睁。 “哈,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哈尼斯的声音传来,三个人抬起目光,向幽深的树林中望去,哈尼斯湿漉漉的长发还滴着水珠,月色下饱满的酮体闪动着古铜色的光芒,她短短的衣裙湿湿的帖服在身上,曲线毕现,她光着一双脚丫正徐步而来。 “我刚刚在夜泳,听到声响,你们在做什么呢?”哈尼斯的睫毛挂着水珠。 三个男人目瞪口呆。 短暂的静默。 烈布笑了,他看了一眼酋德,酋德微微低头,“姑娘,这里夜色如此美妙,我正在跟酋德散步欣赏,巧遇了徒洛,没有打搅姑娘吧?” 哈,哈尼斯释然而笑,“仙螺城是个宁静的世界,嫌少这么吵闹,你们男人一多,真的很鼓噪!”哈尼斯说完,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哈尼斯停下脚步,“酋德,你怎么不学学游泳,那天我教你好不好?” 酋德抬头,啊,好,他呆呆的点点头。 徒洛低着头不发一声,身后的烈布却诡异一笑。 第77章:别离在即 烈布伤势痊愈,酋德有条不紊的帮他打点行装,烈布坐在酋德的床上,安静的看着酋德走近走出,两个人忽然竟无话可说。烈布知道,酋德心意已决,多言无用,烈布心头一阵黯然。 夜晚,酋德摘下悬挂墙壁上的长笛,手指轻抚,他幽然抬头,“临别,我为你吹奏一曲吧,算是为你践行。” 烈布的心微微下沉,一股悲戚竟从心底涌起,他默然点头。 酋德缓步走出茅屋来到星空下,这将是烈布在仙螺城最后的一晚。此时,夜朗星稀,皎月清悬,他席地而坐盘起双腿,微闭双目,他举起长笛。 那是他的世界。清幽低婉柔肠百转,浅浅沁润如饮甘泉,那就是他自己,迎风而立倾催不倒,心弦扣动却并不哀愁,这笛声早已跟他合二为一。 烈布站在门前,凝视着月色下白衣男子,清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画出一个绝美的侧影,他低垂的睫毛投下一小片暗影,高挺的鼻梁傲然坚毅,翕动的嘴唇的弧度美好。烈布呆住了,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冲过去抱住那个双肩,紧紧的,像以往那样。他感到那冲动如此强烈,他很想强力的把那个慑人心魄的骄傲压在自己的身下,曾几何时,为何却恍如梦境? 烈布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指紧紧的扣住粗砺的门框,他闭上了眼睛。 酋德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烈布睁开眼睛,酋德已在眼前。“夜晚风凉,进屋吧,很晚了,你该睡了。”酋德轻声。 烈布感到眼前似有一层薄雾,像是露水侵染了双眼,他用袖子擦了一下。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心硬如铁,却不知我也会感时伤怀。”烈布自嘲一笑。“酋德,此次一别,怕难相见。” 酋德一笑,“离别并非就是哀愁,你看这仙螺城,美轮美奂,让人忘却尘世的烦忧,你我能在这里聚首,多么值得庆幸。” 四目相对,烈布目光灼灼,酋德眼神一闪,躲开了那炯然的凝视。烈布张开了双臂,他咧开嘴吧露齿一笑,“来,酋德,让我拥抱你一下。” “呵呵,你怎么那么煽情。”酋德笑了,“赶紧睡吧,明日要早起,我送你出仙螺城。” 烈布竟然耍赖,“抱一下,我才能睡着。” 酋德摇摇头,无奈走上前来,烈布迈前一步,把酋德拥入怀中。让酋德的脸贴在自己宽阔的肩头,烈布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酋德微颤了一下。 “好了,去睡吧。”酋德轻轻挣脱开,烈布无奈的松开了手臂。 烈布知道,他必须离开了。 烈布跟哈尼斯辞别,他拱手施礼,“姑娘,你对烈布有恩,烈布感念,他日必报!”哈尼斯对这些繁文缛节似乎一点不介意,她笑笑,“不必谢我,冥冥一切都是机缘罢了。” “姑娘,你真的愿意隐居一偶,了却尘世吗?”烈布对哈尼斯非常的好奇,忍不住开口。 哈尼斯咯咯笑个不停,“了却尘世?这里也是尘世,却是个人间的乐土啊。你雄霸天下又能如何,百年后都是尘土,嫔妃如云又能如何,未有钟爱不过也是一场烟云。” 烈布微微一愣,“可姑娘毕竟是亚罕王的遗孀,烈布只觉得会委屈了姑娘。” 哈哈,哈尼斯笑个不停,“怎么,是不是我做了你的嫔妃就算不委屈我了?” 烈布的脸霎那红白相间。 烈布知道他的梦想一直深藏在心,他要重回故土,振兴兰陵,他记忆深处,那是个春暖花开的世界,就像眼前的仙螺城,如梦如画。 兰陵虽破,他烈布惨败,却没有人知道,他烈布用兵神鬼莫测,岂是那些小人所能揣度?所谓狡兔三窟,他从不铤而走险,难道他们以为破了兰陵成就可以稳操胜券?烈布心底阴冷一笑。 这大火来的奇特,却没有伤到他烈布分毫,烈布得意,他自有神意护佑,这次酋德险中营救,说明他烈布看人没有走眼。当日放走酋德,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晨曦微露,烈布整装待发,酋德换上长袍,跟随烈布骑上白马。 “我送你一程。”酋德对烈布点头。 哈尼斯跟徒洛前来相送,徒洛跟在哈尼斯的身后,巍然而立。烈布上前跟二人道别,看到徒洛,烈布拱手,“多谢壮士相救,烈布多有得罪,望壮士不要挂心,来人如有求烈布之处,烈布自会万死不辞!” 徒洛却没有还礼,他僵硬的脸上没有表情。烈布看在眼里也不见怪,心底暗笑。 “烈布,贪婪只会贻害自己,临别我送你一句话。”徒洛瓮声开口。 哈哈,烈布大笑。“为王者自然要有胸怀天下的壮志,这不叫贪婪。” “天下是天下人的,不是你烈布的。” 烈布抓紧缰绳迎风而立,他一身银色铠甲看上去傲然威武,他不介意的笑笑,“当年亚罕王壮志未酬,壮士心中仍有遗恨,我都理解。先祖跟亚罕王曾是莫逆之交,烈布愿意秉承先祖之志,成就一番伟业。壮士他日如若不弃,烈布愿意赐你为王,敬尊亚罕王遗孀,报答你们的搭救之恩。” 莫逆之交?徒洛鼻孔里哼了一声。 哈尼斯捂嘴偷笑。 “酋德,”哈尼斯目光却投向酋德,“你以报答兰陵王之恩,仙螺城就是你的家,对吗?” 一股暖流漾在酋德心中,“谢谢你,哈尼斯,我真的很喜欢仙螺城。” 徒洛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对了,哈尼斯,上次多亏徒洛引领,我……” 呵呵,哈尼斯马上明白了酋德的犹豫,“好傻,你天赋那么高,难道还不能自如出入仙螺城吗?想想看,你是怎么来的?” 酋德怔忪,忽然豁然开朗。 羽灵跟小莫不知何时飞了过来,它们轻快的落在哈尼斯的指尖,蹦蹦跳跳的似在耳语。 一双小鸟果然向着酋德飞来,它们环绕酋德一圈,欢叫着向前飞去。来吧,酋德。 哇,酋德心中欣喜不已。 烈布沉默观看,一时竟惆怅万端。 第78章:狡兔三窟 酋德惊喜的发觉,跟随羽灵,小莫,前面的道路似乎畅通无阻。他跟烈布几乎一路风光浏览而去,青山如屏,碧水似锦,令人心醉神迷。转过一道山弯,羽灵跟小莫停住了。 酋德醒过神,正在犹豫中,羽灵跟小莫却嬉笑着在他的头顶盘旋了一会,簌的飞走了。“艾,羽灵,小莫,别走啊,我以后怎么找你们呢?”酋德忽然想起大声叫道。 哈哈,唧唧喳喳的声音传来,“动动脑子哦,笨酋德。” 厄,这小鸟,好不狡猾。 前方就是死域,按照日照的方向,一直向东就是兰陵城。可是如今,兰陵已破,烈布该去往何处呢?酋德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黑压压的乌云似乎聚集而起,冷风夹裹着尘沙呼啸而来,酋德禁不住打个冷战,再回头望,四周迷茫一片,仙螺城犹如一场梦境决然消失在视野之中。 烈布策马巡视,惊异的环视,脸上惶恐变色。 “转瞬两重天!酋德,这里阴风瑟瑟,好不恐怖,你我尽快离开此地吧。”烈布扯住缰绳,停在酋德马前。 酋德却面色坦然淡定,“恐怖吗?我在这个死域行走了十几天,险些困死其中,最后才有幸绝境逢生,任何险境在我眼里也不足为惧了。此处往东既是兰陵,现在兰陵已破,你有何打算?” 烈布眯起鹰眼似有一丝狡黠划过眼角,“酋德,你可知寒城?” 寒城?酋德知道寒城距离兰陵不过百里之遥,历来寒城都有烈布重兵驻守。跟兰陵成鹿角之势,交相呼应,这次兰陵被袭,为何寒城却按兵不动? 烈布叹口气,“兰陵向西几百里就是寒城,我的爱将阿布托在此驻守,我现在也只有投靠于他了。” “兰陵被困,阿布托为何见死不救?”酋德疑惑的问。 烈布无奈的摇头,“事发突然,阿布托也来不及搬兵,这也不怪他。这段我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或许认为我已乱死军中,兰陵不知会不会大乱,唉!” 是啊,兰陵没有了烈布,估计已经溃不成军,兰陵看来已经落入英吉之手,烈布此时大势已去,唉,酋德一时也不知如何宽慰了。 “酋德,这片土地荒无人烟,你真的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此地吗?再送我一程吧,好吗?”烈布凝望着酋德,眼神哀求。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又何必。”酋德轻声垂下眼帘。 烈布的目光眺向远方,神色黯然,“既然终须一别,就送我到兰陵吧。这里名曰死域,太不吉祥,我不想在这里与你挥别,就算留个念想,再送我一程,好吗?” 酋德抬起头,上次他跟徒洛从这里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到达了兰陵,路途并不遥远,烈布已痛心疾首,他也不忍苦苦相拒,酋德点了点头。 二人挥鞭而起,两匹白马一路向着兰陵飞驰而去。 远远的,兰陵的城楼慢慢渐入视线。高耸的城墙上战旗飘飘,人如蚁动。城墙似乎已经被清洗冲刷,青砖干爽洁净。而兰陵城门大开,守卫的士兵有序的把守在门口,城门中穿梭着来来往往的布衣百姓,各类商贩,一切如常。 酋德惊异,短短几天,怎么兰陵完全没有被洗劫后的狼狈?他回过头,烈布也已经停住战马,此时他也抬起头,仰望着兰陵城,嘴角微微一笑。 “怎么回事?难道英吉这么快就修复了兰陵?” “酋德,此处向西,就是寒城,你可愿意跟我去一看究竟?”烈布神秘的一笑。 酋德沉下脸,烈布看着诡异,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端倪?那天烈布被困于大火,千真万确,他险些丢了性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酋德,你别着急,我不是存心隐瞒,这是一步险棋,没有到达寒城,我还不能完全确定。” “确定什么?烈布,你到底葫芦里买什么药?你不说,我那里也不会去的。”酋德不快的说。 呵呵,烈布大笑,“你既然救我,应该更希望看到我凯旋才对,是不是?” “我只是不希望你死!”酋德大声。 烈布却一点不气,“酋德,你是我命中的贵人,没有你,我也不会最终看破英吉的伎俩,没有你,那日我就会在大火中焚身。这一切真是天意。”烈布伸出手一把抓住酋德的衣袖,“酋德,寒城就在百里之外,跟随我一起看看究竟吧。” 酋德心中诧异万分,难道这一切都是烈布的计策? “英吉现在何处?”酋德急问。 “如果没有意外,他该在寒城敬候我的佳音!”烈布面色阴冷。 英吉难道被俘了?酋德瞪起双眼,忽然缓过神来,他直视烈布,“岚宁现在何处?” 烈布嘴角漾起一丝微笑,他轻声叹气,“酋德啊,你心中惦念的女子真是不少呢。” “岚宁现在何处!” “如果你真的记挂我的爱妃,就随我去寒城吧!”烈布冷起了脸,策马走到了前面。 “岚宁只是女流之辈,英吉策反跟岚宁无关!”酋德身后大叫。 烈布没有回头。 酋德策马追了上来,“告诉我,如果英吉被俘,你打算怎么处置岚宁?” “吾,你希望我如何处置呢?”烈布挑起眉毛目视前方。 “看在我救你性命的份上,赦免岚宁吧。你已经杀了多伦!不要在伤及无辜!” “怎么,你想带着岚宁双宿双飞吗?”烈布冷冰冰的一笑。 “那是你狭隘的猜想!” “那你为何如此气急?”烈布狠狠的,“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跟岚宁确有私情?” 酋德面色平静下来,他和悦的一笑,“呵呵,烈布,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岚宁,你才是她第一个男人!” 烈布漫不经心的毫无所动,他轻轻一笑,“我烈布一生女人无数,我不介意我是谁的第一个男人,也不介意是不是她们最后的男人,我只想问问你,我会不会是你第一个也是你最后一个男人!”烈布歪过脸,斜睨一笑。 酋德的脸颊一阵灼热,他咬住牙关,不吭一声。 要挟,这个可恶的男人,还在要挟自己。他要跟随烈布去寒城吗,酋德可以确定,烈布一定设下的阴险的圈套,看来他还是小看烈布了,烈布说过,狡兔三窟,他从不涉险,可这次,这混蛋葫芦力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79章:杀气毕现 烈布催马一路向前,似乎不再理会酋德。酋德气急,左思右想,他挥鞭追了上去。这两匹白马都是徒洛的宝马,酋德是领教过的,可谓快如闪电,烈布似乎也爱不释手,徒洛说过,这马都是自己亲手所挑选驯服,他日定要奉还的! 寒城已在眼前,这寒城历来重兵把守,守卫也多少烈布的心腹。烈布催马向前,寒城城楼彩旗翻飞,阵容整齐,远处连绵的群山白雪皑皑,阳光下寒城显得更加威严耸立。烈布眯起眼睛抬手挡住白雪炫目的反光,他向着城墙挥动着手臂。城楼上的士兵显然看到了烈布,上面竟然一阵骚乱。 大王?真的是大王!!有人在惊呼。 烈布轻声一笑,扯着缰绳,竟然信步在城门前徜徉起来。 城门忽然大开,两队战马飞奔而出,中间一名身穿铠甲的年轻男子直奔烈布冲了过来,他急匆匆的翻身下马,几乎跌倒在地,“大王,大王!”男子声音竟有些哽咽,他扑倒在烈布的马前,头重重磕在地上。“大王啊!真的是您!” 身后的武士纷纷慌乱下马,匍匐跪拜。 烈布呵呵一笑,他潇洒伸腿,一个越步跨下白马,黑色的披风翻卷而起,烈布倨傲环视,他走过去扶起了地上的男子。 “阿布托,你没有辜负本王的重任跟信赖!”烈布拍拍阿布托的肩膀。 阿布托站立起来,震惊的打量着烈布,烈布拍拍阿布托的脊背,“小子,行!我烈布没有看走眼!这一次,你立了大功!本王自会重重赏赐于你。” “大王,这几天您去了哪里?我简直焦灼万分,我真担心您让那场大火……”阿布托跟在身后,一脸焦灼。 “哈哈,难道一场大火就可以要了我烈布的性命?”烈布朗声大笑。 “大王,您请!”阿布快速托闪在一旁,向着城内高呼一声,“迎大王进城!” 城楼上的士兵欢呼声起,他们举起手臂,整齐的跪拜下去。轰隆隆,沉重的大门大开,烈布大步流星向城门走去。 “这位是,”阿布托抬眼看到身后的酋德,迟疑了一下,他眼睛忽然一亮,“您可是笛仙酋德?” 酋德沉默不语,他弯弯嘴角轻轻点头。 “哈哈,酋德,跟我一起进城吧。”烈布背着身子挥挥手中的鞭子。 这那里是战败的烈布,他夺人之态完全是胜利者的高傲。酋德心中更加惶惑难安起来。 酋德抬头,森严威武的城墙遮天蔽日,身后这沉重的大门一朝关闭,就是插翅也难飞了。他该信任烈布吗?可是眼前的情境让酋德感到,兰陵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浩劫,而事实证明,胜利者依然是烈布。这一切到底蕴藏着什么阴谋,酋德沉吟片刻,他决定一看究竟。 烈布走进大殿,阿布托等众多将领忙不迭的跟随其后。酋德看到,整个大殿上跪拜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他们对烈布的忽然到来惊诧而畏惧。 烈布吩咐侍从,“赶紧准备酒宴,本王饿坏了,多日不沾荤腥不饮美酒,可是馋坏本王啦。” 众人一片嬉笑献媚之声。 侍者慌忙上前接过烈布宽大的披风,忙着为烈布脱下沉重的铠甲战靴,换上一件舒适的黑色长袍,长袍拖曳在地,前襟大开,烈布散开束发,他活动了几下肩膀,长长舒了口气,仰靠在座椅之中,他向着酋德展开手臂,示意他坐到旁侧。 “你不必疑惑,酋德,一会你就会明白,哈哈,我们先痛饮几杯。” 酋德在侍者引领下,他坐到了烈布的旁侧。 “阿布托,今日本王开心,我们一醉方休,可好?” 阿布托鞠躬施礼,“大王,您真是神灵护佑,这一次,您高瞻远瞩,险中而胜,大难不死,小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别拍我马屁,我问你,一切都顺利吗?”烈布斜靠在松软的椅垫上笑问。 “大王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在城门楼高挂彩旗,日日清水泼街,就是等待您回来定夺,不过,这几日不见大王的去向,可急死我了! 呵呵,烈布举起酒杯豪饮了几大口,他擦擦嘴角,“你是不是怀疑本王已遭不测?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不敢定夺?”烈布斜斜眼。 “对,啊,不,我坚信大王一定会回来的,果然不出意料!”阿布托连忙逢迎。 烈布指指阿布托笑道,“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我这次能一去不归呢,哈哈,本王让他们失望了嘛,”烈布举杯跟阿布托一饮而尽。 酋德默默坐在一旁,侧耳倾听着不发一言。 阿布托偷偷瞥视酋德,此人不是被烈布发配去了死域了么,怎么看上去到更加仙风道骨玉树临风一般,原来竟然跟大王相伴而归,真真是个奇人啊。 阿布托高高举起酒杯面向酋德,“久闻大名,阿布托对您景仰之至,小人敬笛仙一杯!” 酋德迟疑举杯,眼前的阿布托他却是很面生,此人长眉细目,面孔清秀不过20几岁,看气度也不像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烈布却让他驻守寒城要塞,在烈布众多的亲信中酋德也从未见过此人的身影。 酋德礼让不过,轻轻喝了一口,浓烈的气味窜入口鼻,酋德咳了起来。 几坛美酒下肚,烈布的脸色红润,敞开衣襟的露出坚实隆起的胸膛,“酋德不胜酒力,少喝也罢,”烈布言语体贴,他大口撕扯着烤制鲜美的兽肉,自得意满,“兰陵国能有今日,靠的是我烈布舍身忘死,兰陵强大,国富民安,只可惜人心不古,小人难安,本王一再宽宥,他们却暗算心机,呵呵,只可惜啊。”烈布摇摇头。 酋德心蓦的下沉。 “英吉呢?”烈布懒散的问。 阿布托起身拱手,“英吉大军被我围歼,他仓皇逃遁,被设下的埋伏生擒,现在压在牢中候斩。” “这个混账的东西,我要将他五马分尸,抛尸荒野去喂野狗!明日问斩英吉,诛杀九族!所有俘获的士兵一概杀无赦!这一次,我要荡平褚烈!”烈布杀气毕现。 第80章:你只是一枚棋子! “大王英明!不过那英吉一直要求死前面见大王,您看呢?”阿布托举杯。 烈布摆摆手,“我懒得再见他的嘴脸,坏了本王的雅兴!” 酋德抬眼看着烈布,“既然叛军被歼,英吉必死,大王为何不愿允他一见,也让他死个明白呢?” 哦?烈布嘴角翘了翘,“呵呵,也好,带英吉!我倒要听听他怎么说。”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押解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头发蓬乱,满脸胡须,衣衫凌乱,脚上戴上重重的镣铐。既是如此,浓黑的眉毛下,一双凹陷的眼睛却冷冷放光。 酋德几乎不认得这就是当初那个高大威武英气勃发的英吉。 “英吉将军,久违啦,没想到再次见面将军竟然如此狼狈?”烈布举着酒杯笑眯眯的扬扬手。 英吉岿然不动,双目炯炯。 跪下!侍卫呵斥。 烈布挥挥手,“算啦,英吉啊,本王待你不薄,还把心爱的女人赐你为妻,让你安居褚烈,高居人上,你为何一再图谋不轨,伺机叛乱,你怎么就不想想,凭借你的愚蠢何以与我抗衡?听说你有话要说,既然笛仙求情,我容你开口。” 哈哈哈,英吉大笑,他环看了下四周,咽了咽口水,“英吉既然落败,不求大王宽恕,只求一坛美酒,大王不会那么小气吧?” 大胆!侍卫用刀鞘狠狠的砸向英吉的后背,英吉趔趄弯下腰,随即直起了脊背。侍卫扬手正要痛打,烈布挥手,侍卫停下了手臂。 赐酒!烈布低沉出声,冷眼逼视。 英吉捧起侍者端上的一坛酒,高高举起倒向自己的嘴巴狂饮起来,砰的一声,英吉把空空的酒坛砸落在地,哈哈大笑,他迎上烈布的目光。 “烈布,跟你相比,论英武,英吉不在你之下,败只败在,你比我更加心术不端阴狠毒辣,既然败了,英吉死而无憾。”英吉转向阿布托,却噗嗤笑了,“我平生见过忠烈的狗,却当真没有见过狗都不如的人。” 阿布托已变了脸色,“英吉,败军之将,还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现在就薄了你的皮!把你扔到荒原去喂狗?”烈布扬手,示意他安坐下去,烈布饶有兴趣的看着英吉。 “烈布,”英吉向着烈布拱拱手,“你权倾天下,自认为恩泽众生,可能你有所不知,褚烈国历经百年,富足一方,你强行侵犯,父王为保百姓免于战火,苟且你的yin威之下,褚烈人无不对你恨之入骨,日日都想食你肉,寝你皮,英吉只不过顺从欲望,不愿再委曲求全,做你的膝下之犬,英吉所以落败,只是万万没有料到,天下还有如此天良丧尽人性卑下之人,英吉实在不及!”英吉大笑。 阿布托已然面若猪肝,气得浑身颤抖。 嗯?英吉看到侧坐一旁的酋德,他口中啧啧有声,“烈布,我确实佩服你,看来你驯服犬类确实很有一套,这不是邱特的笛仙酋德吗?看来笛仙早已忘却丧国之痛,不但助纣为虐,一介男儿还甘为暴王的胯下之物,唉唉,可惜岚宁视你为义士,仰慕于你,你就不觉得羞惭汗颜?” 酋德只感觉当头一击闷棍袭来,血液涌上头顶,脸孔烧灼一片。 “大王,”酋德脸孔转向烈布,“岚宁现在何处?” 烈布面无表情,像是没有听到酋德的话。 你,烈布冷漠的指指英吉,“狗也好猪也好,自古以来,知恩图报是为人之本,猪狗不如的人恰恰是你,本王听你信口开河已经半响,你也曾算一国之主,本王已给足了你的颜面,胜者王败者寇,兵不厌诈这是用兵常识,你有勇无谋,急功近利,胸无韬略,你这样的人也配为王一方?褚烈人最该憎恨的是你,因为你,他们不在坐享安乐,因为你,他们只能世代为奴,也因为你,褚烈在版图上从此将不复存在,你才是褚烈的耻辱,既是将你碎尸万段也不足以偿还这笔血债,你要记住。” 英吉脸色大变,“你这个暴君,你早晚会遭恶报!”噗!侍卫用刀柄狠狠的戳向英吉的嘴,英吉满口鲜血,呜咽作响,侍卫用麻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拉下去!痛打一百大板,割了他的舌头,明日五马分尸,看他还叫嚣不!”阿布狠狠的吩咐侍卫。 “等等!”酋德忽然站了起来,“英吉留步!” 烈布跟阿布托同时转过脸看着酋德,他们被吓了一跳。阿布托偷偷瞥视烈布,这个酋德好大的胆子。 嗯——烈布脸孔拉长,他长长嗯了一声,眼神投向酋德似在质询。 “英吉。”酋德走到英吉的面前,一把扯下英吉口中的麻布,“我问你,岚宁现在何处?她还活着吗?” 哈哈,英吉大笑,“你没有权利知道。” 酋德一把抓住英吉的衣领,狠狠盯视着英吉的脸,“你仓促发兵,想没想过岚宁的死活?” 呸!英吉吐了一口血水,“你只不过是一个狐媚卑下的男宠,也配质问我吗?岚宁是我的妻子,她的生死跟你全无关系,你跟烈布合谋,杀害多伦,杀了褚烈千万将士,你以为岚宁还会原谅你?她宁愿亲手宰了你这个叛逆!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只不过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岚宁爱的是我,她早已怀上我的孩子!你别想再见到她啦,哈哈哈哈。”英吉狂笑。 酋德的手微微颤抖,他很想一拳击碎眼前的这张脸。他舒口气慢慢却松开了手,看来他的预料得到证实,岚宁并未被俘获,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酋德转身,烈布耸耸肩膀,摊开双手,他站起了身,徐步踱到英吉面前,端看着英吉,伸手摘掉挂在英吉胡须上的一根草枝,忽然一把抓住英吉的胡须用力一拧,英吉痛的咧歪了嘴。 “死到临头,你还如此蒙昧,说你愚蠢又怎么为过?棋子?你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蠢货!岚宁为何嫁你?你当真以为岚宁爱你?不要脸的东西,她利用于你,蛊惑你策反不过是为了倚仗你的力量跟本王对抗,报亡国之恨。岚宁早就暗恋酋德,酋德为报其恩不惜性命刺杀与我,我念其忠贞赦免了他,酋德与我患难与共,除却奸人,他懂得审时度势,择枝而栖,而你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实在是可笑之至。给我拉下去,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张丑恶的嘴脸。” 烈布转身轻轻挽住酋德的肩膀,微微一笑,“不要坏了今晚的情致,我们共饮一杯吧,酋德。” 第81章:本王说了算 烈布跟阿布托众人开怀豪饮,夜半时分,灯火阑珊,众人都已醉眼惺忪,阿布托悄悄瞥视暗影里静默的酋德,烛光剪影,白衣俊雅,青丝如瀑,淡雅如菊。嘿嘿,难怪大王弃之不舍,流连忘返,阿布托暗暗偷笑。 阿布托摇晃着起身笑道,“大王今日劳顿,一定已经累了,我们不如先退下,让笛仙陪伴大王早点安歇,明日再痛饮不迟。”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了几分,纷纷起身告退,烈布笑道,“妈的,都要回去啦,本王还没有尽兴呢。” 阿布托跪拜,向前爬了几步,低声道,“大王保重,笛仙恭候您多时了,您不要贪杯才是嘛。” 哦?哈哈哈,烈布狂笑不已。 众人识趣的退散了,空荡荡的大殿上只剩下烈布跟酋德二人。 酋德这才起身上前给烈布鞠了一躬,“大王,酋德的使命已经完成,大王大功告成,酋德也要辞别了。” “什么?”烈布愣了一下,“酋德,你为何对本王如此避之唯恐不及?这深更半夜,你到底想去哪里?”烈布慢慢直起身体,声音暗沉。 酋德转身,“我答应送大王一程,大王安然无恙,我多留无意,不如就此拜别。” 等等,烈布慢慢起身,“酋德,难道你心理真的就没有本王?你想去哪里,是寻找旧爱还是重会新欢?” 酋德愠怒,他压住怒气,淡然道,“君子一言九鼎,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哈哈,烈布大笑,“在你眼中我何时是个君子?” “那你到底要怎样呢?” “你说呢?”烈布近前一步,酋德后退了一步,烈布挑挑嘴角,又迈前了一步,他伸出手指抬起酋德的下颚,狎昵一笑,酋德一把抓住烈布的手腕,目光凛然,“你要干嘛?” “哈,我没有想干什么,更不会勉强于你,我只希望你能逗留几日,跟我叙叙旧,这次你我相见,说明我们命中有缘,你何必这么急匆匆的像是要逃跑一般?我的重头戏还没有上演,你走了,不是要错过好戏看了?” 酋德吃惊的看着烈布,“你杀了英吉也就算了,何必株连九族,伤害无辜的褚烈人,你这么作会令天下人齿寒。” “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背叛我烈布的下场是什么!”烈布眼色狰狞,猩红的鹰眼铺满杀气。酋德吸了一口冷气。“什么重头戏?难道你让我亲眼看看你亲手杀害你的手足吗?”酋德冷漠。 “呵呵,酋德,你可知道,许多年来,我高居人上却如履薄冰,这一次,我倒是验证了一个究竟,我再也不想姑息养奸!” 酋德叹气,他凝视远处,“这有与我何干呢?烈布?我不想看到这些血腥跟杀戮,放我走吧。” “在这里不要叫我烈布!我是兰陵王!”烈布气恼的大声,他一把攥住酋德的肩膀,硬生生的把酋德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他凝视着酋德,声音慢慢低沉了下去,“不要叫我烈布,会让人笑话的,除非你我相对,明白吗?” 酋德甩开烈布的手掌,疾步向殿门走去,他猛然打开殿门,门口的侍卫吃了一惊,他们盯视着酋德,纷纷躬身施礼。 “让开,我要出去。” 侍卫们却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处。 “你们没有听到我的话吗?”酋德厉声。 侍卫抬起头,右手放在胸前,躬下身体,“没有大王之命,任何人不许随意出入。” 酋德回头,烈布站在大殿的中央,款款的凝视,他点点头满含笑意。酋德‘咣’的关上门,他向着烈布走来,很近的站定,他逼视着那一双满不在乎的鹰眼。 “你要囚禁我是吗?” 烈布摊开手,无辜的样子,“我没有啊。” “那为什么不让我走?” “夜寒风冷,野兽最喜欢夜晚捕食。”烈布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酋德忽然震怒的大吼。 烈布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了一跳,他笑容凝结在脸上,他被激怒了,他向前凑了凑微低着头,鼻尖几乎碰触到酋德的鼻子,他眯起鹰眼,“我想干什么不需要你知道,告诉你,没有我的命令,你走不了的。为什么?想知道为什么?哈,因为我不想!” 酋德失控的扬起手,半空中却一把被烈布攥住,烈布挑眼看了看,“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吗?” 烈布忽然一个发力,酋德的身体猛地倾斜,他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烈布的怀中,烈布的臂膀像是一把铁钳一般死死的箍筋了他,烈布的令一只手狠狠的捏紧了酋德的下巴,“你以为你还走的了吗?”烈布恶狠狠,“我对你说过的,我是天下的王,天下是我的,你必须也是!” 酋德闭上眼睛,身体却慢慢松弛下来,他不再挣扎,身体软软的贴靠在烈布的怀中。烈布凝视那湿润的朱唇,忽然狠命的压了上去。 啊,烈布一声大叫,他皱紧眉头嘶叫着抬起头,一滴鲜血滴落到酋德的脸上,烈布痴愣愣的伸手抹了一把嘴巴,手指沾满嫣红的血色,酋德缓缓的睁开眼睛,温柔一笑。 “这样是不是很刺激,很好玩?烈布?” 烈布松开了双手,酋德直起身体,他整理了下被烈布揪扯变得凌乱的衣衫跟长发,“烈布,你是王,你可以杀掉我,只要你一句话。但是你不可以再羞辱我,你可以霸道的占有一切,但是你唯独不能霸道的占有人心,记住,我誓死也不会再做你的男宠!” 烈布愣愣的呆住了。 “暴力可以征服土地,城池,暴力却不能征服人心,你总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为什么,你想过吗,因为你自己知道,即使你用武力让天下都可以臣服于你,但是却无法臣服人心!” 沉默。 酋德知道这是暗含杀机的沉默,烈布一定被深深的激怒了,酋德瞟了一眼木桩般呆立的烈布,他等待着。 烈布还是没有声息。 “我可以走了吗?大王?” “我给你看个人吧。”烈布闷声吐了一句。 酋德抬头,“谁?这寒城没有任何人跟我熟识。” 烈布一笑,“来人!”烈布忽然向着殿外大喝,侍卫慌忙进来,“大王,您有什么吩咐?” “把那兔崽子给我叫来。”烈布笑了笑。 侍卫诧异抬头,看着烈布。 笨蛋! 哦哦,侍卫缓过神,慌忙跑了出去。 烈布悠然回神,“急什么,你怎知寒城没有你的故人。” 第82章:爱屋及乌 一个身穿蓝色的长袍,腰间束着紫红的腰带,清爽灵秀的男孩出现在了门口。巴图?酋德睁大眼睛叫出了声,“真的是你吗,巴图?” 看到酋德,巴图的脸上绽放着狂喜,他飞也似的向酋德跑来,“酋德,酋德!是我啊酋德,我真的又见到你了!” 酋德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飞过来的巴图,巴图的眼泪涌出眼眶。 “你还活着?”两人异口同声,旋即一起大笑起来,酋德拍拍他的小脸,“谁死了,多不吉利,我这不是好好的?你怎么在这里?” 嗯哼!烈布在身后煞有介事的咳嗽了一声。 大王!巴图跪了下去,“您真的赦免了酋德?是您把酋德接回来的吗?” 嗯嗯——“可是有人并不领情啊,嗯哼!” “我找过你的,酋德,可是茫茫死域,我哪里找得到,还差一点也迷失了方向呢。” 酋德撇了烈布一眼,恰巧跟烈布的目光相遇,烈布扬着下巴,酋德移开了目光。 “别哭哭啼啼的了,夜色已晚,巴图,你照顾酋德赶紧去侧殿安歇吧,从今以后,你还跟着酋德吧,你们彼此贴心,酋德喜欢你,本王也放心,”烈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本王也困倦了,我先去安歇了。来人!”门外的侍者忙不迭的走进来,扶着烈布摇晃的身体,移步而去了。 巴图拉着酋德的手,让酋德跟随自己来到侧殿,关上房门,两人一同坐下,巴图兴奋的看着酋德,不住的摇晃酋德的手臂,“酋德,天意,真是天意,真的太奇妙了,我一直都相信你没有死!” “快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你没有逃走吗?”酋德急切的问。 唉,巴图叹口气,“其实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那日夜半你离宫去见岚宁,我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虽然我是大王内侍,但是让我去揭发你,我真的做不到。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那么做。但是我也知道,你一旦失手,我的下场也会跟你一样悲惨。” 酋德使劲点点头,等待巴图继续说下去。 “我把大王赏赐你的金银珠宝留给了我,你走后,我确实打算马上离开的,但是我犹豫了,我想了很久,我决定留下。” 为什么?酋德百思不解,“难道你不怕死吗?” 巴图一笑,“死?你为什么不怕死?我10岁进宫,这宫中就是我的家,人海茫茫,我早就父母双亡,我又能去哪里呢?我亡命天涯,举目无亲,即使活着也了无生趣啊,我反复思虑,我决定舍命一赌!” 赌?酋德纳闷的看着巴图郑重的小脸,噗的笑了,“你跟我说说,你赌什么呢?” 哈,巴图站起身,背着一双手,昂起胸膛在酋德眼前踱了几步,“我侍奉大王多年,深知他的秉性,我跟你共处许多时日,也了解你的为人,你们么,有一个共同点。” 哦?什么呢?酋德好奇。 “嫉恶如仇,”巴图诡秘一笑,“但是你们又有一个十分相异之处。” 酋德笑。 “那就是,你想报仇,你一定会那么做,你想让他死,可是大王恰恰相反,他不想让你死!” 呵呵,酋德看着巴图得意的小脸给逗笑了,“然后呢?” “所以嘛,我拦你无用,你不会听我的,那时候你满目杀机,势在必行,但是你真的杀得了大王吗,你知道,有多少刺客曾经想暗杀过他吗,那一个得逞了?大王这个人,狡猾的很哦。”巴图挤挤眼。 酋德白了巴图一眼,“那按照你的意思,你是知道我行刺定会失败了?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哦哦,巴图眨眨眼睛,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你喝吗?” 不喝,酋德摇头,“你倒是接着说。” “提醒?你会听吗?你当时没有允许我讲一句话。你的一剑不仅仅为了你自己,更多的是为了邱特为了岚宁为了忠诚二字罢了。大王么,如果想杀你,何必等到今天?凭他的智慧,你的心思他安能不知?” 哈哈,酋德笑了,“你呀,真没看出来,你人不大心眼却不小。” “哈,”巴图复有坐下,拍拍酋德的腿,“既然我五路可走,我就暗暗下了一注,大王会不会杀掉你呢?” 嗯?酋德扬扬眉,似有不解。 “结果是,我赢了。他没有杀你,即使你的剑刺中他的肩膀,鲜血直流,他还是没有杀你,但是无处撒火,会不会杀了我出气呢?这个我心理还有点没底。” 哈哈,酋德笑了,“对啊,烈布当真没有为难你?” 没有。巴图抬眼看着酋德,“我抱着必死之心,在大王遇刺的当晚,我拿药去给他敷伤,与其躲避不如直面,大不了还是个死,不过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可怕,我当时吓坏了,手脚都在哆嗦,我想他会问,酋德行刺你知道不知道?酋德是否暗中跟英吉谋反?怪异的是,他什么也没有问,我把药膏敷在他的伤口上,他却一把扯了下来,当时吓得我脸都白了。” ‘然后呢?“酋德沉思的问。 “大王说,不要敷药了。”巴图低声说。 酋德不解的抬起头。 “我想他要留个印记在那里,你知道的,上次你落入炼融井,我也给你敷药,那草药很是神奇,你并未留下任何疤痕,大王拒绝敷药,意思明显。” 酋德迷茫看着巴图,他…… “大王没有杀我,我想,那是爱屋及乌,他撕下药膏的那刻,我就知道,他不会杀死我,果然,他赦免了我,我赢了。”巴图微微一笑。 酋德沉默无语,他慢慢起身,走到窗前,凝神远眺。 “酋德,大王对你如此眷爱,你为何却冷若冰霜呢?”巴图走到近前,手放在他的肩上。 酋德回头,温和的看着巴图,“帝王之爱只是权利和占有。” 巴图不解的皱着眉,占有?“这凡尘的男子,莫不说他是雄霸天下的大王,即使普通男子对所爱之人,难道就不是占有之心吗?” 第83章:得意的大王 呵呵,酋德笑,“你个小孩子,从未出宫,又没有恋爱过,你明白什么。” 巴图撅嘴,“可是我只知道,大王虽然后宫无数,女人成群,但是不过三朝五昔的,却未有一个能够长久,你看他一直无后就可得知,他一直无心爱之人,大王以前有过一个倾爱的女子,你可知?” 酋德微笑,“这个我倒是听闻过,他没有即位的时候有过一位恩爱的妻子,可惜英年早逝。” “所以说嘛,大王也是个至情之人。”巴图拉着酋德上了床,为他脱掉鞋子,轻轻盖上被子,让酋德舒服的依靠在床头,自己坐到了他的旁侧。 “你呀,”酋德点点巴图的鼻尖,“我明白了,你是烈布派来的说客,对不对?” “冤枉,实实在在的冤枉,其实我是到寒城复命的,昨日刚刚到达寒城,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大王已然失踪数日。” “复命?” “嗯,上将军缇班在兰陵被俘,他联结英吉策反,已被巴特俘获,祁汉大人让我给大王复命,让大王即刻回兰陵决断。这一次,上将军凶多吉少了。” 缇班真的被俘了,祁汉?酋德知道,祁汉是当朝丞相,祁妃的父亲。 唉,酋德叹息,“所以说,为王者看似尊贵,却为了权利跟地位不惜手足相残,那里会有什么真心挚爱。”酋德笑笑,拉起巴图的手,“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向往的是什么吗?” “什么呢?酋德。” “正如哈尼斯的父亲所讲的那样,做一个布衣琴师,无忧无虑,浪迹天涯。”酋德的脸上安详宁静,巴图张着嘴巴,酋德拍了他一下脑门,“傻瓜,你自然不会懂的。” “可哈尼斯是谁?”巴图傻愣愣的问。 酋德明白,看来烈布不会轻易放了自己,这个不讲信用的混蛋,原来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自己竟然又一次被他哄骗了,可是,如果一味的强悍,激怒的烈布,他只能彻底的被他看管起来。酋德思量,他只有见机行事才是上策。 清早,酋德听到侍从门窃窃私语,英吉已被斩首示众,头颅被悬挂在寒城的城头。那些俘获的叛军被驱赶到荒野,一并残杀并掩埋。 酋德深深叹口气,他独坐镜前,怔忪出神,褚烈惨遭杀戮,牵连者何止千万人,那些无辜的褚烈百姓,从此将被驱逐奴役,又一个国家就这样灭亡了,罪过啊!而如今无依无靠的岚宁又能去往何处?她是否一切安好? 酋德闭上眼睛,一丝阴霾浮上心头久久难散。 中午时分,烈布才从醉梦中醒来,梳洗后,他看上去精神抖擞器宇轩昂。车马已经备在门口,威武的士兵整装待发。 烈布大步来到侧殿,酋德在镜中看到烈布已然站在门口,巴图迎上去给烈布施礼。 “酋德,跟随我一起前往兰陵吧,哈哈,我已离开数日,这一次回去很是特别啊,倒像是本王征战许久凯旋而归,我都快等不及了呢。”烈布笑着走到酋德背后,双手放在他的肩头,轻轻抚摸了两下,“怎么样,昨晚睡得可好?” “巴图陪我聊天,都顾不上安睡呢。”酋德起身,面对着烈布,“你又要挟持我去兰陵吗?” “这是什么话,相邀好不好,说话那么难听。”烈布佯装不快,很快咧开嘴巴,他看得出,酋德虽然不快但是语气却很平静柔和,看来巴图来的正是时候,不但给他个喜讯,还让酋德不再狂躁,他如此仁厚,难道酋德就看不出来?哼! 酋德与巴图跟随烈布来到殿外,阿布托带领兵士已经恭候多时,见到烈布,阿布托急忙上前,“大王,您这次再回兰陵可比当日征战凯旋,这一次大王一举成功,除去大患,兰陵国真是大快人心!” 嗯,烈布傲然一笑。烈布拍拍侍从牵过来的白马,“这马真真是好马啊,没想到徒洛那个怪物还是个伯乐嘛!” “他人之物,还是要奉还的。”酋德淡淡的说。 “来吧,哈哈,”烈布大笑,“我很喜欢跟你骑马并行的感觉,酋德,这很宝马配你,本王是不沾别人便宜的,我自会重金答谢,你急什么。” “银两不是能买来一切的,大王。”不等侍从搀扶,酋德已然飞上马背,英气飒爽。烈布一笑,也翻身上马,他一扯缰绳,“酋德,今天乃是本王最愉快的一天。”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直奔兰陵。远远的,酋德就看到兰陵城门大开,锣鼓齐鸣,全副铠甲的士兵军列整齐,绣有兰陵王的彩旗铺天盖地一般随风翻卷,队列的最前面,一个穿戴华丽胡须灰白的男人恭敬的站在那里,酋德思量,看此人穿戴气度定是丞相祁汉了。 祁汉看到烈布,急匆匆的向前奔跑了几步,扑通跪拜在地,“大王啊,你可回来了!”祁汉抬起衣袖擦拭老泪,看上去悲喜交集。 烈布勒住白马,长吁了一口气,他微微笑笑,“丞相,有劳了,我自是有惊无险,何必悲戚,快点起身吧。” 祁汉却不起身,连连叩拜,“大王啊,前几日兵临城下,您孤身奋战,突来一场大火,让你深陷危境,险些……老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哈哈,那里那里,烈布翻身下马,扶起祁汉,“快起来吧,您还是我的丈人,年事已高,不要在自责啦,这次缇班被俘获,还多是您的功劳,我怎么会怪罪于你呢?”烈布嘴角一挑。 祁汉这才站立起来,他扶着烈布的衣袖,端看着烈布的脸色,“大王,这一次您大功告成,除却大患,可谓,可谓是功高万代。” 烈布摇摇一笑,“我那里那么容易死去,怕是让很多人失望了,哈哈。” “大王,小人已等候您多时了!”一名身穿铠甲面貌凶狠的男子直奔过来,跪拜在烈布面前。 “巴特,身手不错嘛,本王自会赏赐于你!” “大王神机妙算,属下佩服之至!”巴特起身站到烈布一旁,烈布在手中掂了惦马鞭,得意一笑。 第84章:杀还是不杀? 大王!跟随祁汉迎接的大臣们纷纷跪地而拜,一时间,城门口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祁汉看了烈布一眼,赔上笑脸,“大王,缇班这次罪不可赦,老臣已把缇班压入大牢,只等大王回来定夺。” 烈布面无表情,鹰眼低垂,他鼻子里哼了一声,信步向城门口走去。祁汉连忙跟在后面,士兵们挥舞长矛,兰陵王,兰陵王!!一时间城楼上下呼声震天。 城门外人头攒动,看到此景,云集的百姓无不伏地而拜,不敢抬头观瞧。 远处似有喧闹之声,酋德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被整装兵士拦截,珠帘挑开,一名美艳的女子从车中下来,她向着这边眺望,“不要拦我,我要见大王!”女子不快的呵斥。 酋德远远的看着面熟,祁妃?这不是祁妃吗? 烈布抬眼,脸色暗沉。祁汉面色惊恐,连忙向前,一把扯住女儿,低声喝道,“你来做什么!” “父亲,我要面见大王!”祁妃朝着烈布观望着,烈布仰面四顾,心不在焉。 “女孩子家,跑来跑去成何体统,大王即刻回宫,你还不赶快回去!”祁汉一把拖住女儿的手臂,往马车上推搡,“混蛋,还不赶紧离开!”祁汉呵斥赶车的侍从,侍从慌忙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烈布慢慢踱到祁汉的身后,祁汉回头,吓了一跳,烈布却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别,丈人,您何必如此惊慌呢,女流之辈嘛,总是任性妄为,她定是太想念本王了,才急不可待嘛。” 祁汉哆嗦了一下,点头赔笑,“大王不要怪罪小女就好,都是老臣TJ不当,惊扰大王了,您离开多日,相必她也是担忧过度,才乱了章法。” 烈布哼笑两声,大踏步的走向了前面,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酋德心中惊诧,恍然间似乎明白了几分。 天色渐暗,烈布的皇宫内却灯火如昼,彩灯高悬。 酋德去内殿洗浴,换了身干净的长袍,烈布设宴,大宴群臣,朝中所有王侯大臣都坐立两旁,酋德被安置坐在烈布的旁侧,巴图立于身后,酋德冷眼旁观,大殿上下一片欢声笑语,举杯同庆烈布凯旋。 烈布巡视一番,微微沉吟了一下,“怎么不见亲王托雷?” 巴特起身悄悄走到烈布耳边低语,“亲王已不在兰陵。” 嗯?烈布扭脸一怔。 “亲王喜欢云游,这一次或许也是……”巴特小声,二人虽然声音低微,酋德却听得真切。 哼哼,云游?烈布鼻子哼了两声,“去查!”巴特急忙点头。 烈布笑面众人,率先举杯,众人起身举杯同贺,阿谀奉迎之声不绝于耳,虽然看似气氛热烈,但酋德看的出,确有一股潜隐的不安弥漫四周。酒过三巡,烈布开了口,“这次平叛英吉,阿布托,巴图可谓功不可没,上将军勾结英吉,现在已压在天牢,对于缇班将如何处置,我还想听听列为爱卿的意见。”烈布的鹰眼巡视的扫过大殿。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大殿内静默无声。 酋德看到,祁汉适时的起身,向烈布施礼,“大王,缇班虽为王亲,却阴谋策反,实属大逆不道罪加一等,如不严惩,何以服众。” 嗯,烈布看看众人,“你们的意思呢?” 下面似有低低窃语,烈布不快的扬扬手,“有话不妨直说,嘀嘀咕咕做什么!” 阿布托起身拜道,“大王宽仁,听闻上将军当初为了争夺储位,就暗算过大王,大王一再姑息,他却不思悔改,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可谓罪不可赦,大王应该当机立断,以正视听。” 嗯。烈布似在沉吟,他瞟了眼下面,“这都是你们的共同的意见吗?” 烈布的目光下,众人微微低头不敢正视,是是是,众人起身,深深鞠躬,一片符合之声。 呵呵,烈布在桌面上弹弹手指,“缇班在朝中颇有威望,素日最喜欢结交朋友,据我所知列位跟缇班交好者甚多,怎么,你们都没有任何话讲吗?还是因为畏惧本王不敢直言不讳?” 大王。酋德看到人群中有一个身材清瘦容貌俊朗的男子走出宴席,站在了中央,他向烈布跪地而拜,“大王,小人斗胆,有话要说。” “哦,阿塞?你说。”烈布靠进座椅扬扬手。 “呵呵,”阿塞一笑,“众人众口一词,令在下吃惊,缇班将军在位时,众人追捧奉迎,今日落难,竟无一人说情,真是人过茶凉,人心至冷。”阿塞瞥视众人,面露嘲讽。 烈布扬眉,目光深不可测,“有话直言吧。” “大王,小人跟诸位相比,官职卑微,但是小人曾经受恩于上将军,今日冒死斗胆,说一句真言,上将军不可杀!”阿塞正色向烈布深鞠一躬。 下面唧唧喳喳声起。 为何?烈布问。 “大王已将英吉斩首示众,诛灭九族,驱逐了褚烈人,如果在诛杀兄弟,会令天下人齿冷,有损大王的仁德。” 烈布的眼色暗沉,鹰眼低垂,面色冰冷,他沉默无声。 “这次叛乱,英吉罪不可赦,可是缇班将军也是被他人怂恿,一时糊涂。当年为了储位,王子之间派系林立,连先王也是一筹莫展,当年刺杀大王一事,是不是上将军所为,也是众说纷纭,盖棺难定。上将军勇猛刚烈,多次为大王征战四方战功赫赫,他虽然位高权重却善待下属,门客千人,上将军怜惜百姓,经常救济贫困,却从不张扬。如果杀了缇班,会令兰陵百姓惴惴不安,人心难安啊。” “他人怂恿?”烈布盯视着阿塞。 “小人怀疑有人居心不良,怂恿利诱,让缇班在危急时刻作出了错误的判断。”阿塞毫无畏惧的迎上烈布的目光。 啪!烈布一记重击,杯盘落地,众人皆惊。 “什么错误的判断,难道他勾结英吉,置本王生死于不顾,也是别人怂恿吗?阿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为叛逆开脱罪名,你该当何罪!”烈布震怒。 第85章:我等你,好吗? 众人看到烈布震怒,都惊恐万状连忙伏地而拜,阿塞却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大王,”阿塞深深鞠躬,他抬起头,“小人命不足惜,大王有没有想过,如果缇班真的狠下毒手,大王那日置身大火,前无救兵后有追杀,大王岂能安然无恙?” 烈布冷冷一笑,“那么你的意思我还要感谢他了?” 不然,阿塞迈了一步,“大王,缇班有过,罪该受罚,但不可轻易杀之!” 混账!阿布托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大王,不可听信阿塞的一派胡言,臣听闻缇班跟阿塞私交甚笃,阿塞力保缇班,私心可见,如果不杀缇班,如何服众,而只会被天下人会耻笑,有损大王威名!” 阿塞转向阿布托,一脸藐视,“阿布托,我与缇班将军断无私交,我倒是听闻将军落魄之时还是缇班将军收留并提拔过你,你却忘恩负义落井下石,实属小人!” 都给我闭嘴!烈布怒道,他皱紧眉头静默了一会,抬起目光逼视着阿塞,“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不杀缇班,不但可以保全大王仁厚的名节,也能安定朝野,平复人心。大王如果想惩戒缇班,大可以把他发落边陲,镇守要塞,戴罪立功,他定能体会大王苦心,全心效忠大王。” “大王!万万不可!”阿布托冲上前,烈布挥挥手。“你们的话我会斟酌,都不要说了,我自会定夺!” 阿布托看到烈布脸色也不敢言声,他狠狠的瞪了阿塞一眼,阿塞一笑。烈布挥手让他们重新入席。 夜半,宴席方散,喧闹的大殿空寂下来,烈布端坐正中愣愣出神,酋德看到,烈布独坐那里,高高在上,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空荡与寂寥。 酋德起身跟烈布辞别,“陪我喝杯茶吧,酋德,我正好也有话要说。”烈布忽然说。 酋德似乎不好拒绝,烈布这才起身,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神色倦怠。跟随烈布回到寝宫,大殿轻纱飘送,一股弥漫的清香扑入鼻孔,恍然间,酋德竟有些迷惑。怎么这眼前的一切竟然跟昨日完全相同,连同那帷幔,熏香,都未改分毫。 “自你走后,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烈布回首一笑。 侍从为烈布褪去正装,换上睡袍,烈布靠进躺椅中,叹了口气。侍者端上清茶,轻步退到了门边。 烈布拍拍床沿,示意酋德坐到身边,“过来坐吧,不用离的那么远,在这里你我不是君臣,权当朋友好了,你不要那么怕我好不好?”酋德迟疑走过去坐到烈布脚边。 “朋友?呵呵,”酋德一笑,“伴君如伴虎,朋友一遭翻脸可是要掉脑袋的。” 烈布疲倦的笑了笑,“还卖乖,你有几颗脑袋怕是都不够掉的。” 酋德悄悄一笑。 果不其然,烈布款声道,“今日席上你已经看到,关于这件事情,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已不是臣子,怎敢随意品评。”酋德端起茶杯,轻轻吹动飘浮的叶子。 “但说无妨,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烈布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 “那好吧,大王。”酋德想了想,“我曾说过,武力可以征服世界却不可以征服人心,大王何不以德报怨,赦免缇班呢,这也是彰显您仁厚的机会,我想,人心向善,他还是您的手足兄弟,他定会对您感恩戴德,这岂不是更好?” 呵呵,烈布沉甸甸的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但是放缇班去边陲万万不可,那么做之于放虎归山,缇班朝中私交甚多,如若重掌兵权,必为大患。今日酒宴之中,众人明哲保身,竟无人敢言,我在想,如果那日我死于大火,今日兰陵会是何种景象?” 酋德沉吟开口,“我听闻一件事,不知说出来会不会得罪大王?” 哦?烈布斜眼,“说我听听,怎么,你还怕得罪我了?” 酋德一笑,“我听闻祁妃跟缇班将军是青梅竹马的情侣,您却横刀夺爱?” 烈布的脸黑了下来,他沉吟半响,终于开了口,“咳咳,看来你消息还蛮灵通的嘛,祁汉愿意把女儿嫁给我,难道也算我横刀夺爱?难道跟随我不如跟随缇班吗?我给了她富贵荣华,连同她的家族,这是无上的恩德,难道她不该感念本王吗?缇班为此忌惮本王,仅凭这点,缇班不该杀吗?” 酋德沉默,一时殿内悄无声息。 烈布的一双大手慢慢伸过来,热热的敷在酋德的手上,他温情的一笑,少有的柔声道,“酋德,告诉我,你真的希望我赦免缇班吗?” 酋德抬起头,“难道我讲话管用吗?” 烈布微笑点头。 “那好,请大王赦免缇班吧,今日阿塞直言,也未必没有道理,缇班也是一员骁将,功夫不在大王之下,如果缇班真心想大王死,那日大王岂能脱身,他虽有过,罪不当死,何苦手足相残呢。” “好,就这么定了,但是缇班有过,也不能不罚,不然身为王者何以震慑他人?缇班终身不可离开兰陵,只有他在我的身边,我才能安心。他毕竟是我的兄弟,让我亲手杀掉他,还是于心不忍啊,你说,这么做可以吗?”烈布握了握酋德手,竟温软一笑。 酋德微微低头,含笑点头。 酋德想抽回自己的手,烈布却握得更紧了,四目相对,烈布眼中竟有一丝哀怨闪过,酋德的心慌乱的跳动起来。 “别,这样不好,我们说好的,你不会勉强于我。”酋德眼脸低垂。 烈布松开手,长臂伸向酋德的面庞,酋德微微侧头,那长指却轻轻停在了他的眉间,徐徐滑过,“酋德,你的眉毛很美。江山易得,知己难求,酋德,你真的不明白本王的心?” 酋德胸中锣鼓喧响,迟疑的不敢抬头迎上那火热的凝视。 酋德不知如何应答,竟僵在了那里。 烈布拍拍酋德的手,“好了,我不会让你为难,只希望你能好好思量一下,我烈布是不是一个值得天下人托付的王者,是不是一个值得你托付今生的男人,你不要轻下决断,我等你,好吗?” 第86章:杀人未必头点地 酋德回到自己房内手心还弥留那厚重的灼热,烈布手指滑过的触感似乎还弥留在眉间,烈布的话在耳边萦绕不去,热辣辣让酋德脸红。 酋德竟然失眠了。 酋德辗转反侧,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曾经听岚宁说过关于缇班跟祁妃的过往,话说以烈布的暴虐,缇班反叛还与祁妃有私,杀他个千百回的也不奇怪,这一次烈布竟然真的肯放过缇班了? 酋德正难以入睡,忽听到门被轻轻推开,轻悄悄的脚步声慢慢走近,巴图?酋德起身坐起,巴图倒是吓了一跳,“我进来看看你是否睡着,你怎么醒着?” “怎么,有事吗?” 巴图凑近伏在耳边,“祁妃遣人过来,说要见你,你见是不见呢?” 祁妃要见他?酋德吃惊。 “我还担心呢,你想啊,大王现在要杀缇班,祁妃叫你去一准是为了这个事情,我看你还是少淌混水的好。”巴图坐在身边,轻声说。 酋德看着巴图似乎话里有话,“怎么,你倒是知道些什么?” 巴图往门外瞧了瞧,压低声音,“你是否知道,缇班跟祁妃曾经是青梅竹马的相好?” 看来这个巴图还是贼精,什么事情都了然于心。 酋德点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祁汉为了讨好大王,把女儿嫁给大王,这才拆散了这对鸳鸯,不过……”巴图贼溜溜的又盯了盯门口,“有件事情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啊。” 快说。 “祁妃那边的侍从跟我交情很好,他偷偷告诉过我,祁妃跟缇班有私情,祁妃经常秘密出宫,在宫外缇班的私宅与其相会。” “啊,你听谁说的,这可属实?不要胡乱揣度。”酋德惊讶。 “我这不是跟你说吗,又没跟别人讲,这种事情传出去要杀头的。”巴图眨动着眼睛。 “大王可知此事?” 巴图撇撇嘴巴,“我傻啊,瞪着眼睛去找死吗,这种事情最不能知道的就是大王,自古都是如此,最后知道妻子奸情的总是丈夫。谁敢告密,告了也是死。” 酋德飞速的思索着,“我去一下。” 啊?巴图惊异,这酋德是不是傻了,这大半夜的,酋德拍拍巴图的头,“傻瓜,难道你忘记了,祁妃曾经帮助过我,她深夜找我定有要事,如果这个时候我退避三舍,不是成了知恩不报的小人?” 可是…… 酋德轻轻下了床,穿上鞋子,“好了,我知道的,你放心,现在夜色已深,我悄悄过去,不会被人发觉的。祁妃的侍从还在吗?” “嗯,他在外面等着回复呢,似乎很焦急。”酋德点点头。 借着月色酋德跟随侍者悄悄赶往祁妃的寝宫,一路上酋德并未多问,来人该是祁妃亲信,他避开哨兵,熟络的穿过幽僻的花径抄着小路快速的引领酋德很快就到达了祁妃的寝宫。 侍者刚刚推开门,祁妃已然站在门口,侍者连忙关上房门,守在了门外。 看到酋德祁妃温婉一笑,“好久不见,酋德。”虽是夜半,祁妃依旧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看样子她等候多时了,她牵着酋德的衣袖走进门,“酋德见过娘娘。”酋德连忙施礼。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酋德。”祁妃笑,上下打量着酋德,“你真的是个奇人,竟然大难不死,还被大王尊为上宾,可见大王对你多么的眷爱。” 昨日城门失态,酋德知道祁妃已经深陷危境,内心不得不惊叹,此时的她竟然还能坦然恬淡,笑靥如花。 “娘娘,您深夜唤我定有急事,娘娘不妨直言。”酋德开门见山。 “聪明的酋德。”祁妃温婉一笑,“上将军被俘,危在旦夕,你该知道。” 酋德点头,他明白了祁妃的心思。“娘娘,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实我已经跟大王陈述过我的建议。娘娘放心,大王已经应允,不会杀害于他。” “真的吗?”祁妃悲喜交集的看着酋德,一把抓住酋德的手,“大王真的会赦免缇班?我不相信,他这个人嫉恶如仇,早就对缇班忌惮,这一次怎么忽然改变了态度?” 酋德跟着站起,“千真万确,娘娘,上将军性命可保,大王说了,但是上将军永不可离开兰陵。” 祁妃站了起来,她神色凝重的踱着步子,她转过头凝视着酋德的目光。 祁妃苦笑一下,她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娘娘?只要保全上将军的性命,以后在找机会改变大王的注意,赦免上将军,他们毕竟是兄弟。大王不杀上将军说明他还是顾及兄弟之情啊。” 哈哈,祁妃大笑,她脸色变得灰白,“杀人未必头点地,最残忍的不是杀死一个人,而是让他生不如死!”祁妃面露悲戚,她扬起脸闭上了眼睛,“酋德,你并不了解大王,他这一次抓到缇班的把柄,断断不会轻易放手,他不杀缇班,即可以彰显他的仁厚,还能真正置缇班于死地。” 酋德震惊的瞪大双眼。 “缇班性情豪放,无拘无束,让他这样人的每日拘禁于方寸之地,失去自由,还不如杀掉他啊。烈布这一招真是凶狠!酋德,你可知,历来被圈禁的罪臣,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暴毙或自戕,几乎没有一个活着的,哈哈哈哈。”祁妃笑得凄楚而可怖。 酋德低下头思虑着,他终于抬起目光看着神色黯然的祁妃,“上将军真的谋反了?” 祁妃止住了笑容,颓然坐了下来。 “酋德,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着急的把你唤来吗,大王现在拒绝见我,很明显,他已经打定了注意,也不会再给我任何申辩的机会了。”祁妃无神的看着前方,目光空洞,凄然一笑,“我这里不日就会变成冷宫,我的下场将会跟缇班一样的悲惨,到时候,怕是再见你也难了。” 酋德第一次在祁妃眼中看到了绝望,那个神采飞扬貌美如花的女人似乎在瞬间败落枯萎,酋德蓦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