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如果可以得到你,我愿失去一切,如果可以拥有你,我宁可不要这个世界。哪怕毁灭一切也好,只为能和你自由相守,直到我的灭亡。——莫云焱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 兄弟年下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风淼,莫云焱 | 配角:莫天啸,夜未泱,银香,紫璃,萧清 | 其它:不伦之恋,耽美 楔子 炎炎夏日,蝉鸣声声,莫家的后园里,一个小男孩正在树阴下浅浅的睡着。长长的黑发半覆着脸,小小年纪却已可看出那出尘脱俗的美貌。“大哥,大哥,你在哪?”一阵呼唤声渐渐近了。“唉,居然在这里睡着了,真是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走近正在沉睡的那位睡美男,嘟着嘴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却未有半分不耐,反而轻轻的扯了下嘴角,露出淡淡笑痕,便轻巧的在那睡着的男孩身边坐了下来。凝视着那与自己稍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柔和的脸庞,他不由心中一叹:“大哥,你知道吗?云焱就要离开你了,爹他居然要把我送去鬼面天刀那里去习武。为什么呢?爹为什么不能自己教我武功呢?我不想去森然山那么远的地方,不想离开爹娘和大哥呀!”即将远行离开亲人的失落和不安紧紧缠绕着他,那莫名的情绪一刹那间涌上心头,竟使得从来不哭的他也默默的流下一滴泪来。似乎感到了什么,那沉睡的小男孩醒了过来,张开了如黑曜石一般的星眸,伸出手轻轻拭去了他脸上的泪珠。柔柔的,他开口说道:“云焱,别怕,大哥永远都在,不管我们相隔多远,大哥都会想着你的。去吧,学好武功,然后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回来找我。”“恩,我们约定了呦,大哥。” 风轻,云淡,那小小的却透着无比坚定的约定渐渐飘散在空中,久久不去。 第1章 莫家庄,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天啸,更是人人敬仰的大侠,前辈。然而剑儒莫天啸这个名字,在这几年却隐隐有了被另一个名字压下去的势头——莫风淼,莫天啸的长子,江湖上日渐崛起的闪亮的新星,飘渺公子莫风淼的风采已折服了众多武林人士,更是成为众家小姐的心上人。 今天的莫府热闹非凡,门庭若市,江湖上的各方奇人,武林中的各路豪杰纷纷前来拜会。不为别的,只因为今天是莫家老爷的六十大寿。 “呵呵,莫公子,少年风流,一表人才呀。令尊可好?” “托福,家父身体还算硬朗。”风淼淡淡的笑着,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他委实不愿和这些武林中所谓的英雄豪杰们虚以蛇委。他并不喜欢这热闹却虚伪的场面,他好想去后园的树下睡觉啊,或许还可以在梦中与他那多年未见的弟弟相逢呢。他的弟弟呀,云焱,这么多年一去便杳无音信,父亲何其忍心呀! “风淼大哥,好久不见 ,你是不是把香儿给忘啦?”一阵娇声传来,伴着一袭花草的香气,一个艳若桃花的红色身影飘飘而来。两弯烟眉似蹙非蹙,一双星目光波流转,雪般肌肤柔滑细嫩,仿佛流转着月亮的光华,一抹嫣红樱唇洋溢着笑意,水姿柳骨,如彩蝶般翩翩飞舞而来的银香一头扑进风淼怀里。 伸手接住迎来的一阵香风,他还真是拿这个一起长大的表妹没办法,把她给宠坏了,但香儿也确实可爱,让人忍不住怜惜:“香儿,近来可好?” 银香一嘟嘴,撒娇似的说:“风淼大哥,你怎么都不来名人庄看我,人家可是好想你呢。” 唉,最近忙着筹办父亲的寿筵,他竟然都忘了去看香儿了,香儿从小丧母,自己更应该多照顾他啊。“近来家事繁忙,未得空儿,让香儿挂念了。香儿,改天风淼大哥一定补偿你,快进去吧。”一手将她请进厅内,他一转身,赶紧忙着迎接客人去了。 银香看着那风流俊雅的背影,小脸一沉,心里泛起一阵酸楚:风淼大哥,为什么你不看我呢? 后园树下,躺着一个男子。一袭月白的长衫勾勒出一抹修长神逸的身影,腰间扎着者一条绣银的腰带,别着一只青龙琉璃佩,长长的黑发也用月白色的带子松松的挽了一下,半散着,别有一番风流。黑色的眸子半眯着,流露出一种慵懒的神采。而那眉眼,那唇廓,无一不叫人心动。那是一张不足以用美来形容的脸,只能是天上谪仙,却绝非人间烟火。那男子带着柔和平静,却飘渺无形,让人觉得似乎一切于他也都是淡淡的,无所谓轻重。似一阵清风,吹过无痕,优雅清越,却想抓也抓不住。风淼,果真人若其名,淡如清风,飘渺无痕。 他好不容易从那烦人虚伪的人群中脱身,躲在这里睡个清静的午觉。江湖上,众多女子倾慕于他,其中更不乏世家千金,偏偏他就是没法对一个人动心。这不禁让他觉得好笑。有着一张媲美仙圣的脸,比女人甚至更能倾城倾国,在别人眼中他总是能看见惊艳与倾慕,但有哪一个不是着迷于他的外表呢?也许他只是从未真正在乎过什么人吧。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人,没有。哦,或许只有那个自称他好友的狡猾的男人夜未泱,还有那个与他有着几分神似,却连脸也渐渐模糊不清了的弟弟——云焱。 “哟,又在这里偷懒了。又想起你那苦命的弟弟了?”唉,那张乌鸦嘴夜未泱又来了,他又要告别他的清静了。 “不然还能怎样,陪着那些所谓的大侠名人和名门淑媛们吃饭聊天吗?那我早已尸骨无存了。”把玩着手中的墨焰萧,风淼淡笑着回应。 “呵呵,就凭你那一身无人能及的轻功和剑法,我还真不信有人能吃了你呢。”看着那连作为好友的自己都偶尔会失神的脸,夜未泱摇了摇手中折扇,挖苦的笑着。 唉,每次都说不过他呢。风淼苦笑着,看着那张艳丽无匹却长在男人身上的脸,无可奈何。男人长的美也就算了,像他至少还可以让人看出是个长的很美的男人。哪像这个夜未泱,颠鸾倒风,魅惑众生,还让人以为看见了瑶池仙子,一副风流无比的样子,让众多豪门公子在得知他竟然是男儿身后,一个个哭的捶胸顿足,号啕不已。他们俩,一个美艳无双,妖娆惑人;一个温雅如水,风轻云淡,不一样的神采,却一样的倾城倾国。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共同之处吧,让他这样性情淡漠的人也有了一个谈的来的朋友,也算是走的最近的人了。 “别再胡思乱想了,我想你就快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夜未泱神秘的笑着,脸上透着一丝诡异。 “恩?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弟弟云焱就快回来了?”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那是你既定的情缘。随你的心意走吧,风淼,不要被世俗伦理所束缚,更不要被所谓的道德枷锁紧紧绑住。不论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不要逃避,勇敢的面对吧。要正视你的心。有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不要忘了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夜未泱突然严肃的说。 风淼一愣,并未完全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心中却泛起隐隐不安。他从未怀疑过未泱的预知能力,未泱总是能从那迷雾一般的世界中窥见他人的未来,但唯独他自己的未来,他看不见。风淼知道,未泱宁可不要这能力,能看见明知是不好的事情,却无法改变什么,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夏去秋来,自从那次未泱提醒过他之后,两个月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这天,风淼又像往常一样,躺在后园的树下。轻轻的拂了一下墨焰箫,他悠悠的吹了起来。他还记得,这箫是弟弟离家前送给他的,上面还刻了“淼,焱”二字。虽然弟弟的脸在他的记忆中已渐渐模糊,但他依旧清楚的记得他们的那个约定。这些年,不知云焱他过的怎样。每次想起他,他总不由心头一紧。鬼面天刀,出了名的怪僻,脾气阴晴不定,出手狠辣无比,且决不留情。冷酷,绝情,亦正亦邪,行事诡异,这便是江湖上对他的评价。他不懂父亲为何偏偏要把弟弟送去那里习武呢?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若自己能够代替弟弟该多好。愁上心头,箫声流转,悠扬天际,树和风随,连鸟叫虫鸣都被这带着淡淡轻愁的箫声所动,静止了下来。 云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一个白衣男子,坐倚在树下,轻轻的吹着一只通体墨黑,只在尾端处有一抹火焰似的殷红的箫。那箫声如清风拂过,轻柔温润,带着丝丝暖意,夹着缕缕轻愁,飘渺悠扬。而那吹箫之人,眉眼如谪仙,却似曾相识,清淡幽雅,悠柔淡然,浅笑如许,迷乱了他的眼,更迷惑了他的心。心动了,在那箫声漾过,仙落人间的一刹那间。 那箫!他微微一震,练武之人极好的眼力让他瞥见了那箫身上刻的字:淼,焱。大哥,他是大哥?!一种不知名的苦涩在胸腔里泛滥开。他压下那不熟悉的情绪,忽略心底那抹悸动,带着重逢的喜悦迎向他,他的大哥风淼。 正沉银在心事里的风淼隐隐听见了一丝脚步声,箫声戛然而止。他一回头,便望进了一双漾着朦朦水雾,却透着坚定冷然的双眸里,他似乎在那眼神里找到了一点不为人知的温柔。他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和记忆中有些相似却模糊了的脸,他心念一闪:“云焱,是你吗?云焱?” “大哥,是我,我回来了。”听见那温柔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云焱快步走上前,握住了那双温暖的手。 “回来了,就好,这些年你杳无音信,父亲也只口不提,我还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云焱。”风淼听见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居然回应了他多年的呼唤,他不由心潮澎湃。他的弟弟终于回来了。 “父亲,我回来了。”云焱走进书房,向那个正伏在书案写些什么的锦衣华袍的男人说。 而那个被他成为父亲的男人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额首示意之后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下去吧,有事会叫你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闪过一丝厌恶。 云焱的黑眸里窜出了丝丝恨意。他不明白,为何父亲会这么对他,这还是那个小时疼爱他的父亲吗?自从多年前把他送走之后,他便对他不闻不问,任他在鬼师傅那里受尽折磨。他一直欺骗自己说父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这样对自己的,他以为回来后会看见父亲对他的关心,但是,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一个十多年来把他置生死于不顾,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的人又怎么会对他表示一丝一毫的温暖呢?即使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父亲这样对他?当幼小的他一人面对森然山的群狼时;当他不甚跌落悬崖险些丧命时;当他被第一次杀人的恐惧吞噬时,这个人可曾惦念过他?靠着回家和亲人团聚的执念一次次从鬼门关挣扎着活了下来的云焱,不禁自嘲的笑了。多年的希翼破碎了,只留下满腔恨意,无尽的深深的蔓延开来,染了他的眼,污了他的心。 “娘,我回来了。” “云焱,你真的回来了?!”云娘的泪在看见儿子的那一瞬向段了线的珍珠不住的涌了出来。 “娘,父亲他……待您可好?” “这,焱儿,我们先不说这个,让娘好好看看你。”云娘的手抚上儿子的眉梢,看着这张英俊却充满霸气越来越像他父亲的脸,心里一阵酸楚。 看着母亲那消瘦的手,盈满忧愁的容颜,还有那含糊的话语,他已知道,那个男人待她并不好。“娘,他待你不好。” “焱儿,别怨你爹,他有他的事情要忙,娘很好。既然回来了,就多帮帮你爹吧,我瞧他这一阵忙的厉害,真担心他把身子累坏了。你呀,越长越像你爹年青时的模样了。” 可怜的娘,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那个男人说话。可怜?呵呵,更可怜的应该是他吧,娘永远都是透过自己看着那个男人,在娘眼里自己只不过是那个男人的影子罢了。而他却还没看清楚这个事实,兀自为她担忧。这叫他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呀。 “云娘,大好的日子怎么哭哭啼啼的,给人看了还以为我们莫家有什么对不起你了呢。”一位衣着光鲜,头上流光溢彩,恍若神妃仙子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 “这,姐姐,云焱,你还认得吗,这是你大哥的母亲,快叫大娘。” 明显感到母亲畏缩了一下,云焱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神情倨傲的女人。“大娘,”他怎么会忘,这个从小便没少欺侮过母亲和他的女人,也是他那个温柔优雅状若谪仙的大哥的母亲。 “原来是云焱呀,回来啦。”美妇先是被他那冷酷的闪着危险的眼神吓了一跳,便马上虚虚一笑。“既然回来了,就陪你娘呆一会吧。大娘少陪了啊。”说完便拥着一群仆妇,浩浩荡荡的移向前院。 哼,算你识相,不过你加诛于我和母亲身上的我一定会加倍奉还。云焱冷笑着。 翌日,那个男人召他至书房,递给他一张纸,纸上密密的列着一串串名字。 “ 这是……” “除去他们,你不是已经学有所成了吗?那么就替我除去他们吧。” 云焱冷哼了一声,不禁讥笑自己的幼稚。他或许从来就只是一个棋子吧。呵呵,仅此而已,谁又能指望人对自己手中的棋子倾注感情呢?他只是为了那个男人的野心才存在的吧。不能怪那个男人无情,委实是自己太傻太痴呀。“我为什么要答应呢?”云焱反问着。 “哦,你难道不为你娘想想吗?不过你要是不愿也可以,那么就让你大哥去吧。”还是没有任何温度的,那个男人吐除了伤人的话。 原来那个男人早已看穿了他的弱点。他居然敢用母亲和大哥来威胁他,他无论如何也不忍让大哥那纯洁无暇的双手被鲜血玷污呀。“我会做的。”云焱冷冷的回应,指甲却早已深深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月亮渐渐被乌云遮住,一阵秋风掠过,带来些许寒意。 已经深秋了呵。风淼摇了摇头,日子过的真快呀。弟弟回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却很少见到他。每次见到也不过是远远一瞥,只能看见他紧锁的眉头,身上散发着寒意,令周围的温度都骤降,那曾经温柔的眼神似乎早已被火焰一般的恨意所取代。不知他发生了什摸事,他想问,却也无从开口。叹了口气,他缓缓吹动了那只墨焰箫,风箫声动,愁思流转,幽幽咽咽,悲悲切切。 突然,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箫声一顿,一回头,他看见了他正在担忧的人——云焱。 “云焱!” 云焱一手撑着树,一手却护在身前。风淼一惊,看见血水正顺着他胸前的手臂淌下来,在地上凝成一摊。 “云焱,云焱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他知道鬼面天刀的厉害,作为他徒弟的云焱比自己定是自强不差,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大哥……”云焱看见了那在这个家了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向他伸出了温暖的手。他的大哥,父亲所爱的孩子,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恨意,但随即就被另一种温暖包围起来,暖了他的人,更暖了他的心。 风淼赶忙上前,扶住云焱的身子,焦急的问:“云焱,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接触到那温暖的体温,云焱的冰融化了。望着那双满含着焦虑与关心的眼睛,他看见自己渐渐倒下的身影。他的大哥呵,这个家里唯一真正爱着他的人,他可以相信他吧。“别惊动任何人。”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放心的倒在了风淼的怀里。 第2章 “云焱,云焱!” 风淼急切的唤着他的名字,床上的人儿却依旧无动于衷。好烫的体温!风淼的手覆上云焱的额头,被他那烫人的体温吓了一跳。他已昏睡了三天了,这可怎么办,烧还是不退。想起三天前云焱昏倒在他怀中时,着实吓了他一跳。好多的伤呀!新的压着旧的,更新的又压着新的,几道剑痕正汩汩的冒着鲜血。这,这是清宁道长的剑痕。清宁道长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剑,为人正直,刚强不阿,他怎会?风淼不由陷入了沉思。仔细一看,新添的几道伤口中,还有金枪路范、名刀落怀、晨虚道长等武林名宿所留下的。他到底去干了些什么?心中的疑问又添了几层。他现在才发现,云焱已不是他所熟悉的记忆中的那个弟弟了,不知何时,他变的冷酷无情,也不再向他吐露心事。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呢?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包裹好云焱的伤口。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弟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手轻轻拂上云焱的眉头,他想替他抚平那抹皱褶。看着他昏睡中的脸,风淼心中有哪个地方被触动了。离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他还真未仔细看过云焱的脸呢。这是一张好看的脸,一定迷倒了不少女子吧。两道英挺的眉斜飞入鬓,直挺的鼻梁,一双略薄的双唇,呵呵,也许是薄情之人吧。与自己的温柔不同,英俊中却不失威严,或许有些冷酷,也带着隐隐霸气,但却实是一张令人心动的脸。而那身材并不是壮硕,而是结实挺拔,足足高过他有半个头。呵呵,怎么看也是云焱比他这个大哥更像大哥吧。看着,想着,风淼不知不觉迷惘了眼睛,伏在云焱身边渐渐睡去。 清晨,一缕阳光散落在云焱脸上,那温暖让他渐渐睁开了眼睛。艰难的动了一下手指,他发现自己已被包扎好,正躺在床上。手触到一个温暖的东西,恩?大哥!云焱发现风淼正伏在他身边,沉沉的睡着。这样一张美丽的脸睡着了,也是这样的孩子气呀。扯了一下嘴角,云焱发现他竟然在笑。有多久了,他早已忘了该怎样笑了。在森然山时每天就只能是练武练武再练武,或是与死亡搏斗,哪有功夫笑?面对鬼师傅那张终年覆着可怖的面具脸,和那毫无怜悯冷酷无情的声音,他又怎能笑的出来?在看见这样一张熟睡的脸时,他居然也笑了。是那温暖让他心动,心中那坚冰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融化了。不,也许在多年后初见他的那一瞬间,他便已被那笑脸那箫声所惑,跌进了他的温暖与无暇里。但是,他也恨,他很为什么父亲所爱的孩子不是他,而是他这个集完美于一身的大哥呢,为什么风淼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关注呢,他不懂,但此刻,他却知道,他不想失去这份温暖,永远不想。可是,这是禁忌呀!他心动的居然是个男人,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是他的大哥呀!他们留着相同的血!从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憎恨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他恨,生下他却不爱他,让他心动的却是他另一个儿子——他的大哥!他该放弃吗?苦笑着,他不知所措。既然他早已不承认那个男人是他父亲,那么他也不再是它的大哥……不,不论他是谁,他都要得到他,他早已一无所有,他再也不要失去这仅剩的温暖了,风淼,他一定要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云焱,你醒了!你昏迷了三天,要是再不醒来,我真担心你就这样离开我。”风淼激动的握住他的手,眼里竟泛出丝丝水光,他唯一的弟弟,他险些失去他! “风淼,我没事了,放心吧,让你担心了。” 沙哑的嗓音却说出温柔的话语,让风淼又是一阵心跳 。但是,“风淼?你怎莫会突然叫我的名字呢?云焱。”望进那两潭深水中,风淼似乎窥见了一种他所不熟悉的感情。那是什么呢?他读不懂。 “没什么,只是想这样叫而已。” “好吧,只要你高兴就好。其实称呼无所谓,只要你醒来就好。”风淼对着云焱温柔一笑,仿佛一缕阳光,射进了他寒冷黑暗的心田。 这就是光啊,如此温暖,让他永远也不愿放手。 修养了半个月,伤势终于渐渐好了起来。云焱没想到,清宁那老头竟在临死前反咬了他一口,要不是他大意,也不会伤的这样重。不过不会有下次了,因为敢伤他的人都已经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他们的命。还有一个人,一个伤透了他的人,还没有付出代价,不过就快了。半个月里,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从未来看过他一眼,甚至连问也没问过一句,他只关心他的野心呀。而他娘也只是来过几次,哭哭啼啼的说着:“焱儿,你这是怎么弄的?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听你爹的话,别让他失望呀!”他的娘亲,在看见自己的儿子重伤在床时心里所惦念的却还是那个让他伤心的男人呀。只有风淼,他所剩的恐怕就只有他了。一坛女儿红下肚,想浇熄自己的仇恨与思念,但却只燃起熊熊恨火与无尽爱恋。 “风淼大哥,风淼大哥,你什么时候补偿我啊?风淼……”一阵娇声传进云焱的耳里,他眉头紧皱,脸色冷了几分,快步走上前。后院树下,只见银香正紧缠着风淼不放,还就要扑进他怀里。怒意在胸腔里翻滚,谁也别想抢走他的人!捏紧了拳头,他走向那两人。 “云焱,你来了。”风淼看见云焱走了进来,心里一暖,不由露出淡淡笑意。云焱被那笑摄了魂,身上的冷色也似乎暖了几分。他硬是挤进风淼与银香之间,隔开了他们。 “云焱,你这是干吗?人家正和风淼大哥说话呢。干吗把人家隔开!”银香生气的斥责着云焱。 “香儿,云焱是我弟弟,也是你表哥,不可无理。”风淼不由替云焱薄责她。 云焱冷冷一笑,半眯起凤眼,看了银香一眼,便不再理她。银香被那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是那眼神中似乎还藏着一丝嫉妒?怎么会?她不解,但云焱身上那冰冷与危险的气息却也让他退避三舍。“哼,风淼大哥,那人家先去找姑姑了,过会再来看你。”说完她便快步跑开了。 “云焱,你喝酒了?”从他身上闻到一阵强烈的酒味,风淼不由皱眉。“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啊,云焱,和酒会伤身的,你的伤才刚好啊。而且,你吓倒她了,不论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表妹,你不该这样对她。”风淼嘴里虽这样说着,但眼里却丝毫没有责备云焱的意思。他最疼爱的弟弟,他爱他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责备他呢? “谁让她总缠着你不放,风淼。”云焱轻轻的抱怨了一声,却引来风淼一阵轻笑。 “云焱,你,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呵呵,看你那酸酸的样子,真好像喝了好几坛老醋呢。放心,我是你大哥,谁也抢不走的。” 大哥!是啊,他是他的大哥,这可恨的字眼又一次深深刺痛了他。为何上天给他唯一的温暖却只能是他的大哥呢?心头一痛,云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云焱,别这么冷着脸,皱着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抚上他的眉头,轻轻抚平了他的心事,“这样可是会把所有倾心你的姑娘吓跑的。你应该常笑的,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云焱抓住了那只温暖的手,沉迷在那张美丽的脸上,沉醉在那一双星子般的温暖的双眸里。不由自主的,他把他的唇印上了他的。那甜美的滋味混杂着一丝苦涩几乎让他窒息。他渴望已久的人呵。一霎那间,风止了,云静了,时间也似乎停滞在了这美妙的一刻。 他!云焱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吻他?!风淼呆住了,一双大眼愣愣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云焱轻轻撬开那温润的唇,与那丁香舌不停的痴缠起来。他,云焱,他是他弟弟呀!风淼回过神,一把推开他,“你在干什么,云焱!” 云焱这才清醒了一下,他作了什么?他居然吻了风淼? “云焱,你说话呀,我是你大哥,你怎么能……” “不管你是谁,你是风淼,只能是我的风淼,我要你成为我的,我爱你,风淼。”他知道,也许在初见他的那一刻他就永远地爱上了他,吻了他只是更证明了自己爱他,他的大哥,风淼。 “这,这是不行的,云焱,你清醒一下啊!你一定是喝醉了,一时的不清醒罢了,我是个男人,更重要的是,我是你大哥阿,大哥!”风淼喊着,他不明白,为何弟弟会这样对他呢? “住口!是大哥也好,是男人也罢,我都不管,我只知道,我爱你,爱你这个人,风淼,我没有不清醒!更没有醉!”一抹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的心在哭泣。 “大哥!叫我大哥!我不能。云焱,醒醒吧,这会毁了你,毁了莫家的!”风淼真的不敢相信,他昔日最疼爱的弟弟怎么会这样。 “莫家,呵呵,我才不在乎。这个家除了你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那个男人也配让我称他做父亲吗?他眼中从来就没有过我的存在!他何时关心过我的生死?至于娘,他眼里只有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我这个儿子也只不过是他为了讨那男人欢心才存在的吧?你说,你告诉我,这样的莫家我还需要留恋什么?” 不,他从来不知道,云焱的恨意是这样的浓烈。是啊,此从云焱回来后,他从未见父亲问过他,甚至他重伤之时,也未见父亲有所表示,这样的莫家,他又怎能要求云焱在乎呢? 可是,他毕竟是他的兄长,他们有着相同的血脉,他也是个男人啊,老天会惩罚云焱的。望着云焱那受伤的眼神,那伤痕累累的身体,风淼真的迷茫了,他只能逃走吧。 叹了口气,他施展轻功,飞一般掠出后园,消失不见。 寒风阵阵,已经是深秋了呵,寒意袭向云焱,若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人。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抚上刚和风淼接过吻的唇,上面还残留着风淼的温暖和香气,他苦笑着,站在那里不愿离去,久久,久久。 月夜,秋风乍起,寒意逼人。 风淼伏在案前,心绪纷乱,随意夜深,却依旧无法睡去。唉,轻舒了一口气,一去胸中浊气,心思似乎也清明了几分。自从那日之后,已过了五天了吧。这几日,他总是躲开云焱,不与他见面。可心中他的身影却总也挥之不去。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他们毕竟是兄弟啊,叫他怎样接受这样一份感情。 一阵寒风吹过,窗棂“吱呀”作响,寒意侵染了全身,让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吹熄了灯,他和衣而卧,紧紧的裹进了棉被里,以前未感觉到如此寒冷与孤寂,他这是怎么了?听着窗外的风刮过草木。发出呜咽之声,怀着一心乱绪,他渐渐睡去。 风淼不知道,云焱此时正守在他的窗外。那冷漠的眼睛里燃出两簇火焰,看着风淼睡去,却还是不肯离去。 多情不似无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出。 第3章 “风淼大哥,这是我帮你炖的参汤,快喝了它吧。”银香手捧一只玉盅,莲步轻移,款款走进风淼的书房。 “风淼大哥,你又再读这些陈词滥调了,快歇一会吧,喝了这参汤,陪人家去赏菊嘛。”一手抽走风淼手中的诗集,银香撒娇的半依在风淼身边。 叹了口气,风淼皱了下眉,且并未苛责银香。她对他有情他不是不知,但他一直拿香儿当妹妹照顾。香儿也只是喜欢她而已,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吧,就像云焱……已有几日未看见他了呢?心中还真有些惦念,担心着他是否有像上次一样受伤。 “风淼大哥,风淼大哥,你怎么了嘛?怎么都不理人家呢?” “哦,香儿,对不起啊,我有事出去一趟,改天再陪你赏菊。”说完风淼急急的走出书房,向着云焱的云阁轻掠而去。 偌大的书房里,只留下银香一人目送着风淼俊雅的身影离去,她知道他一定又去看他那个弟弟了。妒意在心头泛滥开来,蒙蔽了她的双眼。为什么,风淼大哥?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呢?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香儿啊,不是那个离家多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啊! 推开屋门,风淼忐忑不安的走进屋内:“云焱,你在吗?”空空的屋内无人回应,风淼却像松了口气,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随手翻了翻案上的书,忽然一张纸飞了出来。风淼接住一看,纸上赫然写着一列列名字。这些名字他都识得,居然都是一些武林名宿,有些名字更是被朱笔画上了红叉,他明白,那是一个杀手在完成杀人的任务后,必会在他所要杀人的名单上钩去那个人的名字! 蓦然间,他明白了,云焱一直以来都在干些什么,以及他会受重伤的原因了。纸上的名字和云焱身上的伤痕重合了,是呀,那些人都在这纸上的被杀之列。云焱,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震惊与怒意席卷了风淼,引得向来心如止水的他也泛起一波波浪潮。他一定要阻止他。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事情会被揭穿的,那么云焱一定会被武林认识讨伐的,那时就真的太晚了。他一定要保护他,他唯一的弟弟啊。 夜幕降临,月亮慢慢的爬上树梢。已经什么时候了,云焱怎么还不回来呢?不会又……正当风淼担心不已时,门扉吱呀一声被撞开了。接着,云焱那带着浓郁酒气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风淼?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不是我的幻觉吧,哈哈,看来我是真的醉了。”一抬眼,云焱便看见了那末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叫我大哥。云焱,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醉成这样?”满腔怒意与责难在看见云焱那苍凉的身影之后,悉数化为担心与不忍。 “大哥?哈哈,我早已不承认那个男人是父亲,那么你有何来是我大哥?你是风淼,我的风淼。” “你醉了。云焱。”风淼皱紧了眉头。 “醉?也许,不醉我又怎么能让自己不想你,不去找你,不下手伤害你?不过我的心还清楚的很,他和曾待我是他儿子?在他眼中我只不过是个会杀人的工具!他不是我父亲!”像受伤了的野兽,云焱咆哮着。 风淼没有想到,云焱对父亲的恨会是这样深沉,对自己的感情又是这样的执着与迷茫。第一次,他感到惊慌,这样浓烈的感情他接受不了,他是个男人,更是他的大哥。他该怎么做啊?但是,不论怎样,他也不要他在杀人了。 “云焱,这是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攥紧了手中那张纸,他质问云焱。 “你知道了?”云焱只是抬了抬头,轻扫了那纸一眼,“我知道你看到我身上的伤后,以你的聪明早晚会知道的。那就是那个你所为父亲的那个男人要我做的事呀,还不明白吗?那时谁的笔迹?”一种痛苦的神色闪过,随即又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的云焱。 风淼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痛苦,心思复杂。那字迹的确是父亲的。但是为何父亲要这么做呢?这一刻,他怀疑自己从未了解过父亲。这会是那个人人称慕,义名远播,满面仁义的父亲吗?“不论如何,你不要再去杀人了,在这么下去你会死的啊!”担心的话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你以为我真的愿意替他杀人吗?风淼,你再担心我吗?你不再躲我了?”云焱激动地抓住风淼的肩膀。 “你,云焱,你放手,我是你大哥!” “大哥?你不是!” 下一瞬,他的唇已覆上他的。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热,暖意抚上全身。他渴望了好久的人啊,一腔相思倾泻而出,使这吻显得格外甜美。 “你……”风淼挣扎着,刚一开口,便被一条有力的舌吞没了声音,带着温润得出感触粗鲁却不是温柔的闯进他口中。 风淼,风淼,他的风淼啊!在心中呐喊着,云焱紧紧地把他所在怀里。他好想囚住他,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推不开那结实的胸膛,风淼急切地在他手臂中挣扎着,他想快些逃离这让他不知所措的人。在云焱那霸道的吻里,他竟然有一丝沉沦。不!他是他大哥,!猛然间清醒,风淼一手点住了云焱的睡穴,推开了他,将他扛到床上,风淼不再停留片刻,飘然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谁也没有发现,窗外,一双早已被妒意染红的双眸正看着这一切。我恨!我一定要得到你,风淼大哥! 呆呆的坐在树下,想起昨天的事,风淼依旧惊魂未定。云焱这样强烈的爱和恨灼得他心痛。被伦理道德所束缚的他,又怎能接受这样被诅咒的感情。记忆中那个可爱坚强的小弟已被霸道强势的男人所代替,他还可以把他当弟弟看吗?可云焱那受伤的眼睛,无声泣血的心却让他觉得好痛。他昨天不该去的,那一吻,让他的心竟也跟着沉沦。在那一瞬,他似乎都忘了挣扎,忘了那人是他的弟弟,他这是怎么了? 可恶!他竟然点了他的睡穴!一只拳头重重的砸在墙上,也不管自己受伤与否。风淼,你又一次从我身边逃走了。有一次用“大哥”这个字眼刺的他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大哥么?呵呵,那就让他埋葬与“大哥”这个词有关的一切,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他的风淼,而不是那个大哥!他可不在乎他是男是女, 道德伦理在他眼中算个屁!他是靠力量一次次就会自己的生命的。他一定要得到他,不惜一切! “风淼大哥,菊苑的菊花正娇放着,陪香儿去赏花吧。”银香盈着微笑,使那美艳的脸更添几分娇媚。信步走来,云裳轻扬,宛若一株牡丹,绽的正艳。 “好吧,就陪你去看看。”风淼不忍拒绝那充满爱意的眼神,那眼神让他想起云焱那火热的眼睛。既然他不能回应银香的爱,至少也可以这样补偿她一下吧。以银香的家世相貌一定可以找个好人家的。风淼并未发现,他只是在透过银香寻找云焱的影子。 “太好了,风淼大哥,我们这就去吧。”银香一阵惊喜,她的风淼大哥终于肯看她一眼了。 菊苑,是父亲特地建来赏菊的。父亲爱菊。他却不,他总是嫌菊太过自命清高,挑在寒秋本应百花凋零的时节开放,太过炫耀自己的美貌了。此时的菊苑,鲜颜尽现,娇艳尽绽,迎风傲立,全然不顾一丝寒意。 “风淼大哥,你看这菊花开得多美啊!你看这株红魅开得多艳。”银香高兴得指着一株朱红色正怒放着的菊花说道。眉梢眼角尽是小女儿家的娇媚与欢喜,风淼大哥陪自己赏花呢,呵呵。 “嗯,是啊。”风淼看着那菊花,心不在焉的应道。好像!这菊花好像云焱啊!只一支主枝,叶子也已不再翠绿光鲜,但枝头上顶着的那花朵却绽放着,层层叠叠的,几朵花瓣努力的伸向远端,那颜色如血一般殷红,却如火焰一般艳丽,仿佛燃烧着的火焰,夺人心魄,魅人心魂,怪不得被称为红魅呀!像云焱一样燃烧的恨意,炙烈的爱意,让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风淼大哥,你怎么了?风淼大哥?” “好像云焱……”银香一连串的呼声惊醒了他。为何总是会想到云焱呢?唉。 银香确实听见了,风淼大哥得喃喃自语。那个名字是云焱!原来他一直在向着那野种!刹那间,恨意爆发了出来,映的银香的双眼也如那红魅一般燃烧着。为什么他不管怎么做就是得不到风淼大哥的主意?她的精心打扮他看不见,她炖的补汤他视而不见,她对他的好他永远也不屑留下一个眼神! “风淼大哥,你看着我!不要再想云焱那个野种了!” “香儿,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云焱怎么会是野种,他是你表哥,也是我的亲弟弟,你不要再闹了!”风淼生气的斥责她。 “风淼大哥,我都看到了,那天你们在云阁力做的事!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男人,还是那个野种!我不要,你们会受到诅咒的!老天会惩罚你们的!”银香失去控制的大喊着。 “你,银香,你不要乱说话,那是个误会。还有,不许你叫云焱野种!我不许!”风淼先是有些不知所措,但野种那个词引爆了他的怒意。 “那才不是什么误会!我就要叫!他才不是你弟弟,更不是什么我表哥,野种!他就是个……”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打碎了银香尚未出口的话。她捂住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风淼那样在空中的手。他居然打她!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了精心呵护的宝贝,别说打了,连一声重责都未受过。现在他的风淼大哥却为了一个野种打她。屈辱涌上心头,下一瞬却被不尽的恨意所取代,她要毁了那个抢走她心爱之人的野种,风淼大哥只属于她一个人! “我爱你,风淼大哥,我不要你爱那个野种,我诅咒你们!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银香飞奔而去,一行清泪飘散在风里,随那花瓣片片飘落,碎了满地的心,如那红魅滴着血。 寒意瑟瑟,一片萧索。风淼立在风中,震惊与银香的话语。爱!爱吗?不是兄弟之情,而是那种他二十五年来所缺少的感情吗?不,他怎么会对云焱有那种感情,他是他亲弟弟!极力否认心中那抹疑问,他已理不清纷乱的心绪。 对了,为何银香口口声声说云焱是野种呢?难道她真的知道什么吗?唉,望着自己的手,他真后悔一时冲动打了她,他毕竟是他疼爱的表妹啊。可是,他真的不想听银香用那个难听的字眼咒骂云焱。也许,他该和父亲谈谈,弄清这一个又一个疑问。 第4章 不知不觉走到了父亲的书房外,风淼顿住了脚步。他该问吗?问父亲为何让云焱去杀人,问父亲为何如此对待云焱,问银香为何骂云焱是野种?还在犹豫着,忽然他听到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那件事已经做好了,下一个是谁?” “点苍,那就是下一个要支持我的。我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哈哈,这多亏了你,鬼面,没想到我们这两个当年的情敌居然还有合作的一天,真是讽刺啊。” 父亲,是父亲的声音。而那另一个人是……鬼面?难道是云焱的师傅——鬼面天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说派云焱去杀人的真的是父亲了。风淼浑身一震,惊异这发现。 “哼,你别忘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云焱,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儿子。”鬼面天刀那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然而谁也没有看见鬼面那可怖的面具后面的双眼里竟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恨意与讥讽。 “我当然不会忘,我们的约定我怎么会忘呢?但是你也别忘了,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父亲的声音里竟同样充满着仇恨,还有轻蔑。 风淼真的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云焱竟是鬼面天刀的儿子!而父亲竟然与鬼面天刀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更可怕的是,父亲要求鬼面所做的究竟是什么事?这又与点苍派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一向对他慈爱有加,受人尊敬的父亲竟有着这样阴沉的心机与野心!风淼内心的一角崩碎了,似乎紧紧束缚着他的道德伦理的锁链轰然寸断,似乎那颗属于风的自由之心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不是他的亲弟弟呀,一丝轻松与喜悦竟然闪过心头,感情的潮水在一瞬间决堤而出,淹没了他。“随着你的心意走吧……”未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也许吧,也许银香说的对,他是真的有些爱他吧…… 湛蓝的天空中,一抹浮云随风驰骋,飘向自由的天际。 “呜呜呜……”沁香阁里传来一阵轻轻的哭声。 “风淼大哥,我好爱你啊,为什么你却这样对我?”银香依在沁香阁的窗棂上,幽幽的说道。两行清泪水顺着香腮慢慢滑落,却无人怜惜。 “小美人,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看的姐姐我都心疼了呢。”娇声响起,随即一团紫影从树上飘飘而落,荡进沁香阁里。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银香看着来人小心的后退几步,作势就要喊人。 “哎,小妹妹,你可别乱喊。”紫影一闪便来到银香面前,伸出一支纤纤玉手握住了银香的嘴。 “姐姐我可没想做什么坏事,只是看你哭得可怜,想帮帮你罢了。” “你,你到底是谁?”被松开嘴的银香强作镇定了一下,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边问道。 一袭紫色纱裙,翩翩飞舞,隐隐透出冰肌玉肤,比银香还要白上一些的肌肤却缺少红润,配上晶墨如丝的长发,更衬托出她的妖娆妩媚。一抚手,一投足间,风流尽现,赤裸的玉足如冰雕似要透出流光一般,莲足轻移,柳腰款摆,状若弱柳扶风,秋波流转,闪着动人的魅惑。而怀里那一把如玉刻般的晶莹剔透的琵琶也不时闪着诱人的光芒。“呵呵,小妹妹,别紧张,姐姐我呢,名为紫璃,来这可是诚心想帮你呢。” 娇声魅人,连身为女人的银香在自愧不如的同时,都有些被她所惑,可见如是男人见了此女该如何是好。“帮我?我有什么可要你帮的?” “呵呵”,玉手掩唇轻轻一笑,不禁让银香看得心神荡漾,险些迷失在其中,“那你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呢?妹妹,还有你那个风淼大哥呢?” “你,我的事不用你管,风淼大哥也是你能叫的?”自己的心事被人窥知,银香面上一红,不禁有些生气。 “呵呵,别急别急。姐姐说会帮你就是帮你,看你这脸红害羞的样子,真是比刚才那梨花一支春带雨的样子还美上几分呢,又会有哪个男人会不爱你呢。”轻轻拂上银香的小脸,紫璃娇笑着说道。 “哼,别碰我。你说要帮我我就相信你吗?我又不是傻子,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是因为姐姐我也有想要的东西啊,就像你一样嘛。别误会,我可不是想抢你的风淼哥哥哟。”看见银香眼睛里蹦出情敌的火花,紫璃赶忙解释道。 “那你想要什么?”银香不由疑惑。 “呵呵,我想要的当然是你那个风淼哥哥的弟弟,莫云焱了。我要是帮你,我们大家不是都有好处吗?你可以得到你的风淼大哥,而我,也可以如愿以偿地得到云焱了。你说呢?” “这,你让我考虑考虑行吗?”银香听了不由一振,如果可以除去云焱这个野种,那风淼大哥不就是自己的了吗?但是也不能完全相信这个女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害风淼大哥。 “嗯,好啊,小妹妹,那你就先考虑吧,姐姐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说完,紫影一闪,便飘向窗外,只留下银香一脸的惊讶与沉思。 “云焱,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紫璃刚来到云焱的云阁,便看见一室狼藉,而醉卧墙角里邋遢的男人竟然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云焱吗? “嗯,风淼,风淼你在哪里啊……”依旧半昏迷的云焱呢喃着吐出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却毫不知已刺伤了他身边的紫璃。 “哼,都这个样子了,还对他念念不忘,我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你就不喜欢我呢?”愤愤地说了几句,却还是不忍心就看他这样睡去,紫璃像一个温柔的小妻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云焱扶上了床。却因为云焱那结实的身体对她一个弱女子而言委实太重,不小心便跌在了他的胸膛上。如果江湖上有谁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得掉下下巴来。名震江湖的一代妖姬魅紫璃居然会如此服侍一个男人就寝,恐怕同时也会让云焱被着迷于紫璃的江湖名公子们乱剑砍死。而此时的紫璃却是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着云焱,一脸小女儿家的娇态,不禁让人错以为她是哪家千斤而非以妖媚邪异着称的妖女了。 望着那英俊冷峭的脸庞,紫璃不禁轻轻抚上云焱的脸颊。“焱哥啊,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啊。”一句话不小心道破了女儿家的心事。“焱哥,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不小心中人暗算,遭人追杀时,是你在森然山的竹林里救了我啊。是你力敌群雄,打赢了那几个道貌岸然的老不死,从他们手中救了我啊。救了我这个人人讨伐只会于江湖上兴风作浪迷惑人心的妖女啊!当时你那冷峻的身影便已深深刻印在我的心里,可是为何你救了我。却又从不看我一眼呢?”紫璃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情。 森然山,峰竹岭。 “哟,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弱小女子,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上耻笑吗?”娇媚的女声打破了竹林原有的寂静,一个紫衣女子俏立在竹林中。 “哼,你勾引我徒弟玉衡,导致他清修被破,走火入魔险些丧命,你还有何话好说?”一个青衣老道手持宝剑,满脸怒气,意欲杀之而后快。 “哎,那可不是我的错啊,晨虚道长。明明就是你徒弟他主动追着人家不放,人家看他好诚心的,怎么忍心拒绝他呢,就给他吃了颗十全大补丹,谁知道他会受不了呢,呵呵。”掩嘴一笑,紫璃想起玉衡那色迷迷的嘴脸就一阵恶心。眼波一转,瞥见一旁的玉扇书生,紫璃又是一阵想吐,“我说书呆子啊,你怎么又把你那如花似玉的夫人一个人扔在家里,来找人家呢,不怕你那美丽的夫人受不了独守空闺,给你戴绿帽子吗?嗯?” 听到前几句,玉扇书生还沉浸在紫璃的媚声里,骨头都酥了半边,直到最后一句才反应过来,憋得满脸通红,指着紫璃“你,你,你……”半天未说出一句话来。 “哼,你这妖女,今日不除你,他朝必将危害武林,休怪老僧无情了!”老和尚智明沉不住气的对紫璃说道。 “哼,你这老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出家人本应以慈悲为怀,你却带着一队人来围攻本姑娘,是不是要掩饰你醉卧本姑娘紫纱裙的丑事呢?”紫璃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不如把他们这些武林名宿的恶事都抖出来,让大家也看着明白,这男人从来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却是奢秽银贱,全都对她没安好心。先是中了鬼算子那老东西的毒,功力散剩五成,又遭他们的围攻,只怕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大家别跟她废话,杀了她,别让她逃了再为祸武林!”江南大侠裘江岳忍不住率先冲了上去。 “哟,裘大哥,你这么急着杀我不是怕我说出你的那些丑事吧?”一边还手,紫璃也不忘一边羞辱众人。 随着裘江岳的一声招呼,智明率众人冲向紫璃,一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一边猛下杀手。 几次交手,紫璃便挂了彩,纱裙已碎成片片,手臂也受了一剑。就在她闭上双眼展露迷人的微笑准备迎接死亡之时,一声冷烈的声音打破了喧嚣。 “都给我住手,滚出这片竹林。”不知何时,竹枝上已立着一位黑衫长发的男子,头发并未扎起,发丝纷纷扬扬,飘舞着,一股股杀气随着他的发飞射而出,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停下手中的招式,打了个冷战。 “这位公子,恕老僧冒犯 ,我等在此除去这妖女,还请公子不要妨碍。” “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但是这片竹林归我所管,禁止任何人出入。”声音再次响起,更冷了几分,不禁叫人心里发寒。 “你是什么东西,说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必是想救这个妖女,既然这样,你就给他陪葬去吧!”晨虚道长提剑便扑向他。 “小心!”紫璃急切地喊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救了她,而那冷峻的神采也让她倾心。而且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就未曾看她一眼,这更让她肯定他是个真正的君子。 “哼。”冷哼一声,他并为多言,腰间黑剑一挥,几招就使晨虚败下阵来。 “晨虚道长,住手。这位公子,老僧看你身手不凡,不像蛮不讲理之人,如你能受老僧三掌,我们便离开,永不踏入这里,如若不能,那就请恕老僧无理,要借用公子的竹林除妖了。公子,你看这样可好?”智明看出今日若要除去紫璃,必要先过这个男人这关。但此人武功极高,恐妖女未除,自己人倒死伤惨重,所以出此阴招。 “哼,可以,来。”在老僧面前站定,没有多余的废话,还未等紫璃的劝说出声,那男人已答应了要求。 一阵清风吹过,竹林发出呜咽之声。偌大的竹岭中只剩下紫璃与那个黑衣男人。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显然智明的三掌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那女子。也许是因为他和她一样的被众人抛弃吧。被那些道貌岸然如他父亲一般的人所厌恶,所以他出手救了她。因为他们同病相怜。 瞥了一眼紫璃,那男人只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便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 咬了咬嘴唇,紫璃终于吐出一句话:“你的名字。” “云焱。”人已远去,空留声音在山谷里回响,紫璃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已真正爱上了这个冷酷的男人,“谁?”正当她独自沉思时,窗外一阵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她。一个飞掠,紫璃追出窗外,截住了那个意欲逃走的身影。 “是你啊,任天凌。你找本姑娘有何事呢?”原来是追了她一年之久却还不知进退的任天凌。 “哼,我爱你这么久你却从不拿正眼看我一次,却在这里会你的情郎。魅紫璃,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任天凌的脑海已被刚才所见的那一幕占据,妒意横生,加上一年来他百般对她示好,她却毫不理睬,还把他才在脚下,恨意不禁一下爆发出来。 “哼,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的闲事?要说我的眼里嘛,当然没有你了,心里呢,你还不配让我想呢。任天凌,你最好有多远走多远,以后少缠着本姑娘,我可没有时间陪你玩呢,呵呵。”娇笑间,裙摆飞扬,紫纱飘荡,让站在树梢的紫璃更加媚力惑人,而那一丝丝妖娆邪媚也随着发丝轻舞飞扬,诱惑了每一个看见他的男人。 任天凌也不禁被紫璃所吸引,快要忘了呼吸,但随着侮辱冲入耳中,他的恨意更加百倍提升。 “你,好,魅紫璃,既然你这么绝情也别怪我无义,将来你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任天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哼,这个麻烦,终于走了。”紫璃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任天凌在江湖上人称铁手公子,一手用毒耍暗器的工夫久未遇到敌手。自己虽然不怕他,但要打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 纤腰一扭,紫璃又飘回云阁,依旧伏在云焱的胸膛上渐渐睡去。 第5章 “嗯。”清晨的阳光唤醒了沉睡中的云焱。他低头一看,一个紫衣女子正睡在他胸前。“滚开。”不耐烦的伸手推开紫璃,云焱坐了起来。 “嗯嗯,焱哥,你醒了啊。”并未理会云焱的冷言冷语,紫璃依旧娇声如昔的说到。 “你来做什么,不要让我看见你,滚。”然而初醒的云焱却并未领情,冰语如霜。 “你,你不要每次一见到我就滚啊滚啊的好不好?”紫璃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而每次云焱见到他说的话都寥寥无几,更是每句都离不开滚。“今天你给我说清楚,我魅紫璃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让你如此讨厌我到每次见了我就会让我滚?难道这个世界上就你那个风淼好吗?你们做的事我都看见了,我就是不懂,现在你宁可喜欢一个男人也不喜欢我;那么当初没有他的时候为什么你也不看我一眼呢?”连日来的醋意爆发了出来,让紫璃不由脱口问处“住口!他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我不许你这样的人叫他的名字。你听好,我最后再说一次,没有风淼时我不会喜欢你,有了风淼我更不会看你一眼!”在听见风淼名字的一瞬间,云焱那晚年寒冰不化的脸竟有了一丝痛苦却又夹杂着幸福的表情。“现在,你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两行清泪无息滑落,这个连死亡都能谈笑面对的从来不哭的女人也有了泪。但却未能打动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一丝一毫。紫璃替自己悲哀,三年的深爱,三年的追寻,三年的等待,在一瞬间碎成片片,徒留满心悲怆。曾经的满腔爱意化为恨火熊熊,更泯灭了他曾留有的一丝不忍。 “我恨你,莫云焱。”用平静得几乎平淡的语调说完这句刻骨蚀心的话,没有任何言语,紫璃转身飞出云阁。 无人知晓,暗处的一双眼睛早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哦?萧清,这些都是真的吗?”书房里,莫天啸阴沉着脸,责问着面前的男人。 深深的点了点头,男人未说一句话,表情也丝毫未有变化,只有那微微波动的眼睛泄漏心事。一身淡青色的长袍包裹着这健朗的身躯,英眉星目,只现刚毅,终日里也从未有过任何表情,这男人永远都是用沉默来代替言语,用行动代替表情,他是那种可以让人忽略了存在的人。或者说,只有腰间那把青色薄刃的玄夜刀在替他诉说着一切。 莫天啸不禁微微皱眉,这个他从强盗所杀的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孩子,从那以后就未说过一句话。但这也许也使他放心让他办事的原因,起码他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可以了,你下去吧,继续监视云焱,有事情随时向我汇报。” 鞠了一躬,萧清无声的退出了书房。 “云焱啊云焱,你竟然染指我的儿子,还与紫璃妖姬勾结,嘿嘿,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父子俩死无葬身之地的!”莫天啸的眼神里暴射出仇恨的火花。 来到后园的树下,萧清轻轻的抚摸着这棵百年老树,仿佛看见风淼正象往常一样靠在这棵树下浅浅的睡着。 萧清没有九岁以前的记忆。他只记得,父母带她出游时遇见了强盗,当他醒来时,他已被压在了母亲身下,而父亲的尸体覆盖着母亲的。那时候,他浑身都是鲜血,而母亲和父亲的手脚都已被砍下,破成块块碎片,被强盗们扔在他的脚下。他那时没有哭,甚至连表情都未有,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血淋淋的一切,和强盗们的谩骂与讥笑。当强盗头子的斩马刀从他头顶落下时,他们的末日到来了。 马蹄飞扬,烟尘弥漫,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除了骑在马上的莫府众侍卫,就只剩下浑身是血的萧清。于是,他被带到了莫天啸的面前。可是,无论谁问什么,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表情都未变过。于是,莫天啸将他留在身边,教他武功,帮他做事,而她最大的任务,就是风淼一起读书,玩耍。 那时的风淼不过七岁,却有着一般孩童所没有的沉静与淡然。也许是刚离开一起长大的弟弟,所以他总是淡淡然然的含着心事。初见时他便已震惊与风淼的神姿,然后,陪伴他保护他似乎就成了他的天职。 直到两年后的一个雨夜,在雷雨交加中,缠绕他儿时的噩梦让他的尖叫响彻莫府,他梦见了那个尸堆中浑身是血的他。足足有两个月,噩梦像毒蛇一样紧紧的包围着他。直到有一天,风淼带着那根墨焰箫奏出的断断续续的萧声温暖了他,望着那如冬日暖阳一般的笑容,从此他不再恶梦。 那时,他便爱上了那箫声,更眷恋那温暖的笑容。 几年前,他便被莫天啸召回身边,在他手下帮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偷偷的躲在暗处,远远的望着风淼,他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那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得更优雅俊逸的身影,他自惭形秽。他只想默默的保护他。 一曲幽肠,永日无言,默默人千里。 风淼独自徘徊在云阁外,却不知该不该进去。他不知道,要怎样向云焱说明这一切的事实。告诉云焱他不是父亲所生吗?告诉他他曾经相处了十八年的鬼面师傅才是他真正的父亲吗?以云焱对父亲的仇恨,他知道这一切后不知会作出何种激烈的行动啊!而父亲让他去杀人的事又该作何解释呢?要阻止父亲和云焱啊,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正当他踌躇不决时,云焱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为什么不进来?”云焱的冷酷也掩盖不住又见风淼的喜悦与激动。他已经看他好一会了。 “云焱,我……唉。”叹了口气风淼还是随云焱走进了云阁。 “云焱,我有事想跟你说。” “嘘,不要说话。”令风淼措手不及的,云焱突然抱住了他,“让我就这样,一下下就好,求你。”这次的拥抱是那么的温柔,好像怕碰碎了怀中的水晶娃娃一样,云焱小心翼翼的拥着风淼。 风淼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云焱将他抱着怀里。看着云焱那痛苦却夹杂着温柔的喜悦的脸,风淼的心被揪痛了。 云焱就那样抱着他,久久。他的风淼啊,出奇的这次风淼没有反抗呢。如果能永远就这样抱着他该多好,我会得到你的风淼,让那个该死的男人下地狱去吧。云焱在心中不停的呐喊着。 “风淼,你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竟不情愿的,云焱松开风淼,问道。 “嗯,这,云焱,是关于父亲的事。”风淼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要和我提那个男人,他不配做我父亲。终有一天,我会让他遭到报应的!”眼睛里窜出仇恨的火花,云焱得恨是那样浓烈。 “云焱,你冷静点,我就是想知道父亲为何让你去做那些事。”风淼还是没能张开口告诉云焱,鬼面才是他真正的父亲。他无法预料,此时的云焱知道这个事实后会作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哼,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并没有向我说明,只是要我去把这些人杀掉。但我猜想,这也许和两个月后,庆阳的武林大会有关。不是要在华峰山论剑比武,选出新一轮的武林盟主吗?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做些什么的话,也太对不起他的野心了吧。”没想到一向沉默冷酷的云焱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风淼陷入了沉思,如果真像云焱所说,那么父亲这次一定会有大动作了。但是,“云焱,答应我,不要再替父亲去杀人了,那会害死你的。” “嗯。”略一沉吟,云焱在看到风淼眼中的担心时,便答应了,他不忍让自己心爱的人愁眉深锁,为自己担心不已。何况,他为那个男人所作的事已经够多了,来换取他的母亲应该也已经够本了。 “那,那就最好,云焱,那我走了,你,好休养吧。”不忍看云焱眼中那抹不舍,风淼还是离开了云阁。 “风……” 没办法拦住他,只能看风淼越走越远,渐渐出离了他的视线。 等着吧,风淼,不会太久了,你会是我的。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云焱也飞出云阁,失去踪影。 “妹妹近来可好?姐姐说的话你可想好了?”无声无息的,紫璃出现在银香的面前,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又来了?”理了理纷乱的思绪,银香定了定神。 “姐姐不来,又怎么帮你呢?妹妹,你说呢?”轻轻坐在围栏上,紫璃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我要是不答应呢?”银香不甘示弱的答道。 “这个嘛,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啊,又都是深爱着某个人的女人,女人的心思当然还是女人更了解了,你说是吗?小妹妹?” “哼,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重点,你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帮我?还有,不要叫我小妹妹,我已经不小了,我叫银香。” “好好好,我的银香妹妹,你附耳过来,咱们只要如此这般,保你成功。”紫璃在银香耳边悄悄说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就见银香的表情千变万化,一会羞赧,一会担心,一会又皱皱眉头。最后小脸羞得满面通红。 “这,这恐怕不妥吧?”银香一脸通红,如娇映的海棠,轻轻的问道。“我一个姑娘家,如此作,是否太……” “你担心什么,到时你就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不就得了?像莫风淼那样的正人君子还怕他不肯娶你?就是他不肯,莫家那个老爷子也丢不起他那张老脸。况且你又是天下第一庄的大小姐,在武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看那老头还巴不得莫风淼娶你呢。”一番循序劝诱之后,紫璃终于让这个世家大小姐下定了决心。 “那,你确定这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害处吗?”毕竟是自己最心爱的人,银香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这你放心吧,我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琵琶魔女——魅紫璃,这点小手段再不会用,枉负我的盛名呢。”阴阴的笑着,银香没发现这时紫璃眼中一闪而逝的恨火。 轻轻点了点头,银香接过紫璃地来的一包东西,小心的藏在枕下。 “好妹妹,那姐姐走了,事成之后可别忘了请姐姐喝你的喜酒啊。嘻嘻。”一句话,又将银香羞得胭脂染腮一般的红艳。紫璃如来时一样无声消失了身影。 哼,莫风淼,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那弟弟太过无情,他让我倍受感情的煎熬,如此伤害我的真心,那么他也别想好过!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一个人去地府享福吧。紫璃默念着,恨意如熊熊烈火,焚烧着她的心。 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一寸狂心未说,已向横波觉。 怨君不识情滋味,徒惹胭脂恨难绝。 第6章 云焱走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云焱离开了莫家。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无踪。 握着手中那块温润的玉佩,风淼的心像针扎一样的痛。你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还没有等我告诉你你的身世,还没有等我理清自己的感情,云焱啊,为什么你就这样突然不负责任的离开了我呢?你这样让我该何去何从啊?手掌中,那颗九蛟蟠云璃火玉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与自己这颗九龙逐风玦水玉相映成辉。这是当年他们出生时,父亲亲自给他们带上的,他们的名字也因此而得名。据说这玉有驱邪避祸之功用,所以兄弟俩向来见玉如见人,从不离身。这玉是云焱离开前留给他的,同时还有一封留书,就一起摆在他房门外。 风淼:恕我不辞而别。我已经没有任何留恋的了,除了你,我的风淼,我曾经二十四年的大哥,从此你也可卸下这大哥一职,只作风淼了,所以我走了。仇恨是不能熄灭的,所以我去追寻更强有力的力量,不久以后我就会回来让他偿还他所欠我的债的。风淼,那时你就会成为我,完全属于我的风淼。我不在时,万事小心,保重,勿念。 云焱 字风淼深深的懊悔着,他埋怨自己为何不早一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云焱,他怨自己上次明明有机会为何不把云焱的身世说出来。以至于让他怀着满腔恨意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莫家。他有些怨恨父亲,为何不把事实告诉云焱,而隐瞒了他们二十多年。他更害怕父亲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但他最担心的还是云焱。此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向他诉说这一切的缘由。头一次,风淼想要一醉解千愁。暗处,一双清澈的眼睛写满担忧,但却还是忍住未曾现身。只是远远的随着风淼走向醉仙楼。 醉仙楼,落华最大的酒楼,又被人称为百酒酿。此处不是以哪个有名的厨子的手艺或是别处没有的特殊的菜肴而闻名,而是以酒,名扬天下的酒。据说在醉仙楼里没有你叫不道的酒,只有你买不起的酒,此话固然不全是,但相信也相去不远了。从百年女儿红,到新鲜的竹叶青,甚至梅花雪水百果酿,海棠桂花寒冰窖都有的卖,就看你有没有钱买了。 一踏进醉仙楼,风淼就引起了许多人的主意。这也难怪,以莫府的名声,缥缈公子的神采,早已深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流传于大街小巷。更是有莫府大公子会娶哪家小姐为赌注,开设的赌局已不知多少回被庄家通杀了,因为他至今谁也没娶。而不知风淼其名的也会被他的神采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望向他。 “好,好神仙的人啊……”靠近窗户的一桌突然有人发出赞叹的声音,不由引得坐在他对面的那名男子眉头紧紧地皱了皱。 没有批评他所用的神仙是个语病,那男人只是扳正了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管寒,你没事掰我的脸做什么?万一被你把我这张天上没有,地上只一张的貌美如花绝世大美男的脸给掰丑了怎么办?”被掰了脸的男人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让人喷饭的自恋话后,还是忍不住向风淼张望。不过若是你真地看见他的脸,也会觉得他说得也实在是不为过。半长的黑发只一半用绣金的丝缎松松扎了起来,其余的皆散着,一身淡青色的薄衫,被一条同样的金色锦缎从腰间一分为二。而他的容貌,恐怕只有夜未泱到场才能一较高下——只因他长得实在是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如果夜未泱可以比作曼陀罗,那么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出水芙蓉了。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风淼听见那男人说的话后,只向他们轻轻额了额首,便自顾的向小二点了菜。 “水慕蘅。”那被叫做管寒的男人只低低的吐出了三个字,就让那青衣美男停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巴,也使他周围的温度骤降。 “嗯,寒寒,你不要吃醋哦。人家还是最爱你的了。” 水慕蘅赶紧讨好的对管寒说道。 管寒那张阴沉的脸在听见水慕蘅的话之后稍稍缓和了一点,而水慕蘅周围的温度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呼,大大的乎了口气,水慕蘅庆幸着幸好自己见机行事的及时,不然寒寒他又要发飙了。不过可是为了自己而吃醋呢,呵呵。水慕蘅高兴的想着,却完全没发现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这时的风淼已点了一坛女儿红喝了起来。一口辛辣的液体下肚,风淼险些被呛到。没想到很少沾酒的自己也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买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没想到前一阵还劝云焱不要借酒浇愁的自己现在也会和他一样。 酒面扑秋风,泪眼零秋雨,过了别离时,还解愁思苦。 一杯又一杯,酒入愁肠,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时的风淼已醉意蹒跚,腮染桃花。 “这位公子,我家碧痕小姐请楼上一叙,还请公子赏脸。”一个衣着不凡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风淼面前,恭敬的对风淼说道。 “多谢你家小姐美意,但在下已有些醉意,恐失礼于小姐,还请见谅。”回绝了老者的请求,风淼继续地头和起他的闷酒。 “这,也罢,请公子慢用。”自家小姐倒未必会在意,但此时小姐身边那几位追求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老者苦笑一声,旋即向楼上走去。 “哼,我说是谁呢这么大的架子?连我们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碧痕小姐都请不动,原来是缥缈公子啊,再下马范,真是幸会了,风公子。”一位衣着华美的年轻人从楼上踱下,摇着一把绘满桃花的纸扇语气不善的向风淼道。 “幸会。”并未抬头看他,风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又自顾自的喝起酒来。他一向不屑于和这些仗着家世抖威风的二世祖打交道,而马范正是武林四大家之一的马家之子,武功只是一般,也并未有其他任何出色之处,却甚爱以其家世到处炫耀。 “你,你好无礼!莫风淼,别以为你是什么缥缈公子我就怕你,碧痕小姐请你你不去,本少爷跟你说话你也爱答不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着,马范便纸扇一横,击向风淼正端着酒杯的手。 “啊,寒寒,他要欺负那个神仙……”一直在关注风淼的水慕蘅不由喊出声,言下之一当然是要管寒出手相助了,因为他自己根本就不会武功嘛。 还未等水慕蘅说完,一道白光闪过,正打在马范持扇的那只手伤让他疼得叫了出来,“哎哟,谁干的,站出来。”不但没有达到风淼,还被人暗算,马范不由怒火中烧。 众人仔细一看,打中他的竟然是一支光洁的竹筷。不由切切私笑马范的无能。 水慕蘅转过头看向管寒刚要发问,蓦然发现管寒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支筷子,而这只竹筷赫然与那打人的是一双。“寒寒,你真是,太伟大了!” “哼。”冷哼一声,管寒此时真是有苦难言。早知以水慕蘅的性子必会出手干预,他自己不会武功不说,还非常爱管闲事,与其让他出手受辱受伤,还不如自己先下手,反正是一定躲不掉的,他可舍不得自己的爱人受一点委屈。 “好你莫风淼,你,你竟然如此对待本少爷!”以马范的武功如何能找到真凶,见没有人出来承认,只好把气都洒在风淼身上。 “马公子,莫要无礼。既然莫公子不肯赏脸,那我们就回去吧。”一阵悠扬的女声传来,从楼上走下一位翩翩仙子来。虽然她带着纱帽,但从那气质与神姿来看,不是倾国倾城,也必是闭月羞花。 “这,碧痕小姐,明明是他无礼,我……”马范的气焰一下被浇灭,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 “我们要走了,如果公子要留在这里也无妨,我会向令尊禀明的。”几句不清不重不卑不亢的话顿时使马范死了心,“你给我等着。”撂下一句狠话,便灰溜溜的随碧痕走出醉仙楼。 并未理会身边发生的一切,风淼继续深酌着他的酒,仿佛者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已有了七八分醉意,风淼结了帐,走之水慕蘅与管寒面前。“多谢二位相助,在下莫风淼。” “别,别客气,那是应该的,呵呵。我叫水慕蘅,他是我……嗯,嗯,反正你知道他叫管寒就行了。”嗯了半天水慕蘅也没想出该怎样向风淼介绍管寒是他的爱人,于是便囫囵而过。 “幸会。有空可来莫家庄找我,不打扰二位了。在下告辞。”管寒的寒冷让风淼无法乎略,只因他太熟悉管寒眼中那抹妒意,那是他曾在云焱眼中看到过的。轻轻一拱手,风淼没等水慕蘅阻拦,便转身走出酒楼。 “哎,你,你别走啊。管寒,又是你把他吓跑了。”这一路上管寒已经吓走许多走近水慕蘅的人了,当然其中也包括水慕蘅有兴趣的人。水慕蘅拉下一张脸,沮丧的说道。 “带你去集市。”管寒冷冷的吐出一句并不温柔的话,却让水慕蘅高兴的险些手舞足蹈。 “哈,寒寒,你真好,我好爱你啊。”原来水慕蘅最喜欢人多好玩的地方,而管寒却总是怕他受伤或是走丢,几天以来一直拒绝带他去集市。 脸上一阵潮红,管寒庆幸自己不像水慕蘅那样白皙,不然自己的脸红就又要被他这个大嘴公取笑了。但其实他还是很喜欢水慕蘅时不时吐出来的爱语的。冷峻的脸上此时竟然也有了一丝笑意,没想到自己这块千年寒冰也有被人融化的时候。 走出酒楼,风淼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家,回去那个连他弟弟都已失去,父亲也越来越让他不了解的被称为家的地方,而母亲呢,她就只会与其他的姨娘们争宠罢了。依稀记得儿时的他虽然失去弟弟,但还会有个大他三岁的萧清陪他玩耍,自从萧清回到父亲身边为他做事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他了。而现在,他就只有孤单一人了。他心中的懊悔,愁闷又有谁能为他倾听呢? 天空乌云密布,就如风淼此时的心情一样。人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 ,果然不错的呵,风淼苦笑着想。他刚刚得到的弟弟就这样失去了,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弟弟吗?现在早已不是了吧。他有些恨父亲,为何让他们兄弟变成现在这样呢?他更恨云焱,为何扰乱他一池静水后却又这样不辞而别。还没等他理清自己对他的感情,他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了他,谁能告诉他,他到底该怎么办? 骤然下起瓢泼大雨,将路上的风淼淋了个透。他还在漫无目的的走着,丝毫没有发觉,不远处,始终有一双满含不舍于思念的眼睛注视着他,就如同过去的十八年一样,默默地关心着他。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飘零疏酒盏,心事有谁知? 第7章 “风淼大哥,风淼大哥,你怎么样?” 迷迷糊糊的强撑开眼,银香焦急的神色映入眼帘。“嗯,我这是……”酒劲儿还未过去,风淼迷迷糊糊地问道。 “风淼大哥,你在醉仙楼喝了不少酒,然后又跑去街上淋雨。本来你啊就不胜酒力,你看现在还未醒呢。是那个以前老跟着你的哑巴把你背回来的啦。还写字告诉我说什么他有任务先走,让我好好照顾你。”银香一股脑的解决了风淼的疑问。顺手递过一杯醒酒茶来,喂风淼喝了下去。“还好啊你是习武之人,没有感染风寒,只是醉酒而已,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风淼大哥。” “嗯,谢谢你,香儿。不过我还是有点头痛。”望了望窗外,夜色已降临,黑幽幽的,连一丝月光也不得见,往常的满天星斗也已躲进厚厚的夜幕中,失去了光彩。“香儿,嗯,夜色已沉,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不嘛,风淼大哥,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回去,香儿要留下来照顾你。”银香体听风淼要让他回去,不由面色一沉,嘟起一张小嘴。 “香儿,听话,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如何在男子房中过夜,毁坏了你的名节的。我自然有丫鬟们照顾,你也别累坏身子。” “嗯,你那大丫鬟月雪被姨姨叫去说是去打什么结子了,今天说不定不回来呢。要不我会在这里受这份累啊。其他的小丫鬟们侍候着又不称心,你就让香儿留下吧,风淼大哥。”皱着一张小脸,央求道。 “这不行,香儿,你还要嫁人呢。再说你也是千金之躯,别人侍候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让你屈尊降贵来侍候我。香儿,听话,去吧。” “嗯,那你看这样好不好,风淼大哥。香儿睡在你隔壁的客室,你有事呢就叫香儿,好不好,香儿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嘛。姨爹和姨姨也不来看看你,真是的。” “嗯……”一阵头晕目眩之后,风淼无可奈何的答应了香儿,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辩了。只觉一阵倦意传来,风淼已渐渐睡去。他没有发现,香云缭绕遮不住香儿眼中一抹透着羞赧的坚定,与嘴角那丝得逞的笑意。 菊月的阳光柔柔的洒进室内,暖了一室的春色。地上淡粉色的纱裙反射出迷人的光芒,月白色的长衫则轻轻压着它的一角,也柔柔的映出淡淡白光。炉里的薰香显依燃尽,只留余灰还散出淡淡幽香。 “嗯,我这是……”睁开眼,风淼不自觉的一转,“香儿!”枕边熟睡的香儿惊的困意全无。 “嗯,风淼大哥,你,醒了。”被风淼的叫声所惊醒,香儿羞怯的看着风淼,还轻轻拉了拉身上的锦被。锦被露出的一角上,赫然印着如梅花般殷红的印记。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香儿,你,我……”看着香儿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和那娇羞的模样,风淼震惊了。 “讨厌,风淼大哥,你昨晚明明……这会儿却又装成这样。”一抹嫣红爬上香儿的俏脸,娇柔的声音却仿佛最后的审判,让风淼彻底坠入黑暗的谷底。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只是喝醉了,睡着了啊,为什么他做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呢?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香儿不是说睡在他隔壁吗?事实如五雷轰顶,击打着风淼的心。 看着一脸错愕的风淼,香儿忽然泪水涟涟,“风淼大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难道不想要香儿了吗?昨晚睡到半夜,是你突然说你头痛叫香儿过来的啊,谁之香儿来了之后你却……难道你都忘了吗?香儿从小丧母,多亏了风淼大哥你和姨姨姨爹照顾香儿,你这样做香儿也是愿意的。可是你难道不要香儿了吗?那香儿也没脸再活了!” 望着那张哭的伤心欲绝的脸,风淼彻底乱了。一瞬间,他已作了决定。“香儿,别哭了,风淼大哥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的。我们一起去见爹娘吧。风淼大哥会娶你的。”平静的作的决定,用平淡的语调讲完,风淼已起身穿衣。然而谁会知道,风淼的心却在思念着云焱。他多么希望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他还记得云焱曾说过得带他离开,不管他对云焱适合种感情,此时他衷心的希望可以河云焱远遁天涯。然而从今天开始,他却有了一份责任,一份他所不能逃避的责任。他要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为妻。 香儿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出现了错觉。她还是刚刚那个泪水涟涟的女子,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她终于可以实现了,她十七年来的夙愿,终于在费尽心机之后,她得到了他想要的男人。而这一切,似乎应该感谢那个琵琶魔女,魅紫璃呢。 掩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溢出,香儿轻轻抱住风淼,“风淼大哥,我爱你。”红唇吐出多年来的心事,却没看见此时风淼那紧锁的眉头与眼底的伤痛。 一个月后,莫府大婚。 莫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如熟透的樱桃红般的大红灯笼挂满屋檐,偌大的喜字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大大小小的门窗上。众仆人手捧各种金印器皿,青花彩陶穿梭于厅堂之间。人人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笑容。那是因为他们的大公子,缥缈公子莫风淼明天就要结婚了,而新娘则是从小与莫家来往甚密武林第一大庄——名人庄的小姐玥银香。而作为新房的风阁,此时也已焕然一新。大红的喜帐挂满风淼的风阁,手臂粗的蟠龙翔凤烛此时虽未点上,却仍旧闪烁着刺眼的金光。以前的青纱幔帐如今已换作艳红的软烟罗,风动之处,如血流过一般。背墙上烫金的大双喜字看起来却那样刺眼,在红帐的映衬下,散发着淡淡红光。这一切在风淼眼里都是如此刺眼,那红仿佛是他心底里流淌的鲜血,让他感到一阵阵揪心的痛楚。 明天啊,明天他就要结婚了,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为妻,和她过一辈子吗?他不敢想象。风的所谓自由自在,水的所谓浩淼无形,在明天这一刻就要终结了吗?时至今日,他仍旧记不得那晚他是怎样与银香在一起的。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锦被上的血迹铁证如山,而银香又是那样与他在一起的,纵有百口也是莫辨。唉,云焱,你在哪里啊。不期然的,他要开始思念云焱。已经不需要理清自己对云焱的感情了,纵使有再多情感此时又有何用呢?不管他是否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更不管他是否真的有那样做,此时的他已然必须背负起一种责任。此时,他多么希望能有人来带走他,是谁也好,带他离开这世俗红尘,带他浪迹天涯海角。不敢承认的,他心底里还是期望那个人是云焱。 莫府里还有一个人,此时的心情不比风淼好。始终注视着风淼的那双眼睛的主人,此时也在黯然伤神。萧清知道风淼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从他爱上他的箫声,迷恋上他的温柔只是他就明白了。这个丰神俊貌的男子不会属于自己,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但是他从未想过他会这么快属于别人。属于那个无知的女人。虽然从始至终他也只能是个在影子里的保护者,可现在他竟然连保护者的责任也未能尽到。若不是那晚他离开,也不会让玥银香这个女人有机可趁。无可怀疑的,风淼绝不会作出那种事。自责懊悔与犹如即将失去爱人般的痛苦像一条毒蛇,将他越缠越紧,仿佛要透不过气来。 枯叶纷飞,如一阵旋风刮过,风阁外的树林中一阵风声响过,萧清已姗然落在风淼面前。 “你?萧清?”不敢置信的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英武却透着漠然的男人,风淼的记忆在一霎时被唤起,那个跟随自己十三年的沉默的影子在消失了五年之后,会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默默的点点头,面似平静的表情掩盖不了心底里那抹激动。他还记得自己。突然间,他仿佛觉得一切都有了价值,连寒索的深秋似乎也突然变成了暖阳春日。 “萧清,真的是你吗?这几年你都到哪去了,真不知父亲让你帮他做什么事。”在来人肯定身份后,连一向平静的风淼也有些激动,陪伴了他十三年的男人啊,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没有回答风淼的话,萧清健臂一挥,一下将风淼揽在怀中。粗鲁的动作却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并为弄疼风淼,倒是让他吓了一跳。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他紧紧地箍着风淼。终于多年来的愿望在此刻变成现实。忽然间,萧清有一种冲动,虏走他,不管他是否愿意,自己都要囚他一辈子。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别说风淼此时的武功早已不下于他,但说自己这样的人如何有资格守他一辈子呢?单是能如此碰触到他,便已是一种奢侈吧。 “萧清,你怎么了?”萧清的突然是风淼迷惑,但还未等他得到萧清的回答,一个闪身,萧清已飞出风阁,在林中失去踪影,只留下怅然若失的风淼,呆立在风中,茫然远望。 百里外,安庆风火堡。 “哎哎哎,羽化啊,你可知我今天听说了一个什么消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却身形英挺的大男孩似的男人为进花厅,便扯着嗓子大声喊着。 “哦,我们的璇惑大人又得到什么有趣的消息了?”被称作羽化的男人神闲气定的摇着一把墨峨纸扇从后堂踱进花厅,未显一丝慌乱。白衣纶巾,玉扇轻摇,羽化不愧人如其名,仿佛羽化而成的仙人,闲散淡薄间含笑而立,却让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哼,羽化你还真是不紧不慢啊,恐怕火烧了屋子你也会先整好衣衫才会从容逃跑吧。不,也许你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逃跑,用你的话说大概应该是从外部从整体观察一下火势走向,在应对救火而已。”璇惑不由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自言自语起来,早已忘了当初来找羽化的目的。 “呵呵。”看着璇惑那带头鹅似的自言自语,羽化再次感到这个大男孩的可爱之处,不由轻声提醒,“璇惑,你刚才说的消息是什么呢?” “啊,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想告诉你,明天莫家庄的大公子莫风淼就要大婚啦。听说娶的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天下第一大庄的千金,玥银香啊。”拍了一下额头,璇惑不喘气地说出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嗯。”依旧浅笑如许,但一双笑目此时却射出不一样的精光。“璇惑,此时除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嗯?除我,除我之外好像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了啊。” 傻傻的蹦出这句话,璇惑此时是仗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那个人是谁?”羽化突然神色一紧,忙问到。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你还问什么?”再次傻傻爆出这句话时羽化险些背过气去。 “你,好你个璇惑,你给我等着。此事到此为止,决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堡主,知道了吗?”羽化咬紧牙根,蹦出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只留下璇惑呆立在当场,不知所以然。 风淼,你究竟过得怎样了?远方的云焱不停的在心中默念,风淼那悠扬的箫声仿佛又回到他耳边,久久不散。 君之天涯,我为地角。 黯然一方心事有谁知? 可怜相思已成旧,空留一腔愁绪,怨难平。 第8章 “呵呵,今日小儿与玥家小姐喜结良缘,多谢在座的各位赏脸,莫某在此先干为敬了!”昔日宽敞的有些空旷的大厅里,今日却人满为患。武林各路英雄豪杰,领袖名宿聚集于此,只为莫家大少与玥家小姐的婚礼。 “莫大侠果然豪爽,那我们也敬莫大侠一杯,恭喜令公子觅得如此如花美眷。祝他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群起而应,一时大厅里喧哗若市,好不热闹。 “吉时到,请新娘新郎拜天地——” 悠长的尾音拖过整个宴厅,顿时安静了不少。 身披大红色嫁衣的银香在喜娘的搀扶下施施然走进大厅,大红的盖头遮不住一脸的笑意,满心的欢喜溢洒而出,感染了观礼的人们。 同时进来的风淼半着头,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只觉身上这件大红的喜服格外刺眼,炫的他头晕。心情复杂的看着身边披着盖头的银香,风淼有种想逃的冲动。 “一拜天地——” 在礼官郑重而又透着欢喜的令声中,牵着红色大花球的两位新人轻轻的向天空一拜。遥望着远方的天空,风淼期冀着那个人能来带走他。 “二拜高堂——” 缓缓的转过身,向着莫天啸与玥逡锋一拜,一股酸楚涌上风淼的心头。快来啊,云焱,不然就无可挽回了。 “夫妻对拜——” 第三声礼令终于响起,像泄了气的皮囊,风淼眼中一片黯然,终于几乎微不可见的朝向银香一拜,满心失落。 “礼成,送入洞房。” “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莫公子娶得如此如花美眷啊!” “是啊是啊,这回莫公子可是有福啦,呵呵。” …… 人声鼎沸,贺喜声如潮水般涌来,包围着风淼和银香,然而,风淼却听不见他们的恭喜,他心头只有极度的绝望与翻涌的酸楚。贺喜的人们丝毫不知他此时的忧郁心情。有些怨恨云焱,不是说爱他吗?不是说会回来带走他吗?为何在这关键的时刻,却丝毫不见他的踪影啊!云焱,你究竟在哪里啊? 一室红光,一对蟠龙翔凤烛此时已点燃,金色的火苗闪闪跳动,映得满室艳光惑人。蔓延的血红犹如风淼此时的心情,他的心在流血。面对锦床上坐着的银香,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子,奴婢实在不应在这时打扰您,可是夜公子正在庭院等候,他说想见您。”风淼的大丫鬟月雪走进新房,小心翼翼的向风淼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侍候香儿,我去去便来。”仿佛如得了特赦一般,风淼一阵风似的奔向庭院。 “未泱,这阵子你到哪去了,怎么才来啊?”一见面,风淼便不由埋怨道。 “唉,风淼,事已至此,我早已预料。即使我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夜未泱替风淼叹息,却对他的事无可奈何。他早就知道,自己虽然能预见,但却改变不了什么。事事变迁的禁忌是不容许打破的。 “未泱,难道真得不能改变什么吗?你告诉我,你不是说我会有一段随心可遇的情缘吗?难道就是这个?”风淼急急的问着未泱,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这,风淼,我来就是想告诉你。现在这些并不是你最终的结果,带着希望向前,总有一天你必须正视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打破禁忌,抛却一切,那么最终你会得到你想要得。尽管你也许会失去很多,但我想你会觉得值得的。”扔下这几句让人如坠云里雾里的隐语,未泱未再作停留,转身离去。 风淼愣在原地,未有任何反应的看着未泱离去,心中回忆着未泱的话,迷失在心事里。 “少爷,少爷?” “哦,月雪,你不留在香儿身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在月雪的呼唤下,风淼猛然回神,尴尬的问月雪。 “少爷去见夜公子却久久未归,夫人有些担心,便让奴婢来看看少爷。谁制奴婢一来就见少爷一人在这大月亮底下发呆。”月雪不解的说道。 略一沉吟,风淼对月雪说道:“你回去服侍夫人就寝吧,我还要到书房看几章书,也许今夜就睡在那了。” “可是,今天是公子的——” “去吧,月雪。”未等月雪有任何劝阻,风淼一闪身,便向书房掠去。 手中的红绡帕以不知被银香拧了几个圈,翘首企盼等回来得却是月雪那几句让她心寒的回答。大红的盖头早已被扔在脚边,而揭盖头的人却非新郎而是自己。怒意涌上心头,在她胸口翻了几个滚,变成无边恨意弥漫开来。莫风淼,你就这样对我吗?我费尽心思得到你,然而却是以这种方式吗?银香丝毫未对自己的过错有所觉察,反而默念起风淼的不近人情。难道我拴住你的人,却仍旧无法得到你的心吗?本以为你会看我爱我,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莫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有新郎丢下新娘,却一人独卧书房的?莫风淼,你这样叫我情何以堪?恨意流淌,绵绵不息,一边惦念着书房的风淼,一边怨恨着他的无情,银香就这样呆坐在锦床上,望着窗外渐渐泛起晕白。 就在风淼大婚的这一夜,远在百里之外,却还有一个人一夜未眠。 云焱在风火堡的卧房中,自斟自饮着。回想起今天下午,所听到的那个让他心如洞穿,血流如注的消息。 “羽化,今天那个什么缥缈公子莫风淼就要大婚了耶。”依旧是一天前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璇惑悄悄爬在正在沉思的羽化耳边连吹气带偷袭的讲出了一句话。 “啊!璇惑你给我滚开!你干什么,这么近的跟人说话,恶不恶心啊你。”赶紧擦擦自己的耳朵,羽化生怕自己也传染上璇惑的神经质。 “哼,明明是你要人家不要乱说的嘛。人家怕有人听到,才悄悄趴在你耳边说的嘛。”璇惑又拿出他的绝技之一,发嗲。 “好好好,璇惑我服了你了还不行吗?拜托你正常点说话吧。”羽化实在是对璇惑的绝招没有免疫能力,屡屡中招之后不得不投降。 “嗯,这才对嘛。”顽皮的大眼中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璇惑这才正经说到,“我说羽化,你让我把这个消息保密,不就是为了老大吗?可是你也知道云焱对风淼的感情有多——深,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也许太残忍,但是,璇惑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云焱得知这个消息,他会怎样做?我恐怕他会抛下现在的一切,立时飞奔回莫家庄,大闹婚礼。到那时恐怕我们拦也拦不住啊。而且现在还有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现在可是关键时刻,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今日所有的一切在一时间便成泡影啊!”无奈的说完,羽化的话像是在劝璇惑,更像是在劝自己。 “这,唉,那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让我眼看着老大的爱人嫁给……不,不,是娶了别人吗?羽化如果我们真的知情不报的话,你也知道云焱发起飚来是多么的恐怖啊?到时我们……”这回没有刻意减小音量,也正让来找羽化的云焱听了个清清楚楚。看着面前的羽化突然脸色铁青,印堂发黑,璇惑突然觉得背后一股强烈的杀气喷涌而出。顺着羽化的视线回头一看,险些把璇惑下得一趔趄。 “老,老大!”以最快的速度躲到羽化身后,璇惑不够义气地把一切责任丢给了羽化,不再言语。 “你在说什么,是谁要娶别人了?”淡淡瞟了一眼璇惑,云焱的脸色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翻涌着乌黑的云朵,声音却平静得吓人。 “云焱,你先别激动,冷静点听我说。”羽化强作镇定的说道。 “我不要听!羽化你现在就告诉我,风淼他到底怎么了?”如怒雷响彻天际,云焱怒吼而出。 “唉,事已至此,便告诉你吧。今天,是莫家庄的大少爷,缥缈公子莫风淼的大婚之日,而新娘,就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天下第一庄的千金大小姐玥银香。”顶着莫大的压力讲完,羽化心里不由哀叹自己的歹命和璇惑得不够朋友。 “你说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在听到这消息的一刹那,云焱的心被狠狠击了个粉碎,片片伤心如枯叶,随秋风坠落庭院,撒得满地都是。 “云焱你冷静点,现在你去了也无济于事,等你到了那里他们早就行过三拜九叩之礼了。”仿佛洞察了云焱的内心,羽化赶忙阻止到。 “这样的事你还叫我冷静!不要拦我!我不管,我要去见他!他只能是我的!”说完云焱转身欲飞奔而去。 一记弹空指在云焱转身的那一刹那击中了他的睡穴,还没等看清是谁,他便怀着满心的不甘,倒在了刚好站在他背后的羽化怀里,“呼,羽化啊,刚才可是你一直在给我使眼色我才这么干的啊。将来老大醒了要是怪罪下来,你可得帮我顶着啊!”抹了抹满头的冷汗,璇惑重重的呼了口气,半哀求的对羽化说。 “哼,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这个大嗓门,云焱会知道这件事吗?害得我们现在不得不出此下策。”羽化越说越气,恨不得把这个大嘴公的嘴巴用针缝起来,以免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灾祸。 “呜呜呜呜。羽化啊,好羽化了。你看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啊。谁知道老大他会突然出现呢?要我说,要怪就怪那个莫风淼,干吗非要在这时候娶什么玥银香啊。”璇惑一边与假装欲抹眼泪,一边恨恨的说道。 “算啦,这也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事。先把云焱送回逐风阁再说吧。”招呼璇惑帮忙,两人一起费劲儿的把云焱送回了逐风阁。 月上柳梢,夜沉人静。 此时的逐风阁里,云焱慢慢转醒。想起下午的事,这次他冷静了下来。点起孤灯一盏,对月怀远,思念着远在百里之外,此时正洞房花烛的风淼,云焱心里一阵扭痛,如利刃剜心。但是他知道,此时,他已再无力阻止。上天为何如此不公,一次次夺走他爱的人,他怨,他更恨。风淼啊,你可知我对你的爱啊。默叹着,云焱默默的伤心着。你为什么要娶玥银香呢?难道你真的爱她吗?那么我呢,我对你的感情又要何去何从?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可知道,风淼?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喊着风淼的名字,云焱第一次如此的失控。 不论你有了谁,我都要得到你,不惜一切!风淼,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总有一天。暗暗下定决心,云焱已作了决定。 上穷碧落,下黄泉。 天不予我,我焚天。 追云拨日莫等闲,只为求君一笑颜。 第9章 大婚过后已半月有余了。 寒秋已过,初冬掠过大地,飘起片片霜花。莫家所在的落水在溱水以南,这里的冬天并不像北方那样寒冷,但袅袅绕绕的寒气也还是会让人感觉有些不适。莫府后花园里,百花早已凋残,就连菊苑那满园寒菊也已败了花朵,徒留一头残枝。只有云阁外那一片翠竹还依旧绿意如新。 一人走在后花园的曲径上,银香的心情就如这满园的萧索,早已失去了当初大婚时的喜悦。大婚之日过去已有半月余了。这半月余,她的丈夫,那个名为莫风淼的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人,却从未碰过她。或者说,她连件都未见过他一面。每日华灯初上之时,她总会在房门口等待,等待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然而,每一次她都失望而归。孤枕难眠,新房独守,风淼的冷漠让她险些崩溃。她不是没有找过他,然而每一次撞上的莫不是一度坚硬的冰墙,把她隔绝在风淼的心门之外。她恨,她更怨,为何她费尽心机所得到的却只不过是莫夫人——莫家大少奶奶——这个江湖中各位名家千金风流女侠所艳羡的虚名罢了。谁又知道,她过得还不如布衣的寻常人家的妻子过得好。她竟然连风淼的人都得不到,更何谈得到他的心呢?难道这就是上天对她的不择手段所作的惩罚吗? 不知不觉走到了云阁。抬眼望去,这云阁还是如昔的美丽。风动叶展,干干翠竹随风而舞,如羌管悠悠发出呜咽之声。但这个地方永远也不能让她喜欢,或者可以说,她厌恶这个地方犹如厌恶它那已经离去的主人。她不想在这里久留,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瞥见二楼的窗影里闪过一抹陌生却又是那样熟悉的白衣身影。 风淼?银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确实是她朝思暮想的风淼没错。他在这里干嘛?他不是说云焱已经离开了吗?好奇心与思念涌上心头,心想蹑手蹑脚地登上二楼,准备看个究竟云焱,你现在在哪里呢?已经有一个半月了吧,不知你过得怎么样。细细摩挲着手中的九蛟潘云佩,风淼坐在云焱常坐的那张竹椅上默默地望着窗外。竹影婆娑,让他浮想联翩。至今,他也不清楚他对云焱到底是何种感情。是兄弟之情?他们早已无兄弟之名。还是爱人之情?他们都是男人啊。他不想去想,更不想清楚,只有一点他清楚的知道:他比过去的二十四年都要思念他。满心的思念已将心事装得满满的,像水一般溢流而出,萦绕着他。这是他第几次来云阁了?苦笑一声,他早已记不清。自从大婚之后,他都向银香谎称自己睡在书房中,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真正睡在书房的夜晚恐怕用一只手术都嫌太多。不是他狠心,香儿啊,不要怪他,他实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与她在一起过这假装相安无事的夫妻生活。心心念念里。全都是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莫云焱。 拿起手中那只墨焰箫,眉头轻展,风淼有有的吹奏起来。萧声婉转,幽咽粼粼,愁思如水般划过天地,风止竹静,飘荡向远方的正是她对云焱的黯然思念。云焱啊,你可能听见,这是我们重逢时的那支曲子啊。 躲在窗外的银香早已泪水盈面。这曲子,不知云焱是否听到,但银香却是完全的听懂了。那箫声中所传扬的思念正如她日日对风淼的翘首企盼,那如泣如诉的呜咽,正似她每每失望过后的悲戚黯然。是啊,她明白风淼箫声中的思念之情,但是这一刻他更加了解了那根本没有丝毫是为了自己。泪如泉涌,她恨自己的无能,的不到风淼的心,她更恨那个连风淼的灵魂都夺取了的莫云焱!不甘,绝望,在心底里转化成无边恨意散涌开来。莫风淼,为什么你就从来不回头看看我啊,看看和你一起长大,对你一往情深的银香呢?无言的呐喊却透出悲凉无限,这一刻起,恨意扭曲了他原本单纯的灵魂,让她坠入无尽的深渊。 安庆,风火堡。 “璇惑,要你做的事情办好了没有?”云焱冷酷的声音在浩然楼的议事厅响起。 “老大,我办事你放心,一切东西都已准备就绪,就差你一声令下了。”娃娃脸上荡着如阳光般的笑容,璇惑拍着胸脯保证。 眉头微微一皱,还是隐忍了璇惑那不正经的调调,云焱只小小的警告了他一下,“这回要是有任何差错,我就一定追究你上次对我所作的事情!” 打了个冷颤,璇惑朝坐在一边的羽化偷偷吐了吐舌头,悄悄说道,“羽化都怪你,上次让我那样干,你看老大还在计较着我那一下弹空指让他睡倒的那件事呢。万一老大他哪天要是一发飙,你可得救我啊。” 摇了摇玉扇淡淡一笑,羽化轻轻回道,“哦,那事可与我无关啊。穴是你点的,消息也是你说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你——”几句话呛得璇惑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说不出。“唉,误交匪类,真是误交匪类。” “好啦,你们两个,真是的。这种时候还要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旁边的伊行忍不住对这两个万年掐架狂劝阻到。 “那是,那是……因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吵了啊!”在两人不约而同的逼视下,伊行终于不堪重负,在回答完两人询问的眼神后,扭过头去,不再理睬羽化与璇惑。 听完伊行的回答,羽化与璇惑不由对视一笑,只不过璇惑的笑透着诡异,而羽化则依旧是那抹参透一切的淡然笑意。 “ 好,现在一切已就绪。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是武林大会举行的日子,各位准备一下,明日卯时我们便出发,去庆阳华峰山参加武林大会!”坚毅的神情从云焱眼中透出,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喜悦。风淼,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你,谁也不能阻止我! 同一时刻,莫府莫天啸的书房中,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出现在莫天啸的面前。 “事情都办好了吗?这次可不许出任何差错。”莫天啸那无情的声音响起,几乎以肯定的语调询问着面前早已失声的男人。 仍旧是没有听到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萧清又一次以沉默肯定地回答了莫天啸。 “做得好,你在我身边也有十几年了吧?替我办的事情也不少了。待这次武林大会过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没有理会莫天啸的话,萧清一如往昔的浅鞠了一躬,闪身消失在门外。 哼,冷哼一声,莫天啸已不在乎萧清的反应。就快成功了,我多年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心中的机动已不能压抑,莫天啸不尽喜形于色。 “风淼,这次在庆阳举行的武林大会想必你也知道吧。在华峰山的比武擂台上,将举行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选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来接替霍老盟主的位子。为父的那个不望子成龙,所以为父想要你也去一展你的剑技,并帮为父参选这次的武林盟主,你一下如何?”莫天啸脸上闪着慈父的光辉,正关切地询问着风淼的意见。 “这,好吧,既然父亲有意,那孩儿就上去比试一下。但孩儿武技粗略,恐怕不能为父亲所用啊。”明知不能拒绝父亲的建议,风淼只有硬下头皮接受。但其实心里还是能躲就躲。他本就是随性而行之人,哪来争强好胜之意? “风淼,你的武功剑法为父还不清楚吗?你本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又习得咱们莫家祖传的水玉心法与逍遥剑决,真要是动起手来,功力如为父这般深厚者恐怕都占不了你多少便宜,更何况那些不成气的二世祖们呢?可以你弟弟云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说他离家后为父也成派人各处寻找,但却毫无音信。如果有你们俩在,那恐怕更是无敌于群雄了啊。唉。” 望着父亲那仿佛有些郁郁的脸,风淼险些被他迷惑,以为他真的入他所说得那样担心云焱。没有忽略父亲眼中那抹精光,风淼想起自己偷听到的事实,和云焱对他所说的猜测,风淼立时明白父亲只是为了要利用自己帮他争取武林盟主的位子罢了。 悲怨闪过风淼心头,他怨恨父亲如此冷酷的对待云焱,现在又想来利用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来争取武林盟主,风淼真是对父亲失望至极。 “父亲,如今江湖多是非,难保不出个高手让孩儿败下阵来。但既然父亲有此意让孩儿一试,孩儿必将尽力为之,以不负父亲所望。”虚应了下来,风淼决定到时见机行事。 “好好好,风淼,那你下去吧。这几天好好休养,全力应付半个月之后的武林大会。为父相信,你定不会让为父失望的。” 沁香阁的暖楼上,银香正独自发着呆。 风淼还是一直躲着他,可怜她新婚半个月,却连一声“夫君”也无人可叫,这叫她如何如不怨,如何不恨?顾影自怜,面如黄花瘦,这就是她现在的惨状。空有花容月貌却无人欣赏,看来她也只有调零在这初冬的寒阳中。 “多日不见,妹妹怎变得如此憔悴?让姐姐我看了好不心疼啊。”人影未到,娇声却穿空袭来,吓了正独自伤心的银香一跳。 一袭紫衣飘然而落,轻轻坠在银香面前。 “原来是你,魅紫璃。莫云焱已经不在这里了,你又来干什么?”银香警惕的看着她说到。 “人说吃水不忘打井人,可妹妹却是过了河便拆桥啊。有了新人便忘了姐姐我了呢。” “你,哼。你少胡说。我什么时候吃你的水,过你的桥了?”银香自知心虚,嘴上却毫不示弱。 “哼,妹妹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紫璃脸色一沉,眼中杀机顿起。哼,要不是看在你还有一定利用价值,现在我就让你血溅宫裙。 “你别忘了,如果没有我给你出谋划策,又送你幽情媚骨香,你如何能得到现在这个不知被多少女子艳羡的位子呢。” “你,好,就算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可是你可知道,我这个莫夫人的位子做的有多么的难受吗?莫风淼从大婚之日起就从来没在我房中留宿过,更没有见过我一面!你说,我做他的莫夫人应该高兴吗?”被紫璃戳到痛处,银香再也顾不得许多,将自己的凄惨精于和盘托出。 “这也只能怪你太没本事了,作了他的夫人,却连他的人也拴不住呢,若要是唤作我,必是让他连一刻也离不开我呢。”媚笑嫣然,在云焱那里所受的委屈一扫而空,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比她更悲惨的女人呢。 “你莫要落井下石,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来找我了,哼。”果然女人最聪明的时候便是女人之间吵架的时候。银香也不甘示弱的回嘴到。 “好你玥银香,本来我今天来时要帮你的,看来你是不需要我的帮忙了。那么告辞了。”向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紫璃恼怒不已,转身便要离开。 “姐姐请留步。刚才是银香的错。还请姐姐海涵,赐教姐姐之法。”一听紫璃有办法帮自己,在顾不得许多,银香立刻像转了性般,开口叫住了意欲离去的紫璃。 “呵呵,妹妹休要见怪,是姐姐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妹妹不要计较呢。”听见银香的软话,紫璃也怒气渐消。她本来就是要利用银香,还好银香叫住了她,不然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会和姐姐计较这些小事呢。还请姐姐教教妹妹,如何应对自己的夫君呢。”此时的银香再也不是那个纯真可爱,只傻傻的爱着风淼的纯情少女了。不知何时,恨意染污了她,让她变得工于心计,同时也学会了逢场作戏。 “呵呵,妹妹莫急,待姐姐慢慢跟你说。”眼见银香上钩,紫璃也不再钓她胃口,伏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风声滑过,卷起片片枯叶,似乎预示着今年的冬天会格外寒冷。 谁知莲子心,清涟未濯妖。 莫说情字最伤人,秽染清荷魂。 寒风不明空闱怨,独倚西楼恨如今。 第10章 梅月初五,庆阳。 “嘿,大哥,这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又要开始了。这回不知谁能坐上武林盟主这个宝座呢。”华峰山脚下不远,庆阳最大的客栈龙祥客栈中,三个貌似习武之人的男人正谈论着。 “依我看啊,这次最有希望的大概就是玄机派的掌门冷砂骥了,要么就是点苍派的门主凌 冲。其他们派虽然也不乏高人,但是声势却都不如这两派一般如日中天啊。”被称作老大的男人一边分析一边讲道。 “哎,可是大哥,可我听说莫家庄的大公子人称缥缈公子的那个莫风淼上个月娶了天下第一庄的大小姐,就是据称江湖五大美人之一的那个玥银香啊。那莫家家主莫天啸莫大侠,本就是行侠仗义之人,在江湖中享有极高的声誉,这回又有了这四大武林世家之一的莫家的支持,能不能争得盟主之位,也未可知啊。”另一个坐在大哥对面的尖嘴猴腮的男人向他大哥说道。 “是啊,大哥。” 左边那个又插嘴道。“而且最近我听说江湖上纷纷传言,那点苍的掌门人与那莫大侠私交甚厚,保不准点苍派也会支持那个莫大侠呢。” “就是就是,我也听说有好多门派好像都表示要支持他呢。” “可近些日子才突然崛起的风火堡也颇有实力啊。也不知他要表态支持哪一个呢。”`三人正说着,门口却走几个男人,让他们霎时住了嘴,同时也吸引了满厅的食客与宿客,众多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为首的那个男人身形英挺,浑身散发着冻人的寒气,连他身边的温度就降低了不少。说得夸张点,走入那男人五尺之内,便可被冻成一尊冰雕。然而就在这极寒之中,却极不协调的出现一张闪耀着太阳一般热力的温暖笑脸,仿佛丝毫不受身边的寒冰影响,让人顿时感觉春回大地。然而惊讶还未到此为止,太阳与月亮竟然同时出现在人们面前。那寒冰男人的身边还跟着另一个白衣玉扇,温文尔雅,让人觉得如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一样舒服的翩翩公子。这三人完全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然而等他们走进,人们才发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一位身着淡淡的水蓝色长衫的男子,其气质丝毫不逊于前面三人,只是他那狂傲不羁仿佛傲视天下的神情已在进门时转为满脸的不满。 “ 璇惑,别以为你长得可爱点就能抢我风头,本公子那是不屑于你争风。” “羽化别以为你文质彬彬,温文如水,其实你就是个伪君子。” “莫云焱,最可恶的是你,你,哼。”那蓝衣狂生最后一句抱怨被云焱那冰冷摄人的眼神硬生生压回肚里,只好以冷哼再次表示自己的不满。 “呵呵,没想到你这逍遥狂生也有吃瘪的时候呢。”璇惑趁机讥笑伊行。 一旁的羽化虽未说什么,但一脸的诡笑却是少不了的。 “你,你们——”被噎的无语反击,伊行只好退而求其次,咬紧牙根说道,“下次我一定要走在你们前面!” 唉,云焱无力的摇摇头。这三个人就是有办法在随时随地的找到可以计较的事然后开吵。但他们斗嘴的原因却往往让人哭笑不得。比如这一次,就是因为伊行认为他的风采被他们三人挡住,抢了他的风头,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至交好友竟然都是这副德行。苦笑一声,心中的愁绪与相思之苦不由也被他们冲淡了不少。 “小的看四位爷气宇不凡,定是贵人驾临本店了,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四位爷可有什么需要?”店小二一回过神儿来,连忙迎上,一张脸笑得仿佛看见了金子。 “给我们四间上房,现在先给我们上点吃的。”羽化浅笑着对店小二说道。 “好好,四位爷请这边请。先给四位上菜,小人在带四位爷去客房,可好?”店小二连忙应到,心里琢磨着又可大赚一笔了。 “那就多谢小二哥了。”拿出一定银子递到店小二手里,云焱等人在一个靠窗的雅间坐下。 店小二双手捧着那定银子,笑得满脸谄媚,“请四位爷稍等,菜这就来。” “大哥,你看刚才那几位定是安庆风火堡的人了。好俊的相貌。”左边的男人道。 “是啊,刚才我差点连呼吸都被冻住了呢。那个领头的可真是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啊。”对面的那个男人道。 “可不是啊。我看那领头的就是风火堡的堡主了。那个娃娃脸的八成就是火阳公子璇惑,而那个手持玉扇的恐怕就是寒月公子瑶羽化了吧。”大哥说道。 “ 嗯,还是大哥见多识广啊。那最后进来的那个呢?” “嘿,那个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那就是前些日子血洗黑血寨的天下第一狂人逍遥狂生殷伊行了。” 三人一阵乍舌,惊叹能一睹江湖名人的风采,作为日后吹牛的资本了。 然而下一刻,大厅里的人们是真正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呼吸。随着一袭紫纱飘进,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不由吞了一下口水,抽气声更是此起彼伏。 魅紫璃幽幽的走了进来,遮面的紫纱一瞬间滑落,带起一片吸气声。怀抱着琵琶,紫璃走到店小二面前。 “这位小二哥,刚才进来的那四人,你可知他们在哪?”媚声响起,销魂入骨,店小二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俨然失了三魂六魄,只知道傻笑不以。 “仙子莫要见怪,这小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我这就带您去。”还是掌柜的最先恢复,一手扇在店小二的后脑上,骂骂咧咧地说,“还在这发什么愣,还不给我去干活!” 店小二这才回魂,唯唯诺诺的走向后厨,眼睛还依依不舍的瞟着紫璃。 “仙子这边请。”掌柜的拱手一让,紫璃顺着他的指领离开了大厅。 众人看着紫璃离去,这才渐渐收回视线。但见面前佳肴,却早已失了胃口。 “大,大哥,刚才那个姑娘,不会就是江湖五大美人之一的琵琶魔女魅紫璃把?”左边的男人刚刚回魂,便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当然了。没想到她也来凑这个热闹,看来今年的武林大会真是太平不了了啊。就是不知她找那四个人要干什么呢?” “嗨,说不定她与那其中一个有……”没说出来的后半句却人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大厅中的众人也与这三人一样,一边纷纷猜测,一边又嫉又妒的暗叹自己无此艳福。 “老大,仙,仙女啊。”雅间内,正对门口的璇惑口水已流了满地,看着进来的紫璃半天才吐出这一句话。 “你又来干什么?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丝毫未受璇惑的影响,云焱冷冷的吐出着几句话。 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这个男人心痛,但一见面便听到朝思暮想的男人吐出如此冷酷的话语,紫璃的心又是一颤。“莫云焱,我来原本是想提醒你,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个必要了。我终于看透了你了!”满心惦念化为恨意的刹那,泪如泉涌,碎了片片真心。 “我的事自会解决,不捞你费心。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没有任何怜惜,云焱的声音依旧冰冷,冻的紫璃彻底绝望,转身便于夺门而出。 “仙子别走啊,小人璇惑,想与仙子认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的璇惑丝毫不选时间,马上拦住紫璃。 “你,闪开!”被人拦住去路,紫璃想也不想,伸手就是一击。 “哎呀,仙子,你这是干吗?”小心接住紫璃的攻击,璇惑顺手抓住紫璃的玉手。“仙子别怒啊,璇惑只是对仙子一见倾心,想认识一下仙子罢了。” 可恶,眼前这个登徒子不仅在她最伤心的时候来惹她,竟然还抓住她的手不放,说些让她丢人的话,气得她七窍生烟,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你放手,给我滚开!”反手一扭,挣脱他的色抓,紫璃便于下杀手。 “够了!滚!”下一瞬,云焱已挡在璇惑面前,挡下紫璃的攻击。 默默看了一眼云焱,紫璃再不做留恋,飞身掠出雅间,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羽化,你最聪明,你给我出这主意吧。”璇惑苦着一张脸,哀求着羽化。 “我,我能有什么主意?是你自己不看场合,不看地点,不看形势,非拉着人家仙子仙子的叫,还要认识一下。那云焱生气也不能怪我啊。”羽化果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顺便奚落一下璇惑。 “这,那个,人家也是一时冲动嘛。突然见到如此让自己动心的女子,怎能错过呢?这次错过恐怕就再也没有下次啦。再说你没看到吗,那紫璃仙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和那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的神采,早已把我迷的七荤八素,搞不清状况啦。你就帮帮我嘛。”璇惑开始软磨硬泡,丝毫不估计自己男人的面子。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人谁一看见云焱现在的表情,也会马上闪到百里之外,只求能躲得过。 “好啦,璇惑,我看云焱也不是在生你的气。你就不用担心啦”羽化真是服了这个璇惑了。武林中的一大妖女居然能让他给形容成冰清玉洁的九天玄女,可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真是不错的。 “哦,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璇惑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沉道原位。抱着既然是狗头军师羽化说得就没错的的念头,璇惑一边回想紫璃的美丽一边痴痴的踱回自己的房间。 恨,满眼满心都是恨意在燃烧着,紫璃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一个她最爱的人。穿梭于树林间,她飞速的跑着。不,不能停,她害怕一停下来就会想起他的冷酷。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飘然滑落,在她身后画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曾经,她以为她可以占据云焱的心,让他爱上自己。可是他从未给过一个眼神。曾经给她以生的希望的那缕虽不温暖但却光明的阳光彻底的失去了。现在她所剩下的只有绝望与恨。 恨意如熊熊烈火,灼蚀着她原本就不纯素的心灵,在这一刻,连灵魂也被燃烧了起来。无从宣泄恨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目标。莫云焱,你这样践踏我的一片真情,让我如此痛苦,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我会让你也尝尝痛失所爱的痛苦的!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大地。 就如紫璃的心一般,此刻已完全被黑暗所吞噬。坠落地狱的人啊,不甘寂寞的要把曾经的爱人也拉入地狱,永不超生。 爱欲狂,恨欲狂。 冲天怨意为谁伤? 宁为玉碎不瓦全,一缕芳魂痴恨天。 第11章 离武林大会的开幕还有三天。 莫家别庄里,风淼正独自一人发着呆。一想起几天前的事,不禁就让他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不为别的,只因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本以为能躲开银香些日子,谁料事情的发展根本就出乎他的预料。 五天前。 “父亲,我也要去武林大会。”风淼正在客厅与父亲商议武林大会的诸般事宜,银香清越的女声突然闯了进来。 “银香给父亲大人请安了。”莲步轻移,银香走进莫天啸,欠了欠身,道了一声万福。 “呵呵,银香,几日不见,出落得更漂亮了。我们风淼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啊。”一转刚才的严肃,莫天啸微笑着对银香说。 “父亲大人缪赞了。能嫁给风淼大哥这样的人才是银香不知几世修来地福气呢。”一边说,银香一边深情的望了风淼一眼,然而那眼神中却还夹杂着只有风淼才明白的怨恨。“父亲,香儿也想同您一起去武林大会,见识一下天下的英雄豪杰,不知父亲能否带香儿同去呢?” 香儿的眼神让风淼不禁心生愧疚,但他还是无法面对她。“香儿,别胡闹。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再说父亲去那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在家做好该做的事就好了。”名义上毕竟还是他的结发妻子,风淼总是要说上一说的。 “父亲,银香知道父亲有重要的事,银香不会给父亲添麻烦的。而且银香这次随父亲前去,可是以我爹的名义,全权代表我们名人庄,只要父亲大人需要,媳妇就可代表名人庄全力支持父亲。父亲大人,您看可好?”并未立会风淼的阻拦,银香一股脑儿的向莫天啸说明。 “这……”莫天啸听到银香的说辞,不由一阵心动。如若他有天下第一庄的支撑,那么盟主之位必定又会多了几分胜算,如果银香真的能入她说的那样代表整个名人庄,那自己岂不是如虎添翼吗?思及此,莫天啸不由向银香道:“香儿啊,父亲知道你想去,但是武林大会毕竟是天下盛会,除了各路名家,比还会有一些鸡鸣狗盗之辈也会去凑这个热闹,你一届弱女子,万一保护不周,岂不是徒填凶险吗?”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银香的说法虽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但如此大事其能凭她空口而说就让人相信呢? “这个父亲大人不用为银香担心。相信以父亲及风淼大哥的名声是不会有那不长眼的宵小之辈来骚扰的。而且银香还有众多家人保护,应该没问题的。何况我爹也给了我名人庄的金令玉牌,让我可以随时调动全庄人手。想必父亲大人也知道这金令玉牌在名人庄的作用,见令如见庄主,这是名人庄的规矩。所以银香才敢说代替我爹全权代表名人庄。”原来纯素单纯的银香已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经于事故,老练狡猾了,看来情字伤人之深,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好好好,既然银香你这样说,父亲若是再不满足你这个愿望也过于不近人情了。这次父亲就带你去见识见识武林的盛典,华峰山的武林大会。”莫天啸心里暗自高兴,没想到关键时刻上天竟然如此帮他,看来他当初极力促成的这桩婚事,终于没有做错啊。 “可是父亲,——”风淼显然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银香的要求。在惊讶银香的转变的同时,极力想改变父亲的决定。 “不用再说,为父已经决定了。再说这次武林大会会耗时多久,为父也不清楚,让你们这对新婚燕尔分开如此之久,为父也确实不忍心啊。哈哈。”心情极好的莫天啸并为顾及风淼的反应,反而调侃起他来。 “父亲,”听莫天啸如此说,银香已满面羞红,如染了胭脂的白海棠,让人看了心醉。“那香儿就先谢谢父亲了。香儿不打扰父亲与风淼大哥谈正事了,香儿告退。”没理会风淼眼中的无奈,银香得意满志的离开了客厅。 唉,风淼真的不想面对她,他不知道他该以什么态度对他结发的妻子,但却并非是他的爱人,而是无奈之下才结合的发妻。自从嫁给他之后,他知道香儿变了,变了很多。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总是追着他,飘着一头墨玉青丝的可爱的小妹妹;也不是那个只一心爱他,如夏日清荷般纯洁的少女了;现在的香儿,变成让他如此陌生的工于心计的新妇了。香儿和最之有?是他的逃避和不负责任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可他又何尝愿意如此对待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可爱妹妹 ?只因他现在他连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清楚啊,叫他如何面对她?至今他也不明白,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竟会对香儿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以致造成今天的这种局面。可以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卖,而时间也不能倒回,所以风淼只得一人在这里咀嚼自己所造成的苦果。 “风淼大哥,几日不见,你过得可好?”正想着,香儿一身橘纱的穿过月亮门,朝风淼盈盈走来。 “哦,是香儿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突然出现的香儿让风淼措手不及,不禁有些慌乱。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毕竟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夫人啊。”银香不高兴的嘟起樱唇,半撒娇的向风淼道。 “不不, 香儿,我只是怕寒气重,侵了你的身子,受了风寒就不好了。”被银香几句话噎得不知说什么好。 “几日不见,风淼大哥倒是会关心我了啊。”一句酸溜溜的话脱口而出,让银香自己也懊悔不已。毕竟她来找风淼是有事要做的。 “香儿,对不起。风淼大哥知道是我对不起你……”风淼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银香打断。 “别,别说什么对不起了,风淼大哥。如今香儿已是你的妻,不论你怎样做都是不该有怨言的。香儿知道,我让你为难了。”轻轻掩住风淼的口,银香幽幽的说。“别再说什么对不起了,风淼大哥。香儿不怨你的。”但是我恨你,莫风淼。银香在心中暗暗地念道。 “唉,香儿,你,我——”一句话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银香,风淼已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风淼大哥。香儿今天来,只是为了看看风淼大哥,以解香儿多日未见的相思之苦。”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珠,银香随即又笑道,“哦,风淼大哥,你看香儿这个记性。险些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偷偷吐了吐丁香舌,风淼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可爱纯洁的小表妹香儿,几天前与父亲争取得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不禁让他疑心尽去,只觉自己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风淼大哥,你看。这是父亲今天派人送来的呢。香儿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就带来送给风淼大哥,留在房中观赏。”由于风淼以至于香儿分房而卧,加之刻意躲着着她,所以即使出门在外,他们仍旧是各住一间客房。 “这是什么花啊 ?好美。”如是风淼这等风雅之人,凡间花朵极少有入眼者,也不由被香而手上小心翼翼拖着的白玉琉璃瓶中的花所吸引。 这花只有一支主茎,却透着玉琢般翠绿精滑,整枝茎至花托却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如婷婷少女娉婷而立,身姿卓绝。那翡翠玉茎上,左右各穿插衍生出两三枚翠叶,相互掩映,而那叶,也仿佛精雕细琢的玉器,闪着如水般动人的翠色光泽。最让人以不开眼的莫数那朵顶在茎上的花朵了。似含苞待放,花心包裹着层层花瓣,又是绽放正浓,层层花瓣细细分开,向外伸展 。水蓝的花瓣上,仿佛流淌着水玉华光,在夕阳的照射下, 绽放淡淡蓝光,幽媚迷人,去丝毫不显妖浊。若说有空谷幽兰的超凡脱俗,却又如柔媚兰花之娇柔轻盈,更可贵的是,还有夏日清荷似的淡淡幽香与清丽姣妍。此花决非一般凡品可比拟,让风淼一见就爱不释手。 “此花名叫嫣然一笑。传说是只生在那大雪寒烟,悬崖绝壁,终年冻土的胧雪山上。而且只长在纤尘不染的冰雪寒霜之中,十年只开一次花。”看着风淼那爱不释手的模样,银香不由浅浅一笑,柔柔的说道。 “如此珍贵稀有的花朵,真不是岳父大人是如何得到的。不过这花名也不知是谁所取,真是形容得恰到好处阿。”风淼不禁感叹着。 “呵呵,爹是如何得到的,香儿也不知道,不过送花来的人向香儿解释这花时,倒是真的下了香儿一跳呢。”正专注于赏花的风淼并未发觉,香儿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哦,那来人是怎样说的呢?这花还有和过人之处?”风淼不由好奇的一问。 “听那人说,这话叫做嫣然一笑还是有来历的呢。”见风淼痴迷的模样,香儿柔柔一笑,细细讲道,“传说啊,这胧雪山上,曾住这一位半仙之人,仙风道骨,法力无边。这半仙生的清洁如雪山之甘泉,冰肌玉骨,貌如谪仙。但却终日无所事事,只悠荡于冰雪间,与那雪兔冰鹞为友,玩乐嬉戏。偶有一日,他游至着胧雪山的最高峰上,仰天而望。胧雪山的最高峰叫做天涯峰,相传是最接近天的地方。他这一望,可不要紧,正值寒天玄女在冰河沐浴,不小心溅出一滴冰玉之水,正好映上了寒天玄女那浅浅一笑,便坠落人间。在那半仙望见那笑容的一刹那间,那水滴坠于冰雪之上,化作了这支花。那半仙于是便爱上了寒天玄女,终日守在这花旁,企望能再见一次玄女。于是这花就被那半仙命名于嫣然一笑了。”一股脑讲完这传说,银香便望见风淼着迷的神情。 “ 原来如此,怪不得此花如此神姿,原来是只应天上有啊。也不知后来那半仙有没有等到玄女呢?”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风淼说着。 “呵呵,这香儿可就不知道了呢。”笑风淼的痴,竟然会为一个传说中的人担忧呢,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对一个更本对自己无情的男人伤心落泪。 “风淼大哥,我看时辰已不早了,香儿先回去了。风淼大哥也早点歇息吧。”银香见目“嗯,谢谢你,香儿。夜已凉,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风淼大哥客气了,你我已是夫妻,何以言谢?那香儿告退了。”深深地在看一眼风淼,恋恋不舍的离去。她慢慢的走着,其实大多么希望风淼能交自己留下来啊!但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根本就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枉自己身为江湖五大美人之一,却还不如一枝花能得到风淼的关注啊!呵呵,这真是对她莫大的讽刺。莫风淼,你等着吧,你加注我身上的痛苦,就快要你偿还了。 风淼目送着银香的背影远去,心中百感交集。如此痴情女子,自己却对她如此冷漠,真是让他不知何去何从了。收起桌上玉瓶,移至自己卧房中,风淼望着那花和衣而眠。 一抹嫣然柔一笑,倾倒缥缈一公子。 为知清荷缘何异,只因情字最伤人。 巧笑倩兮,莲微步,惑心迷眼,不知恨已化怨魂。 第12章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梅月初九,武林大会在华峰山脚下轰轰烈烈的开幕了。 筹备了几个月之久的武林大会,已建好的会场下,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各路来看热闹的人。 “大哥你看,今年的会场可与往年不同啊。”路人甲感叹道。 “是啊,是啊,你看今年光这一个楼牌就花了一个月才建好呢。”路人大哥随声应到。 已完工多时的楼牌上,镌刻着“武林大会”四个刚挺犀利的金色大字,而两边的蟠龙大朱红柱上,分别悬挂着一联对匾:左书 “上天入地四海英雄齐会安庆” 右书 “走南闯北八方贤圣云聚华峰” 再往里走,左侧有一玉色琉璃大影背,上浮着九龙戏珠图。正中央便是四方的一个大型较场,青石方砖铺地,平整开阔,想必耗资不菲。穿过较场,一栋三层高的朱楼边耸立眼前。丹青描凤,金壁雕龙,精雕细琢的梁檐,镂刻精美的檀窗,闪着金色琉璃瓦的屋顶,无一不叫人惊叹它的鬼斧神工,更不敢相信几个月便可建出如此楼阁。至于楼阁后,从大门处便是望不见的了,但想必不会比前庭差上多少。 “莫家庄庄主莫大侠到——”传报声从楼牌下响起,节节向里传去。 “呵呵,莫庄主请,在下久仰莫庄主之仁德,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啊。”大会的主办人,也是这会场的修建者,河外第一贾朱炳鑫挺着自己肥胖的肚子,拱手向莫天啸问好。 “客气客气,谁不知你朱大官人富甲天下,莫某那能相比。今日所见这会场,足显朱大官人的气派啊。”莫天啸也回礼道。 “呵呵,好说好说,莫大侠远道而来,还请陵内稍坐。请——”一手将莫天啸和跟在他身后的风淼夫妇让进厅内,朱炳鑫急忙又去应着另一个传报。 每届的武林大会,因为要负责各方来客的食宿茶点等诸多事宜,所以耗资颇巨。于是便会每届找一个东主作为中立,来主办,而主办武林大会这样大规模的盛会,靠它更能带起自己的各项生意,所以各大富甲一方的大商贾们无不争抢,这朱炳鑫能举办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可谓也是有些能耐的。 一个时辰过后,终于各路参选武林盟主的豪杰名人们都到齐了,云聚于大厅中。 “各位,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请随小人至较场参加开幕典礼。”朱炳鑫不愧是商人,圆滑的紧,由他这种人来主持武林大会也会减少不少血腥呢。 众人来到较场,按次序分列两侧。中间的大红地毯上,朱炳鑫站在正中,左右各是两个中立门派的门主。左手边分别是流空派掌门楚烟雨和少武的代住持明心大师,右手边的便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二的家主秋无殇与上官不悔。这阵帐可是让处于中央的朱炳鑫得意了好久,自己在富有,也不过是一介布衣商贾,今日却能与这武林的四位泰山北斗比肩而立,让他那本就肥大嘴更是一刻也合不拢了。 “各位远道而来的英雄好汉,武林名宿,小人就是这次的武林大会的东主朱炳鑫。下面我宣布,武林大会暨日开始——” 随着朱炳鑫的话音,一阵鞭炮齐鸣,血淋淋的武林大会终于拉开了帷幕。谁又知道这底下藏着多少暗潮汹涌,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呢? “下面请明心大师为我们宣布规则。”鞭炮过后朱炳鑫的声音又一次想起。 “武林大会会规如下:一、 各位参加者未经许可不得进行帮派私斗;二、 不得以任何不光明手段消灭对手;三、 对中立各派不得携私报复;…… 以上各条希望各位严格遵守,违规者立即取消参选资格。“没有一句废话的宣读完规则,明心大师默默合掌,一生”阿弥陀佛“向在场人士微微一躬,便面无表情的退回原位。 “下面正式开始擂台比武。” 一声铜锣响后,便有人按耐不住,窜上较场,以抖威风。随即便有人不甘示弱的冲上与之争斗。 …… 大门派及莫天啸风淼等人均未出场。因为他们都在观望,先出来的必不会使自己的对手。 也就是一些无名小卒想趁这个机会扬名立万罢了,并不是真的想争什么武林盟主之位。 连续三天,都是这种状况。莫天啸到是还很沉得住气,并不是观望着。但是他不知道,在他不远处,还有一双眼睛随时注意着他的动向。 三天之后,各派也终于有人沉不住气,纷纷加入了争斗。玄机派的掌门冷砂骥及点苍派的门主凌冲还有就是风淼的父亲——莫天啸了。由于玄机派向来门规森严,又是个很少插手江湖事务的门派,但一旦有大事发生,玄机派必会出人过问,而在这其中又会起到举足轻重的力量,所以支持玄机派的名人门派虽然不多,但他的威望却毫不逊于其他两人。而点苍派的掌门凌冲与莫天啸可就是拼了个半斤八两。按理说,莫天啸只是一方侠士,在各方面都要逊于凌冲,但也就因为他是位侠士——,早年闯荡江湖时,结识的各方奇人异士如今皆已成名,加上自从他创立山庄后更加有意的为自己铺路,所以支持他的门派名人也不在少数,再加上近日风淼成亲所娶的媳妇便是那天下第一庄的千金,这自然是天下第一庄也站在了他的阵营上,这才使莫天啸与凌冲拼了个旗鼓相当。 这几天,风淼发觉自己身体有些奇怪。每当他早期晨练静坐吐纳之时,总觉胸中抑郁着一股闷气,让他无法完全聚气,而且这种情况一天较一天严重,时至今日,他只能发出平时功力的五成左右了。他也寻找过原因,但其他地方却无任何异状,让他不禁不明所以,只有那嫣然一笑,一如当日送来的那样美丽惑人,让他每日见了不觉心情好些。 这一天,乌云压日,阴沉的天仿佛预示着不祥的到来。也正是在大会的第六天,异变突起。 “玄机派,让你看看我点苍派的利害!”一阵暴喝过后,两派的首席大弟子在场上兵戎相见。 “哼,你点苍派有何本事拿出来便是,不用在这里装腔作势!”两个年轻人均是身手不凡之人,孑然傲骨那容他人嚣张,谁也不甘示弱。 一阵金鸣声交织在一起,乱剑穿花,迷人心眼,功力稍弱的一看不清剑的走势,只觉两股金丝在空中舞动,并不时交叠在一起。 “铿锵”一声刺耳的鸣响,点苍派的大弟子已一剑斩断玄机派大弟子的轻剑,由于收势不及,更是将剑锋斜斜刺入了他的肩膀,这还是在他努力躲开他心脏的结果。场上场下一震惊谔。没人会想到那点苍派的大弟子手中拿的竟是一把传世名剑,玄机派的剑虽也是精铁铸造,但毕竟比不上那名剑,这一场可以说玄机派是输在了武器上。 眼见自己徒弟受伤,冷砂骥连忙将他扶了回来。本就无多少功利之心,再加上自己已损失多元大将,如今连大弟子也受了如此重的伤势,支持自己的门派名士又少于其他两人,冷砂骥随即作了决定:“我玄机派长门冷砂骥,在此宣布,退出此次武林大会。” “ 师傅,你,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啊!”大弟子不由一急,有些委屈得说道。 “好了,徒儿,功名利禄本就是身外之物,不要如此执着。且让为师赶紧看看你的伤势要紧。”毫不理会在场人们的震惊与不解,冷砂骥轻轻的扶起他的徒弟,缓缓向后庭走去。 在众人震惊与他的决定之时,莫天啸眼里睛透出一丝胜利的得意。 就在冷砂骥推出不久,更加让众人惊诧不已的事发生了。 “我,点苍派掌门凌冲在此宣布,我点苍派从此时起退出此次武林大会。”凌冲的声音又在会场中掀起巨大的波澜。还未从冷砂骥的话中恢复过来的众人此时已如炸了锅一般。 “请大家安静。”关键时刻,还是明心大师出面,那浑厚的内里把声音送出好远,渐见压下了众人的鼎沸之声。“如凌掌门所以言为实,那么此次大会的胜者便是莫天啸莫大侠了。” 不徐不急的说完这一席话,又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而此时的莫天啸心中早已得意不已。一切仅在他掌握之中啊。 “凌掌门,老纳问你,你刚才所说的话可是真的?”不理会众人的议论,明心大师一脸平静的转向凌冲问道。 “明心主持,本掌门所讲具是真的,本门现在退出大会。”凌冲好像早已预料到一切,镇定自若地说道。 “好。各位施主,容老纳与此次中立的四大世家与流空派掌门商议过后,再做定夺。请各位稍安勿躁,在此耐心等候。凌掌门,情虽老纳来。”伸手一引,明心大师与凌冲消失在后堂议事厅,只留下满场不明所以的人们暗自在猜测着。 半个时辰过后,四大世家家主、明心大师以及流空派的掌门人出现在观武台上。 “各位请稍静。”明心大师一语刚出,会场便安静了下来。显然,众人在惊讶之余,都想尽快知道这次大会的结果,也就是武林盟主之位到底花落谁家。 “经老纳与四大世家家主及楚掌门商议过后,已做出了结论。由于凌掌门认为门中弟子受伤较多,且今日其弟子又是以兵器取胜,并非真功夫,已失了颜面,且莫大侠又是仁德广义之人,是不愿与莫大侠在动干戈,遂推出此次大会。现在老纳宣布,此次武林大会的胜者为莫天啸莫大侠!武林盟主一位当由莫大侠继位!” “等一下!”以真清越悠扬的男声穿透层层人群,递到了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何人在此喧哗?”明心大师不禁出语相询。 “呵呵,正是区区在下我,瑶羽化是也。”手执白色玉扇的羽化淡笑着从人群中踱了出来,众人不由纷纷让出一条路。 “哦。原来是寒月公子瑶公子啊,失敬失敬。敢问公子此次打断明心大师的话,有何用意呢?”凌冲先一步询问出声,眼中透出隐隐杀气。而他身旁的莫天啸也不禁暗恨,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在此关键时刻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子打断,他岂能不恨? “不敢当不敢当,凌掌门客气了。在下并非有意要打断大师的话,只是恐各位被奸人蒙蔽,才出言相告的。”那抹淡然依旧未变,羽化脸上的笑意反而深了许多。 “哦,那还请公子实言相告。公子所谓的奸人是何人呢?”凌冲心头不由一紧,他似乎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哈哈,凌掌门好有趣。在下所说的奸人就是——你!还有你!”玉扇遥遥一指,羽化脸上的笑容未变,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颤。 场内场外一片哗然。 接二连三的变故使人们早已惊讶得说不话来,波澜起伏,潮来潮涌,不知此次大会还会生出何种变故。 阴云滚,波澜涌。 自古兴亡多少事,悠悠。 不禁长江滚滚流,不知何时休! 第13章 “哦,寒月公子好大的口气。无凭无据,你可休要胡说。这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眼看一旁的凌冲早已气的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莫天啸只得张口接到。 “哦,在下是不是胡说莫庄主真的这么肯定吗?”眯起眼睛斜睨着莫天啸,羽化不清不重的吐出一句话来,问的莫天啸不由一心虚。 “哼,寒月公子,老夫敬你是江湖一人才,又在武林中无恶名,才客气的以礼相待。不想你几次诬陷老夫。你若是再不向老夫与莫大侠道歉,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凌冲不亏人如其名,随意年逾五旬,但火爆脾气依旧是不改,几句话不睦,便已要动起手来。 “哈哈,你以大欺小,一派掌门的身份跟我们这些小辈动手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谁说我们没有证据的!”未见其人,声已夺人。狂傲的声音破空而来,激的凌冲浑身一震。只见一蓝衣公子御空而来,翩翩降于场中,一股狂放不羁,睥睨天地的气势不由压倒一切,让人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凭空矮了几分。 “你,你是何人?胆敢如此狂妄?”凌冲已被气的怒火中烧。 “哦,本公子是何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瞥了一眼凌冲,来人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果然是老了,就不中用了阿!我看你这个门主之位还是换个人当吧。”出言不逊,把凌冲气的胡子头发都要根根树立,飞身就要扑上去杀个你死我活。 “凌掌门且慢,休要中了他们的奸计了。息怒息怒。”莫天啸见势不妙,急忙出手拦住了凌冲,好言相劝到。 “士可杀不可辱!近日若要善了,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我凌冲无能!莫大侠还请让开,让我教训教训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虽然在盛怒之下,但面子还是要卖一些给莫天啸的,凌冲压着怒火说道。 “凌掌门休急,戴老夫会会这小子,看他们到底有何奸计。莫要一时冲动中了他人陷阱才好。”莫天啸不愧是最沉得住气的人,依旧对凌冲好言相劝。 “好,莫大侠的面子老夫一定给!今日就让老夫看看,这小子到底耍什么花招!”愤怒的瞪了一眼来人,凌冲硬是压下了满腔怒火,退到一边。 “哈哈,我当叱咤江湖多年的凌掌门是何等英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原来却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呢!”本就生得一身傲骨,更是瞧不起凌冲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来人不由肆无忌惮出言相激,气的凌冲面色一泛青。 “你——” “小子你休再胡说。凌掌门乃堂堂点苍派第十九代掌门人。岂容你侮辱?”没等凌冲发飙,莫天啸赶紧出言相逼。“你屡次出言相辱,不知是何目的。在要言词不恭,休怪老夫及在场的各位对你不客气!” “哈哈,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莫庄主。江湖中谁人不知,我殷伊行天不怕地不怕,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岂会怕你小小一句威胁?”原来此人就是风火堡的逍遥狂生殷伊行。 唉,羽化一阵头疼,这个伊行就是爱抢风头,让人完全忽视自己的存在不说,所到之处笔会挑起事端,此时云焱又不便出现,只得由他这个苦命的人来遏制他了。不过羽化还真怀疑除了那块千年不化的寒冰莫云焱,还有谁能治得了他。 “伊行,东西呢?堡主会等得着急的。”羽化不愧是羽化,璇豁口中的狗头军师,只淡淡一句话,便让伊行的气焰顿时矮了下来,羽化的潜台词就是再说,你再不赶紧办正事,到时云焱发起飚来,别怪我救不了你啊! “啊,给给,羽化。我只是看他们太嚣张了,才忍不住打击一下嘛。”伊行果然聪明,一点就透。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锦布包,满脸谄笑的第给羽化。平常那只会放电的桃花眼此时却在可怜兮兮的对羽化说,羽化可不是我忘了正事啊,你可不要向云焱打小报告啊! “你们两位来这里到底所谓何事?如果只为闹场,老纳可不会轻饶!”关键时刻,还是明心大师出面,才缓和了场面。 “大师请息怒。我这位兄弟只是性格狂傲了些,并无恶意的。我们此次前来,并非是有一闹场,实是不希望这武林盟主一位被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接替。”见是明心大师出面,羽化的语气不由恭敬了几分。却看的旁边的伊行直瞪眼。 “哦,公子口口声声说莫大侠是伪君子,不应接替盟主之位,空口无凭,总要拿出证据来吧。”一直不言不语的上官世家家主上官不悔终于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上官家主莫急。在下手上的这个锦包中的东西可以说明一切。”羽化胸有成竹的托起那锦包道。 “哦,请问公子那锦包之中是何物呢?”上官不悔好奇的问。 “此锦包之中,所盛的乃是武林大会举办前莫庄主写与凌掌门的信函。上面说待事成之日,傲视华峰中英雄之时,必会重谢凌掌门。待在下承得盟主之位时,必将点苍派发扬光大,已不负掌门之厚爱。”此语一出,全场震慑,凌冲早已面无血色,而莫天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最震惊的莫过于在场的风淼。自云焱离开,他又与银香大婚,加之日日思念云焱,早已将诸事抛于脑后,而今想起父亲那时迫云焱杀人之事,又想起当日自己偷听到的父亲与鬼面天刀的谈话,心里不由一紧,恐怕父亲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公子所言是真?请容老纳一观。”只有明心大师镇定如初,接过羽化递来的锦包,细细察看。 “大师请过目,哦,对了,那信函之中还另附有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也是当日一起送给凌掌门的。想必这就是莫庄主所谓的重谢了吧。”羽化真是与不惊人死不休,有一个内幕爆出,听得在场的众人全都傻了眼,而凌冲的脸更是变成了酱紫色,恨不得冲上去吞了那信纸和银票。只有莫天啸在脸色泛青之际,眼神中却透出一丝让人不解的精光。 明心大师确认手中信函及那银票,脸色一正,将信函与银票传于主持大会的四大世家及流空派掌门人,而后对莫天啸说道:“莫庄主,老纳一向敬你为一方侠士 ,不像如今你竟为这武林盟主之位使出如此污秽的手段,你还有何话说?” 定了定心神,瞥了一眼早已满头大汗不知所措的凌冲,莫天啸冷静地说道:“如若大师信得过在下,请大师将信函交与莫某过目可好?莫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决不会做如此偷鸡摸狗之事,相信以凌掌门的为人也不屑于作如此之事。此时必定是有奸人陷害。还望大师楚掌门及四大家主明察,以还莫某一个清白。” 听莫天啸说得如此恳切,明心大师不由心一动,把信函及银票第给了莫天啸。一旁的羽化见莫天啸如此镇定,不由暗觉不妙。 细细浏览完信函与银票,莫天啸不由微微一笑,“大师各位请看,这信函上莫某的名字是否写得有些与往常不同呢?” “哦,有何不同?”未与莫天啸通过信的明心大师不由一问。 “大师请看,这莫家庄主 莫天啸的这个啸字是否比平常多了一点呢?” “这,啊,对了,莫庄主一向觉得这个啸字太过狂放,于是在用在自己的名字中时,都会故意不写这个撇点竖中的点字,如果不是熟悉莫庄主笔迹的人是看不出来的。”经常与莫天啸通信的上官家主解释道。 “还有这银票,请问朱大官人,这可是您钱庄里开出的银票?” 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被点到名,朱炳鑫颤巍巍的接过莫天啸递来的银票,擦了擦满头的虚汗,细细的看了一遍。“嗯,啊,不错,这是小人钱庄的银票。可是这张银票……” , “早就已经过期了吧,”还不等朱炳鑫说完,莫天啸便已肯定的语气接到。 看到朱炳鑫如捣蒜般的点头,莫天啸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早在莫天啸说那信函之时,羽化便感觉不妙。莫天啸的反应太镇静了,这是一个陷阱。他便立时向伊行传音入耳,“伊行,这次恐怕大事不妙了。我们都低估了这个老狐狸,恐怕会被怕反咬一口。一会我说走你就与我权力施展轻功,分头向外逃去。千万不要被他们抓住。”看着伊行虽不服气,但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羽化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 大师,各位家主,楚掌门,这二人明显是蓄谋已久,要陷莫某与凌掌门于不仁不义,还望各位能给我二人一个公正的答案。”枪头一转,莫天啸直指羽化与伊行。 伊行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有如此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之徒,眼看几个月来的辛苦功败垂成,心中怒气陡然上冲,大声骂道:“莫天啸你好无耻,这明明就是你造的假局来陷害我们,我殷伊行与你没完!”早已顾不得自己彬彬尔雅的书生形象,伊行不禁口不择言的大骂出声。 “不要与他们废话,给我拿下!”还未等明心大师等人有所反应,上官不悔早已不耐烦地勒令手下出手。 各派人马也不甘落后,都派出人手,将羽化与伊行困在中央,为了个水泄不通。 唉,看来今日在劫难逃了。暗叹一声,羽化具起胸中内息,大喝一声:“伊行,走!” 这一声险些将功力弱一些的震个四脚朝天。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羽化和伊行便已腾空而起,光影闪烁之间,已奔出七八丈远。 “给我追!”凌冲这回可有了发泄的目标,率先提气便向伊行追去,眼睛里杀机毕现,是要将伊行手刃。 众人如法炮制,兵分两路,一路向南,一路向北,分别追着羽化与伊行而去。 风淼在震惊与不解之余,也无奈的随父亲向伊行追去。 风起云涌,英雄末路。 不明其中各原委,只恨奸人诡。 劳燕两分飞,莫恐追兵在,自当将有贵人助。 第14章 羽化与伊行一个往南,一个向北,皆使出自己最上乘的轻功分别逃去。 穿过一片又一片的树林,羽化心理不禁打鼓。后面的人仍旧穷追不舍,看来甩掉他们还是时间问题,云焱这回恐怕要着急了吧。对于伊行,羽化倒是不甚担心,逍遥狂生嘛——必要有他逍遥的工具,狂傲的本钱啊。凭伊行的轻功身法,自是不怕被抓住了,况且还有个精兵在接应他嘛。 几个起落之后,又转进一片稠密的树林,羽化决心在这里甩掉那些无用之人。好像捉迷藏似的,淡淡的白影在林中一闪即逝,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分别向四周追去。羽化淡淡一笑,继续向南狂奔。 哼,你那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我?莫天啸心理暗笑着,笑羽化的自不量力。身边的人虽大都被他所迷惑,迷了方向,但以自己的功力,这点雕虫小技还不放在眼内。蓦然瞥见自己身边一抹淡青色身影滑过,莫天啸更是放下了心——萧清也在。 风淼大口的喘着气,不明白自己的功力为何后退到这种地步。想自己被人们誉为缥缈公子,这个名字还是以自己足以傲视群雄的轻功而得名,谁知自己有会有今日啊。苦笑一声,风淼只好凭眼力勉强辨别着前方父亲的身影,努力的跟了上去。 羽化一面加足狂奔,一面还不忘回头望去,见身后之人寥寥无几,追在最前头的自然就是莫天啸了。淡淡一笑,羽化的身影更加快速的在林中穿梭起来。 哦,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实力。莫天啸也不禁惊讶于羽化再次提升的速度,足下也尽力加快脚步,紧随其后,誓要将羽化亲手捉到。却并未注意到,身边除了隐在暗处的萧清,就只剩下远远追在后面的风淼了。 见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羽化渐渐减慢了些速度,转了个方向飞去。 天绝崖上。 羽化停下了脚步,轻轻一转身,悠然而立,玉扇轻摇,淡淡地看着紧逼而来的莫天啸,没有一丝慌乱。 莫天啸刚一站定,便望见羽化那胸有成竹的笑容,不觉冷静下来。当他发现自己身畔在无刚才随行的一人,只有萧清还在暗处并未现身,才豁然明白原来自己是上了个大当。 “莫庄主,在下久仰庄主之阴险,未曾想今日竟然能得以亲身体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在下与莫庄主相比,真是自愧不如啊。惭愧惭愧。”羽化这几句极尽讥讽只能,直说得莫天啸的怒意横生。 “哦,寒月公子过谦了吧。老夫听闻江湖上皆传说瑶公子聪慧过人,是攻心使计的高手,老夫这点小谋略怎能入的了公子法眼呢?此次把老夫引到这天绝崖来,恐怕也是早在公子意料之中了吧。不知寒月公子有何见教呢?”被小辈如此嘲笑,是莫天啸从未有过的耻辱,誓要将这狂傲的瑶羽化手刃,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哪里哪里,莫庄主为人师表,晚辈只不过是向莫庄主学习的。见教不敢当,但我家堡主倒是真的有事望莫庄主能指教一二呢。” “你家堡主?”还未等羽化回答,便有人接了莫天啸的问题。 “就是我。”冷冷的声音明显隐含着恨意,一身黑衣的云焱出现在莫天啸的面前。 “哦,竟然是你这个孽种。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云焱的出现让莫天啸心里一惊,但马上便镇静下来。 “你又何时当我是你的儿子?这样虚伪的话不用再说了吧。你以为你那点小手段我不知道吗? 信我确实没有料到你会耍手腕,但那银票,哼。你真地以为我连真伪都不辨了吗?”云焱的话给了莫天啸不小的打击,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谋这么简单就会被拆穿。这样看来,今天这一切都是准备好的了,一场硬仗在所难免阿。 “你这个孽种,看来今日不除你,他日必还会挡我去路。那就休怪为父手下无情了!”不再多说什么,莫天啸冲向云焱,出手就是杀招。 “哼。”冷哼一声,云焱也不甘示弱,招招直指要害。 “去找他们。”打斗中,云焱也不忘发令。 羽化听了,飞身而起,冲了出去。他明白云焱让他去找他们来。 “呼呼,”喘着气好不容易才追到这里的风淼一眼就望见了正在打斗的那二人。 “云焱?!”先是一喜又是一惊,“父亲!”风淼这才发现那二人正是自己的父亲与自己日日夜夜思念不已的云焱。 “快住手阿!父亲,云焱,你们给我住手!”风淼大喊出声。即使是淡薄冷静的风淼,在面对两个至亲至人的相互残杀时,也会失去理智。风淼喘息还为定,便慌忙扑向了云焱。 羽化离风淼较远,想要拦他,恐是不能,刚要出语提示,却又有失发生了。 “哦,风淼公子,你这么急是要去劝架么?不过就你那只剩五成的功力,你又能劝得了谁呢?”一袭紫衣飘然而落,拦住了风淼的去路。 “你,是谁?为何会知道?让我过去!”风淼并不认识来人,却被她道出自己的秘密,心下一凛,霎时清醒了不少。 “小女子魅紫璃,早闻公子大名,今日终得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至于公子之事,还是请这位小姐来说明一下吧。”随手向前一扔,风淼这才发现,这紫衣女子手中竟还提了个人。 “银香?怎么是你?这是怎么回事?”赫然发现那人竟是银香,风淼心头一紧,感到不妙。 “呜呜呜呜,风淼大哥,不是我,使这个女人让我害你的……”此时的银香早已吓得泣不成声,只会指着紫璃呜呜噎噎的哭泣不止。 “呵呵,莫风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被爱自己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何?”紫璃尖讽出声,让风淼一阵惊慌,他不知道银香到底做了什么。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风淼公子。”一脸胜利的微笑的紫璃微微向风淼一福,张狂的说道,“小女子紫璃,风淼公子,你当初与银香结合,真的以为是自己酒醉吗? 那么我要告诉你,天下还有幽情媚骨香这种东西。你不知道吧,你的夫人银香送你的那朵花确实叫嫣然一笑,但它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追魂曼陀罗!” 紫璃每说一句,趴在地上的银香脸色就变上几分,当紫璃说完,银香已毫无血色,连嘴唇都苍白的如纸一般,那还有天下五美之一的一点影子。 “你,魅紫璃,这些还不是你给我的!”咬得下唇出了血,银香一字一句的指控道。“当初是你给我幽情媚骨香让我去勾引风淼,你说这样他就会娶我!然后又是你给我追魂曼陀罗,说可以让风淼功力尽失,只成为我一个人的!是你,是你,这些都是你!” “呵呵,话是没错,但你不是也用得心甘情愿吗? 你不知道吧,这追魂曼陀罗自己的香味只可使人散功,但要是加上这幽情媚骨香,便是响彻天下的七大奇毒之一——化魂迷香了!中此毒者,身无感触,将功力渐失,精神减损,几月半载之后,必将化为一身枯骨而亡!哈哈,玥银香,他死了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吗?”面对银香的指责,紫璃不慌反笑,而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寒不已。 “不——”银香心碎欲绝的大叫着,扑倒在风淼脚下,“风淼大哥,银香不是有意要害你的,银香只是爱你啊,可是你去从不看银香一眼,风淼大哥,……” 没有听见银香说了什么,此时一切已对他毫无意义。风淼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自己就要死了呵,再也不用背负这爱与恨,情与仇,只有一人,他还放心不下。望向正在与父亲拼个你死我活的云焱,风淼心中一阵轻颤。 此时的云焱与莫天啸战的正酣,两人具是险象环生,让风淼心急如焚。 云焱早已听见紫璃的话,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竟然敢伤害他的风淼!听见紫璃那扭曲的声音,云焱再也不能专心于莫天啸,心神一分,危险接踵而来。 莫天啸见云焱分神,丝毫不顾及风淼中毒之事,趁其不备,一掌击向云焱。 “不要——”父亲二字还未喊出声,风淼已闪身挡在云焱身前。 “风淼!”银香与云焱同时大喊出声。 眼看来不及救护,风淼实实的替云焱挨了莫天啸全力一击,白衣纷飞,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坠落于地。 然而莫天啸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更加步步紧逼的攻向云焱。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武林盟主之位,和除掉知道他秘密的云焱! “风淼大哥——” “ 滚开!”一脚踢开奔向风淼的银香,紫璃拎起还在不停吐血的风淼,高兴的笑了。“莫风淼,没想到你还有如此一天啊!哈哈。” 推开紫璃的手,风淼冷冷的说:“在下如何,不劳姑娘费心。” “好,莫风淼,你够狠。”紫璃实在不敢相信,一个被自己下了毒就要死了的人会有如此表现,“那我就送你一程,让你提早去见阎王!”说罢,恨焰狂炙,举手就要之风淼于死地。 风淼轻轻的闭上了眼,淡然微笑。终于,一切再不与他相关,就让他这样离开吧。 在看见风淼那微笑的一刹那,紫璃动摇了,但此时已失去理智的她早已不能停手,一掌拍了过去。 “夫君……”银香微笑着倒在风淼怀里,殷红的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而她的面色却越来越苍白,“夫君,我能这样叫你吗?” “银香,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当这一掌?你这是何苦呢?”泪,一颗颗滑落,晶莹如剔透的水晶,滴在银香惨白的脸上,与她流出的血混合在一起。第一次,风淼这样无声的哭泣着。 “夫君,我的风淼大哥,香儿从小与你一起长大,香儿对你的爱你比谁都应该清楚吧。 ”涌出一大口血,银香接着说道。“我爱你,从来都只爱你……咳咳,爱你一个人,从来我最不像伤害的人……都是你,要是知道那花会害你,香儿,咳咳,香儿死都不会用的。我的夫君,我的风淼大哥,相信香儿……” “我相信,香儿,风淼大哥从来都知道,是风淼大哥对不起你,怪我不能爱你啊!”风淼抱着即将香消玉殒的银香,悲戚之极。 “夫君,能做你的新娘是香儿这辈子最大的愿望,香儿已经实现了。香儿,,能为你而死,已经知足了,至少这样,夫君,你就……咳咳,可以永远都记得香儿了。”银香笑的是那样灿烂,即使是六月中怒放的牡丹也不能比拟的幸福的美丽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 “别说了,香儿,是风淼大哥对不起你——”怀抱着银香,风淼感到渐渐流失的温暖,慌了,乱了。 “风淼大哥,这事,你第一次为香儿流泪呢。香儿,,咳咳,对不起,再见,还有,我爱你——” “香儿——” 一缕芳魂,黯然天际。 恨已过,爱成痴。 散落红尘,片片真心已无痕。 云山万重,寸心千里。 此情唯能成痴怨,阴阳两世却相隔。 不知身是客? 泪未尽,花已败。 胭脂血染,佳人不再。 前尘往事皆已过,万事俱成空。 第15章 银香死了。 就那样静静的带着一脸幸福的微笑,好像睡着了半躺在风淼的怀里。 银香就这样死在了他最爱的人的怀里。那么她呢?她又该如何?云焱恐怕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又何谈怀抱?杀意骤起,紫璃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如仙之人,妒恨如火焰般,烧尽了她最后一点理智,银香的死没能挽回她的心,反而让她坠入更深的黑暗。 风淼的危险云焱最先感受到了。不在估计莫天啸,拼着硬挨他一掌,直直冲向了风淼。等我,风淼! “银香妹子对你一往情深,他死了,你就给她陪葬去吧!”眼已血红,此时的紫璃,宛如勾魂的厉鬼,誓要莫风淼的死亡来平复她的内心。纤纤玉手,化为无穷利刃,击向了怀抱银香的风淼。 “不——”云焱一声怒吼,声未到,人已至。不顾身后莫天啸的追击,一掌击在了紫璃背心上。 哇的一声,紫璃的手已无力攻向前方的风淼,一口鲜血喷了风淼满身。 “云焱——”风淼的叫声还未停,云焱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风淼望见了云焱身后,父亲眼中那无尽的杀意与得意。“不要,父亲——”这一次,风淼分明看见父亲向身受重伤,还来不及反应的云焱又击出一掌,狠狠的一掌。 血,飞溅如雾,染红了一双清白无瑕的眸子。 第一次,风淼如此的恨。恨自己的无用,恨自己的善良,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的大意中了别人的计。 望着被击的退出了几丈远的云焱,风淼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爱他。爱到刚才他竟然想弑父!也不愿看到云焱受到一丝伤害。 回头望着莫云焱的还有一个人。紫璃的眼神里只有无尽的凄凉,那一掌,击得他的心片片粉碎。“你真的只能如此待我吗?为何当初要救我!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救了我的命,却把我的心推入更深的地狱!”紫璃呐喊着,她已无心。 远处的云焱没有一声回答,甚至连脸色都未变。只有风淼,这世界上他最关心的只有风淼,任何伤害他的人都只有死!紫璃懂了,她彻底读懂了云焱的眼睛。 “哈哈哈哈,云焱啊,可怜我魅紫璃竟如此真心对你!肠已断,泪难收,一腔柔情化覆水,从此再难收!”仰天长笑,紫璃吟出了一句诗。“别了,云焱。我走了,但我会带着你的最爱一起,下地狱!”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恨,是绝望。 紫璃伸手向前一抓,狠狠扯住风淼的衣襟。风淼已无力反抗,眼中只有对紫璃的恨与无奈。 寒风一起,紫纱纷飞,带着那一抹纯白,飘向天绝崖边。泪,如珠滑落,划出一条美丽的曲线,纷纷坠地,乌发翻飞,珠花乱舞,美丽的紫璃如坠落红尘的仙女,带着脸决绝与凄然,曳着风淼,飞落天绝崖。最后一眼留恋,望向了远处的云焱,别了,她的爱人。如紫色的梦幻,紫璃向云焱淡淡一笑,那笑容绝美而凄艳,没有不甘,只有绝望。紫衣飘落,带起白衣纷飞。 凄美的绝世红颜,带着着惑人的决绝微笑,也带走了云焱这一生的挚爱,飞向那无尽的深渊。 “风淼——”云焱强撑着,提起一口气,飞向风淼与紫璃,他要抓住他,没有人能从他身边抢走他,没有! 光滑洁白如丝的锦缎从指尖滑落,云焱手中只有一角白缎,还留有淡淡温暖。“我爱你。”他听见了,在他抓住风淼的那一瞬间,风淼那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心在颤抖,望着渐渐坠落风淼,云焱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挺直了身体,一纵身,云焱也飞向了风淼飘去的方向。 忽然,一阵青风滑过,云焱的本已要下坠的身体,被一股有力的气托向了崖边。 “萧清?”刚一站定,云焱便听见了身后不远处,莫天啸的惊讶。回望崖下,紫衣的身影已被一青衣之人所代,托抱着风淼,而魅紫璃则更深的向下坠着。 “堡主!”三个身影同事来到云焱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 “不要啊。云焱。”璇惑不敢松手,眼泪汪汪的望着云焱。 “你们,你们给我松开!我要去找他!”愤怒,悲伤,不甘,还有最伤心蚀骨的爱,让他再也不能冷静。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云焱咆哮着,发了狂似的挣扎着,目龇尽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他的风淼!即使是地狱,他也要保护他! 一只玉扇击在了发狂的云焱的颈子上,这一刻,这受伤的野兽终于倒下了,血红的双眼充斥着无尽恨意,还有悲亡…… 哼,看来今日是没有灭掉他的机会了,但恐怕他也不能威胁我的盟主之位了。莫天啸始终冷冷得看着这一切,不放过每一个他可以利用的机会。风淼的死,没有在他眼中闪现多少情绪,只有冷漠,只有杀意,还有更加强烈的——野心。 一回身,再不管其它,莫天啸急速飞出了天绝崖,消失在林中。 “恭喜莫大侠荣登盟主之位啊。” “呵呵,还望以后能得各位多多协助,多多支持啊。”禅封台前,各路人马汇集一堂,各个有些头面的人物无不向莫天啸拱手道贺,场面十分热闹。 从今日起,他就是武林盟主了。莫天啸脸上挂着说不出的高兴,终于,他终于登上了这权力的顶峰。哈哈,从此,他就是一代武林盟主了。 远处,一个带着青铜鬼面的男人,静静的注视着一切。但他不平静的眼睛,却迸射出骇人的杀意。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愤然一拂袖,那人摔手而去,只留下一股寒风,夹带着杀意,流过,无痕。 风火堡。 “羽化,你看这可怎么办好啊?”璇惑可怜兮兮的望着羽化,指望着他能出个主意。 “你闭嘴,让我静静。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向风度翩翩的羽化此时的神采早已荡然无存,紧锁的眉头,阴沉的俊脸,告诉人们这回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严重,连一向足智多谋的羽化也感到棘手。 “可是,云焱他还没醒。他受的伤可不轻。最要命的是我怕他醒了会去追随风淼。”一向狂傲不羁的伊行这回也收敛起那天生的傲气,担心的望向静卧在床上的云焱,脸色黯然。 “你们说风淼真的……嗯,那个了吗?”不忍说出那个其实人人心里都有数的残酷事实,璇惑小心翼翼的问道。 “废话,你知道这天绝崖为什么叫天绝崖吗?不就是因为它高吗?你有见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的吗?再说他又受了重伤,……”一不小心说出了那个字,伊行被羽化横了一眼,不甘愿的闭上了嘴,“对不起……”以蚊子声道了一句歉,但他们都知道,从不低头的伊行道歉的原因。 “……”三人一阵沉默。 “璇惑,伊行,我们三个轮流在这里看着云焱,他一醒,不管谁在,都要通知我们其他两人,火速赶到这里。无论怎样,我们不能失去他!现在我们就先遍访天下名医,为云焱之伤吧。”羽化仿佛下了决定,严肃地说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刚才云焱的伤我看过了,莫天啸这个小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我竟然不能给云焱运功疗伤,他体内的那股邪气,怎么也不能祛除。唉。”伊行这回不得不佩服莫天啸的狠毒,竟让他也吃了个亏,无从下手治疗。 “那就这样吧,璇惑,今天你来看着云焱,一有情况就通知我们。我和伊行先去处理一些要事,顺便商量请名医治病的事情。” “嗯,放心吧,我也不想失去老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璇惑收起往日的顽笑不恭,郑重的对两人许下承诺。 点点头,伊行和羽化带着满腹心事,走了出去。留下璇惑,静静的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云焱,满眼悲戚。 风逝云飘淡,红尘莫等闲。 满腔离恨化无伤,只有心死然。 幽谷荡空兰,紫霞纷飞,白烟浩淼,独留焰火在人间。 无风云何往? 怆然天地间。 恨狂炙,爱纷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徒留心黯然。 第16章 乒乒乓乓,一阵轰响过后,屋子里大概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件完整的东西了。 “呼,呼……”云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瘫倒在床边。风淼,我的风淼,你到底在哪 里? 月落,日未升,寒意浓重,侵人心脾。 云焱即将迎来又一个未眠之夜的黎明。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大地,浓黑的如他化不开的心事,解不开的仇怨。 他醒来已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 “风淼!”浑身是汗的从恶梦中惊醒,云焱喊出了声。 “老大,你醒了!太好了。快去叫羽化和伊行!”守在一边的璇惑的那张饱含惊喜与担忧的脸映入云焱的眼中。 “云焱,你醒了。”羽化与伊行同时飞奔而至,脸上掩不住的狂喜。 “风淼?”冷冷的只吐出两个字,却让三人明白了这个男人内心的恐惧。 “这,云焱,你先好好休息,风淼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么?”不得已,羽化被推出来作出解释,脸上的无奈和悲沉已然说明了结果。 “风淼!”依旧是两个字,语气却与刚才明显的不同。炙烈的爱意喷薄而出,仅仅两个字,以让人了解了那早已不能回头的执着。 “云焱,你听我说。与风淼一起掉下去人我们已经查清了,萧清,莫天啸17年前带回的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作为风淼的保镖一起长大,五年前跟随在莫天啸身边替他办事。我相信有他的保护风淼会活着……” “我现在就要他的人!风淼到底在哪!”云焱咆哮着打断了羽化的话,受伤的眼神里,水气氤氲,这个从不流泪的万年寒冰竟然开始融化了。 “……”沉默,一阵能让人发疯的沉默浸银着悲戚的气氛弥漫开来,三人面色黯然。 “你们,你们告诉我,风淼他到底怎么样了?羽化?”咆哮过后,竟然变成了哀求,云焱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然而羽化并没有给他答案,只是望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有着深深的无奈。 “璇惑,你告诉我?”没有明确的答案,云焱不会善罢甘休,他不要相信羽化那个摇头所包含的深意,他需要谁来告诉他,他的风淼还好好活着! “老大……”一句话欲言又止,璇惑实在不忍,这样的云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睿智果断的云焱,他不能,他不要说出让他不能承受的结果! “我们没找到他们的尸体,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冷冷的,伊行打破的这让人窒息的气氛,生硬的吐出着一句话。 云焱整个人就像石塑的一般,完完全全的僵在在那里,仿佛连心跳都停滞了。 泪,翻涌而出,颗颗滴落,麻木占领的他的整个心和身体,绝望却蚕食着他的灵魂。 没有任何言语,云焱就那样静静的呆坐着,空洞的眼神望向天绝崖的方向,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直直的望进他的风淼眼里。然而,奈何风已逝,百转愁肠,万事俱成空。 没有责备伊行,羽化和璇惑看着这样的云焱,不知如何是好。然而他们都明白,这个事实需要有人说出来,而那个人,恰巧是伊行。 “老大,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打破了这寂静的压抑,璇惑小心翼翼的询问出声。他怕,他怕云焱从此就这样离他们远去。 没有回答,一切都是静静的,些微的,他们听见他轻轻的呢喃,“风淼,风淼……” “ 老大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看了看脸色铁青的伊行,璇惑终于忍不住,低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冲到床边,紧紧抱住了云焱,“老大你醒醒好不好?老大,云焱,你不要这样吓我,风淼不在了,还有我璇惑,还有伊行,还有羽化……” “风淼!”这个名字似乎比任何言语都具有更强的震撼力,云焱的身体在听见这个名字时明显一震,“滚!他还活着!我知道他还活着!”一把推开璇惑,狠狠的揪住他的衣衫,云焱还润有水光的双眼紧蹬着璇惑,一字一句的顿道“我——的——风——淼——他——还——活——着!” “老,老大,你……”云焱突然的转变吓了璇惑一跳,头一次看见云焱如此失控的如发狂的野兽,那恨不得撕碎眼前猎物的眼神更是让璇惑不寒而栗。 “我说我的风淼他没有死!风淼没有死!你们都听到了吗!告诉我他没有死!”一连串的怒吼咆哮而出,震的窗棂吱呀作响。 “他死了。”又一次,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伊行眼眶也被水雾弥漫,但他依旧说着,“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 崩溃。 揉碎冰云红满地,巍山倾倒再难扶。 一口殷红的血从云焱口中喷出,染红了他的双眼,眼未闭,身却轰然倒下,他的世界,崩溃了。 “老大!” “云焱!”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羽化与伊行急切地冲上前,险险的扶助了云焱的身躯。 “活见人,死见尸!”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云焱彻底昏了过去。 面面相觑之后,三人各自展开了行动。 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夜晚了,萧清就这样凝望着高悬在夜空中的皎月,心里却挂念着那个让他晨思暮念的名字。 月华如水,涟涟漩波,柔美的月色,如他思慕之人,清涟,飘洁,圣白如月。为了他,他可以舍去一切,他的身,他的心,他的命。然而,这一切也许他并不需要,就如他当初跳崖救他一般,自己所作的一切,对他来讲,也许,都是多余。 轻轻呼了口气,微微一叹,他刚要转身,便正对上了一双如夜色般深沉的眸子。 “为何叹气呢?萧兄?”夜未泱扬起淡淡微笑,看着眼前这不能不说是出色的男子。 “夜兄,是你啊。”像往常一样沉着,萧清淡淡说道。 “呵呵,听说萧兄自幼失声,原来并非如此啊。”夜未泱的嘴到哪里都是那么乌鸦,这一点似乎是不变的。 “夜兄就不要再打趣我了,相信谁都可以不知道,但是你一定知道我早就恢复了声音了。”陪伴风淼一起长大,作为他的影子,萧清多少知道一些未泱的事情。 “呵呵,萧兄的一片赤诚,真是令在下佩服啊。”未泱突然道,“不过,恐怕萧兄着满腔热血,是只能筹知几,而不能得所爱了。唉,试问红尘大千,情字为何物阿!” 莫名其妙地说了几句话,未泱不再言语,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留下惆怅背影,与一脸茫然,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的萧清仍旧伫立在夜色中,慢慢地说了一句,“我无悔。” 初生的太阳缓缓的从山边升起,渐渐照亮了整个天空。 但是云焱的房间依旧昏暗,到处一片狼藉。又一个夜晚,他无眠。 “老大,你,”一大早赶过来看望云焱的璇惑一推门,就被这如飓风袭过的房间下了一跳——这一次,比上次还要惨烈。“老大,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叫人给你打点水来。”不忍看见那一双已充满血丝的眸子,璇惑刻意忽略了云焱眼中那一抹祈盼,匆匆回身,抹了抹又一次湿润的双眼,“老大,你等等,我叫羽化他们来。” 失望,一次次的失望打击着云焱再也不堪承受的心,每一日的祈盼,每一日的煎熬,让他的灵魂也被灼烧似的痛,撕心裂骨的痛。 每一天清晨,他都盼望着,璇惑他们能给他带来关于风淼的消息;每一个黎明,他都在等待中备受煎熬,生怕他们告诉他,风淼已不在;每一个日出,他都在失望中度过,仿佛人间蒸发般,没有任何关于风淼的消息传来,就连他的尸体,也从未出过。 在等待中煎熬,在等待中失望,恐怕,他也就快在等待中绝望了。 醒来的一个月间,他破坏了身边所有可以破坏的东西。然而,他的武功似乎也随之被破坏,现在的他,连一个废人都不如! 呵呵,他还要活着何用?留下这个早已破败的身躯,苟活到今日,只是为了等待一个人的消息——生,或是死。 风淼,他的整个世界。 “滚,你们这帮废物!”花厅内,莫天啸咆哮着,对着面前的一干人等,怒火中烧。 “手下告退。”清楚他的脾气,一众人慢慢退了出去,不再碰触这个发怒的人。 狠狠地击中手边的木几,那个檀木小几就这样应声而碎,瞬间变成一摊废柴。 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莫天啸新登武林盟主之位,当然也要有一番大的作为了。 然而好容易调解了江湖上两大派——流空与点苍——的纷争,让众人都对他滋滋称颂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又发生了两派的恶斗,死伤惨重。这无异于在他脸上打响了一个大大的巴掌!这叫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莫天啸的奸智自是不用说,他一下便猜到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凌冲那个冲动火爆的脾气,定是被人利用了,才敢这样不听自己的号令。可恨的是,这动手脚之人做得十分高明,让他至今也摸不到头绪,不禁让他怒气横生,焦躁不安。 “盟主不必如此烦恼,相信此是用不了多久,就会理出头绪的。”鬼面突然出现在花厅中,阴阴的说道。然而面具后的诡异笑容,莫天啸却无从察觉。 “哼,你说得到轻松,但是都过去五天了,五天!我们还是连一丝头绪都没有,这叫我可怎么办好?”对鬼面的出现,莫天啸并不吃惊,反而更加怒意高涨,责备着他。 “这是在我看来急不得。我关心的倒是另一件事。”没有理会莫天啸的怒气,鬼面依旧以平板的声音说道。 “哦,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记挂在心里呢?” “盟主的大公子如今仍然不知所踪,盟主心里难道不急吗?我似乎从未听见盟主下令寻找令公子呢。”平板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此乃本主的家务事,不劳你费心!我看你还是有空关心一下你那个徒弟,或是查查这两派的纷争吧!”莫天啸冷冷的回击回去,提到风淼时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情绪。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他的武林盟主!佛袖而去,莫天啸没能看穿青铜鬼面的后边,隐藏着怎样的微笑与杀意。 莫家,我要你从此消失在江湖上!鬼面的心呐喊着,发出怨毒的诅咒。 君问归期未有期,云山夜雨化情痴。 天涯路,无觅处。 无间道,去难寻。 此情莫到摧心处,披肝裂骨,却化相思苦。 爱匆匆,恨无踪。 心撕魂欲断,却待相逢处。 第17章 凛冬,风寒,红梅映雪,翠竹凌风。 雪舞如飞花,悠然天地间。在一片银白茫茫的飞雪中,伫立着一位白衣胜雪之人。静静的,望着漫天飞雪,他仿佛已与这世界融成一体,不,他甚至比这轻灵飘荡的雪更加纯白无暇,缥缈无痕。 已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你……”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身白纱的女子也不知注视了他多久,终于,她忍不住先开口说道,“你,真的不恨我吗?不怨我吗?” 微微一转身,他淡淡一笑,那笑容是如此的温煦,便如冬日绵阳,暖人心脾。但微皱的眉头已让人明白,其实他又太多无奈。“我从未想过要恨你,一如我从不怨香儿。”柔柔的他吐出两句话,却让面前的女子微微一颤。 “我……”嚅嗫了半天,她真的找不到什么可以对这样宽怀的人说的话,“对不起。”终于,她轻轻突出三个字,向着面前的男子深深一福,行了个大礼。而后,她便转身离去,只隐隐听见那个男子默念着,“云焱……” “风淼,我们回去吧。”不知何时,萧清已来到他身后,小心地为他披上了雪狐皮的大披风,“这里冷,你还没有完全好,回去吧。” 顺从的披上披风,他与萧清踏着一行碎雪,走向了林间的小屋。 “啊,风淼你回来啦,快坐来这里烤烤。”水慕蘅无视管寒的冷眼,依旧热情非凡的招呼着他心中的神仙。 “嗯,谢谢你,慕蘅。你能不能再为我诊一次,看看我的身体还有多久才能完全康复。” “嗯,好,好,我这就给你诊。”水慕蘅的头点的像拨浪鼓,连忙拉过风淼为他诊脉。 这时的管寒脸色却好不到哪去,眼睛紧紧盯着水慕蘅,他得时刻看着他以免他又作出什么失礼之举——比如上次紧紧攥住风淼的手不放盯了他好久。 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水慕蘅终于在管寒的逼视下,恋恋不舍的放开了风淼的脉搏,“风淼,大概在有半个月你就能完全康复了。”水慕蘅终于正经的吐出一句话,“只要按时吃我给你开的药,不出十日,你体内的余毒就可祛除干净了。”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萧清,水慕蘅继续说道,“大概在调养几日,你的功力就可全复了。” “慕蘅,谢谢你。”没有多余的言语,风淼向水慕蘅轻轻的道谢,但任谁也看得出,他眼睛里掩不住的激动,快了,他就快可以去找他的云焱了。 黯然的神色从萧清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快的仿佛让人以为是幻觉,但管寒确实看见了,那深深的不舍与眷恋。 他总是默默地在他身后付出着。就如现在,小心翼翼的送他回房。 萧清去为他端药已有些时候了,风淼不放心的只披了一件裘皮披风便走向了厨房。 刚要推开半掩的门扉,风淼突然发现萧清正手握利刃,快速的向自己的手臂上割去。立时,鲜红的血翻涌而出,萧清却冷静地把它滴入了一碗汤药之中。风淼知道,那似乎就是自己每日在喝的药! “萧清,你这是干吗?”猛地推开门,风淼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夺过萧清的手臂就要为他止血。 “水慕蘅说你要解你的毒,必须每日以鲜血为引,辅以补药,才能根除。”从风淼手中拉回手臂,萧清又从新把血滴入药中,直到够了一定的量,才开始给自己止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去找慕蘅问个清楚!”他不是木头,萧清对他的感情从他跳崖舍身相救之时他就感觉到了,但是,他不愿去正视。他爱的是云焱啊,如此深情,叫他何以偿还? “慕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萧清每日在我的药中滴入鲜血?”风淼如一阵风刮过,卷起片片飞雪,冲入水慕蘅的房中。 “风淼,你知道啦。”瞥了一眼端着药碗,紧跟在风淼身后的萧清,水慕蘅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风淼,你中的乃是武林七大奇毒之一的化魂迷香。此毒想必你也知道,会损及五脏内腑,使人精尽神衰,五内枯竭而亡。要解此毒,我必须以草药解其阴性,灵芝人参状你阳力,在以药血去其根本,补你内衰,才能根除。所以我让萧清每日服食琼花,在以他含药之血入药,才能解你的毒。所幸每日需要的血量不多,我又给他服些鹿茸灵芝,不然现在萧清哪还能如此完好的站在你面前?”一股脑地说完,水慕蘅重重的叹了口气,血可尽,魂可丢,唯有情字再难收。 风淼愣住了,回头望着仍旧面色平静的萧清,感到一阵心酸。为什么要如此对他啊,他还不起,更给不了啊。这样默默地为他付出,值得吗?一个月来的日日滴血,叫他该以什么来偿还他的如此的深情! 劈手夺过萧清手中的那碗药,风淼一饮而尽,同时咽下的还有自己的泪,酸酸涩涩的,大概就如萧清每日看着自己时的心情吧。 扔下药碗,风淼如旋风般冲了出去,奔进茫茫雪色中。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管寒拉住也要跟出去的萧清,劝阻道。 沉在迷离夜色中,风淼呆呆的望着漫天飞雪,心事重重。 萧清,这个从小就像影子般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人,他到底该拿他怎么啊?从他保护自己,随自己坠崖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他是爱他的。默默地为自己付出了他的一切,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他爱的毕竟是云焱,他什么也不能给他的。 回想起当日跳崖的情景,风淼宁愿自己在那时就死去,便也不用再背负着沉重得让他无力偿还的感情。 那一天,紫璃扯着他从天绝崖上坠落。 风声呼啸,从耳边滑过,他早已无力反抗紫璃,静静的等待着死亡。就让他带着对云焱的爱,从此消失吧。 唯一不舍的,他望着手中紧紧攥着自己那一角白缎的云焱,满脸微笑。别了,他的爱人,两个男人间的爱情注定是不容于世的悲剧,在这样的感情毁了云焱之前,他宁愿自己先被毁掉,只要他的云焱能好好的活着,他已心满意足。 在他揪心的看见云焱要追随他而来时,一阵青风滑过,救了他的云焱,也击开了扯着他的紫璃,将他紧紧护在了温暖的怀里。 风声如利刃在耳边割过,刺得他生疼。然而萧清却紧紧地抱着他,将他的身体垫在风淼的身下。这一刻,风淼似乎明白了,原来萧清一直是爱着他的,只是他总是不声不响的保护着自己。也罢,今生不能给他同样的爱,那么就让他们同归黄泉,来生在报他如此的情深。闭上了双眼,风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他们在急速的向下坠着,但萧清却不愿放弃任何希望——能够让风淼活着的希望。守护他,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好好的活着,哪怕他要付出的代价是如此昂贵——他的命—— 他也在所不惜。 蓦然,萧清望见崖底竟然是一池碧水。原来上天真的听见了他的祈祷,给了他一个可以救风淼的机会。 出鞘,挥剑,一气呵成,简单利落。萧清一剑刺向了身前的岩壁,剑身深深的刺入岩中,阻住了他们的坠势。 然而一柄钢剑如何能承受两个人从如此高的悬崖坠下的力量,钢剑应声而断,萧清抱紧风淼,又向下坠去,不过这次速度已减了很多。 扭身将自己牢牢垫在风淼身下,萧清明白,这次跌进池中,风淼应该只会受些内伤,性命却并无大碍,而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他们离池水还有几仗之时,一名男子突然踩着石壁,飞身而上,渐渐接近了他们。一只粗绳从那男子手中抛出,准确的箍住了两人。一股强有力的气劲从绳上传来,拉着他们,渐渐减缓了下坠的势头。 扑通一声巨响,萧清怀抱着风淼,坠入那一池碧水中,溅起仗高的水花。 “风淼,你醒了。”夜未泱的媚笑映入眼帘,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关心与无奈。 “未泱,是你救了我们?”风淼望了望远处同样被救的萧清与紫璃,不解的问道。 “嗯,除了我还有谁能算出你在这里呢?就他们的还有管寒与水慕蘅。”指了指不远处正忙活的两个身影,未泱继续说道,“要不是我神通广大,恐怕你现在就要被阎王招为女婿了呢。”夜未泱就是夜未泱,乌鸦嘴到什么时候也改不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调侃风淼。 “你,未泱,你这样违背命定救我,自己会受到惩罚的啊!”未泱是他最好的朋友,风淼不要他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没关系,命里注定你这次不会死,所以我就你应该也不算违背命定,等多是泄露了天机吧。我这样的能力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再坏一些又何妨呢?能够救你,也算不忘我们至交一场。”深深的无奈笼罩着未泱,但没有哪一次,他如此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未泱,你……”望着那真挚的笑脸,风淼不知能说什么好,“谢谢你,未泱。”短短的五个字,却包含着无限深意,他们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啊,神仙你醒了,太好啦。”一张大脸硬挤开未泱,凑到风淼眼前,“我是水慕蘅啊,这是管寒,我们在醉仙楼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风淼,叫我风淼就行了。当然记得。”无奈的笑笑,风淼还真的拿这个水慕蘅没辙。 夜未泱在一边摊着两只手叹气不止,唉,真是怪自己当初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不过多亏了这个水慕蘅,他毕竟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了名的神医,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此时要找谁来救风淼。 “给他诊脉。”一边的管寒实在忍不住,不顾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醋酸味,硬硬的说了四个字,提醒着水慕蘅。 “好,好,我这就看,你别着急啊。”可怜水慕蘅只好一手扶着风淼的脉搏,一边还不忘发挥他大嘴公的本领,“神仙,不对,风淼,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醉仙楼的事啊。当时你被人……” …… 那之后已过了一个月了,他们随水慕蘅来到了他的家养病。未泱也早已离开,如今只剩下他和萧清。每一日,他都在思念着云焱,不知他是否伤势已好?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他身边,看看他。 然而,萧清呢,他又该拿萧清怎么办?三十日的滴血,叫他何以偿还?他真的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吗?他欠萧清的,已太多太多,恐怕穷尽这一世也不能还清。难道他真的能漠视萧清为他所作的一切,毫无挂念的离开吗?他不能。然而对萧清,他也有感动,有愧疚,但,爱呢?他能够爱他么? 寒雾弥漫,雪花缤纷,纷乱如风淼的心,果真世间情字最伤人,剪不断,理还乱。如果能 回到当初,多好?如果他当日就死在悬崖之下,多好? 血可尽,魂可丢。 一心情字再难收。 默默总无语,心事有谁知? 即道他日难再续,回首只诉一衷肠。 无怨,亦无悔。 第18章 “还是不行吗?” 羽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忍对璇惑那充满期冀的眼神说不,但结果还是告诉他,以他们的力量是不可能为云焱疗伤的。 一个半月了,他们访遍天下名医,想治疗云焱的内伤。然而那个可恨的莫天啸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他们所作的一切都徒劳无功——没有一个人能够治疗云焱的内伤。 呯!一只手狠狠地击在墙壁上,留下清晰的血痕。 云焱在恨,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大意,更恨自己的无能!“风淼呢,你们还没有找到吗?”凛冽如寒冰的话冲口而出,但没人能忽视这话中滔天的思念与急切,还有辛酸的等待与煎熬。他实在已等得太久太久了。 “云焱,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伤。风淼我们已经在找了,可是这么久过去,我们几乎没听到过任何有关他或者与他相似的消息,我恐怕他已经……”羽化实在不愿看他这样执迷不悟下去,索性把事实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住口!”又是一拳打在羽化身旁的墙壁上,云焱不顾自己的手早已血迹斑斑,皮开肉绽,“我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什么都不相信!” 如野兽般的双眼早已赤红,却映着水光涟涟。滴血为泪,现在的云焱眼中只有一个人——他的风淼。 无奈的摇了摇头,羽化再无计可施。如此炙烈的执着,早已超出了爱的范畴,那是灵魂最深处的羁畔,如此紧紧地朝绕着这两个人。 “老大,你不要这样嘛,我们会找到风淼的。”璇惑实在是不懂,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云焱这样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思念风淼,更不明白,这两人是否就算死去。也要在这样生生世世的纠缠下去。 璇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羽化一把拉起,拖离了云焱的房间。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风淼的消息,不然云焱撑不了多久了。 寂静,能让人发疯的孤独弥散在这间屋子里。 云焱静静的坐着,手中死死攥着一角白缎——那是风淼坠崖时,他唯一抓住的东西。也是他仅有的,唯一能舒缓他思念的风淼的东西。 一个半月来的苦苦等待,竟然没有丝毫结果。老天就让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每天,他都要忍受一个时辰的如烈火灼烧般的痛,他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在被火焰煎烤时发出的滋滋声。然后,就是一个时辰的如坠冰窟般的列寒——让他觉得四肢早已如酥冰般轻轻一触就会块块破裂。功力早已尽失,现在的他就是废人一个。 如此的痛,他早已麻木 ,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对风淼发疯般的想念!那要比这一切更让他痛上千倍万倍。 生的残念早已没有,拖着这副破败的身躯,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风淼的生死。他生,他便生;他死,他也定要陪他共赴黄泉。他就在这样的煎熬中等待着,等待着生死立决的那一刻,完成的他的心——要他幸福。 风卷寒竹翠,梅凋霁雪飞。 这已经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吧。 希望,这也是他最后一碗血药。呆立在客栈的窗前,风淼手捧着一碗黑的有些发红的药,愁眉不展。 离开忘忧谷已经半个月了吧。在他惊现萧清为他割血入药的第二天,他向水慕蘅和管寒辞行。 “我想离开这里了,慕蘅。” “啊?风淼,不要啊,难得有人能陪我玩的,你在多留几天吧。”水慕蘅苦着一张脸,险些把那漂亮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去哪里?”还是管寒比较冷静,一下子问出了关键问题。 “我,相去找他。那日他受了父亲的掌,现在不知情况如何?我,想去看看。”面上一阵绯红,掩不住对云焱的浓浓爱意,还有极度的担心。以云焱的性格,看见自己在他面前跌落悬崖,绝无生还之力的悬崖,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这才是风淼最担心不已的。 水慕蘅与管寒对视一眼,所有心思就已明了,毕竟,他们一走过这么久的不平凡的道路,深沉的爱意早已让他们了解了对方的每一寸心思。 “风淼,那好吧,即然你要去找云焱,我就不拦你了。不过记得按时吃药啊。”水慕蘅痛快地说道。 讶异于水慕蘅如此的痛快,但风淼急切的心情不容许他多想,“谢谢你,慕蘅。要是没有你,我早已死在崖下了。” “呵呵,跟我道谢,风淼你也太见外了。赶快去收拾收拾,准备明天上路吧。” 风淼没注意到水慕蘅的眼中闪着异样兴奋的神采,道别之后,便走向自己的屋子。 “你,要离开吗?”憋了好久,站在房门外,端着药的萧清将一切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轻轻一点头,风淼实在不忍再说些什么,他已伤的他够深了。而自己离开的目的,还有一个没有对水慕蘅和管寒说的,就是萧清。 望着萧清手中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汁,风淼知道,那里一定有萧清的血。血债血来偿,而自己前萧清的又何止于滴滴鲜血?那是自己一辈也还不清的情债。无从以报,他只有逃开。 “吃药吧。”没有在多说什么,萧清小心的把药碗递到了风淼手上。 “萧清,你这又是何苦?”风淼不忍,接过药汁悉数喝下。他的真心,他不忍糟蹋。 定定的望着风淼如水双眸,萧清半饷没有说话。 “天寒,回房吧。”呆立了一会,萧清淡淡的吐出一句话,转手把手臂上搭着的狐皮大球披在风淼肩上,准备送他回房。 默默地叹了口气,风淼知道自己注定要欠他一生一世。不再言语,踏着一行浅雪,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默默地跟在风淼身后,萧清脸上没有情绪,不用任何回报,他所要的就是风淼的幸福。除此之外,别无他愿。 没有告诉任何人,风淼悄悄的离开了水慕蘅的家——无忧谷。踏上了去找云焱的路。离开这一切,去追寻他爱的云焱,或者说,是逃离了他不敢面对的萧清。 然而,一切并非如他所愿。 风淼手捧着药汁苦笑着。这已是他离开无忧谷,离开萧清的地8天了。然而,他的血药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到他该服用的时候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如现在。 他吃饭会来,那药就已摆在了桌子上,微微的冒着些许热气。他只闻了闻,就知道,里面早已加入了那必不可缺的药引——萧清的血。 他知道,他就在他身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保护他。因为不忍,所以他每次都将这又苦又涩的药汁全部咽下,也许就如萧清每每看着他的心情。不愿自己为难,他竟选择这种方式来爱自己。 这几天,风淼停下了脚步,就住在这客栈里。他知道,他必须理清自己的思绪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但,一面是他深爱的云焱,一面是深爱他的萧清,叫他如何选择?又叫他能割舍谁? 现在的他,真的能就这样舍弃萧清,举足投入云焱的怀中吗? 不,他知道,他的心在告诉他,对萧清,他有不忍,有怜悯,有感激,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交织在其中,乱的如一团未纺的麻。但唯独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爱云焱! 他跟了风淼已有几日了?没有数过,也不需要,他只要这样永远在他身后看着他,守护他就好了。云焱呵,令人嫉妒的人啊,能够得到风淼的爱,竟然是这样的幸运。但是,他不恨,也不怨。就如当初在崖顶上他出手救了要跳崖的云焱一般,他知道,那是风淼的幸福,所以他为他达成。 自己这样的人,如何能奢求得到?看着他便已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一个连过去都没有的人,没有资格得到任何,更何况如风淼一般的完美? 每日,萧清都趁他不在时,把药放在他房内。他要风淼完全好起来。 无怨,无悔。 箫管幽弦,诉尽平生愿。 风过水无痕,却道此情两难舍。 蓦然云裂动,只为逐风影。 能得从聚首,哪管泪成空,此身伴君天涯行。 第19章 风淼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幽幽荡荡,如一缕清风,淡淡滑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就要过年了啊,人们欢欢喜喜的采买年货,走亲访友,脸上无不洋溢着喜气 。然而市集的热闹气氛,人们充满喜气的笑脸,却丝毫没有能宽慰风淼的心。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阻隔着,风淼一个人沉浸在悲凉的气氛中,与周围的嬉闹是那样格格不入。 慢慢的走着,风淼想起今日已是喝药的最后一日了。终于,他可以脱离那让他满心愧疚的血药了。但是,恐怕萧清还是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守护他的。 他是那样的爱着自己,连自己的心情都顾虑到了。为了不让自己为难,萧清甚至从他出无忧谷时就再未出现在他面前。然而他知道,他时时都在自己身边,默默地受护着自己,一如当初。 就是这份感情,让自己停下了追逐云焱的脚步,滞留在这个小镇上。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是他知道,他需要什么来帮他选择——是让云焱以为自己已死,就此消失;还是不顾一切的去找他。 风淼正心不在焉的走着,身后却传来一阵吆喝声,夹杂着狂奔的马蹄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闪开!快闪开!我有急事!”一匹火红的赤血宝马上,蓝衣人正扯着马缰,发足狂奔。 “花花,小茶快过来!” “啊!娘子快到这里来!” …… 伴着狂奔的马蹄,人们慌慌张张的闪到一边,一边咒骂着骑马狂奔之人。 “风淼危险……”远远的,风淼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但瞬间就失去了寻找的方向。他不禁回头望去。 “闪开!”马上之人此时已闯过人群,飞一般的奔到风淼面前,眼看就要撞了上去,不禁大吼出生,脸上也冷汗津津,死命的勒起缰绳。 路旁的人们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有的甚至悄悄蒙上了眼睛——他们实在不忍看着这位白衣飘飘的仙人被那疯狂的赤马撞倒。 白衣纷飞,如雪花飘舞,那缥缈的身影凌空而起,在空中翩翩飞旋,一个转身,如凌波白莲,随风而舞,轻轻跃过赤马,缓缓地飘落于地。 周围的人们本以为他必会血溅当场,俱纷纷屏住呼吸,哀叹着惨剧就要发生。谁知,却看见仿佛如谪仙般的风淼凌空起舞,躲开了那匹狂奔的马儿。惊艳,深深地印在他们眼中,好久回不过神来。 而此时,那赤马早已被勒住,就堪堪停在了风淼刚才站的位置上。那蓝衣骑马的公子立在马背上,显然也是惊魂未定。 “这位公子,想必公子如此催马狂奔,必有急事。但还请公子一后多加小心,在这闹市如此之快,撞倒路人就就不好了。”不忍苛责眼前这位凌风傲骨,却满头大汗的蓝衣公子,风淼只是淡淡的给于警告。 “你,莫风淼?”那马上之人仿佛突然发现了金子一般,双眼猛地迸射出精光,用饱含着惊喜但又不敢确定的出声询问。 “在下的确是莫风淼,不知阁下是哪位?”风淼心里一阵不解。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但却不敢肯定。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你果然还活着!”那蓝衣公子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却是那样刺耳,风淼分明听出,那笑声中掩着太多无奈,悲伤,还有令人心碎的狂喜。 “我终于找到你了……”那蓝衣公子飞身跳下马,一个箭步冲到风淼身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口中的那句话,也渐渐被呜咽取代,两行清泪竟随之滑落,滴在风淼的白锦上。 “你,这是……”风淼一阵错愕,被蓝衣公子的行为惊的呆住了。 “求求你,风淼,你快去救救云焱吧。” “云焱!云焱他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云焱两个字,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能打动风淼,再顾不得其它,他急急地问道。 “云焱他……”一提到这个名字,那人就止不住地泪水氤氲,“总之,一言难尽啊。你随我快些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带我去,立刻就走。”不再顾及其他,风淼乱了心,慌了神,早已不再为萧清犹豫,一心只担心着云焱的安危,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好。对了,我叫伊行,殷伊行。”那蓝衣公子急忙放开风淼,拉着马牵着风淼一跃而起,两人同时伏上马背,奔向云焱所在的方向。 已经多少日了? 云焱静静的望着苍蓝的天空,呆坐在梅苑中。 风淼离去已经多少日了?他已记不清。只记得每日晨昏,他必要经受一次烈火灼体之痛寒冰冽肤之苦。若非旋惑和羽化轮流为自己输送内力,能撑到现在,早已是个奇迹了。 如今的自己,两颊凹陷,眼眶深旋,已被伤痛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还有一点当初冰焰焚敌,不怒自威的气势?若不是还为得到风淼的消息,估计自己早已命归黄泉了。 风淼,又一次默念这个令他爱的伤魂噬心的名字,云焱苦笑着。哪一次发病,自己不是靠着对风淼的执着意志咬牙挺了过来?可是,这一次,他真的累了。 已经太久了,他等的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早已磨灭了他的意志,这剩下着些微的渴望了——他是如此渴望再见他一面,在他将要死的时候。 然而如今,他已绝望。 痛,如坠冰渊的凛冽的寒意袭来,狂暴的焚噬着他的身体和心。身体渐渐不支,他狠狠的跌落地面。久让他这样死去吧,去黄泉寻找也许早已在等着他的风淼。 一滴泪,顺着脸庞慢慢滑落,洇在残雪上,留下他最后的一抹思念——我爱你,风淼…… 意识渐渐模糊,在他昏倒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见了风淼向他奔来。上天终于听见了他的祈求,他满足的微微一笑,失去了意识。 “羽化,他到底怎样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风淼努力的克制着,不让他滴落。望着床榻上躺着的云焱,风淼焦急的询问羽化。 摇了摇头,羽化不敢说出事实来伤害风淼。 “你告诉我他到底怎样!我要知道!”一把抓住羽化的衣袖,风淼问道,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心碎。 “……”羽化一阵沉默。 “羽化,你就告诉风淼,告诉我们吧。老大他……到底什么情况?”旋惑不忍看风淼如此的神情,哀求羽化道。 “是啊,你说吧,我们受得了。”一旁的伊行似乎一作好了最坏的准备,冷冷地说道, 担任谁也听得出他声音中的颤抖,恐怕最害怕的应该是他吧。 “好吧,也该告诉你们了。”羽化紧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以平静的语调说道,“这一个多月以来,每日云焱都要忍受烈火与寒冰侵蚀之苦,若不是我与璇惑每日在他发作之时,运功帮他护住心脉,他早已心脉寸断而亡。但是时至今日,他的心脉已经脆弱到再也禁不起任何一次的冲击,所以,如若这伤再发作,恐怕……”顿了一顿,羽化慢慢的说出了他最不想相信的话,“我恐怕,明日就是最后的日子了。最多,也就是明晚了吧。” 风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中翻涌而出。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化为泪水,颗颗滴落在云焱身上。 他好恨! 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如此强烈的恨。他恨父亲,恨他这样伤害云焱! 也恨他从不把一切放在心上,包括自己,不然就不会连他坠崖他还要趁机攻击云焱!他最恨的是自己,从没有能好好的保护他,却只会成为他的累赘,让他为自己受如此重的伤,以致丧命!更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也许还可以多照顾他,而自己却在路上耽搁了那么久!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爱他,爱到裂心蚀骨的痛! 一股股的恨意和悲怆涌上心头,头一次,风淼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不能没有云焱!他会陪着他的,不管云焱到哪里,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陪着他,哪怕是黄泉不归路!暗暗下定决心,风淼轻轻抚上云焱消受的脸庞。会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是我对你的承诺。默念着,风淼脸上经展现一丝淡淡笑容,清丽绝颜,悲怜如嫣,心意已决。 “呜呜呜,老大,不要啊。”璇惑忍不住哭了起来。一向乐观淘气的璇惑如今却掩面而泣,呜呜咽咽,伤心的苦了起来。 伊行脸上没有表情,但那红红的眼圈,眼中氤氲的水汽却出卖了他。膝盖上紧握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猛地一下,伊行狠狠的砸在了手边的紫檀木几上,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莫天啸!” 羽化手中的玉扇早已断成片片——他无处发泄的悲情将那扇骨折了个粉碎。枉自己被称为以才智得名的寒月公子,此时,却拿云焱的伤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迈向死亡。 “可恶!莫天啸!”一阵怒吼,伊行冲出了房间,如暴风般卷向外面。 “璇惑,快拦住他!别让他去找莫天啸!”羽化不愧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下就猜中了伊行的心思,急忙叫上璇惑,追向伊行而去。暴走中的伊行恐怕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拦得住的。 偌大的房中,只剩下风淼和云焱两人。 渐渐的,云焱张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朝思暮想的人儿。 “风,淼?”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掩不住他心中的狂喜。 “云焱,是我。”泪眼婆娑,风淼紧紧握住了云焱略显干枯的大手。 “这,真的是你吗?风淼?”一手慢慢抚上风淼的脸,云焱轻轻的摩挲着,感觉着风淼的温暖。 风淼用力的点点头,“是我,云焱,真的是我!”握住抚摸着自己的那只手,牵着他放在自己胸口。 一波一波的律动的心跳从手掌中传来,云焱简直不敢相信这触感。这真的是风淼啊,他无时无刻不惦念的人。 “风淼,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云焱不想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他爱的人,终于又回来了。 “我回来了,云焱。”再也忍不住哀痛,风淼一头扑在云焱胸口上,无法抑制的颤抖着——是啊,他会来了,可是云焱却即将离自己而去。 抱着风淼,云焱感到无比的满足。今生,能得如此一人,他已知足。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云焱知道,他已没有什么时间了,就让他这样抱着他最爱的风淼离开吧,即使不能报仇,他也无憾了。 “别哭。”干裂的唇却温柔的吻去风淼脸上的泪珠,云焱轻柔的托住风淼的脸,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注视着他。 “我爱你,风淼。”轻轻的说完这句话,云焱把他的唇印上了风淼的唇。 第一次,并为反抗,只是带着浓浓的悲伤与淡淡的羞涩,风淼迎上了云焱的唇。 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沉浸在爱的世界中,波散着沄沄爱意,弥漫了满屋,甚至冲淡了那临死的悲伤。 柔柔的,云焱和风淼沉浸在这爱意中,久久,久久。 天不老,情难绝。 君心似我意,落花也明春。 便是黄泉不归路,也与君相随。 爱恨两相忘,清歌莫断肠。 天涯咫尺,不相隔。 浮云散处,必有风流过。 第20章 可恶!是谁,究竟是谁?竟然三番五次破坏自己的行动,诋毁自己的名誉! 莫天啸沉坐在议事厅的大椅上,满面怒容。 从他坐上武林盟主这个位子起,就坏事不断。先是自己搭桥撮合两大派放下嫌隙,相互交好的事情被人作了手脚,反而引起两大派更大的仇恨;而后,自己推行的几大新政遭人话柄,流言纷纷,竟然口传自己要吞并四大世家,四大家主虽未流露不满,看似还是相信自己,但也渐渐开始疏远自己;最让他生气的是,自己名下的产业竟然连亏了几大比生意,搞得他现在资金极度紧张,险些就守不住着偌大的家业了。 这连月来的怪事,怎么能让他不气,不恨! 莫天啸握紧了拳头,指甲已陷入了手掌中,眉头紧皱,额上青筋暴起,任谁看了,都知道他现在正处在怒气爆发的边缘。 “盟主,我们贩盐的货船不知被谁截了,满船的盐被全部撒在了海上,颗粒不剩啊 !” “你——说——什——么!”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莫天啸手中的茶杯在掌劲中碎成粉末,“给我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查不出来你就不用来见我了!”说完拂袖一掌击出,将那来报告的手下扫出了议事厅的大门,口吐一口鲜血跌倒在地,显然受了内伤。 “盟主息怒。”侧立一旁的鬼面鞠了一鞠,不慌不忙的劝道,“盟主,依我看,此事另有蹊跷。” “那依你看,又有何蹊跷?”斜了一眼鬼面,莫天啸略按耐下怒气,语气不善的问道。 “依我看来,此事必与盟主身边的人脱不了干系。想来我们运盐之事,为了瞒过四大世家中马家的耳目,都是秘密进行的,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此次我们的盐船被劫,必定是有人走露了消息给四大世家,我们与马家在盐运上的暗争已不是一天两天,想出手破坏我们生意的必定是他。别人定会顾及盟主的身份,再加上其他三家又无多少盐运上的生意,所以,我推断此次劫船,是马家所为。”慢条斯理的吐出让人瞠目结舌的话,没人察觉到鬼面嘴角那抹得意地暗笑。莫天啸,就快了,也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莫天啸听了鬼面的话低头不语,来回踱着步子,眉头深锁。大约一盏茶功夫,他突然叫进了一个贴身属下,耳语了一阵,回头对鬼面说到:“鬼面,此事就全权由你负责,一定要给我查个清楚!此事不明,我决不善罢干休!” “是,遵令。”丑陋的青铜鬼面后,那看不见的阴险笑容正期盼着莫天啸的死期。 "寒寒你快看,这风火堡好大的排场啊。“水慕蘅又蹦又跳地来到风火堡外。 “嗯。”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管寒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一色的青石岩墙,高大的仿佛直达天空的一道屏障却平滑的如艺术品般无一丝坑凹的瑕疵。深栗色的铁面大门上,钉着两个人头大的铜狮子头扣环,金光点点,威武钢阳。灰瓦红檐,在初阳的金辉下泛着点点淡彩,为这庄严肃穆,威武刚阳的风火堡添上一抹亮色。 “寒寒,你看,好漂亮啊。真是宏伟壮观呢。”水慕蘅奔回管寒身边,拉着他的大手向前跑了几步,“这回我们偷偷跟着风淼出来玩,还真是来对了啊。没想到云焱的风火堡这么棒啊。” 看见水慕蘅如此的高兴,管寒的嘴角不禁流露出浅浅笑意。 其实从风淼不告而别,悄悄离开无忧谷那天,他们就跟在他身后,在水慕蘅生拉硬扯,软磨硬泡下,竟然跟到了这里。水慕蘅当初出谷时,美其名曰保护风淼找到云焱,其实却是想出来玩玩啊。从风淼被伊行带走那天,他就开始东窜西跑,不然也不会现在才来到风火堡前了。无奈的摇摇头,管寒宠溺的笑笑,自己从来都是拿他没辙呢。管寒那充满爱意的眼神柔柔的看着水慕蘅。 “啊!”水慕蘅痴痴的看着管寒,“寒寒你竟然笑了……好帅!” “咳,咳。”一抹红云浮上管寒的脸,他连忙掩饰道,“你不是要去看看风淼吗?那还不进去?” “哦,好好,我们走,寒寒。”这才回过神来的水慕蘅并未发现管寒的脸红,扯着他走向大门。心理却美滋滋的,寒寒这个冰人平时连话也不说几句的,今天竟然笑了。 风语梅花,满苑飘舞,迎着初阳,绚烂夺目。 花雨中,静静地依偎着两个人。 今日,便是他能活着与风淼在一起的最后一日了。然而云焱却未有丝毫悲伤。这一刻,他终于完全得到了风淼,听见风淼伏在耳边轻轻地呢喃“我爱你”,他此生已无憾。 满眼哀愁,风淼却依然淡笑着,紧紧靠着云焱,感觉他温暖的体温,陪他欣赏这最后一次的花雨。如此短暂而又绚烂的生命,今日即如这红梅一样,即将走到尽头。 上天给了他们命运,却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风淼……”羽化的话被风淼的手势打断,这时的云焱已带着一脸安详,浅浅的睡在风淼怀里。 “羽化,有什么事吗?”风淼轻轻地问道。 “外面有两个人想见你,你看……”不忍打扰这两人的安宁,羽化眼中有着浓浓的悲伤,难道上天真的要这样不公的对待这如此相爱的二人吗?老天,你何其忍心? “我在此地并无人知道,会是谁呢?”风淼一头水雾的问道。 “他们一个自称是水慕蘅,另一个,似乎叫做管寒。” 是他们?风淼一阵诧异。“好,你让他们在花厅等等,我这就来。谢谢你,羽化。”不知他们来此何意,风淼决定去看看。 “风淼,又见面了,怎么样,有没有想我啊?”一见面水慕蘅就张开两手,扑向风淼,幸亏一旁的管寒眼疾手快,一脚绊倒水慕蘅,让他扑道自己的怀里。他可不想自己的爱人去抱别人。 “失礼了。”微微一低头,管寒施礼道。 “慕蘅还是老样子啊。”风淼笑看着水慕蘅的窘样,突然觉得很羡慕眼前的二人,这两人能够无忧无虑的相爱相守,这是他永远不可求的幸福啊。“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这个通天神医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哪呢?想我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医圣手,像知道你在哪还不是轻而易举,嘿嘿。”水慕蘅大嘴巴兼吹牛的毛病又犯了。管寒无奈的摇摇头。 神医这两个字像炸雷般劈中了风淼。对阿,以慕蘅的医术,说不定可以救云焱一命!该死,早些他怎么没想到! 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风淼一个箭步冲到水慕蘅身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慕蘅,我求你,救救云焱吧。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云焱?他怎么了?”水慕蘅被风淼吓了一跳,但一看见风淼那哀哀的祈求的眼神,水慕蘅立刻正色道,“别说了,风淼,快带我去看看。我一定尽力。” 一旁的羽化眼中闪出希望的火花,带着一行人,急忙赶往梅苑。 屋里一片寂静,八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水慕蘅,眼中流露出期盼的光。 终于,水慕蘅松开了云焱的脉搏,面色沉重,眉头深锁的来到四人跟前。 “慕蘅,怎么样?”风淼急急地问道。 “这,唉。” “到底怎么样,你就说吧。我相信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了。”风淼不再逼问慕蘅,他大概已料到了结果。 “云焱这伤,还有救。”水慕蘅这一句话,仿佛点燃了风淼心中的希望,“但是,救起来要很大牺牲。” “没关系,你说,不论什么珍惜药材,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将它拿来!”一旁的伊行再也沉不住气,连忙说到。 “这药材倒是次要的。云焱这伤是内劲与毒同时作用造成的。他种的是烈杀焕火毒,此毒会灼烧他五脏六腑,让人感到烈火灼身之痛,这毒虽不好解,但我还可解得;然而,他还重了怪石老人的独门绝技,冰寒裂骨掌,此掌的内劲已在他身体里盘踞多日,使他筋脉尽毁,要解此劲,就困难了。” 这可恨的莫天啸,竟然下此毒手!伊行紧紧地攥起拳头,恨恨的想。 “那这掌可有解法?”风淼只一心关心能否救了云焱。 “要解此劲,以云焱现在的身体恐怕受不了。必须以同源的内劲注入他体内,这注入之人必须是男子,以元阳暖其身,中和其阴寒,同时以内劲壮其经脉,才可行。可是……” “可是什么?”璇惑插嘴问到。 “我现在既找不到和他同源的内劲,即使找到了,恐怕为云焱疗完伤,他也会内劲尽失吧。不过云焱倒是可以因此恢复他的功力。这就相当于把自己毕生的功力传给他啊。不会有人愿意的。”水慕蘅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还是自己出师以来,第一个不能治愈的病人啊。“ 伊行,璇惑,羽化,死一般的沉默。功力乃是练武之人的另一个生命啊,谁肯轻易舍去呢?他们即使愿意把自己的毕生功力都传给云焱,怎奈自己却并非与莫天啸这个小人真气同源啊! “可以的,慕蘅。我的功夫和内力是父亲——莫天啸亲传的,我,可以。”风淼轻轻的吐出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愣。 “风淼,你,会失去全部功力的。”羽化不忍,开口说到。 “能以我的全部功力换一个完整的云焱,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的事情了。”浅浅一笑,风淼仿佛又恢复了活气,眼神也不再悲伤,透出的是无比的坚定。 “风淼,我们一定会替云焱报仇的!”伊行恨恨得说。 璇惑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风淼,“老大终于有救了!” 爱之深,至如此,让在场的五人感动不已,连从不轻易流露感情的管寒,眼角也闪出点点水光。 “慕蘅,事不宜迟,我们就尽快开始吧。”风淼催促着水慕蘅,他想早一刻让云焱脱离危险。 重重的点了点头,水慕蘅一脸感动的看着风淼。他与云焱的爱情,实事让自己感动不已。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初的管寒与自己。 云焱,这次,换我来守护你了。 天涯旧恨,迷尽狂人怨。 机关算尽,得来却被奸人妒。 岂知前路无归途,孤行只一人。 繁花落尽,痛已成忆。 此生誓于君相守,怎奈花落已成空。 却到明年花开时,人去楼已空。 绝处又逢生,柳暗花却明。 此情莫道无归路,来世也相逢。 粉身碎骨皆无惧,只为偕君,今生到白头。 第21章 “你听说了吗? 咱们的盟主大人,已经昭告天下,跟他那两个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了。”安庆一家不大的酒楼里,几个食客正闲聊着。 “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是因为他那两个儿子有断袖之癖,两个人互相……嘿嘿,那个呢,” “对啊对阿,我也听说是因为他们不仅有断袖之癖,还乱仑在一起呢。怪不得盟主那么绝情,要跟他们断绝父子关系呢,有这样的儿子,简直就是败坏门风,往自己脸上抹黑嘛。” “就是阿。你说那大公子放着自己那五大美人之一的老婆不疼,生是跟自己的同胞兄弟跑了,嘿,你说有多浪费。” “听说他老婆好像就因为这事自杀了呢。搞得现在名人庄还和盟主是不两立呢。” “不过,要是我也有个像那缥缈公子一般的样貌的人,我管他是男是女呢,一定也是要……嘿嘿。”一个布衣大汉一脸银笑的说道。 呯的一声,坐在窗边的一位白衣女子手中的茶杯应声粉碎。接着就是那布衣大汉的惨叫声传来——一片碎瓷正中那大汉的左脸,打得他立时鲜血直流。 “谁?是谁?给老子站出来!”那大汉那能吃此大亏,捂着早已歪在一边的左脸,嚎叫着。 “再敢诋毁莫风淼莫云焱者,有如此桌。”冷冷的说完,那白衣女子一袖白纱轻轻抚过她坐的那张桌子,只见片片木屑飞溅,桌子已然成为一堆碎片,吓得众人立时噤声,那大汉也再不敢言语。 甩下一锭小银,白衣女子抱着一张玉琵琶,飘出酒楼,不知所踪。 风火堡里,众人正忙于为云焱疗伤。 风淼头上已闪现颗颗晶莹的汗珠。他要缓缓地向坐在他面前的云焱体内输送内力。可是,怎么与慕蘅说的不一样呢?云焱的身体如漩涡一样不断的吸收着他的内力,正在不断加快。恐怕还没等他输完,云焱便会因这过于……暴增的内力而暴体而亡啊! 可是他却无法说话,告知慕蘅或是守在一旁的羽化这些情况,一分神恐怕他和云焱就要到黄泉路上为伴了。望着对面同样眉头紧锁,大汗淋漓,一脸焦急显然已发觉情况不对的云焱,风淼无计可施。 “不好,羽化!”一旁正注视着他俩的慕蘅突然叫出声,这一声惊动了守在门口的璇惑和伊行,两个人同时冲了进来。 “怎么了,慕蘅?”还是管寒冷静,问出了众人关心的问题。 “情况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不,应该说更糟。云焱体内的冰劲盘踞时日过久,已形成了一股气势。要是我估计的没错,此时风淼的内力不仅没有中和冰劲,反而被它所吸,正急速流失。要是不能打破这股漩涡,云焱会承受不住,暴体而亡的!”慕蘅焦急的说,让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淼,慕蘅说的对不对?要是对你就眨一下眼睛,不对你就眨两下。”羽化机灵的询问风淼。 众人的屏息中,风淼艰难的眨了一下眼睛。这一下无疑让众人的心情陷入低谷。 “怎么办?慕蘅你快想想办法救救老大吧!”璇惑忍不住哀求道。 “这,因为这不是外力所催,目前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慕蘅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团团转的满头大汗。 “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帮到云焱,慕蘅,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高傲的伊行居然开始恳求慕蘅。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不停的念着这句话,慕蘅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风淼和云焱在那里对视着,用只有彼此才明白的眼神交流着。如果你不在了,我也绝不会独活,云焱明白风淼的决心,只是温柔这望着他最爱的人,告诉他,他爱他。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的时候,空中传来一阵清脆哀伤的琵琶声。 如清风掠过,清越悠扬,带着淡淡悲伤的温暖,却如一道利刃,劈碎了云焱体内冰劲的漩涡,霎那间风淼那一股暖气涌入云焱体内,中和那寒冷,让云焱觉得周身舒畅不已。而风淼,也因这带着劲力的琵琶声,缓和了输送内的速度,恢复了常态。 “太好了!云焱这下没事了!”慕蘅是听见这琵琶声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怎么回事?慕蘅?”羽化问道。 “这琵琶声中带着一些劲气,通过声音的方式。灌入云焱体内,不仅没有打乱他们的传气,反而击碎了那冰劲形成的漩涡,使风淼的气得以起到中和的作用。这下只要等风淼传完功,云焱就会没事了,回到功力全复的状态。不知道是谁,来得这么及时。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慕蘅高兴得手舞足蹈。 “太好了。璇惑,去看看,使谁在帮咱们?”伊行支使着璇惑,高兴得说到。 “老大终于没事了!太好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弹琵琶的人,好好报答她啊!”璇惑说完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梅苑,落梅已枯,碾为春泥,新芽未萌,只有满树傲枝,静立风中。 一株老树上,盘坐着一位白衣女子,怀抱一张紫玉琵琶,十指如飞,铿然作响。 人如玉,弦似月,声声如泣,咽咽如丝。 璇惑呆立在树下,望着如九天玄女般美丽,眉锁着淡淡轻愁,却如琵琶声一样温温柔柔的白衣女子,那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望着树下的璇惑,没有出声。 “你,是?……紫璃?” 璇惑的魂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惊呆的望着女子,他突然认出那就是消失了几个月的紫璃。 轻轻额首,回答了璇惑的问题,紫璃飘下古树,施施然来到璇惑面前。 “云焱他,没事了吧。”犹豫了半响,还是出口询问了一下。 使劲地点点头,璇惑仍旧盯着紫璃不能自拔。 “那么,风淼也,没事吧?” “嗯,没事,多亏了你,他们才得救。”这才回过神来的璇惑忙不迭的答道。 “这样,也不枉我受未泱所托,来这一趟了。替我向风淼说,欠他的,我已还了。以后,愿他和云焱,幸福。”没有表情的说完这一切,紫璃转身便欲离开。 璇惑分明看出她眼神中的悲伤,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谢你救了他们!不过,你不能,留下吗?”璇惑竟然不忍的脱口而出,关心的想留下紫璃,温暖她的悲伤。 一眼望进璇惑那充满温暖,柔柔的温暖着她心房的眼神,紫璃不敢相信,自己那早已如死灰般冰冷的心居然似乎猛地跳动了一下,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关心自己,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居然这样关心着自己! 璇惑的眼神,如涓涓清泉,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念。紫璃知道,他是真的从心底里关心着自己,而不是像以前那些男人般,对自己充满邪念。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听他的话,留在如此温暖的他身边。但是,留在他身边,就等于留在云焱和风淼的身边,此时的她,真的没有那种勇气。 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打湿了怀中的琵琶。 “别哭……”一双大手,粗糙却无比温柔的拭去紫璃脸上的泪水,带给他如冬日煦阳般的温暖。 任由那手温柔的摩挲着自己的脸,紫璃任性的让自己堕落在这温柔里,心,也许就在这一刻沦陷。 “璇惑,你在哪?”一声熟悉的喊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温柔,同时也惊醒了两人。 “对,对不起,你,我,这……”急忙收回手,璇惑慌忙向紫璃道歉。 “我,要离开了,再见。”又回复了那冰冷的脸色,紫璃衣裙飞舞,腾空欲去。 “紫璃,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你?”望着紫璃的身影,璇惑急忙大喊出声。 “有缘自会相见。谢谢……”清幽的女声回荡在空中,那声谢谢远远传来,随着一只紫晶,掉在璇惑手中。 望着紫璃远去的方向,璇惑久久不能回神,恋恋不舍的攥着那紫晶,心中发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紫璃! “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大病初愈的云焱听见伊行带来的消息,愤怒不已。 “算了,云焱。这样也许更好。你的伤才刚好,不要太动气了。”风淼柔柔的劝道。 “他伤害我可以,但他为什么连你也不放过?在天绝崖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风淼,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难道他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几天前,云焱已从风淼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唉,我看他早已被野心和欲望迷住了心眼,那还管是不是自己的骨肉啊。”一旁的伊行感叹道。 “父亲他……”风淼苦笑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焱打断。 “不要叫他父亲!他已经抛弃你不只一次了。风淼,醒醒吧,他这分明就是把你逼上绝路啊。这样做无异于让你从此在江湖上再无立足之地啊。”云焱知道,其实受伤最深的是风淼,被自己从小敬仰的父亲抛弃,断绝了父子关系,这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敢伤害他的风淼的决不放过,即使是风淼的父亲也一样!云焱在心里暗下决心。至于鬼面是自己的父亲,他永远都不会把一个不关心自己死活的人当作父亲!森然山的经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亦不会忘记! 将风淼楼在怀中,云焱温柔的将风淼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为了救他,风淼耗尽了自己毕生功力,还险些命丧黄泉。现在,就有自己来保护他的爱人,跟他们有关的一切,他都会让它消失掉,从此他们是爱人,不再是兄弟! 伊行读懂了云焱眼中那仇恨的火花。云焱好了,他决不会放过那个莫天啸!终于,他们报仇的机会来临了。 只有风淼,被云焱温柔的抱在怀中,隔绝了一切伤害,静静的感受着这份得来不易的爱。从此,没人能将他们分开,就算他的父亲——不,现在应该说是武林盟主莫天啸了——也不能! 枯木逢春,琵琶催情。 琉璃泪,惑人醉。 风起云荡,悠然天地。 此情欲到久长时,血淡仇更浓。 第22章 “你,真的要离开吗?”早春草月,万物萌新,然而对于风淼来说,这,又是一个离别的日子。 微微一点头,那清澈的眸子依旧温柔的看着他,然而脸上的去意,却是那样的坚决。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已好转,你,却选择离开呢?”不忍的皱着眉,风淼不知是不忍,是不舍,还是愧疚。 “你,已经有了一切。”言下之意,他已不在被他需要,所以,他要离开。 “萧清,我……”什么话也说不出,风淼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个人,这个深爱着他,为他付出了一切的人。 摇了摇头,萧清的手捋住风淼飞散的长发,轻轻印上自己的唇。“为你,足以。” “对不起,萧清,谢谢。”风淼就那样看着被他握在手中的发,却再也无法说出任何挽留的话,“再见。” 望着就这样渐渐远去的背影,风淼无可奈何,他,只能愧对他。 两个月一晃而逝。兰月,春媚大地,百花争艳。 风火堡的议事楼里,也如这满目春色,生机勃勃。 “老大,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一声令下了。”璇惑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说道,好像在庆祝什么节日。 “是啊,这回我看他莫天啸还能耍什么花招!”平常总合璇惑对着干的伊行头一次这样支持他。 “云焱,这回我们的准备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我看确实可以行动了。”连一向最沉得住气的羽化,这回也主张还击了。 “好,这回终于到了我们还击的时候了。莫天啸,你加诸我与风淼身上的,这次要你一并偿还。”云焱身上的伤早已痊愈,然而心中的恨却与日俱增,只有这个人,他不会原谅。 三个月来的日夜辛苦,终于到了可以得到结果的时候,四人心中无不兴奋。然而——“云焱,此事我想还是暂时不要告诉风淼吧。”羽化担忧的说道。 沉吟了一下,云焱点了点头,风淼的性子他最清楚,即使莫天啸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从来不顾他的生死,甚至把他逼得再无容身之处,风淼大概也不会恨他吧,毕竟在他眼里他还是他父亲。 “好吧,那么我们分配好,根据计划,在十天后四大家主与几派掌门和莫天啸到浩然楼议事的时候,准时到达。跟他清算!”报仇的时刻就要到了,云焱的心激动不已。 “遵命,堡主!”三人的声音中包含着喜悦,他们等着一刻,已经太久了。 “风淼,这里风大,小心着凉。”静静的伫立在一片桃花中的风淼,白衣飘飘,恍如谪仙,云焱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走近他,将他揽在怀中。 人面桃花,不醉人自醉。 “云焱……”在他的臂弯里,使如此的温暖与安逸,风淼沉醉在这静谧中,他想要的,最终也不过就是能这样静静依偎着云焱了吧。 “风淼,过几日,我要出去一趟。”不忍打破这幸福的时光,隔了好久,云焱才轻轻张口说道。 “去哪里?” “西宁。我在那有笔生意,很重要。” “是吗?”疑问出声,风淼觉得奇怪。以往任何时候,云焱都不曾扔下过自己,就算是谈生意的时候,也是带着自己一通前往,为何单单这次要自己留下呢? “什么生意?很重要吗?我……不能同去吗?” “嗯,很重要,也很危险。所以,我不想带你去。”摸着手中温润的长发,云焱实在是不忍欺骗他最爱的人,但风淼已为自己武功全失,不能再让他冒险了。 “那,好吧,我等你回来。”看见云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风淼察觉事有蹊跷,但并未说什么。他相信云焱不会害他。 “三天后启程。”手中尽是不舍,眼中都是留恋,但,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好好的等我回来。到时,一切都会有结果。”将风淼紧紧抱在怀中,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们! “莫盟主,请你解释一下,这些都是怎么回事?”派掌门冷砂骥狠狠地将几封书信摔在莫天啸面前。 不明其意的莫天啸打开那几封信,粗粗一看,立时惊的一身冷汗。无他,只因那信里写的全是他暗下里所干的勾当。 “这……这些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老夫!冷掌门,即使你没登上盟主之位,也不损你一派掌门的威风啊。”不动声色的对这些密告的信反击,莫天啸把一盆脏水泼在了冷掌门身上,一口咬定是他诬陷。 “那莫盟主能解释一下,为何我们四大世家都收到了这样的来信呢?所谓无风不起浪,不知盟主大人是得罪了那个小人,以至于这样受害啊?”马家主向来出语尖酸,这次更是毫不留情的讽刺起来。 “那依马家主所言,凭着几封莫须有的书信,就可以定老夫的罪了?” “是不是莫须有,恐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吧。”玥庄主的丧女之痛还深存心地,巴不得看莫天啸倒台。 “最近还听说莫盟主已和你两个儿子断绝了关系?可有此事?”沈家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戳到了莫天啸的痛处,想不到为了把云焱逼上绝路所发出的告示,如今竟成了自己的绊脚石,莫天啸真是后悔莫及。 “犬子不肖,犯下大罪,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不过,此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这自然不关我们的事了,只是替莫盟主难过啊。不过,这书信上所述之事,还得劳烦莫盟主为我们各位解惑呢。”不愧是一向狡猾的秋家主,绕了半天,又把问题提给了莫天啸。 “既然个位家主信不过老夫,老夫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几封信分明就是孔穴来风,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针对老夫,心有不轨。何况信上所言之事,并无证据,还望各位明鉴啊。”情知此时不怡和四大世家翻脸,莫天啸只好以退为进,暂时忍下这一口气。 “谁说没有证据啦!”璇惑大咧咧的丧门从议事厅门口传来,惊了众人一跳。 “来者何人?擅闯议事厅,你可知罪?”莫天啸心里一紧,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急忙拦住话头,一边用眼色和手势指示自己的亲信,要他做好准备。 “我的大名?你莫天啸不配知道!”一句话,说得莫天啸险些气结。 “你,好!来人,给我拿下!” “慢着!”一声大吼,打断了莫天啸,也吓退了刚要冲上来的一群手下。 “你还想干什么?”看着这长着一张娃娃脸,却嗓门其大,狂傲的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子,莫天啸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我有证据,证据啊。”璇惑显然已占了上风,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能有什么证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就是你杀人越货,勾结点苍,贩卖私盐,等等等等,只要那信上写的事情,我都有证据。”这次,璇惑已是胸有成竹,在不怕他耍什么鬼点子。 “你,你血口喷人!各位掌门,家主,我们休要听他胡说。来人,给我拿下!”这回莫天啸可急红了眼,看这小子如此镇定,必是抓住了自己的漏洞。 “慢。”一直未说话的明心大师此时出面说道,“既然莫盟主问心无愧,那就让老僧和在场的诸位看看,这小子能耍什么花招吧,也好让大家为盟主的清白作个见证。” 几句话说得莫天啸咬牙切齿,却又无法再阻止。只要自己在阻拦他,众人必定人为自己心中有鬼。 “多谢大师。”璇惑有礼貌的向明心大师一鞠,从容的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 “各位掌门家主,恕在下无理了。这几张,是莫盟主在成为盟主之前,所写的关于暗杀几大派名宿的计划,以及暗杀名单。请过目。”将手中的薄纸递给一旁的传令兵,璇惑继续说道,“这几张,是莫盟主与点苍派掌门凌掌门的私下交易的账目,以求得凌掌门的支持,夺得盟主之位。相信莫庄主当上盟主时的情景,诸位还都记得吧。请过目。”将手中账目递给传令兵,璇惑好不在乎众人惊讶的眼神,也绝对相信莫天啸恨不得冲上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还有这个,相信四大家主就更不会陌生了。”托起手中仅剩的,“这本便是我们的盟主大人,私贩海盐,中饱私囊,兼强各位生意的账簿。” 这时的莫天啸,脸色已连变数遍,青筋暴起。 “这次,你还有何话说?”玥庄主终于有为自己的爱女报仇的机会,当场质问莫天啸。 “莫天啸,你真是我们练武之人的耻辱!” “莫天啸 ,你杀我师傅,今日还我血债!” “来人,把他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 人声鼎沸,众人无不怒目而视,莫天啸的所作所为,引得天怒人怨,此时,终于到了他偿还的时候了。 “你们,哈哈,凭你们就能挡得住老夫吗?”仰天狂笑,莫天啸已失去了理智,“鬼面,来啊。给我上!”指使着鬼面和众多自己的亲信手下,莫天啸誓要杀出一条血路! 刀光剑影中,璇惑失去了身影,消失在众人当中。 被围杀的莫天啸,使出浑身解数,与众位家主掌门,搏得浑身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鬼面和凌冲就在他身边,三个人硬是拼着一股狠绝必杀的劲儿,冲出一条血路。 自己的手下,早已死的死,伤得伤,所剩无几。 而那偌大的议事厅,也被血染的殷红殷红,映得人满眼的血红。 杀!杀!杀! 当我者死!莫天啸手中的宝剑已杀得有些钝意,却还是在主人疯狂的挥舞下,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莫天啸的武功,在众人中本已算是佼佼者,此时又是为了逃命,拼了性命于众人厮杀,想要抓住他,谈何容易? “ 走!上马!”好容易趟到前门处,撇见几匹健马早已准备好,拴在了廊柱上。招呼着鬼面与凌冲,莫天啸一个翻身,跃上马背,杀出重重包围……冲出盟主府。 “追!别让这个魔头跑了!”一个喊声从人群中传出,惊醒了已被杀得有些胆寒的众人。 望着夹道满地血尸,仇恨又一次壮了众人的胆子,纷纷奔向莫天啸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璇惑得意的看着莫天啸狼狈逃窜的样子,终于出了胸中一口闷气。这次,他们终于报仇了! 风云天不测,平地起狂澜。 奸雄末路,众人裁。 善恶终有报,时辰已到,便分晓。 第23章 几匹健马,在密林古道上狂奔。 他们已经这样奔驰了三个时辰了,初时身后的喧嚣,这时早已不见,只见葱绿的树木非一般的向身后退去,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莫天啸的额头上,早已汗水津津,抓着缰绳的右手,也早已有些麻木。但是,他非逃不可,拼命似的狂奔,更助长了他心中的恨——他一定要查处那个毁了他全部的人是谁! 身侧的陵冲,满面汗水,面色虚红,这一次,他已同莫天啸一起,身败名裂!悔不当初,自己为何贪图一时之快,而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鬼面是没有表情的。那个终年挂于脸上的青铜鬼面有的只是青面獠牙的愤恨。然而谁也不知道,藏在那面具后面的,是怎样一张脸,一张也许正得意的张狂的笑者的脸。 日暮西斜,尘烟飞扬,马蹄声依旧急急如雨。 突然间,一个高大的挡住了落日正浓的余晖,横立在密林小路的正中,与他同时出现,两个身影并立在他身后。 马蹄声戛然而止。一片狼烟四起中,莫天啸认出了眼前的三人。 “你这孽种,还要挡我去路到何时?”咒骂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他知自己已成末路之势。 “你以为是谁把你的证据放在世人眼前的?”讥讽中带着快意,云焱苦等多日,报仇的日子,终于到了。 “你!我怎么没想到!原来是你!”怒目圆瞪,睚眦尽裂,恨意翻涌而出,“上次算你命大,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跑!”抽刀拔剑,莫天啸迎风而上。 “你所加诸于我何风淼身上的,近日就用你的命来偿还!”不再多说,云焱也劈刀而上。 刀光剑影中,两人的身躯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两路人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场大斗,出奇默契的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参与。 林中,只见光芒闪过,铁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莫天啸败势已现。从盟主府逃脱,就花了他大把力气,与众人相搏,饶他武功再高,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所以挂彩是免不了的。为了逃命,又急速奔驰了三个时辰,年纪不轻,体力已然耗得差不多了,哪比得上以逸待劳的云焱勇猛? 就在他堪堪不能支持,云焱一刀斩向了他的左臂。 血,如晚霞般染的如火妖红,翠枝绿叶被涂得嫣红嫣红,如胭脂般醉人。 断臂跌落在地,莫天啸战意已失,明白自己败了。狠狠地要着牙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个人,对自己竟和对别人一样残忍。只有脸上的恨意,眸子间的火焰,愈烧愈烈。 也许,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咝——尖锐的响声在空中响起,这声音竟然将莫天啸的眼睛点的雪亮如刃。生的希望,又回到了他手中。 “这是……”细心的羽化微微皱眉,这声音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来!三十六死士!”莫天啸大吼一声,脸上竟有了些许笑意。他们终于到了,还不算迟啊。 三十六黑衣蒙面之人齐齐从林间窜出,站在莫天啸面前,向他行礼,:“手下来迟,望主人恕罪。” 果然羽化的预感应验了。这三十六个人,想必就是莫天啸饲养的只终于自己,在暗处活动却从未露过面的死士。 所谓死士,便是为了主人,去死的。 “不迟,还赶得上。给我杀!”莫天啸狰狞的如勾魂的厉鬼,仅剩的右手,遥遥指向云焱三人。 没有任何废话,三十六个黑衣人齐齐向三人发动了攻击,目的只有一个——同归于尽! “云焱,伊行,小心,这些死士不死不休!”羽化担心的提醒云焱和伊行。 血影,刀光,红雾弥漫。 几匹健马穿过这生死一线的战场,向原方逃去,渐渐失去了踪影。 一个时辰过后,林如初静,一切如常。 只是在林道上,横竖不一的躺着三十六具黑衣的尸体,还带着些微温热的尸体,还有半截刚健的手臂。竿竿翠竹,此时却开出鲜艳夺目,如血腥红的花,红叶,红花。 “可恶!又让他给跑了!”伊行狠狠地捶在桌子上,将杯里的茶水溅了满地。 “唉,千算万算,没算到莫天啸那小人还有这一手啊!”叹了口气,已与三人会合的璇惑好是不甘,真是功亏一篑啊。 云焱的脸色依旧冰冷,但任谁也知道,就让莫天啸这样跑了,他实在是不甘,不愿。 “好啦,事情还有余地啊!”只有羽化,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品茶摇扇,好不自在。 “哦?羽化,你快说说看!”如意料中的引来三人目光的注视,璇惑更是傻傻的问了出来。 “这个嘛,你们想想看,莫天啸这一逃,会逃到哪里去呢?”并不直说,羽化只是轻轻提点。 “我看他们逃跑的方向,大概是向西吧!向西?”伊行好似自言自语的说。 “莫家庄!”伊行和璇惑同时喊道,迎来的是羽化肯定的笑和云焱了然的眼神。 “那咱们就近联络咱们的人,然后直接赶往莫家庄不就得了?” “正是。不过要聚集咱们的人,大概还需要些时间,最迟两天,我们就起程,赶往莫家庄。”羽化一脸正色,立刻吩咐手下开始筹备。 还没完,他还有机会! 莫天啸静坐在正厅中,捂着那断臂之处。他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旧恨未除,又添新仇,只要他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云焱!即使是死,他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破旧的室内,云娘正躲在床角瑟瑟发抖。已有多久了?莫天啸从回来开始,就把他软禁在这屋内,狠狠地骂他,怨她,然而她却不能反抗。而风淼的母亲,也时不时地来讥讽她,嘲笑她,对她又打又骂。然而她却还活着,她没有死的勇气,生来就懦弱的她,只有忍受,就如当初,对自己的爱人。 “老爷,不,不好啦!云焱少爷带着一帮人冲进来了!”老管家的慌张的喊声老远就送到了莫天啸耳朵里。 整了整衣衫,莫天啸泰然自若的坐在正厅中央,左右立着鬼面与凌冲。他,早已等候多时了。 如冰般凛冽的杀气弥漫,走在最前面的云焱如入无人之境,浑身的寒气冻得要冲上来的莫天啸的手下具是停住了脚步,定在两侧。 “你终于来了。”空旷的大堂中回荡着莫天啸浑厚却略显苍老的声音。 “我要讨回我的一切。”云焱的声音依旧寒冷,却有些生硬,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了。 “哈哈,你不是要报仇吗?还等什么?等着我送你上西天吗?”狂笑出声,莫天啸刚一说完,便提剑冲向云焱。 两强相遇,必有一伤。 所有人都静静的注视着这两人,等待着其中一个灭亡的时刻。 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这一斗,斗的天昏地暗,乾坤混沌。 正厅早已变成一地瓦砾,颓然倾倒,然而战斗还在继续,一刀一剑,金鸣交击,以命相搏。 要输了吗? 莫天啸的心意已动摇。已断一臂的自己,本就不是云焱的对手,如今耗时又巨,自己哪里是正值年轻的云焱的对手? 长刀当空,眼看就要劈下,莫天啸已无抵挡之力。 “不——住手!”远远的人声传来,声音是那样熟悉,让云焱的刀就那样险险的停在莫天啸头顶。 “风淼?”回头一望,风淼已拨开层层人群,走了进来。 “云焱,够了,已经够了。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放过他吧。”风淼满眼的不忍,让云焱心痛。 从听说莫天啸在盟主府遭人揭发,一路被追杀,风淼就开始怀疑了。云焱这次离开的异样,和事情发生的十分巧合,他立刻就明白,这一切是云焱所为。 在马背上狂奔了三天,他终于在这紧要关头赶到了。毕竟,那个男人还曾是自己的父亲,他不忍这样。 眼神中闪着犹豫,头一次,云焱迟疑了,他下不了决定。一边是他最爱的人,一边是他最恨的人,如何选择,谁来告诉他啊! 终于,他选择放下,放下了手中长刀,放下了心中仇恨,云焱转过身,走向风淼。 眼中精光一闪,莫天啸找到了机会。一剑刺向云焱。 “不——!”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悲喊出声,不同的是,一道声音的主人同时冲向云焱。 然而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比他更快,飞掠到云焱身前。 血,娇艳如花,绽放在风淼的白衣上。 萧清的身躯如山般倾倒在风淼怀里。 “你,这是何苦?”再也认不住,泪纷纷,如花瓣飘落,颗颗晶莹,滴在萧清脸上。 “ 你,竟然为我哭了呢。”无视插在胸口的剑,萧清温柔的笑了,艰难的抬手拭去风淼脸上的泪,“别哭,我的存在就是要保护你,不是吗?” “可是……”千言万语,卡在喉间,风淼硬是挤不出一个字来。 “没有可是,云焱是你的幸福,不是吗?那个能让你幸福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所以,我只要保护你的幸福,你就可以幸福了吧。”血从萧清口中大口大口的涌出,却没能阻止他脸上洋溢出的笑容。“能这样为你而死,我,已经很满足了。本来那天我是离开了,但是,我最终还是没能放下你,所以,我还是回到你身边。这样,很好。” 就这样闭上了双眼,萧清带幸福的笑容,沉沉的睡在了风淼怀里,永远的睡着了。 噗!利刃穿过云焱肩膀,一把他熟悉的刀映入眼帘。 “师,师傅!”身后手持天刀的,赫然是他的师傅——鬼面!“为什么?”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云焱不解。师傅虽然对自己很残忍,但他从未想过,他会杀他。 “云焱!”萧清的死吸引了风淼全部的注意,这时才发现云焱的处境。 好不留情的抽出细刃天刀,鬼面阴恻恻的笑了,笑得那样得意,“哈哈,二十五年了,好长的日子啊。莫天啸,你还在得意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云焱不是你的儿子吗?难道不是你与云娘私通所生下的孽种吗?” “莫天啸,你还真是愚钝啊!那全部都是假的!假的!云焱根本就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可怜啊,哈哈,一对父子,竟然相残如此呢!” 如石化般立在当场,莫天啸真的僵住了,望着被大娘拖来的云娘,莫天啸无声的询问着。 早在萧清死时就被风淼的母亲拖来云娘颤巍巍的站在那里,“我没有被判过你啊,没有啊!云焱从来就是你的孩子啊,天啸!” “既然你都清楚了,就没什么留恋了吧!就让我送你们父子一同下地狱吧!”刀又扬起,劈向愣在那里的莫天啸,鬼面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长刀没入背心,却没有得到鬼面想要的结果。 “云娘,云娘!”抱着挡在他身前的云娘,莫天啸顿时疯了般的喊着。 “老爷,云娘一直就是你一个人的,一直,就算当年父亲嫌你穷酸破落,要把云娘嫁与他人,云娘也从未答应过。云娘,爱你……”抚上莫天啸已有些苍老的脸,那玉手忽然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同时,垂落。 花败,人已逝。 愣愣的望着手中长刀,鬼面不敢相信,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当年,莫天啸还是一介落魄小卒只时,遇见了在武林中家世显赫的云娘,他们相爱了。从最爱她的鬼面手中,莫天啸夺走云娘。那时的鬼面,已是小有成就的一方剑客,俊朗清秀,却苦追云娘未果。然而云娘的父亲,却看不起破落的莫天啸,准备把云娘许给鬼面。妒意和恨意迷了莫天啸的眼睛,他发奋成为一方侠士,同时毁去鬼面那张俊容,得到了云娘。 “鬼面!你还她命来!”莫天啸轻轻放下云娘,提剑冲向鬼面。 “该死的是你!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毁我容貌,让我只能以这丑陋的面具示人的人是谁吗?我早就知道,是你!是你!该死的不是云娘,是你!”鬼面发了疯似的叫喊着,挥刀狂砍。 一把刀,和鬼面几乎一样的细刃长刀,从鬼面的心脏穿过。 紧握刀柄的,是云焱鲜血淋淋的手。 “你不该,杀了我娘。”温度骤降,云焱那血红的双眼怒视着鬼面。 原来,搞得他家破人亡,父子相残的,居然是他。 鬼面直挺挺的倒下了,双目瞪裂,致死不瞑。 “云焱……”伸出颤抖的手,莫天啸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姓莫。”回头扶起风淼,云焱带着众人远去。 马蹄飞扬,身后是烟消弥漫,火光冲天的莫家庄。 与他们有关的一切,就这样消失吧,消失得干干净净,从此,他们自由了。 “哈哈,哈哈。”苦笑着,莫天啸坐在火焰中央,一个身影渐渐走近,“华容,就只剩你了啊。” 风淼的母亲,大娘华容,一如当年的美貌,静静地来到莫天啸身边,坐了下来。 偎向他,任由莫天啸抱着自己,华容脸上绽放笑意,如花般美艳。一只精巧的金柄匕首插在了莫天啸的胸膛上。 “华容,你……”只有不解,没有痛楚。 “我知道,你最爱的从来就只有云娘一个人。不过,我还是爱你。从此,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你终于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莫天啸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华容,和他纠缠在一起。 火,如夕阳染红的云彩,烧得天边一片赤红。凄美,绝艳。 那熊熊烈火,焚尽了一切。爱,恨,癫,痴,在这一刻划为灰烬,徒留一地哀伤。 远处白衣飘飞,云逐风戏,霞光满天。 尘埃落定,烟消云散。 爱恨焚尽,空如许。 缘起缘灭,时光如梭。 到从头,空悲切。 日落星沉,唯有此情不换。 莫问世间情何物,生死永相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