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掉----邪桐
  发于:2008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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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万无一失,他连莉莉也带在身边,起码有什麽事发生了,也还有个魂体帮他喊救命、找救兵。
死就死吧!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
深呼吸一口气,再深呼吸一口气,再深深深吸一口气,定住。殷善轻咬著唇,双眼对准对讲机的按键,青葱的手指慢慢移近。
叮当——。
『你好,请问哪位。』对讲机传来恭敬的老年男声。
『不好意思,我是殷家派来签合约的。』殷善客气地对著门外的对讲机说。
『好的,请等等。』
没多久,一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为他开打挡在面前的大门。
大门被打开的瞬间,这位老人看到殷善後马上整个人定格在大门前,一手还搭在门柄上,猛然瞪大本来眯成一线的双眼,眼球凸出,乾唇微张,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表情就好像看到丧尸正站在他家门口一样。
『你……』老伯抖颤的手抬起,用皱巴巴的手指指向殷善。
『呃……干嘛?』殷善被老人的反应吓到。
摸摸自己的脸,没有怪东西黏在脸上。再看看自己的身後,没有枉死冤魂跟在他身後,只有脚边的莉莉。
回头狐疑地看著眼前这位貌似突然撞邪的老伯,殷善感受不到他身上有邪灵附体的气息,应该不是鬼上身。
『你是……』不稳地退後几步,另一支手捂在胸前,老伯呼吸慌乱。
『我是殷善。』刚刚你不是说好才下来开门?
正当殷善想伸手去扶住踉跄惊讶的老伯时,他栗颤老残的身躯就被一只大手抬架著,同时响起了记忆中好听的声音。
『华叔,他是我的客人。』老伯的身後出现钟梓轩高大的身影。
顺好华叔的气息,钟梓轩叫他回去继续忙他的事不用再来照顾他们,由他来招呼殷善就可以了。
华叔离开时还一边轻喃喃著他听不到的碎音,一边带著不可思议的神色回头看他。
『他……没事吧?』殷善忧心地问。
『没事。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钟梓轩领著殷善走进钟宅。
老伯好像才是被吓到的那个吧……?殷善的想法随口水咽回去。
钟宅简朴不失华丽,设计师匠心独运地用几件价值连城的古玩摆在小灯台上作屏风,划分开客厅跟饭厅。
落地大玻璃窗让室外的温暖柔和的光线流进屋内,照得柔蓝的室内一片舒坦,让人感到好像置身蓝天白云中。
风水上也配合地运用在内,天医位上摆放著小巧可爱的火车头钱箱,又在向东面海的露台左右种植有根树木,将寓意水为财的大海之气引入屋中。宅内亦处处可见含钱小铜蛙、钱剑和富贵竹之类的摆设。
怪不得钟杰集团生意蒸蒸日上,这样摆法想不好也难。除非钟梓轩是个人间极品败家子,才有办法破了这个财阵。
『进来。』钟梓轩将殷善带到二楼书房。
『谢谢。』
『要喝点什麽吗?』钟梓轩绅士地为他拉开椅子。
『不用了,谢谢。』坐在钟梓轩对面,殷善拿出文件夹里被他捏得微皱的合约。
『这是少爷叫我带过来的文件,你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文件被放到钟梓轩的眼前。
拿起英文小小又被印得密密麻麻的文件,钟梓轩随便翻开几页不连续的页数,扫了几眼就拿起桌上的名贵的墨水笔,一气呵成地签下有风格的下款。
接过钟梓轩签好一式两份的合约,殷善也拿出他那路边摊几块钱一支、偶尔会断墨水的水笔,准备代表殷浩雷签名。
当他准备下笔之际,一只手掌停住了他的动作。
『你不用也确定一下吗?』钟梓轩的大手按在文件和他的水笔之间。
『阿?』殷善抬起头,眼神不解地看著阻著他签约的人。
『合约。』钟梓轩低头瞥了压在手掌下的文件一眼。
『你不是看过了吗?』手仍然凌空地定在合约的上方。
『可是你没有。』钟梓轩提醒。
『不用吧。』
合约拟定好的时候,少爷下面的秘书们应该核对好几遍才拿给他签名的阿。
而且殷浩雷只交代他来送文件、签名、拿回去、搞定,没有跟他说要将五、六十页的文件再看一次。
拉开挡在面前的大手,将它按在桌面上,殷善快速地在两个分合约上漂亮的签名旁边……画乌龟。
『好了。』朝他的乌龟笑了笑,殷善将其中一份递给钟梓轩。
『合作愉快。』伸出手,不免俗地说客套话。
钟梓轩拿著合约怔一怔,然後深遽的黑眸里包含著笑意地看向殷善,唇边扬起满足的弧度。
『合作愉快。』两手合拍地一握。

第六回

『神棍!!起床阿—!』一大清早,殷善的房门被拍得像机关枪连发一样。
阿……好吵……
挪动沉重的身体,殷善侧身钻到床边,用手捂住耳朵继续睡。他昨天晚上观星测记,弄到几乎早上才闭上眼睛。
『善———!』连一向轻声细语的殷祈也在门口大喊。
被呼喊者随手拉起被子盖过头,尝试阻去烦人的拍门嘈音,继续倒头大睡。
『开门阿!神棍!』门外的人仍然死心不息。
『善——开门阿——!』
喃喃低咒几声,殷善气嘘嘘地揭开裹住自己的被单,吓得躺在床尾休息的莉莉也跳下床跟著他去看看发生什麽事。
忿忿地踩著脚步去打开房门,毫不留情地对著两个在他门外叫嚣了一整个早上的哗鬼怒吼。
『猪头阿你们!拍什麽拍阿!房门没门锁的!』白痴。
房门外的两个人同时愣住,全屋陷入突如其来诡异的静谧,然後两秒後又回复刚才的嘈吵。
『善……雷说你要搬出去……是真的吗?』殷祈第一时间眼泪婆娑地抓著他的睡衣问。
『你没事干嘛搬出去?』殷翰拿著他的军用小刀指著自己。
还没睡醒,一开房门就被人用刀指著自己,殷善在来不及作反应的情况下,惊吓地瞪大本来睡眼惺忪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我们在问你。』小刀又再向自己晃近了几公分。
『为什麽……?』殷祈幼嫩的声音带点呜咽。
小刀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反烁著骇栗的闪光,吓得殷善呼吸为之一窒,心跳血压肾上腺狂飙不止。
『喂!说话阿。』这位语带怒气。
『善……呜……』这位开始啜泣。
『我、我没有阿。』困难地贬一贬眼,咽口水,殷善挤出四个字来。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将三魂七魄找回来的殷善一手拍开吓得他几乎心脏病发猝死的手,也拉开死抓著自己睡衣不放的小手。
他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转身坐到沙发上,站在门外的二人也跟著他进房。
『可是……雷明明说……你下星期就要搬走……』殷祈继续呜咽。
『这到底是什麽一回事?』殷翰仍然拿著他的军用小刀。
『我怎麽知道?』殷善累垮地整个人陷在沙发上。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的吧?
然後,两个比较机灵的人同时看向那个大眼含泪、一脸无辜的消息发布者。
『就……雷说……善要搬去钟家……呜……』可怜地抓紧衣摆,忍住泪水。
『钟家?』当事人不解地皱眉。
『你不知道?』这下子连殷翰也被搞混乱了。
殷善困惑非常地摇摇头,他也想知道没事怎会有这种谣传?
看准了殷浩雷不一定会接自己的电话,他就拿了殷祈的手机拨电话给他家的少爷,今天誓死也要问个明白。
『喂,宝贝,怎……』麽啦?
『少爷,我为什麽要搬到钟梓轩的家里去?!』殷浩雷还没说完,他就耐不住先开口。
『阿!』电话的另一边怔了怔,才发现声音不对劲。『善?』
『为什麽?』他想知道答案。
『你自己决定的阿。』另一头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
『我什麽时候决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前天阿。』
『前天?』殷善愈听愈不明白。
『对阿。』
『前天你明明叫我去钟家签合约,没有叫我住进去!』他开始感到莫名的不安。
『就是合约阿。』
『合约?』什麽跟什麽?
『没错,就是你画了乌龟那一份。』
『阿?』在钟梓轩家里签的那一份!
『你没有看过合约内容就签了吗?』
『没有……』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噢!那梓轩也没叫你看吗?』
『有……』不过他没看……
『可是你不知道内容?』
『恩……』殷善虚弱地回答。
『唔,那你想我现在再说一次合约内容,还是你自己回去再看一次?』
『呃……少爷请说……』他不安地捂住跳动不太正常的心胸上。
『钟梓轩给了殷家相当於十亿美金的钟杰集团股权。』
『所……以……?』回答到这,几乎听不到他微弱的声音。
『他将你买过去了。』
轰!
一道电光五雷轰顶,从头顶直通脚底,炸得殷善脑海一片空白,呼吸短暂停顿,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张大眼睛。
他失神地拿著手机,连被挂线了也不知道。
坐在一旁的殷翰和殷祈看著他一副脑中风的样子,不禁皱眉互相困惑地对看一眼。
什麽?!
丢开嘟嘟作响的手机,连鞋子也来不及换,殷善穿著拖鞋,火箭一般飞快的冲下楼打开屋门,用被追杀的速度往隔壁的大宅夺命狂奔过去。
一阵不间断的门铃声出自殷善没放开过的按钮,显示出按铃者的心急和焦躁。
殷家大宅的家佣还来不及看清来者何人,彷佛一阵风吹过面前,殷善就已经快步跑到二楼的书房找合约。
止不住抖颤的手拿著画有他漂亮自信的乌龟,上面一行行惊心动魄的英文字看得他毛骨悚然,背脊一阵凉意。
殷善不敢相信地捂住合不起来的嘴巴,踉跄地向後跌坐在地上。
想不到他的随手画的乌龟竟然将他亲手断送出去了!
这该死的乌龟!

第七回

合约是他送过去的,乌龟是他画的,所有愚昧无知的事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难不成那天他用尽办法,穿戴尽各种带来好运的东西,却只可以换来钟梓轩一句不太有用的「确认清楚」?
早就知道那个钟梓轩怪里怪气的,从第一次见面就肆无忌惮地盯著自己,他就应该小心一点才对。
而且那天应该狠心一点,叫殷翰那家伙直接把自己的脚打断,就不会有机会让他签到那份该死的合约,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过……千金难买早知……唉……
一边纳闷地将衣物、占卜用具忿忿地塞进行李箱,殷善一边瞪著莉莉,用眼神责怪它那天干嘛不阻止自己。
既然事已至此,他就唯有节哀顺变、听天由命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还好少爷并没有缺德到真的将他卖掉,合约上写明他还是要以殷家的事情和工作为优先,其馀时间才属於钟梓轩。
但是他想不通,钟梓轩没事干嘛花十亿美金买一件不太有用的垃圾回去?他殷善又不懂生金蛋。
难不成……钟梓轩……
真的是宇宙仅存的超级败家子?
『善……车子到了……』楚楚可怜的声音从门缝传来。
『恩,我知道了。』将最後一条佛珠抛到杂乱的行李里,殷善合起行李箱,认命地走向大门。
『呜……善……你要多回来看我们……』呜咽的声音啜泣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将行李不太爱惜地抛进车子里,殷善无奈地叹笑一声,回头溺爱地摸了摸小可怜的头顶,宠爱得就像摸小弟一样。
『盲少,我不在,在家里也要记得挂著你的眼镜,知道吗?』不然哪天撞到墙角死了还不明不白地坐在电脑前乱戳。
『知道……』乖小狗一样点点头。zyzz
『特别是贼匪那家伙不在的时候,听到了没?』他并不旨意那个一天到晚跑任务的冷血鬼可以细心照顾他们的小弟。
『听到了……』小脑袋仍然做著同一个点头动作『晚上不要关灯,别忘了你看不清。记住了。』继续细心叮咛。
他连他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灯也安装到屋子的上下,几乎总有一盏灯在你左右,务求让盲少随手都可以开到灯。
『记住……』水眸忍不住泛起泪光。
『少爷不在,半夜害怕就过去大宅睡。』胆小鬼长大了还是胆小鬼。
『恩……』抿抿嘴,尽量不要让泪水掉下来。
『晚上不要用电脑用太晚,叫你工作不是叫你卖命。』摸在头顶的手轻拍两下,表示这点很重要。
『是……』咬咬唇,止住快控制不到的呜咽。
『有什麽事情就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到。』说穿了,自己还是很宠这个兄弟。
『好……』手边的衣摆用力搓。
『好了,别哭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将小可怜的发丝弄乱,一想到要搬离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其实他也很不舍得呢。
『呜阿……』殷祈忍不住舍不得地抱著他掉眼泪。
安抚过哭得好像跟他快要阴阳相隔一样的殷祈之後,他带著莉莉,坐在平稳的名车上徐徐向钟宅出发。
一种怪异的不安笼罩著他,不知道以後会发生什麽事,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应付。嘴边噙著一抹自嘲的笑,他可以看穿别人的过去未来,却一点也清不到自己的命运之弦。
殷善第一次对未知的将来感到迷惑。
钟梓轩似乎很期待自己的到来,车子在远处就已经看到他高拔的身影在门口守候,还有那个上次突发性撞邪的老伯华叔。
『嗨。』下车後,殷善僵硬地打招呼。
看到将自己莫名其妙买回家的钟梓轩,真不知道应该用什麽嘴脸面对他。
『就这麽一点东西?』钟梓轩看起来心情很好。
『恩。』困难地点点头。
疑惑地看著跟在自己车子後的大货车,上面满满都是他的占星工具、祭祀用品和祈福装束,看起来跟「一点」好像沾不上边。
『那就搬上去吧。』揭起袖口至手臂,钟梓轩帮忙搬抬他的东西。
几个搬运工人和他们忙忙碌碌地将大大小小的用品仪器、形状怪异雕像和古灵精怪的挂饰经幡合力搬到二楼偌大的空房去。
上上下下的搬运时间里,凌乱的脚步声呯呯啪啪,不时还夹杂几句殷善大喊「小心!那很珍贵的!」的惊呼。
辛劳地将满满一整卡车的东西抬上二楼,再送走一群搬运工人後,两个青年气喘喘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猛灌冰水,好像刚跑完三项铁人耐力赛一样。
钟梓轩因为受不了热和汗水黏在身上,乾脆将上衣脱掉凉冷气,露出一副不禁令人口水猛流的好身材,害得瘦削无肉的殷善眼神不知道要摆哪里,口乾舌燥的,冰水喝完一杯又一杯。
他还留意到,钟梓轩精壮的胸前挂著上一次那块上好的玉吊饰。
东西是搬完了,可是殷善发现了一个问题。
留给他用的空房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空房,最多只有一个大木架孤伶伶地靠在墙角,没有窗帘没有桌子也没有床。虽然屋子里还有另外一间房间,不过门被锁上了,似乎是个不准别人进去的地方,那麽……
『那个……钟先生。』殷善放下水杯,不好意思地开口。
『恩?』钟梓轩挑起好看的剑眉。
『请问……晚上我要睡哪?』他战战兢兢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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