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影向谁去----齐骥[下]
  发于:2008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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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硬气!"白山河狞笑着,钢针又下了一寸。
细密的汗珠渐渐爬上了姜闲的额头。
"我就不信了......"
钢针刺入皮肉的深度几乎要将姜闲本就单薄的肩背刺穿了去,然而,出血却不多。白山河抓住那钢针死命一旋。
姜闲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四肢上的青筋紧崩地几欲断裂,身上的汗渐渐湿了衣衫,可是他仍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真是暴殄天物啊......"
一记悠长的叹息从石门那处传来,让正面露得色的白山河急速色变。他慌忙回头,就见一个人缓缓走进石台,脸上的金羽面具闪着妖异的金光,一如其主人眸中射出的奇异光芒。

销魂夺魄
"你来了?"白山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颤。
那人却不回答,连眼角也没抬一下,仔细地端详了石台上的姜闲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我说过你可以碰他么?"
语气闲淡,丝毫不见杀气,可白山河的冷汗却顿时爬上了额头。他拽紧了拳头,站在那人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得那人幽幽道:"就算要碰......也得我亲自动手。"
白山河的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
"你出去吧。"
白山河头也不抬地直奔石门外,临了还自觉地关上了石门。
姜闲缓缓睁开眼,其实他不看也知道来人是谁,那个声音他不久前才听过,且印象深刻。果不其然,一张金羽面具证实了他的猜测,来的正是那个神出鬼没、鬼气纵横的鬼府主人冥凰。
"原来,你们勾搭在一起......"姜闲冷哼出声。
冥凰笑了,"他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勾搭?"那神情,那语气,仿佛跟他勾搭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
"跳梁小丑就只配用出丑来取悦人......不像你,可以给我很多惊喜......"
"惊喜"二字出口的同时,冥凰的二指已经捏住了姜闲左肩上的那根钢针,只听"噗"地一声,钢针已离开姜闲单薄的身体,霎时带起一串莹艳的血珠。
姜闲的身子剧烈一弹,闷哼仿佛是从喉咙底里硬挤出来的一般,可就在到嘴边的瞬间,偏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嘴唇倔强地抿紧,一如口中快要咬碎的牙。
冥凰的笑意更甚。他伸手解开姜闲的上衣,在那新创的伤口上倒了些东西,几乎就在沾上皮肤的那一瞬,血便凝固了。
"不愧是兄弟俩,连倔强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姜闲目光一凝,气息渐重。
"怒没告诉你么?"拿出帕子轻轻擦去姜闲额头上的汗,冥凰这才悠悠道,"他是你弟弟......亲生弟弟。"
姜闲呆住。
"那个傻孩子明知道你是他亲哥哥还是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你,这可让我好奇了......就想亲自会一会你,呵呵,果然没让我失望啊......"冥凰满意地看着伤口上的东西渐渐渗入皮肤。
果然过了没多久,姜闲的脸倏地白了。
"你......给我下了什么?!"声音也开始发抖。
"你记得鬼府的十二鬼兵里有一个善用药的么?"
他当然记得,因为谭人仰中过那人的药,一种将人的痛感提升十倍的药。
"这个也是他做的,痛感十倍......"那双隐藏在金羽面具下的眸子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快感也是十倍。"
看着姜闲惊怒的脸,冥凰简直咧歪了嘴,"我本来以为怒已是极致,没想到还有更好的......我喜欢看人悲伤,看人愤怒,看人惊悸,可最喜欢的......还是看人痛苦。"
他的手抚上姜闲的脸庞,姜闲本能地侧向一边。
"呵呵......你知道么?你身上有股天生柔弱的气质,让人看了就想保护你......这无关男女,甚至无关老幼,我觉得你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这么做着......可是我不一样,我更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手指轻点,点落在姜闲身上最致痛的穴位上。
立刻,比之先前将近十倍的痛楚加诸在姜闲身上,那感觉,仿佛有人正一刀一刀活刮他!他的身体开始痉挛,每一处的关节都泛起骇人的青白色,汗水在瞬间就湿透了全身的衣衫......他张了张嘴,似乎要痛呼出声,可最终,唇被牙咬住,一道血痕悄然滑落。
可这样处在极痛中的姜闲,看着冥凰眼中,却是另一番风致。
早已凌乱的发丝被汗水粘在姜闲的额上脸上,因他的颤抖而轻轻颤动;本是窅黑的眸子如沾染了水雾一般,竟流泻出淡淡的琉璃色泽,晶莹剔透得如珠如宝;原已失去血色的脸颊上,竟因极致的疼痛,又催生出另一种病态的红晕来;甚至刚刚被他自己咬破的唇,也因不自觉的微颤而显得楚楚可怜......
这种痛到极致方才展现的惊心动魄的美,令冥凰顿时觉得兴奋无比。他的手指轻抚上姜闲的唇,眼神有些迷蒙,"为什么不叫出来呢?我喜欢你的声音,就像那天在密室......轻轻软软的,很压抑......却又情不自禁......"
怒意立刻盈满了姜闲的眼眶,他咬紧了牙死死地盯着冥凰。
"是啊,那天我一直在看,也一直在听......本来只是看戏而已,可是一听到你的声音,我的骨头都酥了......"他手从姜闲的唇上滑落到他的脖子、他的胸膛、他的小腹......"我都没有享用过......谭人仰凭什么呀?"
听到"谭人仰"三个字,姜闲的身子顿时僵住。
"......他人呢?你把他......怎么了?"
冥凰眸色转深,面容一沉,手指急速点落。
新一轮的至痛开始侵袭姜闲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挣扎,他手脚被锁链箍住的地方开始皮开肉绽。
哗啦啦--一时之间,整个洞室里只剩下铁链晃动的声音。
"若你再提他一次,我就活剥了他的皮。"冥凰说得很慢,可一字一字皆如重锤砸落。
姜闲瞪着他,闭紧了嘴巴。
"真听话。"他又笑了。
冥凰的手慢慢滑落到他腰后。姜闲突觉背上传来一记刺痛,立时忆起那处就是那天被冥凰用什么东西打伤的地方。
"你看过我送你的‘炫金羽'吗?这是我的标记,谁身上有这个,就代表他是我的人......怒身上一个,你身上一个,呵呵......"他笑得愉快且得意。
"谁是你的人?!小怒不是!我更不是!"
"哈哈哈......"冥凰好像听到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简直乐不可支了,他贴近他的脸,"那么,不妨再多点我的印记吧......"唇突然擒住姜闲的,肆意蹂躏。
姜闲张口便咬,冥凰的舌头顿时鲜血直流,他却似不以为意,悉数吞落下肚。
"滚开!"
冥凰咧嘴一笑,整个身体压在了姜闲身上,一双手也没闲着,瞬间扯落了姜闲身上的衣物。
"你真的不愿主动让我听听你那销魂的吟唱声么?"他的语气悠然却又充满诱惑。
除了轻微的喘气声,姜闲什么声音也没给他。
冥凰好似十分惋惜地摇摇头,眸色渐渐转为深邃,"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直到石门内传来姜闲的惨叫声,白山河终于露出一抹笑来,残忍之中带着称心如意,这才转身离去。
绝世倾情
冥凰静静地看着石台上那个早已奄奄一息的人,目光幽然,久久失语。
"这么烈的性子......"他喃喃着有些失神,一手拿出帕子帮他轻轻擦去那人额头上的汗。
他不记得要了那人多少次,可他记得他下的那十倍感觉的药起码有五个时辰的量,那么说直到现在,才算真正失效。可是,就在他无法自控,一次又一次贯穿那人的时候,那人始终是清醒的。或者说,是那人始终强迫自己清醒着,甚至连盯着他的眼,都一直睁到最大,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吞噬掉,也将所有的屈辱吞噬掉。
那里面满是恨意,他知道;那人要自己清醒地记住对他的恨,他知道。可不知为什么,从不在乎旁人感受的他,竟微微觉得有些窒闷。
直到他发泄完所有的精力,那人才允许自己闭上眼睛,事实上,他的眼睛尚未阖拢,人已昏死过去。
冥凰慢慢地擦拭着那人的身体,一寸一寸,极其细致。这种事,他是从来不做的,可今天,他却很想做。然后,是处理那人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口。
这一夜,对冥凰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经验。性事,就跟他玩儿的其他事情一样,不过是他找乐子的一种方式。可即使在行事中,他向来也清醒得吓人,更谈不上投入,可今晚,他失魂了。在整个混乱而漫长的过程中,他一头狠栽了进去,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他甚至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那人的眉头一直紧皱着,嘴巴亦是倔强地抿着,整张脸都是一副不肯放松的样子。仿佛就算在昏睡中,他也时刻提醒着自己,他恨他!
他忍不住再一次摸上那人的脸,一如记忆中的光滑,却总有着倔强的排斥,一如他给他的感觉,新鲜而又刺激,如此冷漠,又如此烈性,如此坚忍,又如此执狂。此时此刻,他瘦削的身子在偌大的石台上,显得极其单薄和可怜,身上的红潮褪去后,他的皮肤渐渐呈现出一种凝白色,幽光之下,更是稚嫩如孩童。
突然,冥凰左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闪出一道异样的红光,瞬间刺痛了他的眼。他惊讶地收回手,盯着那戒指出神了好一阵子。终于,化为一记轻笑。
他看向尚在昏迷中的那人,喃喃似自语,"你的愿望......我给你一次机会......千万莫叫我失望啊......"顺手打开那枚红宝石戒指,倒出一颗如珍珠一般莹然圆润的透明珠丸来,喂入那人口中。
再一次深深吻上那人的嘴唇,他留恋了许久。
取出钥匙,打开锁链,冥凰将自己的中衣穿在那人身上,穿戴好了,才又将他锁回去。然后,冥凰便好整以暇地坐在那人身边,看着他,等他醒来。这样的姿势,他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终于,那人的眼睛再度睁开,刚醒的迷离,衬着他那双窅黑的眸子,给人一种十分纯然天真的感觉。
冥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猛地一跳。
没过多久,那人回过神来,看着冥凰的眼渐渐疏离。
"醒了?"冥凰暗自压下心头莫名的不舒服,笑眯眯地看着那人。
如他所料,那人沉默不语。
"我在这里等你醒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他扬起手中的红宝石戒指,"这里面本有一颗精魂,名曰‘绝世倾情',现在它已经在你体内了。"
那人依然沉默着,仿佛吞下的不过是一颗最普通的豆子。
"你放心,它不是毒药,只是一种很有趣的......玩意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其实......解释也等于没解释。
似乎是累了,那人面无表情地重新闭上眼睛。
冥凰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刚转过身,却听那人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低哑之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你不杀我......就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唇角飞起一抹笑,冥凰放远了目光。
"好,我等着你。"

谭人仰的运气好极了!
他孤身潜入湖心阁的时候,正好曾印心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她的手下用刀剑指了他没多久之后,就被曾印心喝了出去。不一刻,屋子里只剩下曾印心和她的心腹手下,还有谭人仰。
"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被‘你'伤得很重。"曾印心盯着谭人仰,一本正经,可还未等谭人仰有反应,她自己先破了功,笑了出来,却因牵动了伤口,又疼得嗷嗷直叫。
"受伤了还这么顽皮。"谭人仰深感无奈地摇摇头。
这话一出,倒让曾印心好一番惊讶。
"怎么了?"
曾印心的眼睛亮亮的,"谭大哥,你到这一刻才真正当我是妹妹啊!"
"你这性子,不相处久一点怎能让人理解?"多数人一开始就被她吓得落荒而逃了!
"呵呵......"
"好了,言归正传,当日究竟是谁伤了你?真是易容成我模样的人?"
曾印心点点头,面容肃静了下来,"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是你来了,他的身高体形都像极了你。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看着看着,我终于明白了!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
"对。你的眼睛很明朗,很有感情,而且带着淡淡的琥珀色,是我见过的男人里长得最漂亮的一双眼睛,所以我印象深刻。可是那双眼睛不一样,颜色偏深,非常幽邃,还有一种令人绝不舒服的感觉。"曾印心努力回忆着,秀眉轻蹙。
"所以,你就发现那个人不是我?"
"嗯。我立刻引他入了机关,可是他的武功实在太高,我的机关对他根本不起作用,甚至还差点儿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若不是我跳下西湖后他并未追杀下来,你这会儿也见不到活的我了!"现在想来,她仍心有余悸。
"我很抱歉。这人是冲我来的,却害了你,害了南岛主和闻人门主。"这是谭人仰最无法释怀的。
曾印心却有不同意见,"未必全是冲着你来的,我看那人极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不定连杀人都只是心血来潮。"
"究竟是什么人?"武功高强,就不可能是怒折香......谭人仰的没有聚拢着,"会是鬼府的人么?"
"有可能。鬼府向来行事乖张,就算没有目的,也有可能胡乱杀人。"
谭人仰默然。不管对手有多强大,他也必须面对,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对得起逝去的人。
"其实今天来,是想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
"姜闲失踪了,我想请你帮我找他。"谭人仰眉间忧色顿生。
"哦?"她还以为他要请她证明他的清白,却不料他先顾及的不是这个,而是姜闲的安危。"姜大哥怎么失踪的?"
静默了好一会儿,谭人仰才缓缓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包括他和白梦恬的纠缠,包括白梦恬和姜闲的关系,包括他和姜闲的感情。
听得曾印心彻底目瞪口呆。
"现在,我已经不想去想那么多了......只要找到姜闲,揭穿鬼府的阴谋,为你、南岛主和闻人门主讨回公道......然后,我就会带着姜闲退出江湖,过我们想过的日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谭人仰淡然的声音中又隐隐透着一丝甜蜜,明亮的眸子闪动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波澜不惊
姜闲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就算醒来,也是浑浑噩噩,可他知道自己病了,浑身发烫,头痛欲裂,喉间干烧,里里外外、皮皮骨骨都抽痛着,每每意识清醒他都难受地宁愿再次昏死过去。有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轻飘飘的,全身无力,仿佛随时灵魂都会出窍。
那一瞬,会有想放弃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死吧!死了就再不会那么难受......可是,他心底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不能死!不能死!
可是,为什么不能死呢?
为什么不能死呢......
他全身如过电一般抽搐着,猛然睁开眼清醒了过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张大着眼眸瞪着洞室顶端。然后,慢慢地,他又将那一口一口喘出去的气又一口一口憋回胸中,直到再无一丝波澜。
洞室内恢复了寂静无声。
石门开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姜闲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丝毫反应。
"姜闲。"有人小心翼翼地唤他,然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上方,眸中忧色缠绕。
"小怒......"姜闲的神情有瞬间的恍惚,轻吐了两个字后只觉喉咙一阵干裂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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