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夜煞
夜煞  发于:2008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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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也曾因为电视机里出现激烈的枪战镜头而险些由于自我防御把一个椅子丢过去,也曾因为电话听筒里传出人的声音而企图"把他从这么小的洞眼里救出来"。
  每个月,米萨雅都会象征性地给塔卡瑞几个小银币当作"房租"。塔卡瑞便替他收藏在抽屉里。
  塔卡瑞经常带米萨雅逛街,教他认这个那个。有时还会带他去咖啡店,或者快餐厅。
  塔卡瑞愈发迷上了米萨雅所告诉他的那一个世界的传说故事。
  米萨雅也渐渐适应了满街"不绅士、不淑女"的可爱年轻人们。甚至,他还会对塔卡瑞忽然冒出一句"帅哥,你真cool"。
  他们在一起拍了许多照片。塔卡瑞挑了一张最漂亮的,挂在房间里。
  米萨雅不再害怕"黑匣子里的魔法"。
  因为"米萨雅知道魔法里藏着美丽的塔卡瑞,塔卡瑞和米萨雅在一起。"

  "米萨雅,我回来了。"
  每天都是这么等着塔卡瑞回家,温柔地笑着端给他泡成糊的麦片或是一面生一面焦的三明治,欣赏他皱着眉的微笑。
  塔卡瑞不会责怪米萨雅。
  因为米萨雅爱着塔卡瑞。
  因为塔卡瑞也爱米萨雅。
  当米萨雅渐渐融进这浓彩艳夜的新Samura城,当米萨雅渐渐学会在这500年后的世界生活的时候,他和塔卡瑞也已经互相深爱了。

  "你是这个世界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轻轻地在背后抱着塔卡瑞,米萨雅很柔和地在他的颊边耳语。
  "如果每个人都能像星空那样永恒就好了......"出神地盯着夜空中的几颗闪亮的星星,海蓝色的大眼睛里透出一丝欣喜,"上天让我们从两个时空走到一起,真的是缘分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一直留在这里,永远和你在一起。"
  "不过,这个世界已经不相信海誓山盟了。"塔卡瑞缓缓回过头,笑着注视着那一双碧蓝色的眼眸。
  "可是我相信。因为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米萨雅还是恬淡地笑着,敛媚又真诚。忍不住地在他的额上印上一吻。
  "你真可爱。"塔卡瑞搂了搂他的腰,"你好温柔啊。"
  "其实米萨雅是很狂傲很冷酷的人呢。一点也不温柔。"
  "可是我所看到的米萨雅是很温柔的啊。"他一扬唇,"那就够了。"
  "如果在你面前的米萨雅是冷血又高傲的,你还会爱我吗?"
  "傻瓜,现在的米萨雅不是温柔又可爱的吗?"
  "那当然。米萨雅对我的小猫永远是最温柔的。"米萨雅总是这样昵称他。
  "米萨雅好聪明的。要在短短这些时间里浓缩几百年,真不容易啊。"
  "以后你还要教我很多很多的事哦。"
  "没问题。等再过两年,我就去找份好些的工作。......对了!"塔卡瑞忽然极兴奋地转过头,"到那时,我带你一起去找工作。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一起回家。"
  "我行吗?......"米萨雅笑着,把搂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当然行。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两年可以学会很多很多东西的......不过现在的招聘会很需要学历,你有类似文凭的东西吗?就是......念过多少书?"
  "有啊,我有一间很大的书房。"很可爱的回答。
  "不是啦,大学,中学之类的。"不知道米萨雅能不能听懂呢,不过还是试着说了。
  "我是路西亚诺子爵四世啊。"米萨雅很认真地重复一遍。
  塔卡瑞有点哭笑不得:"嗯......不管了。不过最好你去多考些证书。什么MBA什么Microsoft资格认证的......"看到米萨雅的目光里又现出听太空语般的神色,他只好又笑着打住。
  "两年后,24岁......差不多,对于男人还不算老。"塔卡瑞在计算自己的年龄,"对啦,米萨雅,我还没问过你的年龄呢。介意告诉我吗?"
  "我?"米萨雅很专注地在心里扳了一会手指,"如果对我来说,今年我该是25岁。不过对你来说,可能就是505岁了。"
  塔卡瑞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米萨雅也笑了,很温存地抱了抱他。
  "米萨雅,"塔卡瑞招呼他,"很晚了,进去休息吧。"
  也许是最近的工作使自己太疲惫了,有一点发烧。
  "亲爱的,你病了吗?"他已经觉察出自己的温度。
  "没关系。睡一觉就会好的。"塔卡瑞给他一个晚安吻。

  当他在午夜头痛失眠而醒来的时候,却看见米萨雅站在他的床边。
  "米萨雅?你不睡吗?怎么在这里?"
  "对不起......我知道擅自走进别人的卧室是很不礼貌的。不过......我想,我的小猫咪也许会要我帮忙......我可以倒倒水什么的。也许小猫睡不着,一个人会寂寞的。我可以陪陪你。"
  塔卡瑞轻轻搂了一下米萨雅。
  "你会累的。"
  "没关系。我爱我的小猫咪。"米萨雅很认真地说。

  也许是寂寞了太久了吧,被人紧拥的感觉好温暖。
  好久好久......
  大概有12年。不,有500年,没有被人拥抱过了。
  一个人住在深邃而孤独的路西亚诺山庄,习惯了冰一样冷淡的生活。太熟悉如晚风一样独行,几乎已经忘记爱的感觉。
  俊美的眼神和习惯性的温柔微笑背后,是深深的寂寞。穿越数百年的岁月,来紧紧怀抱一种失落已久的爱和温暖。
  看到你的时候,似乎心里尘封的门被静静的打开,如阳光般入射,把最深处的冰溶解,变成滚烫的泪流了出来。从此生命与时间之河合汇。
  塔卡瑞给了他一个恬静的微笑。恬静得如同那石阶前面淡淡而空灵的莹蓝。让米萨雅不禁怀疑,是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他的微笑,在呼唤他的灵魂,穿过数百年的温柔和梦,做一个特殊的旅人?
  "我不累。我只希望可以陪陪我的小猫。"
"明天开始,搬到我这边睡吧?......你也会寂寞的。"

 


第三章 再见萤火虫

  "米萨雅,今天陪我去逛超市好不好?"这天是周末。
  "好啊。可爱的小猫。"

  看着那个水蓝色头发的少年极认真地指着一排排货架上的物品告诉身旁的米萨雅,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周围的顾客都用有点惊异的眼光看着他们。不过塔卡瑞可没兴趣注意这些。
  那个披散着绿色长发、气质很好的年轻人听得很专注,时不时还用极不熟练的笔法在手中的本子上记下什么--这也难怪,他是习惯用羽毛水笔的,对于这细细的圆珠脑袋可不好使唤。
  "大概是个外国留学生吧!"周围的人这么猜测着。
  米萨雅似乎对那些透明或彩色的物件特别有兴趣。塔卡瑞一转身,他便在购物车里堆满了诸如汽车香水盒、水晶玻璃花瓶、透明圆珠笔之类的小玩意,以及一大堆各种颜色、香型的香皂。塔卡瑞还特地挑了好几盒古风琴和竖琴的音乐CD送给米萨雅。
  感觉自己真是到了异世界呢。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挑选的物品,米萨雅乐不可支。

  不过塔卡瑞渐渐发现米萨雅似乎有些心事。

  "米萨雅,怎么啦?......"被身边的辗转反侧惊醒,望了望他,"不舒服吗?"
  "没有......"他抹了一下额前散逸的绿色发丝,"对不起......是我把你吵醒了吗?......"伸手把塔卡瑞搂进自己的怀抱,抚着他的背企图安慰他重新入睡。
  "快睡吧......明天要上班......"他如梦呓般在米萨雅的胸前低语。
  "嗯......"米萨雅很轻柔地理了理他的头发,低头在他的鼻尖上吻了一下,"晚安,小猫。"
  塔卡瑞放心地在他的拥抱里又睡去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眼前又浮现出那双冷冷的剑眉和玩世不恭的琥珀色眼睛。

  我曾在神龛前发誓要将仇人全灭的。
  这是我在13岁时便定下的誓愿。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留恋这个世界。
  也许我在过渡自己的生命着陆点之前,应该先完成自己给定的任务。

  "你在想什么?......"将手枕在自己的头后,半躺着看电视。屏幕上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故事。
  "嗯,这个画得不对。这个也画得不对。那时的教堂应该是......那时的贵族礼帽应该是......那时......那时......"
  可怜的剧集又被米萨雅这位"绝对权威"指点得体无完肤。
  米萨雅的爱好之一就是陪塔卡瑞看古装片,然后从中查找纰漏错误。
  "呵呵!你又在找茬了。"塔卡瑞笑了一下,顺身枕到了他的胸膛上。听他有力而均匀的心跳,"对啦,继续给我讲故事吧。昨天你说到什么马车啊什么一个马车夫啊的。"
  每天晚上睡前,塔卡瑞都会陪米萨雅看电视新闻,一边费劲地解释这是什么那又是怎么回事。之后,米萨雅就会讲16世纪的故事给塔卡瑞听。讲他经历的、看到的、听说的,以及一些当时的英雄传奇啊、民间传说啊。
  那些塔卡瑞只在历史课上念到过的名词,从米萨雅的嘴里说出来,就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抽象了。
  "今天该讲什么了呢?......嗯,有没有特别一点的?......"
  米萨雅伸手把塔卡瑞搂着,轻轻地说:
  "今天,给你讲一个最特别的故事。"

  "这......这全是真的?......"塔卡瑞惊讶地望着身边这个美貌的子爵,那表情仿佛不曾认识他,碧色的眸子里有种带着波光的不可思议在闪动。
  难以置信,那战乱,那政变,世交成为世仇,诸侯夺势、皇派纷争、家族仇杀......这一切,离自己太远太远了。似乎是只在遥远的书本上影剧中,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品来看过;然而现在却又那么的的确确由身边的人所告。
  "天哪。"他轻吐了一口气。无法再发表任何更多的个人见解;对于那个时代,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发言权。
  如果,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这样......
  "我杀过那么多人,你会害怕吗?......"
  很确定地摇了摇头,紧紧拥着他表示抚慰。
  "对不起。我让你心情不好了。"
  "没关系。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这事的发生、处理和后续都远远在自己的能力和知识范围之外。自己帮不上任何忙。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不过......他们的家族,有些人也是无辜的啊。"
  "我的家人也是无辜的,他们在杀死我全家的时候,又想过这些没有?!!"他忽然瞪大了眸子,那一双幽幽的蓝眸在黑夜里浮起了一层凄厉的血色。
  我也很遗憾......
  亲爱的人,你也许不能理解那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残酷的复仇观吧。
  "很抱歉......"毕竟,塔卡瑞是21世纪的人。他无法避免用自己的思想去诠释16世纪的人和事,"如果我让你难过了,我道歉......"
  "宝贝,这与你无关。"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米萨雅的眼神恢复了柔和。温存地把他拥在怀里。电视机里的广告音乐如流水般在耳畔掠了过去。
  "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的仇人们都死了,没人再找你的麻烦了。你很平安地在这里。"试着安慰他。
  "不。"苍白的脸庞却是与他的心跳不相称地平静,"最重要的一个仇人,还活着。"
  "那么......"
  "唉,本来是想静休几日,再去把他解决掉的。......谁知到了这里。"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在这里遇到了你,简直都不想回去了。"冰冷的手抚过他的发际,"希望他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夺走我的领地。......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找到回去的路,我一定要完成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使命。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他是个最危险的人物。"
  "回去?......"海蓝的眼光闪了一下。
  "对。这是我对神、对我的家族的宣誓!......"
  "那么......你如果回去了,还会回来吗?......"
  "傻小子,"拥住他,感到他有些不安。他知道塔卡瑞在怕什么,于是抚摸他的背。
  "当然。我当然回来。除了复仇,我对那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轻轻吻他的脸颊。
  "不要走啊......"话刚出口,又觉得这样的要求太不近常理。刚才,那时,不正是自己,咬牙切齿地对他说着"这个仇一定得报"吗?
  "......嗯,我支持你的复仇计划,不过......答应我好吗?不要离开我......等你为你的家族报了仇,一定要回来......"他努力作出一个微笑。
  "啊,当然。当然。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抱住他,"可爱的,我连怎么回去况且还不知道呢。"温柔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我只是怕你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的。你是我最疼的人。"
  吻了他一下:"你要知道,时间是很难控制的。能认识你是多不容易的事。"
  "我知道。宝贝。"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本厚厚的法语书,"我们还是来讲些有趣的故事,好吗?"
  "当然好。"他还是像个孩子般躺在米萨雅的臂弯里。

  "米萨雅,我回来了。"
  "亲爱的小猫,米萨雅在这里呢。"厨房里走出那绿色长发的路西亚诺子爵,伸手搂了搂塔卡瑞,"今天很忙吗?回来得晚了。"
  "真该死。地铁出了故障,给耽误了。"甩掉皮鞋,"让你等急了吧,我带烤鸡回来了。你吃过东西了吗?"
  "我做了牛肉汤......"米萨雅的眼神里充满了快乐。
"啊,是吗?......"抬头吻了一下他,"你好能干。坐下一起吃吧。"

 


第四章 Separate Ways

  日子平静而快乐地流逝着。
  塔卡瑞上班的时候,米萨雅便替他看家,一边笨手笨脚地学用小平煎炉做三明治。他学会了小心地打开果汁或牛奶的纸质包装盒,也学会了以机械化的记忆重复"打开音响,打开CD盒,把光碟放进第一个盘子,注意手不要捏,然后关上碟盘,按画着三角的按钮"。
  音响里总是回荡着同样的曲子,因为他喜欢。
  面对这现代都市的喧嚣繁华灯红酒绿,他惦念起1542年的路西亚诺山庄。一种陈年白兰地的醇香。那里还有一个他未竟的夙愿。
  这里的生活条件好得他简直都难以应付,但是这毕竟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然而他情愿能够留在这里。
  因为这里有他爱着的塔卡瑞。
  比起过于现代的RAP和R&B,米萨雅更喜欢纯音乐或者Enigma类的曲子。他有时会想起那个神秘的石门,想起自己的花园,想起那法兰西庄园温暖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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