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平的泪水滴到了画上，晕出一片透色。
他没有表情，脸色惨白。但却在流泪，小心翼翼地抬手，他抚摸起画上面的两人，也抚过右下角那行字。
[凉平，我爱你。]
终于他哭出了声音，就像刚出生地婴儿一样，趴在空无一物的书桌上哇哇大哭起来。
[为什么？庆太……为什么……]断断续续的责问从凉平口中溢出，双手捏紧了拳头。他满脑子装的都是，庆太如果死了，那自己怎么办？
突然，门那边发出一声巨响。
凉平本能地抬头一看，因为光线的缘故，那人只能看到一个剪影。却还是可以看到，那个人是靠着门支撑的，隐约间还有水滴的声音，空气中参杂着血腥味。
[叶……王。]那人艰难地叫着这个名字。凉平一惊，忙过去扶起那人。
[秀一，你怎么了？]
凉平感觉手上很湿，把手掌抬起来一看，居然是一片鲜红。那些鲜红，在月光照耀下，散发着死亡的讯息。
再仔细一看，秀一的肩膀上有着一条无法想象的巨大伤口，是被利剑砍的。
[你怎么了秀一？]
凉平在算横抱起她去找大夫，却被秀一一把抓住。
[不！叶王，来不及了。]
[别说这种话。]凉平含泪地点住秀一肩膀上的穴道，防止失血过多。
[不……你听我说，叶王。少爷，我们的少爷是……是锦王。]
凉平全身随着秀一这一句话立刻像被雷打过……
让小雨死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温文尔雅的锦王？
[我要告诉你，我一定要告诉你。他连我都想杀……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他爱上你了……]秀一语无伦次，只管抓着凉平的领子，憋住一口气要把他说完。
[我、小雨、彩、还有和也都是他的人。以前，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后来，老爷死后，他就变了……他嫉妒你们，嫉妒你们三个。他杀了自己的亲叔叔才夺回来了锦王的位置。他很早就开始计划，先将小雨和和也送到诗云阁，然后他带着赤王来。赤王相中了和也，娶了他……小雨没用了，留在诗云阁。没想到是你把他带了回去……]
秀一说到这儿咳出了血，却潇洒地用手背擦掉。凉平抱着秀一，早就泪流满面。
[和也真的爱上了赤王。那夜，和也和小雨做了同一个选择，就是让自己死。和也对赤王说了一切之后，用彩偷出来的剑剖腹自杀了，赤王……也殉情。这便是他们，小雨你已经知道了？不，你还不知道。小雨离开叶王府的第三天，少爷就让小雨去杀橘庆太，如果没杀到，那你也就会死。]
[所以小雨还是选择了自己死？]凉平问。
秀一点点头，[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他傻到对橘庆太说‘如果不杀了我，我就去杀了千叶凉平。’……]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凉平问：[你的伤，是锦王伤的？]
[少爷已经疯了，他杀了彩，还想杀我……他是个疯子。哈哈，叶王，我和小雨都很喜欢少爷，但却真的都不忍心对你下手……]
凉平已经大脑一片混乱了，想都不想地问：[什么意思？]
[铛！]背后金属物落地的声音，凉平随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把剑。
[你终究是少爷的致命伤……我是来杀你的，没想到……]秀一又咳了咳。
[秀一！你没事吧，别说话了。]
[走！]秀一猛地推开凉平，[时间不多了，明天橘庆太就死了，别管我。]
[不行。]凉平又哭着回来，[不能让你死。小雨已经死了……]
[我会活着的。]秀一对着凉平笑，虽然脸上沾着血，那笑容，依然很美。[我保证。]秀一指着地上的剑，说：[橘庆太的剑……还给他……]
凉平在飞奔去皇宫的路上，他第一次把轻功都用在了穿越皇宫里。
橘庆太，你这个大混蛋！为什么一早不说出来！
凉平虽然意识混乱，但也很冷静，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所以他没有傻到去劫狱，他相信皇上也是想救橘庆太的。
凉平在皇上的寝宫里没有发现皇上，又急急忙忙地到龙一的那边去。
果然，两人正在绞缠。
侍卫见一个人从房顶上飞下来，立刻拔剑相向。
[什么人？]
凉平顾不上平时的礼节了，上前一步，说：[我乃叶王，请二位帮我传皇上，我有急事召见。]
其中一个侍卫正犹豫，另一个人说：[皇上说了，不管是什么人都不通报，叶王还是请回吧。]
凉平心急火燎，那两个侍卫正要带他出去，凉平一掌打在一个侍卫胸上，一脚踢上另一个侍卫的下体。留下一句[得罪了。]便匆匆走到宫殿门口。
凉平跪下，双手抱拳置于头上。
[皇上，微臣千叶凉平，有急事禀告皇上。]
接着就听见里面有些响动，那两个侍卫冲上来，架住凉平的胳膊就往外拖。
[皇上！]凉平又大叫了一声，[请皇上，开恩，橘庆太是被冤枉的！！！]
[砰！]龙一寝宫的门被一脚踹开，龙一本人身上裹着被单走出来，裸露的肩膀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红色。两个抓住凉平的侍卫都看呆了眼。
凉平挣脱掉，忙跑过去跪到龙一的面前，额头挨地。龙一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把凉平扶起来。[王爷这是怎么了？]
[橘庆太、他是冤枉的……]
[什么冤枉？橘王怎么了？]龙一在疑惑，右典就出来了。横了那两个已经看龙一看傻的侍卫，大喝：[你们看什么？挖了你们的狗眼！]两个侍卫回过神来，马上磕头饶命。龙一转过身来，拉了拉身上裹着的被单，问右典：[这是怎么回事？]
右典叹口气，[这是我政事上的事，所以没跟你说。]
龙一不说话，只是盯着右典。右典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橘庆太杀了赤西仁。]
[他是被冤枉的！]凉平不自觉地惊呼，右典和龙一同时看着凉平，凉平一下就回过了神，[失礼了。]龙一忙把他拉住，问凉平：[王爷，我相信你，这是怎么回事？]
[赤王遇害的那晚我可以为橘庆太作证的，那时……]凉平顿了顿，[那时我和他在一起。]
右典说：[那你当时在朝上怎么不说？]
凉平低着头，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裳，咬着牙。
龙一也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说啊王爷？]
[因为、因为那晚……他在强暴我。]
[啊？]龙一惊得合不拢嘴，右典也是为之一愣。
[不过这是误会，求皇上开开恩，放了橘庆太吧。]凉平又跪了下来，龙一不安地看着右典，他知道，政务上的事情右典是绝对不会参入丝毫的个人情感。就算参入了……也会有个十全十美的方法。现在，就只有祈祷这位皇帝有个好办法了。
右典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起来吧叶王，朕……帮不了你。]
凉平的心被雷劈了一样，又不死心地抬头，[皇上，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我……我不能没有他。我对不起他啊皇上……]
右典还是摇摇头，[真的……不能。]
凉平看着旁边同样无计可施的龙一，咬一咬牙，狠心地摘下带在右手幺指上的尾戒，递给龙一。
[龙一……求求你……]
龙一接过这枚戒指，那晚对凉平的允诺涌上心头。心里越想越气，妈的，说到的事情不做到，还能算是个男人么？
他握紧这枚戒指，一脚踹到右典身上，回到当初泼妇的样子。[姓伊崎的，橘庆太是被冤枉的难道你不知道？你要让一代忠良这样被冤枉死？我告诉你！要是今天你不把这件事情给我解决了，我立马走人！像你这种连自己臣子都保护不了的人，我怎么能相信你保护得了我？我呸！]
右典被龙一这一脚踢得怒上心头，却又不好发作，龙一的性子他不是不了解，是个好面子好得极强的人，要是这时候在他最崇拜的叶王面前泼他冷水，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于是他压了压火气，努力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心平气和的样子，暗地里却在骂橘庆太好死不死给他讲的那个雕像故事，害得龙一现在简直骑到自己头上来撒尿了。
[龙儿啊……]
[哼！]
[其实呢，橘王啊，我在第三日就把他送到别处去了，明日有个死囚上去顶他。]
[什么？]龙一和凉平吃惊，右典看他们两个吃惊的样子又说：[刚才不想告诉叶王就是因为想气气叶王那日对橘庆太不救的后果……]
凉平心里面一块大石头落地，对右典笑着谢恩，就像刚才右典说的话是赞扬他的一样。
[但是……]右典说，[橘庆太是不可能再回到朝廷上来了，我会让他去新罗的，免得要陷害他的人赶尽杀绝。]
陷害他的人……凉平忽然想到了刚才秀一对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忙问：[皇上，橘庆太现在在哪？]
[啊？我把他送到锦王那里去了……]
[锦……王？]凉平刚刚落地的心情又开始紧绷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入心上。
[是啊！]
凉平听完马上就跑了，使出轻功飞出城墙，龙一见状在后面叫着他，可惜都无济于事。[我要跟过去，王爷的脸色有点不对。]龙一说，霎时就做出要施展轻功的样子，右典忙从后面抱住他，斥责道：[你穿成这样去？]
龙一看看自己的身子，还裹着被单。于是拍拍脑袋，[我去换衣服。]就往寝宫里面跑。
{叁}
{叁}
凉平第一次这么感谢父王让他学轻功，跳出皇宫，凉平踏着城里房屋的屋檐赶往锦王府。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橘庆太，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锦王府和皇宫也有一段距离，凉平到达的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手扶在锦王府的外墙上一个劲儿地喘气。
他抬着头，看着他不高的墙面，轻功一展，飞了进去。
锦王府这么大，要到哪里去找橘庆太？
听秀一说的，锦王似乎希望自己和橘庆太都死了。那么橘庆太现在只身落在锦户亮手上，定不会好过。
想到这儿，凉平的心又紧了一些。
小心翼翼地边张望四周，边去找橘庆太可能在的地方。
碰巧走到厨房，有人推门出来。
凉平一惊，忙躲到一棵树后面去。悄悄地观看情况，是锦王的丫环，好像叫音。凉平隐约地记得那日锦户亮生病的时候是那个丫头引他进锦户亮的卧房的。
那个丫头手上端着肉，还有一小杯酒，也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最后跪在厨房旁的一颗树下，把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放在地上，就开始抹起眼泪来。好像还在自顾自地说些什么。凉平悄悄地靠近，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偷偷摸摸的一天。
不过……现在虽然是救人心切，但也不能乱了方正，打草惊蛇。
音跪在那里，小声地说着：[小雨，和也，小彩，秀一，你们走好……音儿马上就来陪你们了。少爷、少爷才不会多留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呜呜……]
声音虽然很小，但凉平从小用耳朵辨别音律，所以也听得清清楚楚。
当他听到秀一也遇害了之后，心里更是一跳，百感交集。
慢慢地，凉平从隐蔽处走了出来。音听到响动马上擦掉脸上的泪水，警惕地转头，斥责地问：[谁？]
[是我……]凉平说。
[叶王？]音的戒备似乎没有了，但还是有些胆怯。[这么晚了，叶王来锦王府何事？]
凉平不忍地皱皱眉，说：[秀一……还没死，她、她告诉我了，锦户亮做的所有的事……]
[什么？]音大惊，掩掩嘴。[秀一居然背叛了少爷？]
[她不是背叛！]凉平说，[小雨死了，你知道么？小雨死了！]
音不说话，咬着嘴唇。
[秀一她会活着的，告诉我，橘庆太在哪。我要找他。]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死都不会背叛少爷！秀一这个叛徒！]音的杀气腾腾地从身上散出来，掏出了腰间的双刀，对着凉平。
凉平感觉眼中又有泪水要涌出来，强吸了一口气，说：[你们的少爷，要让你们全都死光，背负着这样的命运死，你觉得值得么？]
[我们的命都是少爷……]
[不是！]凉平粗暴地打断，[你的命是自己的，小雨死了，但他选择了自己的命。龟梨公子死了，但他也选择的是自己的命。橘彩我是不知道，但是秀一，秀一一样是深爱你们少爷的啊！但对于秀一来说，小雨的死让她感觉已经残缺了，她不想让小雨生前最担心的我而继续伤心，所以她才会来告诉我真相！音！难道你不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么？]
音愣了，双手慢慢地放下来，她低着头，眼泪狂涌。
她边哭边笑着说：[没用的，少爷已经去杀秀一了。她逃不了。]
这下换凉平吃惊了。原来最后秀一让自己走，是因为她知道锦户亮马上来过来的原因，她知道自己会死……
音抬起头，对凉平说：[橘王在地牢，就在少爷卧房的书柜那，一个暗门。]
凉平对着音道了谢，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凉平转过头来问音：[音，你呢？]
[我？]音冷笑了一下，[我会活着，因为我还要帮他们扫墓……]
凉平一愣，然后对着音点了点头。[保重。]
[慢着！]音说。[彩的名字，叫上户彩。]
凉平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飞奔向锦户亮的卧房。
果真如音说的，锦王不在，凉平在卧房处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在书柜那边找到了一个暗门。
深吸一口气，过了这道门，橘庆太就在里面了。
等下该说什么好？
凉平有些紧张，但丝毫不影响开门的速度。
门后，是一个长长的楼梯，下面依稀看得见几丝火光。但空气中却有着一种淫糜的气味，下面传来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凉平心一跳，刚刚那种不安的预感又接踵而至。
慢慢地，他下着楼梯。
越是离下面越近，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越来越浓，说话的声音也可以听见了。
凉平撑着楼梯旁的墙，那些人都站在墙的另一边。
他听见一个人说：[嘴巴给我张开点，妈的！]接着是[啪]的一声，那是抽鞭子的声音。
另一个人说：[橘王？我呸！以前看他就不爽了，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早就想把他按在地上像狗一样地上他了！]
[欧！欧！橘庆太，你的嘴插起来可真爽！]
[屁眼也不错！要不然等会儿换换试试？]
[啧啧啧，都被我们兄弟玩儿了几天了，屁眼都还是这么紧，真是个十足的婊子啊！]说完，又是一鞭。
凉平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慢慢地滑下去，另一只手扶在墙上，扣住墙上的东西。肮脏的粉末陷进了他的指甲里，但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突然，墙那边的人又开口了，[他这张嘴太爽了，我都没把持住，居然这么快就射了。吐什么吐？你不是没吃饭么？吞下去！]
[嘿！]另一个人说，[听说那东瀛第一美人千叶凉平他都上过，哈哈，不知道那千叶凉平看到他现在这副连诗云阁的那些婊子都不如的样子，会是怎样的呢？哦？哈哈哈。]
[恩……不过，到真想尝尝那东瀛第一美人的滋味啊……]
[你们，不配碰他。]橘庆太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双眼怒瞪着说出那句话的人。
那个人一下就恼了，一脚踢到他肚子上，橘庆太痛得痉挛起来，蜷在地上。
[妈的！臭婊子！就你现在这样？还想他妈的癞蛤蟆吃天鹅肉？我呸！你连给老子舔老二老子还嫌……]
橘庆太听到声音被迫性的完结，艰难地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