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见到他，神情依旧冷淡，但还是遵照君臣之礼向他下跪，直到他叫平身。
“破晓是有事见朕吗？”轩辕华玄迫不及待的走到他面前，期待的问。
“不，臣是刚好在等人。”破晓语气平淡的回道。

 

 
第五章
“等谁？”他好奇的问。
“皇上不知道吗？”破晓反问道。“这人可是皇上下旨非要他上京不可的！说起来，他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了，这五年不见，不知道皇上竟然还记挂在心！”
“……是他？你怎可能知道他……”轩辕华玄吃惊的看着比五年前更年轻优雅却也更难缠的破晓，一时哑口无言。他怎样也没想到石断玉回京后会第一时间去找破晓。看来，万林的消息真的给唐文全面封锁，这棋子已经失去作用了。
“皇上，他回来不能让人知道吗？”破晓明知故问的说。“再怎么说，他虽不是朝中之人，但也是统治各国武林人士的武林盟主，他进京自己受人关注，微臣和坐于朝堂上的皇上不同，民间的消息，还是多少会留意一点。”
“可他始终是一介平民，哪里用得着你堂堂的暗皇出城迎接！随便一个小官打发他就行了！”
“但他现在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皇上既然有意让他上京自然不能让怠慢，而且朝廷这般对待有能之士，恐怕会让百姓言语。”
他们这边两皇相对，很明显轩辕华玄自知理亏，处于下风，而随行的官员则以为久未见面的二人，正相谈甚欢。
“皇上，前面有一礼乐队正向城门这边来，但不像是火刺国的和亲队！”探子兵回来报道。
轩辕华玄听后，瞪着破晓看。这日因为是皇上亲迎和亲公主，所以京道上挤满了好奇的百姓，有盛大的礼乐队经过自然会引起一阵哄动。轩辕华玄知道这队人马绝对就是石断玉的。
破晓微微一笑，逞自转身迎向城门，看那鼓乐喧天，人声鼎沸的队伍，前有明锣开道，中间有穿着鲜明的鼓乐大队和沿路演练武艺做宣传的清心堡京城分堂的百多名弟子，簇拥着坐在一匹白雪神驱的俊美男子，而队伍后面则是一队搬运一箱箱行李物品的仆人。这阵势，可能比火刺国的和亲队还要盛大。
队伍停在城门前，白马上身穿黑银两色的男子下马，展起轻功，借站在前面的弟子的肩为落脚点，三个起落就掠过十丈长的距离，站在轩辕华玄面前下跪，恭敬的道：“草民清心堡堡主，责任武林盟主石断玉拜见皇上、暗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用深厚的内力话传到方圆十里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让他身后的队伍所有人都同时下跪向轩辕华玄和破晓三呼万岁。
“平身吧，石大侠！”轩辕华玄现在可说是怒发冲冠，如果王冠不是重达三斤重的话，咬牙切齿的说道。
“石公子应该还没找到住处吧！为表达我们的诚意，公子不会介意住在本王府里吧？”破晓有意不让轩辕华玄有拒绝的机会，特意和石断玉一样放声抢先说道。
“王爷真谦虚，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人命了！”两人一唱一和，让轩辕华玄连插嘴的机会也没有。气得他只能用力拂袖，站到另一边去。
看着难得身穿暗皇朝服出现在百姓面前的破晓和石断玉真的一起有说有笑的，两人一样的黑银搭配，看在他眼里十分不舒服，仿似在向他炫耀他们有多相配般。
说到这，不远处又传来另一支鼓乐声，这次直伯是火刺国的公主来了。火刺国位于轩辕的南方，中间隔着永昌国，现在永昌正和轩辕交战，而轩辕是大国，眼看不出一年就会攻陷永昌，邻国的火刺王怕轩辕会期跟着吞并他的国土，所以想先一步派人来签定和平盟约，和亲是要向轩辕国示好的，但公主和亲对象还没决定，要看公主的意思，这也算是轩辕对火刺的尊重了。
破晓和石断玉听到乐声，石断玉指挥自己的人马退到一旁让路，他则站到身旁，等着看火刺的公主长什么样子。
华丽的火刺仪仗队簇拥着一顶红色的精美檀木香轿，轿子很宽大，像一个可以移动的小房子，四周给厚重的纱帐盖着，公主的倩影在纱帐后若隐若现。而轿的前面则有一位骑着黑色俊马，身穿明黄镶边麒麟服的中年男子，但见他一边脸带着黑铁面具，远看威武，近看就丑得绝对会让人作恶梦，再加上他双眼中的冷冽，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死神。
“想不到这次护送的是火刺国的第一忠臣金刀王爷啊！”破晓看到来人，不禁觉得奇怪。
“金刀王爷？石成显，三十多年前那个在沙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传奇王爷？他不是因为二十年前给仇家追杀而妻亡子散面容被毁后，决心不理世事吗？怎么这次肯护送公主来？”石断玉虽不认识那王爷，但有听过他的传闻，而且破晓以前给他看的官场纪录中也有此人，让他的印象还挺深的。
“你忘了吗？火刺的现任皇帝就是他的大儿子，他把儿子过继给他的皇兄，失散的是小儿子。”破晓点醒道。“这次怕是皇帝担心路上不平，才让金刀王爷护送吧。”
“原来如此。”石断玉颔首，因为破晓的分析有道理。再看仪仗队已到面前，那王爷和公主也已下轿下马，向他们这边走来。
公主一双美目扫过迎接他的人，涂得鲜红的小嘴露出满意的笑容，装模作样的向轩辕华玄福身行礼，道：“参见轩辕国君，愿国君万福金安！”
“公主、王爷多礼了。宫中已命人准备好行宫，请两位先休息，晚上再前往月华殿，让朕为两位接风！”轩辕强迫自己专注公主，可双眼却不自觉的仍向破晓和石断玉那里看。
这怪异的举动引起公主的好奇和金刀王爷的不满，也跟着看向破晓他们。
发现是两个容貌气质出众的年轻人，这可就奇怪了？只见金刀王爷很激动的看着石断玉，而公主石水艳则贪婪的盯着破晓看。
“皇上，他会参加今晚的宴会吗？”两人同时激动的问。
“谁？”不留意到他们的轩辕华玄错愕的问。
“穿黑银色衣服（带白银冠）的男子！”两人又同时回答。
看他们一脸激动得像会吃人的样子，轩辕华玄伸手不确定的指了指破晓二人，问：“他们？”
“对！”两人同时点头。
给点到名的两人觉得莫名其妙，他们的接见宴关他们什么事？石断玉用眼神问破晓怎么办，破晓看石成显和石水艳两人的脸色，上前一步道：“我们并不是今晚宴请的人，只是刚好……”
“今晚两位也一起赴宴吧，皇上应该会给本王一分薄脸的？”石成显打断他的话，直接向轩辕华玄说道。
既然贵宾开口，轩辕华玄再如何不愿，也只得同意，瞪了石断玉一眼，道：“那两位今晚戍时到席吧！”
“谢皇上圣恩。”两人同时拱手福身，道。
接着，轩辕华玄恋恋不舍的看破晓一眼，就命人摆驾回宫，和亲队伍也尾随在后。
“那金刀王爷很奇怪，他叫你入宫做什么？”破晓看着扬起一阵沙尘的队伍离开，问石断玉道。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石断玉很直接的说。“徐将军，燕将军……”转身向随破晓来的十几位将军打招呼，他们在五年前和绿碧的那一仗中早就混和烂熟了。“我们回王府喝酒去吧！”他兴高采烈的提议。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而破晓依旧关心金刀王爷的问题。
不管好王爷有何问题，他们也来不及弄清楚就要进宫了。
戍时前二刻，破晓先带石断玉在宫中走一圈，事隔五年，石断玉终于如愿见识到皇宫是长什么样子的了。
“头还痛不痛？我都劝你别和将军们一起疯了，他们喝酒当喝水，你怎么喝得过呢？”破晓看痛得脸青的石断玉，很无奈的道。
“喝过解酒汤已经好很多了。”甩甩头，石断玉揉揉太阳穴，说。“我今天真的很高兴，见到多年不见的朋友，在军中他们真的教了我很多东西！还有，”他拉着破晓的胳膊停下来，笑道：“今晚，我就可以向天下人宣布，我要和你成亲，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拜堂，怎能让我不高兴不兴奋？”
“看破古今，我们这也算是惊世之举了！”破晓星眸半垂，看着腰间的“破空”，双颊绯红着说。“好了，快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石断玉见着他娇羞之态，笑意不觉加深，跟在他身后进月华殿。回来后和破晓相处得越久就越容易发现以前他忽略的破晓的另一面。每当两人独外时，就会听着他的轻言细语，说到有趣之处时也会巧笑连连，虽不若女子般声音婉约，但那爽朗之声也毫不逊色，听着让人心里舒坦。还有在管教孩子时，双眉紧皱又无奈的表情；欺负了孩子，让孩子吃鳖时不自觉两眉上扬却硬憋着笑的表情，这些都是以往他压抑自己感情时没有的。那些生动的表情只会让石断玉对他更着迷！
步入月华殿，殿中坐满百多个大少官员，因有心让公主从中选婿，就特意安排年纪在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官员、王亲国戚坐在前面。而破晓和石断玉这两个意外的到来，让那些参选的人纷纷投以注目礼。
太监把破晓引到皇位左边的次主位，那座位布置和皇位一样，桌子比其他人的大，椅子也比别人的舒服，案上还放有鲜果美酒，看来是轩辕华玄有意的安排，破晓自然是不客气的在那位置上坐下。石断玉则先向皇位上的轩辕华玄行礼。
“石公子请这边走，皇上说因为公子突然加入，来不及准备，只能委屈公子坐在门边的那个位置上了。”太监恭敬的传话，还以请的手势比出那离破晓最远最不起眼的位置。
石断玉听后没有跟着太监动身，仍站在破晓身后，看一眼脸色不好的破晓，再看一眼自鸣得意的轩辕华玄，然后低头偷笑，轩辕华玄实在不了解破晓。
“慢着！既然这样，还不如让石公子与我一起坐，反正我这儿还挺宽的！”无视众人的目光，破晓像事不关已的说。“去加把椅子过来吧。”他向太监下令。
“等等！你那位置一般平民怎可与你共坐，还是让他坐那里比较合适！”轩辕华玄见此，立刻发话。
“不能坐在一起？行，那就随便一个位置好了。你！从你开始向后退一位！”指着邻座的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冷冷的命令道。
“我堂堂的礼部三品尚书，怎可给一个武夫让坐！”男子不服气的道。
在场的排位是以官职高低来划分的，这男子三十岁就当上尚书，自然是参选者中身份最高的一位，而且他正对着的刚好就是如花似玉的公主，自然是想搏得公主青采，可惜，公主由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我叫你们让就得让！”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配剑用力一刺，刺在那男子身前的地上，三尺长的剑身有一尺陷入坚硬的大理石地中，剑身抖动了一会停下，让人清清楚楚的看到“龙泉”二字。
“暗、暗皇！”男子当场吓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少年会是功绩显赫的暗皇，他才刚升上尚书之位不久，但暗皇的传闻还是听过的。见着龙泉，吓得他连忙下跪。
听到他们争吵的年轻官员立刻纷纷站起又恭敬的跪下，向破晓行礼三呼万岁，然后从最尾一位开始识相的向后退一位，直到把破晓看中的座位空出来。而那官员退了一位后仍冷汗流个不停，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暗皇，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这时，没人留意到正对着他们的公主眼中爱慕之意更深。
石断玉当没事发生，自行把龙泉从地里拔起，还新手把剑插回破晓腰侧的剑销上，两人才满意的坐下。
这一连串动作不仅让人看出两人关系的亲密，有哪个男人会帮另一个男人收剑，而又有哪个男人会随便让人拿着剑近身又没防备的？这不禁让人回想起五年前暗皇身边有一个贴身男宠的传闻。但那传闻又在一年后传出暗皇府中出现三名幼子而自动澄清。那这平空出现的武林盟主和暗皇又会是什么关系？这实在让人费解。
而轩辕华玄则因破晓不给他面子而气得脸青，冷哼一声，妒火中烧的瞪着石断玉，恨不得用眼神来杀死他。后者依旧自顾自的和破晓聊着宫中的规矩礼仪，没有把他放在眼内。
轩辕华玄身边的太监总管见此，立刻机灵的命人传膳，好化解轩辕华玄的尴尬。
酒过三巡，自然不忘正事，让事先安排好的歌舞表演过后，轮到参选的官员上前献艺，有吟诗作对的，有弹琴吹箫的，也有演练自己三脚猫功夫的，总之，就是凭本事尽量吸引公主的目光。可惜，直到全部人表演完毕，公主也没有看过他们一眼，由始至终都只看着破晓，而破晓则只和石断玉说话和留意金刀王爷。
“公主，我的臣子中可有你心仪的人选？”轩辕华玄轻咳一声，把公主的注意力拉回，他坐得远，看不出公主留意的是谁。
“暗皇没有表演让本宫看吗？”朱唇轻启，直接的问道。
“本王又不是猴子，为什么要表演给你看？”不等轩辕华玄发话，破晓就像刺猬一样顶回去。
“……没有也不要紧，本宫早就耳闻暗皇的丰功伟绩，本宫、本宫还是喜欢你的，皇上说过，我在轩辕可以自由选婿，那我就选你了！”公主用傲慢的态度，说着使她刷了胭脂的双颊更红的话，让有意的官员叹息之余也更着迷。
而对于侄女这般大胆又无礼的言词，金刀王爷一点也不在意，仍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石断玉。
“哼，那真不好意思，公主刚好在本王不愿娶也不能娶的范围内！所以，公主请另选佳婿吧！”破晓对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更没好感。要不是还有事没向众人宣布，他一定会拂袖而去，才不会花这么多口水呢！
“为什么不能娶？”公主不死心的追问。
“因为我是暗皇！”破晓回答既直接又简单。“我的婚事连轩辕国的当今皇上也无权干涉，更别说我不喜欢公主你了！”破晓笑着，转身面向轩辕华玄，投出一个挑衅的眼神。“而且，今天我刚好是要向皇上报告半个月后我就要成亲的婚信！”
“你！”轩辕华玄听闻，如被针刺般弹起，全身打颤激动的问：“你、你要成亲的对象是谁？”
“正是在下！”一直保持沉默看高傲的公主逼婚戏码的石断玉，此时从坐位上站起，向轩辕华玄一拜，神情十分得意，让任何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心底的那份喜悦。
“荒唐！我反对，你们怎可以成亲，就不怕成为世人的笑柄，我轩辕国也在别国中抬不起头来做人！”轩辕华玄愤怒道，就知道石断玉回来没有好事。
“断玉，何不把先皇和前暗皇同下的双王令读给皇上听，看看我们能不能！”破晓不急不怒，还露出他到月华殿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好看又灿烂，但他的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为石断玉一人绽放。
看得轩辕华玄和公主醋劲大发，想联手宰了石断玉！但更恨不得自己就是石断玉。
石断玉听罢，回身向破晓笑了一下，从怀中拿出双王令，然后向众人朗声读道：“奉天承运，两王召曰：暗皇皇甫破晓在位之时，不能与达官贵人、王亲国戚之人成亲，以免受姻亲关系所困，有失公正之心！但暗皇婚配全由个人决定，只要是无官无职之平民，不论男女，均可成亲，无人能阻，包括当今天子在内！钦此！”
短短几句，就让轩辕华玄和公主无言以对，更因那张罕见的双王令绣娟在大殿之中有一张正是当年轩辕华玄继位时，先王留下的，就贴在大殿主梁之上，两双对照，是一模一样的，让人认为是假的都不能。那绝对是无人能仿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