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颈上的一道疤痕----雨柯
  发于:200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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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怎么这般小气?白眼狼!我在骑车去图书馆的路上不停骂着。
其实都是我在算计,都是我在记挂,也许他并没当回事,也许他正和他喜欢的女子在街边牵手徜徉呢。
我真蠢。

旁边突然斜地里窜出个人,拦在路中间。我躲闪不急,猛甩车头,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是林恩伟。
我向他吼:"你大白天的想害死我啊!?要寻短见去火车站啊,干嘛......"一阵痛疼得我再也说不出话。他也被吓懵了,蹲在地上看我的伤口,脸红红的,任由我骂。
他说亦然你别怕我马上送你去校医院。
我坐在车后座,拍拍他的背装豪迈地说:"我又不是女生,这点擦伤没什么,死不了。"
他没说话,一路狂飙。背上都被汗水濡湿了。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我心想。
在医院简单包扎处理了一下,我立马又生龙活虎起来,拉上他跑去吃刨冰。
我这人就是心态好。
他告诉我他和他爸大吵了一架,他爸还拿烟灰缸砸了他。"你看",他指指额头给我看伤口。
怪不得两天都不见他人。
我说你爸也忒狠了吧?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一出手就使暗器啊?还是一重量级的暗器。
"同情我?",他笑问。
我一愣:"一事抵一事,你别以为你把我弄伤的事情就这样算了,没门!我疗养期间的一天三顿饭你得给我全包了!"
哦,南门的双王水饺和钵钵鸡,小北门的羊肉串、勾魂面,还有菠萝鸡、双流老妈兔头......我来了,哈哈。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正经点啊?",他敲敲我的头说,"不过,条件我接受,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
我看着他,心里想你直接说不行就是了啊笨蛋,我胡乱开玩笑的话你也当真。
张口却问:"你答应你爸了最后?"
他望向我的感觉让我当时立马想起某个电视台打的一个眼药水广告--一个帅哥滴了几滴药水,然后回头直接彪悍地用眼光扫死一片MM。
"我答应他,大学念完就出国,继续念研究生",他说。
"你原来也是向现实低头的主儿",我叹口气,"但你至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和你喜欢的女生在一起的。"
话一出口就后悔。这句话真不知道叫人听了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时光无情。
若换作是我,明知道前面是绝路,没有共享的曙光,我是贪图一时欢愉还是去追求纯粹的完美?
被迫作出选择真让人唏嘘。更何况那根本就是一道单项选择题。不留余地。
难为了一对璧人。
他埋着头不作响。我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此刻正思绪如潮。

 

假期
一天正上课的时候手机猛烈做简谐振动。按照我的惯例,上课的时候一般不会去理会手机,但那天的来话者貌似极其执着,一连轰炸了不下十个电话,弄得我旁边的同学焦急万分地翻着书包摸索自己的手机。我挺不好意思赶忙冲出教室接电话。
居然是周妙。
她非常聪明,不等我问就已开口:我问萧铭要的你电话号码。
"我正上课呢。"
"那好,下课了我在你们学院门口等你",她"啪"地挂掉了。
真干脆。我就喜欢这样。拖泥带水,缠缠绵绵的,真气死人。
但是我转身就把这事全忘了。的确如此,又不是什么熟人,什么都要塞进脑子里,哪有那么大的内存?
和同学说笑着走出大门,正要到停车棚取车,突然听到一个女的把嗓子拨高了八度尖叫:"许亦然!你失忆了啊?!"
我怔在那里。最近经常听见有人在背地里大呼我的全名。人红就是不一样。
原来她来找我是让我把她买的一些东西交给林恩伟。
我把那一大包东西打开:泡芙、米拉提苏、蛋黄派、情人梅、泡面......
那小妞双手叉腰,"你告诉他,以后我会天天给他买早餐,还得麻烦你帮忙转交。"
"好,再见",我连和她讨价还价的兴致都没有。
结果如何?
林恩伟把那些东西全送给了我。于是,我每天的早餐种类齐全,内容丰富。周小姐用她的绵薄之力,滋养了我们整个宿舍。真是好人。
当然我的体重也随着这种富庶生活直线上升。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减下来的四斤肉立马又回来了。
"林恩伟你存心的吧?",我打电话给他。
"是,最近肉价上涨,我只有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是啊是啊,你每天就安心地睡吧,小心晚上被翻进窗的母猪生生压死。"
"相信你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能翻上我的窗户。"
这小子,嘴巴越来越利索了。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我挂了电话,气呼呼地撕了一包米拉提苏吃。常言说化悲痛为食欲,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眼看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很多功课都还没有什么头绪,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壶糨糊。
恍恍惚惚中,日月穿梭,一学期就这样过去了。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赶快抓紧时间复习。年级第一的名誉还得继续捍卫下去。
人就是这样,在一个位置上呆久了,自以为是,便开始关注起四周言语。谁也不愿丢脸。
好在最后顺利过关。
我决定假期报培训班深造。林恩伟不回家,留在学校准备毕业设计和简历。可怜的萧铭挂了一科,开学了还得补考,捶墙跺地,郁闷万分。
培训的学校离学校较远,我就干脆搬到了同学的爷爷奶奶家暂住。两位老人受不了三伏酷暑,每年必到离城区二十多公里的银厂沟歇脚乘凉。我住过去,浇花喂鱼,擦桌拖地,也算帮他们看家了。一举两得。
成都素有小巴黎之称。终年天高云淡的天日极其少见,阴天和雨水居多,灰蒙蒙一片,养出南方水城的忧郁气质。小家碧玉。
我每天上午上课,下午自习。中午自己做饭,其实拿得出手的不多,都是居家小菜,再煲个简单的汤,吃的是心情。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
最近发现屋里有老鼠。天天晚上在头顶的天花板里面横冲直撞,嚣张之极。经过一番侦察发现它们是通过厨房一条连接天花板的管道下来活动。平时没吃完的很多东西我都随手丢在厨房里,结果反而助纣为虐,看它们这么闹腾,估计早已在天花板上做窝了吧。心里突然一阵反胃。
晚上睡觉都提心吊胆。经常听说有小婴孩被老鼠咬死的新闻,就害怕睡着以后会被它们咬掉一只耳朵什么的,就算不疼死,它们体内那么多细菌,被咬了也会得败血症吧?真让人害怕。于是把厨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门下的缝隙也用硬塑胶的门垫给堵死。以防万一。第二天早上去看,门垫被咬得七零八落,尸骨无存。估计昨晚老鼠大军又在屋里大闹天宫了。彪悍啊。以后每晚睡觉除了厨房的门,我还得关卧室的门。人居然被老鼠逼得节节败退。反了。小样,有本事把大爷的门给捅破了!
傍晚的时候已不见光亮,外面一团漆黑,空气憋闷,又快下雨了。
连续好几天晚上都在下雨,阴晦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灰尘湿漉漉地粘满整块玻璃。府南河。弯弯曲曲。它总是很平和地流,任何河流都没有它寂寞。一张一舒,唉声叹气。它像是缠绕在心里的一条铁链子,轻轻地晃荡,锈迹斑斑。楼下有人在吹单簧管,衬着雨声的孤单。我穿上外衣,站在窗前。往事如烟。
天边划过长长的闪电,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刺破深黑色的天幕。巨大的雷声炸响在头顶上方。
我关了卧室的门,躺在床上。心生恐惧。
有人这时发来短信:送你两只小白兔,愿你每天笑容满脸,天天快乐。
下面是用各种特殊符号拼出的兔子模样。
是林恩伟。
我回电给他。
"在宿舍?"
"这么大雨,我能到哪里厮混?",他笑起来,"我在吃东西。"
"真幸福,我晚上就喝了点清粥。"
"逃难还是减肥?"
......
两人一言一语,渐渐听见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和我说话你紧张什么?"
他说:"亦然,我明天想去买套西服,马上要准备应聘了。你陪我去好吗?"
"当然,我明天没课。"
"那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找你。"
"不过我是路盲,辩不清方向,但你带着我就没问题。"
他一阵沉默:"还是算了,我也不大识路。"
我的牛脾气立马上来了:"不行,明天我陪你去买。"
"真不用了。我以后再买便是。"
我在电话里冲他大吼,说他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顶多只有二两的分量还耍秤云云。骂着骂着竟梦周公去了,何时挂的电话也不知道。又让别人看了场笑话。
在那个假期里我收获了两样东西,一是培训班里的所学,二是由于生活太滋润而生出的六斤肉,当然是包括之前吃了那些转手食品长的四斤在内。

 

喜欢
新学期第二个星期的一天下午,萧鸣就火烧火燎地打电话说让去西区活动中心。那里在举行校园风采大赛。这么积极。果然是新学期新面貌新风采。
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萧铭坐在第二排朝我挥手。周妙坐在他前面的第一排担当评委主席。真不想遇见她。
我硬着头皮挤进去坐下。
不过接下来比赛的扣人心弦让我暂时没有工夫去想怎么应付周妙。
只见一个留着平头穿着紧身背心的肌肉男冲上台,俯卧撑,仰卧起坐,一套接着一套。技艺娴熟。折腾完了他又从舞台背后拿出一根黑色臂力器。
萧铭大呼:"原来还自带了家伙。"
肌肉男朝台下挥挥臂力器,"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不信的同学可以上台来检验检验。"
萧铭感叹:"还设计了互动环节。"
台下一片死寂。谁也不想趟这个混水。
"我来!"寻声望去,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高高举起手。
"哎,你们班的大力士一个人表演还嫌不够,还叫了同学合演这出戏啊",斜前方的一个女生悄悄凑到周妙的耳边说。
哦,原来早已安插好内线。
周妙一脸尴尬,连连否认,"他不是我们班的,我可不认识。"
那白衣男生上台后,接过臂力器,龇牙咧嘴地扳了扳,无果,最后皱着眉头说:"太重了,扳不动,果然是真的。"
肌肉男拿着臂力器,自信微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扳成个大大的"U"型。
台下倒了一片。
萧铭叫起来:"这演得也忒假了吧!"
我笑说:"别人是本色出演,友情客串。"
接下来登台的是一位短发女生。穿着《骇客帝国》里崔妮蒂那样的黑色夹克,带着黑超,惹得台下一众恨嫁男作狼嚎状。萧铭也点评道:"此妞不错。"
不错妞先是从幕后探出一只细腿儿,然后是脑袋,一边走一边四处仰望,并不停回头转身,似在寻觅某种外太空神秘物体。
"行为艺术?",我问身边的萧铭。
最后她来到台前,双手在头顶隔空摸索着,嘴里念念有词:"萤火虫,好多的萤火虫!"
台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几道黑线。
我说萧铭你这不是浪费我时间么?
这时周妙回过头来,"你也觉得他们表现不好?那你来试试,我帮你报名了。"
大姐,我不就吃了你买的东西么?还是别人不要才给我的。何必如此。
她不理我,迅速填好了报名表。
真是吃人嘴软。

晚上我的手机就一直没消停过。
萧铭说已经拉了一大帮朋友为我加油助威。宿舍的同学也急着帮我出谋划策。就连林恩伟都打电话来说明天会去看我的比赛。
"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白纸黑字贴在食堂前的布告栏里。"
这个周妙,真的是把我往死里整啊!我还打算明天耍大牌不去呢。
好啊好啊,都来看我出丑吧。我豁出去了。有什么了不起,我许亦然也不是吃素的,随便露两手,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我又不要什么名次。
比赛完了再找你周妙算帐。

第二天我还装得挺轻松的去了西区活动中心,其实内心紧张得要命。
周妙早已在门口等我了。这是一什么女的啊。
"来了啊?"
"当然,怎能辜负你的期望。"
我快步走了进去。
她跟在我后面,"去抽你的题目吧。"
我没听错吧?还抽题目?昨儿大家不是自由发挥的么?
抽就抽吧。都来现场了,还能怎样?
题目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试做一名情感类节目主持人。
回头看见周妙端着手正朝我微笑。这娘们够狠。
具体内容是这样的:一个媳妇在丈夫醉酒驾车死后,被婆婆怪罪并扣留孙子不让相见,小叔对嫂嫂因同情而生爱,两人决定结婚,婆婆死活不答应。
这明明就是留给法律系或人类社会学系同学的课后作业嘛。
时间到点,台下黑压压的一大片。我躲在幕后,看得背后直冒冷汗。不用这么捧场吧?
不管了。我上台,在沙发上坐定。静观战局。
还是宜家米色纯棉可拆洗式三人沙发,我用手一边抚摸一边想走神。
真有心情。
接着上台的有三个人。一个扮媳妇,一个扮小叔,扮演婆婆的走在最后面。我定睛一看,"婆婆"不仅驼着背,还在头上洒了一层厚厚的粉笔灰以求效果逼真。
怎会如此卖力,演好了又没有奖金,我心里暗想。
不巧的是本人平时最讨厌掺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因为永远摸不清来龙去脉,旁观者永远处在隔山观海隔岸观火的境地,被当事人当作猴儿耍。
所以,才和他们三过了几招,我就彻底崩溃。
小叔一脸诚恳:"我和嫂嫂是真心相爱......"
"你们都要结婚了,为什么你还叫她嫂子?我听着真刺耳!",我郁闷。
婆婆告媳妇的状:"我儿子死后获得了肇事司机15万元的赔偿金。我不在乎钱,可是她不应该瞒着我。"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钱,可怎么老提那15万啊?"
"可她连自己儿子的生活费也不给......"
"你说她不给孩子生活费,你连门都不让她进,她怎么给?"
见婆婆一时失语,我心中暗喜,赶忙趁胜追击,"你不应该怪罪你媳妇,你儿子醉酒驾车,媳妇在副驾上也差点死掉,她也是受害者。"
小叔不爽了:"你不能说我哥,车祸是意外,你这样说我妈接受不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妈怪你嫂嫂,你就接受得了?"
小叔子和我死磕:"你怎么说都可以,就是不能拿我哥的事刺激我妈。"
同学你还真入戏了啊!?
我慢慢地把二郎腿换了只腿,然后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斜眼看着小叔说:"如果你要照顾你妈的情绪,那我建议你们干脆不要结婚了,这样你妈更高兴。"
最后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媳妇开始哭哭啼啼地说她愿意退出,婆婆和小叔子也扯破脸皮嗷嗷叫着当场上演全武行。
台下一片死寂。其中有些人因为连续两天接受高强度视听震撼神经紧张,终于支撑不住当场晕厥,被志愿者抬出场地。
我看没我什么事了,而且自己也控制不住场面,就赶紧溜下了舞台。
萧铭和林恩伟早在后台候着我了。
萧铭大吼:"许亦然,你红了!你红了!你真的红了!天,我太喜欢你了!"
林恩伟也在一边笑得东倒西歪的。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看了我的笑话", 我拨开他俩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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