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则对着日番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跟着七绪前往他的禁锢之所。
"喂，小狮郎，"轻轻的在日番谷耳边呵气，市丸银醋意横生，"你和蓝染眉来眼去的，打什么哑谜啊？"
"别胡说！笨蛋！"狠狠的瞪了市丸银一眼，继而有些无奈的看着市丸银。"银，帮我做件事情吧。"
"啊啦？"市丸银好奇的看着日番谷。这个高傲的孩子以前可从不肯向他求助呢。如今这是怎么了？
压低声音，看着结界外忙碌的人们。"不破坏结界出去，办得到吧。"
"如果这是小狮郎你希望我做的......"市丸银嘻嘻笑起来，"可是，小狮郎，你先得告诉我，想让我做什么才行哟！"
孩子凑上前，俯在市丸银耳边低语几句。
市丸银猛然瞪大了猩红色的眸子，有些不敢置信。
日番谷的神色告诉市丸银，他是绝对认真的。"银，拜托了。"
市丸银就笑了起来，亲亲孩子的额头。
"很有趣呐，小狮郎。"

 

 

第 25 章
吉良伊鹤告诉他在长老会里发生的一切。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先不说市丸银那匪夷所思的选择，更不用说为什么蓝染轻易的就被送去监禁。
虽然一直怀疑是蓝染在暗中捣鬼，可当蓝染因为涉嫌此事而遭到拘禁，他却没有踏实的感觉，反而心里惶惶不安。
阿散井极少觉得不安，所以当他觉得不安的时候也就是最糟糕的时候。
送走吉良，阿散井吹熄了屋内的明火。他一直是住在朽木白哉的院落中，即便朽木白哉已经走了多日，他仍然坚持一个人住在这里。说他怀念也好，说他执着也罢，心底还是有份眷恋存在。这一点上，人与魔怕是区别不大。
今夜窗外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的天空与厚重的乌云一直笼罩不散，就像阿散井现在堆满心头的纷乱心绪，挥之不去。
正困扰中，忽然一道风刮过脸颊，轻微的痛意刺醒了阿散井。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感觉到脸颊上浅浅的划痕，以及微微湿润的血丝。这是--
忽然惊得跳起来，狼狈的向右后方向倒去，险险的避开了来自窗外的攻击。魔法击打在窗楣之上，半边窗户被毁，露出一个大洞，在风中摇摆。
"谁--"只来得及拖出长长的尾音，甚至没分辨出攻击到底来自何方，阿散井顺势翻滚，避开紧随而来的一连串攻击，闪到柜子后站立。
那一串攻击都只是小法术，就好像是专程逗着他玩一般。不过恐怕也是在估计他的反应速度。接下来的攻击才是重点，怕是要万分小心了。
只是，到底谁想杀他？
黑魔法使用者......阿散井盯着地上榻榻米上被魔法烧灼过的痕迹。是他么？但是进攻的习惯完全不同。那么，难道是......
"消！"一边大喝一声快速抵御来自攻方的魔法网，一边跳离书柜，来到书桌旁边，警觉的盯着摇摆不定的窗户。
阿散井忽然就听到极其细微的嬉笑声，好像来自地底深处，幽幽的还伴着回声。「要小心哟......」
没容阿散井细想，接二连三的攻击如影随行，就好像长了眼睛把他的躲藏之处躲避路线判断的一清二楚，不给他喘息之机。能做到这样的人也不多。阿散井对自己的身手有足够的认识。
咬咬牙，阿散井一个箭步回到窗前，采取了最危险的做法，破窗而出。他不能老是被动挨打，至少要知道对手在哪里。
清晰的弹指声。
「梏！」
糟糕！不及做出判断，浑身一僵，身形硬生生的停顿，双脚还未及地面，重重的摔下地去，甚至连呼痛都做不到。白魔法禁锢术，还有这力量，这手段......
"啊啦，抱歉了呐，是你要对小狮郎不利，我也没得选择呐。"
市丸银！
月亮的一角探出头来，恰巧照亮了那张始终笑眯眯的狐狸脸。"不用那么惊讶哦，那个所谓的三重结界可是困不住我的哦。"
技不如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笑眯眯的扬起手。
"啊啦，抱歉呐！还有，再见喽！"
绝望的闭上眼睛。不！他还不想就这样死了！
"棘！"
冷冰冰的声音自另一端响起，夹着风势而来的攻击让市丸银恍惚间想起了初见小狮子的时候，孩子也是用这一招对付本族的长老。继而微微一笑，啊啦，幸好他不是那个没用的长老呐！
"护！"悠闲的张开结界当下全部攻击，唯一遗撼的是身边的阿散井被另一个人带到安全地带。
市丸银笑眯眯的看着来人，极其愉悦的开口："啊啦，这可真是特大新闻呢，想必很多人都会大惊失色呢。看看，我们敬爱的死者居然因为担心恋人的安危，又从墓地里爬起来了，朽木白哉大人。"
那个面色冷峻将阿散井置于身后的正是已经被认定死亡的朽木白哉！
"也难怪我家小狮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受到处罚呢......"回想起那个孩子艰难的做出抉择，要他去偷袭阿散井，他还觉得稀奇。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愧是朽木白哉，居然玩出了假死这一手。
"笨蛋啊！你干嘛出来！"阿散井终于从禁锢术中解放出来，忍不住马上开口抱怨！离最后只差一步之遥了，竟然功亏一篑。
朽木白哉看了看阿散井，没有说话。阿散井无奈的看着他，却也不再吱声。换做他也一样啊，在白哉有危险的时候必定会跳出来。
"啊啦！你们能否待一会再叙旧。我还有点疑问......"市丸银眯起眼睛，"我很好奇啊，朽木白哉，你刚才使用的竟然是黑魔法，而且--"
市丸银心底也有些古怪的感觉，很不舒服。"竟然使用的是小狮郎的法力！"与他凭借『契约』借用孩子的力量不同，朽木白哉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你还有时间追问我这个？"朽木白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啊啦？"什么意思？市丸银不悦的眯起眼。他很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上次碰了他的小狮郎，这笔帐都还没算呢。
"离开他可以吗？不把他放在你能保护到的地方。"朽木白哉看了看身边的阿散井。
在市丸银回答之前，阿散井恋次抢过话头。"有什么关系，反正一直以来伤害冬狮郎不就是他这个无知的家伙么。"
"啊啦啦，"市丸银还是第一次那么虚心讨教，"能不能麻烦你们说清楚一点？"
"也许你一直都不知道吧，市丸银。"阿散井盯着市丸银丝毫不退让，让市丸银也觉得有些异样，"作为白魔法师不了解黑魔法是很正常的，所以很容易犯下错误。"
"然后？"市丸银很有耐心的等着下文。
"黑魔法有两种，一种是日常生活用的咒语，对施术者没有伤害；但另一种是上战场时有著极大攻击能力和范围的黑魔法，因为使用时会消耗极多魔法和要激发施术者的潜力，因此过量用的话会对施术者造成很大的伤害。"阿散井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市丸银，"冬狮郎一直没告诉你吧。在你们一起的那几年，你过度使用了源自冬狮郎的黑魔法，给他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朽木白哉拍拍阿散井的肩，而后看着市丸银，眼神很冷："你以为，他为什么要从你身边逃离呢？"

「因为不想让你看到他身体的崩溃。」

"今晚，你再一次借用了他的力量呢，市丸银。"阿散井微微一笑。

 

 

第 26 章
"他是个笨蛋。"阿散井气呼呼的瞪着自己身边的男人，"你也是个笨蛋！"
"无可救药么？"朽木白哉冷淡的看着那个毫不犹豫瞬间移动消失的身影，一只手抚上阿散井明艳的红色头发。
"这样也好......"轻微的叹息。
"可是，我不是很好啊。"蓝染微笑着站在暗处，懂得适当时机才开口说话。"您差点让我也成为怀疑对象呢，朽木白哉大人。"
"你果然也来了，蓝染。"朽木白哉放开阿散井，示意阿散井去把屋子内的灯再度燃起，"进来坐。"
"好哇。"蓝染欣然接受邀请。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定，蓝染首先打破寂静。
"相当真实呢，我还差点真的以为朽木大人遇刺过世了。"而且阿散井表演的也很好，几乎让他信以为真。
"既然你识破了，就是失败。"朽木白哉冷淡的回答。
蓝染也不否认："呵呵......那个孩子表现的太冷静了。还是朽木大人没能和他好好沟通吧。他似乎更早就发现真伪了呢。"
朽木白哉没有回答，阿散井则默不作声。不是没有好好沟通，而是那个孩子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所以才不得不把那个孩子也卷入计划之中。
"朽木大人，商议一个解决方案吧。"蓝染相当诚恳，"至少我不想激怒魔族，尤其是市丸银。能阻止他的人必须好好的活着。"
"不问原因？"朽木白哉敏锐的盯着蓝染。
"不。"蓝染成竹在胸，"自从市丸银判断出朽木大人您的力量也来源于那个孩子，我想我就猜到了。朽木大人，您恐怕已经失去自己的法力了。"
阿散井忐忑不安的动了动，看看蓝染又看看朽木白哉。
"蓝染，你够敏锐，也有足够的能力。"朽木白哉却镇定的多，"只可惜野心永远不会停息，否则......"他不介意有一个出色的人物接替他的位置。
蓝染轻笑："可是，我还是不会让这个位置旁落他人，朽木大人。"
"所以，我不得不放弃这个位置，离开。"原本假死离开是最好的结局。就算在任内得罪了什么人，也不会有寻仇上门的事件。他可以和阿散井平静的过完余生。
"我想我能够和长老会协商出合适的理由解释这件事情。"蓝染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似乎不希望朽木白哉再多问这件事。"那一次我看到朽木大人对日番谷君所做的，恐怕是力量的夺取吧......"
直接肌肤接触，在心口处最大限度的攫取走他人的力量。市丸银是魔族所以不懂，这可是人类常用的法术，能借用他人的力量作为己用。但是这种夺取通常也会对被攫取者造成伤害。若是日番谷自愿借出力量，显然有更好的办法。
阿散井微微一怔，不明白蓝染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问题。
"那么，朽木大人是怎么说服日番谷君借出力量的呢？"这才是他想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我觉得在市丸银回来之前问会比较合适。"
"......多年前，我在外出途中遇到一名患急病的女子，她的魔族丈夫对于人类的疾病无技可施。我用药草治好了她的病痛。而那名女子彼时已经有身孕。待孩子稍长大些，那女子带着孩子来致谢，为了表达对救命之恩的报答。她让自己的孩子与我定下「约定」，决不拒绝我的要求。"那个时候从未想过这次偶遇会带来这样大的改变。
不是自愿，而是不能拒绝啊。约定虽然不及契约苛刻，却是一样不容违背呢。魔族的这些法术虽然有用，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无形的制约呢。难怪魔族只肯和族人定下约定之类，而不与人类签订契约。
"早些解开那个约定吧。"蓝染像是无意中想到，却又像是对着朽木白哉说，"市丸银迟早会知道的。这里没人能承受这样的怒气。"
与市丸银是否发怒无关，他本来就打算在事情解决后解开约定。
站起身，蓝染微微一笑。"我想，既然朽木白哉已经去世，就没必要再出现了。否则不仅仅是对朽木大人自己家族声望的损害了。我会和长老会好好沟通的。朽木大人请放心，您也好，阿散井君也好，都能够安全离开。"
今天宽宏大量的放走他们，就是不给他们日后有回来的理由。这份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蓝染清楚的知道事情的轻重。
法师协会会长的职位，送上门来了。
"白哉......"看着蓝染心情愉快的离开，阿散井迟疑了，"为我失去一切，值得么？"当年也是为了保护他，朽木白哉才耗尽了自身的力量，不可恢复。
"傻瓜。"忽然用力揉揉阿散井的长发，朽木白哉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不仅仅是失去，还有得到。得到最珍贵的，失去一些不重要的，为什么不值得。

脚踏在地上那一瞬，市丸银以为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那个孩子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过分苍白的脸色，几乎降到冰点的体温，这无不让市丸银感觉到心脏纠结的感觉。
轻手轻脚的蹲下身，市丸银凑到孩子面前，忽地看到孩子额头细细的汗珠和紧咬下唇的动作，脸色微变。
"小狮郎！"动作迅速却又温柔的把孩子抱起来，"很难受么？"
良久，孩子才睁开眼睛，看着市丸银微微一笑："......银，那件事......"
"你现在什么都别管！"有些光火的看着孩子，这个时候还想那么多做什么！意识到自己态度的恶劣，市丸银轻咳一声，换回了笑脸。"乖乖等着事情结束吧。我会安排好的。然后，我们回去吧。"
那个时候，孩子曾经提过这样的要求，今天是该履行的时刻了。只是，真的只需不再使用魔法就可以了么？他不知道。
用力将带着疑惑表情的孩子拥入怀中。"呐，小狮郎，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直瞒着我，直到最后一天。"
"什么？"孩子困惑不解的看着市丸银。
怒气腾的上升，市丸银抓紧孩子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的口气不要太激烈，然而完全张开的猩红色眸子还是泄漏了所有的天机。
"身体......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孩子瞬间惨白了一张脸。

 

 

第 27 章
"为什么我要从朽木白哉那里才得到这个讯息？"市丸银面对孩子的时候很容易失去冷静，这回也不例外，纵然不是当事人想的，"你打算一直瞒我到什么时候？到死吗？"
孩子咬紧下唇，看著激动的市丸银，不肯出声。
"你究竟想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小狮郎？让我等到你的死讯，然后告诉自己这都是我滥用黑魔法而造成的后果？"语调里充满了失望，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惊恐。
"你要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对不起，"细腻的察觉到市丸银的情感变化，孩子缓缓的开口，"只是一直都不知怎样开口而已......"
"原来我们间还有不能言语的隔阂么？"伸出手，本想藉著拥抱给对方安慰，但却被轻轻的避开了。
"而且，的确在组成拍挡定下契约的时候我们曾经说过不能有秘密，可是......"孩子那双清澈见底的湖水绿直直的凝视著对方，有种无法言喻的淡哀，"银你说过没有力量的话就不是你的拍挡了，因而那个契约也没用了。"
不能再使用魔法的话就没有组拍挡的价值，不是拍挡的话就不用遵守承诺，也不需坦诚相对......不对，他的原意不是那样。那天，他只是一时戏谑的嬉笑而已......
"本来是打算静静的离开让你可以过新的生活，不过却还是被你找到了。"孩子自顾自说的眺望远方，神情间有种超越时空透彻瞬间的淡然。
"可惜，时候不多了......"
"小狮郎，你......"听著日番谷说著和朽木白哉一模一样的话，市丸银紧紧拥过瘦小的身子。这个孩子为什么会那么傻呢，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多想一些，为什么不能稍微任性一些，为什么不能给他自己争取多一些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