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可他身穿的那套绣着几朵红云的黑色风衣,涂着紫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身份——他是晓组织的一员。这男人刚才杀人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杀戮者气息,可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的气质又转换为了内敛隐忍。他仿佛是冥界的使者,于人未觉便给人带来死亡和绝对的安静。
站了一会儿,他移步向地下牢房的入口。
阳光从窗户里射了进来,将他的背影拖曳得长长的,如同一串沉默的省略号。
甫一步入黑暗的地下牢房,一股监狱特有的霉烂气息夹杂着铁锈味如同无数的怨灵般扑过来,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视线在狭窄的空间里转移,当看到被层层捆绑起来的同伴垂下头颅奄奄一息的模样时,那掩藏在褐色斗笠下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鬼鲛。”
精钢制成的链条抖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被囚禁的男子抬起头,他的肤色竟然是可怕的淡蓝色。他表情极为难看地冲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亮的利齿,就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的鲨鱼。他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来自地狱:“哟,鼬你怎么来了?”
“落魄到这种地步。是谁把你抓住的?”鼬语带讽刺,表情冷冷地转移话题。
身为水之国的S级逃犯,雾忍七把大刀之一,并拥有能吃掉查克拉的奇刀——鲛肌。虽然鬼鲛的整体能力和组织的其他人相比稍微逊色一点,但他的综合能力级别也应该是A上。就算是只有自身几分之一力量的分身,也照样能和木叶的忍者凯开战。不过他的性格暴烈冲动,会被别人耍阴招制服也不稀奇。
“嘿嘿嘿,说出来你也不相信。你先帮我松开。”
鼬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但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他运查克拉于双手,低叱一声劈断了束缚住鬼鲛的钢链。足有一个人手腕粗细的链条碎裂开来,散了一地。
鬼鲛伸了个懒腰,冲鼬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鼬皱起眉,不满地看到他仍坐在地上没有动窝。
“我可不是在耍赖啊。六代目给我下了‘封印’,我现在可是手脚酸软,全身都没力气。”
“封印?”
“是啊。要不我给你看看?”说的是疑问句,可他却很有行动力地掀起衣服,露出肌肉结实的腰腹,然后转了个身,把那狰狞的伤痕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看。
大概是木叶的医疗忍者懒得在他这个囚犯身上浪费查克拉,所以他的伤口上只是简单地敷了药,之所以能恢复得七七八八,大概和鬼鲛自身变态的身体素质有关。虽然经过了包扎上药等处理手续,可那个伤口仍翻着嫩红的肉。
鼬再次皱起眉,伸手拨弄了一下。这种撕裂伤不像是忍者常用武器造成的。因为就算是被带有血槽的武器砍伤,收回刀的时候创口也必定在大力拖拉下参差不齐,自然不会如现在一般连续齐整。可若非利器,怎么能造成这深可见骨的创伤?!
见鼬沉思不语,鬼鲛狡黠的笑了笑。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动一下。
手指——指甲?!
“是六代目?”鼬马上想到了赶来木叶途中听到的传闻,说是九尾狐代替了火影在管理木叶的日常事件。再联想到零老大的嘱咐,要他看看是不是不用什么术法也能将尾兽从人力柱中抽离出来。
“是他体内的九尾狐。他还真是厉害呢……等我抓住他,要一根一根地折断他的十指!”鬼鲛脸上带着笑,却是越笑越狰狞,活像一只嗅到了血腥味正摇头摆尾伺机而动的鲨鱼。他活动一下手脚,360度转动脖子,骨关节顿时发出骇人的噼啪声。
“我们一起行动。你被捕,就是因为没有沉住气,去主动攻击别人吧。”
鬼鲛撇撇嘴,有些不甘愿地点头同意了。
这就是晓组织的成员总是两人一组行动的理由之一了。每个晓的成员大都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认可,所以自负也再所难免,但是正是这种自负也是晓成员最大的弱点。由于自己的自负很可能轻视对手或者是太恋战使得自己身陷险境而死掉。所以两个人在一起行动时搭档的建议是克服自负最有效的手段。
不过,这也是因为鬼鲛自身很佩服鼬的实力,甘愿听从他的建议。否则凭他的暴躁脾气,要听进别人的建议可是不易。
走出潮湿的地下牢房,鬼鲛一眼看到还躺在门口的尸体,问道:“怎么没有处理掉?哟,门外还有好几个?”
“……”鼬没有回答,只是绕了个圈走出监狱。等鬼鲛磨磨蹭蹭地出来,就用豪火球之术和天照点燃了监狱的木制大门和支柱。火舌欢快地舔舐着,将自己碰触到的东西都化为了灰烬。
鬼鲛抱着胳膊调侃:“嗬,你这火放得很纯熟嘛~!怎么着,你是资深纵火犯?”
鼬没有接话,他仰头看向天空。
不祥的黑烟缓缓升上蓝莹莹的苍穹,被高处的大风吹散。可这股浓烟很显眼,不远处似乎已经有许多人在急冲冲地赶过来。
黑色风衣被热风鼓起,上面的红云仿佛有了生命,成了一团能焚毁灵魂的烈焰。
(湖边)
本来佐助还站在树上颇为感慨地看着树下闹腾的同学聚会,在鼬放火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全身一个机灵。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可惜被树上交缠的厚实枝叶挡住了视线。刀光剑影中培养起来的敏锐直觉如野兽,见不得一丝血腥与危险。
与此同时,九尾正没个正形地趴在守鹤肩头,时不时吐气逗弄他敏感的耳垂。察觉到不对,他身体微震,却大笑着躲开守鹤恼羞成怒的一记肘击。表面上笑得没心没肺,可那双绯红色的瞳仁里闪过了一道与自己表情不符的冷冽寒光。
啊,终于来了。不枉我还特地弄出这场抽风的同学聚会。
我们可得好好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对吧?
鸣人……
如果我让你受伤,相信我,我会比你更痛。但是——改变,就必须经历阵痛!
我想改变一些事物,在我还能待在你身边的时候。
腹部的封印闪现红光,九尾连忙按住。
「小九,你想改变什么?」
“你醒了?继续睡会儿吧,等你再醒过来的时候,本大爷就已经把佐助洗洗干净放你床上任君享用了。“
「……你从哪学的流氓口气……」
“呵呵。”
「小九,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伪造情敌,如此劣质的把戏,小说里都写到烂了。洒狗血就算比不上天女撒花,你也得洒得有点技术含量嘛。」
“你真以为我搞不定一个小小的佐助,知道什么是连环计么?”
「……」
“我倒要看看,他的执念能不能改变。他能不能,为了你改变。”
天上掉下个小佐助
高大的木制支柱在烈火中噼啪作响,一片屋宇在火舌舔舐下摇摇欲坠。燃烧着的房屋上热气升腾,高温扭曲了对面的景象。艳丽眩目的火光中,周边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真实得让人感觉虚幻的梦境。
鼬还站在原地欣赏火焰跃动之姿,黑色的衣袖和长发都被热风鼓起,飘飘乎似羽化登仙。
背后有冲天的滚滚浓烟,正面有在树上跳跃着飞速赶来的援军,鬼鲛没了称手的武器,本打算风紧扯呼,可鼬却站得四平八稳纹丝不动。
然而这不是让鬼鲛头疼的问题。
问题是——鼬这家伙想玩飘逸秀气质展胆量,不打算逃走要留下来迎敌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死拽住他不准他走!他才不要当垫背!!
试着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鬼鲛低吼:“你干什么!”
鼬稍微松开鬼鲛衣服后领,冷声道:“不要慌张。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什么任务?”事关首领的命令,性情毛躁的鬼鲛也不得不压下自己的怒气低声问。
“……不用‘通灵术’来收集尾兽的查克拉,也不用‘封印术•幻龙九封尽’来解印,就能将尾兽从人柱力体内拉出来……”鼬缓缓地重复了零说过的那段话。
“也就是说,那我们是要把那个六代目或者是九尾的底细给弄清楚了才能走?!”
“等他过来,再抓回去。”
鬼鲛手搭凉棚向远处望去,无语地看见葱郁的树木间有许多黑影如鬼魅般不断跃进。
——鼬,在抓火影之前,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们得先对付一大堆援军么?!!
※ ※ ※
九尾为了强行压制住鸣人的意识,费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压制成功,他满头大汗直觉得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便顺势蹲下身。侧耳听到树上枝叶不寻常的悉簌声,察觉到树上的某人似乎看够了戏想趁乱离去。哎呀呀,这可不行,好戏还没开锣呢,你这领衔主演怎么能偷溜~~~
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九尾随手捡起一块巴掌大的椭圆石子在手中掂量着,偷眼瞄了瞄树上的动静。
一边,玩累了的小樱正拿着一杯冷饮猛灌,眼角瞥见九尾的动作便大大咧咧地说:“九尾,你鬼鬼祟祟地捡个石头打算干什么呢?”
“鬼鬼祟祟?”绯红色的凤眸一眯,射出威胁的光。
小樱仿佛被一盆冰水迎面泼到,抽搐着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呃,我是说——您偏头浅笑纤纤玉手把玩着石头的模样真可谓是仪态万千魅力四射啊,不知道美丽的九尾狐大人您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呢?”
被手鞠追得满场乱跑的鹿丸看着她谄媚的模样,怜悯地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你屈服在恶势力的淫威下了,你已经挺不起自己的脊梁了,你已经丧失自己的个性沦为恶势力的奴隶……哎呀!!”
原来还没等他悲天悯人完,手鞠的追杀就到了。见那硕大的扇子迎面挥来,他连忙缩着脖子扭身又跑远了。
九尾懒得理会这个突然变得无厘头的木叶第一智囊。他扭头盯住小樱,后者立刻觉得寒毛倒立。开溜的念头刚刚闪现,就已经被强行挑起下颌。小樱认命地抬眼,直视目光迷离,笑容很是暧昧的九尾。
轻轻摩挲着指腹下柔滑的肌肤,满意地听到树上没了动静,某人已停下动作专注于这边事态的发展。九尾媚眼横波,红唇勾起,贝齿微露,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戏谑诱惑的味道:“我打算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说得好象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小樱满脸黑线:“我只看出来你好象是想用这个东西打人……”
“嗨,真可惜啊,只猜对了一半~~!我其实是打算用这个东西砸人~~~”九尾松开对她的桎梏,兴致高昂的挥挥手,全然不顾众人冲天翻着白眼:“春野 樱啊,你告诉我,面对此情此景,你现在最想看到的人是谁?”
大家都好奇小樱的回答,在她身边围成一个圈。小樱环顾四周,看到的是蓝莹莹的天空,柔软飘逸的白云,葱翠茂密的树木,和乱成一团的同伴们的笑脸。这热闹的场景像是一个闹腾的同学聚会,明媚的阳光下,同伴们年轻的脸熠熠生辉,张扬的生命力,充满了对和平未来的希望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这个地方,面对这些人,自己想看到的,最想与之一起分享快乐、承受痛苦的同伴是——
“……佐助……我最想见到他……”
像被微风吹落的樱花瓣,春野 樱的声音低哑,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惆怅。
那个名字甫一出口,刹那间,喧闹的众人安静下来。温暖的空气中,仿佛出现了无数随风飘散的粉色樱花。它们在风中翩跹,宛如一场纷飞的春雪,细细软软,冰冰凉凉,扑打在脸上竟让人有种流泪的冲动。
九尾含笑点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树上的某人本想遁走,却被小樱略微颤抖的声音和大家瞬间的安静震在当场。高手过招,要决定胜负只是这一瞬间的疏忽便足够了。
九尾凤目一眯,用射手里剑的姿势扔出扣在手里的石头,‘砰’地一声,正中目标。被石头砸中额头,佐助心神慌乱之下,竟然脚下一滑,裹着树叶树藤就这么摔了下来,天才形象幻灭、风度全失不说,还正好落在大家的包围圈内。
“佐助?!”
“宇智波君你怎么会在树上?”
“佐助君你干吗不早点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佐助,佐助你要回来了么!!”
有的呆滞,有的疑惑,有的抱怨,有的激动,场面立刻又乱成一锅粥,趁大家两两相望呆呆楞楞的时候,九尾衣袖一挥,不着痕迹地使用风遁,消失在空气中。
深褐色的树皮和苍翠的枝叶在眼前模糊成了一片班驳的光影,脚下草地被踩得沙沙作响。双足几乎不点地,九尾半闭起双目,展开双臂。呼啸的风刮在脸上,皮肤好象失去水分变得紧绷绷地。喘不过气来,鼻子似乎失去了呼吸这一功能。可他却很享受这种被风拥抱的快感。
时而纵身一跃,灵鹿般跳过拦阻自己的障碍物;时而加速奔跑,长长的金发在风中延展成阳光的碎片。九尾在林间穿梭,动如疾风,行似鬼魅。
‘……希望你们这些人能拖住佐助,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宇智波的灭族者,你等着罢,我这就来和你会上一会。’
九尾在飞速奔跑中,眼睛里闪过一道算计的寒光。
※ ※ ※
低低的兽咆声带着无穷的威慑力,匆匆赶到打斗现场的后续接替忍者们惊骇地看到六代目跪伏在地上,十指深陷在泥土里,眼睛瞪得老大,雪亮的牙齿紧咬下唇,鲜血淋漓。一声压抑的咆哮从喉中溢出,充满了威胁与杀戮的渴望。几近实质化的查克拉此刻正以几何倍数增长着,传说中的‘妖狐裳’似乎又要踏着象征破灭的圆舞曲降临人间。
在他的对面,宇智波 鼬和干柿 鬼鲛相互扶持勉强站着。斗笠掉在地上,黑衣破碎,嘴角挂着血丝,似乎伤得不清。
在他们身边散布着残肢碎体,那是先行赶来的救兵。他们的鲜血和骨肉抛洒在他们挚爱的土地上,一层又一层,染红了苍翠的青草地,缓缓渗进黑色的泥土里。烈火还在熊熊燃烧,皮肉被烧焦的刺鼻味道混合着浓厚的铁锈味,让身经百战的忍者们都有些作呕。
六代火影丧失神智,身披妖狐裳;晓组织的成员虽受重创,仍然虎视耽耽。
宇智波 佐助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激斗!团结就是力量
“喏,宇智波家的小子,现在是你抉择的时刻……”
九尾慵懒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脑中响起,佐助更是全身一震。
“快去杀了鼬,这是报仇的好时机,他现在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咯!要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要么你就浪费这难得的机会来帮帮鸣人吧。二选一,很简单的,不是吗?”
小樱瞪向九尾,翡翠绿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困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来,九尾虽然喜欢耍弄别人,但他从来都表现出一副‘我是鸣人忠诚守护者你们谁敢动他试试’的姿态,绝不允许鸣人受一丝委屈。可现在——
小樱下意识地去看鹿丸,却见他绷着一张脸,眼神深邃,在对峙中的数人身上来回扫视。也许,他是在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吧……
“宇智波家的小子,你倒是动作快点啊,他们两个好象都撑不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