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就是夜杀组织的幕后首脑,这是顾惜朝方才告诉无情的消息,而他递与他的并非什么玉佩,而是夜杀联络用的令牌,这就是证据。
刀
刀光
好亮的刀光
一把刀带着刀光斜飞
刀势烈
绝
方应看一掌拍出无果,只得拔剑。
天空似突然红了一红,血河剑极秀的剑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迎上雪亮的刀光,刀折飞。
黑衣人伸手就抄住了那把刀。
这相府后院人声全无,似突然成了一个空院,死地,为的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伏杀。
方应看冷笑,好个蔡京老儿。
我死在你的地盘上,只怕你也得惹一身腥。
但无论惹不惹腥,只要活着的总有办法除腥,而死了的人是绝对活不过来的。
想到这点,方应看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很显然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一刀就逼他拔了剑,方应看立刻转身与无情谈判。"无情,我们合作吧。"
无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方小侯爷,这世上想除去有桥集团的不止蔡京,还包括六扇门。"
"哎呀呀,无情兄你说得我,心非常之痛啊",方应看幽怨叹息,然后开出价码,"动机,所有的案子都有动机。你助我脱险,交换条件就是我告诉你七府血案的动机。"
说话之间他已经发出两剑三指。
无情自然想到这是杀方应看的最好时机,一旦让方应看逃出生天,以他狡猾若狐的性格,再想杀他就太难了。
无情悠然道:"这条件么,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
他一抬手一片飞蝗石逼退袭至方应看身后的一位黑衣人。
方应看失笑:"多谢无情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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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儿你已安排好了?"
怜晓为顾惜朝倒了一杯酒,"只怕那戚大侠此刻的头都要大了。"
顾惜朝举杯笑道,"美人在怀,总要付出些代价的。蔡大小姐的本事你不是也很清楚么?"
想起蔡襄大小姐,怜晓的头也有些疼,他呻吟了半声,道,"小顾,别说这么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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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加入战团,方应看的压力立减。
他甚至有心情和熟人打起了招呼,"这位兄台的五虎断门刀虎虎生风,已到第七层,非三十年以上的功力不能。而江南五虎门这一代中绝无此等好手。莫非阁下与因爱妾身故,失踪近十年的彭老门主认识?"
虎虎生风的五虎断门刀砍得方应看衣袂带风。
"这位兄台的武当剑法飘逸无尘,在下曾闻武当原掌门青松道长于五十之龄与西南苗岭的飞红刀姑娘相识,为其叛出师门,所谓情深如海正是如此。不曾想,今日在此相遇,幸甚幸甚。"
飘逸无尘的武当剑法劈得方应看剑势飘零。
"这位兄台使的是少林达摩指,指力苍劲,莫非......"
无情发出的飞棱针适时阻下那指力苍劲的一指,方应看退至无情身边,与他并肩迎敌。
话都不听完就出手,现在的老前辈真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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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晓叹息一声又道,"真没想到无情大捕头竟然会助方应看。"
顾惜朝道,"这不奇怪,除去方应看,任蔡京坐大也并非好事。"
怜晓疑惑道,"可蔡相与方小侯爷的区别是,方应看要的是万人之上,而蔡京要的是一人之下。"
顾惜朝笑道:"无情自然知道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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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成围攻之势,好在这长廊狭小,如巷战一般身形施展不开,二人每次不过和其中二三人交手而已。
无情突听得耳畔喀擦一声轻响,暗道一声不好,手中寒光一闪,七八片飞蝗石连发而出,然后他双手在轮椅扶手的机括处一拍,轻斥一声,"走"。
方应看应声,"好"。手中血河剑光芒暴涨,回廊瓦砾横飞。
二人瞬间已自隙缝中破顶而出。
那廊柱因不堪众高手比拼之重负,开始轰然倾颓。
夜杀见二人逃脱,待要追,前有无情魔椅阻路,机括已开,不知道多少的暗器自那机括激射而出,更加头顶无数飞石碎瓦坠落,避之不得,已有几人挂彩。
只有唐三采分出手来发出几道暗器迷香,直追二人身影。
这唐门的唐三采,在这唐门年轻一辈中原也是一把好手,颇受唐老夫人赏识。但由于他太过好色,尤爱采花,所谓唐三采,其实是唐三不采,八旬老媪不采,六甲孕妇不采,初生婴儿不采。其余男女不拘,百无禁忌,很是捅出几桩惊天大漏子来,这才被逐出唐门。
他的暗器歹毒非常,迷香更是淫毒非常。
身在空中,无情身形骤然下坠。
方应看一手挽上他的腰,一脚踢飞袭至身畔的唐门暗器,掩了口鼻,掠飞至青瓦屋梁上,落了下来。
月华苍苍,雪色皑皑,无情脸色甚至比这月华雪色更苍白上几分。
如极寒时候,苍迥枝头脆弱易折的花。
方应看心中一动道,"你受伤了?"
无情为方应看环在怀里,听得他心跳的极快,心中有些微的异样,淡淡道,"无事。"
--他并非受伤,而是中毒了。
方应看皱眉,难道是无情掠飞之时,吸进了唐三采的迷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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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晓问道,"你把那块令牌交给了无情?"
顾惜朝点头道,"自然,否则哪有今夜的好戏。"
怜晓叹道,"看来无情对你倒信任的很。"
顾惜朝笑道,"他信任的是戚少商,可惜戚大侠交朋友的眼光通常不大靠得住。"
怜晓道:"聪明如无情,也绝对不会想到你竟然会在那块令牌上做手脚。此刻的他岂非很危险?"
章十三 情终,情始,情之至
一念及此,方应看自然想到了这其中的香艳,他的身体也微微有些发烫。
但可惜方小侯爷也很明白此刻还是保命为上。
寒玉温香满怀却无福消受,他轻笑一声贴近无情的耳畔道,"无情,此次却是你欠了我。"
无情寒眸微动,待要说什么,却听方应看耳畔又轻道了一声,"抱紧"。
瞬间,方应看双足已在青瓦上一点,掠出后巷。
所谓知己知彼,对这政坛死对头蔡京之府的地形方应看早已熟知。
他知道后巷之中住的是蔡京下人的亲眷们,他甚至知道东北角上住着的是孙收皮的老相好。
所谓宰相家人七品官,此处住的虽只是下人们的亲眷,也是重重楼台,灯火通明处,别是一番热闹。
方应看急掠之中,目光瞥见巷口歪脖子树下拴着一匹瘦马,此马虽瘦,一双眼却极其神骏。
而此刻巷口处一锦衣老翁正骑着马而来,那老翁似喝得极醉,坐在马上一摇一晃,手中还拿着个酒葫芦。
他胯下那匹马毛色极亮,膘肥而壮,神气非常。
方应看身形在空中猛然一折,笑问,"无情,你会选哪匹马?"
无情立刻道:"瘦马"。
方应看笑道:"正合我意。"
他当下再无迟疑,跃身而上那匹瘦马,手中剑锋砍断拴绳。
那马拴绳一断,便撒开四蹄急奔开去。
无情双腿已废,不能使力,方应看将他圈在怀中,坐在他身后为他掌辔。
身后喝声渐闻,夜杀众人已脱困而出,更有数人也已备了马,紧紧追了上来。
--蔡京自然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若让方应看就此逃了,召集了人马,搂袖子,打狠架,他又怎是方小侯的对手。
一贯以来,方应看习惯或以世家之子斯文守礼,或以翩翩公子醉笑红尘的形象蛊惑众生。
但此刻他眼中微含笑意,脸上的神情十分轻狂,十分残忍。
手中血河剑携山字经之势,伤心小箭之意,饮人血,夺人命。
--剑光轻艳,血光绝艳。
--剑锋过处,京华染血。
这千古月华竟也仿似染上妖异的血色。
此刻他就是那惑人的妖,嗜血的魔。
无情静静看着那妖异的剑光,他的目光微沉,似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匹瘦马果然神骏,刀光剑影间竟全无惧色,只是一路向前疾奔,生生闯出一条血路。
方应看听得耳畔风急,心中却是快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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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道:"这倒不妨,老字号温家的醉红尘也只是让人一时三刻使不出力来。"
怜晓笑道,"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方应看方小侯爷,若连这一时三刻也顶不过去,那他倒真叫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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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疾奔,人烟渐稀,转眼已行至郊外。
无情突然扬声道,"弃马,入山"。
方应看使出下坠之力,马匹向前疾奔之势生生停滞,马足下陷三分。
他见山路两侧悬崖壁立苍苍,再凝神听得身后马蹄声急,只在一里之外。
他只手揽住无情的腰,没入山林。
唐三采勒马道,"诸位,此处马蹄印不对,快回头"。
夜杀众人均是江湖经验老道,听唐三采之言,再看地上的马蹄印明显浅于方才,当下了然,立刻勒马回奔。
"看来,他们是入山了",青松道长看着眼前的大山,道,"弃马,入山。"
"且慢",唐三采喝止,他摇着扇子笑道:"他们既已入山便是占了这地利,道长认为就算在这大山之中搜到他们,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试问又有几成在这密林中赢下方应看和无情联手的胜算?"
他的眼光自众人身上瞥过,夜杀十人能活着至此的只剩六人,而其中三人已是挂了彩。
青松右手为方应看所废,正恨不得挫其骨扬其灰,当下恨道,"怎么,你怕了?"
唐三采洒然笑道,"非也,只是在下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浓烟起,地狱红莲烈火似已烧透了这夜空。
方应看悠然笑道,"果然如你所料,他们搜也不曾搜,便放火烧山。"
无情道,"无情只知此山为石灰山,此山若有水源则必有溶洞,但若要在短时内找到此洞,还是多亏了方小侯爷。"
他和方应看此刻身处的溶洞悬于山腰,洞似极深,依稀可听闻水滴之声。
火光自顶映入洞内,照亮冰晶钟乳,如梦幻一般,火势却难再近一步。
洞外红莲烈火,洞内世外桃源,已是生死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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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晓道,"顶过这一时三刻,方小侯爷只怕多少也会挂点彩,若他要逞强英雄救美,伤得只会更重。而一时三刻后,无情功力便能恢复,到那个时候......"
顾惜朝笑道:"到那个时候,无情会不会把握机会杀了方应看。岂不很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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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脱去身上的沾了血的白袍,取了伤药递与无情,笑道,"看来,还是要有劳无情兄了。"
二人策马飞奔之时,夜杀自后追击,方应看的伤也多在背上,疗伤之时却颇为不便。
无情接过那伤药,并未多言。
无情的手指极冷,伤药随着那修长的指摩挲过火辣的伤口,留下的却是比火辣更勾人的火。
真是要命。
方应看的脸色变了变,他苦笑一下,终于转身握住那只添乱的手,"多谢无情兄,剩下的我还是自己来吧。"
无情似被他的手心的潮湿的温度所烫,挣了一下。
方应看低斥了一声"别动",他的声音已有几分喑哑。
无情身体骤然僵硬。
方应看贴近一点,他的唇在那小巧的耳畔擦过,笑赞道,"聪明"。
无情正色道,"小侯爷莫非以为无情是可欺之人?"
方应看深深看着他,他的眼光很温柔,很深情,如倚马桥头最多情的公子。
无情却偏开了眼。
方应看叹息一声,他闭了闭眼,披上衣物。然后,自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笑道,"无情兄且在此处稍待,我去前方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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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晓失色道:"真是糟糕。"
顾惜朝道:"怎么?"
怜晓叹道:"我以为你一向不大待见无情大捕头,所以把那块令牌上的醉红尘换成了醉风尘,想让他好好吃个苦头。"
顾惜朝怒道,"你"。
醉红尘与醉风尘一字之差,药效却迥然不同,醉风尘也可让人无力,它的药效并非一时三刻,而是半日,故又名半日醉。
更糟的是若醉于风尘,自然情动。
怜晓笑道,"我怎么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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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应看握住他手的时候,无情已然觉察有异。他一向灵台清明,此刻却差点把持不住。
身为六扇门的总捕,他自然知道江湖中有此种下五门的毒物。
冰晶钟乳滴落的水让无情骤然清醒,他缓缓呼吸着,压下心底的火,面上一片从容平静,他甚至瞒过了方应看。
--他若能为情欲所折服,又如何能称无情。
"你果然能忍人所不能忍",方应看已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缓缓熄灭手中的火折子,向无情走过来。
头被迫仰起,肆略的气息,霸道得让他心颤,心寒。
体内苦苦压制的火,如洪荒时的猛兽,再无计可回避。
无情怒道:"方应看,你......"
方应看轻轻用力,轻喝声被堵在唇内,湿热的吻轻易攻占了他的柔软。
记忆中那一次让他付出鲜血代价的碰触,于今时今日仍然那样让人心折,让人叹息。
无情皱了皱眉,狠狠咬了下去。
铁锈味自舌尖蔓延开来,混淆了痛苦与甜蜜。
方应看抬手为无情抹去唇角的血迹,"在下若无看错,无情兄中的应是尽君一日欢。无情兄身中此淫毒,若不加处理,只怕不死也废......如果无情兄愿意让我帮你,方某很愿意效劳。"
无情看着他,不言也不语,他一向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嫣红。
方应看笑了笑,站起身,"无情兄若不愿意,方某也绝不勉强。"
......
方应看一件件脱下衣服,然后将那衣服一件件铺在石上。
他的动作很慢,冷静的近乎冷酷。
无情静静看着。
他知道将要发生何事,这条路甚至是他自己选的,他无情并不是会为这种事寻死觅活之人。
但此刻这种深重的无力感让他恨绝。
"方小侯爷,不过是一场情事而已",无情冷冷的开口,"你若想以此摧毁成某的意志,大可不必。"
腰抵在寒冷的岩石上,身上是狠狠压上的重量,耳畔裂帛声响,瞬间的暴虐。
无情有些苦涩,自己终于还是激怒了他么?
方应看的手挤进无情的两腿间,顺着大腿内侧滑至那苦苦压制的欲望,屈起二指弹了一下,然后一把握在手里,恶劣的笑道:"真是可怜,都已这样了,你竟然还能忍?"
"唔--",无情发出半声呻吟,身体轻轻一颤。
"继续啊,怎么了",方应看一把抓住他的发,狠狠的咬上那薄唇,"我最喜欢你此刻的叫声了,叫啊。"
无情闭起眼睛,方应看邪邪一笑,舌挑过那薄薄的唇瓣,一路向下。
手中握着那欲望开始上下猛烈的套弄着,无情的身体猛然挣扎,却被方应看伸出左臂紧紧按在怀里,他戏谑道,"无情,你不会连自渎都没有干过吧?"
无情低低的喘息着,脸上的神情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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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晓笑笑又道:"不过其实你不应该太过怪我才是,至少我下的不是那尽君一日欢。同为尽欢之物,但醉风尘只是微醉,若能挨过情动的那半个时辰,或能自渎一次,自可清醒。无情大捕头的定力,难道你还信不过么?"
顾惜朝看着他一字字问道:"你是因为方应看?"
怜晓抚掌笑道,"你果然猜到了。无情的弱点是太相信你,而你的弱点是太相信我。"
顾惜朝道:"我早该知道,金国渤海郡王流落大宋的两个子女,你和柳依依,柳依依既然是方应看的人,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