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天阶繁星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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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心里一阵雀跃,恨不得马上出去和梁晨来一个拥抱庆祝,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忍不住忧心忡忡。
"那,我打电话了。"梁晨小心翼翼的问,却掩饰不住话语里的狂喜。
不行!电话一响就完蛋了。陆星脑子一惊,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冲了出去。
"梁晨。"
梁晨惊讶的抬起头:"陆,陆星?"
陆星尴尬的笑笑,转向梁晨的父母,紧张的开口:"伯,伯父,伯母好......"
看着大家疑惑的眼神,陆星只好盯着梁晨,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今天我回来的早,很,很累,就,就睡觉了,刚起来听见你们说话,我,我就没有出来打扰,那个......"
"好了,我们也饿了,先吃饭再说。"梁母摆摆手,绷着脸,对陆星却客气了不少:"工作辛苦了。"
梁晨和陆星跟在梁晨父母身后出门,梁晨偷偷递了个胜利的眼神给陆星,陆星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笑了。
吃饭的时候,梁父开口问陆星:"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陆星一愣,半天没回答出来,梁晨连忙陪笑着说:"他跟着我的一个朋友学做生意呢。"
"哦,什么生意啊?"
"酒......"陆星刚说了一个字,脚就被梁晨踩了一下,立马噤声。
"酒店管理,我那朋友是酒店的老板。"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梁母不冷不热的扔了一句。
两人不敢说话,陆星瞥眼瞪了一下梁晨,意思不言而喻:弄巧成拙就是说你这样儿的吧?
"其实,干什么不重要,只要有上进心,能认真干就行了。我看出来你对小晨也是真心的,之前的误会,我道歉。"
陆星受宠若惊的抬起头,梁母不看他,继续事不关己的吃着菜。
"谢,谢谢伯母。"陆星喃喃地说。
"哎,你妈变了真多。"晚上,陆星和梁晨靠坐在床上,梁晨把灯关了,在黑暗里搂紧陆星,嗅着上面洗发水的清香。陆星靠在梁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觉得幸福的不行。
"不变不行啊,除非她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梁晨用手指勾勾他的下巴,亲了亲他的鬓角。
"谢谢你,梁晨。"陆星抬起头,在梁晨脸上亲了一下。
"谢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让我生活有了意义,捡到你这个宝啊,我也死而无憾了。"梁晨把陆星横放在床上,吻了下去。
"别,你爸妈就在隔壁。"陆星轻轻的推着梁晨。
"嘿嘿,我们这房子没别的优点,就是隔音效果好。"梁晨坏笑着,开始解除两人之间衣物的阻碍。
"嗯,嗯,梁晨......"陆星呻吟着,双腿不自觉的缠上了梁晨的腰。


当你不在
这次梁晨的父母倒没有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两天后,梁母就平静的宣布她和丈夫明天就回加拿大,听到这话,陆星打心底松了口气,但是,接下来梁母的一句话就让陆星打了一个激灵。
"我想今天去拜访一下你的母亲。"
陆星抬起头,梁母和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似乎他是个陌生人似的,但是陆星怎么也感觉不出她有任何恶意,只好点点头。
梁晨站起身:"我送你们去吧。"趁着父母进房间换衣服的空儿,梁晨一边抓住陆星的手,微微用力的按了按。陆星没有说话,他知道,梁晨在抚慰他。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一次,梁晨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是么?
陆星的母亲看见门外的客人,有点儿吃惊,用探询的眼光看向一脸紧张的儿子,陆星"咳咳"了梁晨,红着脸介绍:"妈,这两位,是梁晨的父母,他们,刚,刚从加拿大回来看梁晨,那个,说,说要,顺便看看您。"
虽然老太太已经对陆星和梁晨的情况了然于心,但是一下子这么大排场还是让老太太有点儿不自在。陆星用眼神无声的对母亲表达着同情:妈,您受惊了。
"进来进来!"老太太回过神来,连忙让出门口,让一行人进了屋,感觉还是怪怪的,这,梁晨的父母来看她,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啊?亲家母?那是陆星的岳母?还是陆星的婆婆呢?不行,我们家星子不能吃亏,我就当她是星子的岳母好了。老太太一边泡茶,一边做着匪夷所思的天人交战。
"妈?至于这么高兴么?笑什么啊?"陆星一走进厨房,就看到自己老妈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我紧张的都快尿尿了,你还有心思笑。"
"去去去,真没素质,被人家梁晨爸妈听见了成何体统?"老太太呵斥着陆星,把茶壶塞到陆星手里:"去,给人家倒茶去!"
梁晨的母亲依旧一副贵夫人不可一世的样子,但说话倒是很客气:"我们好几年都不在国内,梁晨一定没少麻烦您吧?"
"哪里哪里,是我们家星子麻烦梁晨才对,星子不懂事儿,请你们多多担待。"老太太笑呵呵的,和气的说着。
"嗯,以前我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冒犯了陆星,还请您多多包涵。"见到老太太态度这么温和,梁母也不好意思再摆什么架子,微微颔首。
"哦?"老太太一下子没明白什么意思,毕竟陆星从来没和她说过。
"呃,一个小误会而已,没什么,没什么的......"陆星连忙岔开话题:"妈,梁晨说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呢,你快去换衣服呗。"
"哦,真客气,在家做不是一样么,呵呵。"
等母亲进了房间,陆星才敢看向梁母,尴尬的"嘿嘿"笑了一下。
梁母沉思了一下,看陆星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些什么。
送梁晨父母去机场的时候,陆星也跟去了,下车的时候,陆星对梁晨说:"我就不下去了,在车上等你吧。这几天叔叔阿姨回来都没什么机会和你单独说话,这次我就不打岔了。"说完,下车帮忙拿行李。等到他们一家三口走向机场的时候,陆星站在原地,笑着对梁晨父母挥挥手:"叔叔阿姨再见。"
令陆星没有想到的是,梁母竟然回过头来,真诚的一笑:"再见。"陆星愣在那儿,知道大家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梁晨把父母送到登机口,梁母站住了,拉起了梁晨的手:"有空去看看,那边风景挺不错的。"
"知道了。"梁晨点点头:"你们保重。"
"嗯,也没什么好说的,呵呵,平时可以打电话么。"
梁晨把行李箱递给父亲,深吸一口气:"谢谢你们,接受他。"
"他是......好孩子,你,好好跟他过日子。"梁母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晨心情欢快的走出机场,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觉得,忽然整个世界,都豁然开朗。看见蹲在车子旁边专心致志玩手机的陆星,他不由得笑出来,小跑过去。
"怎么不进车子里坐着?"梁晨拉起陆星,整理一下他的衣服。
"走了?"陆星抬起头,环顾四周。
"废话。"梁晨把陆星往车门的方向推:"热死了,怎么蹲外面去了。"
"哦,你走的时候把车子给锁上了。"陆星轻描淡写的回答。
"啊?"梁晨连忙拿出车钥匙,对着车子一按。车子"哔"的一声响,陆星好整以暇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梁晨也跟着坐进车子,搔搔脑袋:"习惯了。"陆星半天不说话,梁晨不禁担心他生气了,凑过头去:"对不起!"
陆星猛一勾过梁晨的脖子,对着他的嘴,狠狠的吻了下去。
梁晨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边被动为主动,紧紧的抱着陆星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真他妈,太不容易了。"老半天,陆星憋出一句话,梁晨失笑。
这天,陆星正在家里看电视,悠哉的等着梁晨回来做饭伺候他,忽然,电话响了,陆星一看,是梁晨的手机打来的。
今天梁晨说有个小手术,做完就可以回来,陆星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六点半了,按理说,梁晨应该早就回来了。他奇怪的拿起电话:"喂?梁晨?"
"星。"梁晨的声音传过来,让陆星心里不禁一揪,才几个小时没见而已,梁晨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憔悴。
"怎么了梁晨?"陆星着急的问。
"医院有点儿事儿,我可能回不去了,你先自己弄点儿东西吃吧。"梁晨说的很匆忙,让陆星觉得大事不妙。
"你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我,今天那个手术,有一点儿小意外。"
"什么?"陆星呆住,梁晨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挂的电话都不知道。
医疗事故。陆星慌乱的想着,对于梁晨来说,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梁晨一夜未归,陆星心急如焚。他想去医院找梁晨,但是他知道,他去了既不能帮忙,还可能会给梁晨添乱,他只能这样,孤独的在家里,等着梁晨的消息。
躺在床上,陆星翻来覆去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梁晨,你快回来吧......不知不觉,泪水滑下了陆星的脸庞。没有你的夜晚,我很害怕。



风雨同路
一个外科医生最害怕的,恐怕就是病人在自己的手术台上失去了生命。
梁晨坐在办公室里,听着被拦在门外哭着喊着的家属,头痛欲裂,他双手支撑着头,指甲不知不觉已经掐进了皮肤里。虽然手术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一再让病人家属不要抱希望,但是,作为一个没有失败记录的医生,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冷眼对待生死。
他还记得很久之前,陆星问过他,看见尸体有没有恐惧或者难过。
他很笃定地说:"没有。"
是啊,这一个年轻有为的医生,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冷静,早就在学校里,梁晨就因为这个得到众多教授的赞赏。
要是陆星现在再问他,他一定会换一个答案。他之所以不害怕,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曾经主宰着那具尸体的生命。
护士们一边安慰着激动地家属,一边竭力解释着。的确,这个手术的失败主要责任不在梁晨。本来病人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耽误了,何况得的还是脑溢血,手术前梁晨就警告过,病人出血量太大,开颅手术成功率很小,但家属还是坚持要手术,几乎所有医生都推脱着这个手术,最后只有梁晨冒了这个险。
看来,这个险,他冒错了。
不知道陆星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很担心吧。梁晨烦恼的叹气,恨不得马上回家,对陆星倾诉他此刻的委屈和挫败。
陆星,一想到他,梁晨乱得一团麻的心才能找到一点点的清净和安抚。只是,梁晨真的不想要陆星再为他操心,还是等这件事过了,再和他细说吧。
但是,梁晨没想到,更多的麻烦,在后面等着他。
先是最近市里发生了几起由医生玩忽职守引起的严重的医疗事故,媒体每天都十分关注这方面的新闻,医院也胆战心惊,这次虽说错不在梁晨,但是也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医院为了维护名声,决定和病人家属私了,赔了一点钱,还处分了梁晨,升职基本是泡汤了。再来是医院几个以前妒忌梁晨的人开始风言风语,在院长面前告状,说梁晨目中无人,以前经常无故请假旷工,表现极差,院长一怒之下,停了梁晨的职。
短短几天,梁晨就深深体会到了被落井下石的无奈和有冤无处诉的悲凉。果然,一直对于医院里争名夺利,尔虞我诈冷眼旁观的梁晨,还是免不了被摆上一道。
陆星再怎么迟钝,也该感觉到梁晨的不对劲了。
前几天梁晨回来,陆星已经急得上火了,牙还疼了好几天。梁晨看他肿着脸的样子,心疼的不行,连忙安抚他说事情都解决了,责任不在他,所以这件事对他没有影响。梁晨说的认真,陆星却还是半信半疑,虽然手术死亡在医院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稀罕事儿,但是,这么轻松就过去了,听起来还是有点儿难以置信。
梁晨这段时间总是自己呆着,好几次陆星看见他,都是闷闷不乐,盯着前方若有所思的样子。陆星又气又难过,明明就是有事,为什么非要瞒着他?
以前梁晨总是那么意气风发,自信又骄傲,似乎永远都不会让别人为他担心,陆星和梁晨之间,更多的时候是陆星依赖梁晨。他从来没有想过,梁晨也会有落魄的时候。梁晨为什么不明白他的心思呢?他多希望,当梁晨无助的时候,能给个肩膀让他依赖,而不是在旁边看着他独自承担一切。
这天梁晨像往常那样早早起来,做了两份早饭,自己吃了一份,另一份放在餐厅。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他平时出门的点了,便拿起包,"上班"去了。停职的事情,他还没有打算和陆星说,上次看他为了自己着急成那样,梁晨已经对自己告诉陆星手术出了问题后悔不迭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要让他担心。
谁知道,梁大医生也有失算的时候。他前脚刚刚出门,本来熟睡着的陆星就"噌"的坐起来,拿起了手机。
"郑凯,问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哎,还真被你猜对了,我去医院查了,梁晨被停职了,这几天,他都没有去过医院。"
"什么?为什么?梁晨明明说不关他的事儿的。"
"谁叫最近医疗事故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们家梁晨倒霉罢了。"
"可是......"
"再说,梁晨平时不愿意拍马逢迎,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一个还是院长的外甥,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既然梁晨被停职了,那为什么他每天还按上班时间出门回家?光用膝盖想想陆星都知道答案,果然啊,那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受了天大的委屈都还是憋着不说你当你自己是超人啊?是不是你嫌告诉我丢人哪?
难道你就不明白,我想与你同甘,也不想错过和你共苦么?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我都想要陪在你身边,和你分享,为你分担......
此时此刻,陆星的心,就刀割一样的疼。那个骄傲的梁晨,那个倔强的梁晨......
傍晚,梁晨回到家,就觉得今天陆星有点儿不对劲,没有笑容,只是拿着抹布专心致志的和已经光洁如新的玻璃茶几较劲。他心虚的多看了几眼,没敢说话,换了鞋,准备进厨房做饭。
"我们出去吃吧,别做了。"陆星放下手中的抹布,抬起头。
梁晨转过身,细细的观察着陆星的脸色,那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是平时那么清澈,却难以看出眼底的情绪。
"星。"梁晨慢慢走到陆星身边,蹲下,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陆星微微一笑,一只手搭上梁晨的肩膀,捏捏:"终于决定说了?"
梁晨一滞,原来,他知道。
"你......"
"我怎么知道的,是吧?"陆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淡淡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眼底确实深深的心疼:"是啊,你做得这么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就是为了瞒着足不出户的我,我竟然都发现了。"
"星,我不是故意要......"
"梁晨,你的行为,也许可以帮你隐瞒过我一时,但是......"陆星抚上梁晨的眼睛,梁晨眼微微闭了闭,陆星凑过头去,在上面落下一吻:"你这里骗不了我,你难过,你失意,我都能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梁晨都紧绷着神经想方设法瞒天过海,如今被揭穿了,反而松了一口气,心里捆得紧紧的积郁一下子像泻了闸的洪水,化作眼泪汹涌的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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