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渠----上绝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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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凤印没有改变动作。
「你骗我!你和他串通好要来杀我的,是不是!」
商凤印依然没有开口。
挣脱不出商凤印的控制,犴恶狠狠的瞪著雁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你和商凤印是不会在一起的!」尖锐的吼声划破了夜色,像刀子,把风割得支离破碎。
雁渠只是微笑,上前,捂著男人的嘴,一刀一刀的,把献蓝送进他的心脏。
就说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反正你跟我都没份,那杀了你,起码我也快活。
雁渠在心中自嘲的说著。
冷冷看著犴颓倒而下的身影,溅了自己一身的鲜血,雁渠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不疾不徐的说:「谢了。」
「哪里。」推开怀中已呈冰冷的尸体,男人起身,揭下人皮面具,赫然是太苍。「这样做真的好吗?你不怕商凤印……」
「不怕。」雁渠微笑。「替我送个口信给他吧,就说明天正午我约他在後山的瀑布,不见不散……如果不来,我杀他灭口。」点了点脚下的尸首,他明白太苍会知道自己的意思的。
点点头,太苍表示明白。「我要先走了,他你要怎麽处置?」看了眼犴,他说道。
略沉思了会儿。「埋了吧。」
「好,我会让人来处理的,你也快换下衣裳,不然起人疑窦。」
雁渠莞尔。「别忘了我和你的约定。」
看了眼面前就算染了满身血腥却依然不减风采的男人,太苍点头。「我知道,你……适可而止。」
没有表态,雁渠转身离开。
走到远处换下血衣,随便扔到树丛里去,以河水洗涤著献蓝,看著刀身重新绽放美丽的蓝光,他才将刀收入怀中。
看著远远的月亮,他轻叹了口气。
晚风习习,吹来无比的舒畅,但那风吹在身上,却让他感到疼了起来,从心底疼了起来。「不痛不痛,抹上胭脂做花红,不疼不疼,舞开飞袖成清风,谁为我痛我为谁疼?那儿痛那儿疼,只是痴等!只弹筝不点灯、只弹筝不点灯,不知风寒吹谁冷!」随口唱著以前在花郁馆博恩客同情的小曲,随手打著节拍。
不痛不痛、不疼不疼……
那都是骗人的。
哼笑一声,他转身回营帐。
昱日,躲开了无梦,躲过了士兵的目光,他只身到了後山的瀑布。
瀑布磅礴,如九天而下的白绫,溅入湖泊的水像一颗颗弹跳的珠子,好不美丽。静静坐在石子上,雁渠望著下方景色,安静无声。
後方传来了踩踏草丛的声音,雁渠嘴边带著笑。「你让我久等了。」等太久太久了……
来者没有出声。
雁渠站起,转身,望著始终印在心里的身影,凝视著他的脸孔,在心中勾勒出手指触碰的感受,好似还停留在过去摸得到吻得到的感觉啊……他心中轻笑著。
「过来。」雁渠说。
风中的他,看来摇摇欲坠。
和背後千仞万丈相比,他显得太渺小。
商凤印如言上前,站在他的面前,依旧是过往那,好似能帮他遮风避雨的高大身影。
低头望著那雪白的面容,商凤印伸出手,轻轻触碰著。「让你久等了。」他低语。
是啊,你知道让我久等了。雁渠笑,灿烂的笑著。「抱著我。」他要求。
围住眼前男人的腰,搂进怀中,感受手中的温热和心中的疼痛。
「哪,答应我的,可要做到。」
商凤印低低笑著。「记得,这双蓝眼睛……得收好啊……」
雁渠闭上眼,靠在男人怀中。「印,如果有来生,再相聚可好?」
商凤印没有说话,只是加重手中的力道。
「有来生,我们再相聚,到时候,我们要幸福。」
血液从商凤印嘴角流出,划过了雁渠的脸庞,像是血泪。
低下头,吻住许久没有占有的唇,将口中溢漫的腥红渡到了男人口中。吻罢,商凤印虚弱低声的说著。「这辈子欠你的,来世……还你……」
缓缓滑下身子,商凤印靠著雁渠。
缓缓抽出没入男人身子的匕首,雁渠无声,让眼角的血泪和嘴角的血连成一线。
我曾想过与你如那纸罩子上的红蝶,双飞双宿可我却忘了,美丽的蝶蛾,总是傻得扑入火光将自己焚烧殆尽。
「我喜欢你的眼睛。」手指轻轻勾描著那双眸的轮廓,狭长的眼就像一只被精心雕镂的宝匣,宝匣内含著两颗晶莹灿亮的蓝水晶,可这水晶不若普遍看见的那样透彻,这是含藏了海的深邃,一种无法真正探知的迷蒙。
「看著看著,就很想把它挖出来。」手指略施力的按压那双眸周围,做势要将眼睛挤出来似的。
笑了笑,商凤印没阻止男人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指。「等我死的那一天,这双眼睛就送你吧。」这涵括了天和海的眼睛,就送给你。
「我告诉你,一旦我有想要的人事物,我就一定要到手,如果无法成为我的,我宁愿毁灭,毁掉他我也不要自己失去,你懂麽?」
「是因为多爱一个人,就多恨一个人,多恨一个人,就会多想杀一个人麽?」
「我迫切的期待著,你想杀我的那一天。」
看著颓然滑下的身子,雁渠笑著。
苍凉而凄厉的笑著。
目前在第65篇


雁渠(二十四)完
建档时间: 12/12 2008更新时间: 12/13 2008第十章
离开瀑布,雁渠也离开了商凤军。
被接到了混乱的皇都,他被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宅邸。
商凤军失了头子,但没有失去领导,太苍重掌了这支军队。本以为很多人会激愤难平,但或许是乱世,士兵只要有仗可打,也就好了,管他头子是谁,管上面的天王是谁。
更何况,他们被编入的是极有可能称霸天下的军队,将来头子真当了皇帝,他们也就跟著升天了,现今的局势让他们抛去了无谓的尊严。
至於无梦,知道商凤印死後她就自戕了。
祈祯则到了夏侯军中当了参谋。
倚著窗台,雁渠手中夹了棋子,端详著。直到如今他才真的意会祈祯口中的没有背叛是什麽意思。商凤印的死是商凤印自己的安排,商凤军的後路也是商凤印自己的安排,他只是让这一切看起来与他无关罢了。
默默的让情势走到了这里,默默的让自己杀了他。
落子,黑白棋纠缠著。
而自己,也该去履行生为朝天的责任。
嘴边勾起了笑,拉起衣袖,上面似有若无的浮现著梅花的图案。或许是报应吧,他染上了一种怪病,身上开始长著梅花图形的斑,看过的大夫没半个知道是什麽的。
或许是以前杂乱生活引来的病,也或许是在沙漠那儿被不知名的东西感染了,无论是什麽,雁渠认为这是他的报应,手刃了爱人的报应。
这病平素是没什麽,但发起来像是小命那样的疼,疼入了骨髓、疼入了心……像杀了商凤印时,心中激起的疼。
正当雁渠神游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之人没等到他回应便擅自开了门,是太苍。
嘴边勾起微笑,雁渠示意他找张椅子坐下。「现在不是正忙?还有空来关心我这病人?」
「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太苍说道。
闻言,雁渠嘴边的笑更深了。「是吗,我还真担心自己撑不到那时候呢。」
「别胡说了,斑点不是褪许多了麽?药继续吃总有一天会好的。」
笑著摇摇头,雁渠将目光调向窗外。「所以现在是要接我入宫了?」
「你如果没问题,现在便可出发。」
「那就走吧。」没什麽好收拾没什麽好留恋,雁渠起身。「给我安排的身分是什麽?」他问。
「献给皇帝的男宠。」
挑眉。倒是适合。雁渠心中笑著。「可有机会接近那位鲁瑄公主?」
太苍疑惑的望著他,似是不解为何有此一问。「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那就麻烦你了。」雁渠笑。
太苍拍拍手,进来了两位女孩,手上各拿了一盒物品。空气中飘浮著一阵甜香,雁渠明白那是要给自己妆点用的,让女孩带到偏房,任她们褪下自己衣裳换上新的绸衣,任她们替自己簪上华丽的发饰,点是胭脂,画上朱红,铜镜内的自己与几年前还在花郁馆的自己一样,一样风骚。
拢了拢胸前的长发,雁渠抬头对两名女孩一笑。「好巧的手。」
女孩害羞的笑了笑,点点头,退了下去。
起身走出,满意太苍惊艳的神色。「走吧。」
让轿子将自己送入宫,他被一名公公安置在一座宫殿内,公公对他耳提面命的交代,要他不得乱闯、见了人不要说话,自会有人来带他。
雁渠一一应诺。
在皇宫待了半个月,他都在学习宫廷礼仪,举凡站、坐、用膳,说话的方式、行礼的幅度等等的仪式,在这半个月中他也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无论是外部军情或是宫中芝麻绿豆的小事,他都当八卦听著。刻意和四周的人打好关系,他不停套听著外面的事,还有那素未蒙面的鲁瑄公主的事。
「叶姐,你还没和我说十八公主的事儿呢。」跟在一名女侍身後,调整自己走路的姿势,看著女人模样,他有样学样。
「嗳,大男人的这麽好奇!」被称为叶姐的女人笑出声来,却没有多做责备。
「哪个平民对皇宫内不好奇的,更何况还是公主呢,快给弟弟说说这些事,我好奇得紧。」雁渠笑说。
「好好好。」似是耐不住雁渠甜腻话语的磨,叶姐说道。「之前不是说公主要嫁给商凤大将军麽?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嗳!手的姿势不对,要这样……」拍了下身後男子手,她做了个模样,让他学习。
努力调整自己角度,雁渠对女子抱以歉意一笑。
看男人规矩的姿势,叶姐才继续说:「现在商凤军忽然停滞在宏阳一带,说是受到流寇袭击,公主可担心呢,这宫里谁不知呢,自从五年前鲁瑄公主看了商凤将军一眼就芳心暗许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赐婚,却是好事多磨啊。」
雁渠心中有谱,什麽受到流寇袭击,根本是假的。商凤印已死的消息早被封锁,不想太早回都是要避免被拆穿,而且太苍也在等时机,等在外的夏侯军打到咽喉位置後再带兵入都,届时里应外合,便是先凤王朝败亡之日。
「公主真是痴情。」雁渠回应。
「可不是!只希望那商凤将军是个好人,配得上公主能好好疼惜公主。」
雁渠笑,不语。
「我看你啊,天资不错,这些礼仪也学得齐了,也该是能侍奉皇上了。」
听见这话,雁渠露出美丽的微笑。「那是若净的荣幸。」
约莫过了十日,他受到皇帝的召唤。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雁渠跪在地上,等著皇帝入内。
「你叫什麽名字?」在厅内的男人问,隔了珠帘,什麽都看不清楚,昏黄的蜡烛将一切拉得迷蒙,暗飘的薰香带了抹淫糜的甜腻。
「草民名叫若净。」
「若净啊……好美的名字,过来给朕瞧谯。」
起身,垂著头向前走去,到了珠帘前雁渠又跪了下去。「草民身贱,不敢僭越。」他说。
「哈哈哈!要你过来便过来,哪有什麽贱不贱的,揭开帘子,过来!」皇帝命令。
衔令,雁渠素手拨开珠帘,越过,身後传来琉璃珠敲击碰撞的声音,清脆不绝。
清楚的看到皇帝眼中的惊艳,雁渠柔美而羞赧的报以微笑。
「美,好个美人!」
当夜,是一夜缠绵。
□□□¤□自¤由¤自¤在□¤□□□
侍寝过後,雁渠躺在皇帝赐给他的寝宫,看著身上似有若无的花斑,笑著。商凤印,你的男人昨晚让另外的人给脏了,你气不气?你若有魂,若看著我,昨夜是笑著还是怒著?
耳边响起商凤印曾说的笑谑之语,说他是亡国之人,现在想想,他倒也是有先见之明。一身的黏腻已经洗去,估计今日不会有人再来找他,思绪一定,他换上简便的衣裳,带了几个太监便往御花园而去。
似是昨夜服侍得好,龙心大悦,马上准了他在御花园的所有行动,不若其他男宠还得磨个三五年才能得到这特权。
在小太监的提点下,他故意绕到了鲁瑄公主常出现的小花园。入内,果然是女孩儿家喜欢的地方,亭子挂上了纱幔,水边种满了粉色的花朵,连围栏雕刻都是花朵蝴蝶,不若其他地方是龙虎神仙。
远远的便看见十五上下的女孩,她盪著秋千,笑声如铃。
看著她灿烂的笑,看著她轻盈的身躯,看著她华贵的服饰,看著她脸上的天真,雁渠心中一阵酸楚。往前一步,他特地引起公主的注意,果不其然,女孩让奴仆停下动作,下了秋千,一脸好奇的望著他。
雁渠对她报以微笑,就见女孩莫名红了脸。
「你谁?我没见过你。」走上前,鲁瑄公主说。没有公主的官架子,她显得和善亲人许多。
「草民若净,拜见公主殿下。」说著他便跪下身子,行了深深拜礼,身後太监自是跟著他行礼,连头都不敢抬起。
「你怎会在宫内?」
迟疑了一会儿,雁渠低声说著。「服、服侍陛下。」他说得小声,似是羞耻。
了然的点点头,鲁瑄公主扶起了他。「起来吧,你新来的?怎能在花园中随意走动?」
「是。」不著痕迹收回手。「陛下昨夜准了。」
女孩点点头。「你哪家的孩子?」
「草民无父无母,是尚书大人让我进宫的。」
鲁瑄公主啊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麽。「这麽说来你是民间的孩子罗?」她露出花般的笑容。「那快来给我说说外边的故事。」不顾一旁奶娘侍卫的眼神,她摆摆手要那些人退下。
不著痕迹端详著眼前少女,雁渠心中深为她的天真感到无奈。「好。」
此後,他的日子便被一分为二,白天让鲁瑄公主缠著说外边的故事,夜里则受皇帝恩宠,夜夜欢爱。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年,他身上的病症开始恶化,写了封信给太苍,要他加紧脚步,自己恐怕撑不了太多时日。
夜里,皇上因公事没有召他侍寝,他便让鲁瑄缠住。
「你快跟我说商凤大将军的事迹!」小女孩兴奋的拉著他的手。
雁渠拍拍她手,要她冷静些。「不都说过了,怎麽还不腻?」
「他是我未来夫君,多了解点也是好的。」
雁渠笑著。那笑看来温柔,但他明白,那笑是带刺的刀。「那给你说说将军在送水的故事吧。」
「送水啊……」鲁瑄低吟著。「若净你怎麽知道这麽多将军的事,还这麽钜细靡遗的?」
「将军的事谁不知道,说书人说到我都会背了。」知道这麽清楚,自然是因为我是他的枕边人,因为我夜夜与他同床共枕,夜夜与他缠绵,怎会不知?雁渠心中讽刺不已的想著。
「那倒也是,你快说!」她催促著。
望著女孩如此兴奋的模样,他张了嘴,却不知该如何启齿。心中有块疙瘩,是隐晦深沉的。深深看著眼前少女,他不著痕迹的叹了口气,伸手拨过她额前的黑发。「那是场激烈的战争。」他幽幽开口。
说著故事,他邀请公主起身散步,说是一边赏月赏花,这样说故事更有情调,鲁瑄一下就答应了。两人说说停停,没让太多人跟著,加上雁渠有意甩开,等鲁瑄注意到时,他俩竟然已到了南宫门口,身後也无人。
「怎、怎麽到这麽远的地方来了?」
雁渠不语。凝望少女惊讶而有些惊慌的面容,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要怪,就怪你身在皇家,怪你要嫁给他吧。」雁渠对她凄凉一笑。
「若净你说什麽呢?」往後一退,但却被雁渠紧紧握著,鲁瑄此时才发现事情不对劲。「若净你想做什麽?」
张开口,雁渠却还是说不出话来,许久,他一叹。「你不是好奇为什麽我这麽清楚商凤将军的事麽?」他淡淡的开口,就见鲁瑄停止了挣扎,呆呆望著自己。「因为我是他的男人,他到过的地方我也到过。」看见鲁瑄震惊瞪大的杏眸,她露出美丽的笑。「你说我有可能放过你麽?」
「你、你……」
「你放声叫也没用的,我早让人把宫内巡逻侍卫给换了。」
「将、是将军要你来的?」鲁瑄急促的问著。
「当然不是。」施力将少女拖向自己,雁渠轻触著她柔嫩属於孩子的完美肌肤。「他早死了,自然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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