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向北向北----北都1860[下]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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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鲤被惊的后退几步站定:"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必定与你玉石俱焚,不死不休!"
罗摩衍那抚掌笑道:"我便喜欢你这执拗的性子,简直与我一模一样,放心,我既答应你自然不会杀他,你莫怕。"
一双青葱玉手顺势抚上小鲤脸颊。
小鲤心有所思,愣愣的看着对方玉雕似的眉目,只觉一阵彻骨寒凉。时有山风过耳,呜呜远去......

半晌,罗摩衍那才放开小鲤,拉了他的手一路步行下山,自言自语道:"我这金刚世界比之王舍城如何?"
小鲤四处看了片刻道:"虽比不上王舍城清净安详,总能排在十方世界,二十诸天之上。"
罗摩衍那点头笑道:"只你敢说实话!"
小鲤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
罗摩衍那继续道:"你可知我这金刚世界比不上王舍城的地方在哪里?"
"单单看这漫天的裸空行母就比不上诸天欲女,遑论其他。"
罗摩衍那也不生气,遥遥指着远处水榭内一块半亩大小的玉璧道:"除了王舍城的圆光池此处没有,金刚世界绝不输他半分!"说着笑了笑道:"那通灵玉费我无穷心力凝练而成,常年吸收日月精华,来年等我杀上王舍城抽干圆光池,它总能排第一了吧。"
小鲤低头只是静听,望着那块玉璧若有所思,罗摩衍那竟放开小鲤,自顾自踩了块云彩飘然隐去。
通灵玉?圆光池?
小鲤默默咀嚼着罗摩衍那的话,忽然雀跃道:"圆光池,圆光池!"
是夜,小鲤悄悄来到水榭玉璧前,试探着将手放上玉璧,真灵注入,果然就见玉璧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涟漪层层叠叠汹涌了片刻旋即平静,雾气渐散,赫然是大光明境。
小鲤低呼了一声,继续注入真灵,果然看见呼煌负手站在一处亭阁前长吁短叹。
"呼煌,呼煌。"小鲤愣愣低念着,伸手抚上呼煌脸颊,神情满足:"以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呼煌,呼煌......"
罗摩衍那隐身站在不远处见小鲤愣愣对着玉璧出神,嘴角噙着一丝笑,转身离去。
小鲤只顾着看呼煌,哪里发现罗摩衍那将自己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似哭似笑地盯着呼煌看。小半个时辰过去,才恋恋不舍的收了真灵,转身离去。
此后每夜,小鲤便来到通灵玉前痴心相守,遥看呼煌回忆旧年情事。罗摩衍那躲在一旁窥视的怒火中烧。

敖承光平白捱了冥灵子一把,出了昆仑山,一路驾着云横冲直撞,不觉来到大松江上空,便看见玉枫华蹲在江边,于是按下云头。
"枫华兄弟在此作甚?"
玉枫华见是敖承光,因着小鲤的关系,翻了翻白眼没搭腔。
敖承光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爽快,淡淡道:"你既有事,我也不便打扰,告辞了。"
玉枫华这才起身招呼道:"太子爷且慢。"
"何事?"
"小鲤与呼煌情投意合,太子爷是明白人,何必横插一杠,硬要搅进去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呢?!"
敖承光本就火起,听玉枫华如此一说,无疑火上浇油:"本太子之事与你何干?小小一条鸱吻也敢管我的闲事。"
玉枫华笑道:"鸱吻又如何?好歹也是天龙血裔,我尊你东海,称呼你一声太子爷,莫以为我怕你!"
"大松江流归东海,我难道还管不得你?"
"我阿爹服罪贬谪大松江,即刻就要回转天间,我看你还能管到几时?"玉枫华摇头晃脑,着实的高兴:"敖承光,上回你弟弟欺我阿爹忠厚老实,我还未去东海找你们算账,这会儿不知在哪受了闲气,倒想撒在我头上。呸,门儿都没有!"
敖承光闻言一摸脸颊,红红肿肿想来十分招摇,越发的恼怒:"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东海太子。"
"你敢!"
敖承光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便上前一把扣住玉枫华脉门,举掌欲打。
玉枫华慌忙传音喊道:"阿爹,阿爹,阿爹救我!"
大松江面顿时涛飞浪卷,一个儒雅男子迅疾浮出水面,见玉枫华被擒,先是一惊,却见来人是东海太子,只得打了个哈哈,乘对方不备一把将玉枫华抢过身畔,才笑道:"原来是东海太子,不知犬子何处得罪了太子,还望太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这一回。"
"不知尊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日后闯下弥天大祸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天下尽知东海龙王护短,将一干子女养的骄纵跋扈,却不知天上地下的龙族尽皆一个鼻孔出气。玉老龙王生性忠厚,对自个儿若没欺上脸来好言几句也就罢了,对自家儿子却是爱的心肝子都颤,不必东海龙王差。匆忙中瞟了玉枫华一眼,见左手手腕被敖承光捏的又青又紫,简直比揭了自己鳞甲还疼,心头三味真火轰轰发发烧的一浪高过一浪,语气也难堪起来:"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太子,他年少无知,您可是东海太子,如何去他一般见识?"
玉枫华见阿爹撑腰,从身后钻出个脑袋,半真半假的挑唆:"阿爹,是他气量狭窄,被我说中心事面子上过不去,要拿我撒气,还说什么小小一条大松江,就是满锅煮了也不当回事,他东海......"
"放肆!"玉老龙王赶紧喝止道:"太子面前,还要胡扯!"
玉枫华见敖承光张口结舌,私底下都快笑断了肠子,还要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怕演的不真切,悄悄往自己手臂上死命一掐,顿时疼的眼珠子不要钱的滚落:"阿爹,枫华这回可没有淘气,是他无理在先,我气不过才与他争执起来,阿爹,阿爹啊。"
玉老龙王见玉枫华落泪,那半真半假的话敖承光一时间也辩驳不清,只当是真,碍着对方身份,忍住气道:"枫华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太子多多担待。"顿了一顿,继续道:"太子德才兼备,将来是要统领五湖四海的人,如何与他计较,还忍心伤了他?"
只苦了玉枫华,躲在后头憋红了一张脸愣是不敢笑出声来。
敖承光也着实可怜,先被当面羞辱如今又被冤枉,奈何生性到底不比敖永跋扈,气头一过,也懒得与玉枫华计较,微微哼了一声:"既然龙君求情,本太子就饶他一次......"
"谁要你饶我?!"
玉老龙王闻言作势要打,唬的玉枫华将脑袋一缩,哭叫道:"阿爹胳膊肘往外拐,帮起外人欺负自家儿子来啦。"
敖承光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拱拱手,踏云而去。
玉老龙王也是左右无奈,一拉玉枫华,恨恨道:"我不知做下什么孽,竟生出你这么个闯祸精来,上回闹的还不够?你是想把我的命也一并搭进去才罢休?"
玉枫华半蹲着身子缠在玉老龙王身上,一双眸子含着点湿气抽抽搭搭的撒娇:"阿爹定是不喜欢枫华了,嫌弃枫华了,好,我走,我走的远远的,再也不惹阿爹生气就是!"
"胡闹!"
玉枫华兀自抱着玉老龙王的腿撒娇:"阿爹是不是不喜欢枫华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啊,你说啊,说啊。"
"你......"玉老龙王只觉头痛欲裂,直后悔当年初初被贬时,寂寞难耐,昏了头才不惜耗费真灵从‘元磁精胎'里弄出这么个费事的东西。
"给我起来!"
"不,我就不!阿爹若是嫌弃我了,我马上走,再也不烦阿爹了!"玉枫华缠的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
"作孽啊!"玉老龙王胸闷的不行,竟被气的现出原身,阔口边两根金红须子不停抖动,来回转着圈的骂。
玉枫华想是见惯了自家阿爹这幅疯了一般的模样,一骨碌爬起来就准备往外跑。
"你去哪里?!"
"出去玩玩,省得阿爹见了我心烦。"
玉枫华说着就准备往府外窜,玉老龙王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腰带拽了回来:"哪里也不许去!最近山野震动,异象频生,只怕有天灾降世,你整日就知玩耍,功侯不济,到时我不在身边看谁保你。"
"阿爹又来唬我。"
玉老龙王双眼一鼓:"我骗你作甚?!"
玉枫华呵呵一笑,掰开衣领上一双龙爪,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衫,眼眸里尽是嘲笑:"老把戏了,谁信谁倒霉。"
可怜玉老龙王为了管束这疯孩子,使尽了花招,今日真话不成假话才是件怪事,要解释也解释不清。于是龙须一摆,懒得跟他口舌交锋,依旧一把提住玉枫华后颈衣领,连拖带拽的回转后殿,先收缴了捆龙索,不放心,袍袖一挥布下禁制:"今后哪里也不准去!"
玉枫华顿时傻了眼,望着水府上空若有若无一层薄纱似的影子,欲哭无泪,硬闯了几回,倒把自己撞的晕头转向,这才死了心,独个儿坐在园子里叹气。

连着几日,玉枫华被困在府里,看得见外头热闹,却摸不着,直气的茶饭不思,嘴角都生出疮来。
一众宫人谁也不敢靠近,生怕惹了这小祖宗,白受牵连。
玉老龙王也不理他,整日闭关,只说劫难将完就要回转天间,要做些准备。
玉枫华这才慌了神,乘着玉老龙王闲暇之际,缠上去哭道:"阿爹要去哪里?枫华怎么办?难道阿爹真的不要枫华了?"
玉老龙王闻言哈哈一笑:"你如此淘气,在人间尚且祸事不断,上了天,我岂不要被你活活连累死,趁早撵走,省得日后麻烦。"
玉枫华闻言一叹:"是啊,我听说天条森严,万一我真闯下什么祸事连累了阿爹,那才是冤枉呢!"
一席话说得玉老龙王又爱又恨,一把将玉枫华拢在怀里:"你若争气些,我何尝不愿留你在身边。"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枫华日后必定听阿爹的话,再也不惹阿爹生气了。"
玉老龙王心头一暖,望着这个由自己本命真灵孕育出的祸胎温言安慰道:"阿爹何时骗过你?"
玉枫华把玩着玉老龙王腰间一块玉璧,自言自语道:"阿爹时常说我是你催化而生,如何我一点也不似阿爹的性情?连模样也不像呢。"
"哈哈哈,傻小子!"玉老龙王轻轻一掐玉枫华脸颊:"天龙一道向来如此,俱是由‘元磁精胎'里化出来的。若在天间,我只需将你放入大光明境‘化龙池'你就可逐渐成形,用不着我以本命真灵过继了。"
玉枫华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将玉璧一摔:"那你不是占我便宜?"
"我如何占了你便宜?"
"平白叫了你那多年阿爹,还不是占便宜!"
玉老龙王顿时笑的前仰后合:"你也不是今日才知实情,我可从未骗过你。"
玉枫华不由得气结,沉思了半晌又抱着玉老龙王叹了口气道:"算了,天下虽大,我也只有与阿爹在一起过活,除了阿爹谁还愿这般放任我胡来?"
"......"
......

 

前缘又起时
冥灵子负气回山,连功课都不参修了,心心念念只想着如何将呼煌抢回来,在敖承光跟前耀武扬威一回,手里捏着罗摩衍那塞给自己的玉瓶子呐呐出神,不免越坠越深,难以自拔,连‘六贼心魔'都引来,乘隙入侵还不自知。
坛婆城岁月,从此不再清静。

"护法近日心不在焉,可是参禅所累?"
冥灵子正捏着颗棋子发愣,闻言一惊,棋子拿捏不稳掉落棋盘恰巧将自己本就散乱不堪的局势封死了一大片,忙掩饰道:"山人说笑了。"
禅鼓山人也不深究,轻轻拈起冥灵子掉落的棋子:"护法今日是怎么了?"
"无事,无事。"
禅鼓山人笑了笑,见冥灵子不愿回答,于是将棋盘一推:"护法今日心绪不宁,我胜之不武,改日再战吧。"
冥灵子心虚一笑,兀自捏着颗棋子出神,不觉间,手指用力,棋子应声而裂。
"护法当心。"
"冥灵子失态了。"
禅鼓山人两条寿眉微微一挑,沉吟半晌道:"枯禅一道最是考验修道人心性,坛婆城向来无人敢轻拭其锋,护法参修五百年就小有所成实在可喜可贺。不过,一旦心动,就再不能圆满!"
冥灵子闻言一惊,惊慌失措的看了禅鼓山人一眼,欲言又止。
禅鼓山人哈哈一笑,一指棋盘:"你今日棋力尖锐,贪功冒进,失之大度,我虽不知你所思何事,只不过枯禅精要你必定忘得干干净净。"
"冥灵子确是心有所系,有失大方,惹山人笑话了。"
"哈哈哈......"禅鼓山人朗声大笑道:"护法不必当真。"
冥灵子这才讪讪起身,自顾自的走远了。
禅鼓山人面色凝重的拈起冥灵子捏的粉碎的棋子若有所思,终不得所悟,遂自嘲一笑,招手叫来坐骑,悠哉游哉地爬上兽背也去的远了。

金刚世界,罗摩衍那忽然睁开双眸,一丝沁人心脾的浓烈寒意嗖忽既逝,耳边血莲转动,转眼奔出大殿。
"护法考虑的如何了?"
冥灵子见罗摩衍那忽然出现,微微一惊,旋即淡定:"你竟然敢私自闯进坛婆城?!"
罗摩衍那启齿一笑,看了看四下景致,闲闲道:"天下虽大,可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冥灵子心虚,也不与他计较,转身欲走。
罗摩衍那见状传音道:"护法,可想清楚了?"
冥灵子默然不语。
罗摩衍那继续挑唆道:"小小一个东海龙子都敢与你呼喝叫骂,你堂堂摩利天护法颜面何存?"
冥灵子苦笑一声道:"不必再说了,你要我做那些事是万万不能的!"
"连呼煌也不要了?"罗摩衍那说着蓦地一声低斥,乌发昂然飘拂,一双眸子射出骇异精光,异音又起,脚底血莲便缓缓转动起来,阵阵似梵似魔之音紧紧逼仄在冥灵子身周,温言道:"你当真舍得?"
冥灵子道行受损之下,当下只觉心口郁闷欲死,加之对罗摩衍那也不曾防备,轻轻松松又入了瓮。茫然点头道:"舍不得,我自然舍不得,呼煌,呼煌,呼煌......"
"呼煌是你的,他只爱你,只爱你一个......"
"他只爱我一个。"
......

呼煌负气提早离开昆仑回大光明境,不日便听闻冥灵子与敖承光大闹的事情,也懒得去理,靠着天龙禅师的佛珠,静下心来闭关不出,一味苦修,往日损毁的道行终于渐渐复原。灵台空灵,偶尔想起几丝片段,仿佛与小鲤有关却深究不出什么蹊跷。于是愈加用功,以期功德圆满之时,能破开迷雾返本归真。
敖承光自觉失了面子,也慢慢少了来往,一心一意呆在东海做他的逍遥太子。
甄宓却是越发频繁的往来大光明境,仿佛自家后园子一般。时常一个人闷坐,见了瑶华等人也不招呼。
瑶华心急,每每见了甄宓便缠着发问。
甄宓熬不住,终于开了口。原来黄河水伯发了混忽然又动了心要跟甄宓前缘再续。可笑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合欢帕子硬要重新绞在一处,气也气的半死了。甄宓躲不掉,无奈只得往大光明境里藏。
好在洛水浅薄,一年到头也无事烦扰,很是清闲自在。黄河却不同,好歹千里茫茫,一派广阔景象,甄宓估摸着水伯也没多少时间浪费在洛水缠自己,于是便隔三岔五悄悄离开。俗话说的好,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在大光明境里躲上个三五时辰再回去看看,一年也就这么过了。
这天,甄宓略微交代了几句,正准备出门躲黄河水伯,还未出门就被水伯抓了个正着,气的甄宓背地里咬牙切齿的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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