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翼沉默着，半晌没有动静，程瑛在一边不耐烦地用脚掌轻点着地板。
　　终于，衣服悉悉窣窣的摩擦之后，小翼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放在耳边：
　　"晓天，我是梁翼瞳，给我订一张明天到东京的机票，另外安排当地最好的医院，明天一早，你就过来，把徐向南送过去。"
　　"很好！小翼，明天起，你就不用再到处奔波了，专心在公司里帮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程瑛走后，小翼回到我床边坐下，许久，慢慢地降下身子，轻轻趴在我的胳膊上，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我的手背。
　　房门轻轻地带上了，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有点想笑，刚咧开嘴，一股咸涩的液体就迫不及待地涌进来，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我捂住嘴，把所有的哽咽都咽回肚子里。
　　我以为我会很愤怒，很伤心，很悲哀，可是没有。眼泪流干了的时候，我只是想着，小翼，你让我走，我就走，可是，能不能让我走的有尊严一点。
　　于是，我拔掉了针头，换好衣服，拖着仍然尖锐的疼着的左腿，走出了医院。
　　"小姐，麻烦你，给我一张到日本东京的机票，越快越好。"
　　"好的，请稍等。"
　　"小姐，对不起，换成到汉城的。"
　　飞机飞上天的时候，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从机窗向外看去，广袤的天空，那样纯粹的蓝，如此的单纯而美好。我掏出皮夹，透明的塑料格里，是一白一黑两个青涩的少年。矮的那个神采飞扬，高的那个一脸可笑的怔愣，两人贴在一起的手臂在身后紧紧地绞缠在一起，另外两只笔直地伸在正前方，手掌大张。耀眼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闪着青春和活力的光彩。
　　这么宝贵的瞬间，是丁璐替我保留下来的。
　　我把皮夹重新放好，低头向下看去，曾经熟悉的城市已经小的看不到轮廓，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摊开在腿上的是今天的晨报，头版一张巨幅照片，两个西装笔挺玉树临风的青年并排站在一起，对着镜头得体地微笑。醒目的标题，想忽视都难：
　　恒温高层大换血--程小公子升任总裁，偶像天王接任总经理。
　　我闭了眼，靠在椅背上，默默念着：
　　不再见了，小翼。
　　希望，你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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