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天的演员试镜很成功么?"
"成功么啊?简直是太成功了。您是没看见啊,他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整个摄影棚鸦雀无声,那叫一个美艳啊,简直就是弁天本人嘛。"进原兴奋地红着脸说。
"这么好啊。"后藤有点不敢相信。
"那人底子不错,化了妆,穿了衣服,活脱脱就是弁天在世,那韵味,啧啧~要不说怎么小说里那么多人围着他转呢,我要是在里面,没准儿我也会,哈哈。"
"......"
"不过后藤你扮演的沙门也不差,等会儿出去也得把他们震了。"进原语气里不仅是对后藤的称赞,更带着对自己技艺的自信。
"是进原先生的技术好。"
"哈哈。"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后藤突然有点后悔今天起晚了,否则就能早些看到那个人了,而现在还要瞎寻思。化好了妆,进原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后藤的脸,满意地拍拍手,"这个戏有你俩简直就是成功了一多半了嘛。"
穿好武士服,腰间挎好武士刀,进原又给后藤整理了一下。从化妆间出来,摄影棚响起一片赞叹声,"哇,太帅了。"
"沙门来了啊。"
......
面对称赞也许是习惯了,后藤并没有特别高兴,只是礼貌地回应着。林原小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后藤在摄影棚里寻找着林原和导演的身影,远远看到导演和一个窈窕的穿着白底红花和服的长发女人站在一起。似乎是注意到后藤的出现,导演和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又往后藤这边指了指,女人顺着导演的手看了看,然后蹩脚地提起和服下摆往他这边走来。随着那女人越走越近,后藤有一种周围空气被抽空的真空感,时间都好象停滞了。后藤一动不动地盯着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女人由小变大近在咫尺。她鹅蛋形的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粉,白皙中透着粉红色,圆润的嘴唇带着朱红色珠光,乌黑柔顺的及腰长发轻柔地披在身后,包裹在鲜艳和服里的身体是那么纤细。好......漂漂亮的......女人,此刻后藤脑子里被这一个想法充斥着。
"我是小林翔一,初次见面,导演让咱俩先认识一下。"小林边说边微笑着非常礼貌地伸出手。男人?!不是女人?!她居然是男人......后藤听到小林男性的略带磁性的嗓音大吃了一惊,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说不出的失落感汹涌袭来。翔一见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眼前貌似畏惧自己的男人,手也尴尬地悬在空中。
"怎么能这么失礼呢?"林原此时不知从哪里走过来拍了拍后藤,冲小林抱歉地笑笑,"你太漂亮了,后藤他肯定是被电到了。"又半转过身拉起后藤的左手,"后藤,握手啊。"
"啊......后藤盛安,刚刚失礼了。"
握手的时候,后藤仔细端详着翔一柔美却又轮廓分明的脸,心里想,她是男人就对了,那才是弁天,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失落呢?犹如从云端直接跌入地狱一般,找到这么合适的演员不是应该高兴么?后藤皱了皱眉头,松开了握住翔一的手,嘴角勉强上扬了一下,算是对翔一微笑。
翔一看到皮笑肉不笑的居然还皱着眉头的后藤,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好也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察觉到周遭气氛的诡异,林原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你们说多奇妙啊,什么小说都能找到原形,你看哈里波特,当初我一看那小演员,简直就是哈里啊,现在看到小林我更这么觉得了啊。哎,导演喊了,咱过去吧。"
摄影师给弁天和沙门各自照了一组照片,又让两个人站在一起,摆出各种暧昧的姿势。后藤只觉得贴在自己身上的弁天有一种虚无缥缈的美,让他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浑浑噩噩间照片已经拍完,导演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聚集到摄影棚的中心,主演在中间按顺序坐好。导演站起来,"从今天开始,我们在坐的就是《长恨歌》剧组的人了,是一个大家庭。下面我们请咱剧的这几位主演自我介绍一下。"
后藤可以说是这个剧组里最有名气的演员,所以导演首先看向后藤,后藤站起来,冲大家鞠了一躬,说:"我是后藤盛安,在这次剧中出演沙门小次郎,请多多关照。"
接着坐在他旁边的翔一双手拉着和服下摆别扭地站起来,虽然身上的和服非常合身但还是让身为男人的他十分不习惯,上身歪歪扭扭地向下一弯就算是鞠躬了,慌乱地把滑到身前的黑发胡乱地往后拨了拨,"大家好,我叫小林翔一,出演弁天,呃,这个衣服和头发还真是麻烦,我还不太习惯,失礼了。"小林刚才的狼狈和现在坦诚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轻松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后藤一直抬头看,直到最后对上他的眼神,让后藤有种眩晕感,赶紧移下了目光。却看到坐下的翔一和服下摆不服帖地向上翻翻着,露出了一截大腿。后藤顿觉一阵刺目,脸登时通红,想都没想就伸手过去把翻上去的和服下摆拉下来盖好翔一的腿。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翔一楞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后藤是在为自己整理,翔一微笑着向他致谢,
"谢谢......"
"......"
"哎呀,稻田董事把小林领我跟前来的时候,我简直要欢呼了,要是再找不到弁天的演员,咱这戏就夭折了,真是非常感谢SP公司,能够提供这么出色的演员。"导演兴奋地说着。
"哪儿有出色......"翔一还不习惯这种称赞,有点儿不好意思。
SP的?原来不是Sothis公司的人,难怪以前没见过。不过没听过SP公司,哪个SP?后藤琢磨着。
随后饰演铁和泠的演员也各自做了介绍。"好了,其他的工作人员在以后的时间里慢慢就熟悉了,今天都给我回家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早上9点准时开机,3个月杀青!"
"好!"
"散会!"
工作人员陆续地离开了摄影棚,翔一也拉着自己长长的和服下摆晃晃悠悠地往化妆间走。后藤仍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侧脸看着逐渐消失在门口的翔一的背影,但是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却一直回荡着。
因为《长恨歌》的故事背景是在明治时代的江户城,所以剧组的主要拍摄地是位于东京西面城郊的日本大河剧拍摄基地,这里日本古代近代的建筑可以说是一应具全。
虽然有拍摄GV的经验,但是对于正规的电视剧的拍摄,翔一还算是个新人,所以经纪人本多很早就找到了翔一家,接他到片场。翔一到的时候导演、后藤以及其他几位演员都还没到,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在搭建简单的道具和布景。
"哇,搭的跟真的一样啊。"翔一兴奋地四下张望着。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电视里见到的那些啊,如今是实实在在地摆在自己眼前,翔一不由得感叹出来。
"小林先生是第一次来吧,这里是日本古代专门的拍摄基地,大阪和京都还有奇幻和专门时期、专门背景的基地,比这个还大。"
"本多先生都去过啊,真好。"
"都是去工作的。"
"我转转可以么?"从自己站的地方看过去,两边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建筑。GV基本上都是室内的,就算是室外也是拍摄一些自然景观,所以翔一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本多看看手表,又看看周围工作人员的进度,想了一下,"恩,可以,不过半个小时以后要回来。"
"没问题!我准时回来,要不要对对表?"
"不用......"
翔一沿着大路从右往左一排一排的看,这样就不会有落下的,也不会找不到回去的路。整个拍摄基地是成品字形布局的,自己出发的地方是拍摄基地的东南面,从类似农夫头上戴的宽大斗笠的屋顶就能看出, 这里应该是江户时代的布景,印象中这一时期最典型的建筑翔一都能够看到:神社、佛寺、府邸、住宅、城池和天守阁等一应俱全,都是用草、木、竹、石、麻布、纸张等材料建造的。
再往前是拍摄基地的北边,看样子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场景,大型的宫殿式建筑显然是当时日本各国大名所住的场所,靠边上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坑坑洼洼的,应该是拍摄战争场面的地方吧。
西南面的布景就现代得多了,各种西洋式的建筑并排而立,还有一节蒸汽火车,这应该是明治维新以后的近代日本。不过翔一也发现很多建筑并没有完全建成,后面很多还是架子,不过拍摄角度合适的话,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整整绕了一圈,翔一看遍了整个拍摄基地后又绕回到原点。剧组人员基本上都到齐了,人声嘈杂。翔一透过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看到饰演沙门的后藤和泠的演员都已经装扮好了,一身古代的装束在现代人和仪器中间显得特别突兀。试镜那天自己就觉得后藤装扮的沙门真的很帅,长长的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前面有一绺刘海挡在额头上,在脸上映出一道阴影,但是却一点没有遮盖住那俊朗的面容,反而显得英气逼人。此时沙门正和泠拿着剧本比比划划说着什么,记得第一场戏是沙门解救泠吧,看那认真的表情,应该是在沟通一会儿的对手戏。
"看什么呢?来来,化妆去了。"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经纪人本多,拉了翔一的手,往一边走。
因为是在室外拍摄,所以演员的化妆都是在保姆车里进行的。翔一的妆和衣服都比较复杂,所以要由专业的资深化妆师负责,补妆、整理衣物等人员也要全程陪同。由于有了一次上装的经验,化妆师对翔一的脸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这次化妆要比试镜那次快很多,和服也穿得顺利许多。
"呀~哇~"耳边不断传来喊叫声,已经开拍了吧,翔一有些坐不住,"还没弄好?"
"快了,不过......咱是......第二场戏,不......着急。"化妆师嘴里咬着翔一假发用的卡子,一边梳理着发髻,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恩......"
"翔一你是不是想去看现场拍摄?"
"对对。"本多果然不是一般人,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翔一嘴里喊着,但是也没敢转动自己的头,不太好意思给化妆师添麻烦。
看到翔一兴奋的表情,本多微笑着,一脸宠爱,"让他去学习学习吧,剩下的一会儿再化吧。"
"恩......也成。"化妆师用梳子尾巴戳戳自己的脑袋。
"谢谢您哈。"化妆师帮翔一提着和服来到拍摄现场,那是一个简陋的小屋,导演和摄像机都在小屋的一角,翔一轻手轻脚地走到导演身后。翔一看过剧本,这场应该是泠和丫鬟阿万被一群流氓带到这里勒索并且意图强暴,然后沙门出场解救的戏。那些流氓是找群众演员演的,不过翔一有些怀疑他们本职就是流氓吧,一脸的无赖像,太逼真了。
镜头忽然转到门的方向,门突然被踢开了,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沙门,翔一一愣。后藤全身散发出一种狂野的男人气息,但是又不失日本武士那种内敛的端庄。完全和他在场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翔一暗自惊叹。只见后藤从腰间刀鞘中抽出武士刀,冲向无赖打在一起。翔一只见武士刀的亮光在眼前不停闪烁,后藤潇洒地挥剑,简直就是柔韧有余。看着后藤用力地挥舞着武士刀劈到无赖身上,无赖面部抽搐哀嚎着一个个倒在地上。翔一觉得自己身上都疼了,但镜头拍不到的时候明显能看得出来被劈的演员轻松的表情,一点儿事情也没有。晕,明明是假的却演得跟真的一样,强!!
无赖个个跪地求饶,后藤从上面俯视跪在脚下的无赖们,那种高高在上压倒一切的气势,那种压迫感不仅让泠惊呆了,也让在场的工作人员一时之间全都屏住了呼吸。翔一也震撼了,这才是专业演员吧,镜头前一个样子镜头后面又一个样子,完全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好!!一次过!"导演一声大喝,后藤收起武士刀,翔一感觉到所有的人仿佛都替那些无赖松了一口气。
"太棒了!后藤,哈哈。"导演高兴地拍着后藤的肩膀。"泠也演得不错啊,那种被震撼的感觉完全演出来了呢。"
泠的演员有点无奈,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戏中脱离出来,"唉,那不是演的,我是真的被后藤先生的气势震住了。简直太有威力了,太男人了,我这下完全找到泠为什么会如此疯狂地爱上沙门的感觉了......"
"哈哈,不愧是我们的大牌啊。"
"没有没有。"后藤被夸奖得很是不好意思。
"下一场是跟弁天的第一场情戏,没问题吧?"
"恩......大概没......"后藤听到弁天的名字,表情有些不自然。
"好,各单位注意,道具准备下一场,无关人员退场。"
翔一也乖乖跟着化妆师回去补妆,想到自己不是作为G星,而是作为偶像的第一场戏就要开始了,他有点期待又有些紧张。
"呃......"抬头看着眼前的"破......庙",翔一不得不再次感叹摄制组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或者说是破坏能力。如今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破庙"和刚刚自己转悠的时候看到的庙宇可谓大相径庭。庙虽然不是很大,但户外台阶和地上没有什么尘土,非常干净,门窗也都整齐地贴着白色的绢纸,远远地看过去还是挺气派的。但是刚刚导演一声改成破庙的命令,工作人员齐上阵,一个小时候以后,这座寺庙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好好的绢纸都被弄破了,呼扇呼扇地在窗户格子上迎风摆动,发出嚓嚓的声音。而刚才还干干净净的台阶、窗沿和墙上,如今都被撒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更让翔一惊奇的是,房梁、墙角和窗户上居然还出现了许多残破的蜘蛛网。现在再看过去,绝对和"破庙"两个字十分贴切。
翔一回头看了眼后藤,他正坐在阳伞下看剧本,完全没有惊讶于眼前寺庙的巨大变化,场景改造对于专业演员来说已经是司通见惯的事情了吧。
"小林、后藤,你俩过来一下。"导演冲他俩招手,翔一拉着和服赶紧走了过去,后藤也放下剧本走了过去。
"开拍之前我先跟你俩说一下,后藤呢,虽然是很有经验的演员了,但是据我所知以前也没拍过这种尺度的戏对吧?"
"恩......是的。"
"小林呢,怎么说呢,"导演似乎在找一个恰当的词汇描述翔一的工作,貌似怕翔一觉得尴尬。
"我都是真枪实弹的。^^"翔一倒是并不在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工作有没有什么不好。
"哈哈,对,但是你对于这种表演性质的可以说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我把你俩找过来先说一下,咱这个戏其实说开了算是三级,虽然不是真做,但是有些动作还是要做的,比如抚摸、亲吻什么的,情色的感觉全都要通过表情、声音和动作表演出来,不做但要让观众觉得比真做还要情色,所以我觉这个难度更大。明白么?"
"恩......"后藤的视线往翔一这边扫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移开了。
"明白!"翔一注意到了后藤的动作,他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剧组里看自己的人并不少,但是后藤很奇怪,每次自己注意到他的视线回看过去,他就会马上把视线移开,刚刚也是,眼光在自己身上划过,很快就看向了别处,他......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