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林张大嘴完全被雷到了，是小琪的声音没错，但是......这是小琪会说的话吗？
"啊？什么啊？傻了？"小琪"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而又开始沉默，在方林觉得似乎一个世纪都要过去了，电话那头才幽幽的出声："你也不想的是不？这是个错误对不对？"
方林几乎要抽自己耳光了，说到底谁都有责任，而自己偏偏软弱到要小琪来解开这个结。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电话里小琪的声音变得很感性，听到心里虽然有点伤感但还是带满了暖意。
"我也是"的话方林没说出来，从小琪打来这个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说这样话的立场了，他没想到小琪会放下的这么早。他怎么会不知道"朋友"这两个字能掩饰很多罪证，做过的事情是不能改变，但是还能挽回多少呢？真的用"朋友"两个字就能掩盖掉？
"你喜欢游栅，我一直都知道，或许我......"
你要说什么？方林很想大声问，可是小琪的声音中夹杂的成分太多了，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想这样说还是什么？当初两人结下梁子，完全是因为方林要追游栅，而现在小琪说这话，方林除了诧异，剩下的只有疑问了。
"或许......我能帮你......"
"什么？"方林连哭的心都有了，小琪这是哪头发热了。居然还有闲心做媒婆了？方林哼哼唧唧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直到挂掉电话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满脑子的疑问。他一直都看不懂小琪，现在尤甚，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简直有点惹怒了方林。
恨恨的一拳砸到枕头上，下面飘出一张有点褪色的照片。那是家里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他笑笑捡起来，照片上的他连牙齿都没有，光着腚坐在妈妈怀里，爸爸厚厚的镜片下也带着浓浓的笑意。那时候大家应该都挺开心的吧！方林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沿着四周剪下中间这一块，放到钱包里，望着里面的三个人发呆。
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开始放烟花，玉树银花的照亮了整个天空，方林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手机也开始响个不停，信息电话不断。都是些朋友的问候，有那个城市的也有这个城市的，方林才发现自己好像很受欢迎。手机一直在响，信息一条一条的有些根本就分不清是谁，全都是千篇一律的公式祝福信息，估计全是群发的。喜气洋洋的也带满了节日的喜庆，方林一条一条转发，发到手指发麻。
"啊......又是一年过去了！"丢掉手机躺在床上大发感慨。外面方妈妈喊他出去吃东西，方林瞪着窗外的烟花发呆，想也没想穿上外套就出去了，连招呼也没跟爸妈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晚上不想一个人。"
不管到哪里的酒吧，都是千篇一律的，灯光、酒、音乐，人群。方林赶到离家最近的酒吧时，正赶上倒计时。要了瓶啤酒坐在吧台边跟着人群大声喊叫。十二点一过集体欢呼，认识的不认识的一起碰杯，方林喝了多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趴在吧台上给小琪打电话，可为什么是打给小琪呢？
迷迷糊糊中电话被挂掉，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了？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方林，头疼的厉害，别说说了些什么，怎么回来的都记不起来了。不过从那天起，小琪就没有再跟他联系，游栅倒是来过几次电话，闲聊中方林也知道好几次小琪都在边上。不仅又开始抱怨，好几次想让小琪接电话，话到了嘴边又圆了回去。游栅淡淡的也不跟他谈起小琪，方林估计自己跟小琪的事情他不知道，对自己好朋友下手这样恶劣的事情方林自己也说不出口。
这个年过的坎坷不安，所以初六也就是情人节那天，他就赶回学校了。游栅告诉过他小琪的酒吧初三就开门了。方林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情赶回学校，放下东西，心急火燎的就赶到"1+1"。还没到开门的时间，但是方林知道小琪在那里。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跟游栅通过电话了，旁敲侧击的知道小琪这几天白天晚上都呆在酒吧。
"营业时间还没到，请晚点再过来。"
方林推门进去的时候，小琪正趴在吧台上听歌，头也没抬的就一句话。
"小琪......"方林试探性的喊他。只见小琪懒洋洋的抬头，看看是他。没有意料中的尴尬，也没有意料外的暴怒，只是淡淡的"哦"了声。
酒吧内放的不是平时那种电子乐，是一支小琪最喜欢的乐队的歌，跟小琪住在一起的时候方林就认识了这支视觉系乐队，开始不明白小琪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们，后来听过之后才清楚。乐队里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声音可以是声嘶力竭的呼喊，亦会变为诗人流水伤感的倾诉，夹杂着疯狂的鼓声，连方林这个外行人都跟着震撼。
而现在放的这首居然是这么一首忧伤的歌，男人带点嘶哑的声音直接唱到了人的骨子里。光是旋律都让人心酸，方林看着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的小琪，心里更是难受。
"小琪......"
"啊？这几天人都比较少，你不用来帮忙。"还是懒洋洋的，手指在桌上和着音乐打着拍子，一下、一下......方林死死盯着那修长白皙的指尖。下一秒他发现小琪的拍子根本就是乱的，不发现还好，发现了心里也跟着凉了。小琪在躲他，躲到这种地步，连看一眼都觉得麻烦？
"小琪......"
"......"
连续几次以沉默应对，方林火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不就上过一次床嘛！又不是女人......"怒火一上来就脱口而出，说完才知道闯祸了，方林甚至期待音乐声太大，而小琪根本就没听到。可是音乐声再大也盖不住方林的嗓门，更堵不住小琪的耳朵。
"当然......你这样的花蝴蝶必定是洒脱到不行。上过一次床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女人，难道哭着闹着要你负责？少笑死人了......不过你不是说过吗？不准有人比你洒脱，你先说了无所谓才行！"小琪懒洋洋的从吧台上支起身子，另一手从下面捏出一只高脚杯，原来他之所以趴在台上是因为喝多了。
"你说什么？"方林诧异，他有这样说过吗？
"只是重复你说过的话而已......"
"什么？"
"方大少爷酒后乱性也就算了，不至于说过什么都忘记了吧？你可是在今年最早那刻告诉我，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男人最坏的就是能把性跟爱分开，你懂的我也懂，没办法我到底还是个男人呀！"小琪笑盈盈的捏着高脚杯在眼前晃，红色的液体跟血液一样，猩红色彩晃的方林真不开眼。
小琪的话越说越多，只是语调一直都是淡淡的，始终看不出任何情绪。方林倒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更不觉得说开了有什么不好。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倒不如摊开了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方林火大的上前抓住小琪的肩膀，几乎摇碎了他。
"不记得了？那算了......"小琪笑着拉开方林的手，探身上前贴着他的耳朵，"你早上跟游栅说过要回来的吧！所以......我帮你约了他在我家吃饭。你现在去......他估计已经做上了。你不是说过他做的菜好吃么？今天是情人节......开心吧......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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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绕不回来了......哭......

十七、 乱了

方林挫败的撑在吧台上，这样的小琪、这样的言语、这样的眼神。方林败了......一拳打在棉花上，连反弹的力量都没有。
要是他知道会变成这样，那天哪怕是一辈子不举他也要压下那份欲望。光滑的琉璃台面印出自己苦恼的脸，方林不禁讶异，自己怎么是这么一副哭丧的脸。他小琪在自己心中没这么重要吧！
男人最坏的地方就是，有时候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方林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好人，而他居然会因为一场性爱而阵脚大乱。仔细想想明白缘由后，不由更加惊慌，他从来都没想过会有那个可能，更不觉得自己会动心，更何况对方是小琪，最重要的是小琪是直的。
"呵......"方林凄惨的笑了，抬起头寻找小琪的眸子，小琪淡然的瞟了他一样，又给自己倒上一点点酒。
"考虑的还真周到......太感谢了。"
"应该的。"
方林彻底被惹怒了，转身就走了。走到小琪家门口，果然是游栅来开门。围着围裙的游栅笑得很温情，若是不说话，方林几乎以为是回到了自己家里，而来开门的是自己的爱人。
"怎么是你？"虽然有点惊讶，但也不至于表露到脸上，游栅笑笑，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
"怎么不能是我？小琪把你卖给我了。"方林笑得有点苦涩。
"呵......"游栅笑笑把门带上。方林看到屋内的桌上已经是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情人节？没约？"
游栅笑而不答，把碗筷递给方林，"既然被卖了，就吃完饭再说吧！"
吃饭期间，方林频频抬头看游栅，总觉得奇怪，他从来都没问过游栅为什么对小琪这么好，他们既然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连情人节这样特殊的日子都要一起过？
"你想问我为什么跟小琪关系这么好吗？"游栅低着头吃饭，却似乎看透了方林。
方林吃惊的看着游栅，对方只是笑笑，舀了两碗汤，一碗放在方林跟前，一碗给自己。
"你对他似乎很感兴趣？"见方林没有回答，游栅又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有时候连情人都不见得能有他亲。方林......他没你想象的那么软弱，自然也没你想象中的坚强。他远远没有你了解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你了解的那么复杂。以后相处久了你就会明白，认识他你不亏。"
游栅说的很笼统，但是方林明白了，游栅是在告诫自己，对小琪不能像对待别人那样。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很明显那天他说不记得的那个电话，已经深深的在自己跟小琪跟前砌上过来一堵墙，纵然他方林多想跳过去，那边的小琪也躲的远远的。
这一躲时间就从冬天躲到了夏天。一个季节能改变万物，而方林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琪微笑着把自己推得远远的，偶尔还会一起喝酒聊天，却再也看不到那小野猫的爪子和戾气。小琪温柔的时候也很吸引人，但那是对别人，对方林来说，自己已经不是特别的了。而方林却跟着了魔似的，"1+1"成了他长久根据地，帮帮忙，跟游栅调调情，看小琪有意无意的撮合他们，他就觉得日子过的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至于为什么那么偏执的要围在小琪身边，那个原因他不明白，也不敢去弄明白。
然而时间越久，他倒越来越不觉得那是个错误了，只是遗憾而已，遗憾自己事后没处理的好。
"夏天就是好，美女真多！"阿毛眼睛瞪得大大的，色迷迷的穿过人群寻找目标。被夏天拒绝后，阿毛沉迷了一段日子，方林便带他来"1+1"解闷。
"有空帮帮忙吧！美女什么时候都能看！"小琪笑着把酒放到吧台上，先前的隔阂也因为两人坦率的性格化解了。
"那是......帮忙那是肯定要的，谁叫你免了咱的单呢！"阿毛笑嘻嘻的端着托盘下到人海里，经过美女的时候还耍宝的回头摆个"V"的造型，冲吧台上的三个人得意。
"你们要喝什么？要不要试试我的新品种？"手头的事情做完了，小琪转头看向一直在聊天的两人。
"免了，普通点的就好了。"方林笑着看小琪，最近他越来越喜欢用这种纯情的目光看小琪。
"也好，我也懒得费劲伺候你们。"小琪被看的急忙低下头，故作镇定的样子在方林看来也很可爱。
"这个暑假不回家？"问话的是游栅，他跟方林一直都是暧昧不清的，说是朋友又似乎淡了点，说是情人又过了点，加上小琪的顺水推舟方林也懒得争辩了，反正吃人豆腐打打擦边球也无伤大雅。
"不回去了，在老师的事务所打杂。"
"你？"小琪抬头，觉得很惊讶。
"不行吗？"方林歪着头看小琪，他知道在小琪眼中的他，似乎一直都很糟糕，像这种被老师钦点的事情，能落到他身上，恐怕真的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你不是不行，是我们没法想象你这种不务正业的人居然会被老师看上。"阿毛又爬回来了，一句话说的小琪跟游栅跟着点头。
"你才大一，哪个老师这么不长眼就看上你了？"小琪依然低着头擦杯子。
"全年级就看上我跟这家伙了，你不知道我其实很厉害？"方林恶作剧的故意去撩小琪的头发，却被游栅拉住。方林怔怔的扭头瞪他，游栅也不躲闪，含笑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他。方林记得那个下午游栅说过，要玩他陪他玩，小琪他最好少惹。
收回伸出去的手，改端起吧台上的杯子。不清楚事实的小琪一抬头便看见两人抓在一起的手，眼神一暗淡，不露声色的跟阿毛聊天。
"不过这样的话，来这里的时间就少了，你不知道那老师有多龟毛，做事情总是精中求精，我怕最后走进去的是阿毛，回来的就是毛啊了。"
三个人听完都笑了起来，其实心里都清楚，再抱怨心里还是窃喜，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种际遇，不管是对他们的现在，还是他们的将来都是受益无穷的，没有哪个还没出社会的人都会有机会，有人愿意带着他们走进自己将要从事的行业。方林的沉静跟他的内心一样，年轻的他还不够来规划他的未来，但是他的目标已经开始明确。

十八、房东房客

在事务所帮忙是机遇也是方林成熟的阶梯，他渐渐爱上了这些东西，法律条文是死板的，但是运用起来，又有无穷无尽的魅力，合理的利用可以成为对自己很有力的武器。方林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大一笔财富。长时间都没正经过的神经也开始条理化。他在逐渐走向成熟，不管小琪认不认可方林都开始不一样了。
一直到现在方林依然十分感激，那时看起来还十分变态的老师。只是能利用的时间越来越少，学校、事务所两头跑，忙忙碌碌的生活是充实了不少。人反而越发见瘦了，问及原因才知道，他在事务所虽然做的是些杂七杂八的工作，但是法律这东西半点都乱来不得，所以方林特意恶补了以前学过的基础，加上大二的课，整个人都在透支体力。
偶尔去一次小琪那也是一副累得要死要活的样子，不到十一点就要回寝室，说是每天都要早起。小琪表面上平淡无奇，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让方林喝过他的新品种，每次都会精心调制的酒。再后来方林抱怨学校关门太早，害他总是要翻墙进去。小琪又似有似无的随口说了声要不你还是搬出来吧！然后方林就再自然不过的正式入住小琪家。
这次跟上次暂住不同，上次随时都有要做好走人的准备。所以谁也没把对方规定的太死，这次不同了，谁知道会住多久，也许是一个学期，也许是......到大四或者更久......
所以他把原本方林住过的房间里自己的东西，全数腾了出来。方林也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来了，正儿八经还添置了不少东西，大有过日子的样子，忙碌了一个双休日，总算整理好了。
"终于有点过日子的样子了。"累得不轻的方林趴在床上大叫，比起寝室一米多一点宽的床，这个又宽又大还软扑扑的床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起来......住我这里，可以......按时交租先不说，水电费平摊，还有不准带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游栅除外。东西不能乱放，不能私藏污秽杂志影碟什么的......不准......"小琪立在门口，一脸正经的样子，俨然一副房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