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回道："奴才这是代替皇上打的，定要给那罗刹国人好好看看我们大清的勇士们。我这次从台湾带回五百的藤牌兵想是能帮上奴才很大的忙。"
　　"他们那些藤牌兵打过红毛鬼子，你带去了也好。"
　　韦小宝微笑着看着康熙说道："臣有一个小妾精通罗刹话还会武功，臣想带她一同前往。"依大清的军规，出军时是不得携带家眷的，所以韦小宝想让双儿陪着一起去就必须先行陈请了。
　　康熙一怔，心下火大。他奶奶的，让你去打仗还给我想着你那小老婆。可是他虽然这么想但表面却表现的云淡风轻，他点了点头："你让她随行也可。"
　　"谢皇上。"
　　康熙看着微笑着的韦小宝，怔怔地开口问道："陈永华死了。"
　　韦小宝的笑容一僵，"回皇上的话，他是被郑克爽害死的。"
　　"被郑克爽害死的！"康熙嗤鼻地反问，"这么说你是想要为他报仇了？"
　　"奴、奴才，皇上应该知道他是奴才的师傅，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韦小宝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也从来没想过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的师傅陈近南在很多时候让韦小宝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他有时会痴心妄想觉得如果师傅能是自己的父亲那该多好，但是一想师傅的为人，想来是从没去过妓院的，既然是这样那他可能是他父亲的几率根本就是零。而且自己老妈的那个样子也是绝对配不上师傅的，所以他还是别亵渎了师傅他老人家。
　　"师傅。那朕也算是你的半个师傅，你说是我这个师傅重要还是你的那个师傅重要。"康熙开口问道。
　　"当然是皇上重要。"韦小宝想都没想就回道，"奴才对皇上的忠心，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及的啊。"
　　康熙没想到自己问的问题他韦小宝这么快就回答了，在他听到韦小宝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心头不由一喜，但是听着后面的话，这么也觉得那小子是在敷衍他的问话。说的都没有一点的诚意。
　　康熙瞥了眼韦小宝那堆满了微笑的脸颊，"你这奴才就知道说好听的，这马屁是拍的越来越没有水准了。"
　　"奴才可没有拍皇上的马屁，皇上是天子，那这么也是条金龙，这么会说奴才这拍的是马屁呢。就算奴才敢对别人有些什么坏心思，但是对皇上你我韦小宝可是绝对的忠字当头。绝对不敢有什么欺瞒的，何况就算奴才有什么坏心眼也是怎么也瞒不过皇上你的。"韦小宝这一翻话说的康熙只觉好笑。
　　"你这个小滑头。"康熙似是对他也没办法，"这次你出征怕是又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
　　"你刚从通吃岛回来也才几个月，我还真是有些不舍呢。"
　　"皇上。"韦小宝一听康熙这话，心下猛地悲喜交加，忽然大声痛哭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康熙见他这么一哭，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现在也大了，很多时候连他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装着哪些花花肠子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他越来越累心了。他看着韦小宝哭的伤心，心头也柔软了许多。
　　"好了，好了，哭什么，又不是以后看不到我了。"康熙说着上前见韦小宝泪眼朦胧。
　　"我，奴才这是，奴才，奴才怕......"韦小宝断断续续地怎么也没办法说清楚。
　　"怕什么？"康熙问道。
　　韦小宝顿了顿："奴才是怕奴才想皇上了，可是却看不到皇上，所以觉得很难过。"
　　康熙听了心头一紧，这小子对自己也这般的花言巧语起来了，康熙心中百味掺杂，但是他心下却又有些受用。"好了别哭了。"康熙笑了笑拍着韦小宝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可是代表朕去作战的，你去了就代表着朕，你说朕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既然朕是和你一起并肩而战的，你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韦小宝抹了一把眼泪咧嘴笑道："皇上说的是，是奴才太大惊小怪了。"刚才他听康熙说对他有些不舍，突然之间就悲从心来，鼻子一酸，眼泪就"唰"的流了出来。他自己一直所压抑的难言的情感，压的他快透不过气来了。
　　"唉......"康熙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突然就一把抱住了韦小宝。韦小宝脑袋一懵整个人都傻住了。康熙抱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小桂子，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我也从来没有对你有所怀疑过。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所以我也不逼你。我们是朋友，是师徒，是兄弟......我也知道不管怎么样你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说着他顿了顿接着又道，"我是皇帝，从我八岁登基至今我就一直励志要做一个好皇帝，可是身在龙庭之上看似尊贵不比，但是帝王之家却最难得平常人家的亲情，皇帝自称是寡人，从来都是最孤寂之人。小桂子能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只有在你的心中我才不仅仅是一个皇帝，我可以是小玄子，可以是一个真真实实的普通人。所以......我不想毁了它。"康熙松开抱着韦小宝的手，抬眼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小桂子，你能明白吗？"
　　韦小宝原本已经止住了的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他呜咽着回道："小桂子明白，小桂子也知道不管怎么样小玄子永永远远都是小桂子最好的朋友。"
　　"那就好。"康熙说着背过身子笑道，"雅克萨城筑于鹿鼎山，现在朕封你为三等鹿鼎公、抚远大将军。同时率领水路两军，出征罗刹。"康熙说完，韦小宝以跪下磕头谢恩。
　　"有关粮食和派去协助你的那几枚红衣大炮，朕会让索额图帮你处理好了。你放心的去给朕大干一场。"
　　韦小宝已经恢复原样咧着嘴回道："奴才一定会不负皇上的期望，一定会把那帮罗刹国人打的跪地求饶，满地找牙。"
　　"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大军就要出发了。有什么要置办的，也先回去交代清楚了。"
　　"奴才知道了。"韦小宝磕头辞退。直至韦小宝离开大殿康熙都没有转过身来目送他远去。
　　皇帝刚才说的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关心地叮嘱他一下罢了。韦小宝心下嗤笑，他能有什么要置办的还需皇帝他特意叮嘱。皇上是怕他在离开前去找天地会的人吗？他知道自己能回来是皇帝对他的恩泽，回来后他也没有再逼自己一定要除了天地会众人而是让他去打雅克萨城，想来皇上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他韦小宝也绝对不会这么不识相再去找天地会的那帮人，况且师傅也已经不在了。
　　韦小宝心中闷闷的，康熙刚才抱拥着自己的气息似乎还在他的身边萦绕。"......所以......我不想毁了它。""小桂子，你能明白吗？"
　　韦小宝的整个身心在那一刻几乎是被烈焰融成了岩，被刺骨的寒风冻成了冰。他在冰与火的两重天里挣扎。
　　自己的那点心思小玄子竟然是是明白！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吧。韦小宝这么想着，整个人像是要被火烧起来了，可是他的秘密被他发觉了他却又觉得无比的轻松，接着想着又没来由的觉得后怕。觊觎皇帝的这样的自己，竟然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吗？小玄子居然没有对他发怒？即便他知道自己对皇上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可那也只是小时候玩耍的那些交情。只是那些能够让他放过自己对他的觊觎吗？还是说"......所以......我不想毁了它。"难道......难道说并不仅仅只是自己是这么想着的吗？
　　韦小宝心欣喜若狂的同时又万分的悲哀和空虚。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只能是君臣，只能是朋友。

　　第六章　鹿鼎公府

　　此后的数日康熙接连召韦小宝进宫，商谈攻打雅克萨城的具体事宜，期间再也没有发生什么让人猜想的事情。
　　即日，钦天监择定了黄道吉日，大军北征。
　　韦小宝身穿甲胄一身戎装，远望是一派雄赳赳气昂昂的英姿飒爽。不过来送行的各个官员大多都知道他的底细，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他能率军出征完全是靠着康熙对他的宠信。虽说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不过有皇帝在打底谁还能多说什么。
　　皇帝亲自送行，各将领都下跪请驾回宫。接着大军才缓缓地前行正式出征。
　　韦小宝并没有骑马，他那懒骨头，有皇帝御赐的豪华车撵在旁当然不会让自己操劳的。他动作迅速地钻进了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惬意地躺了下来。
　　"双儿，我渴了，有什麽喝的吗？"韦小宝眯着眼问道。
　　双儿一早就有准备，她端过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的清凉酸梅汤递了过去。"相公，你先喝着解解渴。这大太阳下的，你也累了，我给你揉揉腿可好。"
　　"嗯。"韦小宝喝完酸梅汤躺下眯着眼继续享受着双儿的服务，"就知道双儿对相公最好了，带你出来绝对是最正确的决定。"
　　"只要相公你觉得开心就好。"双儿抬头对韦小宝温和地笑了笑说道。
　　这次韦小宝出征攻打雅克萨城七个老婆中他只带双儿，这不仅仅只是因为双儿精通罗刹话，而是因为她最善解人意最知他韦小宝的心思。他的其他几位夫人虽也有怨言但也知道双儿的特殊，除建宁公主闹腾了一翻，另外的几位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韦小宝挪了下身子静静地躺着睡着了。马车慢慢的向北行进，韦小宝闭着眼但他知道康熙会一直在紫禁之巅关注着他。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借着军情回报给他，直到他再次回到京城，回到他的身边。
　　只是这时的韦小宝绝对想不到，再次回来后的他将会面对的竟然是那样的一个局面。
　　年已经过了，韦小宝远在边境，在鹿鼎公府里虽因是春节挂着喜庆的红灯笼，但里面住着的女主人们其实并没有过年的心情，她们觉得这和平时的日子有什么不同。
　　白雪皑皑压满了枝头。方怡看着满树的洁白出神，她没有察觉小郡主已经开门进了房间。
　　"呼，外面好冷啊。师姐，你怎么还把窗户开着，可别着凉了。"小郡主沐剑屏进屋见杵在窗口的方怡忙上前关了窗户。
　　"小郡主。"方怡这才回过了神。"你怎么到我这来了，你不是说要和曾柔一起出去周老板那买手镯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沐剑屏在她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拿出刚让人准备好了的暖炉，拉过方怡的手塞在了她的怀里。"昨晚不是下了一场大雪吗？前门那条道都让积雪给堵了过不去，得等人把那些雪的都清理干净了。我和曾柔已经说好了过两天我们再去。师姐到时你也去看看，说不定也会有你喜欢的种类。"
　　方怡也在沐剑屏身边坐了下来，两人一起捂着同一个暖炉。两人一起暖暖地似乎连原本萧瑟的心境也变得有了些暖色。"不用了，你知道我对那些没什么兴趣。"方怡看着由四只手包裹着的暖炉思绪万千。她和小郡主是同门，虽说两人情同姐妹，但是由于身份不同，她也一直被教育着要对沐家忠心耿耿。所以小郡主和她既是姐妹又是主仆，只是那时的小郡主还太小并没有身为沐氏主子的自觉，而她在小郡主没有真正理解前也一直非常合作的扮演着她的好姐妹的角色。只怕那时谁都不会想到她们会嫁给了同一个人，真的成了姐妹了。
　　"......师姐、师姐。"听到小郡主的叫喊方怡才拉回了远飘的思绪。
　　"你刚才说什么？"
　　沐剑屏说道："我说现在相公不在府里，就我们几个，有空大家一起出去逛逛也是不错的，之前在通吃岛的时候还好，大家都还有说有笑的。可回京后，大家却都不怎么来往了，都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原本双儿在的时候还好些的，现在......"
　　"你怎么连这些都要担心，妻妾关系不好不是应该是小宝操心的事吗？这些事你别管了。"方怡皱了下眉。
　　"可是......"
　　"好了，只要小宝回来了，一切不是都会恢复成原样的吗？"方怡说着收回了手，站起身行至桌边为两人都倒了一杯水。
　　沐剑屏还想要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方怡自己喝了一口，把水递给了小郡主。"好了不要想的太多了。"
　　沐剑屏喝完了手中的水，接着也站起身子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师姐，你让我不要想的太多了，那你呢？你想的不是更多。"
　　方怡一愣，"你，你这是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沐剑屏看着空着的水杯说道："师姐，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少无知的小郡主了，你不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你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即便我不能为你解决，但是有一个人在一旁为你分担总是好的。"
　　"......我没什么事情。你不要没事乱想，我也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你都已经为人妻母了，不用你再特意提醒我。"方怡淡淡地笑着拉着小郡主的手想要岔开话题。
　　"你是不是在想刘师兄。"小郡主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刘一舟，这个沐王府的叛徒。是江湖人人唾弃的小人。这样的一个人不管是谁，都觉得不会再有人惦记他了。
　　可是方怡却是那个例外，而小郡主也是那个例外。
　　"我，没有......"方怡忙否定道，接着她问道，"小郡主，小宝对你好不好？"
　　她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沐剑屏也一愣，她说："相公对我很好，他对我们都很好。"
　　是啊，对她们每一个都很好。可是就是因为他对每一个都很好，才让人觉得空虚、寂寥。让她没来由的想起了多年前师兄只对她的好。
　　是不是因为他做了背叛沐王府的事，所以就可以把他当年对她的好也全都抹杀了。是不是因为他是武林人人唾弃的对象，所以连着她也必须这样的鄙视他。是不是因为他不再是沐王府的大师兄，所以就可以否定当初他们的感情。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她才会如此的不甘寂寞。
　　"小郡主......"方怡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管怎样她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个错误。
　　"师姐，你想不想再去见见他。"
　　"......"方怡怔了一下，"不用了，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师姐。"沐剑屏担忧地看着方怡。
　　屋中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从方怡房前走过的苏荃听着屋里的动静浅浅地勾着嘴角笑了笑。
　　看来她自己以往的习惯还是没有改过来。当初在神龙岛的时候，自己就时时的提防她们两人，到现在还是习惯性地想要偷听她们说话。苏荃想着悄悄地走开了。
　　没走几步就在入口的拐角处撞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建宁公主。
　　苏荃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走开了。
　　"你，怎么看到我也不打声招呼。"建宁公主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火气很大，见苏荃没理她便开口质问。
　　她建宁可是公主，她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她是韦小宝的正妻。虽然其他的夫人们都只是出生江湖的野蛮人，不可以把她们当成官宦世家的小姐那样严格要求，可是怎么说看到她也要给她行个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