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告退。"那人从又匆匆地退了出去。
　　在众人为了阿珂手忙脚乱的时候，韦小宝终于抬起了头，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宝座上的康熙，而康熙也正平静的回望着他。他们两人的四目相对却都入了一旁的建宁公主的眼。

　　第十四章　一舟远航

　　这次的事件就这么以郑克爽的死戛然而止了。
　　阿珂回府后让太医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下子血气上涌昏了过去，休息几日就会恢复了。韦小宝让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他坐在阿珂的床头呆呆地看着沉睡的她整整看了一个晚上。
　　而在第二天一早，在整个韦府都陷在压抑的氛围中时，府中来了一个人，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他就是刘一舟。
　　刘一舟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在郑克爽死后他来韦府还想干什么？很多人对此都充满了疑问。
　　"刘一舟，你这么快就来了。"韦小宝对他的到来却并没有感到什么惊奇。
　　"我怕时间久了你会后悔。"刘一舟站在大厅中四下看了看。
　　韦小宝并没有因他说的这话生气，"我去叫方怡出来，你在这等等。"说完他便走进了内院。
　　刘一舟为什么会来这里，没人比他韦小宝更清楚。当初他和多隆以及那些御前侍卫从郑克爽的府邸出来后，没走多久他们就遇到了刘一舟。
　　"刘一舟，你这叛徒还有脸出现在这。"韦小宝仗着自己身后的御林军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我有笔生意想找韦爵爷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刘一舟见了个礼很恭敬地说道。
　　韦小宝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我正忙着呢，没空跟你多啰嗦。"
　　"是有关郑二公子的事情，我想韦爵爷对此还是有兴趣的吧。"
　　韦小宝略略沉吟了一下，让多隆先带着侍卫去一旁放哨，自己上前和他洽谈。"你有什么生意想和我谈的？"
　　"师妹她还好吗？"刘一舟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韦小宝一听不由有些上火。"她现在是我的老婆不需要你这么关心她。"
　　"怎么这么的生气，我不过是关心她一下有错吗？"刘一舟压抑着自己的怨恨笑着说道，"想当初她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却从中横刀夺爱，我尚且还没对你这么样，我现在不过是问候了一声，你生什么气？"
　　韦小宝没和他在这问题上多纠缠："你说的生意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的吧。"
　　"怎么会没关系？"刘一舟一脸正色地说道："我提供给你有关郑克爽的重要线索，而你把师妹还给我。"
　　"你在胡说些什么？真是做梦！"韦小宝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话。
　　"我没有胡说。我只是想和你做这笔交易，你看怎么样？"
　　"我韦小宝还没有沦落到要出卖自己的老婆来混日子吧。"韦小宝显然对他说的那提议没什么兴趣。
　　刘一舟却并不急，他有让韦小宝心动的条件。"你答应陈总舵主不能杀了郑克爽，但是我却能，我现在就他的身边帮他做事，我可以帮你杀了他，而且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你......"韦小宝一惊抬头紧盯着他。
　　"还有他所筹备的会危害你和皇帝的计划我也可以从头到尾都告诉你。"刘一舟看着很是惊讶的韦小宝问道，"怎么样，你认为这些条件够不够和你谈判。"
　　韦小宝听完后轻轻地笑了笑。"我不想和你谈条件，虽然你的条件很吸引人，但是我不会以方怡做筹码的。"
　　刘一舟听了有些不敢相信，他没说话。过了不久他叹了一口气想是像什么屈服了似的，他开口道："我会和你说郑克爽的那个计划。"刘一舟缓缓地把郑克爽的计划都告诉了韦小宝。
　　韦小宝听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并没有答应你的条件。"
　　"正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不想把师妹当成是你我谈条件的筹码。"刘一舟望着不远处的御前侍卫说道，"有人和我说过，你韦小宝是个很善良的人。当时我听了只觉好笑，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事情也许真是我误会你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是那样的人，请你答应我的要求，我想把师妹带走。不是因为我提供给你的线索。而是因为我对她的心。我很喜欢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在你们还没有见面以前我们已经早早的定了终生。即便是现在她已为人妇我对她的心依旧如此。"
　　刘一舟，那个在牢房中贪生怕死的人，那个误会了方怡导致她最后成为他夫人的人。现在的他，已经有所改变了吗，他准备想要悔过了吗，他在努力地补偿想要讨回自己以前所失去的东西吗。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个勇气......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方怡她们还没有见面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呢。那时在他的身边也有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盼着的人，那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时期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韦小宝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因为我并不是方怡。她自己的事情就应该让她自己决定。事情过后，你到我府上来找她，如果她自己想跟着你走......那我就放手。"
　　刘一舟听韦小宝这么一说，脸上一喜。"真的，你答应了。"
　　"当然，我韦小宝别的没什么，就是信誉好，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韦小宝说着却一脸的不是滋味。
　　而现今郑克爽已死，刘一舟应约前来韦府，他想要把方怡带走。
　　当韦小宝领着一干老婆到大厅的时候，刘一舟正焦急的在那里等着呢。
　　"方怡，刘一舟今天来跟我说他想带你走。"韦小宝看着方怡说道，"你虽说是我的老婆，但是我们本是江湖中人并不需要这么多的规矩，如果你愿意可以跟他走。"
　　方怡在韦小宝带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来来回回不知想了多少边，但是即便是在现在她还是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条三岔口她应该选择哪一条道路。
　　刘一舟，他的师兄，年少时分并不成熟、懵懂的喜欢，淡淡地相互牵挂。这样的情意却远不及江湖的险恶，禁不起它的一点考验。在自己以为已经看明白的同时，她还要回头去走那条充满未知的道路吗？
　　方怡想着看向一旁的小郡主。
　　当她知道刘一舟进府后她便问过小郡主她的疑问。
　　"师姐，你是喜欢相公呢，还是刘师哥？"而小郡主依旧是问着那个问题反问她。
　　在她们亲眼见证了建宁公主那样疯狂的爱恋之后，她们是否都在扪心自问有关这样的问题。
　　康熙在韦小宝心中的地位其实在很久之前都已经被她们所默认，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七个从来不为自己在相公中心的地位有所争执。她们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么才能做好他韦小宝的老婆。
　　那其实只是一种无奈的认命。
　　她随着年龄的增长当然也对此有所觉悟，所以有时她会觉得不甘，会想起多年前师兄对自己的好。那样的思念中却又夹杂着几分的真心、几分的寂寞......
　　刘一舟那么贪婪地看着方怡，她的师妹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她了。如果不是他的懦弱，她是不是早已经陪在自己的身边了呢。刘一舟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
　　"我不知道。"方怡仍是犹豫不觉。
　　"......不知道吗？"韦小宝坐在上座喝着手中的茶对刘一舟说道，"刘一舟，我只给你今天这么一此机会，如果你错过了，就不要再想接你的师妹回去了。"
　　"双儿，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一会。"他说着站起身走了下来，他从方怡的身旁走过，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的到的声音轻轻对她说道，"方怡，你跟他走吧。"
　　在那一瞬间方怡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但是韦小宝却看不见了。在韦小宝说出这话的时候，方怡的心"咯噔"的一沉，觉得自己似乎在那一刻解开了所有的束缚，但是却又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沉的更深了。原来她一直都是个懦弱的人，原来她一直在逃避选择，原来她一直在期望着别人给她指明道路，她原来一直是个被动的人，她希望他们为她做出选择，原来她是在害怕，她怕以后她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她并不是她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个勇敢的人。
　　刘一舟这时急忙上前关心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方怡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没什么。"
　　"师哥，我答应了，我跟你走。"方怡抬头坚定地对刘一舟说道，她想自己做一次选择，并不是因为受到别人的要挟，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不甘心，只是想要跟着心走，只是想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真的！"刘一舟万分的欢喜，终于、终于多年的心愿就要成真了吗。他激动的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师兄，我跟你走。"方怡看着刘一舟露出明媚地笑容。
　　韦小宝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大老婆双儿。
　　"......双儿，你会不会也想要离开我？"韦小宝并没有回头他依旧在往前走着。
　　"不会，双儿会一直跟在相公身边。"
　　"......即便我最喜欢的人并不是你？"韦小宝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想知道即便是双儿，她在明白这样的真相的时候，她是用怎样的表情来回答的。
　　双儿却笑了，笑的一如她以往的那样的温暖。"相公，我并不在乎你最喜欢的人是不是我，我只知道只要相公觉得高兴，我就会觉得高兴。相公觉得难过，我就会觉得难过。所以只要相公能够幸福就好，那样的话双儿就也会觉得幸福了呢。"
　　韦小宝听了一怔，接着他也笑了："你果然是我的好双儿。"
　　风起了，院子的花落了。一切慢慢地开始变得不同了呢，还有什么东西它在渐渐地改变......

　　第十五章　两两相望

　　只从那次事件之后连着几天康熙都没再单独召见韦小宝，但是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果然，今天早朝结束后康熙就让韦小宝留了下来，两人一起进了上书房。
　　康熙坐上了御座，韦小宝在一旁安稳地站着。
　　虽然他和很多人一样知道康熙定是会再召见他的。但是在隐约之间他竟是有些害怕再与他单独相处的。他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那种肆无忌惮，时时刻刻都要猜测着他的心思，战战兢兢地想着要怎么保住自己的脑袋。
　　这次茅十八的事件，难道真的就只是一场游戏，还是说其实是一场预演。为他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了一次演练。
　　"......皇上，如果我这次没有把他的脑袋带来，皇上会真的要我的脑袋吗？"那次他是出自真心地在问康熙这个问题，他并不仅仅是在演戏。如果有一天茅十八被换成了天地会的其他兄弟他要怎么办？真的用自己的脑袋去换吗？他可一向都是个怕死的人。
　　而建宁的事情让他想的更多，再加上天地会的众兄弟，他被夹在了中间难以做人。是不是他太贪心了，他即想要做青木堂堂主又先要做韦爵爷，想做皇帝的小桂子。但是正向皇帝说的那样，他可以容许他一次两次的违逆，他可以不把天地会当回事。但是如果天地会的众人反过来要对付小玄子的时候，他该怎么办？他不可能永远都脚踏两只船，再这样下去是迟早都要翻船的。
　　想着想着他就来气，他奶奶的，大不了他什么都不做了，回他的丽春院去。他现在有的是钱，可以开个十七八个丽秋、丽夏院，用的着他像现在那样在这里前后为难吗？
　　可是即便他这样的想过许多边，可他还是舍不得离开。不是舍不得他的荣华富贵，不是舍不得天地会的兄弟，他是怕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扬州，天高皇帝远，怎么可能再这么容易的见到他呢。
　　"......韦小宝。你的夫人没什么事吧。"康熙开口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事情，太医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多谢皇上关心。"韦小宝很配合的与康熙打着官腔。
　　康熙见他这样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来。"怎么，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的拘谨了。"
　　康熙见韦小宝不说话，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淡淡地说道："朕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建宁她这么的看重你。她既是朕的妹妹又是你的夫人，不管怎样朕也不会真的去处罚她。不过朕也不希望她再做出这次这样的事情。"
　　"奴才明白了，之前是奴才管教不严，是奴才失察了。"
　　康熙略略皱了下眉。他幽幽地说道："建宁的事，朕也有责任。"说着他看着低着头看着地面的韦小宝，紧了紧握着的拳头。
　　建宁这么做是为了他吗？韦小宝并不十分的肯定，而皇帝说的他的责任又是什么？他也清楚建宁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吗？既然是这样，那是不是说，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他的心意。
　　韦小宝不敢抬头，他怕看到皇帝的表情。不管是喜是怒，都不能。
　　"奴才回去后定会好好管束她的。"既然他们两个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默认，那他是不是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不让自己去深究建宁看到的是什么，她这样的怨恨又是从哪而来的？
　　"......现在的我比我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知道韦小宝喜欢皇帝哥哥，我也知道皇帝哥哥喜欢他。"建宁所说的话，是不是全都是真的康熙并不知道，但是至少她说对了一半，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相信那另一半也是真的。康熙在那时心中所压抑着的是这样的心情。但是他依旧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所能做的是什么，永远都不能做的又是什么？明君这个词带给他的是怎样的一条沉重的枷锁。他永远也逃不开，如影随形。
　　"朕知道她一向都野惯了，怕是很难管教好的。不过，既然她是心有怨恨，朕想最好还是让她断了那念为好。"康熙很平静地说出了这话。
　　"......让她断了那念。"那是什么意思？建宁所担心的是什么，她所嫉妒的、想要破坏的是什么？想让她断了她所想要破坏的念头，那么他们做要做的是什么？
　　韦小宝惊恐地抬头，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他的时候，他率先为他做了决定吗？
　　"......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那是建宁的怨恨，那么能阻止不让她再做出危害到他的事情是什么？"......她既是朕的妹妹又是你的夫人，不管怎样朕也不会真的去处罚她......"
　　所以他必须让他离开，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遇到危险了。
　　所以他必须要离开，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遇到危险了。
　　韦小宝再次低下了头，"奴才知道一要怎么做了。"
　　康熙没有说话，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低着头的身影，他觉得身体里的某样东西，在那道影子的吸引下就快要爆发出来了。他颤抖着动了下手腕，他缓缓地举起了手，就在他快要触摸到小桂子的时候，大殿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皇上，韦爵爷的夫人求见。"
　　房里的两人同时一愣，康熙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
　　"让她进来吧。"
　　韦小宝本以为进宫求见的人会是双儿，但是没想到来的却是小郡主。
　　小郡主向康熙行了个礼。
　　"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韦小宝见她起身站稳后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