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罗凡接过花束,微笑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回到房间,罗凡打量着花束。满满一大捧,都是非常罕见的纯黑色的玫瑰,一朵朵怒放着,仿佛诉说着什么。罗凡勾起手指,一个漂亮的链坠从花丛中被勾出。一个圆环,套着一个六芒星,六芒星的正中还镶嵌了一颗宝石。灯光下,整个链坠熠熠生光,画出一道道彩虹,竟是全钻镶成。罗凡凝视着华彩的链坠,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哈迪斯王在召唤,他必须要走了。这是22年来第一次,但是罗凡知道这是为什么。
拆开乳白色包装纸,罗凡一点点拆开花束。他捻起一朵玫瑰,扯了几下,花瓣四散落下,悠悠飘到地上。接着是下一朵,然后又一朵。很快,地面上铺了浅浅一层黑,沙发,茶几上也都是黑色的花瓣,淡淡的香味在屋里蔓延开来。诺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挨着罗凡的腿边轻蹭,“咪咪”的低声叫着。最后一朵了,罗凡执着花梗,把扯下的花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黑红的花汁渗透出来,濡湿了他浅色的唇瓣,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闪着水光。
“叮咚!”屋外响起脚步,接着是门铃声。是埃尔芒的声音……
“凡!”打开门,只见埃尔芒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饭盒,“我知道晚了点,不过我就猜你还没睡,那,我去附近中国餐厅买的小点心。”他走进屋子,诧异到:“你这里是怎么了?”
“埃尔芒。”罗凡看着他,微笑,“我马上要走了。”
“又出差?”埃尔芒一挑眉。“你最近好忙——”
“不是出差。我要离开这里了,你多保重。”
“你要搬家?”埃尔芒马上垮下脸。
“埃尔芒。”罗凡注视着他,埃尔芒惊讶的发现,那对幽深的黑眸居然变成了水一样泛着光的蓝。
“凡——”埃尔芒讶到。
“坐下,不要动。”罗凡淡淡一笑。埃尔芒突然觉得身体很重,不由自主的在落满花瓣的沙发上靠坐了下来。“埃尔芒,抱歉。”罗凡凝视着他。“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比如,虽然很想否认,但我的眼睛遗传自那个家族,是蓝色的。你之前看到的黑,是我隐形眼镜的颜色。这是一种特殊的镜片,依靠微妙改变我自己的体温,我可以控制它是透明还是有色。之所以要做到这点,是因为在看到我眼睛变色的那刹那,不管是谁,都会多少有一点惊讶,只要这一点的动摇,我的催眠暗示就可以成功……”
罗凡一边说,一边慢慢低头。对比埃尔芒的全副武装,罗凡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领口微敞,露出一片白皙丝润的肌肤。接着,他的发丝擦过他的脸,他的鼻尖划过他的鼻尖,他温热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带出点点的暖。埃尔芒看到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在自己的面前逐步放大,细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微凉的面颊,接着,一双薄唇贴在了自己的唇上,有滚烫的东西滑了进来。
埃尔芒的舌头先是感觉到微微的苦,那是玫瑰花汁的味道,然后是火热的纠缠。罗凡的舌头划过他的齿列,他的气味充盈着他的口腔。埃尔芒觉得刚才还在寒风中吹冷的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某个部位几乎要跳起来。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罗凡放开手,直起身子。“埃尔芒,如果有一天,你窥到那扇黑暗之门,我会在门的那一边等着你。”说罢,罗凡转身,往门外走去。诺尔从沙发下钻出来,跟在罗凡身后。
打开大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密集的雪花。泰德站在门边,递上一件大衣给罗凡披上,撑开手上的伞挡在罗凡的头顶,错开一步走在罗凡的身后。罗凡默默向外走,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停在那里,在距离轿车将近一步的时候,泰德跨上前来,拉开了车门。
一颗流星突然划破漆黑的夜空,转瞬即逝的光亮。罗凡抬眼望着流星逝去的方向,默默无语。
“殿下。”泰德低声道。
罗凡收起视线,坐进车里。汽车马上启动,轻快的驶入无边的夜色中。
“对着流星许愿,如果下雪,上帝就会听见。”罗凡喃喃低语,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父亲,5岁母亲去世进了孤儿院,之后又被经过孤儿院的哈迪斯王相中收养为继承人,罗凡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可以依靠。冥王界这个庞大而隐秘的犯罪组织,这个隐藏在所有罪恶最高端的蛛网,将会束缚他一生。
“再给上帝一次机会吧。”罗凡微笑。诺尔依旧趴在罗凡的膝头,让罗凡轻轻的抚摸。
埃尔芒还是僵摊在沙发上,觉得这一切都恍然如梦。他心底里一直被层层锁起的某个地方一片片碎裂开来,一个危险的东西终于冲破了笼子。
“我早告诉过你,装可爱是没有用的。”埃尔芒呵呵的笑起来,坐直身体。
“罗凡是吗?我来了。”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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