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於这次的案子冀望很高，所以和合作对象能交易愉快是他非常注重的。
装饰华美的巨大水晶吊灯，映著倒满金黄香槟的香槟塔，场地的一角传来乐队现场弹奏的音乐，身著各式各样礼服的男男女女戴著面具，在铺著红天鹅绒的地毯上翩翩起舞。
同样戴著面具的时子舜，在於洋的陪伴下，穿梭在舞会里头和各位贵宾閒谈敬酒。
他的面具盖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却还是一样的炯炯有神，像是上好的神秘黑曜石一样。
他刚和一位宾客敬完酒，准备到洗手间时，目光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同样挺拔的背影和一头金灿灿的头发，时子舜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他缓缓的走到对方身旁，假装不小心被人推挤到而撞了对方一下，当对方转过头用那双碧绿的眼眸望向他时，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天雷地火(41)

不是费比恩，只是个背影和特徵神似费比恩的人罢了──
时子舜的眼神流露出一股他没察觉的强烈失望，他立即飞快的用英语向对方道歉就要转身离开。
但此时他的脚底不知道被什麽绊到而往前踉跄了下，被金发男人扶住的同时也害得对方手中的酒泼到了自己身上。
望著对方为了扶他而被红酒晕染开的白色衬衫，时子舜暗道了声不好，不知道这位客人是哪位贵宾的随行亲属，希望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立刻开口：「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问题，请您跟我到休息室来清理一下，我会立刻让人帮您准备一套西装的。」
「唔，弄成这样是有点麻烦呢，我也只能接受你的好意了。」
金发男人似乎没有不快，只是有点苦笑的低下头看著自己湿透的衣服。
於洋不愧是时子舜最得力的助手，当他远远看到这情况和时子舜视线对上，便立刻点头将男人的尺码大约记下，然後打电话联络服装店送一套西装过来。
时子舜带著金发男人进了休息室，门刚关上，金发男人便立刻把身上的外套和衬衫脱掉，露出了明显精壮有锻鍊过的上半身。
看著时子舜微微刹异的表情，金发男人倒是一派自然：「这衣服湿湿的黏在身上不太舒服，我去梳洗一下。」
「喔，洗手间在那，这是毛巾。」时子舜将手上的毛巾递给男人，便坐在沙发上等著男人。
男人似乎很爱乾净，所以不是单纯擦洗而以，而是真的在淋浴净身。
所以当於洋将西装送进休息室时，男人都还未走出洗手间。
很满意於洋的动作迅速，时子舜笑著向於洋道谢。
但於洋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原来这个被时子舜误认做费比恩的金发男人，才是这次投资金额最高的法雷克集团所派出的专案负责人──杰伊．奥斯汀。
而为什麽时子舜不认识杰伊的原因就在於，杰伊从头到尾的会议根本没有出现过，而是交由另一随行同伴法兰全权负责。
刚要不是法兰询问於洋并告知事实，时霄上下会以为法兰是法雷克集团所派出的代表人。
时子舜苦笑了下，不知道是杰伊．奥斯汀真有其过人之处，法雷克集团才会将此投资金额庞大的合作案交由这人，还是对方也同样的相信法兰才会到最後一刻才出现。
思绪转了下，时子舜开口道：「於洋，我明白了，看来我刚好可以利用这时刻和奥斯汀先生谈下话，你出去吧。」
「恩，总裁，有需要就立刻叫我。」
於洋退了出去，时子舜看了下时间，对方已经进去近半小时，不会除了淋浴外还泡澡吧？
捧著衣物来到门边，他刚想敲门问话，对方就打开了门。
杰伊浑身散发著沐浴後的清香，少了面具遮掩，时子舜清楚的见到了对方俊朗分明的五官。
对方比费比恩多了份沉稳的气质，除此之外，还真的跟费比恩有某种程度的相像。
他有失态的看著杰伊，引得对方只好伸手接过时子舜手上的衣服，然後将门虚掩著换上。
「 我换好罗。」
穿著剪裁合宜的西装，更衬得杰伊的修长身材。
他看到时子舜打量他的视线，便比著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
「呃，不是──」时子舜猛地回过神：「只是奥斯汀先生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呀，真伤脑筋，我都还来不及向你自我介绍，你就知道我的名字了，这不公平哦，时总裁。」
杰伊虽然说著正经的话，但神情倒是自信得紧，他一伸手便把时子舜脸上的面具取下。
二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身形的差距立刻对比明显。
「怎麽会，奥斯汀先生不也早就认出我了。」
不著痕迹的往後微退了下，时子舜总觉得对方看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杰伊倒是不太在意，他往前从时子舜身旁走过，大方的在沙发上落座。
「不知道时总裁的那个朋友是什麽样的人，既然跟我相像，我倒有几分兴趣认识一下。」
「这──」
时子舜迟疑了下，「我这朋友现在可能不太方便，以後有机会的话我再介绍给奥斯汀先生认识吧。」
「时总裁和对方只是朋友吗，怎麽我从时总裁看我的眼神里读到的讯息不只这些呢──」
杰伊笑笑的开了口，一副好奇的样子，不过也因这样，时子舜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就算他真的对对方失礼在先，但也没必要回答这种私人问题吧，更何况今天才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他神情一肃，没有表情的回道：「奥斯汀先生想太多了，与其谈我的私事，我现在更想和奥斯汀先生谈谈这次的投资案。」
「在这化妆舞会上谈公事？」杰伊一脸惊讶的表情，「那也太无趣了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等明天再谈公事好了。」时子舜微点了下头：「奥斯汀先生，您的衣服我会请人洗好送回您下蹋的饭店，我先离开了。」
「嘿，等等──」起身抓住了时子舜的手臂，杰伊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生气了？」
「……」
基於礼貌时子舜原本应该立刻否认的，但因为对方开的玩笑事关费比恩和他，他根本无法轻松视之，所以他沉默了。
「看来我让你不愉快了啊，真糟糕，原本我只是开开玩笑，想说时总裁看著我的眼神很难过才这麽做的。」
杰伊很认真的开口致歉：「对不起，对方一定对时总裁很重要。」
「奥斯汀先生，没关系，我只是一时心情有点乱。」时子舜深呼吸了下，将手臂从杰伊手里抽出来，「你长得真的很像他，所以我才一时失态了。」
「既然如此，为了时总裁那个和我很像的朋友，我可以提出个不请之情，请时总裁帮忙吗。」
「是什麽？」时子舜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难得来台湾，时总裁当地陪带我去走走如何，我们可以一边谈公事一边散心，一举二得。」
杰伊望著时子舜清亮的眼神，露出一口白牙笑著道。

天雷地火(42)

「恕我拒绝奥斯汀先生的请求。」
时子舜的声音虽然是温和的，但意思却是斩钉截铁的否决掉杰伊的提议。
「为什麽呢，我给你的印象有那麽糟吗──」
杰伊很失望的开了口，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想要邀请时子舜陪他出游。
「奥斯汀先生，请您不要误会。」
时子舜对眼前这个初次见面就对他释出某种讯息的贵客有点头疼，但其实他对这人的印象并不太坏，也许是对方很像费比恩的关系吧。
「我的意思是带人游览的工作我并不擅长，还不如我帮您找个专职导游，这样您才能得到详尽的解说和问题回答。」
「但我觉得和熟人比较自在啊，我只是想找个人出去走走散心而以，又不是小学生要交心得报告──」
杰伊拨了下掉落在额前的金色浏海，朝著时子舜有点委屈的说道。
他什麽时候和对方成为熟人了──
那可怜的表情在同样神似的一张脸上，引得时子舜心里咯了一声。
还在思考如何婉转拒绝对方时，杰伊已经一把上前搂住他的腰，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吟：「在你的心中我不可以吗。」
「你说什麽──」
对方讲话的吐息喷洒在敏感的耳间，还有那放在腰间明显放肆的手，在在都让时子舜整个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无论对方是不是法雷克集团所派出的专案负责人，无论对方到底和费比恩有多神似，终究不是真正的那个人。
於公於私，他都没有必要忍受对方随意对他的调情。
「时总裁一副很寂寞的样子，想必你的情人都没有尽到情人的责任吧，要不要考虑我？」
杰伊的话才刚落，时子舜已经瞬间朝著那张微笑的脸孔挥去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非同小可，引得杰伊立刻松开手抚著肿起的嘴角。
「奥斯汀先生，希望你能自重，我的私生活自己会去处理，并不需要你多馀的好意与关心。」
时子舜漂亮的黑眸笼罩著一层寒雾，他走到门边将手放在门把时，又回过补了一句：「就算你真的很像他，也永远不可能取代他。」
呯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了。
杰伊想要微笑却又扯到受伤的部位，不禁皱起眉来。
时子舜的那一拳还真狠，一点也没因为这牵涉到几亿美元的专案而有所动摇，看来他实在把时子舜气的不轻。
这样的人也许他可以放心了。
本来是想来看看把费比恩迷的半死不活的人会是什麽样子，会不会因为寂寞就克制不了诱惑的接受别人。
所以他自愿的接下了这次投资案，就是为了时子舜。
故意让时子舜发现他，又在不著痕迹绊倒对方後，把酒往身上泼制造二人独处的机会。
经过刚刚的对话，他总算信服为什麽凡古迪斯家的人都已经接受时子舜的原因了。
「很高兴我们能够成为一家人，子舜。」
杰伊．奥斯汀击了个掌，取出面具重新戴上，今晚的舞会才刚开始呢。
时子舜出去休息室後，吩咐於洋将杰伊的衣服送洗。
他和几个人打了招呼便自行驾车离开舞会，回到半山上的住所。
不加思索的立刻回房洗澡换上睡袍，时子舜选了张唱片放上唱针，唱盘便立刻流泄出轻柔的音乐来。
为自己倒了杯红酒，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一口一口的品著酒。
已经过了十个月了，他整整压抑自己不去打听费比恩的任何事十个月。
那个人难道还没醒来吗，如果不醒来他该怎麽办。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忙碌的工作行程和去秦少骐家吃饭外，剩馀的一小点时间他都是像这样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哪也不去。
他并不是在自虐，但他做其他的事时总觉得提不起劲来了。
低垂下眼眸，想起杰伊．奥斯汀说他的脸看起来很寂寞，他并不想承认，但实际上，他总是会在一个人时想起那双带著霸气和执著的碧绿眼眸。
还有那个迷乱的夜晚──
当他要费比恩证明并不是只把他当女人般的追求时，对方毫不犹豫的勾引他，要他进入他的身体。
多情的、温柔的、体贴的、自信的、勇往直前的……
这样多面的费比恩，教他怎麽能轻易再去接受别人。
手机突然响起，时子舜一看来电者是邱镜平立刻接起了电话。
「子舜，现在有空吗？」
「恩，怎麽了。」
「你这个月都还没过来吃饭，天奕很想你呢。」
邱镜平说这话时，声音净带著笑意。
想到秦天奕可爱的小脸，时子舜也自觉忽略小家伙了。
「不好意思，这阵子为了新的案子，所以比较忙。」
「我知道你忙，不过下礼拜二你一定要来家里一趟。」
「下星期二？」时子舜思考了一下，「是什麽日子，为什麽一定要那天？」
「你果然忘了，是你的生日啊。」
邱镜平有点责难他：「都叫你不要工作的那麽累，你看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原来是他的生日……他还真的忘了……
「我们要帮你过生日，我菜单都拟好了，记得一定要来哦。」
「恩，我一定会去的。」
烦乱的心情因为邱镜平这一通电话而稳定了不少，时子舜觉得能让邱镜平关心是件很幸福的事。
「那我说完了，你好好休息吧。」
邱镜平似乎心情很好，语调听起来很愉快，所以时子舜也笑了。
快一个月没见到秦天奕，看来他要多准备几件礼物弥补一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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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比比出场，算给子舜一个生日礼物？

天雷地火(43)

他生日的那天，特别将行程都挪开以避免临时无法准时赴约的情况发生。
拿了几袋礼物，时子舜今天只穿了件素面的浅蓝色毛衣再套上一件绒面的灰色外套，感觉斯文里带了几分休閒。
秦天奕才听到他车子驶近的声音而以，便兴冲冲的拉著邱镜平出现在门口。
「叔──」
小小的秦天奕奔了过来，时子舜便一把将小人儿抱起转了几圈，引得秦天奕咯咯的笑著。
「你又瘦了，看你忙的。」邱镜平过来拿过时子舜手里的纸袋，「今天菜没全吃光，不准你回家。」
「我本来就这样子，你看错了。」
时子舜有点底气不足的回道，这阵子太忙，他确实有点忽略了自己的身体。
「叔，瘦瘦──」
秦天奕模仿著邱镜平责念时子舜的话，一双小手还去扯时子舜的脸颊，让时子舜有点哭笑不得。
「你们二个一大一小的，在门口就管起人家的体重问题，也太心急了吧。」秦少骐迎了出来，示意他们先进屋。
进了屋子，秦天奕还黏在时子舜身上不肯下来，秦少骐也由他去。
反正他知道时子舜也很喜欢秦天奕黏他，让他心情可以放松一点也好。
「好啦，我们先开饭，子舜忙了一天一定饿了。」
邱镜平推著时子舜坐到餐桌的主位，然後位子上已经放了几个礼物了。
「这个是我和少骐合送的，这个是我姐送的，另外这个是我们帮天奕送给你的。」
邱镜平一一介绍著几个包装好的礼物，时子舜拿起那张有一天他和秦天奕坐在庭院躺椅上时，秦天奕趴在他身上睡著的照片笑了。
照片里的光线很明亮，他微微的笑著搂著秦天奕，画面很和谐。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这辈子也许不会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所以他很珍惜秦少骐愿意和他分享与秦天奕那种父子之情的感觉。
秦少骐倒好了酒，才举起酒杯：「敬今晚的寿星！」
几个人酒杯轻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时子舜发现餐桌上的菜色都是他喜爱的口味，想必邱镜平一定准备了很久。
「今天的菜好丰富，我真的好饿，哈哈。」
几个人开始相互挟起菜来，秦少骐还和时子舜讨论起之後要不要一起去瑞士旅行的计画。
一听到瑞士，时子舜便立刻想起日内瓦的麦尔。
他陡然变了脸色，有点僵硬的笑著：「要去旅行是好事，不过那麽多地方怎麽你会想去那里。」
「你不喜欢瑞士吗，我是刚好有人邀请我和镜平一起去啊。」秦少骐一派自然的回答。
「既然是有人邀请，多带我一个陌生人应该不好吧。」时子舜直觉的想要拒绝这项提议。
「子舜，没关系啦，我们已经跟对方说好要带朋友一起去啦。」
邱镜平也加入说服阵容：「对方是少骐最近谈生意认识的一个外国客户，他们二人很谈的来，对方才热情邀请我们带天奕去的。」
「可是我──」
时子舜还在想如何婉拒时，门铃却突然响起了。
邱镜平站了起来：「啊，一定是他来了。」
「他？」时子舜疑惑的道。
今晚不是他的庆生聚会吗，怎麽还会有人来秦少骐家。
「就那个外国客户，因为他在台湾没什麽朋友，我想说也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等等，我去开门。」
时子舜点点头。多认识一个朋友是无所谓，如果对方和秦少骐有生意上的往来，也许他可以帮上点忙。
他转头逗弄著坐在儿童椅上的秦天奕，听到邱镜平和对方在门口细碎的说话声，刚想起身和对方打声招呼，他就整个人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