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碧落待清明----浪雪
  发于:2009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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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少主扶起来吧。”萧霸王独自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
向溪的腿已经冻僵了,婢女们费力地把他扶起来。他清醒多了,只是不说话,黢黑的眸子幽幽地凝视着萧霸王。
“贵客——是不是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雪堡的侍卫就带着一群人走上来了。最前面的,正是向溪的大哥佟桢。
几天的时间,他竟然瘦下去一大圈,眼睛里全是血丝。后面零星的几个人也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佟彦南跟在其中,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呵呵,佟大公子,真是让孤王久等了。”萧霸王讥讽的语气里,另有一种寒心的嘲弄,在场的人身上没来由地一凉。
佟桢的嘴角在剧烈地抽搐,撇过头不看他,却突然看到了坐在萧霸王身边的向溪,当即挣扎着破口大骂开了:“佟向溪!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怎么说你也是佟家的人,竟然、竟然会……”“现在你满足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萧欺颜那个□的野种,就看不下去我们佟家消停几天!”“萧欺颜,您这个荡妇、□……”
萧霸王眼中寒星一闪,轻轻打了个手势。站在旁边的手下立刻走上前,麻利地扭脱了佟桢的下颌。佟彦南肩头应声一颤。
向溪神色漠然,惟有幽怨的目光飘忽不定。
月亮已经悬到了中天。今夜的雪域分外晴朗,断崖浸在清澈的月华中,宛如仙境。远处的雪原与云海相接,苍苍茫茫,无垠无际。
“好了,把他们带下去吧!”萧霸王终于发话了,侍卫们正要把人往下带,向溪忽然开口了:“等会儿——把她放了。”
见众人不动,他指着佟彦南,重复了一遍:“把我姐姐和无关的人都放了。他——先关到云屏狱。”
萧霸王嘴角一挑,却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你们也下去吧。”
下人们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纷纷离开了。宁谧的雪崖,只剩下萧霸王和向溪。
向溪的嘴唇碰了碰,欲选豕。他缓缓向萧霸王伸出了双臂,眼里涌上了奇异的光。
“你满意了?云屏狱里的机关全都设置好了,佟桢一下去,立刻会封闭所有的门窗——两个时辰,够他活活憋死的。”萧霸王捏着他的下巴,就像逗弄一个雪娃娃,“在那儿呆了七天,燕大夫也自尽了,你想清楚没有?”
他抚着萧霸王的后颈,微微垂下了眼帘:“早想清楚了。我这辈子,就不该是人。”
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香。更浓的,是白玉兰的香气。他修长的睫毛上,忽然挂上了水珠:“向溪斗胆问大王一句话……”“——别多想。”萧霸王圈着他的头发,叹道:“都七年了,你不是一直看着呢吗?孤王不年轻了,已经辜负了你娘,不想再……”
“原来还是我娘!”他低头啜泣起来,手从萧霸王肩上滑了下来,冰冷。
“唉,你这个孩子……”萧霸王将叹未叹,一滞,打横抱着他站了起来。
云海不知何时漫了上来,方才还明亮的月光也有些晦涩了。忽明忽暗的月影罩在他清丽无双的脸上,恍如隔世。
他抱着他走到崖边,低头看着他微笑。向溪的呼吸急促了些,却嫣然一笑。
以前,他也曾无数次的这样笑。但那时的笑,是妖艳得近乎惨烈的。惟有这一次的笑,清醇脱俗,恍然间,是七年前的少年。
萧霸王轻轻抵着他的额头:“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是雪域的霸王,我怕……终有一天,你会、你会离开我……这样,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他竟然展颜一笑,笑得那么甘醇,那么灿烂。
七年了,第一次,他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一个满足了心愿的孩子。
“真傻。”萧霸王帮他擦去额头上的虚汗,笑了,“雪域的霸王又怎样……“”大王……”
——“别叫我大王!”他再次笑了,“以后就没有萧霸王了。——叫我东颜!”
向溪的泪珠一串串地坠下来,唇边却漾起了恬静的笑:“嗯,东、东颜……东颜!”
雪域的风,忽然咆哮着卷来,掀起萧霸王的狐裘。一柄断刃同时穿透两个人的胸口,绛色的液体染红了大片的衣衫。云海漫卷,浸没了萧霸王怀中轻如蝉蜕的人。
“……好的……以后、我再也、再也不怕……你会离开我……”
“咱们两个……都不应该是人……”
风越来越大了,大片大片的琼瑶玉屑飘飞下来。他们再次相视一笑。那一笑之间,良辰美景,断壁残垣,一齐灰飞烟灭。
2006年6月25日,高三的学长最后一次回学校。
按说要等他们都离开了,我们才能拿他们柜子里的东西。可直到中午他们也没来几个人。十二点静校,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他们的柜子。除了参考书、笔记本,大家还鬼子进村一般扫荡了小说和杂志,然后心满意足地捧着一摞书装包。
接着,大家又突然失落了。高三的走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高中生活也只剩下一年了?我们呆呆地坐在班里,听已经毕业的人咒骂、欢笑、放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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