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冷追)----羽俊臣
  发于:2009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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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说静观其变。” 冷血望了望追命看着钱冒光的眼睛。
“一二一二,我一开始还觉得排行这种东西是没什么的,这下看出好坏来了,咱这“三四”的暗语也太难听了,切,虽然“一二”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野人,和我去库房转转,我有事和你说。”追命有点紧张,其实这话想说想了好几天了。
冷血的眼神划过来。
自从进了边城的玉石阁,追命每天都会去库里看世叔从独山带回的十色玉石,眼睛就像见了宜春院的姑娘般闪啊闪,对于这个习惯,捕快们都很无奈,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三爷又开始打公物的主意了,并且似乎大家也都觉得,他百分百是能得逞的。
小捕快随即识相地闪人走开,也就三爷敢“野人野人”的叫,四爷才不会拿剑砍人……他实在不明白神侯的安排,三爷四爷挨一起就出状况,怎么还让他俩组队,神捕司的桌子椅子都是三爷跟四爷闹的时候四爷出剑劈坏的,诸葛先生也不心疼……要他说,应该让铁二爷和三爷来,四爷去陪公子,这样的组合办起案子,怕是会消停得多。他怎么就没分到另外一队呢?
空荡荡的库房里,追命转过了身,清了清嗓子。
“我呢,好歹是个师兄……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总得关心一下师弟的成长吧,你个野人这两天是怎么着了?”追命其实是有点不放心,冷血这两天的行为神态有点像进入狩猎厮杀状态的狼,周身散发出和平时不大一样的气息,出去的时候随时会离自己很近,回来了,好像就躲了,故意离他很远似的。他承认自己有时候大大咧咧,可是,关于这个野人的行为还比较熟悉,一熟悉,咳咳,就敏感了。
“那个楚钟灵,”冷血竟然出乎追命意料地发了话,“你离他远一点。”,虽然还是雷打不动双手抱臂的姿势。
“呃?因为他?”追命对这个原因非常费解。
“回去不要见他。”面无表情的男子决定说到底。
“为什么?这你也管,人家又没请你喝酒。”一听这话,一双桃花眼立即蹬圆了,“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好好理我?我说你有没有点人情世故的常识啊,进了人类社会这么长时间就不知道人需要交朋友的么?”
冷血的眼神再次划过来的时候,追命咽了一声口水,这次的目光……怎么有点不大一样……感觉这个野人有点……发火……危险……我闪。
“你隔绝人世就算了哈,别管我。”心里觉得别扭,转身想要走。
“站住。”深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落入追命的耳朵里。
我才不回头,你让我回我就回啊,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于是冷血的眼睛里的人迈开步子,想要离了院子。
肩头的布料被拽住的时候,追命有点蒙。然而到了下一秒,身子就被按在墙上了。
回过神儿的他一眨眼,对上了冷血深似湖水的眸子。
“你……你干什么?” 他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又不是第一回,这话其实说了白说,于是赶紧补上一句,“现在是大白天,你不要命啦,再说……再……再说你出关前可答应了我的。”
自以为很有理地继续望向近在咫尺越发深邃的目光,开始挣扎。旋即发现根本动不了,肩膀被扣住了,想伸腿踢冷血一脚,膝盖还没抬起来,便被对面的人一下别住了腿,怎么感觉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啊……
“我不是不想理你。”
“什……”
眼睁睁地看到冷血的嘴唇贴上来,追命的大脑还是不争气地当了机,并且又忘了闭眼睛。意识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是白天这是边城这里有任务,可是,冷血不爱说话,所有的感情,几乎都用行为传达。他这个样子……
当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自己的唇瓣上透出,身体毕竟比头脑诚实,即使有点不甘心,追命却也认了,开始深深浅浅地回应。
就这样吧,说话不算数就不算数了。反正话这种东西,说了就是用来不算的。
冷血其实早就想这么干,自己不善言语,半句话也懒得多说,也确是像追命所说的不懂人情世故。那又怎样,他能从人的眼神里嗅出亲切的或者危险的气息,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开始担心这个冒失的三师兄,这个自己想要和他活着在一起死了死一块的追命,楚钟灵还好不是敌人,然而小侯爷意图尚不明,一切又太过平静,总觉得周围飘着一种不确定的危险信号。所以他每天守着护着,不想让任何状况都逃过他的眼睛,至于不想离追命太近,完全是由于挨着他碰着他以后难以维持在这样紧张环境下的冷静心态。
吻并不是非常激烈,但是时间不短,到最后追命有点喘不过气就开始躲,“唔,你……有完没完……啊……”,还不放开,一会有人进来就热闹了,你不要脸三爷我还要皮呢。
看他憋得实在难受,身前的人松开了怀抱,把脸贴紧追命的,“你昨天自己溜出去查东西。”眼睛里是他三师兄掺杂着□又有点迷糊的眼神。
“你……你给我躲远点,大中午的,发神经……我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么,瘸子和二师兄也来了,没事的……所以……”这下明白了,他原来是在担心自己,心里一暖,脸就泛红。
“公子!有人要看玉石!”正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喊。
可救了尴尬的追命,他瞥了瞥冷血的脸,赶紧转过身,“来了!”,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库房的门。
同一个时间,边城城南翠珊楼。
这里是布匹商贩们聚首的地方,每一年,江南的绸缎,西域的薄纱,会五彩缤纷地乱了宾客们的眼睛。此时此刻,快要爬上天空正中的日头照在楼前,映出一位异域装扮的姑娘一脸的兴奋。她耶律正华爱死江南的金丝绸缎了,去年兄长买了一匹回大辽,自己立即亮了眼睛,央求着兄长来年一定得带她来边城。盼呐盼,终于到了今年的商会,她恨不得把布匹全收了。曾盘算着,几个客商的话传进大小姐的耳朵。
“你看见修家的金丝绸没?啧啧,好材质。”
“是吗,这次不知道派谁来开商会,还是大东家?”
“听说不是,是二少主,之前没见过,好像叫修毓。”
正华挑起一挑眉,修家?名震江南的织造修家?“喂,劳驾问一下。”她快步上前拦了其中一个人的脚步,“你们说的金丝绸缎哪里有卖?”
“修家呀,天字号货铺吧。”
“大师兄,”铁手递过一张信纸,“凌小骨今天没有动作。”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听罢,习惯性地用手支起了下巴,眉轻轻蹙起来,“少见。”
“我们还不知道茶庄里到底是什么,追命易装混进去查过,藏得很深,搜查的话,或许能够搜出来,暗访就困难了。凌小骨在完颜那碰了钉子,难道是要和辽人接触……”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个人正商量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你就是修毓?”耶律正华抬起头看着身前长相周正,气质稳重的年轻人。“我要订货。”
“订货的话姑娘去商库找杂役吧,说是修家的买主就可以了。”说着要和门,和大师兄话还没说完呢,铁手现在满脑子都是案子。
“哎?你怎么这么做生意,我现在就要订货,我们漆水的耶律家可是和你们有生意往来的。”
耶律?
无情随即打断想要继续辩解的铁手,“夏总管,让耶律姑娘进来吧。”
于是正华就看到了轮椅上的蓝衫少年,这人一脸的温和,正笑着看自己,恩,这才是少主人吧,还真……
和许多辽国的女子不一样,她更钟意中原的男子,就像府里原来教汉文的年轻人,长衫,浓眉,总觉得靠近了就有诗情画意。当然这些女儿心思是不能告诉大哥或是小弟的,特别是从军的兄长们,她虽是女子却深明时局。
大辽大金大宋,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疆土争夺中,只能有一个存留下来。
这个中午,似乎所有人手里的事情都进行得竟然有序。
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凌小骨,他拖着伤了的左臂,正指挥着家丁在安放茶叶。
臂膀其实还在火辣辣地疼,不过他顾不上歇着,心里面除了焦急还有庆幸,明日“货”一出手,就可以回京了。想起自己的伤来就一身的冷汗,这个人,城府太深,惹不得,行事如此谨慎,手段这般狠辣……他抖了一下,想起那昏暗的刑室来。明天说什么也得回京城,反正相爷给的任务已经快要完成了,他平生第一次不想凑热闹邀功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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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要是FH,就得虐追……
第八章——局(下)
当庭对峙的那一天是凌小骨极其郁闷的一日,可当时还能怎样,侯爷不肯收,又冒出来一个叫什么云霄的横生枝节,于是他打算先回茶庄另做计划。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伙人。当被围住的凌大少爷察觉到有危险,似乎已经太晚了,手刀劈过来,再睁开眼睛,已然是昏暗的刑室,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直直地看着他,目露凶光。
“说!来边城做什么?!”其中一个发话,腔调奇怪。
“你们干什么的!知不知道我是谁?!赶紧放了我!”少爷脾气不改,到什么场合都是这句话。
闻罢,黑衣人们互相看了一下,一个个子稍矮的,举起了一块烫红了的烙铁。
“你……你们干什么?想用私刑?!”凌小骨立即慌了,才注意到自己被□了上衣,这群人是谁啊,别是神捕司的人,“货”可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说你来边城的目的,要不我们就好好招呼你。”个子最高的开口,语气冰凉,满是警告。
“你们是神捕司的人?!知不知道用私刑是违反大宋律例的!想知法犯法啊!”
“你说不说。”
“我……我……卖茶!”
“说实话!”拿着烙铁的黑衣人走近了些。
“你们反了!信不信我去皇上那告你们!神捕司……追命呢!冷血呢!我要见他们!”凌小骨害怕了,这群人看上去并不像平时和他打交道的那群捕快,可,还有谁这么关心他的目的,但是不管是谁,横竖是……不能说。
哪知道,下一秒黑衣人就上了前,一下将烙铁贴在他的左上臂,血肉和烙铁一沾便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刑室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瞬间,地下室里回响起凌小骨撕心裂肺的喊声。
“说!不说你今天别想活。”为首的高个子抽出月牙形状的弯刀。
“我说……你别过来,”嗓子几乎喊哑了,凌小骨气喘吁吁,“我是来……和金国的使节接头的,蔡相爷让我送给金国一个人做见面礼,当是归降的诚意……”
“你和蔡相爷什么关系。”
“我和我爹为相爷工作,我爹是中原武林盟主,凌落石。”虽有不甘,他还是和盘托出,“放了我……你们到底是谁……”
几个黑衣人互相望了几眼,上前松了凌小骨的绑……
“凌公子,多有得罪,你等侯爷消息吧。”
“侯爷……侯爷?!”
其实那一天,送走了追命和楚钟灵,一回身,完颜就注意到了隐在暗处前来报告的手下。
“怎么样了,没伤得很重不能走吧。”他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
“属下有分寸,伤的不是要害,表面与正常人无异。”
“问出什么来了?”
“白衣的叫追命,身后站的佩剑少年叫冷血,两个人都是大宋神捕司诸葛神侯门下的弟子,连同无情,铁手,四人在朝中是有名的神捕。”
“哦?神捕?”完颜的嘴角挂上了笑容。
“是的,据说破了不少案,属下细细问过,白衣的追命轻功很好,冷血快剑,铁手铁拳,无情暗器,各有所长。”
“我以为大宋气数已尽不会有什么青年才俊肯为国效力了呢,原来,还个个都是人才。后来的那个云霄呢?”
“不是官府的人,凌公子说从没见过。”
“居然不是捕快……”完颜的眉毛皱起来,颔首沉思,旋即摇摇头,笑了。
“叫追命的那个原来是个什么样子,你有问么,”完颜拿起追命送的那块晶莹通透的芙蓉玉,一下攥在掌心里,轻轻挑眉望向暗处的人影。
“属下问了……只是……”黑衣人有些语塞。
“但说无妨。”
“凌公子说,他原是个……神棍模样的……市井流氓。”
一时间,完颜装饰得精致典雅的书房中传来他爽朗的大笑声,着实让暗处的身影吃了一惊,侯爷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如此笑过了,今天这是……还以为这个回答会使他迁怒于自己呢。
“可真是有意思啊,呵呵,”完颜眼中的笑意渐渐散了去,取而代之,一种令人看不透澈的情绪爬上了他年轻的脸。
完颜祈成,十六岁便随父征战,帮父亲铲除异己,稳住朝中位置。熟读兵法,骁勇善战,二十四岁已建功,只是林渊关一战以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不再领兵,身退侯爷府……
似乎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无法预计他下一步要做何事,正如现在身在暗处的这个金国侍臣,几乎是从完颜儿时就开始为他和他的父亲工作,然而到了现在,依然不敢妄加揣测大厅中央这个男子的心。
“货呢?”
“还在茶庄,是……”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一步上前,贴近完颜的耳侧。
听到这个答案,年轻的金国侯爷眼睛睁大了些,旋即眯起来。
“下去吧,再安排凌公子的行动。”
看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时间回到这个上午,追命和冷血所在的商户里一切如常。
所谓一切如常,就是还无消息,这让追命快要闷死了,好在每天还有宝石看,有漂亮衣服穿,廖解心头抑郁,再要不,就和冷血闹。
冷血的反应几乎等于零,长久长久地不说不动,双手抱臂贴墙站着,听到追命唠叨,也不答话。
“这么多上等玉石,光能看不能拿,这太考验我的人品了。”
“也不能去看胡姬跳舞……”
“也没有好酒喝……”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反应,啊?” 追命这个时候正无聊地坐在桌前,用双手撑着下巴,眼睛滴溜溜一转,坏笑爬上嘴角,使出了杀手锏开始碎碎念,“小冷啊小冷啊小冷啊小冷啊……”
冷血面无表情转过身,看样子要出房门。
就在这个时候,厅外传出差役的声音,“公子,完颜的管家来咱商栈,说侯爷请您中午过去喝酒。”
一听这个,追命“腾”地就站来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来了精神,“真不错,有酒喝,人呢?”
“庭前头候着呢。”
真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管他,反正有人来请了,总比闲在这里什么都做不成的好。
正要出门的冷血看着追命的眼睛先月牙般地弯起来,旋即又眯起,知道他肯定是坐不住了,心里盘算着,这个完颜似乎没有这般简单,那双眼睛,满是心机难以捉摸……
“三爷!四爷!”捕快小六子焦急地跑进玉石阁的大厅,喊声打断了冷血的思索,“凌,凌小骨运东西出茶庄了!!”
“什么?”追命高声叫道,“运到哪了?”
门口的少年则是眼睛眯起来,细细听着。
“方向是往南,估计是翠珊楼!”
好,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太好了,果然是运到辽人那里。“好生跟着,”追命急匆匆地跑出门口,就想往院子外面冲。
诶呀不行,猛然想起完颜那小子还在驻站等着他呢,真是添乱,怎么都XX的往一起赶,又不是赶集,“冷血啊,咱兵分两路吧。小六子,通知公子和铁二爷!快!”
说话就要转身,又突然想起什么来的似的停下,一回身拉住冷血拿剑的手的袖子,“别见谁砍谁,辽人那里情况大师兄他们还没摸清楚呢。”
冷血的目光在那张难得认真的脸上停了一会儿,点了头。
一群人旋即分成三队,两路往南,一路往西。
第九章——酒宴
“小侯爷,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邀我来喝酒?”追命笑着进门。
见追命进来,完颜眼中流露出浓厚的笑意,“还以为你忙生意,没空来呢。”
“哪敢驳您的面子啊……呵呵。”他表面上笑得好,可心里全惦记着跟踪凌小骨的冷血,野人啊野人,你可得小心点,别中了什么辽人的埋伏,但愿早点和大师兄二师兄见面,围了凌小骨,这该死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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