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爱情----江海余生
  发于:2009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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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爱情(44)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心思,不过那太久远了,久远到他认为那是年少轻狂的冲动,而老天并没有让他的冲动实现,他曾经觉得那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从出国到回国,7、8年的时光,这件夭折的事总在他心灵空虚的时候跑出来,让他大大的深深的惋惜一番。他甚至设想过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和记忆里的那个人共同生活,这一直都是他内心深处所保留的美好想象。那毕竟只是想象,生活总是最好的设计师,它把你最美好的愿望图成最难看的颜色,毫不保留的陈列在你的眼前,强制的让你无法逃避。李思越觉得自己幸运是,生活给了他另外一条实现梦想的路,尽管它残忍的堵死了他曾经期待的一条。
“刘芜……”将手移到刘芜的颈脖,轻轻的按著,这样的姿势那个位置很容易就发酸,叹息般的一声,叫的刘芜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麽表情。
刘芜把脸贴在李思越的胸膛,这种姿势是很明白的妥协,然而李思越坐起也把他扶起的时候,不难看出刘芜脸上的吃惊,他笑著摸摸扯扯刘芜的耳朵,然後在那里亲了一下。
刘芜出门的时候,也弄不清心底那丝喜悦从何而来,想到老师的那一吻,手就不自觉的抚上耳朵,微微发著烫。
那麽轻的一吻,怎麽会叫他如此雀跃?一直走到店里,刘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思考几乎没有占据他多少心思,他的脑子有点乱有点晕,摸上脸,才发觉原来脸上的热度一直没有退去。
蒋君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刘芜双手撑著桌面发呆,店里很整洁,却没什麽人,他大步走过去,用力一拍刘芜的肩膀,却看到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做了什麽坏事。
“是不是想我什麽坏事,心虚了?”刘芜赶紧摇头,站直了身体,蒋君秀抬手按著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你这麽紧张干嘛?”
“哦,没有!”刘芜赶紧否认,看蒋君秀的样子似乎不在意前几天的事了,他也就没有提,两个人默契般的避开上次的不愉快。
“还没有开张?”蒋君秀环顾店面,不等刘芜回答,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却叫刘芜顿时紧张和戒备起来。
“你和李思越老师很熟?”明明是两个很不相关的问题,然而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配上自然的表情,竟也让人觉得不是在刺探什麽,好像就是在问今天天气怎样之类的话。
“那是……那是公选课的老师……”刘芜确实有非常正当和充分的理由,却没有应有的说话气势,说到老师两字时,蒋君秀几乎要贴到他的嘴边才能听清楚。
刘芜说不得慌,也不愿说谎,蒋君秀是他认定的朋友,是带他走上生路的恩人,要说刘芜这辈子最感激的人,蒋君秀一定是排在第一,所以,只要他问,他就会说。
“哦,那你们挺熟,听说那老师从国外回来,很多学校抢著要,不过我们学校是他母校,毕竟感情不同,就选择来这里了。”蒋君秀见刘芜瞪大眼睛很惊讶,那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所以,很自然的,他就那麽打消了心底的疑虑,脸上也缓和下来,说话也带上笑意,“你不知道?不会吧,我这几天总看到你和他走一起,还以为你们很熟。”
摇头,刘芜有点懵,他知道李思越很优秀,没有想到会有那样厉害的背景,那是他想象都不可能想到的事情。

守望爱情(45)

新公司的事逐渐走上正轨,李思越本想明晚带刘芜出去吃一顿,父母那边却再也等不了,电话催了好几通,硬要他回家吃一顿饭。老人家的心思他明白,他不能正面拒绝,所以用了最无赖的一招,拖。能拖多久是多久,他以为老人家热烈的心思会给拖淡,哪晓得拖的家里越来越著急,就像今天最後的那通电话,如果不回去,大有和他断绝关系的意味。
手掌用力的扶著额头,李思越开始打算,开始估计,如果父母知道这件事,他们的承受能力会如何,算来算去,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被扫地出门。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老一辈的人对同性人这种事都无法接受,甚至只是在十多年前,同性恋还被看作是一种病。
买了一点营养品给父母,他们怪他破费,李思越笑著说自从回来就没有好好孝敬过爸妈,现在这点心意也要被嫌弃,两位老人家当场就被打趣的话弄的掩不住笑口。
“看这孩子,跟自己爸妈也来这麽一套,那在外头还不知道有多精!”李思越的妈妈回头对老伴说,满脸毫不遮掩的骄傲,“我儿子这麽棒,一般的姑娘他可看不上,你那老同学的女儿到底怎麽样?”
“你呀,看自己儿子怎麽都好,那姑娘也是好大学出来的,有自己的事业,就怕看不上你儿子咯!”老头子这麽一说,老伴当然不愿意了。
“什麽叫我儿子,难道不是你的?”
“是,是,你呀,快去准备准备,换身体面的衣服,姑娘该来了。”
李思越听妈妈嘴里唠叨这身怎麽不好,却还是走进房间去换了身衣服,她刚进去,老头子就开始跟李思越说那姑娘的情况。
“爸,我还年轻。”
“年轻?我你这年纪的时候,你算算自己多大了!古语云三十而立,你都过了三十,早该成家立业,男人不成立家庭,那叫怎麽回事?”
“爸,我公司刚刚起步……”还不待他解释,老头子就又说开了。
“那正好,那姑娘也有自己的事业,你们正好可以相互学习进步。再说,所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们都不小了,除了事业,就是成家,也该为自己想想。”
“爸,我……”
“不准再说了,那姑娘也要到了,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我送你去国外读书,不是让你学外国的那套单身不婚来气我!”
说到这份上,李思越也知道说不过去,老人家认定的事是没有办法改变。那气氛,也让李思越不好破坏,反正只是吃一顿饭,别人也不一定看的上自己,最主要是,爸妈不动气就行,自己这麽多年在外面,就没有孝敬过他们,这种情况,能和谐的过去让他们高兴就成。
吃过饭,那姑娘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种气氛,没多久就离开了,人刚走,李思越的妈妈就坐不住,直问他怎麽样。
“还行。”
“还行?你是什麽意思?不喜欢?”
李思越怕爸妈给他继续找,就摇头,说不错。
“哦,哦,你觉得不错就行,我刚出去送她,帮你约好了下周末出去吃饭。”
“妈……”
“你别忘记了,我觉得那姑娘挺好,相貌也不错,性格也温和,我看著挺配你。”
“妈,你别操心,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
当晚,父母留他在家里住,李思越怕他们唠叨,就留下了。

守望爱情(46)

父母为李思越定下的周末很快来到,虽然顾及到父母的想法,不过李思越还是决定尽快将相亲的事给解决了。上次简单的接触让他大约看出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他认为女方和他一样,对父母这种单头热的行为挺烦恼,所以他要速战速决。
相约的地方是一个挺大众化的咖啡厅,两人都有自己的事业,都不是那种扭捏沈默的人,果然不出李思越的预料,对方也不喜这样的交往方式。
“这样吧,既然我们都怕父母的唠叨,干脆偶尔接触下,不然就算现在我们断了,之後父母们的心思还是连绵不断,虽是好意,也挺心烦的。”女方考虑之後,这样建议。
李思越笑吟吟的点头,显然是赞同对方话语:“如果不是我自己的特殊原因,你确实是一位值得交往的女人。”话语里,毫不掩饰对对方的欣赏。
“谢谢,不过你也挺一厢情愿的,我完全是为了应付父母,自由的滋味我还没享受够,怎麽可能傻的扑进婚姻的坟墓。”女人喝了一口咖啡,示意waiter结账,抛给李思越一抹暧昧的笑容,潇洒的转身离开。
“不介意聊聊?”
透过玻璃望著远去的身影,李思越也准备离开,却被突然搭讪。
很好听的声音,脑海里立刻根据声音勾勒出人像,抬头去看,果然如想象般,是位俊秀的先生,但年纪显然比自己要大。被这样的男人搭讪,李思越打消要走的念头,点头看著他坐到对面。
“李思越?”
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李思越一惊,自然的防备起来,显现出客套友好的笑容。
“您是?”
“你和刘芜是什麽关系?”对方很直接,却更叫李思越吓一跳,他连刘芜都知道,难道是刘芜的亲戚?
保险起见,李思越回答是自己的学生。
对方静静的看著他,李思越接受著这种莫名的审视。
“您是刘芜的亲人?”李思越问的小心,对方点头,李思越心里有了底。
“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我没资格管,希望你好好对他,不然在这块地盘上,我还是有点能耐让你不好过。”
对方突然的威胁叫李思越有些措手不及,但问题涉及到他和刘芜的关系,他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他正色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既然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也不会装模作样的掩饰,我和他在一起,当然会对他好,也不需要不相干的人来提醒我。”
锐利的视线扫过李思越的面庞,对方冷冷道:“希望你做的就和你说的一样。”
莫名其妙的对话,突然的开始,又突然的结束,看著陌生人干脆离去的身影,李思越有点发懵,同时心底也有著微微的怒意。
回了家,家里没人,李思越倒了杯水,放下玻璃杯的时候,看到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本,随手翻开一本,靠前的页数夹著书签,浏览书上的内容,李思越不感兴趣的放下。想到自己说过要指导刘芜学习,却一只没有实践承诺,又翻了翻笔记本,刘芜的字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中规中矩,这样看来,倒挺像他的性格。
从那人的口气,不难听出他家境不错,刘芜的情况他或多或少是了解的,如果有这样关心他的亲戚,他至於混成现在这模样吗?
刘芜很晚才回来,看起来很高兴,李思越一问,原来是他老板回来了。李思越靠在沙发上,回头问他老板回来了至於这样高兴嘛!?
刘芜显然没听出话中不一样的滋味,语气是满满的雀跃:“当然高兴啊,老板回来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
李思越一笑,玩笑说:“你这孩子这麽依赖别人,以後可怎麽办,来来,我看看,你是不是像依赖你老板那样依赖我。”
刘芜被他拉了个大红脸,一下就没了声。
“对我还害羞什麽……”之後是长长的一个热吻,柔软的嘴唇,让人异常安心的气氛,李思越的手掌控制著刘芜的颈脖,将他按向自己,再没有比这更近的距离,他知道,也再没有比刘芜更让他牵动的人。
“老师……”刘芜犹豫著,李思越靠在他怀里,眼角一斜,问他什麽事。
“我爸妈叫我回去,同乡的大哥给我说事情好像听急。”
“急?会是什麽事?”
刘芜沈默,父母叫他回去他心里明镜似的,他出门打工,就是为了赚钱,回乡也无外乎钱的事。
“你手里有多少?”
刘芜期期艾艾,老板那里做事很舒服,但工资并不高,不过好在包吃抱住,他不爱花钱,所以也存了一点下来。
“两千?”李思越重复一边刘芜的话,本来想再给他加点,回去在父母面前更好看些,但他知道,刘芜虽然不声不语的,却并不想要他白给的钱。
“那早点回!”李思越抱紧刘芜,命令道。
刘芜笑,那笑里有丝丝苦涩,每次回家,哪次不是匆匆回去,又匆匆离家呢?

守望爱情(47)

刘芜没有想到回到家里等待他的居然是一场噩梦,虽然对这次回家之行并没有报太多期望,但因为那里是他的家,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有他的父母,所以不报希望心里却仍然有丝丝雀跃,那是归乡的悸动之情。他知道,至少看在钱的份上,父母是会朝他露出笑脸的,只要这麽多,他就别无他求。
他以为又是一次平平淡淡的回家,把钱交给父母,待一晚上,第二天便急匆匆的赶回城里,那个父母眼中去了就可以赚钱的地方。然而事情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这次父母连冷面都没有给他,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父母滔天的愤怒,是父亲打向他的粗木棍。
刘芜很震惊,他再如何设想这一刻,也不会想到父母会如此对他,没有丝毫防备的他,硬生生挨了老父一棒子,很痛,左边的手臂似乎都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一瞬间就使不上力气。懵了的刘芜反映过来,堪堪闪过老父的下一棒,不然这手臂一定废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镜看著老父,在父亲手里的凶器举起的那一刻,他求救般的看向妈妈,那里却是没有温度的冷漠和厌恶的目光。全身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他不明白他做了什麽事情居然会让妈妈这样看他,那绝对不是一个母亲看儿子的眼神。
“你个不要脸的臭东西,老子怎麽会生出你这样下贱下流的坯子,老子让你去城里好好赚钱,你给老子干了什麽,你把自己的脸放在哪里??!不要脸的贱货,老子当初就不该要你这个东西,要不是……要不是……”刘芜的老父举著棍子边追边骂,家里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刘芜的就在不大的堂厅里躲来躲去,不免还是会挨上一下。
“还敢给老子躲,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是个东西!”刘芜的父亲已经气的口不择言,这一棒子打的狠,刘芜的背部发出沈闷的撞击声。刘芜被这一下打失了脚,朝前踉跄,眼看是躲不过接下来这一棒,只好哭著喊“妈,救命”。
被打呛了气的刘芜憋红著脸趴在地上咳了起来,他父亲手里的那看似重重的一棒子终究没有无情的打下来,也许是觉得打够了打累了,他也在重重的喘著气。
门口有敲门的声音,隔壁的嫂子过来问出了什麽事,隔著门板好心的劝架,说儿子大了不要打,有事好好谈,不要伤了和气……
“没事,大嫂子,你忙不去吧。”刘芜的母亲出了省,门口的人还在劝著,听屋里的人也没了动静,外面看似乎平息下来,过了一会就回去了。
刘芜全身疼,比起这些,他内心的愤怒和刺痛却更盛,在短暂的停止後,刘芜开始委屈,心脏酸到发颤,一只手臂没了知觉,回家前的那一点点雀跃让他觉得可笑可悲。
他为什麽要回来自取其辱?
他不明白不甘心,长期以来在父母面前的低姿态让他无法反抗他们,他只有忍住快要涌出的泪水,红著一双眼睛质问父母为什麽?
为什麽!!家里只有他最想著这里,他赚钱不敢花,全部都留下来,只希望父母看在他能给家里送钱的份上对他好一点,他再没有更多的要求,他从小到大只有那麽一点点期望啊,为什麽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能得到呢?
“你还敢问!”刘芜的老父气的要跳脚,实在没有什麽发泄,就把打过刘芜的木棒重重的丢在地上,一巴掌扇过去,憋著声音指著刘芜一字一字。
“你不要脸老子还要,你在外面干过什麽事情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的美!老子让你出去,是要你靠这双手赚钱,不是要你用这身肉去卖钱!”
刘芜瞪大眼睛,他一瞬间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他震惊於父母怎麽会知道这事?
他的脑袋里突然混乱,他终於知道他们为什麽会如此生气,在农村,同性恋是罪,是恶心的事情,是天理不容无耻下贱的一类人。
他的沈默更加助长了老父的怒气,他的话很难听,见刘芜没有反映,他更是接连甩了几个巴掌,这还不够出气,又踢了几脚。
“你给我在家里待著,不准出去,干那麽恶心的事,你给老子就算死也死在这里,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刘芜不知道父亲的手臂居然这样有力,把他硬拖进了房间,他听到落锁的声音,也听到绝望的声音。
他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全身都痛,他只有趴在冰冷的地上,幸好还是秋天还很燥热,地上的温度正好给他降温,身上疼的火辣辣。
他睡了一会,不久就醒了,他听到屋外有动静,是父母的声音,脑袋木然的空白了几分锺,他继续安安静静的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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