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离僵硬的身体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三个月来第一次扭过头来看夜子尘的脸。“你要做什么？”嘶哑的声音从那干燥到撕裂的嘴唇说出，夜子尘看得心疼.
“我要去杀了他，伤害你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夜子尘说完站起来，想去厨房开一罐啤酒，同时也是为了逃离殇离的身边，殇离憔悴的模样他看了有种心脏都为之撕裂的痛苦，冰冷而又刺激性的酒精正好用来清醒大脑。
“你要杀卡斯特！”殇离紧抓住夜子尘的衣角，惯性之下，他从床上跌落，狠狠的摔在地上。
“离！没事吧！”夜子尘吓了一跳，紧张的去扶殇离，却被他抓紧了手腕。
“离……”夜子尘吃痛。
“我不准你杀他！”殇离几乎用尽全力的喊，抬起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子尘……”
“离……”夜子尘低下头去不看他，这样才能狠心说出伤他心的话。“对不起，我做不到。”
“子尘……求你，别杀卡斯特！求你！”颤抖着，殇离哭成了泪人。
“……”好想用力抱紧他。夜子尘心想。绕过他苍白的身体，双手拥住他颤抖的身躯。打开他脆弱的防线，温暖他颤抖的心和灵魂。“离……”缓缓的，夜子尘抬手.“我做不到。”
指尖才触及，夜子尘不甘心的收回了手。“不仅仅是因为他伤害了你。”
“是我伤害了他，所以……”殇离辩解。
“这是你父亲的命令。”夜子尘狠心的用这个理由来说服他，“你不是说只要是父亲的命令，什么你都执行吗？”
”父亲的命令……“殇离喃喃的念，“是的，父亲就是我的全部，他说的所有话我都要听的。”
这样就好了，我可以杀了卡斯特，还给你自由。
夜子尘想。
“只有这次，我不能接受父亲的命令。”殇离靠在床边轻轻的说。“我不让他死。”
“因为你爱上他了！是不是！”忍无可忍的咆哮，夜子尘发现自己只能这么无力，用吼声来发泄痛苦。
殇离什么也不说。
“你好傻，离。”夜子尘重重一拳打在玻璃的茶几上，玻璃扎进他的手，也散落了满地。
“……尘”“你好傻，离！”夜子尘鲜血直流的手再也忍不住的抱紧了殇离，“卡斯特他不爱你的，才3个月，他就找上了别人，据说他现在和陈氏的二子陈新华走的很近，你还关心他做什么！那种人死了算了！”
“那是我的债。”哭到无力，殇离撕裂了心。
“子尘……答应我，不要杀卡斯特。”脸上冰冷的泪痕随着殇离吻着夜子尘的脸，"……我答应你。”
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
夜子尘在心里说。
卡斯特始终要死，谁都无法阻止.
第五章
夜子尘简易的包扎了一下受伤的手，回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殇离.
“离……”他走过去，小心呼唤心爱的人的名字，他很害怕
，害怕殇离又回到之前的颓废模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那是地狱.
“什么事？”殇离回头。
“没什么……”
夜子尘小心翼翼的，好象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孩一样。
“天冷了，注意保暖。”脱下外衣，夜子尘把外衣披在殇离的
身上，手碰到的，是仿佛一碰就会碎的虚弱身体，瘦的惊人。“
离……”他心脏微微抽痛，“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你3个月
没有好好吃东西了，饿了吧。”
“我不饿.”殇离似乎在想着什么，视线始终看着窗外，金绿色
的双眸染上夜空的颜色，有些深邃，和之前黯淡的有些相似。夜
子尘细细的看，繁星的光彩些许映在那眼中，已不似之前那般死
气沉沉。
夜子尘微笑。
人呀，总是要靠什么支撑，才能够坚持活下去的。只愿我变做
你的依靠，陪你直到永恒。
“那怎么可以呢。”轻轻从后面环着殇离的脖子，“我们可爱
的小离必须吃东西才能长的高，长的快哦。”哄小孩一般。
“我又不是小孩子。”殇离笑了笑，抓住夜子尘的手臂，直到
他手臂的热度太阳般温暖了自己的心。“去哪里呢？你做主吧。
”
“你最喜欢的日本料理，附近新开了一家店，手艺可是一流.”
新开张的日本料理店.
店里来了2个引人注目的人，个子高的那个拥有着很眩目的暗紫
色长发，俊美的脸，银色的眼眸闪着贵族的骄傲和自信。穿着看
似普通，其实都是法国精品店的名家所制，无论哪件去拍卖，都
有上万的价值.。
那是菲尔亚特家的大少爷，卡斯特。
在他旁边的是陈家的二子，陈新华。墨色的碎发柔顺的披在额
边，勾勒出完美的脸部轮廓，迷人的单凤眼，配上娇艳的红唇，
有些阴柔气息。
这站在一起仿佛一幅画的二人，早已上了香港最有魅力男人榜，
另有八卦炒做说两人有染，每次被问到，卡斯特脾气坏，狗仔队
自是不敢问，而陈新华总是笑着否认，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可
说的，见他们一起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这料理店装修的如何？”陈新华问，同时准确的挡开卡斯
特不轨的手。
“为什么呀！”卡斯特抗议，“我那么喜欢你，你什么时候才
肯让我碰？”
“时机还没有成熟。”陈新华说，脚步没有停的带卡斯特参观
。
“什么时机的，你说了几百遍了！”蛮横的从后面抱住陈新华
的肩膀，卡斯特的表情像个要不到糖耍赖的小孩。“我想抱你。
”顺势旁若无人的在陈新华脖颈香了一口。
“我说不的话，相信你也不会勉强我的。”陈新华笑了笑。卡
斯特不会勉强人，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唉……真是被你打败了。”放了手，卡斯特从旁边的装饰
中取出一朵玫瑰，学着电影中求婚的镜头。“什么时候你才愿意
投入我的怀抱呢？我的美人？”
轻笑，陈新华接过花，转而插进卡斯特的头发中，“等你放下
了心里的那个人吧。”
卡斯特的表情僵了一下。
“我心里的那个人，放不下呀……”他无辜的说，拿下头上的玫
瑰,“那个人，就是你呀。新华。你叫我怎么放下。”
“满嘴的甜言蜜语，也不知道有多少纯情的人被你所骗。”拨
了拨头发，陈新华贴近卡斯特的耳边说，“我说的是殇离，你心
里始终放不下他的。”
“哪有。”卡斯特的笑依然灿烂，手里的玫瑰却瞬间被捏成了
碎片，散落了一地。
“找个地方我们谈谈，也请你尝尝我们大师傅的手艺。”陈新
华做了个请的动作，同时打开了一间和室的门。
“恩，我正好饿了。”
世间有着无数的巧合，或许心想着的人就在隔壁，只是自己不
知道，以为相隔遥远。
人和人之间也是如此，明明靠的很近，却不敢敞开自己的内心，
拉远了距离。
人世间的事最痛苦莫过于此，彼此相爱而又互相伤害。
位于卡斯特他们隔壁的房间，夜子尘细心的照顾着殇离。
“……子尘。”殇离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筷子夹了第三块用不知什么中药材煮的鱼放进殇
离碗中，夜子尘问。
推开碗，殇离别过头。“我不喜欢吃鱼，而且那药味道好重！
”
沉默。
“喂！离！”夜子尘突然声音紧张的喊。
“怎么了！”惊讶的转过头来，殇离焦急的问。一块鱼肉很准
确的塞进了他的嘴里，背后是筷子和夜子尘的笑脸。
“你……”无奈的咽下，嫩滑的口感和恰到好处的调料，味
道确实不错，只是中药味有些刺鼻.
“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你这么虚弱，要多吃点。”又夹起一
块,"来，我喂你，啊……”夜子尘像在喂小孩，自己也张着嘴，殇
离看准了机会用勺子捞起精巧盛具中的中药，送进了夜子尘的口
中.
“呜……”看着夜子尘苦的痛苦的表情，殇离贼笑。“不要一
直就我吃，你也尝尝看……”
夜子尘狠狠的灌下一杯酒，才能开口说话，第一句当然是“好
苦”。惹的殇离哈哈直笑。
看到殇离久违的笑容，夜子尘总算松了口气。这还是以前的殇
离，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打不倒的殇离。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笑了
。
“现在这样真的太好了，离……”又喝下一杯酒，夜子尘好
象有些 醉了，脸色微微泛红，“你也不再想着卡斯特了吧。”
“我和他已经过去了。”
隔壁也在说着相似的话。
“卡，你和殇离……”
“我和他已经过去了。”
“或许从来都没有开始过。”
“一开始……”
“他只是我的猎物。”
“我只是他的猎物。”
“我用学生的身份接近他，为的是能够不被怀疑的得到杀他的
机会。可看到他的那眼，我开始希望我从来都不是来杀他的人。
”
“看到他的那眼，就有种感觉，我们今后会纠缠在一起。”
“和他的那一晚，我不断说服自己，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不是
真的爱上他。”
“和他的那一晚，我不断的想，如果他不是来杀我的人，我一
定会爱上他的。”
“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做纯粹的肉体交易。”
“他那么说的，他是那么喜欢折磨我，我却还是喜欢他。”
“我那么说的，可那不是真心话，我是喜欢他的。”
“可这份喜欢叫我怎么说出口？”
“我是去杀他的。”
“他是来杀我的。”
“手枪指着额头的那刻……”
“我感觉心都在颤抖，我想从他嘴里听到哪怕半句，怕我伤心
的话，我大概就能放弃一切爱上他了。”
“我感觉我的心在颤抖。他说的，“你不怕有人伤心”的话，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他说出他会伤心，那我也许就能忘记一切爱
上他了。”
只恨，谁也不愿吐露真心.
“他快死的时候……”
“我快死的时候……”
“我难过的仿佛死的是自己，真的是爱上他了。”
“他那么在乎我，我差点以为他爱上我了。“
“可是……”
“我的爱只会连累他，让他感到痛苦。那时我想，杀了他才是
解脱，随后我也会去陪他。”
“他的样子那么痛苦，我觉得死掉应该就可以了，这样大家都
不会痛苦。”
有的时候痛苦是假装的。
“啊啊，抱歉，是我们搞错了，你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哦……就是
说，我白白献身了，就当是游戏吧！”
“我那么说，心里却难过的撕裂了般，真的。他不曾爱我，也
不是我的猎物，要他背负起我沉重的爱，我还是选择放弃。”
“他那么说，我的心难过的撕裂了般，真的。原来他不曾爱我
，在他眼里，我只是个难对付的猎物，所以他牺牲了色相，除此
以外，我什么都不是，也没有什么爱与不爱的。”
有的时候，痛苦是真的，只是人用自己的心模糊了测量的准则
。
“本来那时候就该结束的，没有爱，也没有恨，连曾经都风化
了。”
“可是……”
“我杀了那个人。”
“他杀了梓宇。”
“因为卡斯特对他实在太好，像对爱人般……我却什么都不
是，只是玩具，床伴，宠物。或许连那也算不上。他对他温柔的
我快要疯掉，我嫉妒，才杀了他。”
“他之前装的真像。我到了那时才知道，殇离他很有演技呢，
看起来那么惹人怜爱，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我看错他
了。”
“好累。”
“那谁来结束我的生命呢？我也好累……”死掉就好了。
“真累啊～怎么还没死掉，命还真长。”死掉就好了。
“陪他一起，即使他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殇离，我恨你。让我失去一切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即使
是你。”
“我们之间，只有债.你知道吗？”殇离轻推夜子尘，夜子尘看
起来已经醉了，一动不动。“我说了那么多，说爱他，其实都一
样吧。我心里的两个人，父亲和他。对父亲是难以报答的养育之
恩，对他是无法说出的爱。”
“不一样的。”夜子尘没动，声音却是绝对的冷静，“在你心
里，现在卡斯特才是最重。”
“现在你听懂了吧，新华。”隔壁的卡斯特狠狠的灌下一杯清
酒，“我们之间只有债。”
陈新华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呵呵。”卡斯特苦笑，“其实都一样的吧，我心里的两个人
，梓宇和他，一个是无法挽回失去的朋友，一个是爱后深刻的恨
。”
“不一样的。”笑容后的话含义深刻，“在你心里，现在殇离
才是最重.”
内心真正的想法，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吃饱了吗？离.”夜子尘满意的看着殇离把所有的东西都吃消
灭，还不忘问一句。
“你当我是什么？猪么！”艰难的咽下最后的食物，“我不过
是三个月没好好吃！”抓过杯子狠狠的灌下茶水，殇离似乎呛到
了，脸色涨红。“咳咳……”
“看你，喝的那么急做什么，没人跟你抢的。”宠溺的拍着殇
离的背，夜子尘轻笑.
“都是你！让我吃那么多！我撑死怎么办！”
看起来一切都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夜子尘心想，脸上的笑容灿
烂。
“快去结帐！我累了，要回家睡觉！”殇离蛮横的把夜子尘推
出门，脸色泛红的喊，随即关上了门。
这一切在夜子尘看来，和以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一样，殇离还
是那样，因为一点小事吵闹，孩子般闹着别扭，心里压着的那块
大石顿时放下，轻松了很多。他不由的笑了。
屋里的殇离却完全是另一种样子，关上门，他立刻收起了刚才
，板着脸，慌乱的从夜子尘的西装内袋摸出他的手机.那是袭月
内部互通消息的手机，殇离现在就希望可以从中找到袭月预计杀
卡斯特的时间和地点。
父亲不会只派夜子尘一个人去杀卡斯特的，殇离很清楚这点。
所以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夜子尘放松下来，即使欺骗他。
“新华，今天就别回去了。”优雅的穿上外衣，卡斯特斜靠在
日本风情的装饰壁画上，看着门边的陈新华，“我饭店开了房间
，今晚陪我吧。”
似乎没看到他一般，陈新华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如果你想住下，那就一个人住吧。”他拉上门，在关上的空
隙间回眸一笑。俗话说，回眸一笑百媚生，用来形容他，却还略
显不够，不似女性的妖娆，仿佛中性的天使，圣洁中带着小小的
狡黠，让人移不开视线。
“喂！别就这样走了呀。”卡斯特无奈的追出去。真是的。他
不停的在心里抱怨。怎么有人的性格比我还差。
“新华！”追上他，卡斯特立刻揽住了他的手臂。
陈新华也不说什么，任他揽着手臂，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过复古
日式灯笼昏黄光线照射的走廊。
相伴走过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躲在角落里的犀利视线。
夜子尘付完帐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卡斯特。
现在杀了他？
心里的确有这个冲动，但殇离在这里，自己答应了他不杀卡斯
特的。唯有暂时先放弃这个念头。
“那我送你回去。”卡斯特走过的瞬间，夜子尘往里缩了缩，直
到他们走过。
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夜子尘松了口气，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小丑似乎都喜欢黑暗呢。”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夜子尘瞬
间全身僵硬。卡斯特居然发现了，恐怕在一开始就发现了吧。真
是可怕的男人。
夜子尘这么想的同时，枪瞬间从袖中暗藏的地方滑到手心，回首
顶住了卡斯特的眉心。却再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卡斯特的动作也不慢，不知从哪出来的匕首，准确的抵在了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