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让我难受。我讨厌你们所有人,你不是也讨厌我吗?”我的声音有著一丝神经质般的疯狂,“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一无是处,甚至都算不上一个中国人。你觉得我贱,一个男人却自己送上床。你一定知道罗杰斯是怎样对我的吧?可惜你在我这里什麽也得到不了。我的能力消失了……其实我恨死我的能力了,如果他只会让我倒霉的话。你说,我做错了什麽,为什麽不能平静的生活?啊!我什麽都做不了,我根本不想遇到这些事,但是你们就这样决定了我的命运,有没有谁问过我愿不愿意?没有人!我恨死你们了!”
我看著他,原来有些话一旦说出来,爆发的情感是如此的激烈。
一直一直的压抑,但是终究有决堤的一天……
“让我走会损失什麽吗?为什麽不放我走!”我的声音此刻是如此的尖锐,“你们就是这样强迫别人的吗?老子不陪你们玩了!反正现在什麽都没有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邪气大发,流氓无赖之相尽皆表露出来。
猛地推开他,我忍无可忍的抡著拳头就冲了上去。这时我只想揍他一顿!而且为什麽我这样的愤怒和激动,他却可以如此平静,只用这样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我要揍到他哭爹喊娘!
我揪著他的衣领,他居然也不反抗,直到我的拳头落到他的脸上,我才愣住了。
他为什麽不躲?!
我的拳头依然没什麽力气,但是也绝对不会轻。为什麽他还能这样平静的看著我,他难道不愤怒吗?被一个我这样的人打了……我根本,没想过真的能成功……
忽然,我有些泄气,他恐怕是连这都不愿和我计较吧。因为他可以掌握别人的生死,我却只能这样的发泄,这难道是怜悯?
松开手,我半垂著眼睛,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懒懒道:“既然你不生气,那麽可不可以离开一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知道,你让我很不好受。”
“是什麽会让你这样想。”亚历克斯却似乎仍不泄气,追根究底,“是什麽会让你这样想,难道你不可以将我们当作夥伴?”
我嘲讽的抬眼看他,这句话让我觉得如此可笑:“你们原来是将我当做夥伴吗?随便的掳来,限制人身自由,配合你们做实验。然後还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一定有吧?你们会将我当作夥伴吗?你难道,没有想过杀掉我吗?如果我不是如此弱小的话。我有资格做你们的夥伴麽?”
他沈默了半晌,忽然道:“你说的对,是罗杰斯告诉你的吧。一开始,我确实是想杀掉你。可是没有,到现在,已经不会了。”
“原来你还很仁慈。”我语带讥讽。
亚历克斯摇了摇头,道:“就算我如今收敛了很多暴躁的性子,但是我依然不觉得自己仁慈。那麽你呢,你就没有想过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变强的机会,只有我们才可以帮你。而如果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话,那麽就算我们愿意帮你也没有用。”
“我不想看到你们。”我冷冷道。
亚历克斯一声苦笑,“那麽,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对不起。还有艾薇儿的事,对不起。”
我浑身一震,他为什麽要这麽说,这也是怜悯吗?
不过……“希望你说话算话。”我道,却再笑不出来。
“是的,还有,我叫叶非,是非的非。”他静静的看著我,“这次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吗?”
“我……”舌头在嘴里打了一个结,忽然觉得眼圈一酸,那个名字我练了好多次,因为我不想再被嘲笑,可是事到如今,依旧很难出口。
“我叫萧念。”我缓缓道,好像终於放下了什麽。
将头埋在膝盖中,我会得到自由的,我会得到承认的。我会继续努力的……可是,真的当什麽被实现的时候,为什麽并不觉得开心呢。
是因为,我仍旧没有承认自己吧……我恨这样的自己。自卑的自己……
这种生活,终於可以摆脱了麽。离开了这麽久,都不知道家里怎麽样了,不知道尼克怎麽样了,不知道露西和莉莉怎麽样了……
“小念。”亚历克斯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有,叶妃是我姐姐,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这绝对不是威胁,我其实是为你好。”
我微微扯开嘴角,但是觉得自己不能畅快的笑出来。他难道在说冷笑话……
亚历克斯的表情有些讪讪,“那麽,我走了,好好休息,如果觉得冷不要缩成一团,可以多要一床被子。那麽……”
一个温暖的触感落在额头上,他笑道:“晚安。”
……
我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保持著固定的姿势,直到他离开许久。
直到此刻,依然不敢相信,渴望已久的目的这样轻易的就达到了,甚至在今夜之前,我都没有如此奢望过。
如果这不是梦,那麽再见了,亚历克斯,雷蒙德,雪姬,……甚至还有罗杰斯。
再也不用看到你们,这样,我的生活又可以回归平常了。这次,我会努力著去尝试一些别的事情。如果有可能,我会离开美国,去遥远的东方看一看。
在那里,应该更适合我吧……
是的,我应当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就算很难,至少也有著希望。这样就不会绝望……
然後,就当在这里的日子,是黄粱一梦吧……
胜负难料24 回归之途,重遇
我孑然一身的站在洛杉矶的大街上。看著往来的车流,摸了摸囊中羞涩的口袋,有些後悔没让他们送我了。
我想起了早上,亚历克斯笑著说,如果有困难可以去找他,但是他却没有给我留联系方式。雷蒙德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从此少了一个实验品,他还没研究清楚我到底是怎麽失去能力的呢。倒是雪姬,哭的稀里哗啦,真是感性的女人,浪费了她那成熟性感的外表……
赌气般的在垃圾桶上踹了一脚,还好我记得回家的路。
转了几次车,终於到了红灯区的边缘,居然也会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真是难得。
天色此时已经很晚了,这里一如往前,灯红酒绿,不因任何人的来到和离去而改变。我有些好笑的看了看自己,又一个小人物回来了。
有些感慨的转了两圈,总觉得有什麽不对劲,哦,对了!好像没有人看到我就绕开了,低头看自己,从那里带出来的一身中规中矩的打扮,就像一个学生。
学生,真是一个遥远的词汇。
不过,这身打扮也该换换了,否则我怎麽讨生活。
我绕到居住的胡同的时候,觉得自己走的越来越慢。不希望,看到什麽不想看到的东西,那个我租的房子,大约已经被人收回了吧。
说起来已经无家可归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我抬头看去,忽然顿住了脚步,那里的灯亮著。
我都离开了这麽久,怎麽灯还亮著?所以,那里住著的是我不认识的人吧……我有些沮丧,那麽是不是该换一个地方去生存呢,这里有什麽好留恋的?其实,不回来有一些不甘心而已,总想著有一个结果,不见黄河不死心,不到悬崖不回头。
前面传来喧闹声,我本该回去的,却还是禁不住往前走。直到门前,我才愣了一下,准备离开。
我有些烦恼,今晚难道要露宿街头了?
门忽然开了,出来了一个花花绿绿的脑袋,声音粗鲁:“哪个不长眼的堵在老子的门口!小白脸滚远点。”
这声音怎麽这麽熟悉?我有些疑惑。
一看,居然是尼克,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和以前一模一样,典型的小混混,神色凶恶,当然,以前他是没有敢这样对我说话的。此刻他见我看他,更有些不耐烦,恶狠狠的,“还不滚,找揍呢。”
“你想揍我?”我好笑的看著他,他从来就没有打赢过我。
“当然!等──等等!”尼克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你是老大!?”
我点了点头,他终於认出来了。
在长达三十秒的默默对望之後,尼克猛地回头,对著屋内大吼一声:“兄弟们出来恭迎老大!”
然後转过头,脸上已然全是谄媚的表情,可谓变脸迅速:“老大,快请!快请!您变化真是大,小的都快认不出来了,难不成是出去发达了?这可真不够意思,我们可是担心你很久了,都报警了,结果被条子狠狠的揍了一顿,说咱这样的人死的越多越好,他妈的,难道我们就不是人了?至少没有杀人放火吧?他们也就敢在我们面前嚣张,真要来了个厉害的人,点头哈腰和哈巴狗似的……”
唔,我以前怎麽没有觉得他是这麽聒噪的人呢?
进得屋内,围在一起坐了一圈的人,有以前认识的,也有少数的新面孔,正好奇的看著我。只有好奇,没有别的……
对了,我以前不但没有发现尼克的聒噪,也没有发现这里的真诚。在这里,没有谁高人一等,我们都在讨生活,或者想要追求更加颓废的东西。
这里有明目张胆的挑衅,却没有冷冰冰的漠视和鄙弃。
“嗨,我回来了。”我笑道,这也许算是今天最大的惊喜了。
尼克还在我的耳边滔滔不绝,似乎要将几个月的话全部都说完。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占了我的房子。”
聒噪的家夥立马顿住,哭丧著看著我:“兄弟们凑钱帮你租的呢,说说不定哪天你就回来了。当然,这点钱也不容易,是咱帮派的集资资金,房子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就干脆成了活动基地……”
说到最後,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
我默不作声,淡淡的看著他。
尼克後退两步,在寻找逃生的位置。
直到他快退到门口,我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捂著肚子弯著腰。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本来见我发难有些不满的面孔也都全是笑意。尼克终於发觉自己被耍了,讪讪的站在那里。
左右看了看,又想贴过来,我在他终於要靠近到三步的时候,喝道:“什麽帮派?我记得以前没有吧,从实招来。”
尼克已然知道我没有生气,笑嘻嘻的靠了过来:“我这是学习大公司的做法,要想发展,就得帮有帮规,家有家法。我是代帮主,老大你回来了当然是你的了。”
此话一出,终於有人不满意了,一个我不熟悉的面孔,但是隐约以前应该见过。
“他回来了我们十分欢迎,但是这帮主之位,还是尼克你做比较好。”那人神色颇为不满,“重新熟悉不是也需要时间吗?按照你之前的话说,要想做的有规矩,这种荒唐的决定还是不要有的好。”
此话一出,顿时气氛有些凝固。
我微笑著看著他,还以为这里就完美了呢,不过这样才是真正的生活,比起刚才的感动,更有真实感了。
事实上,我真怕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我最近经常做梦,都快分不清什麽是梦境什麽是现实了……
尼克脸色一冷,道:“这个是一开始就决定的,你们也都了解。现在才来说这些,是什麽意思?”
那人顿时有些恼怒,向旁边的人寻求帮助,有些人不满了,但是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很多人明显在摇摆,但是又顾忌著我,这样的多是些老人。
我看了看,明白已经差不多了,不要让事情不可收拾,这点是必要的。我离开了几个月,总该付出些代价。
“尼克。”我拉住了他,“你现在做的很好,不要因为我打乱这些,你其实更适合做一个好帮主。”
可是,他显得有些焦急,但又不知道说些什麽……
“你是我的兄弟。”我搂著他的肩膀,大笑一声,然後看向那些面色不满的人。神色冰冷:“我的回来如果让你们不高兴了,那是我的错,但是内杠,是绝对不允许的。尼克,你说对不对?”所有人顿时震住了,诺诺的不知道说什麽。
“对!”尼克大声回答,还有些走神,大概还沈浸在你是我的兄弟这句话里。
我好笑了看了看他,再转过头看著那些人,笑道:“那麽继续,我可以加入吗?”
“当,当然。”有人率先开口了,看来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於是气氛再次融洽起来,尼克其实是个没什麽心眼的家夥,这些人捧他做老大,恐怕也是觉得他够义气,又可以做出头鸟。不过既然我回来了,我就会罩他。
一群小混混在一起聚会,当然别想指望有多高雅了。
我们脏话连篇的干掉了几箱啤酒,还有无数的肉食,个个酒足饭饱。小爷我一向是千杯不醉,很干到了几个人,又赢得了几个崇拜的目光。
最後一个离开的是尼克,这家夥恋恋不舍,在我答应明天好好给他讲讲我的传奇经历,他才回去休息了。
看著一地狼藉,我疲倦的缩在沙发上。
是从什麽时候养成这样的习惯的?从那里回来之後吧……我习惯用这样保护的姿势,让我觉得安心。
我微微笑著,明天,该怎麽和他说呢?一定要编一个足够光彩的才行。否则我的光辉形象说不得就要毁於一旦了。
灯光一明一暗,看来是线路有些问题了。本来不想关灯的,看来还是熄灯再睡吧……
但是还没等我起来,门忽然自己开了,门锁的位置融成了一个洞。铁块‘啪’的掉在地上,让人心惊。说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那个进来的人更让我绝望。
难道,一天时间都不能给我吗?我微微抬头,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冷静……
在面对他的时候……
原来,有些事真的只能幻想,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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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还有两章就完结了哦……撒花……>_<
胜负难料25 生死之间,抉择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罗杰斯咧嘴一笑,悠闲的走到我的对面坐下,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啧啧道:“原来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真的挺适合你的。”
我当作没有听到他的话,摇了摇手中的酒瓶,又换了几个,全是空的。有些遗憾的抓著酒瓶,我笑道:“我就在想,要想全身而退大概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梦醒的这麽快。”
“你想要什麽?”我嘲讽的看著他,实则害怕的要死,我的胃几乎在痉挛。他带给我的恐惧,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只有真的又看到他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一点。
“我为什麽可以回来,难道你不知道麽?”定定的看著他,我笑了,“你都可以找到这里了……”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我就说,为什麽亚历克斯可以轻易的放我回来。反正我是要被放弃的,一个没有用处的人,放出来却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我这样的诱饵,味道一定不好,偏偏还有鱼儿吃……
不得不承认我的想法有些阴暗,但是我凭什麽相信他。
“真可惜,我还真不知道。”罗杰斯无所谓的笑笑,“但是,我很喜欢这个结果。”
我冷冷的看著他,猛地将手中的酒瓶砸碎,用锋利的一头对准他。“那麽你去死吧!”
玻璃的碎片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著黯淡的光芒,我曾想过很多次,如果再面对他,我一定不会妥协。
因为他再没有可以用来威胁我的地方……
没有人比我更一无所有!
罗杰斯冷冷一笑,讥讽的看著我,侧身躲过了我的攻击。我扭转方向,但是还是慢了一步,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腰部撞在沙发的一角。我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挺痛的。
不过这个结果,真的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让我想想,是什麽让你变得如此不理智的。”罗杰斯微蓝的眼眸闪烁著冷虐的光芒,我见过很多次了……
手腕一回,锋利的那端对准自己的咽喉,我灿然一笑:“我再也不会怕你了。”
他一定不知道,这其实是给自己准备的。到如今,所有的恐惧都不复存在,因为我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能找到我的地方……我得意的看著他。
我一定要问父亲,他为什麽不喜欢我。我还要找到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为什麽要生下我,如果不能担负责任,就不要让我来到世上好了……
他眼眸一闪,冷笑道:“我以前不觉得你是如此愚蠢的。”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去你的身边,你逼死过的人还少麽?今天就又要多一个而已。”
“你会死吗?”他嗤笑一声看著我。
我只是无所谓的看著他,然後,他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