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之罪
作者：君离尘

混沌边境

一，
天地初成，清灵升天，混浊为地，互不相容。天魔人三界交界处是一片混沌之地，滋养著万千魔物妖邪。
是夜！苍穹暗红，混沌边境的天空常年这种景象，给人一种萧瑟不详之感。这里常年污秽从生，魔物肆越，镇守这里的天神是整个天界最骁勇善战的。
“月曦大神，东边的那些都解决了。”几匹盔甲护身的天马上是骁勇善战的天界战士。停在别几匹同样神骏的天界战马前，微微颔首对面前英挺俊美佼佼如月的太古神族，他们最是敬爱的天界战神月曦道。
“这次的魔物似乎有些不一样。”
“我知道。”他们身上都有通天教主的气息。月曦沈吟半响。“回去吧！”
“是。”众天神整装返回南面的行宫，混沌边境的东面与南面是天界的辖地。
“月曦大神！”行宫的侍女上前接过天马，为月曦及诸位将军吸去一身尘埃。
“嗯！月澜在哪？”
“月澜天神还没回来？”
“没回来？雷将军。你不是和月澜天神一起出去的吗！”白将军看向已经在行宫里的雷将军，奇道。
“是的。临走时又发现几只小妖，月澜天神让我和冷将军先回，自己追去了。”
“在哪？”月曦心中偶然升起一股不详感。
“在西南边，靠近迷禁森林。”
月曦调转马头，转眼消失。“大神，我和你一块去。”风将军急急赶上。
“风，还是那麽在意大神。”夜将军幽幽的喟叹。
月曦与风转眼就到了迷禁森林，四处寻後，均没有月澜的身影。
“难道进迷禁森林了？”
“我们进去。”
啊！风微微一楞，跟著月曦进了去。
迷禁森林里寂静诡异，到处是变异妖豔的树木，雾气弥漫的滚热沼泽，处处陷阱。二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著。月曦不禁忆起那日月澜的愤怒。
“凭什麽！他们凭什麽！讲什麽阴阳调和，男女结合才是正道。我看他们根本是居心叵测，针对我们月族。明知我月族要和男的孕育後代，神力才能全部传承下去。与女的结合，只会代代衰败。他们安的什麽心。不过是被封的神而已，居然还要龙族，选性别分男女，龙族自古就是中性的。从前伏羲大神在时，才轮不到他们罗嗦。那些阴谋家。他们到底想怎样！？”
“月澜，别再发脾气了。他们也只是自卑。”
“难道我们就该为他们的自卑付出代价吗！而且我看他们分明是自卑得自高，自大，狂妄。”
“月澜。”月曦抱住月澜轻抚，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哥，讨厌那些新封的神仙，我讨厌现在的天界。”月澜喃喃道。
“大神，再往前走就是魔界的地域了。”风将军的呼声唤醒了月曦。
月曦正了正，道“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大神--”
“在此处等我，即可。”月曦打断风将军的话。自己往更深处去。渐渐的出了迷禁森林，是魔界了。
还是一样的山峦，在红黑二色的衬托下，有了特有的魔界气氛。
“月曦大神，别来无恙！”声音从远处山峰上传来。月曦应声望去，黑色的战甲暗红色的战袍，一头青丝上是形似牛头的头盔。
“原来是三魔王之一的赤魔王殿下。”
赤魔王转身跃过来，怀里抱了一人，如月华瀑布般的银发浅浅飞扬，穿著白金相间的天界战甲。
“就知道你会追来。”月澜黑耀石般的双眸缓缓抬起，清丽的容颜处处透著与月曦相似，形状美好的薄唇轻轻吐出一个字。“哥！”
“这就是你的决定！”
“你早猜到了，不是！”
看著丝毫没打算从赤魔王怀里下来的弟弟，月曦心中一紧，双眸瞬间锐利起来，“赤魔王私留月澜在魔界就不怕魔帝怪罪！”
“哈哈！我魔界才不讲那套。何况月澜是天界的太古神族，与现在那些分封的天神天渊之别。能留他在魔界，魔帝高兴都来不及。何来怪罪一说。”赤魔王手玩弄著丝丝银发，嘴角突然一勾，留下一吻。月澜也不恼，淡淡一笑，赤魔王心中一动，又在唇角香了一下。
月曦眉宇深锁，过来片刻，左手微抬，双目凝神，一把巨剑凭空出现，光华四溢，古朴空灵。
月曦一握，剑柄处瞬间变化出六根倒刺。
赤魔王见状也唤出自己的魔器，不料月曦确是把神剑抛给月澜。
“哥，这是你的神器。”月澜接住神剑，心下冒出荒唐的念头，只是那是他极不愿发生的。
可是有的事，你越是不想它发生，它就偏是按那轨迹演绎。
“此刻起，他是你的。”月曦依旧是平静的语调。
月澜却觉手中神剑千万分重，一瞬间胸口剧痛难当。深深望去，月曦却扭头撇开，一阵沈默。半响才向赤魔王问道：
“赤魔王，通天教主可是在魔界。”
“是又如何！”
“请把这个交给他。”月曦唤出一块玄色晶石 。
“这是！？”
“是元始天尊给他的。”月曦再次深深的看向月澜，终究不知该说什麽，道了句。“珍重。”
月澜微阖著眼，神情有些悲戚，那少有的失去依怙般的慌乱样子。
“哥，和我一起叛天吧！”
什麽！？月曦一楞，回过头。
“哥，和我一起叛天吧！”月澜重重的重复了一遍，这次多了份坚定。
月曦眼里掠过一丝波光，幽幽一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的走下去。”
“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月澜来到月曦坐骑上，和他面对面道。“那个天界有什麽值得留恋的。”
月曦深深一笑，具是苦涩。“月澜，你什麽都不知道。”犹记得我们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比天界还美，那里有三个月亮。
月澜知他心意已定，还欲说些什麽，顿了顿，终究只是咬紧下唇。
赤魔王揽他回怀里。“我会陪著月澜的。”
月曦淡淡一笑：“我要回去向女娲大神复命了。”说完调转马头，从新踏入瘴气弥漫的森林。风将军等在外面，焦急不已。
“大神，你总算出来了。”
“嗯！”月曦淡淡一哼。见风将军抱著一个婴儿。“这孩子是？”
“是我在森林里捡到的。我看他不是魔族。所以……”风将军想了想，深深道：“大神，留下他吧！”
眉目隐隐有月澜的影子。月曦抱过孩子。“就叫他问天吧”

虚空神殿

二，
星月交辉，掩不住浩空的孤清。琼楼玉宇，挡不了九天的寒冷。
虚空神殿祥云飘渺的最高处站著空灵慈爱的天地之母。
“日出日落，月升月沈，天道无常。月曦，你说九天之外是什麽样子。和这虚空神殿一样浩瀚孤寂，寒冷无边吗！”
“女娲大神！？”一听到九天之外这四个字，月曦本能的感到女娲话中的深意。
“伏羲走了多久了。”
虚空殿上苍穹覆盖，是九天最高点。月曦抬头仰望繁星点缀，忆起伏羲大神回归九天的情景，或许在有一天，那里也是自己的归宿。
“上千年了，上千年了！苍茫大地，周而复始。只有这虚空殿永远是一样的浩瀚孤寂，寒冷无边。这里是天界最高的地方，是那些修炼得道的各路神仙向往的崇高圣地，却是你我这些太古神族的祭石活墓。”女娲顿了顿，良久：“或许通天教主是对的。”
女娲的话深深纠缠著月曦，他又何尝不知道，所以才放任月澜叛天。只是没想到作为天地之尊的大神女娲也是这麽认为的。
“大神，通天教主他叛出天界，甘入魔道，实在罪无可恕！”
“是吗！即是如此。你又为何答应元始天尊，转交东西给通天教主。”
女娲已经一千年没离开过虚空神殿了，可是她的虚隐却无处不在。
“大神恕罪！”月曦单膝跪下。
“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他们师兄弟一向要好。再说，通天教主只是做了我们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慈爱无边的天地之母走下御座，那代表著天地间最高权力象征了。可惜的是虚空神殿从来只有太古神族才能进入，其余神仙都只能看著她法术幻出的虚像瞻仰羡慕。
“龙族也离开天界多久了？”
“敖琰和他的子孙族人住到水里也快一百年了。”
“一百年，人间的一百年早就物似人非了。”女娲空灵飘渺的声音带著一丝无奈。
“月曦，你看，”女娲抬手一指，虚空神殿的浮云中凭空生出几幅景象。连绵不断的几座俊山围成的山谷，谷中山峦起伏，几个湖泊相连，瀑布冲天，水雾萦绕，一片祥和之气。
“下界蜀中一带，崇山峻岭，变化无常，天地精气交汇於此。而中有一山谷，四周耸山为屏密林为障，谷中精奇倍出，更有一处先天混沌异地，精妙无常。我已在布下禁制，他日天界若有异变，你---，早做准备。”女娲握住月曦的手，抿口不语，最後化为一声轻叹。
月曦如星月般浩瀚的双眸尽是了然，但还是不免一叹，道：“女娲大神，伏羲大神早已回归九天之外，如果连你也---”
威仪慈爱的大地之母微微一抬手，止住月曦未出口的话。月曦沈重的凝视著空洞的虚空殿上朦胧飘渺的身影，女娲大神，为什麽视万物为子女的你，也要离开。
“该走的你留不住，该来的你改不了。”
女娲从浮云中走出，化虹而起，厚厚的七彩霞光盘旋而上，在御座上盘旋了一圈，猛的撞入御座後方朦胧云壁，遁入里边的浮石玉棺。玉棺光芒大甚，在虚空神殿正中的星图一顿，
破空而去，化出九天。
“该走的你留不住，该来的你改不了。”月曦喃喃重复著，守在虚空神殿中不知今宵。
“月曦，月曦。”
“天尊！你何时来的？”
“你怎麽在虚空殿，封神大典已经开始了，怎麽不见女娲大神。”元始天尊道。
“大神她，化虹而出遁出九天之外了。”
“你是说，女娲大神和伏羲大神一样！”
月曦微微颔首。
“大神他是倦了，倦了这些纷争。”元始天尊若有所悟：“通天师弟如今堕落魔道，只希望新封的这些神仙能帮上些忙吧！”
“天尊，月曦先回边界了。”
“去罢。太古神族就剩下你我几个啦” 元始天尊面对虚空殿中再次空出的玉棺王座，无限感叹。
临去的月曦一回首，只觉深沈健壮的元始天尊生出几分苍老。转眼就把这可笑的念头抛诸脑後，神怎麽会老呢！
月曦出了虚空殿，望向渐变的星空，化虹飞向边界。
谁说神没有烦恼，神只是有更多的无奈。
日移星落，女娲过後，元始天尊维持著天界秩序。
天界边境上，一处隐蔽之地，强力的法术劈开了一条通向人间某处的隧道。
隧道前，月曦抚摸著跟随他多年的天马，除去马上的马鞍缰绳。“走吧！这里才是你的家乡。”
天马用头蹭了蹭自己的主人，好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看著天马渐渐模糊的身影，月曦眼眶一热，到底是陪伴了自己这麽久啊！
走进隧道时，再次回首凝望，远处渐渐出现几抹身影，伴著呼唤声，越来越明显。
“月曦大神，月曦大神，你不要问天了吗？”跑在最前面的天马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飞扑进月曦怀里，紧跟在後面的是风，冷，白，雷，夜几位将军。
“若不是见到大神的坐骑，我们只怕就寻不到你了。”夜将军翻身下马，拍了拍月曦的天马道。
天马邀功般，舔著月曦的手，尾巴左扫扫，右扫扫。
“几位将军这是？”
风，冷，白，雷，夜五位将军互看一眼，单膝跪下齐声道：“我等愿永远追随大神。”

隐世之地

三，
流光飘渺，凝神幻影。
月曦在谷内的先天混沌异地，放出全身的精法，一片碧烟之上，翻云滚动，注入四周盘旋延伸似经脉的纹路，改造著这方精奇之地。
井然有序的工程，一丝不属於其间的声响打断了月曦。
白晢通透的玉足轻轻落在地面，迷雾四散的精气化作轻纱羽衣，看向来人，“原来是我可爱的卓然妹妹。”
云鬓柳眉，粉额朱唇，妍姿巧笑，凤目流兮的水灵灵美人儿，一听到可爱那两个字，腮子一鼓，吼道：“人家是销魂勾人，身材玲珑有致的大美女。一点都不可爱！”
月曦笑笑的揉了揉对方额头“的确是一点都不可爱！我告诫过你们，别来这里的。”
“人家下次不敢了。”风卓然吐吐舌头，撒娇道。双手捉著月曦的左臂轻晃，月曦笑著摇摇头，道：“有什麽事，我们出去说吧！”
“人家就知道月哥哥最好了！”
两人飘然离去，一路上，风卓然越看月曦越满意。等不及道：“我今日是为了我那个傻哥哥来得。虽然他木头了点，呆板了点，又没情趣，又死心眼。但他真的很喜欢你，很在乎你，你就选他做伴侣吧！月哥哥，月哥哥……”
风卓然不依不饶的烦著月曦，月曦眉眼含笑，其实一月前，风已向他求婚，而他思量再三也答应了，本想等著完成圣地的封印与禁制後，就向大家宣布，但现在，看著风卓然恨不得自己马上答应的样子，故意道：
“让我想想。”
“还要想！你们这样拖拖拉拉，那本娘娘要什麽时候才能嫁人啦！”
“娘娘！？我记得你哥哥去昆仑接你的时候，据说你连续7次都没通过娘娘的测试吧！”
“这个！”风卓然羞红了脸。那个死大哥，这种糗事也给我到处宣扬，亏她这个妹妹还这麽为他设想。“总之，现在我们都离开天界了，就不要在乎那些个规矩了！哈……”
“答应嘛，答应嘛。”风卓然开始耍赖，拖著月曦裹在身上的长沙不依不饶的坐在地上。
“其实，我已经答应风了。”
“你答应了，你居然答应那个木头哥哥了。”风卓然，“太好了，太好了，我要马上去告诉他们，我要立刻告诉他们。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哈～”
一场盛大的婚礼，在风卓然的大肆筹备和各人的积极响应下，准备妥当。
虽然月曦没准备这麽早就成婚，但看在兴高采烈的众人和风期盼的脸，也就顺著大家了。
婚礼布置著很简单，但却圣洁，依据上古神族的传统，两人对天地吟唱，唱出彼此的誓言与承诺。
月曦与风携手走向谷中新筑好的祭台。祭台依峰而建，直入云霄，视野辽阔，谷中景物尽收眼底。
月曦与风在众人的祝福下，正要登上祭台，却被满脸严肃的问天拦下。
“月曦大神，请不要和风将军结为伴侣。我，我，我要和风将军决斗！”问天面上一红，羞涩的低下头，月曦虽不明问天其意，依然温和的轻抚著问天的面额道：“问天，怎麽了？”
感受到月曦温柔的触碰，问天脸上的红晕更深了。握著的拳紧了紧，转向风时神情严肃。
“风将军，问天要和你决斗。”
十四，五岁模样的问天，对著骁勇善战，对自己照顾尤佳的风将军说出这句话要是相当的勇气的。
风先是一楞，转眼间到时豪爽道。
“好小子，长志气了。好。我答应你的挑战。不过，眼下我可是有更重要的事做。等过些日子吧！”
“风将军，我现在就要和你决斗。我喜欢月曦大神，我不要你和他结为伴侣。月曦，我爱你。”问天眉宇间尽是倔强，尤其是最後对著月曦说的那句，坚定异常。
月曦与风面面相怔，跟在後面的夜冷雷等人也一脸茫然。看著问天手握拳头，一脸马上要冲上去开打的样子，大家都捧腹大笑起来，风卓然首先忍不住，一把拎住捣乱的小子。
“我说问天，你才多大啊！就来抢婚了。走，滚一边去，别在这添乱。”
“你放开。”问天一掌挥出扑天光华，对於这个，的罪魁祸首，问天是一点都不客气。风卓然虽然及时祭出防护，但还是被震飞半丈。
风扶起被摔的四脚朝天的妹妹。
“问天，即使我和月曦结为伴侣，我们也会依然如从前般疼爱你。所以啊，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抢婚。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不会变的。”
“哥，和他废话什麽！这小子要打，你就和他打。教训下这个不知尊卑，没大没小的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