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顾惜朝白了一张脸，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现在呢？”
“是……虽然死伤半数，老将军带着剩下的弟兄们也算是全身而退。只不过耶律重光带兵围困大营，我带着老将军的手谕半夜出来搬兵。想找最近的西北王爷前去支援，可他一会儿说在幽州，一会儿说在相州一会儿又说在京城。我找到京城，王府的管事说苏王爷又去了徐州练兵。分明是推搪于我！”敝远空十分委屈地吸着鼻子。
“你知道被耍了，所以才吐了王府管事一脸唾沫？”追命好笑又认真的问。
“他明明在耍我！胆小怕事而已！”敝远空倒也不害怕，倔强的承认。
“堂堂一个西北王爷，竟作如此鼠辈之事！真是可笑！”赫连春水绷着一张俊脸，收起以往一贯的嬉笑，转身要走。
“你若现在去边关，无兵无卒岂不是去送死？”戚少商拉住赫连春水说道。
“送死？去那里不是个死？与其被谋害致死，还不如战死沙场，拼个你死我活才是道理！”赫连春水急红了眼，倔脾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可以白白去送死，我不能让武青就这样去了。”顾惜朝突然咳嗽一声，皱紧了眉。
戚少商担心地握住他的手，入手处却是冰凉一片。
“你有什么办法？”赫连春水眼睛一亮，果然冷静下来。
“楚扬，带远空回挽情阁。”顾惜朝没有回答，只在心中暗暗盘算。
“是公子！”楚扬略一迟疑，才道：“可是，淳于老先生和燕燕……”
“我自有计较。回去吧。”顾惜朝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是。”楚扬得了令，和敝远空对着顾惜朝和赫连春水行完礼，马上出门回了挽情阁。
“燕燕他们出事了？”追命明白楚扬话中的意思，热心的追问。
“他们……失踪了。”戚少商面对着一团乱麻，心中憋了一口闷气。
“顾惜朝，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说啊！”赫连春水急得乱了章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会有办法的。”顾惜朝冷冷一笑：“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说完转身出了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惜朝？”赫连春水急火攻心，恨不得立生双翅飞到边关去帮父亲解围。
“世叔，看来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个了断了。”无情看向诸葛正我。
“而且事情越来越复杂。让顾惜朝回来，是不是我太武断了？”诸葛正我皱着眉叹气，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有些力不从心。
“世叔……”铁手在一旁咬了咬牙，却没有说下去。
“我明白。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诸葛正我看向门口，若有所思。
听了这话，屋中的几个晚辈都得了诸葛正我的授意，明白这一次无论大家怎么做，诸葛正我都不会插手。几人一个个暗怀心事，盘算着这场明争暗斗到底胜算几分。
戚少商追出门去，走了几步，就看到顾惜朝在拐角处靠着墙猛咳嗽着。担心地走过去拍着他的后背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顾惜朝用袖子擦擦嘴角，轻笑一声：“我没事。”
“你在想什么？”戚少商细细盯着顾惜朝的脸色，有些忧心地问。
“在想你。”顾惜朝推开他的手，勉强离开他的眼神：“我在想你，你那一脑子的侠义，一身的正气。想说男儿国是家的不只有一个敝远空！”
“惜朝，对不起！”戚少商歉然地从背后抱住他，再也不敢松开手一般。
“你没有对不起我。”顾惜朝勉力一笑：“时间等不得了。今晚就去救人吧。”
“惜朝!”戚少商扳过他瘦削单薄的身子，明亮的眼睛写满怜惜。
“我们一起，”顾惜朝轻轻一笑，拉过他的右手，握紧道：“并肩而战。”
PS：某玄囧入：下一章，小顾要挖一个大坑，让这些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

第三十七章 挖坑

37、挖坑
墨寒看似无聊地在六扇门里闲逛，铁手虽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有盯着自己，可是无论走到那里，都会有一双眼睛印在自己身上，弄得叹气连连。被人好吃好喝地软禁在六扇门，心里却在为玄霜的下落暗自着急。绕是如此，表面上也是不动声色。想从大门大摇大摆出去的念头，在第三次被守门的执事彻底打消后，墨寒动起了翻墙的念头。大门走不通只有走少人走动的西墙角了，来到西墙脚下，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心想，这下可以出去了吧！
正暗自得意，突然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道剑光破虹而来，心道不好绕是紧急之下想要抽剑抵挡也是来不及了。项上一凉剑光闪烁间一张书生俊美的容颜对他邪魅一笑。
“顾……顾惜朝？”墨寒吃了一惊，但看清楚只有他一人时，才舒了口气：“你要干什么？在六扇门杀人？”
“不可以吗？我想杀人从来不选地方。”顾惜朝向前递了递架在墨寒脖子上的湘水无情剑。剑身锋利无比，一递之下银亮的剑身上映出几滴嫣红。
“你敢吗？戚少商答应？铁手答应？还有诸葛神侯，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六扇门的。”墨寒微微笑着，他算准了顾惜朝不敢轻举妄动。
“我连逼宫都做过你还问我敢不敢？在我面前抬出诸葛正我，到底是他大还是他们那个皇上大？”顾惜朝觉得他这个问题实在是好笑。
“你……”墨寒还要什么什么，却听到有人说话：“惜朝我都看过了，这里除了我们确实没有别人。”回头一看，戚少商懒洋洋地依在月亮门旁，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怎么样，昨天问你的话说不说？”顾惜朝得意地一挑眉。
“罢了！栽在你手里是我活该倒霉。你真的能救出玄霜？”墨寒狠下心，打定主意。
“嗯，还算识时务。”顾惜朝收回剑，宝剑的锋芒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墨寒受不住白亮亮的寒光，忙眯了眼。顾惜朝对他抿嘴一笑：“错。能救她的人是你。”
“好。我说。其实那个老道士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说的对，他抓了那么多年轻女子确实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利用为当今圣上炼制灵丹的幌子暗中害人性命。说是炼制灵丹，却是抓些未婚的处子之身，开膛摘心破颅取脑，用来炼制他所谓的长生不老之药。”墨寒说完，一时之间也是悲愤难平。
“如此，玄霜这个弃卒一定也被你家主人丢给了天师道观。”顾惜朝听得脸上变了色。
“我是这么想。只是在六扇门脱不开身，我却无法去救她。”墨寒看向顾惜朝，眼神之中一片期冀。
“今天晚上你带我们去天师道观。我昨天说的话可不是在诈你。息红泪想要救毁诺城的弟子什么事都做得出。她若心中恨玄霜连累了毁诺城，到时候连我也阻止不了她让你们天人永隔！”顾惜朝歪着头，半真半假的威胁。
“好。你放心。毁诺城那些女弟子的命就是玄霜的命。我不会那么不小心的。”墨寒一脸正色道。
“这就好。在今晚之前，你还是回屋好好歇着，养好精神晚上救人。”顾惜朝弹了弹剑身，一声清越的龙吟从指尖荡漾而出。
“这个我明白。”墨寒转身就走，突然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对他说道：“华阳天师倒是无所谓。你知不知道我家主人柳夕城才是你最好的对手。”
“但愿今晚你能见到活的柳夕城！”顾惜朝无所谓地一笑，将宝剑插回腰间。
“狂！你比我家主人还狂妄！”墨寒哈哈大笑，转身回屋。
戚少商看着墨寒心满意足地离开，才走到顾惜朝的身边。
“我们去见见诸葛正我吧。”顾惜朝拉住他的手，迈步走向六扇门的正厅。
碧绿的茶汤澄澈芳香，桌上的四只白瓷小茶杯里倒好了无情煮好的雨前龙井。息红泪手中握着小巧精致的茶杯却丝毫感觉不到杯中的一点温度。毁诺城的弟子要救，赫连老将军的兵权被罢免身遭辽军围困也要救。这倒真的应了戚少商的那句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着眼前的赫连春水一脸颓败的样子，一颗心也为之揪紧。
“神侯你倒是说句话，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赫连春水在一旁急躁地坐不住。
“世叔的意思，茶凉了，就要倒掉。”无情端过赫连春水面前的茶杯，随手泼在地上。
赫连春水一愣。
“好。好一个诸葛神侯。好一个无情大捕头！”顾惜朝推门进来，拍着手笑道。
“你们有话就好好说吧，忙了一个早上我也累了。”诸葛正我知道顾惜朝一来就会和几个人谈解围的办法。他身为朝廷命官虽然不能坐视不理，可是说是出于对当今圣上的忠心也好，愚忠也罢，对于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还是觉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比较好。
“神侯大人若是走了，我不知道该找谁去帮赫连老将军解围。”顾惜朝摇头叹息一声。
“顾惜朝，你真的有办法？”赫连春水嘻嘻笑着凑过来拉着顾惜朝的袖子问。
戚少商推开他伸过来的手，道：“他当然有办法。高兴了？”
赫连春水抓抓头：“高兴!当然高兴！快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顾惜朝看着也回过头来面向自己的诸葛正我，笑道：“今天晚上紫微星宿光芒异现，神侯大人不为当今皇上去占一卦吗？哦还应该请上童枢密一起观星为皇上排忧解难。”
“观星？你想干什么？”诸葛正我面有戒备，又怕顾惜朝想出神诡计谋害皇上。
顾惜朝看他的脸色已然明白，冷哼一声：“你放心，你当你们那个皇上是个宝，我却不把他放在眼里。”
“顾惜朝你别卖关子了。到底要我们做什么？”无情饶有趣味地盯着顾惜朝问。
“是啊。顾惜朝有话快说，别让我们着急了。”赫连春水又有些耐不住性子。
“想要替赫连老将军解围，就要带兵去边关，没有兵符如何调的动各路兵马？童贯罢了赫连老将军的兵符，诸葛神侯也可以趁机要回来。”顾惜朝不怀好意地对着诸葛正我一笑。
“你要我算计皇上？”诸葛正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顾惜朝挑眉一笑，不置可否。
“神侯莫要生气。惜朝也是为解老将军燃眉之急。”戚少商怕诸葛正我生气甩袖子走人，忙出来打圆场。
“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神侯也别太计较了。”赫连春水觉得这法子可行。现在的皇上除了赏识童贯蔡京那几个人，也就只有诸葛正我的话能听进去一两句了。若要救自己父亲，诸葛正我是最好的人选。
“茶凉了就要倒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了你们大宋的皇帝为了这个大宋江山，神侯大人你推脱不得！”顾惜朝一语戳中诸葛正我的要害，冷冷看着他的反映，暗自得意。
“好吧，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想到家国天下的宋室前景，诸葛正我只得叹气答应下来。
“这就好。今晚三更时分紫微星动。东方若起大火，可保他宋室江山的根本；若是无火，大宋是生是死是存是亡，与人无尤！”顾惜朝一脸的踌躇满志。
“起火？为什么？还有你说皇上刚罢了我爹的兵权，能这么快又给回去吗？那岂不是一国之君出尔反尔，自己掌了自己的巴掌吗？”赫连春水犹有不解。
顾惜朝白他一眼：“免了父亲的兵权，若是儿子立了功，讨个赏赐也不过分吧？”
“你说，我？你要神侯为我讨赏赐，将兵权给我？”赫连春水眼睛等的一般大，觉得这事情不可思议。
“怎么，拿不动？赫连小侯爷杀了假借天意为害宋室百姓的恶道士，就出那么多达官显贵的女儿。既有诸葛神侯的保举又有百官的言谢。讨个兵权，对你们那个皇帝来说还不如赏幅画来得实在。”顾惜朝冷冷嗤笑。
“妙计！妙计！赫连春水一拍顾惜朝的后背笑道：“这样诡异的法子也亏你能想得出！”
顾惜朝被他拍得浑身一震，躲开他的虎爪白他一眼。
戚少商也不满地撇他，伸手拉过顾惜朝，替他补充道：“赫连小侯爷杀了闹市杀人害命，开颅取脑剖胸摘心人面兽心的恶人。单是这一件，也是功劳不小。”
“也罢。今晚我就和皇上观一观星象。”诸葛正我点头应承。
“你一会儿告诉穆鸠平，让他晚饭时分去挽情阁找楚扬和敝远空。三更天时拉一车酒送去东城外十里天师道观。”顾惜朝回头对着戚少商吩咐。
“好。”戚少商点头。
“拉酒干什么？”赫连春水这时候一肚子的疑问。
“当然是杀人放火！”顾惜朝调皮地一笑。
“原来三更的大火你是如此放起来的。”赫连春水眼珠一转。问道：“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布了这样一个局，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想来想去，对你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顾惜朝斜他一眼，也不说话。
戚少商心中却是热血翻涌。他知道顾惜朝所做得的一切都是为着自己能够心安。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该对顾惜朝说些什么样的话才好。

第三十八章 迎战

38、迎战
半天的时间就在六扇门众人坐立不安下度过。大家草草吃了晚饭。一个个精神抖擞，准本晚上大战一场。
息红泪在屋中擦拭着几只伤心小箭。赫连春水在窗外看到，唯一皱眉，跳进屋来：“红泪！”
“赫连！”息红泪微微一笑。也许是对于今晚的一战有些兴奋和慌乱，原本俏丽无双的瓜子脸上晕开一抹胭脂红，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美的醉人。
赫连春水看着息红泪这样一笑，突然觉得喉咙发干，一双眼睛忙移到别处。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局促不安。
“怎么了？”息红泪见他有些异样，收好伤心小箭问道。
“我们去前院吧。神侯和无情要走了。”赫连春水伸着手指从左到右的画了一圈，还是不敢看息红泪。
“好啊。”息红泪伸出纤纤素手拉住赫连春水那只不知该往哪儿放的手，笑道。
赫连春水被拉的一呆，怔怔的望着息红泪。也忘了现在是该动嘴还是该动腿。
“走吧，我们去送送神侯大人和无情。”息红泪一笑，牵着他的手出门。
赫连春水傻傻跟着，一双眼睛里除了息红泪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二人牵着手走在抄手走廊上向前院去。抬头间看见戚少商牵着顾惜朝的手也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一时之间四个人均是一愣。四双眼睛互相打量着。还是顾惜朝先是微微一笑，拉着戚少商就走。
“他们两个，很般配是吗？”息红泪望着两个颀长的身影问。
“他……他们哪有我们般配？”赫连春水心中一动，嬉皮笑脸的说道。
息红泪微微笑着低了低头，淬道：“脸皮厚得可以！臭美！”说完也不招呼他，自己只向前走。
赫连春水一个猝不及防，被息红泪拉着身子向前一倾，紧走两步才站稳身子。伸手揽住息红泪的腰，说道：“今天晚上跟着我。别哪儿危险往哪儿跑。”
“你这算什么？嫌我是个女子？显得多余吗？”息红泪有些不高兴。
“不，我是怕你有危险。担心你会受伤。”赫连春水一脸的忧虑。
“放心吧，我是伤心小箭可不是吃素的。”息红泪心中一暖，笑着安慰道。
赫连春水这才眉开眼笑，拉着息红泪走到前厅。
诸葛正我和无情换上一身官服，正要向外走。赫连春水看到忙上前一步，抱拳道：“神侯大人，无情捕头这次多谢了！”
“说来惭愧。老夫此举也有私心。是不想大宋沦落至此。”诸葛正我摇头摆摆手。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多谢神侯大人和无情相助。”赫连春水收起平日的嬉笑，正经起来别有一番威严所在。
无情笑道：“别在这里谢来谢去了。再谢天都亮了。世叔我们走吧。”
“好。”诸葛正我哈哈一笑，和无情两人上了各自的轿子，向皇城而去。
望着二人的轿子走远，戚少商才将穆鸠平缓过来：“去找楚扬好敝远空吧。三更时分推着酒去东城外十里天师道观助兴。”
“可是，大当家为什么打架没有我的份？”穆鸠平有些不满。
“当然留着你的份。再不去错过了时辰可别怨我。”戚少商对着穆鸠平又哄又骗。
“好。我这就去。”穆鸠平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记住机关了？”戚少商不放心的问道。
“大当家放心吧。”穆鸠平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大步流星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