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秋池雨
  发于:2009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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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件事,宋泽一碰到就发怵,那就是他常年被林敬祖鄙视的体育。宋泽在体

育上的白痴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扔实心球他可以让球就砸到脚跟前,跑步

他的50米跑成绩看著就像人家100米的,至於跳高更是他不堪回首的痛──每回都

勾著横竿姿势难看地摔倒垫子上,初中时候和他同班又担任体育委员的林敬祖都

叹为观止:
“宋泽,你摔也就摔了,每回摔的还不是垫子的同一块地方,你是怎麽做到的?


原来以为大学毕业後就摆脱了体育这个噩梦,没想到进了研究所,还有单位组织

的春季运动会这回事。去年的运动会宋泽刚出差,躲过了,今年可就没有那麽幸

运了。虽然说参不参加是个人的自由,可是哪个科室不指望刚进来的年轻人帮著

赢点名次呀?不参加就太不识趣了。
宋泽为这事烦恼了两天,第三天终於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下脸去向林敬祖求救。林

敬祖盯著他的样子像是客厅里出现了一只熊猫:
“你问有没有运动可以在短期内快速提高?”
倒不是没有,有些技术性强的项目一旦掌握了方法,短期内取得较大的进步也不

是难事。但那是对别人,不是对宋泽。宋泽但凡能够掌握一丝半点技术,体育成

绩也不至於是个灾难。林敬祖怀疑宋泽压根就没小脑,都合并到大脑那块去了。
林敬祖绞尽脑汁了半天,长叹一口气:
“我看你还是报长跑吧。”
长跑考验的更像是一个人的恒心,那麽长的距离跑下来,只要坚持下来就算是胜

利,即使得的不是第一名也没有人会怪罪,而且竞争对手相对也少──跑得快的

跳得高的扔得远的,都乐於报个能够轻松取胜的项目,谁愿意费那麽大的劲去跑

长跑?
林敬祖拍拍宋泽:
“明早开始,跟我去练跑步。”

春愁篇(中)

林敬祖有一个烦恼。
基本上,林敬祖打出生起就过得磕磕绊绊。林敬祖调皮捣蛋,从小学到中学就没

少挨老师的训,成绩又不好,常年占据成绩排行榜的倒数位置,气焰本来就短了

一截,加上还有个同龄又同班的宋泽作参照,处境更加是雪上加霜,他老子在世

时常常恨铁不成钢地边打边骂:“人家只比你早生三天,你怎麽就这麽不成器!

啊?”
幸好从小到大都有宋泽在旁边帮忙补补课,他才不至於门门功课亮红灯。林敬祖

在学习上的不开窍也到了一定境界,宋泽盯著林敬祖的试卷百思不得其解:“林

敬祖,这道题目在课堂小测单元小测期中考试期末考试里都出现过,你怎麽可能

每次都答错?”就是ABCD轮著蒙一遍,也总该有一次是对的吧?
原来以为大专毕业後终於不用和学习打交道,林敬祖也著实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没想到进了装配厂,还有春季考核一说。考核也就考核了,考技能林敬祖不怕,

就是考专业知识也能勉强对付,毕竟是天天打交道的,好端端的干嘛还要考外语

啊?看看林敬祖三岁了话还说不利索只能白白给宋泽欺负就知道,林敬祖没有语

言天分。
林敬祖为这事烦恼了两天,第三天终於不情不愿低声下气地去请教宋泽。宋泽盯

著他的样子像是地板上长出了一朵天山雪莲:“你问有没有方法可以快速提高英

语?”
倒不是没有,任何知识的掌握都是有窍门可循的,有了正确的方法,能够掌握到

多少知识先不说,至少考试能比较轻松地应付过去。但那是对别人,不是对林敬

祖。林敬祖但凡能够掌握一丝半点学习方法,英语成绩也不至於是个笑话。宋泽

怀疑林敬祖压根就没大脑,整个头颅都被小脑占据了。
宋泽苦思冥想了半天,长叹一口气:“我看你还是靠背吧。”
学英语有很多窍门,但每一种都和其他任何一种一样不适用於林敬祖。词根记忆

法那种高级方法林敬祖估计是学不会了,只能一个一个词的老实背,语法也是没

指望了,虚拟语气过去完成时搅得一塌糊涂,还不如背例句来得实在。
宋泽拍拍林敬祖:“明早开始,跟我去晨读。”

春愁篇(下)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心事重重地肩挨著肩躺下了。明天的太阳可不可以不要升起

?烦恼呵,烦恼。
第二天一早,林敬祖捧著本英语教材站在操场的一角结结巴巴地念著,一旁的宋

泽急得跳脚。
“不对不对,都教了四遍了,再念过。”
去上学的小学生们路过操场,捂著嘴咯咯笑著跑过,多大的人了,英语居然那麽

磕磕巴巴的,连他们都不如。
宋泽心里那个急呀,考核可是要和奖金评职称挂钩的,林敬祖要通不过,钱还是

小事,影响到以後的发展是大事。念都念不利索,怎麽背得下来?舌头怎麽那麽

笨,那什麽的时候,舌头明明灵活得……哎呀呀,都在想些什麽呢,宋泽在心里

敲了自己一下。
念完了英语,林敬祖就拉著宋泽跑步,边陪著跑边不断提醒:
“呼吸!注意呼吸,气喘乱了!脚步别拖著!”
来晨运的老人们跑过一圈又一圈,边跑边摇头,才多年轻的人啊,跑几圈就这个

样子,连他们都不如。
林敬祖心里那个急啊,运动会虽然算不得什麽大事,但好歹跟宋泽的形象直接相

关,要是就因为这个被单位里的人看轻,可怎麽办?这几千米就是走下来都成问

题,还怎麽跑?体力怎麽那麽不济,那什麽的时候,明明翻过来覆过去还……哎

呀呀,都在想些什麽呢,林敬祖在心里踢了自己一脚。
一著急就容易上火,这不,大清早的,就有两个人在操场的角落里对骂起来。
“宋泽,我不是告诉过你,手臂要配合摆动,步伐要均匀吗?”
“林敬祖,你这会倒是挺能说的,背英语的时候怎麽净打结?”
“你不也是麽,有这力气骂我,怎麽跑到半路就瘫下了?”
熹微的晨光中,有两条人影在操场的角落里扭打成一团。可惜罗,大好的春光呀

,连树上的鸟儿都甜甜蜜蜜的相依相偎著。去买菜的老太太摇著头:
“这都多少年了?从我牙齿还没掉的时候就开始打了,小冤家哟!”
宋教授和林大嫂也有一个烦恼。这俩小冤家能不能别再在外头这麽扭扭打打的了

?说出去丢人哪!


春怨篇(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宋泽九点锺从研究所回来的时候,连楼下的猫儿都在扯著嗓子

使劲叫唤著,声音尖尖长长的。春天到了。
回到家,林大嫂正坐在电视机前织毛衣呢,朝宋泽笑著点点头:
“回来啦,敬祖给你做了糖水,就在锅里,自己盛。”
宋泽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厨房,从锅里舀了一碗糖水,黄灿灿的栗子在糖浆一样

颜色的水里晃呀晃,喝一口,还带著桂花的香味。宋泽咂咂嘴,舌头在嘴唇边上

舔一舔:
“真甜。”
想起曾经有人在厨房里揽著他的腰,舌头放进他嘴里巡了一圈,笑得像偷了腥的

猫似地说:“嗯,是够味道了”,宋泽红了脸。
喝过糖水洗过澡宋泽就坐在客厅里,陪林大嫂看看电视说说话。电视的音量低低

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林敬祖还睡著觉呢。
九点档的肥皂剧里,男女主人公情深款款,睡觉的时候一个晚安吻,起床的时候

一个早安吻,出门的时候一个送别吻,回家的时候一个欢迎吻,宋泽哆嗦了一下

,搓著鸡皮掉了一层又一层的手臂。
电视剧演完的时候宋泽看看墙上的挂锺,小小声地跟林大嫂说:
“我进去看看林敬祖。”
林敬祖要值夜班,差不多该起床了。推开卧室的门,林敬祖正迷迷糊糊地坐在床

上换衣服,眼睛眯成一条缝,神志不清地对他咧了咧嘴:“回来啦。”
林敬祖一个一个扣子的解开睡衣,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小腹上的肌肉精壮绷

紧,勾勒出线条流畅而充满力度的腰部,松松的睡裤系得有些低,隐隐约约可以

看到刀锋一样深刻分明的胯线。宋泽看著看著,脸“唰”地就红了。
林敬祖换好了衣服,跑到浴室後洗了把脸,终於彻底清醒了。他走进房间里挎上

挎包,朝宋泽打招呼:
“我走了啊。”
“林敬祖!”宋泽走上前叫住他。林敬祖转过身,刚刚好是一踮脚就能吻上的距

离,宋泽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还是做不出和肥皂剧里一样肉麻的举动。最後

只好说:
“一路小心。”
林敬祖轻轻“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宋泽坐在床上,林敬祖刚刚睡过的那半

边还有著热烘烘的温度。宋泽躺上去用被子盖过头,林敬祖的体温,林敬祖的味

道。窗外的猫儿还在一声一声地叫得人心烦,宋泽懊恼地咬著嘴唇,他一定是被

林敬祖那个流氓带坏了。
林敬祖上完夜班回来,刚刚好就是早晨。
小西区教师新村楼下,一只瘦骨伶仃的花斑猫沿著墙根走著,眼睛周围的花纹好

像黑色的眼袋,叫得有气无力的。林敬祖瞅著它直乐:
“不是吧你,都叫整晚了还没找著个伴?”
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地。把东西往客厅里一扔,就预备到厨房里做早餐。推开

厨房门,冰箱门上贴著张小便签,宋泽的钢笔字工工整整的:
“早餐我都买好了,自己热就行,你别做了。爸会带妈去开药,中午饭他们也会

自己解决。你回来就洗个澡睡觉去。”
林敬祖的手指来来回回在便签上摩挲著,纸条的边都要起毛了,才咧著嘴进了浴

室。浴室的洗衣篮里,干干净净地摆著一套睡衣,想起曾经有人嘴角一撇把这套

睡衣扔他身上,说:“顺便给你买的,穿上!”,林敬祖的嘴就咧得更开。明明

两套睡衣就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圆圆的纽扣很好解,轻轻一扯,就可以看到宋泽

雪白雪白的肌肤。
林敬祖哗啦一声拧开花洒,温热的水打在皮肤上,身体和心里都热乎乎的。
推开卧室的门,宋泽正躺在他那半边床睡著呢,侧著半边身子,被子松松散散地

搭在身上,露出白皙滑嫩的一截小腿。宋泽长长翘翘的睫毛有规律地颤动著,白

得近乎透明的脸蛋睡出一片好看的粉红,粉嫩嫩的嘴唇被白白的牙齿轻轻咬著,

泛著水润润的光泽。林敬祖看著看著,血液“唰”地冲上了脑门。
林敬祖在宋泽的那半边床躺下,转过身,宋泽的脸正对著他,刚刚好是一低头就

可以吻到的位置。林敬祖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还是不忍心惊扰宋泽。他转

过身去,拍拍裤子里的小兄弟:“老老实实睡你的觉吧。”

春怨篇(中)
有同事要陪临产的妻子,林敬祖主动和他调了班,最近几乎是连著上夜班。宋泽

的研究所接了个大课题,也在忙,天天忙到九点才回家。常常是林敬祖起来了,

宋泽才睡下,等林敬祖回来睡觉了,又该宋泽起来了,睁开眼能够看到对方的时

间并不多。连吵嘴打架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那什麽了。
不仅属狼的林敬祖憋得难受,就连宋泽都感觉浑身不自在,春天来了呀。
暖风熏人的周日晚上,宋教授在自家书房里卷著书本摇头晃脑: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王老师吃过了药,已经睡下了。林大嫂在房间里一针一针地缝被套。宋泽呆在自

己房间里,对著床上睡得死过去一样的林敬祖。窗外的猫叫几声几声地交织在一

起,叫得人心烦。
宋泽凑过去,轻轻地喊了声:“林敬祖。”
林敬祖没有反应。
宋泽再凑得近了些,声音更轻了:
“林敬祖,你真的睡著了啊?”
林敬祖呼吸平稳,胸膛一起一伏的。
宋泽跪在床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著林敬祖,像著了魔似的,粉粉润润的嘴唇轻轻

地贴了上去。
才刚刚碰上去呢,就被紧紧吸住了。林敬祖热热的舌头伸了出来,沿著软软的唇

瓣一点一点地舔著,舔完了还意犹未尽地撬开牙关,大大方方地闯进来,又翻又

搅。
“嗯……”宋泽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好容易被放开了,喘著气睁开眼,不知道

什麽时候就趴在了林敬祖身上,林敬祖在他的身下笑得一脸可恶。
宋泽气呼呼地指责:
“林敬祖,你装……唔……”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摁下了脑袋堵住了嘴,肺里的空气又被夺走了。春日夜晚的

南风吹呀吹,窗帘被吹得飘起又落下,哗啦啦地响。
铺著蓝底白云床单的双人床上,两条人影胳膊绕著胳膊,腿缠著腿,纠纠缠缠地

滚成一团。旁边的地板两件一模一样的睡衣纠结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林敬祖顺著光滑白皙的脖颈一路啃到胸前粉红色的小突起,声音低低地在笑:
“宋泽,你怎麽还来这一招?”高三毕业那年趁他闭著眼偷偷亲他,以为他不知

道?
宋泽白瓷一样的皮肤涨得粉红粉红的,被咬过舔过的地方像是有电流通过似的,

酥酥麻麻的难受。他抬起腿有气无力地蹬林敬祖:
“你少得意……嗯啊!”抬起腿的时候自己胯下那什麽蹭过林敬祖那什麽,一个

激灵没忍住声音。
林敬祖不怀好意地笑得更欢,伸手摸进宋泽睡裤里头打招呼:嗨,夥计,好久不

见!林敬祖的狼爪上下移动,正要好好叙旧呢──
“嘀嘀嘀……”
床边的闹锺煞风景地响起,两个人对视三秒,宋泽的眼睛还蒙著一层薄薄的水雾

,微微喘著气说:
“林敬祖,你今晚是不是夜班?”
林敬祖咬牙切齿地瞪著他:
“宋泽,你故意的?”
宋泽也咬著牙:
“有病,我有什麽好处?”现在这样,他也不好受啊。
林敬祖撑起身子,看著底下的宋泽,两个人对视三秒,他放弃地叹了一口气,动

作很轻地替他拉好被子,声音却恶狠狠地:
“宋泽,明天早上,你等著!”
宋泽扭过头不去看他,声音小小地却很坚定:“嗯”。林敬祖的眼睛劈里啪啦地

冒起绿色的小火花。

春怨篇(下)
第二天早晨,林敬祖踩著轻快的脚步回家,打开卧室门,两个人的睡衣整整齐齐

地叠放在床头,宋泽背对著他睡得正香,裹得松松的被子里头露出一点裸露的肩

膀。心里有个地方软乎乎的,他的宋泽呀!林敬祖替他拉好被子,退出去做早餐


啪嗒地敲开一个鸡蛋打到平底锅里,金黄色的蛋黄滋滋地冒著热气。林敬祖小心

翼翼地翻弄著锅铲,宋泽最近工作忙啊,本来就不长肉的身板又细条了些,要加

把劲把他养胖一点。
厨房门吱呀地推开,林敬祖一回头,宋泽斜斜地倚在冰箱旁边,拿眼角瞥著他。

林敬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转过头去一边把鸡蛋翻了一面一边问:
“怎麽那麽早就起来了?”
宋泽没有答话,撇撇嘴看看旁边的锅子。
“牛奶热好了没?”
“好了。”
“放糖没?”
“放了。”
“让我尝尝够甜没。”
“呆会我端出去你再尝。”
“我现在就要尝。”
林敬祖关了火转身叉腰:
“宋泽你烦不烦?”
宋泽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林敬祖,我不过是要尝尝牛奶,你倒嫌我烦?”
两个人对视三秒,林敬祖砰地甩开柜门拿勺子。大清早的,也不知道这祖宗发什

麽疯?没好气地把勺子捅到宋泽手里:
“自己尝。”
宋泽从锅里舀了一勺牛奶,放到嘴边吹了吹,勺子慢慢地送到嘴里,又慢慢地抽

出,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不去看勺子,却亮闪闪直勾勾地盯著林敬祖,粉红色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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