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洛。”
帝莱低沈的声音令凯洛的目光恍惚一下。
“你是女王陛下的使臣,并不算是舰队的正式成员,我没有权利处罚你,但是,我不希望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心一紧,凯洛知道,自己的擅作主张果然让帝莱不悦了。
可是,女王陛下已经不想再等了……上面的计划也不能再拖了。
“不会再犯了。”
了解帝莱脾气的凯洛毫不犹豫地认错。
点点头,帝莱没有再多说什麽。
自己和他之间……已经什麽都没有了,多说无益。
远处海面的状况似乎已经接近尾声。
帝莱向两人微微示意,然後赶去码头。
远远看见似乎一直在等待自己出现的男人,帝莱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
上前将满是血迹地男人拥在怀里用力吻了上去,帝莱直到此时才觉察到自己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指尖,自己……当真是害怕了,做他的情人是很累的事,他做自己的情人……却要担负起自己一半的责任。
周围先是一阵寂静,但立刻喧哗起来。
听不清周围究竟在喊些什麽,帝莱只是一动不动抱著伏在自己怀里的男人,静静地感受著和自己一般的心跳声。
活著……他还活著……
没有像以前自己身边所有的人一样,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已是冰冷的尸体。
久久地,很不习惯帝莱突然亲昵举动的赫尔勒斯第一次略带窘迫地挣扎起身,相比之下,赫尔勒斯觉得自己更习惯平时那个冷淡的男人,此时的帝莱,很陌生,陌生……的脆弱。
“做的很好。”
没有再做出其它失态的举动,帝莱只是目光柔和地点了点头。
有点後悔从帝莱的怀里挣脱出来,赫尔勒斯抓住帝莱的手。
“你答应我的奖赏呢?”
“……今晚好好休息。”
“那就做到我昏过去为止!”
毫不在乎周围隐约吸气的声音,赫尔勒斯将帝莱的手放到唇边,探出舌头近乎诱惑地舔舐著帝莱的指尖。
“你不要後悔。”
“绝不!”
──────────────────────────────
隐约记得看过某本书
有人对里面的战争狂主角评价就是八个字,赚钱有道,败家有方。
= =
这个算正常的
不正常的就是……很多小说里一个主角领几个人打赢一回仗,然後整个战争就胜利了
通常,看到此类情节,本人都想抓那主角问问,你是神仙啊!
第十九章
至於那天晚上赫尔勒斯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一直是一个谜。
提督大人……自然没人敢去问,至於赫尔勒斯……似乎更没人敢去问。
只是……自从被提督大人从码头带走,赫尔勒斯就消失了一天一夜。
对此,凯洛苦笑,帝莱是认真的人,任何事情都很认真。
想必……那个男人再不敢和帝莱说类似的话。
因为……自己也同样後悔过。
赫尔勒斯并不知道,此时最了解他心情的人,竟是他最讨厌的人。
来自罗安达的支援,让独自在圣约翰支撑了整整半个月的舰队稍微有了喘息的机会。
尽管形势仍不乐观,但和原来比起来,已经轻松了许多。
难得拒绝了莫莉娜的劝阻,帝莱同旗舰一起出现在舰队的前方。
遥遥在望,是哈瓦怒的桅杆如林。
午後的阳光映在甲板上,尚未洗去血腥痕迹的甲板竟渐渐温暖起来。
海员们静静地望著笔直站在桅杆下冷静从容的男子,事实上,帝莱很少亲自出现在正面的战斗中,但这不妨碍海员对他的尊敬与……畏惧。
帝莱不发一言,沈静如夜海。
不要说是赫尔勒斯,连10年未见的凯洛都惊异於此时的场面。
整个舰队的气势就在帝莱的沈默中,上升到了顶点。
攻港这种战斗,无非就是两个方面。
攻方,快。
守方,耗。
如果无法快速占领港口,进入消耗战後,守方占据的优势是攻方无法比拟的。
和百年历史欧洲港口相比,新大陆的港口防御要薄弱一些。
对峙。
沈默的近海。
“开始吧。”
“是。”
莫莉娜退下去。
两翼位置的四支分舰队进入哈瓦那内海,重型加农炮引起的轰鸣和硝烟弥漫了整个内海海面。
虽然榴弹炮的射程较加农炮远,舰队安全系数高一些,但要在短时间内攻破港口防御的攻坚战中,伤害值较大的加农炮显然更为适合。
常用的T队形,简单,实用。
由英国海军名将阿尔比马尔最早所使用。
所谓T型战术,就是当敌方舰队排成单路纵队时,我方排成横队舷侧对准敌舰队,发扬舷侧火力的战术。
由於船侧火炮数更多,战舰的舷侧战斗力要比舰艏、艉强。
前提是需要保持纵队队形。
“战列舰”这个称呼的由来,就是从保持战列纵队的舰队演变过来的。
火药的味道。
无论多长时间,自己仍然无法习惯。
“左满舵!”
“降前帆!”
“舷炮攻击。”
耳旁是熟悉的呐喊声,帝莱依旧不动,旗舰侧身变换了角度,右侧舷炮的两轮攻击後,试图冲向旗舰的敌船缓缓沈没。
是试探吗?
普通战船是不可能和旗舰相抗衡的。
莫名地,又想起10年最惨烈地无敌舰队之战,那时候,在明知道必败的情况下,两艘旗舰接舷,脸上仍带病容的西班牙将军站在自己的面前,优雅地举起了剑,赢的人……是自己。
只是……那种场面,再不会重现了吧。
“我去了。”
“还要奖赏麽?”
回头,帝莱看著远离自己的背影,认真地问。
久久地,没有回音。
直到人影从视线中彻底消失,帝莱才听见熟悉地、狂傲地回应声。
“要!”
──────────────────────────────
表再继续问偶为什麽帝莱不用望远镜,别说他是提督,就算他是国王,他也用不著那东西!望远镜是17世纪初才发明的!
队形……应该是金雀花王朝的事,大概是爱德华二世的事,实在记不清楚了。
当年北洋海师的丁汝昌对战日本舰队的T队形的时候,曾经摆出过雁形阵。
只可惜……一己之力,难挽狂澜。
叹气……
有兴趣的人可以找那段历史看看。
二十章
船长这种东西,象征意义大於实际意义。
帝莱一直都这麽觉得。
木舵剧烈转动的辘辘声音,船帆绳索被反复拉扯调整方向的声音,火炮炸裂开的声音,还要水手兴奋的呼喊声。
喧哗……而真实的世界。
随著罗安达的舰队大举宣战旗号进入战场,胜负已确定。
逃走的敌人,帝莱不奇怪。
本来这些人就不是正规军人,军人的荣誉这种东西,他们不在乎,甚至根本没有。
圣地亚哥港口,从1509年开始长期被西班牙占据。
如果要逃的话,一定会往那里逃吧。
只要……他们能冲过自己派去封锁圣地亚哥的舰队。
“提督!我们的派过去的人遭到西班牙正规军的袭击!似乎是与罗安达那边来的人相继到达新大陆的,我们没有他们的消息。”
正规军?
帝莱的脸色一冷。
这麽快就要与西班牙正规军正面对抗了麽。
“提督!刚过来的消息!”
莫莉娜的声音有点奇怪。
“是意外!从塞维利亚过来的正规舰队似乎只是路过,不是冲我们来的,他们的目标好像是新大陆南部的圣保罗和柏南布哥,新大陆南部一直是葡萄牙的地盘,但现在法国也占有部分的势力,最近冲突很厉害,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与某方同盟,还是趁火打劫,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来说,西班牙政府的确没有必要关注我们。”
法国……
莫莉娜猛然想到什麽。
法国,圣巴多罗谬惨案,亨利四世,今年刚刚发布的……南特诏书。
新教徒与天主教徒之间的战争,是亨利四世以新教徒身份改信天主教作为代价,才终於平息下来的。
至於亨利四世真正的信仰……没有人去再考虑。
而伊丽莎白女王……也是一名新教徒。
甚至在姐姐玛丽女王“血腥玛丽”逼迫下,依然保持自己新教徒的信仰。
玛丽女王嫁的人,是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
也是吞并了葡萄牙的国王。
哈布斯堡统治伊比里压半岛的时代就此开始。
尽管直到现在葡萄牙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官方记载上,却无可争议,虽然,历史上葡萄牙本就是西班牙的一部分。
曾经的无敌舰队就是哈布斯堡王朝剥夺了葡萄牙在海内外的几乎所有财产,代替葡萄牙成为海上霸权的最大证据。
莫莉娜叹气,这种皇室秘闻的底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所谓历史……永远只是看见的一部分,看不见的那部分……才是真正的历史。
“提督,我们应该和南部的法国势力联盟。”
和与西班牙关系纠葛不清的葡萄牙比起来,法国还能好一点。
毕竟,现在在官方名义上,葡萄牙……已经不存在了。
“叫乌列去办。”
“是。”
“吩咐圣地亚哥的分舰队撤退。”
“是。”
也许是因为西班牙正规军的突然介入。
新大陆一段时间内竟是沈寂。
所有势力都在考虑著自己该有的朋友,和该有的敌人,尽管,就原则来说,自己之外的,全部是敌人!
一步步吞噬雷克商会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莫莉娜和凯洛试图在暴风雨来临前的这段平静时间里,将舰队的实力提升到最大程度。
很明显的,西班牙暂时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新大陆南部,甚至有可能把雷克商会当成牺牲品扔掉。
反倒是自己闲了下来。
其实,帝莱也有些贵族习惯的。
比如说……下午茶。
不过,帝莱对下午茶没有任何固定的要求,与其说是喝茶,不如说是安静地思考一些东西。
和葡萄酒比起来,帝莱更喜欢清澈的苹果酒。
这是莫莉娜无意中才发现的。
帝莱从不说这些事情,莫莉娜对此很无奈,至於本该熟悉此类事情的副官……更不要指望他能从帝莱万年不化的冰雕面孔上看出喜好来。
安静的思考。
最大的前提是……安静。
抿了一口清朗的酒水,帝莱将目光落在似乎对英国的传统小布丁很感兴趣的赫尔勒斯身上,下午茶不是以填饱肚子为目的的正餐!
然後……谁能告诉自己,这个本应该在忙碌的凯洛!为什麽也在这里!
而且……目光一直没有从自己的身上离开过!
“我需要安静。”
凯洛诧异,自己什麽也没说啊。
至於赫尔勒斯,此时,连帝莱的话都不能把赫尔勒斯的注意力从桌子上的小点心上面夺走。
沈默半响,帝莱暗暗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远处经过地莫莉娜有点想笑,很少能看到帝莱这样的表情呢。
靠著柱子一脸无辜的凯洛,席地而坐将头靠在帝莱膝盖上正将手中的小布丁高高扔起的赫尔勒斯,还有轻抿著苹果酒的提督大人。
莫名的……温馨。
只是,又莫名地带点哀伤。
莫莉娜此时不知道,远处悠闲温馨的一幕,竟是未来两年唯一的一抹温柔。
──────────────────────
有人告诉我“血腥玛丽”是酒,而且来历不是这个“玛丽女王”。
实际上,“血腥玛丽”的传说是有两种。
一种的确是匈牙利的伯爵夫人用少女鲜血沐浴的传说。
但另一种传说是英国都铎王朝的暴君玛丽一世,也就是伊丽莎白女王的姐姐。
第二十一章
“……他对你怎麽样了?”
摇头。
“那你怕他做什麽?”
摇头。
赫尔勒斯遥遥经过,似乎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人。
感觉躲在自己身後的西恩小小地嘘了一口气,乌列不解地转身,要是说那个男人真的对西恩做的什麽事,是打死乌列他也不会相信的,就算把西恩脱光了扔那男人面前,那男人也没胆子对西恩做什麽。
倒是听说那个女王的什麽使臣曾经把西恩找进单人房。
“到底怎麽了?”
摇头。
西恩仍然一言不发,靠紧了乌列,垂下头去。
感觉有点奇怪,低头吻了吻少年冰凉的唇瓣,乌列也没有多问什麽,不想逼身边这个少年做任何事。
倘若乌列知道这个少年会这样永远的沈默下去,也许此时就不会这麽想。
“以後搬到我房里去。”
咦?少年抬头。
“我已经跟提督请示过了,他同意了。”
脸上有些泛红,乌列将目光从少年的身上游离开。
咦?
几分锺後……似乎终於明白过来乌列意思,西恩羞地将头几乎要垂到地上。
竟然……竟然和提督说这种事!
“以後别理船上那群痞子。”
将看不清表情的少年用力扣在怀里,乌列严重警告!
别看那群家夥在提督面前连大声喘气都不敢,私底下可和世界上所有的兵痞子一样。
从衣服下摆探入的手令害羞的西恩用手捂住嘴,一动也不敢动,快要哭出来的目光紧张地关注著周围,害怕有人注意到这里。
“我不能和提督相比,可是……我只要你。”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
副官,在舰队里是与提督最亲近的职位,他当然知道。
西恩将身体靠紧这个男人的怀里,任由泪水汹涌而下,提督……是提督把自己从那些海盗手里救出来,并解下风衣包裹住自己赤裸的身体,将自己抱起,离开了那个囚禁自己一年的地狱。
绝望的自己……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份温暖。
自己在船上这麽久以来,大概唯一的小小希望,就是能够服侍提督,一次……也好。
可是……提督的目光永远都在看著遥不可及的星空,直到赫尔勒斯如野兽一样闯进提督的视线,用让自己恐惧发抖的方式得到提督全部的信任和……宠爱,自己做不到的,自己永远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在提督面前连说话都很困难的自己,根本没资格站在提督的身边。
“别、别哭啊!别哭好不好!求求你!我不碰了!你别哭!”
手忙脚乱地去擦拭少年脸上的泪水,乌列拼命地自责,明知道他害羞自己还做这麽过分的事!
可是……别哭啊!自己最没办法的就是泪水这东西!
“乌列!你欺负我们的宝贝了?”
被西恩无法止住的泪水弄得乱了心神的乌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是出来采购的海员吧,大概,自己现在根本不想知道说话的家夥是谁。
“莫里要你回去!”
“知道了!”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将西恩搂过去的男人,对泪水这东西实在没法子的乌列只能选择暂时放弃,已经开始拼命讲笑话逗西恩开心的家夥挑衅迎著副官的目光,嘿嘿,早就知道乌列对西恩不一般,想不到忍到今天才下手。
好吧,自己承认是跟踪了这两人一段路,但那绝对不是想偷听些悄悄话!是对副官和船医安全上的考虑才想要近身保护的!就是这样!
……自己很想揍人!
乌列冲那家夥挥了一下拳头,才咬牙离开。
莫里找自己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以後再和这该死的混蛋算账!
──────────────────────────
= = 喜欢西恩就好好看看这章吧
以後就看不到了……
第二十二章
“为什麽现在才回来!”
在半路耽误了一点时间没错,也不用这麽生气吧,自己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摔在脸上的文件滑落,乌列眼前,是脸色铁青的参谋官!
很少见到莫里这麽失态的神色,本想反驳的乌列似乎察觉到某些不正常的气息。
说起来,甲板上也异常人多。
“西恩和卢克死了!”
恍惚了一下。
乌列怔怔地望著别过头不再言语的莫里。
直到几分锺之後,乌列才缓缓退出参谋室,回到甲板上。
原本负责清洗船只的海员和刚才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沈静如海的男人默默地站立著,面前是,是两具平躺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