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来他多年有意对唐俊的凌虐效果并没有完全的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啊,这个小子难道还没有了解吗?如果他无法彻底的习惯被凌虐,他今后的日子过得会更加痛苦的。居然还会在心里保存着小时候对‘叔叔’的憧憬和信赖,未免也有点蠢过头了吧?
走到唐俊的床上躺下来,神崎枕着自己的手准备睡去,然而,房间虽然很安静,他却难以入眠。
夜那小子和三年前比起来开朗了许多,失去了三年前的绝望,却也失去了作为‘工具’该有的狠。跟踪了他两个多星期,那小子到最后才发现,这小子的警惕性降低了不少啊。看来果然如我所看到的那样,这小子的整个心思都放在肖云雷那小子身上了。夜这小子,居然没有作为‘工具’的自觉、喜欢上别人,我应该要怎么惩罚他才好?简单的就杀掉肖云雷那小子太没意思了,我应该想一个更能摧残夜的玩法,要把他还会对‘正常生活’、‘幸福生活’有所期待的精神再摧毁一遍,把他还会有‘爱’、还会对‘爱’有所憧憬的心再彻底的摧毁一遍才行,不然那小子永远都不会有所自觉。我要让他没有办法爱上任何人,没办法在有那些可笑的‘期待’和‘希望’。亲人也好、朋友也好,甚至爱人也好,除了他自己,他没必要再去爱任何人。除了让自己从内而外变得更加的强,他没必要再对任何事情有所‘期待’和‘希望’。我要让他不断的经受彻底的绝望和彻底的痛苦,只有这样,他才能从更加彻底的绝望和痛苦中站起来。
神崎好似想到了无比有趣的游戏一般,像恶魔一般笑起来……
时间走到了早上七点,昏睡了一晚上的肖云雷终于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转了一下自己的眼珠,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便猛然的从床上跳下来。这是三楼的房间,房间的窗和门被紧紧的锁起来,他被囚禁在除了床之外什么也没有的空旷房间里。肖云雷跑过去踹着门,他要求见狄磊,他的父母说过永远也不让他再见狄磊,他害怕他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把狄磊带到了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老爸!快给我开门!我要见磊!开门!再不给我开门我就撞死在这里!”肖云雷确定自己的父母就在门外,他急了,他这个不乖的儿子第一次不孝,他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果然,他的威胁有效了,一夜未眠、满脸沧桑的肖氏夫妇打开了狄磊的门。他们感觉身心俱疲,这个儿子让他们操尽了心,他们好似一晚便全白了头。看到父母憔悴不堪的脸,肖云雷对一次对他们那么的内疚,他双眼一热,便跪到父母的面前。
重重的叹了口气,肖西乾把儿子扶了起来,“儿子,我们很久没谈心了,我们聊聊吧,好么?”
肖云雷感觉心急,他想要说得以后再说,但是看到自己父母的无比憔悴的样子,他不得不乖乖的点头。肖家一家三口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围坐在客厅里,第一次如此平静的‘闲聊’起来。肖氏夫妇无比后悔,也许他们教育孩子的观念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也许他们应该像一般的父母那样把自己的孩子管得严厉一些、从小就为自己的孩子选定一条路让他走下去、不要让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那么自立那么自主、不要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努力的去培养一个他们希望成为怎样的儿子,说不定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了吧?
“云雷,我想你应该也已经知道我们一直瞒着你了吧。其实早在一年前小磊的心脏就开始有衰竭的迹象,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和你张伯伯定居在苏州了,本来是打算等小磊身体好起来之后他们再继续四处旅游或者搬过来与我们同住的,但是没想到小磊的病却一直不好,甚至越来越糟。医生说小磊的这颗心脏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为了能够找最好的医生给小磊治病,你张伯伯就全家搬到北京,小磊在半年前开始就一直住院。”
“这一年来我们一直在和他们保持联系,一直救济他们,也一直背着你去看小磊、去给他找名医。我知道,现在才告诉你这些你一定很生气,可是云雷,你才十六十七岁,在我们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啊,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在小磊在非常时期的时候让你去见他?在九寨沟的时候你曾经当着我们的面发誓你会一辈子照顾小磊、会一辈子做他的依靠、会用自己的命去承担小磊的命,可是,小磊是个比外表坚强倔强得多的孩子,他比你成熟忍让,如果让你们在一起的话更多的时候是他照顾你而不是你照顾他啊,我们怎么轻易放心让那么浮躁鲁莽的你就这样‘承担’小磊的生命?”
肖云雷听着父母轮流的话,他低着头沉默不语。他第一次那么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幼稚和自以为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可以顶天立地、成为别人依靠的‘男子汉’;一直以为自己需要狄磊、狄磊更需要他,跟狄磊在一起自己全心全意照顾了他、保护了他;一直以为跟父母相比、跟允双相比,甚至跟张毅相比,自己才是最疼惜狄磊、最会照顾狄磊、最能保护狄磊的人。可是,没想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自己不过是个鲁莽粗心的笨蛋小鬼而已,他只想着要狄磊陪着自己,可他却完全没有想过怎样才能真正守护他!
现在的他,根本做不到守护狄磊,根本就没有资格要求狄磊留在自己身边!
“云雷,我们并没有放弃希望,小磊也没有向病魔妥协。我们正在找全球最有名的心脏科医生给狄磊做治疗计划,美国的伯特维斯医学家正在做怎样给小磊这样复杂病例进行手术的研究,研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小磊的病并不是完全治不好,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只是让小磊的病情稳定下来,让他能够平平安安的等待医学的进步,到时候,再让他动手术动手术。”
“那个美国医生的研究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肖云雷有些颤抖的问,以前他被隐瞒了过多的事情,他再也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了。
肖氏夫妇彼此对望了一眼,沉默了一下,才叹口气,“包括临床试验,最快也还要四年。”
肖云雷的心狠狠抽紧了一下,“那么小磊,他的心脏,还能支撑多久?”
“云雷,那些你不用担心,小磊会……”
“告诉我!不要再瞒着我了!”肖云雷捂着自己的脸弯下腰将手肘撑在膝盖上,他已经开始颤抖,“如果你们希望我能变成个坚强的大人,就告诉我所有的实情!”
肖氏夫妇沉默了,久久之后,才带泪的说,“医生说,依靠药物的话,最多还能坚持……不到一年……”
肖云雷的世界崩溃了,在这一瞬间,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爱着狄磊……
他曾经是我的世界,但是,现在,我想,应该是我反击他的时候
时间走到了早上七点,晕倒的唐俊终于醒来。他慢慢的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大腿上,男人靠着沙发沉沉睡着,他的脸上包扎了不少的创口贴。唐俊有些难过的捂着头将自己撑起来。靠坐在沙发上,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醒了?”男人也醒了,伸手摸摸他的头问,“没事吧?还痛不痛?”
“死不了。”唐俊哑着嗓子呻吟了一下,“现在多少点了?我关机了一个晚上,神崎那家伙应该要暴走了。”
“管他去死呢。”男人站起身来走向冰箱,“现在才七点而已,你再睡几个小时没关系,反正交易也是在晚上才开始。”拿了一瓶酸奶和一罐啤酒,男人走了回来,坐到全身酸疼的靠在沙发上的唐俊身边,将酸奶递给唐俊。
“不了,还有事要做。”打开瓶口,唐俊喝了一大口酸奶,再舔舔自己唇上的奶,“昨晚忘了跟你说了,我怀疑龙腾堂本意并不是真的想要货,我调查过,那些货的分量还不足以让神崎亲自来中国一趟。”
“怎么说?”喝了一口啤酒,男人笑着用手指将唐俊嘴角的奶汁拭去。
“因为昨晚我才意外的发现,那个毒贩子跟黑月帮曾经一个高层有关。”
“黑月帮?”男人开始更加的有兴趣起来。
把大半瓶酸奶灌下肚之后,唐俊才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黑月帮是从云南靠走私毒品发家的,黑月帮很大一部分势力扎据在越南。江湖谣传,在十五年前黑月帮惨遭龙腾堂灭门之前,黑月帮越南组组长于少背叛了黑月帮,但他后来并没有被‘帮规’处决,反而带了兄弟和钱财潜逃到了越南,并在越南自立门户,成立了南月帮。不知道这个江湖谣传是不是真的?或者另有实情?”
男人的笑容加大起来,忍不住高兴的把唐俊的头搂进怀里,“想不到黑月帮已经从江湖上消失匿迹了十五年,你居然还能调查出这么机密的事情,真不愧是哥哥的儿子!”
推开男人的怀抱,唐俊懒洋洋的说,“如果这些内幕是从龙腾堂内部机构中偷来的话,那也不算是什么难事。毕竟,我的身份有些特别。”
看了看别有所指的唐俊,男人把头靠在沙发背上,“其实,确有其事。十五年前,帮里有人告密,说于少背叛了父亲,将帮里的重要资料出卖给了神崎龙翼。帮里兄弟都说,就是因为于少出卖了黑月帮,才害得龙腾堂有机可乘、掌控了黑月帮的弱点。但是,当时却一直有个迷令人无法解开,就是在帮中兄弟发现了于少的背叛之后,大家决定依帮规处决于少一家时,哥哥居然偷偷将于少放走了,而一直深得人心的于少还带走了帮中一只精英部队、偷走了帮中不少财产。”
听到男人的话,唐俊停住手边的动作看着他。男人抬起自己的头笑着回望唐俊,“没错,就像你所怀疑的一样。得知是受人爱戴的少帮主放了叛徒,帮中一些一直不服父亲和哥哥的长老们开始带领自己的弟兄搞内讧。他们都说,因为哥哥跟龙腾堂堂主神崎龙翼有一腿,所以他才会暗地里指使于少向神崎龙翼泄密、背叛黑月帮。那个时候父亲要哥哥交代实情,哥哥却决口不提。那些想要抢帮主之位的长老们便趁机逼爸爸依照帮规‘清理门户’。那个时候我简直吓死,因为老爸居然对着我‘从今以后你要有继承黑月帮的准备’,那个时候爸爸是真的准备把哥哥杀了的。”
“不过后来哥哥却被神奇龙翼掳走了,江湖都传言黑月帮的少帮主不知廉耻,背叛了本帮之后还逃到龙腾堂去当龙腾堂主的‘情妇’。后来,很快的,黑月帮内讧越来越严重,龙腾堂就更加有机可乘,龙腾堂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黑月帮给灭了门。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晚,龙腾堂派出好几个杀手分路冲入黑月帮几个帮主和组长的家里,我亲眼看到,一个穿着忍者服的男孩把我的爸爸给杀了。当被母亲藏起来、已经身受多处刀伤的我被那个男孩发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会被那个男孩给杀了。可是没想到那个男孩居然把自己脸上的围巾拿下来笑着对我说‘看清楚这张脸哦,我给你一个机会,把自己变得够强之后再来找我报仇吧!’”
男人回忆到屈辱和痛苦的回忆,他的手紧紧的捏做拳头,他沙哑的声音颤抖起来,听得人更加的毛骨悚然,“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张脸和那个笑声,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把那个男人送下地狱,我要让他永远也笑不出来!”
唐俊安静的喝完酸奶,将瓶子瞄准远处的垃圾娄,将瓶子准确无误的扔进去,“那个男人就是神崎?所以十一年前你才会只身杀到日本,所以我才能够认识你?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神崎居然三番五次不杀你?甚至五年前还放了你、让你把我带回中国?”收回做着投掷姿势的手,唐俊一脸认真的问。
“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有病,没人会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男人有点无奈的靠回靠背上,他无力的放软自己的身体,想到自己曾经明明呆在神崎身边整整五年,为什么居然杀不了他?
唐俊舔舔自己被酸奶粘到的手指,淡淡的问,“是因为他喜欢你床上的表现么?”
听到唐俊的话,男人吃惊的跳坐起来,非常紧张的、好似要否认给自己听一般,“我和那个男人之间除了仇恨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是问你,他是不是喜欢你床上的表现,干嘛那么激动?”唐俊舔完手指,便往后靠,仍旧淡淡的问。
“不知道!而且,不要问自己的叔叔这种问题!”有点窘、又很恨,男人用力的往后倒。
“都说我已经有个□自己的叔叔了,用不着多加你一个。”
“俊,我觉得你真的已经被那个男人虐得精神分裂、多重人格了,你一下子是个软弱不安的孩子,一下子是个发疯的暴力狂,现在,又成了个心灵扭曲的阴沉鬼,你真的不会有一天突然发疯么?”
唐俊无聊的嘟嘟嘴,抢过男人手中的啤酒猛灌两口,“用不着你管。我是说真的,我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我不是你亲爱的哥哥的孩子。你不觉得,和你哥哥相比起来,我长得更加像神崎龙翼么?”
“为什么每次谈论到这件事的时候你都那么生气?”
“废话!要是你也和我一样,自己老妈怀上自己的当晚正好同时和两个男人上床、最后连她都搞不清楚孩子是谁的,你也一样会像我这样火大的!”
“那倒也是,不过,”侧过身,男人面对唐俊说,“其实只有你觉得自己长得像神崎龙翼而已,我倒是觉得你长得和二十几年前的哥哥一摸一样。”
唐俊沉默了。他在迷茫,一直那么迷茫,没人确切的告诉过他他究竟是谁的孩子。在他八岁之前他一直希望和深信自己是神奇龙翼的孩子,因为那个时候的神崎‘叔叔’对他无比温柔、是他的整个世界和整个依靠。可是,八岁那年,他却被神崎彻底的背叛了,他的‘幸福’瞬间崩塌,他掉入了地狱。从那之后他就害怕自己是神崎龙翼的孩子,他变得渴望自己是唐虞的儿子,可是周围的一切却更多的告诉他的是,他体内留着神崎家的血。
他一直在迷茫、一直在动摇,这一切都是神崎害的。为什么神崎要对他做出那些事情呢?如果他没有做那些事情该有多好,如果他告诉他他一时犯了错、他后悔了、他不会把他出卖给神崎龙翼就好了,如果是这样那该有多好?唐俊在心里苦涩的想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看着唐俊如此的表情,男人终于忍不住将他抱在了怀里,“拜托,不要想着那个男人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唐俊毫不自觉的回抱住男人,将脸埋在男人的怀里。神崎曾经是他的世界、他的幸福、他的憧憬,可是,现在却成为他的仇恨、他的痛苦、他的噩梦。他挣扎不出那个男人带给他的恐惧和痛苦,他已经彻底的变成了神崎的玩具。
“哎……不说这个了,你刚刚说那个毒贩子和于少有关,你发现了什么了么?”揉揉唐俊的头发,男人还是抱着他。
“我怀疑那个毒贩真正要交易的不是毒品,而是有关南月帮的情报。”唐俊推开男人的怀抱,撑着自己的下巴,盯着前方闷闷的说。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国前段时间破获了一个经由云南走私进来的毒贩队伍,缴获了上吨的毒品。报道说整个队伍都被剿灭了,包括外号叫‘白鬼’的头目。我曾经在龙腾堂看到过白鬼的资料,他原是黑月帮台湾组副组长,三十多年前在越南突然失踪。‘白鬼’本名古剑男,他有个哥哥古越义,也就是台湾组组长。古越义是黑月帮开帮长老之一,对黑月帮帮主忠心耿耿。龙腾帮内部档案记录的十五年前黑月帮灭门一案的死亡名单中,并没有古越义的名字。”
“你是说他有可能没有死咯?”听到从小就很疼自己的古伯伯居然还有可能活着,男人激动的坐起来。
“嗯,而且,在这次神崎要我劫下的交易,我调查了,真正的幕后买方名字叫做胡毅,是一个最近十年在台湾发家的商人。他的生意并不单纯,他似乎很喜欢和黑道打交道。”
“你是说,那个胡毅就是古伯伯?”
“不知道,只是很怀疑。把‘胡毅’拆开来,谐音就是‘古越义’。而且这次的交易和上次的新闻太巧合了,新闻正好报道了‘白鬼’,而这次交易的毒贩极有可能是上次的漏网之鱼。这让人很轻易的就联想到他和南月帮或者黑月帮有关,一个台湾商人何必冒险在这紧要关头找越南的毒贩子买那么少量的毒品?除非他想买的只是有关南月帮或者黑月帮的情报。最主要的是,神崎交给我的相片里并没有这笔交易买卖双方的相片,他故意隐瞒胡毅的信息,我怀疑他一方面想利用我找出交易的地点,一方面又不想让我知道有关南月帮的事情。抢白粉不过是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