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只是想延迟自己被认出的时间，所以，”柏栩栩笑了笑，“说不定闫安知道些什么，和他串通了也说不定。”
“呼……”包子出气，“这么复杂……闫安又不是自己想来，他总是最积极找出路的一个。”
“谁也说不好，说不定闫安自己黑了网络，等李易峰的电话也说不准。”柏栩栩道。
“那还说不定李易峰和闫安串通了呢……”包子说。
扎西站起来，“你还说我们的思维不被你带着走，现在就是。”井柏然在一旁笑出声来。
井柏然也站起来，“反正我和包子只是两个扫厕所的，一切跟我们都没关系，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劳烦以后别找我们分析了。”包子拍拍裤子就走。
“kimi,怎么了？”次日早上，井柏然路过6楼实验室，看见kimi完全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
“怎么了？”井柏然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看见他手上握着一个耳钉。
井柏然看看他的耳朵，没有打耳洞。
缓慢抬起头，kimi嗓子已经完全沙哑，“小白不见了。”看了看手上，“留下这个，还有那个……”说着指着翻倒在地上的椅子旁的几滴血。
井柏然走过去，看了看血，沉默。
“他昨天晚上是坐在这个椅子上，趴在桌上睡的。”kimi哑着嗓子说。
“其他地方都找过了?”井柏然想了想，走过去握紧kimi的手。
“没有。”kimi缓缓地摇摇头，然后垂在两腿间，“我不敢。”
几个人打开冷藏库的门，里面仍旧躺着3副尸体。不过鉴于前几人的结局，每个人都在心里默认了李易峰的凶多吉少。

猜忌

吃饭的时候，没人见kimi，走到实验室，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窗边。
“嘿，来吃点东西吧。”井柏然在门口说了句。
坐在窗边的人不答话。
井柏然往前走了几步，那个人大声说，“ 你别过来！”
停了脚步，井柏然抬起头，“我没有恶意……”
“你猜怎么着，只要我身体一歪，就能掉下去呢。”kimi回过头笑，井柏然分明看见他两个眼睛哭得通红。
井柏然想，自己可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临近崩溃的心情。
“你们一个都不要过来！”kimi转过头，他说出忘了是谁说的话，“想要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井柏然转身，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不怎么会劝人，不过……这蛋糕没毒。”说着把蛋糕扔到他脚边。
厨房里，每个人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这几天没有一个人睡好的。
“你们说这不会是宿命吧……我们全都得死掉……”井柏然抬头啃着大面包。
没人答他，包括包子。
“如果活不了几天了，你们有什么最大的遗憾没完成的？”井柏然感觉包子在底下踩他的脚，他回踢了包子一下。
“现在讲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柏栩栩说。
“不早，”张超趴下，眯着眼睛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答应我爸去年就出国，我其实挺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你呢？”包子捅捅扎西，扎西躲了一下，笑着说，“我最大的遗憾啊，我最大的遗憾……可能是，没跟我暗恋的一个女孩儿表白吧……”“哈哈哈……”包子笑着撞撞他，“我就知道，那个跟你经常一起勤奋那个女孩儿吧？”扎西点点头。
这时候kimi出现在门边，大家抬头，看见一张憔悴的脸。
“嗨，我还想……再弄点儿东西吃……”kimi的头发长得遮了眼睛。
“我这儿还有呢……”包子朝他挥了下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着割了一块蛋糕到干净盘子里。
Kimi犹豫了下，坐了过去。包子拢了拢他的肩，朝他笑了笑，kimi低了头吃蛋糕。
原来人还是害怕孤单的，不管火会不会烧人，还是要尽量朝火靠过去。
“你呢？柏律师……”包子看着柏栩栩，“您有什么未尽的心愿?”
柏栩栩咬着蛋糕，“我啊……我没什么呀……”
“什么都没有？”
柏栩栩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有愿望是正常的，我没愿望也是正常的。”
包子耸了耸眉。
“你呢？”井柏然看kimi。
“我？”kimi说，“呵呵……我啊……我还没赚钱呢……”他咽了口蛋糕，“我有一姐，得病了需要花钱。”
大家默。
“我最大的愿望，”井柏然咬了一大口蛋糕，“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家。”
大家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忘了这群人里每天都有生命在减少。
“嘿，到你了……”扎西碰了下狼吞虎咽的包子。
包子又喝了口水，包着东西的嘴说话含糊不清，“我的？嘿嘿，保密！”
“哎呀，赖皮呀，大家都讲了……”kimi煽风点火。
“保密嘛！不是说了吗，保密阿！谁说不带赖皮的……”
众人吃饱，包子摸了摸嘴，“不容易，又吃了一顿饭。”
有人趴在桌上，有人稀里哗啦地把碗碟放进洗碗柜，kimi弯腰装盘子，忽然转过头，眼神盯在了柏栩栩的裤子口袋里，脸色发白。
下一秒，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kimi已经揪住柏栩栩的领子，歇斯底里地大叫，“小白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他人呢！！你他妈把他藏哪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两个人被拉开。
众人看看惊慌中的两个人，kimi指着柏栩栩的脸，“小白的手机在他裤子口袋里！”
柏栩栩皱着眉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这是我的呀！”
Kimi一把抢过来，不信地看了他一眼，“三星SCH B570，市面上很少看到，我当初还嘲笑过他，因为巨贵而且笨重！”
“这就是我的。”柏栩栩看着他，“多谢你的嘲笑。”
Kimi不看他，企图打开手机，不过已经没电了。
“这是小白的，没错。”kimi暗暗地说。
“请你没有根据不要乱说。”柏栩栩看着他想拿回手机，被kimi推开。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选同样的型号，同样的颜色，连这个金牛的挂坠都一样！”kimi把冲着他说。
众人看着柏栩栩。
“这挂坠是我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因为他是金牛座！”kimi说。
“这挂坠是我女朋友送给我的，因为我属牛！谢谢！”柏栩栩不客气地拿回手机，“这种无聊的话题我希望以后你经过脑子再说出来。”
晚上，也不知是几点了。
包子礼貌地敲了敲605的门，“kimi……”
“怎么？”门没开，门里面的声音问。
“我是包子，我们也发现了点事。”包子看了看左右的黑暗，有点害怕，“我们在天台上，要不你也来吧。”
3个人等了很久，kimi才来，看到真是3个人，松了口气。
井柏然搂了搂他，“冷不冷？”
“还好，谢了。”kimi歪了下嘴。
“扎西你说吧。”包子推了推扎西。
“嗯。”扎西叹了口气，“kimi，我完全相信你，因为我昨天也看见他大衣口袋里的钥匙链是那种很长的绳子状的，就是类似于企业发的那种广告钥匙链。”
“他用那个勒死了闫安？”kimi接道。
“当然了，只是猜测。”扎西说。
“不过你想那人还能用什么来勒人呢？”包子说，“我也想不出来了。你们这儿的实验室里有那种塑料绳么？”
Kimi摇了摇头，“我们那儿应该是没有。”
“那种钥匙链的长度最合适。”包子说。
Kimi无言点点头。
“这么说小白也死了？”他又问。
没人答他，不过……站在顶楼不由得让人觉得，抛尸也是很可能的……
一夜无眠，四个人在第二天，决定去对峙柏栩栩。
“你们的逻辑真的很奇怪！”柏栩栩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一根钥匙链，能说明什么！”
四个人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他。
“我反正不相信那么多的巧合。”kimi说。
“小白是不是被你杀了？为什么要杀他们！！”kimi又控制不住自己，两个人厮打起来。
两人被拉开，有人说，“张超你觉得呢？”
众人回头看一直不说话的张超。
“我不知道。”张超声音很淡。
“实话说他原来一直怀疑你。”包子说。
“我知道。”张超说，“那可能是他的职业习惯。”
“你哥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包子斜了他一眼。
张超垂下眼睛，走了出去。
“难道要他在我们面前哭吗？”井柏然小声说。
没人再说话，几个人把柏栩栩用衣服捆在了清洁用具室里，门从外面暂时被锁了起来。

聚集

“我挺后悔的其实……”四个人东倒西歪在６楼实验室里，“那天下午本来小白问我要不要去看球赛，他搞到了票……”
“至少你还活着。”包子安慰他道，“我们４个呆在一起，人多力量大，不会有人敢来动我们。”
扎西点点头，对包子的提议投赞成票。井柏然“哼”了一声，“有本事你跟我一起上厕所。”
“咱们要不然把超哥也叫下来吧。”井柏然又说。
另外3个人一起摇头，“不放心。”
外面的天色阴阴的，时不时有乌鸦耀武扬威地从床边飞过。
生化研究所的人气真的见见冷淡下来，如果不算上躺在冷藏库的那３具尸体的话。
“还有几天才会有人来上班？”井柏然缩在桌子上。
“３天。”沉默了一会儿KIMI说。
“我们不如都给想写信的人写封信吧，最后我们４个如果谁活了，就一起带出去。”井柏然伸手建议。
“你的鬼点子怎么这么多……”扎西趴在桌上。
“写吧写吧～～＂他推着众人，“反正没事干。”
“如果那人就是柏栩栩的话，”扎西说，“我们在座的人应该都能活着出去。”
kimi说，“对，都能活着出去。”
包子摇了摇头转笔，“好啊，写呗，不过谁也不准偷看阿～～”
“怎么！阿……”
“什么声音？”四个人互看，还没等他们反应，紧接着就听见“嘭”的一声闷响。
四个人冲进柏栩栩的清洁用具室。
简单的捆绑已经被他挣破，捆绑的衣服显然被他撕成条结在了一起，一端连在小窗户旁的铁钩上。
“我去看看。”包子踩上桌子，往窗口外探望。
研究所的形状其实有点北欧的简朴风格，很多管道和钢筋都暴露在外部，顺着衣服绑成的绳子往下爬，显然是柏栩栩的想法。
不过楼底下躺在血里的身体也显然说明他没有成功。
“他干吗这么冒险？”包子皱眉。
“王睿不也试过吗？”扎西说，“当然是因为害怕。”
“况且我们也不信任他。”井柏然愣着。
平安过了这个白天，如果不算柏栩栩的坠楼的话。
晚上４个人决定还是呆在一个屋子里睡，虽说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夜晚来临的时候除了睡觉也没什么可干的。
“嘿，你们俩又说什么悄悄话呢！”扎西笑道。
“想知道？”包子很拽地转头，“不告诉你！”
Kimi受不了地摇摇头，“真得赶快离开这地方，不然被你们恶心死。”
早上醒来，四人皆在，并且都活着喘气呢。
“太好了，看来真是柏栩栩。”包子拍着胸。
“嗯，杀人游戏终于停止了。”扎西也说。
“那就好好呆着等人来吧。”kimi伸个懒腰。
井柏然揉揉眼睛，看着四散去的人，“超哥呢，去看看他吧。”
张超也在，大家真的放下心来，开始商量着怎么合理分配食物。
“哎，要不然我们５个人以后一直呆一块吧。”kimi说，“这样比较安全。”
“你小子还在担心呢，”包子笑，“明显是柏栩栩阿。”
“你们昨天一直在屋里商量什么呢？”张超淡淡地笑着说。
“我们听这小子的建议，每人写了封想写的信。”kimi哼了一声，“说让活的那个人带出去，够悲情吧？”
“要不你也来一封？我们要无差别对待所有人。”他看着张超迷茫的样子笑起来。
张超一笑，“好啊，那就写呗。”
“遮遮掩掩的，不让看。”包子从实验室里跳回来，“哎，你写好了跟我们一样塞到所长办公室的地毯下面阿！”
“搞得像什么似的，干吗弄到所长办公室里？”kimi笑道。
“万一都死了呢，凶手也拿不到阿，公共保险箱嘛！”井柏然也笑。
几天以来，活着的人聚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为我们还活着，干杯！”包子第一个说。
几个人拿着的瓶子碰到一起。
“再过两天就有人来了吧？”扎西说。
“没错。”kimi咬着蛋糕。
“那我们的信到时候拿不出来给所长看到了怎么办？”井柏然笑，“我倒无所谓了，小小校工，你们几个……自己小心着点儿。”
“我反正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张超咬了口蛋糕，“我说的可是真的。”
“你写什么了？”包子笑着勾住kimi脖子。
张超就是在这个时候倒下去的。
速度极快，每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手旁有半瓶啤酒，咬剩的蛋糕。
众人的脸色发白。
“超哥？”井柏然要去推他，被包子把手给打掉，“别碰他。”
“给我把刀。”kimi冷静地对包子说，包子递给他一把餐刀。
划开的手指出，是4天前所见到的同样诡异的鲜红色。
几个人摊在椅子上，啤酒是每个人自己拿的，蛋糕是每个人自己选的，啤酒有没有开封的瓶盖，蛋糕有封着的塑料包装。
坐的张超旁边的是包子和井柏然，扎西和kimi坐在对面。
没有人做声，游戏还没有结束，可人却越来越少了。
是更好玩，还是更不好玩了？

出卖

“包子。”井柏然坐在天台上，脚伸在外面一荡一荡。
“嗯？”包子转头看他，“别怕，咱俩一定能活着出去。”
“呵呵……”井柏然低着头笑，“你就这么相信？还是咱俩？”
包子回头，露了个大大的笑容，“凶手不是你，不是我，凶手不会想杀你，也不会想杀我。”
“为什么呀？”风吹起井柏然的头发。
“因为咱们都是好人哪。”包子摸了摸他的头。
“呵……”井柏然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手整了下额前的头发。
“放心，怎么着我都不会丢下你的……”包子拢了拢他的肩，天果真是冷了，对方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
不知是什么时候，扎西也坐了过来。
“你们俩在这儿呢，我找了半天没找到，还害怕了一阵儿呢。”
包子咽了口口水，没有跟他说话。
“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告诉你们。”井柏然看着前方的林子。
“那天晚上，就是我们4个写完信的那个晚上，也就是超哥死前的那个晚上，我和包子约好一人睡半夜，所以我们始终有一个人醒着。”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后半夜的时候，kimi一个人出去了将近半个小时。”他继续说着，像是在叙述一件跟他无关的事情，“第二天早上我找了个理由，问他厕所这么脏是不是他弄的。”
包子看着他，他小声说，“kimi说他昨天晚上一觉到天亮，没用过厕所。”
扎西慢慢转过头，“他？”
包子看着井柏然，“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井柏然的脚的外面一荡一荡，“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杀王睿，闫安和李易峰呢？他是用什么杀的闫安呢？”
“我们冤枉柏栩栩了？……”包子缓缓说，“他被孤立，是害怕杀手去杀他才要逃的……”
“你们猜怎么着，我在5楼密码锁旁边的墙上看见轻微的抓痕，你们说那是不是闫安死的第一现场？……”井柏然玩着手上的树叶。
“kimi究竟会用什么勒死闫安呢……唉，真是想不通呢……”井柏然笑着摸摸头，“我还在密码锁外的一级台阶上看见个黑色的环状的小铁管儿呢，这么小……”他用手比划着。
“小铁管儿？……”扎西和包子同时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唉，憋死了……我去上个厕所先……”井柏然拍拍屁股站起来，一颠一颠地往天台的门那儿奔去。
“你小心点儿啊，锁门再用厕所！！”包子的声音从后面追来，井柏然圆溜溜的脑袋无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