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只为你----林紫绪
  发于:2009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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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升职,要从济南调去香岛工作,宁远也要来香岛念大学,于是,一直生活在济南的宁家举家南迁。
刚到香岛的第一天,宁远就又做起了曾经的梦,梦中的人不复青年,又变回小孩子,梦中的情景都是宁远曾经梦到过的,仿佛旧事重温。
宁远有点无奈的想过,也许这个梦要跟自己一辈子。不过梦中的人有和自己一样的脸,他不是很介意。
直到去学校报道的那一天,在大学的门口,宁远见到了自己梦中的另一个人,宁泊言的军武哥。
陌生的同龄人居然有着和自己梦中人一样的脸孔,这让宁远震惊了好几天。
私下里,宁远打听了到了陌生青年的姓名,连带的,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
宁远真的很想弄清楚,董世钧,他和宁泊言,和董军武,还有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梦?
不过,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第8节

不过,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小远。”门外母亲叫道,“小远,饭好啦,出来吃饭。”
“来了。”宁远应一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然后站了起来。
刘淑贞看到儿子略显苍白的脸色,担心的问道:“小远,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宁远急忙摇头,“不,我没事。”
刘淑贞伸手抚摸宁远的脸颊。
宁远一侧脸,解释着:“我真的没事,只是刚才小睡了一下,做梦了。”
董世钧和宁远,正式加入香岛大学的校学生会,为全校同学服务。
借由这个机会,董世钧希望接近宁远,他想要了解他,看看他和自己有什么不同,想知道为什么宁远会比看起来要成熟。
本以为,在共事之后,能有很多相聚的机会,结果董世钧发现,除了校学生会每月一次的例会之外,在学校里见到宁远的机会几乎为零。而在例会上,两个人也没有交谈,只是聆听。
不同的专业,不同的学院,不同的校区,各自分担着不同的工作,的确,似乎是没有更多的交集。
下意识里,董世钧有一点懊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在学校里,倍受欢迎的这两个一年级的新生,成为了焦点人物。
被人注意并不是一件完全不好的事情,但是让董世钧不舒服的是,不管自己做什么,提出什么样的想法,都要被拿来和宁远比较一番。
明明是不可比的,为什么不管什么事都要比较?
董世钧有点想不明白,又有点无奈。
十月,为了将在十一月初举办的校内运动会,校学生会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每天,董世钧除了上课之外,就投入运动会的组织和准备当中。
在整个学校之内,各个学院之间,董世钧都有不少朋友。
个性开朗大方的董世钧,学习成绩优秀,体育全能,人缘也相当不错。
不管是球类运动、田径运动,还是下棋,董世钧都能来上几手,认识了不少校队里的成员。于是,董世钧担任了比赛项目组织的工作,在各个学院之间游走,调配运动场馆的使用,组织参赛运动员训练。
亦因此,董世钧认识了更多的朋友,交到不少好哥们儿。
宁远参加的是运动会开幕式和闭幕式的组织工作。
开幕式和闭幕式上都会有文艺节目的表演,因此,宁远的身边,总是聚集着一群又一群的女孩子。
这让不少男生看见了,眼里冒火。
宁远本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几乎每天都要和艺术学院的同学见面、商谈,安排节目。
在女孩子的心目中,温和谦逊、风度翩翩的宁远,有如白马王子一般。
王子——这的确成了宁远的一个外号。
韩晨听说了这个外号,先替董世钧不平起来。
“明明世钧才是王子,那姓宁的小子他算哪棵葱。”在宿舍里,韩晨愤愤不平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董世钧急忙打断韩晨的讲述,“哎,别,别,这我可够不上。”
“哪里够不上?我看,怎么都够的上。哼,新生的风头全让这个文学院的小子抢走了,我就不服气,他哪里来的本事?还不是在女人堆里打转。”
听到韩晨的话,郑仕卓和李亚军都笑了。
“是挺让人羡慕的哈。”郑仕卓摸着后脑勺笑道。
“那帮艺术学院里唱歌的、跳舞的美女,真是一拨一拨的围着宁远,走了一群,又来一群,让人不羡慕都难。哎,我说世钧,怎么你就没摊上这么个美差?天天往各个学院里跑,跟一帮子大男人打交道。”李亚军也说董世钧。
“大家负责分工不同。他比较有文艺气质,又会弹钢琴,常常去艺术学院的琴房。他跟那边比较熟。”
郑仕卓对董世钧说道:“我说,下次你也去,好歹划拉来几个美眉,知道吗?”
董世钧皱着眉头,又笑。
李亚军坐在自己上铺的床上,探下身子,看了其他三个人一圈,吸引到他们的目光之后,说道:“听说,追宁远的女生,多的很。”
董世钧点点头,他也是这么听说的,但因为没有亲眼目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光我听说的,就好几个,有,三个还是五个。”郑仕卓也加入了讨论。
“连大四的校花级学姐,听说都对他关爱有加,很有兴趣的样子。”
“啊!”郑仕卓表情夸张的张大了嘴巴,“这女生们都是怎么了?他有什么好,小白脸一个,弱不禁风的模样。”
李亚军在一旁笑道:“我听说啊,她们都说,因为宁远有一股忧郁的气质,很能激发起女生们身上的母性,忍不住就想要接近他。他人应该还不错,蛮平易近人的。”
董世钧在一旁听着大家的谈论,心里暗暗的想,的确,宁远那清朗当中略带一丝忧郁的气质,是很吸引人,不由的就引起身边人们对他的保护欲。要说宁远弱不禁风,倒也对,他挺瘦,纤腰一握的模样。
在一起共过事,也一起参与过讨论,董世钧清楚,宁远纤细柔弱外表下,内心的坚强与果敢,要超过很多人。
别人可能都不知道,刚进校学生会,第一次参加会议时,宁远就由于意见的不同,和大四的学长有过争论。
并没有争的脸红,那位学长一直表现的心平气和,宁远更是语气温柔的把自己的反对意见一一列举。但是宁远那种自己认定正确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劲头,很让董世钧震惊。
如果换了是自己,这样的时间和事件,很可能会选择圆滑的折中一下,甚至是妥协,董世钧这样想。
但是宁远完全没有妥协,最终,他说服了学长。
因为此,事后这两个人还成了朋友。
这一天,校学生会的同学们在一起开会,讨论着运动会各项准备工作的进行情况。
大致的事情讨论完毕之后,就开始了三三两两的闲谈。
有人问董世钧:“世钧,你参加什么项目了吗?”
“有,足球,还有,田径。”
“啊,那不少啊,我参加了跳高。”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宁远,你参加了哪些项目?”
宁远闻听,抬头一看,然后说道:“我么,我没有。”
“咦,你怎么不参加?”
还没有等宁远回答,一直坐在一旁,在电脑上写东西的李东瀚抬起了头,“小远,他,他不适合运动。”
董世钧注意到,此时,宁远的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轻轻抿起了淡紫色的薄唇。
有人在一旁笑道:“怎么会,怎么有人不合适运动呢?宁远,别给校学生会丢脸,露两把刷子出来看看。”
宁远似乎想说点什么,没有等他开口,李东瀚已经先说话了:“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和不合适自己的,这没有什么。”
另一位学姐也出来替宁远说话:“宁远,他弹钢琴弹的多好,等到学校艺术节的时候,那时就可以好好露两手了。”
然后,李东瀚转换了话题。
一旁的董世钧,看着开始侃侃而谈的李东瀚,和低头不语的宁远,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才过了几天,这两个人居然已经这么相熟,甚至他叫他“小远”。
这么亲密。
董世钧拧着眉,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样,烤的自己坐立难安,会议一结束就马上离开了会议室。
在图书馆里埋头看了半天的书,出来的时候,董世钧仍然无法释怀。
为什么李东瀚,跟同时加入的宁远,就已经这么亲密,而自己就……
回到宿舍里,闷闷不乐的董世钧没有说话,一头倒在了床上。
发现董世钧神态有异,同屋的其他三个人交换一个眼色,李亚军坐到了董世钧的床边,伸手推推董世钧的肩,“哎,我说,怎么了?”
董世钧转过脸去,把头埋进臂弯里,不想多说:“没什么。”
“说啦。”
董世钧转回脸,闷闷的说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其他的三个人都伸长了脖子。
“会长,好像对宁远特别好。”
“哦。”一听这话,其他同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郑仁卓拍了一下枕头,愤愤的说道:“我就知道!”
“怎么说?”
“文科的人,当然向着文科的人了。李东瀚是法律系,再怎么说,也会向着中文系的人。咱们世钧,财经系,再怎么说也是理科的人。”
“是这样的吗?”董世钧问道。
“不用问,肯定是。”
董世钧半信半疑。
熄灯之后,躺在床上,睡不着的董世钧,头枕在交叉的双臂上,盯着床顶发呆。
思绪,在空间里任意的漫游着,不知不觉中,慢慢把一切思维都转换成了另一个人。
宁远的各种表情、动作、声音,在董世钧的脑海里一一浮现,定格,放大。
微笑的表情、佯嗔的表情、坚毅的表情、严肃的表情;开怀的大笑,凝眸的沉思,疑问的眼神,潇洒的转身……
还有,他说话的声音,指尖在琴键上滑动时的灵巧,垂下睫毛时身上笼着的淡淡的忧郁气息,轻轻牵起嘴角,淡紫色的薄唇,非常的柔润而美丽……
董世钧的身子猛的一震,惊的几乎要坐起来,急忙抬手压在胸口,似要抚平自己急促的喘息。
怎么会想的这么的多,这么的乱……
越想,董世钧越感觉到,明明自己和宁远没有什么交集,交谈和沟通的时间也极为有限,但是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不去注意他,无法不被他所吸引。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觉得他似曾相识,觉得仿佛已经认识他很久。明明不了解他,却又觉得他很熟悉。
心底里,董世钧总是对宁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惜。
他有什么可让自己疼惜的?董世钧不禁自问。
因为他的忧郁气质?
哼!我又不是那些女生!自己暗自这样想着,董世钧忍不住想要敲自己一下。
可是,转念一想李东瀚对宁远的偏爱,董世钧总是觉得不舒服,醋意好像水底里的汽泡那样咕噜噜的冒了下来。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在床上翻个身,董世钧告诉自己要睡觉了,不能再想了。
伸手揪住枕头的一角,董世钧暗暗又在心里骂道:哼,小子,你勾引女人也就罢了,居然、竟然……还要勾引男人……哼!
躺在自己卧室里的床上,黑暗中,久久无法入睡的宁远,望着天花板。
自从,和董世钧同入校学生会之后,可以定期的见到他。
每当看到这个在自己的梦中,以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无数次的出现过的面容,宁远的心,总是无法平静。
在梦中,他,曾经是那样的爱护自己、照顾自己,是那么的、那么的被他爱着……
是,被他所爱,另一个自己,被那个叫做董军武的人所深爱。
现实却远非如此,宁远可以确定,董世钧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梦,他没有相同的梦;他也在之前,完全不认识自己。现实中,董世钧对自己,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敌意,是,同为新生当中的风云人物,他当然会对自己,有敌对的意识,想要一较高下。
忍不住握紧拳头,放在胸口,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这颗心,这颗与生俱来便带着伤痕的心,是不是还能被他所呵护、怜惜、疼爱……
还能吗?
宁远暗暗的笑自己,原来,自己是这么渴望着被爱。
如果,是他的话……

第9节

济南,初春。
清晨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在院落里。
青砖瓦房,独门小院,这是一所典型的居家院落,黑漆的大门,进来之后一眼能看通的小院,正面是主屋,另有偏屋和厨房。屋后的空地被开垦出来,种了一点小菜,院子的一角,竹篱笆内,养着一群鸡,咕咕的叫着。
“军武,起来了没有?”
听到母亲在院子里叫自己,七岁的董军武从屋里跳了出来,“早起来了。”喊的时候,口里冒出白色的汽雾。
“来帮我把菜端到屋里去。”
“来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边,吃着早饭。
这是一个小康之家,董父,在城里一家钱庄当二掌柜;董母,典型的家庭主妇,每天买菜、做饭、养鸡、洗洗涮涮;儿子董军武,刚上小学。
吃着饭,董父说道:“咱们隔壁,昨儿刚搬来了一户人家。”
“我看见了,还没过去打招呼,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只听说,是从青岛搬过来的。”董母这样说道。
董父停下筷子,吩咐道:“人家刚搬过来,还得收拾收拾,你先别过去了。赶明后天,下晚我回来,咱们一块过去,拜访拜访,打个招呼。从今儿起,这就是邻居了,以后常来常往,互相都有个照应。”说着,董父又看了看正在埋头喝着菜粥的儿子,“军武,你可别去人家家添乱。”
董军武没有抬头。
董父接着对董母说道:“在柜上,我听前街的老张头说,这家人已经把那房子买下了,看样子是要长住的。听说,那男的在一家杂货铺当伙计,家里还有个小孩,和咱们军武一样大。”
这时,董军武抬起头来,“我能去找他玩吗?”
董父笑道:“急什么,等人家先安顿好,你再过去,听着,先别去添乱,听着没?”
吃过早饭,董父到柜上去了,董军武被母亲送到了城南的小学。
宁家,一个和董家类似的小院,同样的青砖瓦房,小小的院落。
此时,他们还正在忙着安放桌柜,整理什物。
“妈,我的书放哪儿啊?”
“先在床上搁一下,等会把柜子收拾出来,我再给你安排地方。”
一边整理着杂物,宁母对宁父说道:“你别再这儿啦,你去柜上看看得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你跟泊言,行吗?”
“行。”
一户新搬来的人家,在这座城里,落下了脚。
知道有邻居,宁家也计划着要去拜访一下,不过东西杂物都还没有收拾利落,于是暂时打消了念头。
到了第四天下晚,宁家的院门被人敲响了。
来开门的宁泊言,一打开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和自己同龄的一个小孩。
圆脸,寸头,黑亮的圆眼睛,穿一身黑棉袄,笑嘻嘻的站在门外。
这时,宁父和宁母也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您好,我们是隔壁的邻居,知道您们搬来了,今儿过来拜访一下,打个招呼。”
听着董父客气的说话,宁父忙迎上来,“哟,真不好意思,要你们过来,我们也正想着过去。”
“哎,一样,一样。”
宁父忙回头叫妻子,“孩子他妈,快,让客人屋里去。”
两家人,围坐在了桌边。
宁泊言,半低着头,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陌生的小孩。
董军武,一本正经的坐着,却不时对宁泊言扮鬼脸,使眼色,直到母亲扯了自己一把,这才收敛了表情。
这两家人甫一见面,彼此就有了很多好感,都感觉到了对方的亲切与善意。
“你们这是,打哪儿过来啊?”董父问道。
宁父回答道:“我们从青岛来。我呢,一直在一家南北行山货店当伙计,东家在济南开了一家分号,就派我过来了。大掌柜的说,想让我以后一直在这里。老家的父母都已经去世,我就索性把家搬到了这里,打算长住下去。”
“济南是个好地方,山水都不错。”董父也介绍自己,“我是本地人,在钱庄当伙计。一看见你们一家,我就觉得有缘,以后,咱们常来常往,大家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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