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过后我是谁----芯叶儿
  发于:2009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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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得到纾解的楚戟撑起了身体,看着裴叶浅空洞茫然的双眼,一种心虚混合着愤怒的感觉让他冷着一张脸,未着寸缕就走下了床,一声不吭的走出了卧室,砰的一下大力摔上了门,留下一丝不挂饱受摧残的裴叶浅睁眼到天亮。

第三章

体内无法宣泄的热让裴叶浅模模糊糊的睁开了酸涩的双眼,意识还没回神之前就先感觉到了全身伤口在剧烈的抽痛。
“唔……”
裴叶浅耐不住疼闷哼了一声。
听到裴叶浅的轻呼,关着灯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温柔的询问。
“醒了?”
声音带着男孩子未完全变声之前的沙哑,不过还是熟悉的让裴叶浅猛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开始的惊讶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裴叶浅就着透过窗户的月光隐约能辨识到楚戟就坐在他床边注视着他。可是不想太过惊讶的样子被对方窥破,所以只能冷淡的问出声来。
楚戟看着裴叶浅故作镇定的样子,只是默不吭声的专注凝视着他,一语不发。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片刻,最先顶不住的还是裴叶浅。
有些狼狈的转过头去错开楚戟仿佛能燃烧暗夜的目光,裴叶浅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此刻嘣咚的格外剧烈,心虚和慌乱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看着裴叶浅浑身别扭的样子,楚戟暗黑的星眸黯淡了下来,但是这种情绪也就一闪而逝罢了,谁也没能察觉到。
“暂时不要洗澡,以免伤口感染,你好好休息。”
凌晨三点半的此刻,楚戟还是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
直到木门被阖上的声音传到裴叶浅耳朵里时,他才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那扇限制了他行动的大门。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不论是外表、心态、环境或者其他。只是曾经以为已经冷却的胸腔仍然有样东西在为着一个人萌动。
或许一切改变之后就意味着能重头来过?
错误的选择能有再一次的机会,那么何不试试看?
结果即便相同也好,至少也是自己为自己勇敢了一次。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走了四个春夏,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四年只是所有空虚寂寞的日子里一小段拿来消磨的时光罢了,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需要更多更多的时间来弥补那些曾被他丢弃的东西。
裴叶浅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手里握着的贝卡里亚的《论犯罪与刑罚》也放在了桌上,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
扭动了下僵硬的颈脖,裴叶浅伸了伸懒腰,走出了房间朝开放的厨房走去。
母亲过世之后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以前总觉得一个人的日子是种无奈的煎熬,只想着楚戟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顿饭的时间也好,生活的就像已经被打入冷宫一无是处的弃妇一般,没有了尊严。在楚戟的那栋华美的房子里,他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已经快消失了。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失望直至绝望之后,他也认定自己这辈子注定就是让人豢养的菟丝花罢了。曾几何时他原有的愿望都被慢慢磨蚀掉,剩下空洞的躯体存活着。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原来来不及做到的,没有机会实现的愿望都能够重新开始,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是多么的激动,就像,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是的,他的记忆还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楚戟的叔叔冲进了本营,抓住他来要挟楚戟就范,可惜那个时候楚戟的床上正躺着另外一个天使一般纯真无邪的少年,而他,这个已经沧桑憔悴的男人压根就无法引得楚戟的半点怜惜。眼睁睁的看着楚戟与他叔叔对恃,他就像被遗忘了一般,没有人在乎他的生死,没有任何一个人担心会不会伤害到他。
当楚戟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心脏穿透了挟持着他的叔叔胸膛时,他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楚戟眼里全然的冷漠,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彻底的冻结了。
这个他用了十四年的时间深深依恋的男子,从未爱过他……
不过,当他感觉到阳光刺眼的光线撩动着他的眼皮时,再次睁开眼,他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恍若隔世。
看着房间里那些摆放整齐的复习资料和简单的衣柜里面干净整洁的高中校服,再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青涩稚嫩的少年模样,裴叶浅这才明白,他回到了过去。
惊慌失措不足以形容他当时感觉的十分之一,将他生活的那十四年全部颠覆,这种恐惧简直是让他担心受怕了整整一个月。也就是这一个月,看着那些他以为已经失去的东西都还在身边的时候,他才明白,这或许就是上天给他的一个契机吧,一个让他能找回失去的自我的机会。
以前的他总是顾虑着周围人的眼光而做着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别人的喜爱,但是经验告诉他,这么做只会成为被遗弃的对象。
人性的弱点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尊重强者鄙视弱者,既然委曲求全不能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微薄幸福,那么就让他真真正正的为了自己活一次,以裴叶浅这个人的姿态好好的绚烂一次。
好在以前他无聊的时候都会去看看书打发时间,所以要重新捡拾起遗忘的知识不算太难。不过已经许久没有努力思考的头脑还是让他吃尽了苦头,别人用一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作业他却需要两三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所以当别人惊讶于他成绩突然的拔高时,他都只能回以微笑。这是他自己的努力,与别无关,这是他想要过的生活,也与别无关。
不过,还是会有意外出现的。
关上煤气炉,将海带炖排骨盛了出来,刚刚放在屋里的小桌子上面,房间门就被猛的推开来了。
楚戟自顾自的拉开外套拉链,随手一扔就把衣服丢在了裴叶浅的床上,还很自觉的端了两个碗出来盛饭。
裴叶浅微蹙着眉,这个就是那个“意外”。
其实他压根就不想和楚戟再有任何交集的,虽然明知此时的楚戟不过就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已,但是还是相信以他的心狠手辣和冷酷无情,再次栽在他手里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无奈,那天看到他腹背受敌,还是忍不住心软带着他离开了。
裴叶浅埋怨着这么心软的自己,要是他当时没有出手去救他,楚戟也一样跑得掉,只是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当年所有的一切都始于那场追逐。要不是当时他顺手指了楚戟逃离的方向,楚戟也不会因伤而找上他,更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不堪往事发生了。所以这一次再相遇,他救了他,可是他也万万没想到楚戟居然再次找到他,并在他的身边一待就是四年。
母亲过世之后他就把老家出租了,自己则是搬到了离学校比较近的一家出租屋里居住。一个人生活并不需要多复杂,再加上房东允许房客自己开火做饭,就省了他不少出外吃饭的钱。母亲留给他的存款够他支付大学四年的学费,再加上他用功刻苦,每年也有不菲的奖学金,省吃俭用一点日子倒还是很安稳,只是……
“你怎么又有我的房间钥匙?”
裴叶浅无奈的摇了摇头,每次他换了门锁,楚戟都会有办法拿到钥匙,不管多忙在他吃晚饭的时候也总是会泰然自若的出现在他面前。第一次的时候他愤怒不已,第二次的时候他无可奈何,到现在已经四年了,他也已经习惯楚戟的神出鬼没,只是有些郁闷自己的私人空间总是被破坏。
反正马上毕业,他可以想想搬家的事情了。
“别想离开,你搬到哪里我都有办法找到你。”
低着头吃饭的楚戟猛的抬起头来,锐利深邃的双眼牢牢的与裴叶浅对视着。
被楚戟幽深坚定的双眼注视着,裴叶浅有一瞬的心悸,掩饰一般的别开了视线。
“为什么你总要缠着我?”
这个问题其实困扰了裴叶浅很久很久了,以他对楚戟十多年的认识,他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从来没有过多的羁绊。对于楚戟他们那个道上的人来说,多了一个在乎的人就相当于是将自己的弱点赤裸裸的暴露在敌人面前。哪怕是在以前,他和楚戟之间都只有豢养与被圈养,上床与被上的关系罢了。
可是再次相遇之后,楚戟给他的感觉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他冰冷锐利的感觉依旧,但是却从来不会对他大声呼喝。除了坚持和他一起吃晚饭以外,也从来没有过想要与他做 爱之类的暗示。
太过平淡安稳的相处模式让裴叶浅极度不适应。就好比一只兔子吃草,后来被人养习惯了之后,主人喂什么就吃什么,不吃就活生生的被饿死,但是当兔子习惯了杂食之后,主人又改变兴趣开始喂青草了,还对兔子小心翼翼呵护备至,怎么想怎么诡异。
咽下嘴里的米饭,楚戟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显然陷入迷惑当中的裴叶浅一眼,淡淡的说:
“自己想。”
说完就放下手里的碗,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迅速的转身就打开门离开了。
关门的声音惊动了沉思中的裴叶浅,看着还剩下了小半碗的饭和楚戟随手丢在他床上的外套,裴叶浅更加疑惑了。楚戟从来不会剩饭,也不会遗漏东西,这都是他们家从小教育的。打打杀杀为的就是有口饭吃,所以不会浪费是楚戟难得的好习惯之一,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吃完饭就走了。
裴叶浅看着自己碗里还有八分满的米饭,将楚戟碗里的剩饭也倒了进来,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吞咽着,脑子里只回想着刚才楚戟冷漠的背影。
他,好像生气了?
坐在车子里已经好一会儿了楚戟才觉得缓过气来,一直以来他对裴叶浅的付出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有本尊对他的良苦用心视而不见,居然还能轻飘飘的问他为什么要缠着他。
第一次觉得有挫败感,楚戟疲惫的靠躺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刚才胸口汹涌的怒意已经平息了下来,只剩下满满的无力感。
世上所有的人对于他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能够利用的,一种是拿来除掉的,而裴叶浅两种都不算,却偏偏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虽然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自己的身份,但是平常人身上绝不可能像他一样长年累月都带着枪械,也不会时不时就满身是伤。
从父亲去世到他成为楚会继承人那一天开始,他的身边就布满了危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那些潜藏的野心家暗杀。年轻的少年成为一帮之主,不光是外人不服气,连楚会里面的兄弟都对他全无信任。他经过了整整四年才得到了大部分楚会人的赞同,这期间他付出的代价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可是只有待在裴叶浅身边,呼吸着他安逸清雅的气息才能再一次感觉到他还活着,像一个普通人一般活着。
他不认为这个爱情,因为爱就是这个世上最容易让人软弱的混账东西。而裴叶浅只是一种慰藉,就像是渴了需要喝水,累了需要休息一样,只是一种本能的习惯罢了。放不开手就索性不去放手,现在的他有能力能好好保护一个人了。
原本轻松的放在设你两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强势的像是掌握了一切一般。
裴叶浅收拾着手里头的材料,正准备离开,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搂住了。
“小浅,让我上你们家去玩玩吧。”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裴叶浅就无语的皱起了眉头,背上的重量让他难受的倾斜了一下身体,赖在他身上的男人也顺势滑了下来。
“夏瞳,我住的出租屋没什么好玩的啊。”
站直了比裴叶浅还略高半头的夏瞳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像是混迹在大学生堆里的初中生一样,只是他的行为看起来却成熟老练。
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夏瞳淘气的朝裴叶浅喷了口烟雾过去,成功的换来了裴叶浅的一个轻声的喷嚏。
“嘿嘿,我就是想去看看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呢。”
揉了揉难受的鼻子,裴叶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有吸烟的权利,我有拒绝吸二手烟的权利。”
看到裴叶浅鼻头都红了,夏瞳也收敛起玩乐的笑脸碾息了香烟。
“哎呀,让我吃看看嘛,反正你下午不用打工啊,就请我吃顿便饭嘛,这年头像你这样入得厨房的男人真是跟国宝一样啊,啧啧啧。”
夏瞳一副啧啧称奇的样子逗乐了裴叶浅,微微一笑让夏瞳突然就看傻了眼。
“不和你说了,我家不适合你这样的大少爷去的,就这样了啊,明儿见。”
裴叶浅抱好手里的书本,就爽快的转身离开了。夏瞳回过神来又赶忙追了过去。
“不要这么无情嘛,请我吃顿饭会怎么样啊?”
虽然裴叶浅平时经常都面带微笑,但是那种疏离礼貌的笑容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刚才裴叶浅那个轻浅的微笑才让他愣了一下。
已经走出教室的裴叶浅见到夏瞳还在他耳边不停的念叨,就有些发愁。
自从上次和楚戟不欢而散之后,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看到他了。他自己也不愿意深思为什么每天晚上做饭的时候都会多做一点,是觉得他还会来找他么?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居然还那么天真啊!
想了想晚上或许又是自己一个人吃饭,那么招呼夏瞳一起吃也未尝不可,省得他老是缠着自己要上他家,也算了一桩心事吧。
“好吧,你晚上想吃什么?不是很复杂的菜都行。”
还准备不断轰炸裴叶浅的夏瞳还以为这次又要被无视了,没想到裴叶浅居然那么爽快的答应了,不禁愉快的笑了起来。
“我要吃宫爆鸡丁,要吃鱼香肉丝,还要吃糖醋鱼,等我想想我还想吃什么啊。”
“够了够了,那么多菜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我先说好啊,我做饭你洗碗,你这个大少爷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你别小看我,我家事一把罩啊。”
“呵呵,你是吹牛一把罩吧。”
“哎哟,小浅你怎么能这么小看我?晚上我就发挥给你看!”
两个人边走边聊,渐行渐远的他们压根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另外一道视线正一瞬不瞬的观察着他们。
大吃大喝过后,正腆着肚皮瘫软在床上的夏瞳真是觉得舒服的不行啊,终于盼来的这顿饭让他满意的不得了。
“小浅,你怎么那么贤惠啊?好男人啊!”
看着正躺在他床上哼哼叽叽的夏瞳,裴叶浅浅笑着摇了摇头,指望夏瞳洗碗还不如他自己去洗还来得快些呢。
“你就挺尸吧,我去洗碗了,真是服气你了,那么多菜你居然都吃完了。”
夏瞳翻了个身看向正走出房间的裴叶浅一眼,嬉笑着说:
“真是谢谢你了,万能的裴叶浅同学。”
冲夏瞳笑了笑,裴叶浅就端着锅子走出了房间朝公用水池走去,刚穿过走廊就被一道人影从身后袭击,猛的一下被捂住了口鼻。
“咣当——”
虚软的双手拿不动炒菜锅,顺势就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而裴叶浅的意识也越来越恍惚,只是几秒钟就不省人事了。
等到夏瞳闻声赶来,只看到摔破的锅碗狼藉的碎了一地。
而裴叶浅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四章

裴叶浅头痛欲裂的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上,这张床就是曾经他睡了十四年的那一张,床上的每一个装饰他都眼熟的像是刻在了瞳孔里。就是这里,他把他自己整整囚禁了十四年。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回来了。
恍惚间仿佛是回到了他没死之前的模样,以前他就是这么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赤身裸体躺在这张黑色的大床上等待着楚戟对他宣泄欲望,像女人一般大张着双腿盘桓在男人身下妩媚喘息。那种噩梦一般的日子为何以前的他居然觉得幸福无比呢?
“楚戟,你出来。”
冷静下来之后,多余的惊慌已经收起,他再也不是已经死去的那个懦弱软骨的楚戟的禁脔,他是裴叶浅,一个重生的裴叶浅。
原本还有些昏黄的房间“啪——”的一下就被拍开了电灯开关,刺眼的光线让裴叶浅反射性的微眯起双眼,还没能适应光线的时候,他的上方已经出现了一片阴影。
楚戟双臂撑在裴叶浅的身侧,越是愤怒越显得深沉的双眼像鹰隼一般盯着裴叶浅。
被楚戟默不吭声只是冷冷清清的注视着,反而让裴叶浅觉得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本应该发怒的人居然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而已,这让裴叶浅觉得眼前的楚戟陌生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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