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抬头看著我，眼眶满是泪水。不知道怎麽地，看著他急得快要哭的眼神，触动了我的心弦。我突然很想吻他，吻掉他的泪水与不安。
然後，我就真的吻了下去，并逐渐把这个吻深入。我们都吻得很投入，疯狂地从对方的口腔里摄取对方的气息，交换这对方的津液，似乎想要以此来确定对方的存在。吻得我们呼吸不畅，快要窒息的时候，我才放开他的唇。我看著他绯红的双颊和朦胧的眼神，腾空横抱著他回到房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疯狂，我只是想要他，好让我能够沦陷在这纯粹的快感中，让自己忘记一切，是的，忘记一切，包括他……
我抱起不断喘息的他，不断地律动著。汗水把我们裸露紧贴的身体濡湿。
“嗯……”
他充满著疼痛与渴求的呻吟让我更加痴迷於他的身体。
我把他翻来覆去做了几遍才停下来。
他搂著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胸口，疲惫使他躺下没多久就睡著了。我一手无力地搭在床沿，一手搂著他的头，不断抚摸著。
低头看了看他熟睡的模样，我却觉得一阵心酸。快感过後的空虚，弄得我一夜无眠。
7.4
我看著卓希的脸，忍不住要伸手抚摸他单纯，略显稚嫩的脸，然後把手停留在他长长的眼睫毛上，不断来回磨蹭。
他似乎被我的举动骚扰到睡眠，揉了揉还带著睡意的双眼，然後才注意到一直看著他的我，脸又“唰”地红了。
“早。”我吻了吻他的嘴唇，笑著说。
他不好意思地回吻了我一下，才说道：“早……”
“要起床了吗？”我笑著搂著他的腰。
他看了看床头的闹锺，已经九点了。他想了一会儿，看著我“嗯”了一声。
他正要起床的时候，我一把把他拉下，然後翻身重重地把他压下，吻上他微微有些肿的嘴唇。
他被我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等我放开他，他已经是气喘息息，连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去煮早餐……”
咬了咬他的嘴唇，笑著说：“我比较想吃你。”我看到他因为我这句调侃的话弄得面红耳赤，满脸羞涩地说：“可是，你昨晚 ……”
我笑著摸摸他的头，然後用双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双颊。
“是，你昨晚够辛苦的了。那我就放过你吧。”
卓希起床後就很积极地在厨房做早餐，我则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他做完，我们就一起在餐桌上享受这难得的爱心早餐。
“今天是周末，你想去哪里玩？”我看著窗外明媚的阳光，觉得这样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有些浪费。
“呃？”低头猛吃早餐的卓希似乎没听清我的问话，看著我的样子很迷惑，嘴角还沾上了番茄酱。
我笑著用麽指把他嘴角的酱汁抹去，笑著说：“我们今天去约会？”
他大大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猛地点头答应，点得像捣蒜米似的。
我看著他的反应，觉得真是很可爱。卓希给我的感觉总是那麽地可爱。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会想要尝试和他在一起的吧……
“去哪里呢？”他接著问。
我想了想，建议道：“不如先去看个电影，然後去逛逛公园？”情侣一般都是这麽做的吧？
他当然不会有异议，满脸期待的笑容看著我。
7.5
无论怎麽样，我们还是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年。两年里，我的身边也没什麽大的变化。只是小佐离开了学校，开始在公司上班；卓希也考上了大学，是本城就好的学校。没错，就是我和小佐读过的大学。说来真的很奇怪，我几个月前在这里参加了小佐的毕业典礼，现在，我在这里庆祝卓希的入学第一天。
“小闻！”卓希在远处向我招手。他在这两年里长高了很多，现在比我还高，只是稚嫩的声音与脸蛋，好像没有多大的改变。
“给你。”我跑到他的跟前，把预先准备好的捧花给他，“喜欢吗？”
他看了看那鲜红的捧花，很快地朝我的脸上吻了一吻，眼睛充满了笑意。听他的声音可以知道，他现在很快乐。
“嗯。最喜欢。”
我看著他的脸庞，在他那澄澈的黑色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抚摸了一下他的脸蛋，笑著说：“喜欢就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我总觉得卓希身後有一个人。每次看著卓希，我都能看到他身後的小佐。
是的，是小佐。我还是不能忘记他，更不能做到不爱他。在卓希的眼睛里，在他的身上，我总能看到小佐的影子。我经常会以为眼前的卓希就是小佐，而这种幻觉似乎越来越严重。
我不应该这样的，我觉得自己要去看医生。我不能总让自己出现这种奇怪的幻觉──毫无理由的幻觉。卓希不是小佐，卓希是卓希，小佐是小佐，怎麽能把他们混淆？
“小闻……？”我隐约看到自己眼前有双手在晃动。
“小闻？”
“嗯？”我终於听到卓希的声音。
“你怎麽了？不舒服吗？”他有些担心地问。
我勉强笑了笑，说：“不是，我没事。只是一时恍惚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很担心，说道：“小闻最近很忙吗？我怎麽觉得你最近总是精神恍惚呢？”
我拍拍他的脸，笑著说：“别多心，我真的没事。”然後拉著他的手，“我们现在去照相。伊凡已经在那边等得不耐烦了。”
我们很亲昵地照了相，和陆伊凡一起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聊天。陆伊凡一直在那里感叹岁月不饶人，想当年他在这里读书的时候，还很年轻。
“我真是不明白，这间学校真有这麽好吗？怎麽连你都要考到这里。”陆伊凡突然很不明白地问。
卓希看著一旁的我，笑著说：“因为小闻也曾经在这里读书啊……”
我看著他，朦胧地看到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如此澄澈、干净，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句很动听的话──
“这是小闻读过的大学耶，有小闻的气息。”
“小闻？”
“嗯？”我恍惚地听到小佐的声音。怎麽可能？
“小闻！”我再仔细一听，原来是卓希的声音。
“嗯，什麽事？”我笑著说。
“小闻，你的精神真的很不好。我们回去吧。”卓希的样子好像很担忧。
我冲他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今天的精神不太好，早些回去也好。“那我先送你回家吧。”我起身拉了卓希一把。
卓希摇了摇头，说：“这次轮到我送你回去。”
我有些不解，问道：“为什麽？不是一向我送你的吗？”
卓希脸微微有些红晕，小小声说：“我长大了。我要学会照顾你，不能总让你照顾我。”
我听了，会心一笑，像大哥哥似的摸摸他的头，说道：“是，我们的卓希终於长大了。好吧，这次就让你送我回家。”
卓希很是是高兴。告别了陆伊凡，卓希就送我回家。我还是第一次有被照顾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温暖。
第八章
8．1
无论我怎麽推脱，卓希还是一送再送地把我送到公寓门口，弄得我哭笑不得。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要一个才十八岁的男孩送回家，这种感觉稍稍有些奇怪，但却有一股暖流由心涌出。卓希很懂得体贴人，是一个很好的恋人。和他在一起，觉得很舒服。
“好了，你现在满意了吧，”我站在门口，拉著他的手，和他面对面地交谈，“再送就送到床上了。”
他羞怯地笑了笑，说道：“嗯……”
明明做了一件很男人的事，他却很别扭地感到害羞。看著他不断闪动的眼睫毛和微微泛著红晕的脸蛋，我不禁低头吻上他的唇。
可能是被之前一直很温馨的气氛感染，我们的吻很轻柔，很甜蜜──慢慢辗转著变换角度，舌头缓缓地缠绕、嬉戏，交换著对方熟悉的津液。温柔的亲吻持续了一段时间，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结束了这次绵长的吻。
当我的唇离开他的额头，余光却发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男人惊讶地看著我们，双手微微有些颤动。
我跳动的心在看见男人的一瞬间停了一拍，整个人都楞住了，似乎是被突然冰封，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样思考。
但我的行动还是快於思考。看到男人奔跑著离开，我放开卓希的手，朝著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奔去。
离开前我似乎听到卓希呼喊的声音，但我却依旧朝著那个背影追去，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只知道要追上那个男人。
其实追上了他，我又能说什麽呢？
我们像比赛似的，一前一後跑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前面的男人筋疲力尽，跌坐在一个公园的石椅上。
“小佐！”我不断喘息著，拉著他的双手，要他面对面的和我说话。
小佐一碰到我的手，就像碰到什麽不应该碰的东西一般，急忙甩开我的手，别扭地把头扭向一边。
小佐的拒绝，像一块石头，狠狠地砸痛了我的心──真的很痛。
害怕的事终於还是发生了，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无论我如何小心翼翼地隐藏，都躲不过上帝的捉弄──小佐终於发现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我苦笑著，他一定觉得很恶心吧，不然也不会逃跑，更不会甩开我的手。
“小佐……”我尝试著叫他，希望他能抬头看我，只要一眼也好，让我知道，你还不至於因为厌恶我而连一眼也吝於给予。
但是，他仍然没有理我，背对著我，用他无情的背影无声地道出他的拒绝。
8.2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那样走著，每一步都是那麽的沈重，每一步都是那麽的艰难。但我只想走，一直走。似乎走路，能让我好受一点，就像某些人因为痛苦，会用不断吃甜点的方式让自己感到好受。
我以後要如何面对小佐？或许连呆在他身边，默默爱著他的机会也不再拥有了。
可能已经很晚了吧，我看到一向繁华，缀满灯光的大街已经人烟稀少，暗淡无光了。如此灯光闪烁的地方，一旦人潮离去，也不过是一片空荡、黑暗和寂寞的地方。
我回到公寓，却看到眼前呆坐在楼梯上的男孩。眼睛红肿著，脸上也是一条一条的泪痕，看得出是痛哭过了。
我走上前去，站在他的面前，想要说对不起，喉咙却像被什麽哽住，发不出声音。他看到我上前的身影，眼睛又开始泛著泪光，站起来紧紧地抱著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我听到他的呜咽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温热的液体濡湿。
我眼睛酸痛，终於抵挡不住泪水的奔泻，任由它像决堤的洪水般流泻。我不知道这眼泪是为自己流的还是为卓希流的，或许两者都有。
我们这样相互拥著哭了很久後，卓希终於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我一阵苦涩。我觉得卓希就像我一样，总是害怕终有一天会被自己心爱的人拒绝。
“不会的……“我安慰他。
“会的，一定会的！”他挣脱我的拥抱，情绪激动地吼著，眼泪更是像止也止不住般涌流，“因为他……”
我疑惑地看著卓希，不明白他为什麽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著我迷茫的眼神，脸上的表情透露他的痛苦，声音更是绝望。
“你爱他……”
我被他的这句话震住。看著他痛苦地流泪，我很想上前去抱住他，安慰他，却在听他说出这一句话的瞬间，不知道自己凭什麽身份去做这些，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说出一句句令自己心碎的话。
“你爱他，你一直爱著他，”他哽咽著说，“你最近的恍惚是因为他，甚至连你和我交往也是因为他……”
他像小孩一样，徒劳地用手臂擦著自己满脸的泪水。
“在我身上，你看到的是他的影子。你从来……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看过我！”
他蹲下身体，抱头痛哭。
我站在他的面前，却没有丝毫安慰他的勇气。
隐匿的爱（二十七）
8.3t
事情变得很混乱，似乎一瞬间，整个世界就变了，一切都不再安稳。混乱过後，大家都需要喘息的时间，静一静，想一想。
这几天，我没有见过小佐，也没再和卓希联系。我想，卓希也不想在听到我的声音吧。
我开著车，在这车辆稀少的公路里疯狂地加速。吹著迎面而来的狂风，觉得舒服了很多。
或许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和卓希在一起。他说得没错，在他的身上，我能找到小佐的身影，似乎也能感受到小佐的呼吸，我知道这是幻觉，一直都是幻觉。我卑鄙地想要用卓希来缓解我对小佐的思念，事实上是，我不但没有跳出小佐给我的坑，还因此而越掘越深。伴随著对小佐的思念的是，对卓希的愧疚。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我很自私地催眠自己，让自己心安地陷入这个自己一手设计的幻觉之中。
又或许，一开始和小佐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我一直清醒著，不应该爱上他，却在无意识中越陷越深。
我腾出一只手擦擦自己越来越酸痛的眼睛。
很多意外都发生在一瞬间。
让我从自我意识中清醒过来的，是一声尖锐刺耳的鸣笛声。
等我想要做出反应时，一切都迟了。在一片混乱里，我觉得痛，撕裂般的疼痛，腿更是动弹不得，身体的一切都不像是自己的，一股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我的身体，似乎要把我身上所有的血液都流光，一滴不剩……
在我意识快要全部消失的一瞬间，我努力地想让自己想起小佐的面孔。大大的黑眼睛，如此的澄澈、干净，像一泉从未被开采过的的泉水。
“小佐……”
8.4
我在疼痛中醒来。等我睁开沈重的眼皮时，周围的陌生的白色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逐渐适应这白茫茫的一片。我想动一动僵硬的身体，却感觉到整个身体都像散了架似的，似乎轻轻一动就会让我的肢体破裂。我慢慢地转动著眼球，想要寻找一些不是白色的东西。
然後，我就发现爸爸、妈妈和陆伊凡一字排开的身影。妈妈用手捂著脸哭泣，爸爸则在一旁安慰，陆伊凡也若有所思地低垂著眼睛，似乎在哀悼什麽似的。我想要咧嘴一笑，因为我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在送葬，但我一扯嘴角，就感动针刺的疼痛。
“嘶……”我不禁痛得倒吸冷气。
房里的人像是听到我那一声“嘶“声，急切地看著我。我想朝他们笑一笑，让他们放心，但碍於自己脸上的伤而不得不放弃。
“太好了，他终於醒了！”我听到陆伊凡兴奋的声音，妈妈的呜咽声也消失了。
“儿子……”我看到他们看著我的眼睛，妈妈的眼重得像桃子，“你现在觉得怎麽样？”
“我……很好。”可能是很久没有开口，声音出奇地干涩。妈妈听到我的声音，立即倒了杯水让我喝下。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觉得异常的舒畅，声音也没有那麽干涩了。
“我怎麽了？”我只记得自己好像听到一阵鸣笛声，然後就这样了。
“你啊，开车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车相撞了。幸好被及时送到医院，不然就小命不保了。”陆伊凡笑著滔滔不绝地跟我解释现况，“医生说你没什麽大的问题，不过……”陆伊凡收了手笑容，没有说下去。
“不过什麽？”
他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继续往下说：“不过，你脸上可能会留下疤痕，腿也可能会没以前那麽好用……”
看著我露出的难看脸色，他急忙安慰：“不过，不会很严重的啦。脸上的疤痕可以整一下，腿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摇摇头，对於自己的现状也不想多说，但突然想起了什麽。
“小佐还不知道吧？”
“我们还没联系上小佐。他最近在国外出差，不知道为什麽，怎麽也联系不上他……”妈妈的脸上又有了些担忧的脸色。
我低著头，沈默了一会儿，对他们说：“不要告诉小佐……”
“什麽！？”妈妈和陆伊凡都很吃惊地问。
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不要让小佐知道我发生了意外。”
“就算你不说，他迟早也会来找你，那他自然就知道了。”爸爸开口说道。
“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他吧……”我有些疲惫地靠在枕头上。
“怎麽可以这样呢？你们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妈妈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