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弥塞亚 中----流河旱树
  发于:2009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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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猎鹰极有灵性,对准亲王一通猛啄。兰斯慌忙撤剑去抓那鸟,莱尔趁机将佩剑横在他脖子上。
“你在胡闹什么?快放开我!”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这根本就不像他的作风,兰斯真的有些生气。
“您跟踪我?”
“难道不行吗?你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跟来怎么知道你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人藏起来。”
“亲王大人,这件事情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我母亲的仇人,请您让我杀了他。”
“不行,他在英国的地位相当重要,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去共同商量处理的方法。”
“现在可不是您能命令我的时候,别忘了您的命也在我手上。”
“我不觉得你会杀我,莱尔。”兰斯眼眸深邃,嘴角含笑:“就像刚才我不忍心伤害你一样。”
“您要伤害我的时候从来没有不忍心过,亲王大人。”莱尔手上用力,兰斯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两人都吃惊不小,心虚地互看了一眼。
“别逼我,大人。我只想替母亲报仇。”
“抱歉莱尔,我不能让你杀他。其实我的父亲和他们家有一些私交,我自己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他,关于我父亲的。”
“您父亲?只是这样吗?”
“不错。”
莱尔觉得自己面前这张脸很有趣,即使在说谎,那双眼睛也依然深情地望着你,就像是在炫耀他们的感情。
“真没办法……”莱尔轻叹了一声,手上的剑稍微挪开了一些,“亲王大人,我一点也不觉得您会特意为了您父亲和我争吵,这个理由真是糟透了。”
“有什么不对的?我父亲生前酷爱艺术,我知道他曾经很想要一本手抄本,那东西据说是在瑞威家。父亲和他们商量了好多次都没换到,他就这么郁郁而终,我想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是吗?您觉得我会相信老亲王真的……是病死的?”莱尔轻描淡写说出让听者胆战心惊的事实,“七年前,老亲王和罗特公爵一起去找您商量怎么逼迫理斯公爵归顺的事,之后他就离开返回巴黎了。您和罗特公爵去了希农。三个月后,老亲王去世了,人们都说他是得了风寒病。因为……他们不知道其实有这么一种慢性毒药,被害人服用之后三个月甚至半年以后才会发作。您说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其实很好猜,亲王回到巴黎后势必会被皇后陛下胁迫,他夹在皇后和皇太子中间太难做了,偏偏又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人。要知道,亲王对哪一边都至关重要,占着这么显赫的地位却只能受人摆布,有些太浪费了,是吧?”
兰斯紧抿着嘴,不再说话。
“亲王一死,获益的会是谁呢?这不难猜,更何况您当时身后还有一个对皇太子死心塌地的罗特公爵。我很了解他的思维方式,就像我很了解您的一样。”
“你随便乱说是不会有好处的,莱尔。不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我没有逼您,大人。只是做个交易,您既然站在窗外,刚才我们的谈话您也听到了吧?要知道我们两个有交易的砝码,可那个人——没有什么可以跟他交换的。现在他知道了我们两个的秘密,为了安全,只有杀了他。”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莱尔?故意在他面前说出来,让我不得不杀他?”
莱尔点了点头,把剑交到他手中。
“太精彩了。”
躺在床上重伤的黑骑士突然拍手大笑起来,就好像他只是一个看客。“在死前能看见一场这么精彩的较量,我死而无憾。不过莱尔大人,您不是有事情要问,所以才救我的吗?怎么亲王一来,就立刻要杀了我呢?您是怕他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吗?”
“在你拒绝回答我问题的那一刻已经判处了你的死刑,这跟亲王并没有关系。”
“那么亲王大人,您应该也有问题想问我,对吧?”黑骑士直直地盯着兰斯,似乎很有把握相信他依旧有机会可以逃脱。
“很可惜,刚才我已经同意他的决定了,我动作很快,不会让你痛苦的。”
他的剑的确很快,在场其余两人都没反应过来,那剑锋已经挑开格拉斯的胸口,切断他的动脉。黑骑士戴着诡异的笑容倒在兰斯怀里,心悦诚服地说出他的遗言——
“能被您取走性命是瑞威的光荣,我的魔王。”

第五十六章 恶魔仆人

兰斯将尸体推到地上,回头对莱尔笑道:“现在我们的交易算是成了?”
莱尔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下手,不由愣了一下。
“别傻站着了,把这家伙丢进河谷里,没人会注意的。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您确定会把他丢掉,不会偷偷溜回来找他?”
“找他干什么?我可没有那种癖好。”
莱尔仔细地将格拉斯的尸体检查过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唤来猎鹰,命它将黑骑士的尸体叼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丢弃。兰斯在一旁抹拭剑锋上的血渍,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表情。
“你好像有些不开心?是因为我不值得信任吗?”
“没有,只是轻微的晕血。”
“难怪……”兰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我想推荐你来黑骑军,你说你会晕血,不如给我做个小侍从。”
“大人!”莱尔头一次粗鲁地打断别人的谈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隐约担心着什么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您没忘记土列堡之前的事吧?既然都已经说出那样的话了,就不要再提什么过去。”
“我又没说不能做朋友。”
“这样很有趣吗?”莱尔冷漠地抛下着句话,独自走出宅院。亲王挪了挪脚,迟疑了一会儿也跟了出去。
“这里是你以前的家?我看见门口那棵树上刻着你的名字,原来就连你的家人都叫你‘龙儿’。”莱尔越走越快,兰斯只好一把捉住他,难以自禁地问道:“这是个很亲热的称呼,对吧?”
“不错,所以您没资格那样叫我。希望您还记得那天的话,保持距离。”莱尔巧妙地避开对方的纠缠,整了整别在胸前的魔草继续说道,“我会帮你保守秘密,您也得小心一点,别糊里糊涂就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糊里糊涂?应该是情难自持才对。”兰斯跟在他后面自言自语,他觉得自己现在确实有些糊涂。那天在战场上重逢时,他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他关起来,再也不让他独自冒险了。他无法忍受那具身体上居然有别人留下的痕迹,哪怕是战斗的疤痕他也无法容忍。他记得当时自己很冲动,在马上将他接住以后说了一些言过其实的话,害得他立刻像躲瘟神一样跑开了。他甚至故意追上去和他打斗纠缠,只是因为无法原谅他把自己以外的人放在眼里。
“我大概是疯了。”
兰斯自我嘲笑了一番,牵着坐骑远远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莱尔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该死的,您有马为什么不骑呢?”
“我在等着跟你一起骑啊。”兰斯耸了耸肩,好像这不过是个理所当然的邀请。
“不必了。我想去河边转转,不跟您一路。”
“夜里泡水会着凉的,我陪你去。”
“该死的!您又知道!我只是……去勘察地形。”
“那我更应该去了,别忘记了现在的最高指挥可不是你一个人。”
“您还真是……”
“很想有人抱你吧,莱尔?”兰斯一语道破,见他没有辩驳,又向前进了一步:“那个人可以是我吗?”
他再往前一步,手指已经触摸到莱尔发烧的脸颊:“那个人只能是我,对不对?”
“说话,我命令你。”
“……是。”
这个回答不在他所设想之内,兰斯有些心虚,不太想继续玩下去了。他跃上马背,一言不发地从莱尔身边跑开,让那牵动自己情绪的人消失在视线里。
天呐,他需要想一些其他的,比如美酒佳肴,比如攻城夺池,比如情人白皙诱人的身体;他需要阿涅丝那样的美人搂住自己的脖子,说他是如何有魅力,如何完美,即使军妓也好,他要找个人好好发泄一下,只要不再让他想着那个回答——莱尔温顺地低着头说“……是”,那么的委屈,那黑色的眼睛无神,疲惫,却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是……”“是……”“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冥神“路克”突然停了下来,调转头朝原路跑回去。
“你这家伙,我可没让你回去!给我停下!”
兰斯立刻勒住缰绳,聪明的坐骑原地转着圈,它知道主人只是在试探,主人想去哪里它可从来没有猜错过。果然饶了几下之后,它依旧照原来的方向跑回去。马儿越跑越快,乡间小道上的那个白点离自己越来越近,该死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莱尔老远就看见他了,在那高大的骏马离自己还有三百码的时候,他甚至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上来吧,我带你回去。”兰斯优雅地伸出手,向对待他的情人那样彬彬有礼。
“谢谢。”莱尔局促的跨上马背,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不论心隔得多远,身体上的距离总是消除了。马儿趁两人心不在焉的时候跑了起来,莱尔还没准备好,低呼了一声差点摔下去,兰斯只好将他搂进怀里。
“路克,别闹!”
路克才没有闹,它知道主人刚才的意思是说“干的好,路克,回去后给你燕麦吃。”于是它欢快地跑了起来,原本不是很颠簸的路它也跳个不停。
“您应该好好管教管教它。”莱尔本来就不太习惯骑马,这会儿只能抓着另一个人维持平衡。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借口,即使把头埋进对方胸前也不会被嫌弃。
“它跟你一样,野性难驯,让人琢磨不透。”兰斯一边稳着缰绳,一边在他耳畔低语。宁静的夜里,传来阵阵蛙鸣,不知从哪里飘来百合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这么美的夜色,本就应该跟情人花前月下,情话绵绵才对,他是个中高手,此刻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语句。凝视着怀中人的脸颊老半天,才冒出一句:
“很美的月亮。”
“您说什么呢?今晚满天繁星,哪儿有月亮?”
“哦,是吗?那是我看错了……”兰斯咽了下口水,局促不安地说道:“我以为……我……月亮摘下来了。”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莱尔好奇的抬头,眨巴了两下眼睛。其实原本兰斯应该又潇洒又多情地说:“是吗?可能是我看错了,以为辛西娅就躺在自己怀里。”然后他怀里的情妇不管来自哪个国家,都会红着脸勾住他的脖子,跟他亲吻。可今夜的对象不同,全乱了。
“我以为是太阳……太阳……才是夜的主人。”
很好,这句话不仅兰斯听不懂,就连说话人自己都听出毛病来了。两人找不到可聊的话题,一开口又像在梦呓,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什么也不说。
一路无话,路克在山涧峡谷兜转了好大一圈才绕回营地。军士们正围着篝火嬉闹,大家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莱尔看见明晃晃的火光,突然醒悟过来,猛地推了身后的人一把,从马上跳下去。他忘记自己是怎么道别的了,分手时吉尔好像也说了什么,可听不太清楚。他回到营帐,发现驱魔师正在不耐烦地乱翻他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奇洛?”
“乖乖,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宝贝!”这句话是对莱尔胸前的魔草说的。奇洛一脸期待地盯着,似乎对那植物抽长的程度很满意。
“你想做什么?”
“把它借给我一晚上吧,就今天。”还没等莱尔答应,他已经自行把那魔草解下来,装进透明罩里。
“要它做什么?”
莱尔一身疲乏,没力气再理会他,所以只是顺口问了问,并没阻止。
“你知道的……我跟夏尔……咳咳……需要。”
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莱尔见他心急火燎的样子,不屑地点了点头。他除去衣服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只求能一觉睡到天亮。
“哇,瞧瞧我们的小情圣今天晚上遇上了谁?”
“你们不是很需要吗?那还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莱尔,我就是喜欢你的言不由衷,我看这几万人的军队里最‘需要’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其实……你也可以稍微利用一下,反正都是梦而已,他要是真问起来,有我给你作证。那家伙还会以为是他自己无法自拔呢。”
“没必要把事情越搞越复杂。”莱尔翻了个身,示意谈话结束。
他挨得辛苦,另一个人也不好受。兰斯一回到自己房内就立刻松开碍事的衣服,脱下靴子一头倒进床里。他冥思半天,逐渐松开一直紧握着的右手,有一小团蓝色的光体在他掌心里跳跃,这是他将剑刺入格拉斯胸口时,对方交给自己的。
那团幽蓝的光不断变幻,飘离开他的手在室内扩散开,形成一个有形的实体。先是脚,再来是手,最后,一个完整的格拉斯.瑞威出现在他面前。
“晚安,我的主人。”
黑骑士跪倒在兰斯脚边,亲吻他的手背。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主人,格拉斯?”
“从您接受撒旦之手的那一天开始。您刚才那一下居然玩真的,就这么把我捅死了。”
“如果不杀你,之前在布卢瓦跟你碰面的事说不定会被他查出来,那他就会知道我并不是因为遇到什么伏击才延误了跟他会合的时间。”兰斯卸下温柔的面具,恢复成严肃的本来面目。回想自己得到撒旦之手的过程,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所以那时跟在撒旦身边的另一个人就是你喽?”
“不,那是另有其人。我是最近才从撒旦那里知道的。您让我失去了肉体,之后就只能依附着您了。”
“见鬼去吧,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那您为什么还要带我回来呢?从您的剑刺进我心脏的那一刻,我们的契约就生效了。我是您吸取的第一个灵魂所以您还不明白,以后我们相处习惯了,您就会知道支配别人灵魂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我对你的灵魂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不是有些问题需要你来解答,也不会带你回来。”
“是关于莱尔.罗特的事情吗?”
“一点也没错,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他是罗特家族的最后一个子嗣,他的母亲是曾经名动一时的大美人,珍尼.罗特。他的父亲,是死了的那个疯子。”
“上帝啊,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兰斯从床上坐起来,全部心神都关注在格拉斯的灵体身上,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老罗特曾经把他当作一张王牌,不过似乎在八年前,这家伙无缘无故失踪了,中间发生过什么我是不太清楚,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简单。他随身携带的那把竖琴是可以跟您的撒旦之手相抗衡的两件宝物之一,另外一个是狮心王的斩神剑。”
“很有趣。”兰斯兴奋地敲着床沿,心中闪过数个有趣的想法,“依照你这么说,那英国人这次会死得很难看喽?”
“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和他都有实力跟你们的狮心王对抗,那如果我们两个联合起来的话,你们的王牌必输无疑了。”
“呵呵,您真爱说笑话。狮心王的实力并不单是依靠一把剑,另外,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您会跟他联合起来认真对付我们。”
兰斯挑了挑眉毛,表示很有兴趣继续听下去。
“如果您是真心要对付我们的话,法国人应该不止现在这些领地才对。您当年在南特故意撤退,在艾佛里避而不战,还有好几次当我们将您的盟友围困住时,您明明有机会去支援的不是吗?我猜您根本就不在意输赢,只是享受那中在暗中操控的快感罢了。其实您才是这场战争中最关键的人物,您可以不受任何一方约束,随心所欲操纵千万人的生死。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对您彻底心折。”
“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亨利王的硕果被你们这群无能的家伙毁得一干二净。在莱尔.罗特出现之前,这的确是我人生最大的乐趣。”
“不过这次您居然肯会来跟他会合,让我有些意外。当时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来土列堡帮助那三个蠢蛋,您回图尔巩固那边的地盘,土列堡他们吃败仗之后,您再带着图尔胜利的消息会来,好让那个叫夏尔的小毛孩儿完全依赖您。您怎么就反悔了呢?”
“因为我觉得这里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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