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弥塞亚 中----流河旱树
  发于:2009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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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们是在做梦?”莱尔不可置信地眨巴着眼睛。
“是啊。让我告诉你真相吧,昨天晚上你被几个小姑娘拉去跳舞,被人灌了酒。我和你那太子弟弟一起把你拖回来的。你发起酒疯可真厉害,又拉又扯还抱着树干跳舞,你那倒霉弟弟的衣服都被你扯破了,后来还是我借了他一件风衣。回来后你小子倒头就睡,嘴里哼哼叽叽一直在喊那家伙的名字。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在发酒疯,现在想想,那个梦怕是很精彩吧?”
“为什么会这样的?你可以说我没有经验,可他也以为是真的。”
“这都怪我以前没好意思说清楚,你养的这种草算是催情草的一种,但它很特别:它的气味会让你立刻进入睡眠中和你的性幻想对象做 爱,更绝的是被你幻想的那一方也会进入这个梦里,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管是你情我愿还是非礼强 暴都会像真的一样。兰 斯那家伙察觉不出来情有可原,我猜他是上面那个吧?”
莱尔抿嘴不语,算是默认。
“它散发出来的魔性都是你之前转移给它的。我原本以为还只是幼苗阶段不会反噬,现在看来,真正的情况是如果你无法控制它就会被它操控,怪可怕的呢。我看你以后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幸好你那毛病只是晚上发作,不然可够你受的了。”
“不会了,”莱尔突兀地打断他,“只要没有喜欢的人就不会发作,我以后都会好好的。”
“怎么?被甩了?这伤是他弄的吧?”
莱尔皱在一起的脸突然舒展开,笑道:“是啊,我被甩了。被他用项链砸了头,很惨吧?”他擦了一把脸,开始专心研究地图摆弄沙盘,奇洛开始研究他脸上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不甘心吗?他以为得到了你,就把你给甩了。”莱尔沉默着,又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劝道:“少爷让我转告你,如果还喜欢就不要放手,不然会后悔的。”
“我没有不甘心,奇洛。”莱尔平静地摆弄沙盘里的小球,三个摆在城堡前,五个放在山后,他的脸上混杂着忧郁又世故的双重气质,那些闹剧般混乱的经历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力。
“要知道,我觉得他做的一点儿也没错。我们继续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只会干扰到彼此的生活。我能给他的,女人们会给的更好更多,而他向来都值得最好的不是吗?如果爱情的美满结局就是结婚,生子,共渡一生,那这种单纯的痴爱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呢?还不如跟他站在同一高度,彼此试探,互相角逐,即使会被怨恨也痛快得多。
你知道吗,人和人之间有多么难沟通,即使是恋人也无法完全理解对方,可我能做到,这也就够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奇洛。他残酷又敏感,在追求快 感上永远那么贪得无厌。他对人性和道德都熟视无睹,唯一恐惧的就是‘无聊’。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感兴趣了,因为我能牵动他仅有的那么一点恻隐之心。他会对我仁慈也是古怪的一种,因为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些意外的快乐。他知道我戴着面具,像戏子一样不停地表演,而他是唯一能挑起我情绪的人。当大家都沉浸在我的演技所带来的快乐之中时,他却想发掘我真实中的丑陋,这会让他有快 感。他就是这样一个恶魔,我还能奢望什么呢?”
他滔滔不绝的发泄过之后又陷入沉默,就像是安静和沉思能带给他快乐一样。他习惯于一个人蜷缩着进入无人打扰的世界里,让野心和情 欲在孤独中得到满足。
“我决定今晚夜袭,”莱尔眉毛一抬,手中的骑士落在圣卢特堡的位置。
“要我去知会夏尔吗?还是你亲自去?”
“你去吧。对了,告诉他留着阿涅斯的命,我想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杀人,八成是被人操纵的。这个人大概是想削减兰 斯亲王的势力——”莱尔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僵直,任由手中的王滚进沙盘里。
“奇洛,我想和瑞威少爷说说话。”
“你是说让我转述?”
“不错,请你帮我问问,如果有个人竭尽所能帮助他,但那人其实是另有所图的话,他会怎么做?”
奇洛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在他达到目的之前杀了他。”
莱尔对这个答案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变成释然的表情。“那如果有两个仆人,一个对你忠心,精明能干,另一个是墙头草,容易被摆布,你会重用哪个?”
“表面上自然是两个都器重,但暗地里他会把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忠心的那个,然后让墙头草去监视他。”
“真是天才。”
“谢谢,他说你也不差。”
莱尔被奇洛的转述打击到,双手撑着桌案好半天才平复下来。“还好我醒得早……奇洛,你跟我一起参加夜袭吧,阿涅斯那些我们就别管了,夏尔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你不想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了吗?兰 斯会怨恨你也说不定呢,她是他最喜欢的情 妇。”
“都跟你说了,我并不在意他怎么看我。”莱尔若无其事地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立刻变成了一个斗士。“从现在起我们各走各的了。”
奇洛无奈的耸肩,他觉得自己跟这小子越来越合拍。
夜幕降临,穿过透明的云雾,山崖上传来一声幽长的嗥叫。圣卢特堡的守军万万想不到会有狼群以外的威胁在深夜悄悄逼近。因此,当他们听见对面山丘传来的琴声时,并没有太留心。那音符低沉温柔地拼凑成故乡的歌谣,许多人跟着旋律一齐唱和。音律跳转,像舞动的少女撩起她们诱人的薄纱,伸出圆润小巧的双腿。许多人被那琴声带入官能的幻境中,正当他们无法自拔时,那琴声从柔和平缓转为阴森恐怖的和弦,像海水涨潮那样在空气中不断凝聚力量。
传说中的白袍者突然出现在他们视线中,许多士兵还以为那是夜晚游荡在外的孤魂,直到他的琴弦发出地狱的颤音,人们才从迷幻的奇景中清醒过来。可是已经太晚了,圣卢特堡的四周的山崖上突然围满法国的军队,麦秸杆扎成巨大的球体,点燃后顺着山崖滚下,森严壁垒的前哨堡垒顿时被火海围住,哀号四起。许多士兵打开城门向外逃窜,被半路蹿出的重骑兵杀了个措手不及。火势越来越大,那白袍的先行官将竖琴打横,率先朝城堡里射出利箭,随之一拥而上的弓箭手立刻将其扩大成密集的箭雨,守城的将官甚至连“救世主”的样貌都没看清就被射成了筛子。
黎明时分,战场的硝烟散去,死一般宁静。守城的两千英国 军士只有四十人生还,无一逃脱。莱尔喜欢这种躲在黑暗处肆意射杀的快 感。
圣卢特堡大捷他没有牺牲一兵一卒。

第五十三章 奇谋伐敌

一开始,胜利并没有为莱尔带来更大的荣誉,贵族们对于这种小规模战役的胜利不以为意。然而就是在他们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奥尔良北部的小堡垒在三天内被扫荡一空,英国人甚至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干掉了所有北部火力点,而他们所期盼的勃艮第支援此时才刚刚出发。
讽刺的是,失去亲王坐镇的贵族们开始认真考虑他之前转守为攻的提议,土列堡自然成为了首选目标。他们希望平民军能给予有力支援,就像他们当初支援奥尔良一样。莱尔懒得费心去跟那些贵族们解释绕远路攻取土列堡的用意,老实说,自从兰斯走后他就一心专注在自己的计划中,不再参与贵族议会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些人失败,第一个会被想到的就是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圣卢特堡大捷后的第四天,前方便传来达尔波勋爵在土列堡前哨战被俘获的消息,而他所率领的两千骑兵伤亡过半,这对于刚刚重整旗鼓的法国人来说是不小的打击。为此,皇太子连夜传昭莱尔觐见。
“哦,莱尔,还好有你。达尔波勋爵在前线被俘,英军要求一万金币的赎金。据说他原本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半路杀出了一个神秘的黑骑士帮助波尔家的三兄弟,他才被捉住。”
“神秘的黑骑士?怎么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毫无头绪,达尔波勋爵和他对阵不过十个回合就被他用锁套绑住了,他要求知道对方的姓名,可那个黑骑士并没有理会。”
“没有报上名字就是在等待地位相当的对手,这么看来他应该是冲着亲王大人来的吧?”
“我跟你看法一样,莱尔。不过英国人中和兰斯老师地位相当又武艺高强的人屈指可数,狮心王目前在巴黎待命,而且他的战甲向来都是赤红色很好辨认,我实在想不出这个黑骑士会是谁。”
夏尔无奈地卷着头发,盘腿坐在沙盘中央。他将象棋中的棋子挨个排在相应的位置上,给他们贴上相应的标签。
“怎么原来我是后吗?一直以为我应该是个卒而已。亲王大人是马?我觉得他更应该是车。”莱尔微笑着将场面上的棋子互调,立刻呈现出不同的阵型。
夏尔疑惑地看着场面上的变化,对战局的突然转变感到不解:“我认为先用兵引开敌人主力,再大军压上,你看这样虽然我们会损失一部分兵力,可是之后的局面会变成这样,”夏尔精确地摆出他的演算过程,然后试探着回头过问他的“军师”,“我们就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对吧?”
莱尔得意的摇了摇手指,趴在沙盘上把两边的沙丘朝中间推挤,原本还算宽敞的河谷地变得狭长起来。“殿下,请先把地形中的困难放大,这样才不会有过于理想化的推算。虽然引开对方主力的想法不错,可要往那个方向引呢? 引开之后我们有后招安排吗?”
“这个……我正想和你讨论……”夏尔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心虚。
“您太忽视兵卒的实力了,要知道,小兵也可以一步一步变成皇后的。明天我不需要在那么靠后的位置上……”莱尔捏着被夏尔标记上“L”的棋子,落在阵型最前方,距离土列堡防线仅一步之遥。
“我想明天他们的布阵应该是双车双马,马在前,车在侧翼,这样是要针对我们埋伏在山谷里的主力,谁占据山谷谁就掌握主控权。在亲王大人救兵赶到之前我们必须把他们尽量推挡开。把实力最高的兵卒放在前锋,可以冲散他们的阵型。”
代表L的小兵和对方的马强碰在一起,双双倒地。
“莱尔?!不行,这太冒险了。万一兰斯老师不能及时赶到你就会被困死的。”夏尔的担忧他并不是没有考虑到。
“殿下,我们的骑兵少了将近三分之一,而雇佣军的训练不够,目前唯一可取的办法是速战速决。您的方案理论上成立,可有些保守了。明天这一场,保守就等于战败。我有预感明天是一场激战,唯有流血才能激发斗志。”
莱尔开始绘声绘色地对他讲述自己的进攻计划,身边的人半天都没反映。他微侧过头,发现小王子正盯着自己的脸颊出神,他水一样的眼睛里流动着期待又脆弱的波痕,让人无法不心软。他刚想开口,双唇就被软软的封住。夏尔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上来,湿嗒嗒地咬住他的舌头。他被这么幼稚的举动逗乐了,伸手回抱住在赖着他撒娇的人。
“殿下?我想问您件事。”
“要问什么?”夏尔把头贴在他胸前来回磨蹭。
“如果您不是皇太子的身份,您最想做什么?”
他问的不留痕迹,可听者却上了心。夏尔直视他的眼神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锐利:“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我生来就被赋予这个责任,不能逃避。”
“一点没错。可我只是假设一下,您看我们两个年纪相仿,如果同是农民家的小孩儿一定比现在亲密得多,就像……就像……”
“就像兄弟一样,你想说的是这个吧?”夏尔笑了,他坏心地贴着莱尔的嘴唇任性说下去,“可我一点也不想做你的兄弟。我希望你是我的堂姐或是表妹,这样我们从小就可以一起长大,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就该订婚了。等我再大一点我们就可以结婚,我要每天都躺在你膝盖上让你替我挖耳朵。有了你我一定不会想要情妇的,一个都不要。”这最后一句话别有用心,莱尔会意地笑了。
“挖耳朵?就只是这样吗?”莱尔逗着他玩。
“当然不止。我要让你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莱尔,我想和你一起拥有这个国家。你做不到的,我会代替你完成。我不足的,你会帮我补上。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幸福”,这个词是多么耳熟啊。
法国将领们在与皇太子和平民首领经过一夜的会议,终于拟定出完整的计划。他们听从莱尔的建议在黎明时分朝土列堡进发,反击战最的第一炮终于打响。
前一日战况惨烈,从山谷到河岸堆满断枪折箭,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这是驱魔师第一次参与攻城,莱尔分配给他和朝圣团一个比较轻松的活儿——在山谷里挖陷阱,放绊马索。
“你要留心亲王的队伍,一定要告诉他们从右侧河谷进攻,这样就可以跟在左翼的雇佣军将他们围合起来。”
“可是莱尔,万一你的亲王大人赶不上该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我会强入将他们截成两断,到时候会有一大批人马经过这里,你们就趁机给他们下套。然后立刻告诉米塞留公爵提前发动总攻。”
“好像很刺激,我会照办的。”
“记住,万一亲王大人真的赶不回来了,你一定要让他们把总攻时间提前,不然我就完蛋了。”
“原来你也怕死啊,莱尔。”
“是啊,我可是很怕死的。”白袍少年在马上冲他扮了个鬼脸,催马奔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了。奇洛和同伴们埋伏在山麓各处开始埋头干活,不过他很担心莱尔的情况,跑到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偷偷打望起来。只见英国人的骠骑黑压压地排列在河谷之外,个个怒马腾跃,铁甲铮铮,军队之整齐是法国人万万比不上的。奇洛终于知道为什么莱尔会花那么多功夫研究战局,在他看来法国人单是要突破他们的前哨防线就难如登天,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有宽阔的河道阻拦,唯一的路径只有吊桥一座。
显眼的白色突然从法军中冲出来,带着一队棉甲步兵闯入对手的阵营中。那对面一字排开的三 名将帅朝两边散开,中间一人催马迎上去,他手中长矛挥的虎虎生风,再看莱尔只有一把长剑,还依然挂在腰间,让人替他捏了把冷汗。就在那骑士长矛挥下时,马背上的白袍突然不见了踪影。从战场上传来一阵惊呼,原来他用脚踝勾着马鞍,背部着地被马拖着向前飞奔。
众人从未见过这么怪异的举动,就连那骑士也停滞下来。可就在这时,莱尔挺腰收紧缰绳,纵身跃上马背。反手从背后拉出金色弓弩,两道锐光分别朝着敌人的胸口和马身射去,双箭齐中目标。只见那那人一声惊呼,被身后一拥而上的雇佣军绑缚着,活生生拖进了法军阵营。
另两名将领这才醒悟过来,原本分成两路的兵马有一大多半开始转移阵地。莱尔率领众人向左翼发起进攻,这些人虽然不及正规军那么训练有素,但首领的沉稳自信带给他们莫大鼓励。他们在白色旗帜的带领下奋勇当先与敌军交战,即刻便有数百骑兵被斩下马背。莱尔见已占得先机,大旗一挥,示意接应的两个千人队冲杀进来。这些都是法国黑骑军的百战之师,勇猛彪悍,与英国人斗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解。
战场上酣战激烈,奇洛他们也没闲着。他一边指挥同伴挖坑布阵,一边算着时间。莱尔走的时候是很轻松,他也就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可心里还是被他那句“我会完蛋的”吓得不清。正是因为他用这种开玩笑的口气说,事情才更严重。
他时不时跑去观察战场上的情况,一开始还看的见莱尔那身显眼的白色,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法军已经开始用火烧的草扎船攻桥渡河,他就只能凭借一直紧跟着莱尔的“大傻鸟”来辨别了。莱尔似乎是冲到很前面的位置,跟后面缓慢压上的法军拉开了距离,已经有英国人包抄到他的身后,将他困在其中。
就在他为那机灵鬼的性命担忧时,那小子的声音像是用扩音器放大过一般,中气充沛,神威凛然地传遍战场:“英国人你们听着,我们同是主庇佑下的子民,原本应互爱互助,和平邦交。为何你们屡次侵占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家人?我们战斗是保家卫国,如果你们心中还有正义,就应该立刻退兵离开法国。不然我就让战神圣米伽勒占据我身,教你们数万军士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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