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冲啊(生子)----ichkatze
  发于:2009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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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文德见福公公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全然无要退让的意思,心知再是蒙混不过,只得磨著牙道,「待本宫去将人叫来!」
「那奴才就先在此候著了!」
回到与钱子谦共住的厢房,筱文德一眼便见著钱子谦颇为不适地斜卧於床榻上,一手紧抓著被褥,一手连连按摩著高隆的圆腹。紧闭著的眼再应著隐隐漏出的哼哼声,叫人瞧著是说不出的心疼。
「子谦!」慌忙跑上去,筱文德急急问道,「怎麽了?孩子又闹了?要我去叫黄御医过来吗?」
「呃恩……不、不用了……」深吸几口,钱子谦挪了挪笨重的身子道,「一会儿便好!」
「这孩子怎的如此不安分?这还未出世便如此折腾,将来要是成人了还得了?不要闹翻天了?」
「孩子动而有力便是健康无疾,你我应该高兴才是!」
「他闹你,我便不高兴!」瞪了眼钱子谦,筱文德边替其揉著腰腹边絮叨道,「早知如此难受,我决不会同意你留下这孩子!」
「不行!」钱子谦猛地扣住筱文德的手腕喊道,「让子谦不要这孩子是万般做不到的!」
眼下二人相依和睦,谁能知这番幸福是否一场黄梁之梦,而後昙花一现再不可得?那时他钱子谦,除却腹中的孩子便再无所有!
「这是子谦的孩子!谁都便想从子谦身边夺去!即使是你文德!」
筱文德惊讶地盯睨著钱子谦。如此激动焦躁的钱子谦他从未见过,眼中的急切慌乱更是陌生。而手腕处几要扭断的痛楚亦一跳一跳著。
张了张嘴,筱文德半晌才缓了些神道,「子谦……我没想过夺走这孩子!我……只是不忍见你这般辛苦!」
「子谦并不辛苦!」垂下眼,钱子谦盯著自己的肚子发著怔。
细细打量著钱子谦,筱文德思啄了番,轻声谨慎道,「子谦,你究竟有何心事?真的不能同我说吗?」
「……」
见钱子谦依旧微颔著头,闭口不言,筱文德很是泄气,终是无力道,「子谦,文德说过,此生只爱你一人!为著你,文德什麽都可以不要!难道你仍信不过文德吗?你究竟要文德怎样做?
在西北郡时,我每日每刻都惦著你。便是临阵杀敌,脑中也只念叨著『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如此便能去见子谦了!』可为何……为何你自我们相见以来便如此疏离?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怕著什麽?」
「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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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尘扬,透过敞开的门槛吹拂得床帏轻舞涟漪。木榻边,一坐一躺,两人相视良久而未作一声。
本应相惜相知,奈何暗生隔离。
僵持半晌终是不忍见钱子谦孕胎辛苦复再心伤劳神,筱文德只得叹息一声轻言道,「罢了,你若不想说,我不问便是!」又摸了摸钱子谦的肚腹道,「如何?还闹你不闹了?」
「……不了。」
「恩,如此便好!」点点头,筱文德径自弯身下去,取过踏板一旁的布靴,甚是温柔地替钱子谦套上。
「同我出去吧!福公公来了!」
筱文德语气如常,瞧不出些微的异样。相较之下,手中浮涨水肿的腿脚却是明显一僵。
隔著高挺的肚子,钱子谦俯瞰著筱文德的头冠,几次试图辨得那人的颜色终是无果。踌躇了几番,钱子谦低声道,「知道是何事吗?」
「具体为何我也不知。福公公只说是来替父皇传个话而已!」
「……」
扬起头,筱文德冲著钱子谦抿嘴一笑,「怎如此不知所措的模样?」握紧钱子谦的手,「放宽些,不论碰上什麽,不还有我麽?我说过,此生再不会离开你半步,便是父皇也休想拉走我!子谦,相信我可好?」
盯著那双含情深邃的眼,钱子谦明明白白地看出其中的决意──悬挂不安的心竟一瞬平复了些,「……恩,子谦信你!」
「呵呵,这就好!」勾扬嘴角,筱文德复又摸了摸钱子谦的圆肚道,「再者,还有这小子在呢,我又怎舍得放开手离开呢?你说可是,小子?」
见筱文德对著自己腹中孩儿说得严肃正经,竟让钱子谦不觉好笑起来。
推了推筱文德的肩,钱子谦催促道,「行了,快些出去吧!莫让福公公等太久!」
见著筱文德挽扶著大腹便便的钱子谦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饶是自认见多了稀奇罕事的福公公也傻了眼,宛如一根木桩般,死死地定在原处。
要说这贤王,在福公公的印象里,那自小便是个美人胚子!宫中嫔妃虽不多,女侍的数目却还是可观的。哪一个不是层层筛选、千百挑一的?可要同贤王比,论样貌、品气度,那就真都差上了个一大截!
因著钱宝的关系,福公公也算是看著贤王长大,何曾想过见他这般如妊娠妇人,挺著一个硕大的肚子、撑著後腰的?
……这贤王的确是个男人吧?!
眨了眨眼,福公公深吸几口气,总算清醒了些,便见筱文德同钱子谦已站定面前。理了理衣著,福公公屈膝行礼道,「奴才福顺见过贤王!」
「福公公快些起来吧!子谦自出了德京便不再是什麽贤王了!」钱子谦说得轻轻淡淡,可话叫人听来谁都心里不舒服。
菊花屈嫁贤王、双阳新王妃大婚之日被掳,天下人知情的虽不多,可两方都明晓──一通忙碌後都著实丢尽了脸面!朝堂里的那些个达官贵人们,只怕早恨透了这「惑主祸国」的贤王了!
福公公抱拳道,「只要陛下未去了贤王的名衔,那殿下便一直都是奴才的贤王!」
一边的筱文德看著这福公公一套一套的礼仪,再瞧著暗自捶著後腰的钱子谦,登时冒火,「少装模作样了!福公公就早些将父皇的旨意念了!」
「呵呵,太子殿下说得是,那奴才这就念了?!」
「哼!」
立正身,福公公提了提嗓子,展开那卷锦缎朗声道,「太子筱文德、贤王钱子谦上前听旨──」
倔强地避开筱文德的搀扶,钱子谦托著大腹缓缓跪下道,「臣王钱子谦在!」

儿子,冲啊(生子小白文)151-155

待福公公一通念完,筱文德同钱子谦低颔的面上,均是不解的迷惘。
「独处宫闱,甚觉孤凄,盼聚相首,即刻回京」寥寥几字,未提筱文德的逃军之罪,不言钱子谦躲婚之责,似家常淡语,却完全叫人摸不透筱氏天子命福公公千里迢迢来此宣旨的用心。
筱文德深知自己的父皇一向不善迂回城府,不是会写如此含糊之言的人。
至於钱子谦,好容易叫筱文德安抚平静下来的心神又悬而不定了起来。那是养育自己多年的人,究竟是如何的脾性钱子谦自觉还算了解七八分。只是──如今他这样的身份、出世,还有这般的身子模样,叫他以何面目回去?那遥远的德京候著他的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那──太子千岁、贤王殿下,接旨吧?!」躬下身,福公公恭敬地双手捧上圣旨递了过去。
盯著明黄的卷轴,钱子谦一阵怔然无措,停摆於半空的手似千斤重,怎得也抬不去接住。静默片刻,终是筱文德先行接过了圣旨道,「儿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两位殿下,这就随奴才回去?」
转头看了眼垂目似有心事的钱子谦,筱文德对福公公道,「还望福公公能多多体谅,如今子谦不同往日。待本宫收拾妥当了,寻著辆舒坦的马车便随您回去可好?」
「呵呵,自然自然!」福公公作揖行礼道,「该收拾的收拾,该安排的先安排,奴才不急,在这里慢慢等著便是。」
满意地点点头,筱文德拉起钱子谦的手便朝著寝居走去。
跨过门槛,轻轻掩上门窗,筱文德走去仍发著呆的钱子谦的身旁,轻轻推了推,「子谦?!」
「……」
「子谦?!」伸手摸了摸钱子谦的面颊,筱文德柔声道,「想什麽呢?」
「文德……」
「不想回德京?」
「子谦……不……知……」
钱子谦怕,虽早料想会有如此一日,但真临到眼前,那未知的迷惘叫人著实害怕。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刻起,钱子谦便知此生与筱文德长相厮守是难如登天了,唯一期翼的,便是腹中的孩子能平安临世、一生无病无灾地在这雨樱谷中悠然生活。可如今看来,这最後的小小私心只怕也是梦空望绝。
「你若不想回京,不如我们先寻个地儿躲一阵子?」筱文德挑挑飞眉,浅笑道,「在谷里这一个月,我可是日日过得愉快幸福,实也不想回什麽德京!」
抬头瞪大著眼,钱子谦不可置信地盯著一派轻松的筱文德,「……你想抗旨不成?」
「有何不可?与其回京日日见不得你,还不如此刻一不做二不休!
呵呵,抗旨乃株连九族的罪责,你我同是父皇的儿臣,倘若真要连坐,父皇不是还得算上自己一份,砍了自己的脑袋?」
「文德……」
「怎样?想好了没?」一边问著,筱文德一边将抓执著钱子谦手腕的五指紧了紧。
四目相对,钱子谦细细地瞧著筱文德的眼──依旧是那双熟悉的眉目,却多了分沈稳决然,闪动的深情温柔似旋涡般,拉拽著自己挣脱不开。
既已如此,他钱子谦又何须再思虑什麽人言可畏、顾及什麽世俗伦德?
回握住筱文德的手,钱子谦正了正面色道,「文德,我们回德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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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见钱子谦突得换了个人般,反倒叫筱文德有些摸不透头绪。
「这般东躲西藏终不是法子,再者──」钱子谦摸了摸自己的肚腹苦笑道,「你觉著子谦如今这副笨拙样能比得你麽?」
「可是子谦……」
长指抵唇,钱子谦对筱文德浅浅一笑,「文德,你听子谦说完。子谦知你的心思。
子谦自认一向行事光明,虽同你这般关系,更有了这孩子,然──子谦自觉未做错任何事!
母亲说得对,不就是喜上一人、倾慕上一人了吗?不过是老天弄人,弄得你我同为男儿、名为兄弟!即便如此,子谦仍想争上一争,赌上一赌,为你,为子谦自己,亦为了这未出世的孩儿。」
听完钱子谦一番表露,筱文德只觉欣喜若狂,胸口咚咚咚地猛捶作响。
自小到大、自深宫到西北再至此,追逐了钱子谦那麽久,筱文德还从未听闻那人亲口说过一个喜欢或是爱慕之言,如今忽地亲耳听到,这份喜悦自是难以言表。
「子谦,你当真?」
「是!」
再难抑心中的欢喜雀跃,筱文德一个用力将钱子谦索性抱了起来,「子谦!子谦!」
「文德?!你、你作什麽……快些放我下来!」
「子谦!子谦!」顾忌著钱子谦腹中的胎儿,筱文德只得小心地将钱子谦放下地,却又欺身上前,对著钱子谦的脸庞便是一阵亲吻,「子谦,你真是叫我喜欢死了!」
「……」绯红了两颊,钱子谦有些羞涩道,「你怎能说出如此不害臊的话?不怕人笑话?」
「呵呵,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歪著头,筱文德盯著钱子谦又是一阵瞧,「谁要是敢笑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好容易平复了些因被抱起而有些虚燥的心绪,钱子谦抬眼看向筱文德,半合的丹唇抿咬了几番,而後轻声道,「文德,只是还有一事……子谦必须得同你说……」
「恩?什麽?」
「……文德,你可知子谦的生身之人是谁?」
「怎得突然问我这个?听英总管的话,你的生父乃是樱琛的一族之长,对否?」
点点头,钱子谦垂下眼睑,长长的睫羽微微颤了几下,「不错,子谦的生父是一族之长,却抛舍了所有族人,而做了一个『媚国主乱朝纲』的乾亲王妃……」
「什麽──?!」不及多想,筱文德冲口反问道,震惊地瞠大著双瞳。
如预想一辙的反应,依旧微微刺扎了钱子谦的心口。
筱文德可以喜爱同是身为男子的他,却未必能接受二人间血脉一线的关系。
若因此,筱文德再不慕他、不恋他,更甚者──厌恶自己腹中的那块骨血……如是这般暗想著,钱子谦竟觉似要天崩地裂地惧怕起来,扣抓著衣袍的五指越攒越紧。
「子谦……你的意思是……」
「……」咬著唇,钱子谦还是点了点头,「是,子谦乃是乾亲王的遗腹子!」
「……」
「换言之,子谦同文德你……实是……实是亲叔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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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拥而立,鼻息间却是叫人心慌神乱的寂静,不时飘过一缕焚香幽霭。
「文德……」微微抬首,钱子谦踌躇不定地细细瞧著那人的面色──竟是叫人端倪不出所以然的平静空白,仿似筱文德的心神根本未放在他所说的话上。
心──顷刻崩毁了近半!
突的,钱子谦只觉托著自己後腰的大掌紧了紧,而後自己已然被拥进了那人宽实了甚多的臂弯内。
「子谦,我曾说过,我只当你是我的子谦,独一无二的子谦。
不论你究竟是男是女、是兄是弟,如今便真是亲叔侄又如何?你依旧是我所要的子谦,此生认定的人!故而──我决不会放开你的!你也休想寻著由头离开我!」
说著,筱文德搂怀钱子谦的臂肘又霸道地用了些劲道,困得钱子谦动弹不得,被夹在其间的大腹竟也有些发痛起来。然此些种种却怎麽也比不得心口的那股暖意,叫人几要落泪的暖意……
圈上筱文德的後颈,钱子谦贴上筱文德的耳侧吐纳轻声道,「不会了!子谦决不会离开你了!」
简单收拾了些必需的衣裳膳药,筱文德更不知从哪里弄得一辆行路安稳的马车,亲手细心地铺上了几层柔滑蓬软的锦被棉褥才略微满意地罢了手。
好容易准备临行了,筱文德却碰著一个再是头痛棘手的麻烦。
「本宫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磨著牙根,若非对方乃一介长者,自己更是有求与之,筱文德真想上前一刀砍毁去那人堆满笑意的脸。
「呵呵,微臣方才不是说了?微臣有要事在身,离不得谷,还望殿下多多包涵!」黄云生笑得恭谨识礼,却是分明不将筱文德的御命当回事!
「你……」
「呵呵,殿下莫激动!想来殿下定能体恤微臣的难处!如今内人身子不便,微臣实是放心不下!」
「那子谦怎麽办?他都有八个月了!再有两月便要生产了!到时谁帮他看诊接生?」
「那太医院是摆设不成?少了微臣,不是还有其他的大人在吗?」
「黄御医!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指著黄云生的鼻尖,筱文德大声暴喝道,「小心本宫砍了你!」
「呵呵,只怕那时贤王殿下要翻脸不认人了吧!再者──内人如今虽初妊不满三月,可一两套拳脚还是应付的得的,到时只怕会伤著太子殿下,那可就真罪过了!」
闻言,筱文德登时气结。
这黄云生在太医院多年,怎就没叫人瞧出这般胆大包天的性子呢?一副谈笑轻松,先拿钱子谦来压自己,而後竟拿那杀手出身的英总管来威胁自己……他筱文德长这麽大,虽不是养尊处优、受极三千宠爱,却也从未受过如此的憋气!
见筱文德气鼓鼓地涨红著一张年少的脸,黄云生既是好笑又是无奈。
外人瞧来,只怕以为自己在倚老卖老、欺负年幼吧!无法,长叹一口气,黄云生抱拳道,「殿下莫要太过担心,微臣已飞鸽传书於家师,他老人家应过微臣,贤王生产之时定会相助一臂之力。」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边许诺著,黄云生边从袖口掏出一条纸信递予筱文德,「何况这救人性命之事,微臣又怎会口出戏言?」
接过小条,筱文德速速扫去,原本焦躁不平的脸色终是缓缓松懈开。
「好!本宫姑且信你一回!倘若药痴疯到时未去帮子谦,本宫定会立马冲来将你千刀万剐!」
「是是是!」黄云生扬眉应是著,却心道著这太子果真单纯,也不想如若真到了那地步,他黄云生会乖乖候在此等著脑袋搬家吗?
小子,你还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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