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爱----瓶影重重
  发于:2009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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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后悔么?就为了那个半大的孩子。”路上,黑羽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若是后悔,我就不会这么跟你走了。”在昏暗的通道里,梁宇翔卸去了脸上的面具,声音却依旧是轻松的,“我想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两年前那件事,你有后悔过吗?”
黑羽沉默,他当然不会后悔,为那个男人挡了那么一刀,即便当场死去,他也不会有任何不甘。胸前的那条长疤还狰狞地盘踞着,伤得虽重,却避开了要害,还清晰地记得他在自己晕过去之前冷冷的说了一句,“这一刀都撑不过,就没资格跟着我。”也许就是那么一句话,他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好了,别多想了,我们到了。”
直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黑羽才回过神来,反射性地退开一步,几乎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也会有这么大意的时候,若是敌人,恐怕已被对方得手。
梁宇翔是被黑羽抱着回来的,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险险地挂在身上,似乎一阵很小的风就能把它吹散,浑身都找不到一处完整的肌肤,能看出施鞭之人的刁钻狠辣,几乎连每个死角都照顾到了。整整一百鞭,竟没有哪两条鞭痕是重合的,青青紫紫,遍布全身,多处血早已风干结痂。上次的伤未全好,又添新伤,开裂的伤口流出的血将衣衫染红,那刺目的红映在白衬衫上耀眼得让人心惊。
梁毅看着像破碎的布娃娃一样瘫在床上昏迷过去的翔,和脑海里那个因不愿杀人而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幼小身影重叠在一起,总觉得彼此的心隔着数光年的距离,从没有靠近过。
“帮他上药。”吩咐了黑羽一声便开门出去。
黑羽走到床边,突然发现对这个满身伤痕的男人恨意全消,叹了口气,除去他身上那些称不上衣物的遮蔽,小心翼翼地抹上药粉。
“我以为你会趁这个时候好好的嘲笑我一番,或者故意折磨我的伤口,我知道你恨我。”不知何时,梁宇翔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身边那个正专心上药的男人。
“不想更痛就给我闭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立刻引来一声抽气,黑羽不由嘴角上扬。
“原来你也会笑,虽然笑的很难看,啊——”话说半句立刻消音,下手还真狠,能感觉出黑羽对自己已没了敌意,梁宇翔也不想多掩饰什么,痛叫出声,“你就不能轻点么?”
“刚才是谁挨了那么多鞭连哼都没哼,怎么此刻上药倒叫的这么大声?”黑羽眼也没抬,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愿意。”
黑羽沉默了一会,声音低沉下来,“你这样,也保护不了他多久。”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梁宇翔垂下眼,“我知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呢?就打算这样把感情一辈子放在心里?”
手上一顿,“你是不是嫌不够痛?”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梁宇翔投降,原来这个一直板着脸的家伙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轻轻推开门,探头进去望了望,大厅里没人,还算幸运,以他现在的状态,可没精力应付两个daddy的追问,还是躲着点比较好,反正明天什么都能知道了。
秦玉弘很想快速地溜到楼上自己的卧室,但腿间的疼痛令他不得不放慢速度,怎么会这么疼,还有不知道是血还是□的东西从那个羞耻的地方流出,沾在腿上粘粘的,走路的时候那感觉特别的清晰。
漂亮的脸失了一惯的笑颜,皱成一团,看了让人不忍。
秦玉弘努力攀爬着楼梯,尽量去忽视下身的不适。
现在的自己竟比小时候偷东西被抓还要狼狈,那时还碰到daddy救了他还收养他,这次呢,谁能帮到他。
明天。
明天,他又能怎么样呢?
那么屈辱的照片被放上头版头条,“秦氏”会陷入很大的危机吧。毕竟这个社会的伦理道德还容不下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份,不知道会有多少企业会趁机打压,这么好的机会那些虎视耽耽的人又怎么会放过。
想着想着人也终于挪到了二楼,一开门就很想倒床上去,但腿间的粘腻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怎么样都得先把自己清理一下。据说不弄干净会拉肚子,苦涩地笑笑,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个。
这次的重遇本就是个阴谋吧,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抱自己的,只有傻傻的自己还在不知不觉中投身进去,认命的被玩弄,还搭上“秦氏”,看来老头子真的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他了。
叹了口气,任冰凉的水冲在身上,寒意直透进人的心底。
水沿着头脸往下滑,经过下身时已不是那纯净的颜色,浑浊的红色的的水流冲刷到小腿,脚上,然后消失在排水孔。
没力气再支撑下去,秦玉弘滑坐到浴缸里,动都不想动,闭上眼。
他们这样算什么呢?是不是该恨他?
可是,他恨不起来。
只是觉得很累,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
“咔!”浴室门被打开。
“玉弘,你出什么事了?”紧张的声音在门开的瞬间同时传入耳中。
秦玉弘一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万分焦急的脸,正是天使daddy,慌忙想坐起身找东西遮掩一下身体,却牵动伤口,疼得又跌了回去。
“你不要乱动!”
何时听过他用这么严厉的口气,秦玉弘竟真的乖乖的不动了,只是脸红得厉害,虽然同是男人,但这样赤着身子暴露在别人面前还是很不好意思。
“没什么好害羞的,小时候还不都是我帮你洗澡的。”阮玉浩一眼看到秦玉弘的样子就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同样的场景也在他身上发生过,虽然极力去忘记,但此刻却被勾起回忆。他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屈辱,怎么样的疼痛。心里窒息般的痛,眼睛红了一圈,几乎要掉下泪来。
秦玉弘本想说些反驳的话,却在看到阮玉浩那副神情后收住了口,才想起把染着血和□的衣服都扔在了浴室外面,他定是看到了。
“是什么人做的?”阮玉浩努力压下眼里的泪意,直直地盯着这个他宠了十几年的孩子,看着他青青紫紫的伤痕竟比在自己身上还要疼。
沉默,只听得到水流的声音。
“你这个笨蛋,用冷水想死啊!”惊觉触手的水是冷的,阮玉浩脱口责备,立即调高了水温,知道温度差不多了,才将莲蓬头对着光裸的躯体。
秦玉弘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天使daddy,以为他一直是温和宠腻的,不料他也会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更是低着头不说话了。
细细的为他清理身子,虽然那个孩子有点别扭的不愿让他碰,但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连隐秘处也不放过,“裂开了,等下帮你上药,要不会发炎。”声音放柔下来。
红着脸点点头,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泛着粉色,还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被擦干了抱到床上,想不到瘦弱的天使daddy也有这么大的力气,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上完药,阮玉浩隔着被子抱住秦玉弘,“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语气依旧是缓和的,却有让人无法逃避的味道。
要说出来么?
看出他的为难,阮玉浩柔声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你daddy的,就我一个人知道。”
他的话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秦玉弘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阮玉浩不说话,知道他需要发泄,安静的等着。
“你还爱着他吗?”等秦玉弘将他和梁宇翔的事情都说出来后,阮玉浩一针见血的问。
虽不愿承认,但不想对着天使daddy说谎,微微一点头,又补充:“我是不是很傻,怎么样才可以忘记那个人?”
阮玉浩的眼里充满哀伤,他清楚那种感受,真正爱上了,那便忘不掉,即便对方带来的只是伤害,也没办法恨起来。为什么要玉弘也承受这样的苦?
“我是不是很傻?”孩子式的执意追问。
“不,你一点都不傻,只是对感情太认真。你累了,先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情让扬去处理。”阮玉浩掖好被子,看着闭上眼的少年,想转身却被拽着衣袖,知道他在想什么,“好,我现在不会去告诉扬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秦玉弘终于沉沉睡过去,他真的是太累了。
清晨的鸟叫吵醒了睡梦中的少年,恍惚地睁开眼,秦玉弘笑了,任谁都能看得出那笑中的自嘲,这一夜睡的竟这么沉,天已亮,昨晚的事是不是已经开始四散了?
照常例的起床,洗漱,换衣,唯一不同的是身上阵阵的疼痛,看来那药的疗效还是很好的,不像之前那样疼得窒息。
想要下楼,才到楼梯口,就看到客厅里除了daddy外,还有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虽然三年没见,但有些人可不是这么容易忘记的,尤其是大家的容貌几乎都没什么改变,只是都多了一分成熟的气质。
“玉弘,你醒了?”从厨房里端着茶水出来的阮玉浩看到楼梯上的人吃了一惊,“有两个你以前的同学来看你。”
听到动静,那两人转过头看向秦玉弘。
一个笑得沉稳,另一个笑得腼腆。
秦玉弘笑着下楼,还未走近,浦少寅就迎上来在他肩膀上一拍,“玉弘,你小子好啊。瞒着我们这么大的身份,莫非是怕我们找你攀关系?太不够义气了,就算你不告诉我,也该让枫知道吧。”
几乎痛叫出声,还好咬牙忍住,拍的并不重,只是现在的身体状况接受不了这样的招呼,秦玉弘开玩笑似的道:“浦家的少爷还用得着攀关系吗?你太看得起我了。没告诉阿枫的确是我的不对,下次请你们吃一顿大餐当是赔罪。”
“你们先聊着,我和浩就上楼去了,相信你们这么久没见,该是有很多话要说。”秦飞扬起身,也不管什么外不外人,搂过阮玉浩的腰就带着他上楼。
经过秦玉弘身边时,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让秦玉弘心里一紧,却没说什么。
“这顿饭我可是记下了,等以后我们回来你可不准赖帐。”只剩下三个人时,浦少寅觉得自在多了,刚才秦飞扬很随意的坐着,都能让他感受到无形的压力,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岁左右,想必不是简单的人物。
“你们要去哪?”
“欧洲。”浦少寅一脸神秘的说。
“欧洲?让我猜猜你们去干什么?”秦玉弘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见许枫红了脸,不由想起刚走的那两个人,笑得更是暧昧,“不会是去度蜜月吧?”
浦少寅得意地笑着,一把将脸涨地通红的许枫拉近,托起他的手,亮出中指上的戒指,“差不多,我们先去那里登记结婚,之后就顺便玩一圈,归期不定,所以你的大餐就先留着,就算吃不垮你,也要让你大出血一番。”
“呵呵,我等着,你们就尽管吃,那时就算把我抵押在餐馆里,我也毫无怨言。”秦玉弘眼光闪了闪,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这个世界残忍的还不算太厉害,虽然多数人不赞成同性之间的恋情,但至少还有一些地方可以栖息,在那里不受约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daddy们才更爱去外面,不仅仅像表面的那样想躲在他这个电灯泡。
“怎么会?我们可是到今天才知道你是‘秦氏’的总裁啊,这么大的企业要是等请不起一顿饭,那我们这些人不都要喝西北风去了。”只当他是开玩笑,浦少寅打趣道。
秦玉弘愣了一下,那么大的事情,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还没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就想过来打个招呼。”开口回答的竟然是许枫,性格还是像以前一样内向,但眉宇间多了一份甜蜜的气息,整个人看上去竟有几分天使daddy的感觉。“玉弘,三年没见了。”
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秦玉弘的脑袋里爆开一道白光。
报纸!新闻!
他果然是那么做了。
目光被茶几上的一份报纸吸引住,不想靠近,脚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秦玉弘只觉得离那个梦魇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却没有想象中□的图片,几乎占据整块版面的是一张宴会的照片,里面一身白色西装的少年淡淡地笑着,大标题是“‘秦氏’总裁现身寿宴”。
“玉弘,你怎么了?”看着他发愣,许枫有些疑惑。
“哦,没什么,明明不允许记者进去的,没想到还会出来这样的照片而已。”秦玉弘强笑了一下,为自己的反常找了个借口。
“当总裁的人了就不要那么天真,要是这种报道没出来,那才叫奇怪呢。”浦少寅不痛不痒的说。
“不说这些,啊!忘记说了,恭喜你们啊!”秦玉弘笑着,转移话题,掩盖一抹伤痛,在脑海不知名的角落,印下两个字,羡慕。
“我会记得到时让快递送一包喜糖给你。”不正经的口气却能感受到话里的认真。
“那我就天天在家里等着收包裹,至少要我搬不动的分量才行。”
愉快的时间通常都过得比较快。
两人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秦玉弘站在落地窗前,远望着他们相携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纠缠在一起,不知不觉扬起嘴角。
头沉沉的,像被灌了铅一样,这种感觉勾起不好的回忆。仿佛又置身于那个狭小的箱子里,不能动,什么也做不了。
秦玉弘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花去他全部的勇气。
阴暗的小房间,从一个小铁窗里射进薄薄的光线,竟分不明是早晨还是傍晚,潮湿的地面散发着阵阵腐臭的味道,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沉的让人不堪负荷。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贴着冰冷的地面,腿到还是自由的,只是他不想站起来,那样做毫无意义,就这样静静地侧躺着。
那件事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利于“秦氏”的报道,无非是将他出席宴会的事情翻了一遍又一遍,真不明白那些人在想什么,就简单露个脸都要大肆宣扬。
最令他不甘心的事就是那两个老的又飞走了,只留下一张小纸条,说要去欧洲做浦少寅和许枫的证婚人。
而那个威胁过他的男人这几天也一直没出现,几乎要让秦玉弘怀疑宴会上的相遇是不是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一切回到原来。
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身体的不适提醒着这铁一般的事实。
他为何要放过自己?还是说胶卷的事是骗人的?
混乱了,智商再高同样还是想不透这些事情。
“嗒,嗒,嗒……”
思绪被打断。
头贴着地面,脚步声尤为清晰地传来,在房间外停住,然后是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打开。
秦玉弘本能得闭上眼睛,听着那人越来越靠近自己。
“妈的,竟然到现在还没醒,现在的公子少爷还真的是娇弱的很,都昏睡了十多个小时了还像头猪一样。”说着踢了踢地上的人,不副不耐烦的样子。
见还是没反应,那人又是骂骂咧咧一番,重重地将碗搁在地上,“喂,老子就把饭和水放这里了,醒来自己吃。妈的,还真够会睡的,老子我都一整天没睡了,真他妈的什么世道,囚犯比老子还爽。”
在门关上之前,秦玉弘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粗壮的背影,然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身边的地上多了两个碗,一只装了水,浑浊的,另一只里装的勉强称的上是米饭的东西。
待遇真差,秦玉弘皱眉,让他吃这种东西,他宁可饿死。
除了躺着,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可做不来大喊大叫的事,那样只会浪费体力,而得不到半点好处。至少可以肯定绑他的人不是现在就要他的命,否则也不会给他送食物和水。
心里盘算着,绑票要赎金?又或是为了商场上的利益?似乎可能性后者更大些。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再度打量了一下房间,除了门之外没有其他出路,就算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也逃不出去,更何况不知道房间外面是什么情况,就这样瞎撞不是明智之举,干脆就放弃,安分地闭上眼。
一个星期了,梁宇翔身上的伤已开始好转,有些地方结了痂,碰着还是痛。
这几天都没见过梁毅,上药的事还是交给黑羽处理。
照往常一样,黑羽上完药就打算离开,却意外地在门口挺住了脚步,“他,在‘夜’。”简短的话传来,似乎还伴随着轻轻的一声叹息。
他,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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