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矢亮不答,切开了话题。“不说我,倒是你,连替佐为执棋的机会也都让了出去,不会担心他吗?”
进藤光笑笑。
“佐为不必时时都依靠着我吧?他也有他的世界和天地,我总不能每次都挡在他前面吧?”
塔矢亮看着进藤光笑了。
进藤光一阵发怵。
“你笑啥笑?”
“没,我只是发觉,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天真嘛。”
进藤光一个白眼。
“人总是会长大的不是吗?”
“嗯。”
“其实佐为能够这样呆在我身边,我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只要想着,虎次郎之后,能够由我陪伴着他,我就非常的满足了。”
进藤光的眼光,透过众人的脸庞,落在了佐为满足而开心的笑脸之上,满是温柔。
“我很高兴被佐为选中呢,塔矢。”
塔矢亮收回眼光,不答,却低着头笑了笑。
“是啊,如果没有他,我至今还是一个人在孤独的奋斗。”
“所以说,其实我们都很幸运是不是?”
进藤光恳切的望着塔矢亮,后者抬起头定定的对上他的眼,进藤光脸上一阵发热。
“是,能够相遇并一起同行,是我们的幸运!”
进藤光朝塔矢亮亮伸出了手,笑着对他说:“欠我的该还给我了吧?”
塔矢亮看着那只手,微笑着摇头,“不,等到我们真正并行的那个时候我再还你!”
进藤光狡黠一笑。
“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的握手,是为了佐为,因为他让我们认识!”
塔矢亮迟疑了一会,回头去看那个在众人当中散发中耀眼光芒的鬼魂,伸出手重重的握上进藤光的手。
“很高兴认识你和佐为!”
进藤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跟佐为,也很高兴认识你跟塔矢老师!”
人群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进藤光跟塔矢亮的这次握手,只有佐为,不经意间瞄到了那握在一起的手,微微而笑。
7.
“JQ啊JQ,这就是JQ的见证啊,见证啊!”某人一边迅速的按着快门,一边愉悦的说着。
进藤光跟塔矢亮对望一眼,马上松开握着的手。
进藤光黑线:“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塔矢亮望天:“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其实是天野先生座下的狗仔队!”
“宾碰!说对了!”
那人一啪手指,非常高兴的在两人身边坐下。
“想我真柴少爷,早些年也曾是被人誉为天才,日本未来的希望,想当初那种风光的日子啊……”
真柴充伸直了手向前,一脸陶醉的怀念。
进藤光跟塔矢亮同时白眼一翻。
“还是不要打击他好了,看他赚钱赚得这么辛苦。”
“同意,不然走了一个真柴狗仔,又来一大堆不知名的,到时候要应付起来更加头痛!”
“不过是说,……”进藤光摸起下巴了,“真柴这样子老是偷拍我们,我们还从来没有跟他要过报酬是不是?”
塔矢亮顿时心领神会,马上跟进藤光一起眼光灼灼的对上真柴充。
“真—柴—桑——……”
“不给!没门!”真柴充赶紧抱紧怀中的相机,马上眼泪汪汪的,“你们已经抢了我的前途,我的光芒了,不能再抢走我的生路了!”
“嘿嘿嘿!”
“卡卡卡!”
两人愈迫愈近,真柴充无路可退,擦干眼泪把相机往身后一塞,摆出一个空手道的手势!
进藤光望望塔矢亮。
“干架?”
“你行么?”
“废话!担心你自己吧!”
于是两人按得拳头咯咯响的前进。
真柴充掏出一条红布往头上一扎,誓死如归。“来吧!”
进藤光跟塔矢亮还没来得及动手,真柴充又马上冒出两道清泪:“不要逼我!大爷,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还有弟弟需要供大学,放过小的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
“……”
真柴充看着那两只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理他之后,在他们背后偷偷的摆出胜利的“V”字手势。
“哼哼,小人物生存十大法则,不伸不屈,冤死不算;能伸能屈,长生不灭!”
进藤光与塔矢亮重新爬回一旁的墙角。
“我说,你刚刚好像好一点了。”塔矢亮突然说。
进藤光一时没反应过来,“呃?”
塔矢亮望着天花板。
“你刚刚对我们的关系稍微做一点维护了……”
“哦……”进藤光长长一哦,突然也望起了天花板,“应该的是不是?”
“早应该是这样了。”
“反正现在也不迟。”
“我说……”
“什么?”
“没,没……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一起仰头望天。
塔矢亮悄悄的伸手过去,握住进藤光的。进藤光稍微挣扎了一下,低下头笑。
“佐为,到底为什么对围棋那么执着呢?”
脖子望累了,塔矢亮低下头来。
进藤光也转转酸累了的脖子。
“这种事情问你自己不就知道了。”
塔矢亮半晌不语。
进藤光侧头看他,“喂,JQ……”
塔矢亮一记眼刀马上扔过来。
进藤光奸笑。
“不好意思,刚刚真柴君这句话说多了,我一时口快跟着说……”
“哼!”
“哼啥哼?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塔矢亮静静的看着人群中的佐为,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我有你,可是他呢?”
“呃?啊?”
进藤光还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有你,我才能够坚持在这条艰难的路上走下去,不放弃。而他呢?一千年漫长的岁月里?谁陪着他?”
进藤光总算听明白了对手的意思。
一瞬间他有话想冲口而出,却又说不出来。
一瞬间他觉得哑口无言,却又好像有满腹的话语。
仅仅短短的几秒,进藤光一颗心转了好几个轮回,最后满腹落寞。
“所以我才说我们幸运嘛。”
“幸—运—?……是吗。”
塔矢亮低低的说。
“我也这么觉得。”
“啥?你说什么?”进藤光竖起耳朵,“我好象听到某个死鸭子嘴的终于承认自己真正的心意了!”
塔矢亮直接就一记铁拳扔在进藤光头上,“少臭美了!”
“好痛!”进藤光捂着头,“臭塔矢亮!我诅咒你再输给我一万次!!!”
塔矢亮不屑的哼哼,“等你有那个能耐再说吧!”
进藤光一记铁拳砸回塔矢亮头上,“你哼啥哼,主角是我,你输给我是迟早的事!”
“痛!”
塔矢亮捂着头,怒瞪着进藤光。
进藤光吹起口哨望天,当没看见。
“或者,……陪伴着佐为的,就是他自己吧?”
“呃?”
塔矢亮抬头望进藤光。
他姿势不变,仍在望天。
“棋魂的最后,佐为不是有说过么,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执着千年的原因了……”
“神之一手……问题是,我们讨论的是陪伴佐为的人吧?”
塔矢亮又翻起了白眼。
“佐为心中的执念,等于就是另外一个坚持的自己。如果他不是一直认为自己要追求神之一手,而是早早就意识到神之一手可以藉由他人之手来完成,而不一定非要他自己,你认为他还会一直存在着吗?”
“这个问题,你去问我父亲或者能够得到更好的答案。”
塔矢亮终于明白进藤光的意思,却无言以对。
“那你认为塔矢老师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也许,”塔矢亮想着父亲严厉的面容,“也许,一直以来,支持他强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心中也一直有一个永远都向强者挑战的自己陪伴吧。”
塔矢亮低声说,一旁的进藤光勾起一抹笑。
“塔矢……”
塔矢亮抬起犀利的眼。
“你顾左而言他了。”
“哼!”
“除了这句你就不会换别的?”
塔矢亮斜瞄了他一眼。
“你不问问自己为什么一直坚持下来?”
“因为有你耶……”
脱口而出,进藤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塔矢亮看着他,进藤光飞快的别过脸去。
“我什么也没说。”
“正好,我也什么没听到。”
塔矢亮漠然道。
进藤光气得握紧拳头,“你!”
塔矢亮这个时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回去了。”
“你回去最好被车撞死!”
进藤光怒火大炽的吼。
塔矢亮回头俯视他,轻笑着。
“你舍得吗?”
“我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看着他的眼光,进藤光脸上一阵发热。
塔矢亮笑着,转身摆摆手。
“无所谓啦,反正棋魂同人里面多的是这种狗血情节。”
“去死吧!”
进藤光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声如雷响,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动作望过来,进藤光全身僵硬,众人又别过脸去了。
“JQ啊JQ……”
“没事没事,小俩口吵架……”
“早说了,家务事家里解决,不要拿出来骚扰别人……”
“所以才说这俩口别扭啊,其实他们不是怕人家知道他们的关系,而是怕人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啊……”
进藤光完全无语。
只有佐为,在人群中,望着他的眼里一抹淡恬的笑意,意味深长。
8.
在森下老师家里被嘲笑的一幕,让进藤光耿耿于怀,一直到回家的路上,他还是愤愤不平。
“为什么被误会总是我们?为什么是我们啊!!”
进藤光还在抓狂。
佐为慢慢的跟在他身后,嘴边一抹满足的笑意,久久不散。
“佐为,我怨念!!”
“谁叫你们俩那么要好呢?”
进藤光黑着脸欺了上来,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俩要好了?!!”
口水差点喷了上来,佐为赶紧打开扇子遮住脸。
“阿光啊,不只是我看见了,还有很多人也看见了……”
“废话!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们看见了,我是指你们到底看见我跟塔矢好在哪里?”
“很多地方啊……”
“很多地方都在哪呀!!”
“你们不是常常眼中只看得到彼此吗?”
“那是因为我们都在期待对决的一天!!!”
“阿光……”
佐为哭丧着脸,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声,我的耳朵都被震聋了……”
委屈ing……
“哼哼!”
进藤光哼了哼,
“震聋了活该!”
进藤光安静下来,坐到了路旁的椅子。
佐为也跟着站到了一旁。
“阿光,你不要沮丧了,反正他们也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也不能乱说话!!”
“阿光……”佐为委屈的叫。
“我知道。”
进藤光低声说,
“我跟塔矢真的不像你们眼中那样要好。我会看不见其他人,只是因为我期待跟塔矢对决的战意在那一瞬间高过了其他人。其实那家伙,我完全不懂……心思完全难以捉摸,又闷骚,有时候看他生气,根本不知道他在生气些什么。”
“这个啊……”佐为望着夜空,“或者,是你自己疏忽了吧?”
进藤光一个怒瞪,
“我的眼光一直都围着塔矢转了,还疏忽了啥?!”
“阿光的神经一向粗大,会这样也不出奇。”
“什么叫做会这样也不出奇啊?!!!”进藤光几乎气冲牛斗了。
“比如说,塔矢对你视而不见,你只看见他的轻蔑,却没有看到其实他是恨你不能马上与他对决。”
“这个我知道。但是塔矢那么强,要马上跟他对决,根本不可能嘛,那个也要等我成长后才办得到……”
“所以啊,他的焦急与期待这个时候你就完全没有看见了。”
“有吗?……”
进藤光很怀疑,但却不得不相信佐为的话。因为那很可能就是塔矢真实的想法。
双手往后一靠,也跟佐为一样仰望着夜空。
“我觉得那是他习惯性的摆酷罢了……”
佐为不接话,只是微微恃立而笑,抬头仰望着夜空。
进藤光坐了一会,想回家了,正想喊佐为,却见他望着夜空怔怔出神。
“佐为,你想什么呢?”
“我在回忆没有遇到你的那一千年时光里,我的执着……”
“不就是神之一手吗?”
进藤光奇道。
佐为微微而笑。
“是啊,这是我毕生的追求。阿光,你帮我实现了。”
“嘿嘿!”进藤光得意的笑,“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是天才!”
佐为笑笑,并没有笑他的自大。
回头又继续去望夜空,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一千年啊……”
“佐为……”
进藤光突然叫着,佐为回过头望他。
“什么事?”
“我知道我希望的事情是什么吗?”
佐为摇摇头。
进藤光认真的看着佐,微笑着说:“其实,我最希望的事情,不是跟塔矢的对决,也不是神之一手。”
“那是……”
佐为有些怔忡。
进藤光别开眼去,仰望着浩瀚的星空。
“佐为,你还记得你离开后我的那些眼泪吗?”
佐为颔首。
“记得,你哭得很惨。”
进藤光白了他一眼。
“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恨我的迟钝。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你的心情,大概你就不会悄悄离开我了。”
佐为为难的挠挠头,
“那个啊……不是我说不走就不走的,剧情的需要嘛……”
进藤光笑笑,回头定定的望着他。
“我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能够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成长。”
佐为意外的怔了。
“阿光你……”
“所以呢……一千年的放浪,也不是没有价值,至少,在最后你遇到了我。”进藤光望着佐为感动的脸,勾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另一方面,塔矢亮回到家里。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母亲明子依然是一脸微笑的欢迎。
塔矢亮一边走进家里,一边说:“妈,爸爸呢?”
“在里面呢!”
母亲的笑声意外的轻快,让塔矢亮不由得心中一寒,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正想着,猛然见到一个人顶着锅盖跪在走廓门口,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泪眼汪汪:
“小亮……”
“绪、绪方先生?!!!”
塔矢亮吓得脚下一滑,
“你怎么会跪在这里?”
绪方垂头丧气的不说话。
“因为他没有去拜访森下老师。你父亲罚他,桑原老师便想出这个方法惩罚他。”
一提起桑原,绪方就恨得咬牙切齿。
“桑原臭老头,从今天起,我跟你势不两立!”
“你不是从前就跟他势不两立了吗??”
绪方怒视着他,
“你说什么?!”
塔矢亮干笑。
“我进去了,你慢慢跪。”
塔矢亮赶紧闪过绪方,明子笑眯眯跟在后面。
塔矢亮呼出了一口气。
“妈,你最近整人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明子捂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