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看著放在床头柜上的花瓶,伸出没打点滴的手,抽出一支百合闻了闻。会是邑人吗?
嗯~嗯嗯……随手甩著手中的听诊器嘴里哼著几年前HOT组合演唱的《幸福》,高挑斯文的样貌让走廊里面的病人和护士不停的窃窃私语。推开病房的门,病人正向窗外看著什麽?
女孩子深深吸气的声音,“不要这样小姐,我是医生!”把刚刚看护小姐差点掉到地上的水杯放回桌面,倒满水给卫珩拿了过去!
在男人发出声音後,卫珩就转头向男人看去。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水,放在唇边喝了一小口,然後放在床头柜上。
男人紧紧盯著卫珩,没有回头的对著看护小姐说要做全身检查。
听见关门的声音,男人紧抓著卫珩的衣服说:“几天没见,你就是这麽对待我的卫珩的!你赔一个健康的卫珩给我?”
低沈有著几分沙哑的嗓音,“石洋我不记得自己什麽时候是你的了?”
一直盯著,一直盯著,然後摘下黑框的平光眼镜,水汪汪狭长的丹凤眼,就那麽看著卫珩。在看到卫珩没有任何反应後,扑了上去,爬在卫珩胸口装起委屈,肩膀还有意无意的抖上那麽一下。
“别胡闹石洋。”听出有著几分警告的声音。石洋站起身,“我哪里胡闹了,你怎麽搞的三十几岁的人了,在鬼菊里面混的一点都不好。乖乖和我回家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说完还不忘学著卫珩的样子、挑了挑眉毛加强说服力。
“如果我离开就在也见不到他了,我怕那样,所以我想留在他的身边,远远的看著他就很好了。”消沈绝望的语气,让石洋脸上有朵乌云飘过。
用手抽出一支百合,放在鼻子旁闻了闻,我看他啊!也就能对你这样,打你一顿给你束花,然後你又乖乖的回去任人欺负。
“他会和你走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吗?和我回家吧,我会每天带你去金石滩散步,你不是说细细小小的石子比鹅卵石走起了舒服多了。
每天早上散步回来可以坐在石头上看日出,你不是说很喜欢那样子吗?”石洋的语气有些激动,石洋不知道为什麽在和卫珩一起那十多天会让自己如此的想念他,明明十多天的工作压缩成一周内干完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就连自己都很想弄清楚,为什麽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经常弩著眉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卫珩,所以石洋决定要像小时候接受的教育里那样,把这个人放在自己的身边,省的自己成天想著他,弄得自己精神恍惚的。
“对不起,石洋你值得更好的人,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闭上眼睛明显的送客行为,石洋不会不明白。
“值不值得是我说的、不是你、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待在我身边的。”走出去的石洋浑身布满了戾气。让走进楼里、来看卫珩的保全小组长楼宁注意了很久,这个人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这麽简单。
走进病房,看著卫珩,楼宁说出了林邑人的指示,然後走出病房。
坐在豪华的轿车上,不知道为什麽卫珩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感觉,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这麽多年里,不管面对什麽样的困难都没有过逃避的想法。车子驶进林园,卫珩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腿,在车停下後迈了出去,呼吸著花园内芬芳的香气,看著站在二楼平台上的两个人,中午的阳光很耀眼,但是从没有向这一刻一样,耀眼的让卫珩为眯起眼仰望著那里。
在快要跨进平台的时候,卫珩停下脚步,童唯颈上的皮质项链吸引了卫珩的注意力,在邑人望过来的目光下,卫珩走进平台。
“卫珩快过来坐,你知道吗?你回来後第二天就病倒住院,我很担心你,怪不得那天你都走错房间了,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生病了,如果我们早点发现你生病就好了。”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卫珩到了杯红茶。“坐下喝杯茶吧”看著俨然把自己当成林园主人的童唯,卫珩微微一笑,坐在旁边。
“小唯为了你生病这件事情很内疚,非要去医院看看你。但是他的身体不好很容易感染病毒,也就没让他去,因为这样小家夥还好几天不理我了!不过还是天天送花给你呢。”
卫珩喝了口茶,原来花是童唯送的,为什麽那个有著厚厚保护层的心脏好像是裂开了一样。明明能经忍受过比这更强烈的伤害。也许在看到童唯脖子上的皮质项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龟裂了,只是现在缝隙越来越大了而已。
打趣的说著话的邑人,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看著生气的童唯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打著邑人。
“卫珩你不觉得苦啊,我喝红茶都要加两块糖的!”童唯皱著脸看著卫珩。
“我喜欢苦涩的味道,喝咖啡也是不放糖的。”看著童唯一副佩服到不行的表情,卫珩觉得也许邑人现在这样暗沈的性情,就应该向童唯这样孩子气的人来调节一下。
起身,对著邑人说著自己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一下。在离开之前平静的对童唯说:“谢谢你送的花,还有你的项链很漂亮。”
在走出平台後,听见邑人对自己说,有事晚些要对自己说。
下楼之前,眼睛的余光看见童唯把手放在邑人的手上,邑人笑的有些僵硬,然後童唯像是非常心痛的紧紧搂住邑人的腰。
曾经林园的书房是自己最爱呆著的地方!可以在邑人看书时毫不顾及的看著邑人。
邑人很喜欢看书像是小型图书馆的书房内有著一个大大的沙发,那是自己来林园後换的,邑人说这样自己陪他在书房的时候时间长了,可以休息一下,细心的邑人。
邑人推开门走进书房,这里已经成为一个禁地,除了自己根本没人敢走进书房一步,包括曾经被自己当成书房的主人的卫珩。
邑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让卫珩来这里和他谈,而自己究竟要在卫珩那里得到什麽。
站在卫珩的旁边,看著卫珩的眼睛扫过沙发,那个应该早换掉的沙发。
“阿珩、我想过这麽些年,我做过什麽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想忘了以前的一切,阿珩、我们从新来过。”
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什麽,卫珩突然觉得爱情真是伟大,对童唯的爱居然能让憎恨自己的邑人决定原谅自己。“从头来过,很好。”卫珩从今以後我是你的影,我会好好护卫你的安全。”卫珩凝视著邑人想从邑人的目光或者表情上面找出些别的什麽,可是没有、什麽都没有,那是淡然的已经看透一切的表情。
第十章
在卫珩口中说出来的话邑人觉得无比的刺耳,为什麽自己已经让步,也许自己不应该在这麽多年以後终於决定和阿珩摊牌,忘记以前的一切从新来过,想要告诉阿珩,那些花是自己送去的,而童唯这个单纯的孩子只是自己不自信,所以安排做著可能让卫珩吃醋而已,可是今天的卫珩很不寻常,不但谢谢童唯送的花,还若无其事的称赞童唯的项链很漂亮。
这一切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看的这麽开得阿珩,让自己害怕,自己已经舍弃自尊心,只是希望一切从头开始,可是这些阿珩已经不在乎了。
他还固执的说著这样的话,只是守候自己的安全?好吧如你所愿。愤恨的偏过头,害怕过於阴狠的表情透了了自己脆弱的心情。
“我希望你能替我守护童唯,他先天性的免疫系统失调,对於病菌非常敏感,简单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他是不希望自己有限的生命里面一直呆在医院里面,所以才跑出来。阿珩、你能帮我守护我的天使吗?”
卫珩感觉自己喉咙干干的,仿佛扁桃体发炎还没有好,说上一个好字是如此艰难。低垂的眼角看见褐色的真皮沙发,好像还能看见十年前的自己躺在上面,不过已经过去了。
“好!”邑人永远想象不到卫珩说这句话时时多麽的艰难。
而卫珩也永远想不到,这是两个人走近的机会,却被两个固执、较真的家夥错过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卫珩一直不敢闭眼,如果闭上眼,许多许多以前的事情就会在眼前脑海里不停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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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用冰凉的水泼醒,卫珩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邑人,这个时候的邑人非常年轻,是自己在梦中经常梦到的那个邑人。
邑人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狠狠揪住卫珩的头发问道,“我爸呢,你对我爸说了什麽,为什麽他要带著那个植物人走,嗯……”
“你就是这麽对我的,欺骗我的感情,看著我为了送给你生日礼物而烦恼是不是很有趣啊?啪的一声,一个皮质项链打在卫珩的脸上,卫珩的脸被打的生痛,却尽量睁开眼睛看著掉在地上的项链,项链下面是用字母拼出来林邑人的名字。
用脚踩著地上的项链,“邑人说著,这个项链的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带上除了我谁也拿不下来,哈哈,我就是单纯的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但是你给我的是什麽,你从来都没爱过我,一切的一切不过时源於陈亚伦对我父亲的报复。”
“现在只想知道,你对我爸爸说了什麽,为什麽他会带著那个植物人走。”双眼发红的瞪著卫珩,邑人宁可自己已经疯了,这样就可以丝毫不心痛的把卫珩杀掉,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却对自己说著相反的话,只有一个卫珩,如果杀了他以後就在也见不到了,永远见不到了。
拿起鞭子扔到地上,对这韩诺说:“不说,就打到他说为止。”
“你是不是人啊!之前还爱的要死,现在又恨不得他死了是不是,当初是谁威胁我,如果在随便接近阿珩就把我杀掉。你的心是黑色的啊!你怎麽能这麽折磨珩哥啊!”
“林邑人看著冲进来的韩遇,牵起唇角露出让人脊背发麻的笑容,”有胆在说一遍。”
“唔~唔~被韩诺捂著嘴,一直往後拖著的韩遇还在用眼神死死盯著林邑人。林邑人慢步走出地下室,没有说之前打到他说。还有韩诺,这事完成之後,带著你的韩遇去美国的鬼菊分部报到。
林邑人在卧室里面不停的渡步,已经整整半天了,还不见有人过来报告卫珩说了什麽。这样下去,卫珩还能支持多久,连林邑人都不敢肯定。
铛铛的敲门声让林邑人回神,“少爷,林先生来电话了!
“跑下楼,接起电话,爸你在那里。”电话那头传来了欣慰的声音,“邑人,你好长时间没叫过我爸了,都是父亲父亲的叫著,那麽疏远,现在好了我可以放心了,你已经长成大孩子了,以後鬼菊就交给你了,别怪卫珩,他没做过什麽,把他留在你的身边,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带著你陈叔好好修养。还没等到林邑人回答就匆忙挂断电话。
“给我查一下是那里打来的电话。”说完话快速的向地下室跑去。
地下室里,到处都是水渍,混合这泥土和鲜血的水渍,是林邑人第一眼看到的。
在韩诺诧异的眼神下,跑去抱起卫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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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皮肉伤好的很快,虽然只是家庭医生简单的消毒上药,外伤虽然多,但卫珩的体质向来不错。
打开衣柜门,在暗格里面拿出皮质项链这是卫珩在能活动之後去捡回来的,邑人已经不要了的东西,希望邑人能够允许自己留著这个项链,手拂过布满擦痕的皮质项链,慢慢滑到英文字母处,那里其实是布满精密机关的小型锁扣。
躺在床上把项链放在已经结疤的胸口闭上眼。自己是不是疯了,完全忘记了当初来到这里的目的,眼里只剩下邑人。二十五岁的自己居然不可自拔的爱上那个小自己七岁的邑人,那个有时任性妄为、有时又狂妄自大的邑人,可是自己就是爱他。
躺在床上会禁不住想,如果那件事情能晚几天发生该多好,至少这样邑人能开心的过完十八岁的生日。
邑人抓紧电话,听著来人的报告,“不可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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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人第一眼就看见了陈亚伦靠在驾驶座上父亲的怀里,一如父亲叱吒风云的一生一样,父亲选择了最华丽的姿态走完最後的人生。
陈亚伦的尸体发出恶臭,而且可以从後颈出看到很多的尸斑。并不像是父亲那样浑身是血。可以看出应该死了一段时间。
“邑人少爷,这里有个日记本上面的字迹……日记本被邑人拿在手上,挥手让楼宁去干自己的事情,专注的看著躺汽车座椅内的两个人。
楼宁曾经是在基地受训五人里的一个,在韩诺去美国之後接手保全小组的人。
“打电话给林邑轩让他从美国回来,把我父亲和陈亚伦带回去。”
看著验尸报告的邑人,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敲著。
“你能不能别这样邑人,堂叔就是死也要和陈亚伦在一起合葬,你为什麽非要把两个人分开?”林邑轩看著眼前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堂弟。
“堂叔的日记你不看是不是,我看。”从书桌上抢过日记本,在没来得及的时候,被人在腹部狠狠的来了一脚,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日记本被抽走,看著邑人,林邑轩觉得自己的小宇宙要爆发了:“你他妈的是不是人啊!连堂兄都敢用踹的!”站起了揪著邑人的衣领,却被那暗沈的灰眸看的心理发麻的松开手。为了掩饰自己这个二十多岁的人因为邑人的一个冰冷眼神而吓到,林邑轩转身摔门出去!
第十一章
打开一直不愿翻开的日记,日记里面只是凌乱的写著一段又一段的话。
亚伦还是在生气,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真是的和小孩子似的,邑人小的时候都没这样。
亚伦还在生气,不过应该是原谅我一些了,其实亚伦每年邑人生日的时候,我都没有陪著邑人,而是想办法去吸引你的注意力,希望你不要记起以前的事情,其实有些时候真的忽略了邑人,不过卫珩那孩子来了以後好了很多,以前邑人只有他堂哥一个朋友,自从他十三岁他堂哥去美国念书之後,就在也没有过朋友了,亚伦记不记得我问过你,邑人和卫珩的感情似乎来的太猛烈太顺利了些,你说是我多想了。
输液已经输不进去了,我知道你走了亚伦,我把空调调的很低,屋子里在呼气的时候会有哈气。亚伦在多陪我一会好不好。
亚伦的身体出现了很多斑点,用了水擦也擦布掉,我知道亚伦还是执意要走,这麽办,亚伦怕冷又怕孤单,亚伦我去陪你好不好。
我把船停在岸边,买了铁链,如果我和亚伦沈到海底就永远不会被分开了。
後来这个主意还是被我放弃了,其实我还是想在看看邑人的。
直接带著亚伦走吧,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爱他的。亚伦你不是说,我不说你就不知道我爱你吗,现在我向所有人证明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我疯了,我居然想到这麽懦弱的方法结束生命。没有亚伦以後的时间对我来说太漫长了,对不起 儿子
看著出了最後这句比较工整以外,其余的都是特别潦草的笔迹,应该陈亚伦在来到别墅不久就已经死了,所以父亲才开始写日记的。
把日记本合上。闭目靠在椅背上。
书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邑人马上睁开眼睛,看著站在门前的卫珩。
“我有话要对你说,邑人,其实……”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邑人打断。
“出去,我很忙,而且我以後在也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为陈亚伦辩解的话,如果我听到,那个人不管是谁,都要马上离开林园,在也不许踏进林园一步。
听著邑人说出的话,卫珩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转身开门时叹了口气:“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邑人少爷。”
看著关上的门,邑人低低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想起,你知道我以前多羡慕父亲,有个能站在身後、眼睛里只有自己的人。
关上书房的门,靠在墙上,卫珩闭上眼,时间像是回流了一样“阿珩,我要死了,我死之前,唯一想做的就是死在林辉手里,让他一辈子忘不了我,我所有的一切,都要深深的印在林辉的心里。”
“其实这麽多年对不起我的,我都已经忘了,但是每每想起以前的事,还是痛的我不能呼吸。现在好了,我死了,你说时间长了,他会不会连我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卫珩紧紧抓著陈亚伦的手“不会的,我们可以做手术,现在的医学很发达,应该没问题的。”陈亚伦看著卫珩笑著说:“傻孩子,已经是直肠癌晚期了,我的肠胃一直不好,要不然林辉为什麽要在林园弄一条鹅卵石小路,天天陪著我走?也许他是爱我的,但是他不说我又怎麽知道呢,我能做的就是让他永远记得我。”